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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萱]拾情(三從不婚戲曲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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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26 00:25:53 |倒序瀏覽
拾情(三從不婚戲曲之三) 作者:金萱

這擁有性感聲音的公關Boss真拿喬,
他堂堂的帥哥總裁放言追求還不允,
竟大爆不婚主張,條列沒尊嚴的「饒氏男友」須知,
無要緊,追妻不怕難的他,
先是借傷賴在她家,讓她習慣他的存在,
接著又化身酷帥007,拐得她心醉神迷,
不過小妮子卻仍是矢口不嫁,
誰知在他決定來個絕地大反攻時,
不婚的她,為了擺脫未來老處女的生涯,
竟主動先要求跟他來個一夜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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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26 00:26:04
楔子

三名豆寇年華,長相七分神似的少女面無表情的站在玄關處,聽著廳外男人與女人的對話。

“文華,巧如好嗎?”女聲猶豫道。

“你又想做什麼?”男聲答。

“我……”

外頭沉寂了一會兒。

“你肚子餓不餓,我煮了你最喜歡吃的肉,你……”女聲再次開口,聲音是討好的,但——“想毒死我嗎?我早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了!”

“我沒有,我……文華,你為什麼每次都要歪曲我的好意呢?”

“好意?你會有什麼好意,我們大家都心知肚明!”

“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對我?”

“問你自己!”

外頭又沉寂了一會兒,接著便響起哽咽的女聲。

“我很抱歉沒能替你生個兒子,可是那也不是我所願意的,我怎麼會知道生從子時會難產,以至於從此不孕。但是文華,你摸著自己的良心講,我嫁給你這十幾年來,相夫教子、善盡一個做妻子的責任,就連……就連你在外頭養了一個女人,我都沒有干涉你,我到底有哪一點做錯了?”

“沒干涉?那你不讓我娶巧如進門算什麼,你讓我的寶貝兒子流落在外又算什麼?”

“你的兒子寶貝,那我們的女兒呢?你可曾有一日善盡過父親的責任,關心過她們?”

“我賺錢供她們吃、住、讀書還不夠嗎?你知道養她們三個賠錢貨浪費我多少錢嗎?干!”

“你講這什麼話?從父、從夫、從子她們哪個不孝順、哪個不成績優異,年年拿獎學金回來?你是她們的父親,養她們、供她們吃住難道不應該嗎?女兒也是你生的,不要因為她們是女孩,將來長大要嫁人,就將她們當外人,別忘了你兒子甚至根本就不姓饒……”

“啪!”廳外倏地響起一個響亮的巴掌聲。

“是,我兒子是不姓饒,但那是誰害的?是你!”

“砰!”突然一聲撞擊聲從廳外響起,像是整個人被重摔在地上又撞到其他東西的聲音。

“你給我聽好,今天我們就把話說清楚!”男人咬牙迸聲道,“我要娶巧如進門,你要死就去死,這次你做什麼也別想再阻止我,聽清楚了嗎?哼!”

大門刷的一聲打開又砰的一聲關上,然後屋內便開始沉浸在一聲又一聲的哀慟痛哭中。

三個站在玄關的女孩始終面無表情,在男人離去之後,她們在原位又站了一會兒,直到聽見廳中的哭泣聲不再,並傳來腳步移動的聲音,這才紛紛地轉身回房,再小心翼翼地關上房門,假裝認真的坐在書桌前看書或寫功課。

每一個女孩都向往小說裡的愛情,男主角總是多金、多情又浪漫,我也是,不過那是在我十二歲之前,在媽媽尚未對我訴說她和爸爸的愛情就像小說一樣美好之前。

不過說也奇怪,像我這麼一個對愛情嗤之以鼻的人,怎會碰到一個又一個讓女人趨之若鶩的白馬王子?多金、多情、浪漫又……愛我?

哼!

其實我並不想對此抱以懷疑,但是媽媽自殺那一年我已經十五歲,對於愛,我已壓根兒不相信。

但我現在已經二十五歲,即使不相信愛情,對情欲這種東西不免感覺好奇,尤其周遭的姐妹淘一個比一個豪放,叫我想裝無知都很難。

唉,公元兩千年,二十世紀末的最後一年,也許真應該在這特殊的一年中,做些特別的事以供年老時回憶。

況且,已經決定今生不嫁,守著那片薄膜對未來也毫無建樹,也許下次碰到一個稍有感覺的男人,可以試試看做愛到底是什麼滋味。

畢竟雖然誓言不嫁,但我可不想成為名副其實的老處女呢!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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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26 00:26:20
第1章

這個阿督仔實在一點都不像個企業家,在他身上看不到往常她所見到的腦滿腸肥,也沒有勾心斗角、滿腦子算計,相反的,他安靜得像個自閉兒,靜靜地坐在一旁,一句話都不說,仿佛其他事與他無關似的。

饒從夫從這個外國男人跟著眾人進門後,便偷偷地覦他好幾次,見他自始至終都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放映著MTV的七十二寸大熒幕,像是對它不斷改變的畫面驚奇不已。

奇怪,兩大企業談生意,怎會帶個白癡兒出席?

饒從夫看向一旁在談判中仍不改好色本性,色迷迷地抽空拿張千元鈔票塞進剛剛唱完一首歌的小姐的胸口,還乘機摸了一把的董總,不確定他這回是不是找錯了合作的對象。

不過看他願意撒下這麼一大疊鈔票請她親自出馬,又笑得整晚闔不攏嘴的樣子,應該是她多慮。

至於眼前這個白癡兒,也許是對方公司大老的親戚,一時之間無人照顧,才會讓人帶來這裡談生意,雖然周到的為他換上白襯衫和黑長褲,只可惜依然改變不了他一臉憨傻之氣。

“饒姐,你也唱一首嘛!”身旁的小莉將麥克風遞給她撒嬌道。

“對對對,饒小姐,你今晚怎麼這麼安靜,都不唱歌呢!難怪我一直覺得周遭好像缺少了什麼。”董總大聲說。饒從夫微笑,尚未來得及開口,一旁的小莉已忍不住嬌聲抗議,“董總,你這樣說是不是在怪我們姐妹們唱得不好?”

“對呀,如果是的話,請你把小費拿回去,無功不受祿。”坐在董總身邊的麗麗將三十四D的胸部挺得老高,要他將剛剛塞進她胸口的一千塊拿回去。

“唉,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們怎麼會唱得不好呢?”

“可是你言下之意就是說我們唱得不好。”麗麗嘟著嘴,硬是將胸部頂向他。

董總目不轉睛的瞪著她幾乎要彈跳出來的胸部,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算我說錯話好不好?我向你賠罪。”他又塞了幾張千元大鈔在她的胸口,還輕拍幾下吃足了豆腐。

“那……好吧,我原諒你就是了,但是下次不能再這樣說喔,否則我以後就再也不理你了。”麗麗垂眼看了一下又多了幾張鈔票的胸口,嘟嘴嬌道。

“是是是。”董總口裡應答著,雙眼卻不住地盯著她跳動不已的胸部,眼看臉就要埋進那對巨乳中。

“對不起,董總,失陪一下,我去趟洗手間。”麗麗目的一達到,立刻滿足地起身離開,不願多睬董總這個老色鬼。

“董總,”饒從夫突然開口,適時的替老愛玩澆冷水把戲的麗麗善後,“本來我是因為前一陣子感冒還沒有完全好,所以才沒打算唱歌的,不過既然您都親自點名了,我再推辭怎麼說得過去,只好獻丑了,唱得不好還請您多包涵。”

“我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了,饒小姐,你歌後之名在業界有誰不知道,即使是感冒了,你唱出來的歌一定也是別具風味,我們今天可真是有耳福。”董總諂媚的說。

說起饒從夫,在台灣企業界的確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她是名公關小姐,在一年前自組了一間名叫“名殊社團”的公司,擔任社長的職務,往來的客戶皆是各行各業的精英份子,可以想見她的人脈極廣。

二十五歲的她像朵含苞待放的蓮花,美麗、脫俗,而且充滿智慧。蓮花出污泥而不染,而她也是處在金錢洪流之中,卻不會迷失自己,清雅得讓想包養她、娶她的富商費盡心思,也捨不得放手。

據傳,現在出價最高者願意用一億美金換她一年的專屬時間,或奉上數百億家產只為迎娶她進門,不過他們也都知道饒從夫是不婚主義者。

貌美的她有無數的追求者,其中多是企業界的青年才俊,而她也會選擇性的與他們交往,但是只要有人動了想娶她的念頭,絕逃不過被三振出局的命運。

沒有人知道她為何會如此厭惡婚姻,但也小心翼翼地不去觸碰她的禁忌,生怕她會因此不再理會他們。

饒從夫對董總的諂媚只是一笑,拿起麥克風,開始以她低沉又帶著女性柔媚的嗓音唱著小莉替她點的流行歌,頓時,偌大的包廂充滿她感性而動人的歌聲。

帶著下屬出門談生意的李奇,從進包廂後便將正事丟給手下去談,自己則無所事事的盯著牆上的大熒幕,玩著數人頭的游戲,他第一次將目光從熒光幕上轉移,緊緊地盯著唱歌中的饒從夫,好像第一次注意到包廂中有她這個人似的。

老實說,這的確是他今晚第一次注意到,包廂內有這麼一個美麗而特殊的女人。

他雖然很少涉足這種聲色場所,卻也知道這些穿著極少,濃妝艷抹的女人是做什麼的,所以在推開包廂門的那一瞬間,他的保護色便自然而然地顯現,成功的隔絕了所有他不想要的麻煩。

既然無心,他當然也就不會多浪費時間去注意女人。可是突如其來的獨特歌聲卻攫住他神游的心,讓他完全不能自己的將注意力投注在她身上,而才一眼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對女人,他不能說棄之如敝屐,只是不甚在意,認為不過是地球上的另一性,這是他第一次了解到所謂女人的魅力,以及心動,甚至想獨占是何物。

她比在場的任何一個女人都還讓他抗拒不了,讓他不由自主地想接近她。

被饒從夫動人的歌聲迷惑住,沒有人注意到原本靜坐著的李奇突然起身,意圖移身到她身邊,一個不小心他踢到桌腳,差點沒跌個五體投地,一旁的饒從夫眼明手快的拉住他。

“小心!”

沒料到經她這樣一拉,原本就失去平衡的他整個人朝她壓撞過來。

饒從夫倏然緊閉住雙眼,准備承受泰山壓頂的痛苦。但是數秒過去,預期的壓力卻沒壓下來。

“老大,你沒事吧?”

咦?這個聲音有點熟悉,好像是跟董總談生意的男人的聲音。但是誰是老大?

“沒事。”

充滿男性魅力的磁性嗓音突然在她上方響起,雖然對方說著生澀的中文,依然十分誘人,讓她忍不住好奇地睜開雙眼。但才一睜眼,她就掉進無底深邃的湛藍眼眸中,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來。

“你沒事吧?”他薄唇微揚,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遠的微笑。

饒從夫輕輕地搖頭,注意到他的兩手正撐在她兩側的椅背上,他就是這樣阻止自己的跌勢,避免壓撞到她?

但,有一點不太對勁,她突然想到,原本該壓撞到她的他眼神該是無神、遁世,怎麼現在近在她眼前的,會是一個擁有一雙深邃藍眼和唇形優美的性感男人?

李奇將雙手收回,站直身子。

饒從夫目不轉睛的瞪著站在她眼前高挑的男人,難以置信地瞠大雙眼,這怎麼可能?

原本憨傻的神態因清亮有神的目光變了,變得性感而魅惑人,再加上他勁瘦頎長的四肢,和渾身不怒自威的氣勢,她怎麼會將這樣一個男人看成了白癡兒?

“郭副總,你為什麼叫他老大,你不是說他是你的助理嗎?”董總略顯懷疑的問。

“這……”郭充庭不安地看向大老板,為自己一時沖動所造成錯誤求饒。不過他根本沒注意到他求饒的眼神。

李奇和饒從夫兩人現在的眼中只有彼此。

李奇不斷地望著眼前的女人,她就像個發光體,除了美貌和與生俱來的氣質,她的智慧更是大方的展現在她那雙亮麗的眼眸。

他從未見過像她這樣的人,渾身都充滿智慧、自信與美麗,舉手投足間深深吸引著他。

李奇用力的吸了一口氣,感覺心中某處似乎被觸動,在他向來寧靜無波的心湖深處慢慢地激起情愫浪潮。

“你可不可以坐下,這麼高的人一直站在我面前,我會有壓力。”饒從夫終於從震驚中醒來,她吸了一口氣,輕松的微笑道,解除包廂內緊窒的氣氛。

“抱歉。”李奇立刻坐入她身邊的位子,緊倚著她,並對她微微一笑。

“老大?”郭充庭難以責信的瞠大了眼。他從未見過老大以這種眼神看一個女人,即使那女人長得再美都一樣。

“生意談完了?”李奇眉頭微蹙地看了他一眼。

“還沒。”郭充庭驚悚的回答。

“那你還站在那發什麼呆?”

“我……對不起!”郭充庭立刻轉身對身旁目瞪口呆的董總說:“董總,不好意思,我們繼續好嗎?”

董總眨了眨眼,轉頭看他。“郭副總,他是……”

郭充庭搖頭打斷他。“來,我們剛剛談到哪兒了?好像是關於這次替你們加工的原料供給,與加工費的部份對不對?不知道你……”

除了被郭充庭強迫轉移注意力的董總外,包廂內其他人的注意力依然是集中在李奇的身上,不過他的目光卻是集中投射在饒從夫身上。

“你有男朋友嗎?”他開門見山的盯著她問。

饒從夫忍不住輕佻了一下眉頭,聽聞一旁已有人開口替她回答。

“唉啦,老大先生,您怎麼這樣問呢?”

從化妝間出來,正好趕上熱鬧的麗麗嬌聲道:“誰不知道我們饒姐的追求者遍布全世界,已經敲定的約會早就排到公元二00二年,尚未敲定的更是不知凡幾,您這樣問就太瞧不起我們饒姐。”

“我叫李奇。”李奇將目光移回唇邊噙笑的饒從夫臉上。“你沒有男朋友,沒有固定的男朋友。”他肯定的說。她的笑意不變。“是,我的確沒有固定的男朋友,但是……”

“既然如此,當我的女朋友。”不待她說完,他插口說。

“可以告訴我,讓你沖動的提出與我交往的原因是什麼?長相還是聲音?”她再次挑了下眉頭,並好奇的問。“都有,但我更喜歡你的眼神。”

他直視她明亮的雙眼,心想著,閃著知性光芒的明眸如此引人入勝,如果被激情氤氳時,天啊,他竟感覺自己開始血脈僨張起來!

看著他,饒從夫緩緩地勾起性感的紅唇,露出一個與先前完全不同的微笑,飽含嘲弄。

“謝謝你的誠實,沖著這點我也得老實告訴你,想當我的男朋友首先必須放棄主導權,一切都得聽從我的決定,何時約會、去哪兒、吃什麼、何時回家等等。”

“其次,我的脾氣喜怒無常,不管你是如何迎合我,或者是順我意的寵我、愛我,只要我心情不好,你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被我三振出局,永世不再見。”

她說著唇角勾勒出一抹挑戰似的微笑,雙眼緊盯著他,“這樣你還想當我的男朋友嗎?”

微張著嘴巴,李奇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被嚇呆了?”麗麗好心的在他肩上安慰的拍了兩下,不再坐回董總身邊,反而落坐在他身旁的空位。

“你都是這樣嚇走追求者的?”李奇奇怪的開口。

“我是希望真的嚇得走,但是……”饒從夫說不出無奈的聳了聳肩。

真不知道現在的男人在想什麼,一個比一個賤,她希望眼前這一個難得令她感覺不俗的個案,不要也令她失望。

“你決定接受我的條件嗎?”她問。

“不。”他緩緩地搖頭說,“但是我也絕不會被你嚇跑的。”

饒從夫忍不住在心裡歎了一口氣,看來男人大抵還是逃不出她所歸類的三類,一、自以為是的大男人;二、輸不起的爛男人;三、下賤的不要臉男人。

“唉,李奇先生……”麗麗霍然伸手圈住他的頸項,整個人貼向他。

李奇不舒服的蹙緊眉,伸手擋住她靠向自己的身軀。

看了他一眼,麗麗不在意的松手。

“不是我要潑你冷水,你這句話對我麗麗講或許能感動我,但是對饒姐講,”她搖搖頭,“我勸你還是按照游戲規則走比較好,這是資深旁觀者我給你最真誠的忠告,你最好別不信。”

“資深旁觀者?”饒從夫似笑非笑的對她這個獨創新名詞挑了下眉頭。

“饒姐,我跟在你身邊又不是兩、三天的事,而是兩、三年,難道這還不夠格在旁觀者前冠上‘資深’兩個字嗎?”麗麗朝她嬌嗔道。

饒從夫笑意盎然的搖搖頭。

對於這群為生活一起打拼的姐妹淘,她是疼惜的。雖然人人都說風塵女子無情,但是她認為比起那些道貌岸然假道學的人們,她們的感情更實且誠懇,所以比起虛情假意的男人,她更在意的是這群姐妹。

“我不會放棄的。”李奇再次申明道。

看了他一眼,饒從夫不想多說什麼,徑自拿起桌上的麥克風,看著熒幕的MTV開始唱歌,一首首悠揚的歌曲隨著她優美的嗓音不斷地在包廂中響起,直到散場。

至於被冷落在一旁的李奇並未因此而放棄,相反的,在他凝望她的深邃眼眸中,有的只是堅定不移的決心,他不會放棄她的,在他終於找到自己遺落的心之後。

饒從夫謝絕李奇的殷勤提議,瀟灑的甩著鑰匙圈朝離餐廳大門較遠的第二停車場走去。

她是故意將車停在那兒的,原因自然是為了防止麻煩。

畢竟她不是沒碰過那種超級不要臉,硬是要坐進她車內的男人。而為了替他們留點面子,她不好當眾將對方踢下車,所以之後她不是讓自己開的車坐滿人,就是將它停在與眾不同的地方,這樣萬一她需要對付不要臉的好色之徒時,也能暢快些。

一如來時,偌大的停車場只有她那一輛車,看守的阿伯無聊的看著小電視打發時間,看見她走近時親切的朝她一笑。

“吃飽啦?”

“對。”饒從夫微笑道。將手中提的紙袋,連同停車證明單交給他,“阿伯,這有幾個豆沙包滿好吃的,給你。”“不好意思,老是吃你的東西。”

她微笑著搖搖頭。“反正倒掉也是浪費,我看干干淨淨,所以就請人包起來。妹妹今天怎麼沒來陪你呀?”

阿伯有個很可愛的小孫女,他的兒子車禍死了,剩下國中畢業的媳婦要撫養兩個小孩,所以年過六十的他才會在此工作,多少貼補些家用。

“她今天開始上幼稚園了。”阿伯咧嘴笑開道。

“真的嗎?”她微笑,突然從皮包內抽出一千塊遞給他。

“這是?”

“給妹妹買文具的。”

“我不能收。”阿伯立刻將一千塊塞還她。

饒從夫搖頭將錢推了回去。

“這是大姐姐給妹妹讀幼稚園的禮物。你不肯收不會是怪我誠意不夠,竟然還要麻煩你去買吧?”她佯裝不悅。

“我不是這個意思。”

“既然如此,你就收下吧。”她輕拍了下他滿是皺紋的手,微微一笑後走向停車處。

她熟練地發動車子,駛出停車場,往回家的路而去。

至於先前在餐廳包廂中所發生的事,早被她拋到九霄雲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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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因為時間還早,饒從夫離開餐廳後並沒有立刻回家,而是先回公司一趟。

饒從夫一手創立的名殊社團就位在忠孝東路三段的名揚大樓內三樓A座,約有十三年屋齡的大樓算不上新,但位在市區要道上,僅有十坪大小空間的辦公室每月卻需花費五十萬的租金。

不過創建一年有余的公司,已讓她回本,甚至想另辟一間空間寬敞、舒適的新辦公室。

其實以她公司的業務性質而言,辦公室的大小並不足以影響到她們的工作,畢竟公司內的每一筆生意都是靠電話接洽。

客戶在電話中與她達成共識後,再由她聯絡手下的公關小姐,然後她們寬敞、舒適,甚至於高級、昂貴的“辦公室”便無所不在。

所以說實在的,她沒有將公司換地方的確切必要。

然而這個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的地方卻有一個缺憾,那就是位於地下室的停車場實在是太陰森恐怖了,即使她進出這個地方已經一年有余,每次停車、取車時,還是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偏偏台北的停車位是千金難求,害得她每回只能硬著頭皮將就。

饒從夫搖了搖頭,將引擎熄火之後,前後左右的觀察一下昏暗的停車場後,這才深吸一口氣推開車門,以最快的速度筆直沖向樓梯口,一如往常為求安全捨電梯而走樓梯,上一樓後才由大廳搭電梯上三樓。

如她所預料,在她離開公司後,內勤兼會計的雅玲和嚴春華又留了一大疊待她決定的工作給她。仔細算了一下,竟然有十四份!

天啊,台北的公關公司難道全倒了不成,她的小姐如此搶手?

搖搖頭,她大略的看了一下那十四疊資料上注明的邀請人,然後很快的將資料分成兩疊,一疊等明天與對方聯絡後再決定承接與否,而另一疊當就直接回絕了。

名殊社團的成員又不是超人,哪承受得住這龐大的工作量,所以身為社長的她,理所當然要幫她們過濾出資對象。而這也就是為什麼有許多原本在酒廊、舞廳,甚至於其他公關公司極有潛力的漂亮小姐想跳槽到這裡的原因。

但有些條件是她要求小姐們必須具備的。

像人際關系就是她首要考慮的因素,畢竟她不可能為了錢而得罪黑道,或者引進一個不懂得進退應對,老是替自己惹是生非的麻煩,她可不想老是幫她們善後。

其次本身感情問題太復雜的她也不作考慮,因為她不想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在忙得昏天暗地的同時,還得抽空充當感情咨詢師,那實在太累人。

所以名殊社團成立至今,連同她這個社長、兩名行政內勤和九名公關小姐,所有成員一共只有十二人。

“OK,大概就先這樣吧,剩下的明天再繼續。”饒從夫喃喃自語的將考慮的那疊資料用水晶紙鎮壓著——那是追求者送她的禮物之一,雅玲每日看到它便會對她搖頭。

“從沒見過有人像你這樣,竟然拿上萬元的水晶當紙鎮。”她老愛這樣說她。

然後,她又將回絕的那一疊放到春華的桌上,讓她明早好處理。

走到門邊,再回頭確定沒遺忘東西後,她按下電燈開關,落了門鎖,准備再次經歷驚悚的一分鍾。

在電梯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她立即提步沖向愛車。

突然一個人影從一旁的柱子走出來,讓她頓時停住腳步。

“誰?”

饒從夫將欲出口的尖叫聲吞回,冷靜地將手探入皮包握緊防狼噴霧劑,抑下顫抖問:“你想干麼?”

當她看著那完全走出柱子陰影的頎長男子,不禁愕然的瞠大了眼睛。

“又見面了!”

饒從夫瞪著眼前的男人,難以置信他緊迫盯人的態度,而且他竟知曉她會先繞來公司這兒。

她皺起眉頭不悅的說:“你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嗎?”幸好方才她沒有尖叫出聲,否則臉不丟光了。

李奇輕笑一聲。

“抱歉,但我實在看不出來你有被嚇到。”

“我的個性向來比一般人ㄍㄥ上,即使真被嚇到也不會讓你知道。”

“這樣不太好。”他皺眉搖頭道。

“你到底有什麼事?”她瞪著他問,不想在這陰暗無人的地方多待下去。

“想請你幫個忙。”

“如果是工作方面的事明天請早,如果是私人的,抱歉,我想我擁有拒絕的權利,失陪了。”

她冷漠的看了他一眼,直接來到車旁坐入駕駛座中。然而令她驚訝的是,他竟也從另外一邊的車門坐了進來。

“你別太過分!”饒從夫倏然轉頭朝他怒斥,卻發現透過車內燈的照映,他的臉色蒼白得令人心驚,額頭上甚至還冒著汗。

“你不舒服嗎?”天生的心軟讓她忍不住開口,遲疑地問。

“你答應要幫我忙了嗎?”李奇虛弱地靠在椅背上微笑道,全身的肌肉繃得死緊。該死的!他暗暗地詛咒,剛剛彎腰入車的動作讓他的傷口痛上最高點。

“除了送你到醫院,我不會答應你任何事。”

他霍然大笑一聲,隨即自唇際逸出呻吟。

“你到底是怎麼了?”她皺起眉頭。

他大吸一口氣後搖頭。“既然你都已經明確的表明拒絕,我也不能強迫你。”

他打開車門,困難的抬起一只腳跨出車門,這讓一旁的饒從夫看得直皺眉頭,終於忍不住伸出手拉住他。

“等一下。”

在她意外的拉扯下,李奇不得不咬緊牙關,強迫自己不對她低咆出聲,痛死了。

饒從夫小心翼翼地伸手掀開他右側的西裝外套,因為她發覺他似乎一直將左手放在右腹側,令人不禁有些懷疑。

眼前的景象是觸目驚心的,刺目的血染紅他的白襯衫,還不斷滲出他壓在傷口的指縫,滴落西裝褲上。

她駭得倒抽了一口氣。

“我送你到醫院去。”她立刻決定。

“謝謝你的好心,但我不能到醫院去。”李奇將外套拉回原位,扯唇微笑道。

“為什麼?”她不知道他怎麼還笑得出來,一般人一定早因此昏厥過去。

“因為我受的是槍傷,但我並不想上報。”

“比起你的命,哪個重要?”天啊!這是什麼爛理由?

李奇沒有回答她,仍繼續作勢下車。

“喂,你真不要命呀!”饒從夫迅速地下車繞過車頭,阻止他下車。

“放心,這裡沒別人,如果我真死了,也不會有人說你見死不救的。”

她狠狠地瞪他一眼。

“你以為我真那麼愛多管閒事嗎?我是怕你死後,我會良心不安。”說著她強迫他坐回車內,砰的一聲地將車門關上,再繞回駕駛座。

“我堅持不去醫院。”

“殯儀館呢?去不去?”

他輕笑一聲,隨即倒吸了一口氣。

“你這個人真奇怪,受了槍傷竟然還笑得出來。”她瞄了他一眼。

“這就叫做苦中作樂。”他微喘息道,聲音明顯地虛弱下來。

“誰想殺你?”

“我會查出來。”他堅定的說。

“生意上的對手?”

“如果是的話……就不必請你幫忙了。”

其實他會遇上她也是巧合,因為離開餐廳後,他先是向下屬探聽有關她的一切,然後便請他們讓今晚搭便車的他提早下車,沒想到竟遭人狙擊。

受傷的他逃入停車場躲避,等壞人離去,正巧看見電梯門開啟,而出來的竟就是她。

“什麼意思?”她看了他一眼,見他已因失血過多而疲累地閉上眼睛。

“我需要一個……任何人……都找不到我……的容身之地……”

“喂,他怎麼樣了?”

陳昌模慢條斯理的收拾自己帶來的醫療物品,搖了搖頭。

饒從夫瞬間睜大了雙眼。

“沒救了?不會吧?”

“小姐,請你用腦筋想想,如果沒救了的話,我剛剛有必要浪費時間幫他清傷口嗎?”他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

“那你剛剛搖頭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你這次又惹上了什麼麻煩,要這個可憐的男人替你挨子彈?”

“你少自以為是行不行?什麼都不知道只會瞎猜!”既然床上的病人沒生命危險,饒從夫自然有心情跟這個高中同學抬槓。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你干麼要偷偷摸摸地將他帶回家,還找我這個才剛畢業的實習醫生來救他,你不怕我把他害死呀?”

“你以前在校的成績很好,即使現在只是實習醫生,醫術也不可能會差到醫死人吧。”她皺眉盯著他說。

陳昌模忍不住又翻了下白眼。

“小姐,我知道你以前會走上這一行,為的是替你姐姐籌措開刀的醫藥費,不得已的,但是現在你們的經濟應該都過得去吧,你是不是應該做些正常的工作了?”

“正常的工作,你的意思是說我現在的工作不正常嘍?”饒從夫瞇起雙眼,不悅地盯著他,一副他敢點頭她就跟他拼了的表情。

將近十年的朋友,陳昌模又怎麼會不知道她的脾氣呢?

他搖頭。“我的意思是,你現在的工作接觸的人太多了,又容易得罪人,你有沒有想過換個平實一點的工作做呢?”

“從來沒有。”

他有些無力。

“那麼至少別玩弄別人的感情,男人發起狂時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你絕對想像不到。”

“陳先生,任何人都有資格跟我說這句話,就你沒有吧!比起你的花心和善於玩弄感情,我簡直是望塵莫及、小巫見大巫呢!”柳眉一抬,她似笑非笑的盯著他說。

花心大蘿卜還想教訓人?拜托!

陳昌模頓時語塞。看了她半晌之後,他搖搖頭。

“算了,反正忠告我已經給了,聽不聽全在你,我要回家了。”

“等一下,你還沒告訴我需要注意的事項。”她欄住他,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皺眉道。

“我留了些藥,你按時讓他服下。紅色的藥包是退燒時用的,我想他的傷口可能會引起發燒。萬一你讓他服下後,他的熱度還是退不下來的話,你再打電話給我。至於傷口的換藥,明天我有空會再過來一趟,如果沒空你就將就些,反正你剛剛也看過我是怎麼做的不是嗎?”他咧嘴笑。

饒從夫皺了下眉頭。

“不管怎麼樣,你明天最好來一趟。”

“我盡量。”他突然傾身在她唇上偷得一吻。

她伸手要揍他。

“這是出診的醫藥費。”他急忙道。

聞言,她氣得只能用眼神揍他。

“滾吧!”

“嘖嘖,過河拆橋就是你這種人。”他說著搖搖頭,徑自邁步離開。

陳昌模離開後,饒從夫小心翼翼地檢視了李奇的狀況,確定他沒發燒後,放心的到洗衣間清洗扶他進屋時染血的衣物。

她著實不了解自己到底是發了什麼神經,竟然會愚蠢的將麻煩帶回家來。

唉!自己都已經累得半死,還得照顧一個受了槍傷而昏迷不醒的病人。

這並不是她慣有的做事原則,她得承認,自己有時候的確是心太軟了。

想不透自己莫名其妙的舉動,饒從夫用力的搓揉手上的衣服,像是發洩一般。

現在後悔似乎有些太遲了,畢竟他還在昏迷中,要趕也趕不走,想送醫,又擔心他好不容易止血的傷口會再裂開。

唉,唯今之計只有暫時讓他住下,並祈禱他能在最短時間清醒,再讓他離開。

走出洗衣間,她難抑關心的再次進入客房中,查看李奇的狀況。

他果真如陳昌模所言,開始發起燒來。照著陳昌模的交代,她先喂他服下退燒藥,然後靜坐一旁等待藥效的發作。

沒想到,當他額頭開始冒汗,守在一旁的她便不斷替他抹汗,就這樣一整晚她未曾闔眼,看顧他這麻煩的客人。

男人真是不得不小心,連昏迷中,她在替他擦抹身體時,還能迅雷不及掩耳的將她壓在身下,害得她每次為了掙開他而流得滿身大汗,差點沒把她給累死。

接近凌晨四點時,他終於不再出汗,身體的高溫也降了下來,累了一晚的饒從夫本只是想再觀察他一下,確定他沒事後,再回房睡覺,沒想到卻抵不住睡神的招喚,倒在他身旁沉沉睡去。

李奇在恢復意識的第一時間即進入備戰狀態,那是一個曾為中情局情報員基本的自律之一。可是在他轉頭看清楚後,整個人放松下來。

那是一張非常美麗的睡顏,挺直的鼻梁,溫潤的唇瓣,長長的睫毛覆在吹彈可破的肌膚上,柔柔的發絲圈在臉龐外圍,另外有幾經散在他責於她頭頂上方的手掌上。

他合掌細細地感覺她秀發的輕柔。

李奇往四周梭巡一下後,這才低頭看向自己包裡著紗布的腹側。

他太大意了,即使離開中情局數年,以他的身手也不該輕易就中槍,看來他最近的日子真的過得太優渥,竟連最基本的居安思危都忘了,這一槍中得還真是活該。

不過,他也並非一無所獲,至少讓他住進了心儀女人的家。

有一失必有一得,或許他真被自己所信任的手下給背叛,但若能因而換得與她的相處,他不會覺得生氣。

他要善加利用這個機會。

望了一眼依然熟睡的饒從夫,他緩緩下床來到客廳,躺了一個晚上他覺得全身不舒服。

客廳裡的時鍾告訴他現在的時間是早上九點十分,他拿起客廳桌上的電視遙控器,打開電視看新聞。

昨晚槍聲驟響,對方至少連續朝他開了十槍以上,他想,雖然現場找不到他這傷患,但也許新聞會有報導。

果真,一則新聞報導了昨晚事發的地點,除了附近居民說有聽到槍聲和找到殘留的彈殼外,警方根本無從查起。

李奇蹙眉思索著是誰想殺他?如果他死了的話,又有哪些人能從中得到好處?

擁有一對身為孤兒的父母,在父母死後,他這獨子在世上已沒有任何血親,所以他的財產除了傳子之外,該再無任何繼承人。然而現今已有三十五歲的他卻沒有任何結婚的念頭,甚至還有一輩子單身的打算。

所以幾個好友聚在一起喝酒聊天時,大伙總會開玩笑的要他寫封遺囑,倘若自己真的走了,可以將財產分贈給他們,以免便宜了政府。

這本是個玩笑,卻在他深思熟慮之後,成了白紙黑字的事實,只不過令他不解的是,他的遺囑都寫了半年之久,如果要對他動手的話,早有機會才是,為什麼偏偏要選在昨天呢?

充滿疑惑的目光無意識地在室內來回梭巡,李奇始終想不透這個疑問,直到他的視線對上一個相框,看見照片中比陽光還耀眼的美人兒。

“該死的!”他忍不住低咒出聲。

他知道誰要他的命了!

只要看郭充庭平日與誰最為接近,那人便是企圖對他不利的人,因為唯有經過郭充庭的通風報信,才會知道今晚他的行蹤與動心。唐麥克,難怪他平常動不動老愛探問他什麼時候要請大伙喝喜酒,從不厭倦,原來是有目的的。

還好他的目標是放在自己身上,如果遇襲的是饒從夫,他可就對不起她了。

還依稀記得她昨晚的照顧,由於多年的職業反應,使得他在她近身時便將她制伏在身下,等到因牽扯傷口痛醒,才反應過來。

難怪她會毫無防備的睡倒在他身旁,是他把她累慘了。

想起先前睜眼所見的第一個美景,李奇不由自主地在唇邊揚起一抹愉悅的笑。想到今後自己可以在醒來的第一眼就看到她,他就覺得幸福無比。

原來只要找對人,結婚這事一點也不恐怖。

笑容忽然隱沒唇邊,他搖了搖頭。現在就陷入幸福未免太早了,畢竟他們倆還不算認識,即使他真對她一見鍾情、非卿不娶,她對他是什麼感覺他完全不知道,如果她剛好最討厭他這類型的男人,那他該怎麼辦!

李奇為這突如其來的想法蹙起了眉頭,接著又狂妄的露出誓在必得的神色。

不管如何,他已經決定要她了。

他起身走向在客廳一角的冰箱,拿出兩個蛋後進入廚房。他想,她應該不會不願意分兩顆蛋讓他當早餐才對。

以熟練的技術替自己煎了兩個七分熟的荷包蛋,他突然發現,除了筷子和湯匙外他找不到任何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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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緩緩地睜開眼,饒從夫愕然地注視著眼前熟悉的一切,腦袋一片渾沌不清。

突然之間,眼前的急救箱喚醒她的神智,她轉過頭,赫然發現,她的病人不見了!

瞪著身邊的空位,她說不出心裡復雜的感受,像是怪罪李奇的忘恩負義,說走就走,連聲謝都不說,又像在氣他的毫不眷戀。

饒從夫忽然用力地將頭發揉亂,又甩了甩頭。

她在干麼?這不是她原本的計劃嗎?只要他一有體力,便毫不留情地要將他一腳踢出門,現在他自動自發地走了,她又在煩惱、氣憤什麼?

一想通,她立刻站起身,簡單地整理一下床鋪便走出客房。然而前腳才踏出門口,她整個人便僵在原地,愕然的瞪著眼前的一切。

她以為早已離開的那個男人,正用雙手抓著兩支筷子,以違反常態的扭曲動作夾著盤內碎亂,疑似荷包蛋的東西,拼命地想將它們送進口中。

感受到她的目光,李奇稍微轉頭看了她一眼,就在那一瞬間,眼見就要進口的東西突然掉回盤內,他臉上尷尬的表情立刻變成懊惱。

他瞪著手上的兩支筷子,恨不得將它們折斷方能消氣。

“哈……”

饒從夫不能自已的大笑出聲。

李奇轉頭看向她,目光中有著濃濃的譴責。

“對不起,可是你的表情和動作真的很好笑。”她笑不可遏的道,對他沒有離去的事實不甚在意。

看著笑到蹲下身子抱著肚子的她,他頹喪的放下手中的筷子。

真是該死!想他李奇對於任何事都是攻無不克,偏偏拿一雙筷子沒辦法。

想想自從他在台灣開了分公司後,一年內至少都會到此視察一個月以上,卻始終學不會用筷的技巧,真是丟臉!

“對不起,請問你笑夠了嗎?如果夠了,可不可以好心借我一支叉子?”他歎了一口氣道。

饒從夫好不容易忍住笑,走進廚房內取出一支叉子,遞給手足無措的他。

“謝謝。”他感謝的說。

她坐進面對他的位置,雙手撐在桌面上好奇地看著他。

“你怎麼會連筷子都不會用?”

李奇滿足的用著自己熟悉的餐具,三兩下便將盤內早已冷卻的荷包蛋掃進口中,這才抬頭看她。

“因為我是美國人。”

饒從夫點了下頭,“難怪你說得一口生澀的中文。”

“我曾對中文下過苦功,可惜仍然說得不太好。”

“卻不曾對拿筷子下過苦功?”她忍不住再揶揄道。

他輕吟一聲,“可不可以請你忘了之前看到的事?”

“可以。”她阿莎力的應和。“不過請你立刻起身離開這裡。”

李奇沒想到她會提出這個條件,瞬間垮下他那才揚起的感謝笑臉。

“好狠,你沒看見我受傷了嗎?”他裝可憐的瞄了一下腹部的槍傷。

“但那不影響你的行動力不是嗎?”她瞟了瞟桌上空空如也的盤子道。都可以爬起來自己弄早餐吃了,她就不相信叫他離開能要了他的命。

“我全部的氣力就只夠做這件事而已。”

饒從夫一臉鬼才相信的表情。

“你真那麼狠心?”

“如果真夠狠的話,昨晚就該把你丟在停車場。”

“既然如此,你就送佛送上天嘛。”

“我欠你的嗎?”她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沒有,不過你說過你不想良心不安。”

“你死了嗎?”她又立刻接道:“沒有。”

“但是只要離開這裡,說不定我連今天都活不過。”

“那是你的事。”

饒從夫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請離開。”

“你是真心的?”李奇看著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

“請吧。”

看來他愛上一個冷血的女人。不過,她的冷血到底只是表相,抑或真是如她表現的呢?他一試便知。

“好吧。”

哀歎一聲,他故意大動作的站起,一陣劇痛立刻讓他額際冒出冷汗。

火燒般的傷口使他屏住呼吸,讓他搖搖欲墜得像是隨時隨地都會昏倒似的。

“喂,你別裝了,我是不會心軟的。”看他突然面無血色、搖搖欲墜的樣子,饒從夫忍不住擔心地皺起眉頭,但嘴巴上卻依然無情的道。

他一定是在演戲,要不然一分鍾前還能與她談笑風聲的他,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就變得虛弱無比,甚至像是要昏倒似的。

李奇痛得無力回答她。媽的,他剛剛實在不應該如此意氣用事,痛死他了!

他企圖壓下那令人咬緊牙關的劇痛,碰觸到傷部的那一瞬間才知道,覆蓋在傷口上的紗布全濕了。

抬手一看,只見那被血染紅的手心。

饒從夫看到他沾滿血的手,惡狠狠地瞪著他。可惡!他一定是故意弄給她看,好讓她開口將他留下。

咬著下唇,她堅持不吭一聲的看著他繼續以遲緩的動作往門口走去。

她真夠倔!看著由屏風玻璃反射出緊咬唇瓣的她,李奇寬心的想。如果不是腹側痛得幾乎讓他全身乏力,他鐵定會笑出來。她明明就在擔心他,竟還死不承認。

藍眸閃過一抹光彩,他的腳步突然踉蹌一下,眼看整個人就要與地板親吻。

“小心!”

再也無法冷眼旁觀下去,饒從夫在千鈞一發之際扶住快要傾倒的他,並不悅地朝他猛皺眉頭。

“謝謝,如果不麻煩的話,可以扶我出門口嗎?我有些力不從心。”他虛弱的朝她微笑道,心裡卻是心花怒放。“你一定是故意的!”

他一臉茫然的望著她。

“我警告你,從現在開始你一切都得聽我的,直到你可以靠自己走出我家大門為止,聽到了嗎?”她扶著他走向客房,硬聲說。

“你的意思是願意讓我住下來了?”

“只是暫時。”她瞪了他一眼,“而且你最好小心別犯到我,否則管你是死是活,我照樣一腳把你踹出門去,你最好記住。”

你不是那種人。李奇在心中答道,嘴巴上卻回答,“我會記住的。”他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揚了起來。

扶他進房後,饒從夫立刻撥了通電話給陳昌模,告訴他病人的傷口又流血了。

因為有事在身離不開,陳昌模只有透過話筒教她如何急救,由她來動手,然而——“可惡!血怎麼流個不停?”瞪著讓她忙了半天,卻依然不斷冒出鮮血的傷口,饒從夫既憤然又憂慮的低咒出聲。她明明就是照著陳昌模交代的方法做,怎麼血就是止不了?

她憤然的詛咒讓面無血色的李奇抬起頭來,看了腹側的傷口一眼。

“你家有沒有烈酒?”他突然問。

“別告訴我你想喝酒。”她憤怒的瞪眼道,但隨即想到一件事,“你想用酒麻醉自己?”

她怎麼會沒想到,剛剛幫他處理傷口時,他雖連一聲都沒哼,但他的手臂僵硬異常,青筋都浮了起來,想必一定很痛。

“有嗎?”李奇沒有回答她。

“有,我去拿。”她點頭,迅速地轉身去拿,不一會兒便帶了兩瓶進房來。

“我不知道你的酒量,兩瓶夠不夠?”她揚著手上的兩瓶XO皺眉問。

“一瓶就夠了。”

饒從夫認真的點頭,將一瓶放在桌上後,打開另一瓶整瓶遞給了他。

李奇先是坐起身,而這一動作又讓傷口的血流得更快。

饒從夫的眉頭皺得死緊。

接過XO,他先灌了幾大口進入胃中,讓一旁觀看的她不禁懷疑,這樣喝酒的他,一瓶真能醉倒嗎?

沒有機會讓她證實這個疑問,因為他突然將口中的XO噴向他腹側的傷口,然後在她目瞪口呆的時候又迅速噴了第二次。

“我的天!”饒從夫無法相信眼前所見。天啊,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劇痛讓李奇臉色發白,青筋乍現,“把繃帶給我。”他以壓抑的聲音道。

她被動的將繃帶遞給他,看著他迅速且用力的束緊覆上一層紗布的傷口。

“過來幫我。”他忽然開口要求。

“嗄?”她不確定的看著他。

“拉著,用力些。”他將纏在傷口上的繃帶交給她。

看了他一眼,她深呼吸一口氣後點頭。

“你忍著點。”她將繃帶的兩端拉緊,生怕自己太過用力,卻看他毫不在意,反而不斷地催促著她用力些,直到他滿意為止。

“老天!如果不是你蒼白的臉色和覆滿額頭的冷汗,我真的很懷疑你這個人還有痛覺。”打上最後的活動結,饒從夫像是虛脫般的坐進床邊的椅子。

光想到他剛剛所忍受的痛苦,她不禁微微發抖。

“你不知道男人最愛的除了女人之外,就是面子嗎?”李奇以稍微沙啞的嗓音開玩笑的道。

“什麼意思?”

“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面前,即使痛死也不願懦弱地輕哼一聲。”

“可笑!”她輕哼一聲。

“相不相信,你的反應在我意料之中。”他看著她。

“既然如此,你剛剛又何必充英雄?”

他微微一笑。“如果我告訴你,剛剛那堅強的一面才是真實的我,而之前的虛弱大多是裝的,你信不信?”

她沒有回答,卻好奇地研究他臉上的神情。

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男人?從第一次見面便讓她向來引以為傲的識人能力出差錯,現在她好不容易將他歸類後,他又告訴她完全錯了!

“你是個奇怪的男人。”她下結論道。

“是嗎?”

“你認為自己是一個怎樣的人?”沉默了一會兒,她終於還是忍不住的問。

“你終於對我產生興趣了。”他的聲音透露著得意。

“一個普通生意人的身體絕對不可能像你這樣。”饒從夫看了一眼他身上遍布的傷痛疤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李奇,美國‘宏展’的負責人。”

“沒這麼簡單。”

“但事實就是如此。”他緩緩地道。“至於我身上的傷疤,我只能告訴你那全是我上一份工作所留下來的紀念。”

“上一份工作?黑社會老大嗎?”否則還會有什麼工作能創造出他身上的那些“紀念”?

“沒想到你也會開玩笑。”

“難道不是?”她揚了揚眉梢。

“當然不是。”

“那還有什麼樣的工作,能在你身上留下如此多的標記?”

看她極力隱藏自眼中迸射的好奇,李奇湛藍的眼眸問了一下。

“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他緩緩地說,而她則興奮的等待著。

“不過我曾經發過誓,只有我老婆能知道我身上的每一道傷疤是從何而來的,你准備好要做我的老婆了嗎?”狡猾的男人!饒從夫按捺住怒氣,撇了撇唇角。

“既然如此,我想我也不好強人所難。”她從椅子上站起來。“你好好待在床上休息,我公司還有事需要我去處理,失陪了。”說完,她頭也不回的邁步離去。

看著她消失於門邊的身影,李奇輕歎一聲,沒想到他生平第一次向人求婚,對方竟然不理不睬,轉身就走。

唉,他的身價是從何時變成了跌停板?

真是慘呀!

本想替李奇弄個簡單的午餐後再到公司去,結果打開冰箱才發現,裡頭全是早餐食品,除了生雞蛋之外,她找不出一樣可以做中餐的蔬菜。

會有這種情況全拜她的工作之賜,因為除了早餐外,她根本極少有機會在家用餐,即使休息假日也不例外。而且光是約會就足以讓她忙到二OO二年,她哪裡還有時間烹煮午晚餐?

饒從夫輕歎了一口氣,看來想到公司去,最快也要等到下午了。

打電話到公司交代後,她如往常的問著雅玲。

“有人找我嗎?”

“有十七通。”雅玲道。

“有哪些人?”她問。

“元展的張先生、漢欣的劉先生、陳委員的大公子、正譯的張副總、翔育的彭總、金展的顏協理、歐來的反叮桑、集聲的傑克先生和強恩先生,還有一位從沒聽過的史先生,他不僅一個早上打了四通電話來找你,甚至還親自跑來一趟,確定你真的不在公司後才離開。”雅玲詳實的轉述了她知道的一切。

史先生?“他長得什麼樣子?”饒從夫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裡認識一位史先生。

“高瘦、斯文,還戴了副金框眼鏡。”

“我知道是誰了。”饒從夫說。

“是誰?”雅玲好奇地問。

“泰和張總這次合作的對象。”

“沁冠的人?”

“沁冠的總經理。”

“哇,那個素有白面書生之稱的黃金單身漢?又一個黃金單身漢,饒姐,我真的是愈來愈佩服你的魅力了,男人無法擋呀。”

“你這是在揶揄我嗎?”

“我已經說明是佩服嘛。”雅玲無辜的道,語氣中有掩不住的濃厚笑意。

一想到那堆用掃把趕都趕不走的追求者,饒從夫突然覺得自己好累。

“雅玲,如果我想休息幾天,你和春華兩個人撐得住吧?”她猶豫的問。

“饒姐,你沒生病吧?”雅玲立刻擔心的詢問。

“聽你這樣問,我好像是個工作狂,除了生病可以將我拖離工作外,其他對我都不及工作吸引力大。”她輕笑一聲自我揶揄。“怎麼樣,你們可以撐幾天?”

雅玲沉默了一會兒。“三五天應該不成問題吧。”

三五天?好吧,聊勝於無。這樣她可以順便監視並照顧家裡那個病人,然後在最短的時間內讓他復元,再踢出她家。

“那好,我決定了,就五天吧,直到下星期一這幾天如果你們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再打電話給我,我會在家裡,咱們下星期一再見。”

“等一下!饒姐,你不會是說真的吧?”雅玲大叫。

“是真的呀。”她輕笑道。“你們好好工作,可別太混喔!拜拜。”

掛上電話前還隱約聽得到雅玲哇哇大叫的聲音,饒從夫笑著站起身伸了一個大懶腰。五天的假期,她都忘了自己有多久不曾放這樣的長假。

她轉身回房換上T恤、牛仔褲,再把長發扎成馬尾,確定李奇睡著後,她悄悄地在他床頭前留了張紙條,說明她去采買,便抓起錢包興匆匆的出門購物。

市場一如她記憶中凌亂、嘈雜、異味四溢,不過這對她可是熟悉得很,因為她曾在這裡當過半年的工讀生,每天天未亮即到此叫賣兩個小時,才匆匆趕回家准備上學。

想起過去的一切,那股親切感讓她開懷的笑開。

“張阿姨,你還記得我嗎?”突然看見一張熟面孔,饒從夫興奮的上前呼喚道。

張碧玉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張有些熟悉的漂亮臉蛋,想不起來自己曾在何時見過。

“你是?”

“我是從夫,張阿姨忘了嗎?”

“從夫,”張碧玉瞬間張大她那雙單鳳眼,滿臉不可思議,“你是從夫?天啊,人家說女大十八變,你看看你,漂亮得讓我都認不出來了。你最近好嗎?畢業了嗎?你姐和你妹呢?真的好久不見,”

饒從夫笑著點頭。“今天生意好不好?”

“還不是老樣子。你來買菜呀?需要什麼,張阿姨打個折扣給你。”

“謝謝。”饒從夫咧嘴笑道,挑了些馬鈴薯、紅蘿卜和芹菜遞給她,“就這些。張阿姨,我待會兒再過來拿可以嗎?”

“當然可以。”

離開這一攤後,饒從夫陸陸續續又停了十余次,每次停下來的結果幾乎都一樣,除了聊天外,又多了一兩樣菜蔬。當她終於走完市場後,她發現自己買到的東西大概足夠塞滿兩個大冰箱。

借了台手推車,她足足走了三趟才將所買的東西全部送上車,為了感謝那些半買半送的叔伯阿姨,她特地送一人一杯仙草茶,讓他們解解渴,然後載著滿車的食物回返。

當她回到家門口時間已是下午接近兩點。她沒想到去一趟市場會花這麼多的時間,她的病人不會被她餓死吧?

她要伸手進口袋裡掏鑰匙時,眼前的大門忽然被打了開來。站在門內的李奇雙眼直直望向堆在她腳邊,像是要給一連士兵吃的食物。

“抱歉,沒把你餓死吧?等我一下,我把東西搬進去就開始弄東西給你吃。”她手忙腳亂的將一部分菜提進屋。

李奇也動手幫忙。

“喂,你的傷口!”一轉身便見他彎腰提菜,饒從夫忍不住大叫。

“不會有影響的。”李奇瞄了一眼手上輕若鴻毛的東西說。

“不行!”她堅決道,迅速地上前接過他手上的東西,“你給我乖乖地回床上躺著,免得傷口又流血。”她命令著。

“我沒這麼虛弱。”他忍不住出聲抗議,覺得被小看了。

“你忘了什麼事都得聽我的了嗎?”她微微地瞇起雙眼,警告的看著他。

“好吧,那我到客廳裡坐著行吧?”他在她開口前趕緊接口道:“拜托,躺了一整天,我全身的骨頭都快散了。”她看了他一下才勉強點頭。

“好吧。”隨即瞇著雙眼警告他,“不過除了安安靜靜地坐著之外,你最好別再做任何事。如果讓我發現你的傷口又流血的話,我馬上將你踹出我家,聽到沒?”

李奇聞言微笑點頭,乖乖地走向客廳沙發,等著午飯上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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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26 00:27:40
第4章

夜幕低垂,街燈亮起。

饒從夫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不急著去准備晚餐,因為他們的午餐距離現在不過三個小時,活動了一下午的她不感覺餓,自然在房裡躺了一下午的他也不該會餓到哪去。

看著看著,當她再抬頭時,牆上的時鍾已接近八點,她起身卷起衣袖,准備盡責的再做頓晚餐。

那個好命的家伙,也不知道自己前輩子是欠了他什麼,除了救命之外,竟還要服侍他,又包吃又包住,而最可惡的是,他竟然還不知足!

想起下午午餐後命令他進房睡覺,他竟然要她給他一個午安吻才肯睡,她就有氣。

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了,命是他的,要死要活都是他的事,她干麼多管閒事地讓他予取予求,即使心太軟也不該這樣。那個可惡的家伙!

因為心裡有氣,所以饒從夫從冰箱裡隨便地揀選一些材料,以中午剩下的白飯炒了鍋什錦炒飯,然後分裝成一大一小盤端到餐桌上。這餐要吃他就得將就點。

她轉身走到客房門前,敲了敲門。

“喂,吃飯了。”她叫道,過了半晌卻無人應聲。

他還在睡嗎?她再敲了一次門,等了三秒無人回應後即推門而入。

房內的燈是亮的,床上除了凌亂的棉被,卻看不到人。

人呢?

疑問才浮出腦海,便聽到門外浴室的方向傳來“砰”一聲巨響,她想也不想即飛奔過去,推開浴室門。

“你在搞什麼鬼?”她朝裡頭吼道,直覺的尋找剛剛發出巨響的東西,而沒注意到赤裸的他。

是她的蓮蓬頭!連掛在牆上的支架一起摔落浴缸中。雖說它們原本就已經有些松脫,但是怎麼他一碰到就壞了,敢情他是來拆房子的。

“你……”新仇加舊恨,她怒不可遏的轉向他,准備破口大罵,怎知視線一對准他,她什麼罵人的話也說不出口,“啊——”發出大聲尖叫,倏然抓起門邊的浴袍轉身背對。

李奇低頭看了赤裸的自己一眼,她沒必要叫得好像受到視覺強暴的人是她吧?

“對不起,可不可以請你……”

“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她背對著他怒吼。

“我……”拜托,是她自己闖進來的,怎麼罵他不要臉?

“還不快把衣服穿起來!”

“你……”

“老天,我再也受不了你,再也不管你,待會兒你就給我滾出去,愈遠愈好!”

李奇皺起眉頭,“從夫……”

“不要叫我,誰准你這麼叫的。”饒從夫怒然地打斷他,“你衣服到底穿好了沒?穿好了就滾出去,我要修理我的蓮蓬頭。”她一定是上輩子欠他的,他才會連她的蓮蓬頭都不放過。

“我的衣服在你手上。”他先是深吸一口氣,然後歎氣道。

“什麼?”她倏然抬起頭看向自己手上的衣服。“你在胡說什麼,這是我的浴袍!”

“我知道,但是我僅有的一套衣服已經浸水了。”他瞥了一眼剛剛被他丟進浴缸中的衣服和褲子。

“你在開玩笑?”她倏然轉身又驚叫一聲轉了回去。

“你可以過來看。”他臉上充滿無賴的笑容。

“媽的!”聽出他語氣中的笑意,饒從夫忍不住詛咒出聲。他一定是故意的!

“你說什麼?”聽見她的詛咒,李奇新鮮的挑高了眉頭。

“拿去,快點穿起來。”沒理他,她將手中的浴袍往後一拋,冷聲道。

“啊,掉進浴缸了!”

“什麼?”她大叫著倏然轉身,在接觸到他充滿笑意的眼神,和被他接在手上,剛好適當的遮住他重要部位的浴袍時,立刻破口大罵,“你這個混蛋加三級的臭男人,竟然敢騙我!早知道昨晚就不救你了,讓你死在路邊喂野狗,該死的!”

“別這麼激動,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嘛。”

“混蛋!”

“真的生氣啦?那我表演猛男秀跟你賠不是,好嗎?”他低頭看了一眼遮住重要部位的浴袍邪笑。

“下流!”怒罵一聲,她怒氣沖沖的轉身就走。

李奇迅速地套上浴袍,尾隨其後走出浴室。

“別氣了,我發誓下次絕不再跟你開這種玩笑好嗎?”他安撫道。

她一言不發的走到餐桌前,將餐桌上大盤的炒飯推給他。“吃完就給我滾。”說完她端著自己的那一盤走向客廳沙發,拒絕與他同桌吃飯。

“啊,我的傷口又流血了。”看著她臉上憤然的表情,他裝可憐的說。

饒從夫置若罔聞的坐進沙發中,將電視聲音開大,然後徑自吃起炒飯,甩都不甩他。

他看了她一眼,默默走進房間,不一會兒又走出來,直接走到她面前。

“還有沒有紗布?”他可憐兮兮的問。

她依然對他置之不理。

“你看,血都流出來了,必須重新包扎。”他拉開浴袍露出受傷的部位給她看,潮濕的紗布上的確沾滿了紅色的鮮血,可惜她連看都不看一眼。

“你是真的不管我的死活了對不對?”等了半晌,他苦澀的說。“算了,反正我本來就是個孤兒,從小就已經習慣沒人疼沒人愛的生活,就算是死也不會有人替我難過。

“謝謝你昨晚的救命之恩,不過那可能是白費功夫,因為不久之後我還是會死,那些想謀殺我以奪取我財產的人是絕對不會放過我的。唉,跟你說這些做什麼呢?我們非親非故,甚至於連朋友都談不上。算了,我去把衣服換上,立刻就走。”

說完,李奇行動緩慢地轉身走向浴室,換上浸濕的衣褲,再走出浴室。

“對不起,弄濕了你的地板。”朝著大門的方向前進,他在途經她身旁時停頓了一下,接著繼續踩著虛弱的腳步朝大門邁進,拉開門板。

“該死的混蛋,你給我站住!”客廳中的饒從夫突然怒聲叫道。

藍眸迅速地閃過一抹得意的光芒,李奇故作遲疑地轉頭看她,只見她正怒氣沖沖的朝他走來。

“你混蛋加三級!”她怒罵,一邊伸手將大門“砰”一聲的拉上,“混蛋!”她再罵。

他無辜的盯著她。

“看什麼看,還不趕快給我滾回房間去!”

“你不再生我的氣了?”

她還在生氣,氣自己心腸不夠硬,一聽到他是孤兒就忍不住心軟。

“我警告你,少給我嘻皮笑臉的,我最討厭的就是那種男人,你若想繼續待在這裡養傷就給我安份點,少惹我生氣!”她瞪眼道。

李奇一本正經的點頭,原來她討厭這類型的男人呀!他記住了。

好吧,下回就搬出成熟穩重來實驗看看,反正她心軟的弱點已經很明顯了,如果再惹怒她大不了重施故技,相信還是能安然無事。

嗯,就這麼決定,他就不相信自己會擄獲不到她的愛。

成熟穩重這步棋果然是個致勝的關鍵。

收起輕浮的一面,李奇沉穩、不怒自威的氣勢,以及成熟男子感性的一面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來,加上他曾身為中情局干員多年,見多識廣的經歷,輕而易舉的便吸引了饒從夫的注意力。

兩個人處在一個屋簷下,即使是陌生人也難免會有交談,而他就是利用這機會,一步步的引君入甕。

愈是交談,饒從夫對李奇的好奇心愈是濃厚。

在打開話匣子的第二天,她開始有種想掏盡他腦袋的沖動,因為在聊天中,他無意間透露的一切奇怪的經歷,讓她簡直目瞪口呆、深深著迷。

三十幾歲的他竟足跡遍布五大洲,到過的國家不知凡幾。

他曾經親眼見過一望無際的草原與沙漠,甚至迷路於其中,三天僅靠著一袋水活命。

他住過城堡,進過白宮,還能巨細靡遺的描述出阿拉伯後宮裡的樣子。

他多彩多姿的經歷與見識讓她聽得目瞪口呆,雖然有些懷疑,但是他的敘述實在太真實,真實到幾乎讓她這個聽眾都有種身歷其境的錯覺。

除此之外,另一項令她目瞪口呆的事就是他所會的語言。除了英、日語以及中文外,他竟然還會韓語、伊朗語、俄語、阿拉伯語、西班牙語,以及一些冷門到她幾乎不曾聽說過的語言,總數不下數十種,簡直是太厲害了!

總之現在的她對他根本是好奇極了,所以只要有時間,她一定會抓著他問東問西的。

然而饒從夫所不知道的是,在李奇侃侃而談他的經歷時,她亦在不知不覺間對他卸下心防,告訴他她未告訴過任何人,關於她的家庭背景與姐妹三人相依為命的成長過程。

當他們聊到好笑的事時,他們會哈哈大笑;當他們聊到幸福的事時,他們會相視微笑;當他們聊到痛苦的事時,他們會相互安慰;當他們聊到悲傷的事時,她總會忍不住落淚,而他則自然而然將她擁進懷裡細聲安撫。

情感在兩人無所不談中滋長。

饒從夫對此幾乎是不知不覺的,但李奇卻滿意極了。

他原本以為想贏得她的心可能需要絞盡腦汁,沒想到他只是說說過往經歷,便輕易的突破了她堅固的心防,讓他不費吹灰之力的了解她的一切。

不過他當然不會就此滿足,他還要再接再厲的讓她愛上他,然後欣然接受他的求婚,進而與他白頭到老,否則絕不罷休。

五天很長嗎?如果以分、以秒來計算,它是長的,但是如果以一輩子來比較,它短得幾乎眨眼就過。

饒從夫沒想到五天竟然這麼快就過了,而她不但沒照計劃將李奇從家裡踢出去,反而還與他成了無所不談的朋友。

更是料想不到啊!

可是她無法欺騙自己,跟他在一起的時候的確很愉快,就像眼姐妹們在一起時一樣,可無話不談。

好吧,是朋友,而既然都成了朋友,她也沒有理由拒絕對他伸出援手,所以當她手忙腳亂的坐在這裡處理堆積了五天的工作時,那個她五天前誓言要一腳踢出門的人依然安安穩穩地睡在她家裡的客房中。

唉,早知如此,她就不必浪費那五天。看看桌面上這堆待處理的公事,天啊!要累死她嗎?

饒從夫從進公司後就一直忙碌著,不知不覺中一天上班的時間已經接近尾聲。

“饒姐,漢欣的劉先生來了。”

“什麼?”從忙得不可開交的公事中抬頭,饒從夫看向站在她辦公桌前說話的雅玲。

“漢欣的劉先生來了。”雅玲以拇指做勢,在她胸前指了指後方道。

饒從夫將視線移向大門方向,就見門外一位儒雅男子正捧了一束鮮花,深情地朝她微笑著。她皺起眉頭。

“他來干什麼?”

“和你約會呀。”雅玲覺得好笑。

“我沒叫你幫我取消今晚的約會嗎?”饒從夫頭痛道。

“沒有,怎麼,你有別的事嗎?”收起笑容,雅玲也皺起眉頭。

“雅玲,你明天早上來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幫我取消所有已經訂下的約會,不管是中午的或是下班以後的。”她揉揉太陽穴說。

“啊?”

不只雅玲被她這一席話嚇到,就連原本坐在位子上的春華都忍不住跳了起來,急急忙忙的跑到她辦公桌前。

“饒姐,那個幸運兒是誰,可以告訴我們嗎?”她張大雙眼朝她問。

“什麼幸運兒?”

“就是讓你打算專心一意的最佳男主角呀。”春華忍不住興奮的說。

停下揉太陽穴的動作,饒從夫皺著眉看她。

“我想他應該不是你男朋友家族成員之一,”春華繼續說。“而是你新的追求者吧?沁冠的總經理,那個白面書生,我猜是他,對不對,饒姐?”

“真的嗎,饒姐?”雅玲忍不住睜大雙眼接著問。

“真的才怪!”饒從夫瞪眼道,“你們倆想象力別這麼豐富行嗎?你們究竟是哪一只眼看到我像戀愛中女人的樣子了?”

“不是嗎?”春華和雅玲異口同聲,兩人看起來都是一副失望的樣子。

“有必要這麼失望嗎?”

“當然。”春華用力的點頭,“因為只要饒姐一日單身,我和雅玲就一日沒有男人會注意到,雖然我們也長得不差。”

“唉!”雅玲干脆長歎一口氣。

“你們倆幾歲?”看著她們,饒從夫突然問。

“二十三。”春華道。

“二十四。”雅玲說。

“這麼年輕,你們現在就在怕自己嫁不出去呀?”

“話不能這麼說呀,饒姐。”春華抗議道,“即使我計劃二十八歲才要結婚,我現在也可以先交男朋友呀,否則二十八歲的時候我要嫁給誰。”

“嗯,你說得也有道理。”饒從夫沉思了一下點頭贊同。

“當然。”

“那這樣吧,從今天起我暫時不和任何人約會,也暫時不親自出馬,如果有人問起我來,你們就告訴他們我已有一個要好的男朋友,而我男朋友不願讓我‘拋頭露面’,所以我決定要做個為愛聽話的乖女孩,這樣你們覺得怎樣?”

“饒姐,你別開玩笑好不好?”

“我沒有開玩笑呀!”

雅玲和春華對看了一眼,決定與其在這裡和她開玩笑,不如回家睡覺比較實際,於是她們倆同時轉身。

“如果你們不信我剛剛說的話,現在就有可以證實它的機會。”饒從夫在她們身後說。

她們倆同時轉頭看她。

“你們去幫我跟外頭的劉華風說我無法和他共進晚餐,原因就說……嗯,就說我要回家陪我男朋友吃飯。”李奇應該不會介意冒充一下她男朋友吧?

雅玲和春華再次對看了一眼。

“饒姐,你說的都是真的,不是在開玩笑?”春華懷疑的問。

饒從夫做了個請的姿勢。

“你不能後悔喔!”春華說著轉身就走,卻被雅玲給拉住。

“饒姐,其實你不必為了我們……”雅玲看著饒從夫說,卻被她搖頭打斷。

“並不全是為了你們,其實我也有些累了。每天和不同的面孔約會,久了也是會煩的,我想徹底的休息一陣子。”

“原來是這樣。”雅玲喃喃自語道。

“那我現在可以到外面去散播謠言了嗎?”春華輕快的笑問。

“請便。”

只見春華立刻轉身走出公司大門,對著捧束花等在外頭的劉華風說了些話。

聽完她說的話,劉華風先是不斷地搖頭,轉頭看了饒從夫一眼後又對春華說了些話,兩人說了好一會兒,他突然越過她,闖進公司,朝饒從夫的座位直奔而來。

“嚴小姐跟我說你已經有一個很要好的男朋友了,這是真的嗎?”他問她。

“是真的。”饒從夫臉不紅氣不喘的看著他點頭回答。

“我不相信!”

“那我也沒辦法。”她無奈的聳聳肩。

“從夫,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你告訴我,我可以改,真的。”

饒從夫朝他搖了搖頭。“我並沒有騙你,我是真的有一個要好的男朋友了,如果你不信,我甚至可以證明給你看。”

雅玲和春華在瞬間睜大了雙眼。

拜托,饒姐明明是在騙人,去哪裡找證明給人看呀!

“雅玲,你知道我家的電話號碼吧?”饒從夫突然轉向她問。

雅玲有些搞不清楚情況的點了點頭。

“你替我撥通電話回家。”

“為什麼?”雅玲沖口問。饒姐人都已經在這裡了,她打電話到她家給誰?

“你打就是了。”

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雅玲聽命的撥了她家的電話號碼。

饒從夫伸手將電話轉成免持聽筒的對講方式,電話接通的嘟嘟聲頓時回響在整間辦公室中,突然,出人意外的被人接起來。

“哈!”

一個男人?雅玲和春華在同時間睜大了雙眼。

“是我。”饒從夫在看了三人一眼之後,這才微笑的出聲道。

“今天上班還好嗎?”李奇低沉的嗓音自電話那頭傳了出來,讓人聽起來有種通體舒暢之感。

“累死了。”饒從夫有些撒嬌的說。

“那你待會兒就別自己開車回來,叫輛計程車吧。”

“沒這麼誇張啦。”饒從夫忍不住輕笑一聲。“對了,你晚餐想吃什麼!待會兒下班後,我順道買回去。”

“不用了,我已經在煮了。”

“嗄?”她訝然的叫了一聲。“你在煮了?晚餐嗎?”

“我可以發誓它絕不是宵夜。”

饒從夫再次輕笑了起來。

“可以告訴我你煮了些什麼嗎?”

李奇笑道:“秘密。”

“這麼神秘?”

“你回來看了不就可以知道。”

“好吧,那我回去再看,拜拜。”

“拜。”

掛斷電話,饒從夫笑咪咪的抬起頭來,只見除了兩個呆若木雞的下屬外,最重要的那個人卻不見了。

“咦,劉華風呢?”她訝然的問。

雅玲和春華被她這麼一問,同時霍然的轉頭望向先前站人的地方,然後兩人同時發出疑問聲,“咦,他人呢?”饒從夫好氣又好笑的瞪了她們一眼。

“饒姐,剛剛電話中的男人是誰?”春華迫不及待的問。

“一個朋友。”

“男朋友?”

“不是。”剛剛之所以說是男朋友完全是為了騙劉華風的。

“少來,一定是!你干麼還騙我們,難道你是怕我們跟你搶呀?我們又搶不贏。”春華酸味十足的說。回想起剛剛電話中那低沉而感性的聲音,她不禁要抱怨起老天的不公平,為什麼這種好事始終輪不到她?

“不跟你們胡說了。”饒從夫搖搖頭起身收拾東西,准備回家。

“要回家吃愛的晚餐了?”

她白了她們一眼。“我再說一次,他只是一個朋友,一個普通朋友。”

“可是饒姐,我們看到了,兩只眼睛都看到了。”雅玲忽然說。

“看到什麼?”饒從夫轉頭看她。

“一個戀愛中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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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26 00:28:10
第5章

戀愛中的女人?

饒從夫站在鏡子前面不斷的端詳鏡中的自己,卻一點也看不出自己哪裡像戀愛中女人的樣子,是雅玲和春華在戲弄她嗎?她怎麼可能連自己在談戀愛都不知道。

不過當局者迷,也許她該再問問第三人,如果有第三個人認為她的樣子看起來像在戀愛的話,即使她仍然是莫名其妙,也能有所警惕。

走出房間,她坐進餐桌邊的椅子,而今晚的主廚正一臉獻寶的朝她微笑著。

“嘗嘗看,正宗西班牙的名菜——海鮮飯。”

當鍋蓋掀開時,熱氣與香味頓時迎面而來,材料豐富的海鮮飯呈現眼前。

“哇,好香,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饒從夫垂涎三尺的看著熱氣騰騰的食物說。

李奇盛了一盤給她。

“來,嘗嘗看。”

她立刻點頭,拿起湯匙舀了一口送進嘴巴。

“怎麼樣?”他緊張的問。

饒從夫的回答是將整個盤子遞還給他。

“你不喜歡嗎?”失望的表情頓時布滿他整張臉,他頹然的看著她問。

她猛然搖頭,咽下嘴裡的食物,說:“我還要多一點,免得待會兒鍋底朝天時我卻只吃到這麼一點。”她的表情極為認真。

“這麼說你是覺得我這道海鮮飯做得還不錯嘍?”被她一嚇,李奇的信心依然在風雨中飄搖著。

饒從夫先是咧嘴一笑,然後朝他豎起大拇指。

“如果我不知道你那些怪異經歷,我一定會猜你是個廚師,太好吃了!”

“我還以為你不喜歡哩,嚇死我了。”她的贊美讓他笑開了臉,他拍著胸口說。

“槍都打不死你,這樣就被嚇死?你少誇張了。”她笑道。

“話不能這樣說,你看過超人嗎?”他將盛好海鮮飯的盤子遞給她。

“克拉克。肯特和露薏絲。連恩?”她挑眉問。

他點頭,同時替自己盛了一盤。

“那你知道超人的弱點嗎?”

“克利普?”

“答對了。”

“這跟我們剛剛談論的話題有什麼關系嗎?”

“有。”看著她,他一本正經的點點頭,“我的弱點就是害怕有人說我煮的海鮮飯不好吃。”

眨了眨眼,饒從夫不確定他說的是真的,抑或是在開玩笑,但他的表情——“啊,你耍我!”他的眼睛在笑,很愉悅的那種笑意。瞪著他,饒從夫忽然也跟著笑了起來。“我真是大錯特錯。”她笑著說。

“什麼大錯特錯?”他好奇的問。

“對你的第一印象。”

“喔,說說看你對我的第一印象。”他眉頭微挑,一臉感興趣的說。

“一個自閉的低能兒。”她老實的回答。

李奇哈哈大笑。

“現在呢?”

饒從夫認真的想了一會兒,終於吐出她覺得唯一可以形容他的兩個字——“神秘。”

他挑了挑眉頭說:“姓名李奇,性別男,身高一八七公分,體重七十八公斤,現年三十五歲,未婚,職業是美國宏展總裁,無不良嗜好。不知道你還想知道些什麼?”

“一、你身上大小無數的傷疤從何而來?二、除了宏展總裁,你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麼?三、我暫時還沒想出來,就先請你替我解答之前兩個問題可以嗎?”她笑容可掬的看著他。

李奇搖搖頭,佩服她這一針見血的問法,不過即使如此,他也有他應付的方式。

“一、所有傷疤皆為先前的工作所留下來。二、除了宏展總裁一職,我可以發誓自己絕無其他兼職。三、當然可以。”

“你這有答跟沒答都一樣。”饒從夫不悅的瞪著他。

“怎麼會?每一個問題我可都是老老實實的回答你喔,絕無一句謊言。”李奇搖著食指對她微笑說。

瞪著他,饒從夫深呼吸了一口氣,覺得如果再繼續這個話題的話,她即使不被他氣死也會消化不良,所以決定暫時放棄。

“李奇,我再問你一個問題好不好?”

“請。”

“你覺得我像戀愛中的女人嗎?”

他明顯地愣了一下,緩緩放下手中的叉子,懷疑的看著她。

“你怎麼會突然問我這個問題?”

她朝他咧嘴一笑。

“因為今天有人說,我看起來像是個戀愛中的女人。”

李奇的臉上突然出現一種怪異的神情。

“你愛上什麼人了嗎?”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我看起來像戀愛中的女人嗎?”

春華她們是在看了她與他講電話後,才突然說她像戀愛中的女人,那麼可想而知,如果她真有像戀愛中的女人,她戀愛的對象除了他之外,不可能會是別人。所以她只要問他,如果連他都感受到她對他有情的話,那麼她可就真要注意了。

“不像。”看了她一眼,李奇毫不猶豫地搖頭說。她對愛情一點自覺都沒有,又怎麼可能會像戀愛中的女人呢?他在心裡歎息。

“一點都不像?”認真的盯著他臉上的表情,她想確定。

“一點都不像。”他肯定道,語氣中有些許遺憾。

饒從夫忽然得意的笑了起來。

“我就知道,雅玲和春華一定是在誆我,要不然怎會憑著我和你講電話那短短的五分鍾,就說我是個戀愛中的女人,真是開玩笑。”

“你和我講電話?”

“對呀,就是先前我打電話回來,問你晚餐要吃什麼的那通電話嘛!我掛斷電話之後,就見她們倆像被人點了穴道一樣,呆若木雞的站在我面前,之後又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一開口就說我像個戀愛中的女人,根本就是胡扯。”她邊吃邊說。

李奇突然一臉若有所思的看她。

“對了,有件先斬後奏的事我想告訴你。”她忽然抬頭說。

“什麼事?”

“我想你應該不介意冒充一下我男朋友吧?”見他訝然的抬高眉毛,她將下午在辦公室發生的事大致講了一下,然後試探的問:“你不會生氣吧?”

“生氣?”李奇忽然笑了起來,面容十分愉悅。“氣什麼?氣我有一個像你這麼漂亮的女朋友?”事實上,他根本是求之不得呢!她真是太不了解他了。

望著他臉上過分愉悅的笑,饒從夫心底突然升起一種警覺,但很快的就被她抹去。她相信,他不會害她。

愉悅的相處幾乎讓兩人忘了時光匆匆,轉眼間李奇腹側的傷口已經開始結痂,生活區域也不再局限在三十坪大小的公寓內。

當饒從夫下班回家發現屋內空無一人時,她的胸口悶得讓她差點想要撞牆。

他離開了,連一句再見都沒說,這算什麼?她以為他們已經是朋友了,結果他卻連一句再見都沒有就突然消失了,他到底把她當成了什麼?

屋內好安靜,安靜到讓人有種倍感寂寞的恐懼,為什麼她以前從未注意到?

坐在沙發上饒從夫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這屋內的一景一物明明都是她費盡心思布置的,為什麼她會感覺到如此的陌生,難不成他在臨走前還順手牽羊偷了她的東西,以至於牽一發而動全身的改變了一切,才會讓她感到陌生?

她為這可笑的想法搖了搖頭,覺得自己一定是因工作累慘了才會這樣胡思亂想,她現在不正感到全身無力嗎?

費力地從沙發上站走來,她走進房間將自己丟進床內,她想只要好好的睡上一覺,等醒來之後,對周遭一切的感覺都將會回到正軌。

臨睡前唯一的想法是她會不會生病了?要不然胸口怎會愈來愈悶,悶得好像就快要喘不過氣一樣。

不知睡了多久,一陣香味從鼻尖鑽入,引發饑餓的感覺在體內蠢蠢欲動,喚醒了睡不安穩的饒從夫。

她睜開眼,混沌間只感覺到胸口依然不太舒服,而彌漫四周的香味這才緩緩地進入她腦中。

哪裡來的香味?疑問才浮上心頭,接著便聽到外頭傳來疑似有人在屋內走動的聲音,她第一個想法是有小偷!然而有哪個小偷進門偷東西時,會這麼明目張膽的又開燈又開電視的?沒錯,她又聽到電視的聲音。

不是小偷,那麼會是……

李奇?!

這兩個字突然躍進腦中,她倏然瞠大雙眼,以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情轉頭望向門板,會是他嗎?

直撲而來的喜悅盈滿心房,讓她不由自主的直接由床上跳了起來,狂奔出房門。一個端著炒飯,坐在沙發上邊吃邊看電視的熟悉人影立刻躍入她眼中,之後不知為何逐漸變得。

聽到腳步聲,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李奇,直覺的將視線轉向聲源處。他朝她微笑招手,要她過來,怎知她卻站在原地動也不動。他皺起眉頭,放下餐盤起身走到她身邊時,這才意外的看到她眼眶中的淚水。

“怎麼哭了?做惡夢嗎?”他溫柔的替她抹去盈眶的淚水,關心的低頭問。

哭?饒從夫因這個突來的字眼,嚇得渾身一顫。她退後一步,像是為了證明般的抹了下雙眼,濕濕的,她真的在哭!

“怎麼了?”看著她,李奇放下懸在半空中的手問。

“我……我肚子好餓。”饒從夫看了他一眼,又心驚的迅速低下頭。天啊,這不是真的吧,她竟然因為再度見到他而哭了,這意味著什麼?

“肚子餓?”他的下巴差點沒掉下來,“你哭是因為肚子餓?你晚餐沒吃?”

“嗯。”她胡亂的點頭。現在的她腦袋一片混亂,根本無法思索任何事,也不敢去思索。

“為什麼?”

“因為……”她飄忽的視線忽然落在置放在客廳的餐盤上,“你在吃什麼?味道好香喔!”說著她繞過他,朝食物走去。

“我從外頭買的燴飯,你要吃嗎?”李奇尾隨在她身後道。

饒從夫看著那盤色香味俱全的燴飯猛點頭,驚覺自己真的餓壞了,因為光是用看的,她的肚子已經發出咕嚕的聲響。

李奇毫不猶豫地將餐盤端到她面前。

“拿去吧!”

她不客氣的接過,坐進沙發裡埋頭吃了起來。

客廳內頓時只剩下電視所傳出來的聲音。

“你剛剛去哪了?我回家時沒看到你,還以為你走了。”吃得差不多後,饒從夫抬起頭來不經意的問。

“我回家一趟,本來是想去拿些東西的,沒想到……”他頓了一下。

“怎麼了?”她忍不住問。

“發現有人在我家四周守株待兔。”他抿了抿嘴巴道。

“那些想對你謀財害命的人?”她頓時皺起眉頭。

他點頭。

“你為什麼不報警?”她緊接著問。

“沒有證據,而且老實說,我並不想對他趕盡殺絕。”畢竟曾經是交心過的朋友。

“人家都已經動手要殺你了,你還在替人家想,我實在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麼。”饒從夫氣道。

“你在關心我?”李奇微微一笑。

“朋友間難道不該互相關心嗎?”

他帶著微笑輕輕地搖搖頭。

“你回家想拿什麼?”她問。

“衣服。”

她瞪著他,“你在開玩笑?”

一想到他可能因為幾件值不了什麼錢的衣服,將自己的一條命晾在槍口下當槍靶,饒從夫忍不住想破口大罵,所以在第二天早上,不理會他的抗議,她硬是將他拉到百貨公司狠狠地Shopping一番。

體格幾近完美的他在試穿衣服時,總會引來異性歎為觀止的贊美,稍微積極的甚至直接開口想與他交朋友,不過都被他一一拒絕,身為他的女伴雖然不是女朋友,她亦有種說不出的虛榮感。

他們花了半天買了五大袋衣服,其中有三袋竟然是她的,難怪有句話說,女人的衣櫃裡永遠少件衣服。

離開百貨公司便打道回府,他們在途經一間咖啡店時停下車,因為她突然想起家裡的咖啡快沒了。

為了方便,李奇留在車上等她,而她則以最快的速度進入店中,打算東西買了就走。然而她沒想到的是,光是一間十坪不到的咖啡店,裡頭竟同時坐了三個與她約過會的“男朋友”。

三人一見到她的出現立刻向她迎來,卻同時僵在離她兩步外的距離,瞪著圈在她腰上的手臂。

“你怎麼也下車了,不是說要在車上等我嗎?”輕拍了一下李奇的手背,饒從夫抬起頭來看向身後的他。

松開她,他退後一步,臉卻傾向她耳旁揶揄的輕道:“抱歉,我看他們一個個來勢洶洶,還以為是劫色的歹徒,沒想到卻是你的追求者,真是失敬。”

“胡扯!”饒從夫笑罵出聲,但還是忍不住的問:“他們真的長得很像歹徒嗎?”

她在他耳邊輕聲地問,雙眼卻注視著眼前瞠目結舌的三個人。說實在的,比起歹徒她倒是認為他們比較像傻瓜,奇怪了,當初與他們約會時她怎麼都沒發現這點?

李奇輕笑一聲,以食指輕撫一下她柔嫩的臉頰。

“我回車上等你。”

“好。”她微笑點頭,看著他走出門去,沒注意到其他三人的眼睛都在噴火。

“從夫,他是誰?”沈雲能率先發難。

“我不知道你也跟洋鬼子交往。”張凱工接著道。

“我聽說你現在有一個非常要好的男朋友,是不是就是他?”王令時緊蹙著眉頭說。

饒從夫緩緩地回過頭,面對三人交雜了各種情緒的臉龐。

“當初交往時我們曾經約法三章,我自認為沒做錯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沈雲能受傷地望著她。

“我也是,難道我真比不上那個洋鬼子嗎?除了身高外,我不認為他有哪一點配得上你,長得也不怎麼樣。”王令時跟著開口。

“從夫,你不可能是認真的,你忘記你曾經跟我說,你這輩子根本從未想過要結婚嗎?怎麼可能會讓那個洋人綁住你,對不對?”張凱工企圖替她尋回迷失的心。

“從夫……”

“你們說夠了沒?”饒從夫再也受不了的出聲打斷他們,她皺著眉沉聲道:“要與什麼人交往是我的自由,你們憑什麼東一句洋鬼子,西一句他配不上我?我的事輪得到你們來管嗎?再說當初你們硬纏著要與我交往時,我已經將話說得很清楚了,我是一個無情、任性而且超級我行我素的人,你們不全都知道了,現在你們是什麼意思,責怪我?”

“我不是。”

“我沒有。”

“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我只是……”

“算了,大家好聚好散,以後還是朋友,別讓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她搖頭說,希望他們能想通這一點,只可惜僵硬的三人中依然沒有人對她有所回應。

她失望的輕歎了一口氣,抬眼望向吧台,眼角余光瞥見店內其他客人,他們全都好奇的看著自己。

頓時,她想買咖啡豆的欲望消失,想也不想的轉身便走。

“從夫!”

手臂在一瞬間被人用力的拉住,讓饒從夫頓時失去重心的向後踉蹌了一下。她回頭瞪向突然拉住她手臂的王令時。他的手勁好大,抓得她好痛。

“你……”她才開口,手臂上的壓力突然消失。

“啊——”王令時發出一聲慘叫。

她轉頭,只見原本該坐在車內等她的李奇,不知何時又來到她身邊,他的左手正握在剛剛抓住她手臂的那只手腕上。

“你沒事吧?”李奇盯著她臂上的紅印,不悅的皺眉。他剛才應該留在她身邊的,如果他知道台灣男人會對女人動手動腳的話。

“沒事。”

饒從夫先是搖搖頭,然後將視線投射在他們的手上。

“李奇,放開他好嗎?”

李奇猶豫了一下才松手,他退後一步護衛的站在她身邊,保護意味十足。

“哼,這算什麼,看門狗嗎?一見主人有難立刻撲咬上來。”

“你不要太過分,王令時。”饒從夫怒不可遏的瞪向他道。

王令時揉著痛手,嘲弄地撇了下嘴角。

“難道我說錯了嗎?一個命令一個動作,如果你現在叫他去吃屎,我想他……”

饒從夫忽然上前一步,用力的甩了他一巴掌。

“你——”

“你是我見過最孬種的男人,輸不起就算了,竟然還學瘋狗一樣亂吠,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當你是朋友。”她冷然的嘲諷道。

“你說什麼?”王令時的臉色頓時一陣黑一陣白,她竟然敢說他孬種、學瘋狗亂吠!

“我說我真後悔認識你,不過亡羊補牢猶未晚,我現在改還來得及,免得哪天得了狂犬病那才叫後悔莫及。”怒氣讓饒從夫口不擇言。

“你——”

王令時想也不想即朝她舉起手來,但同一時間,原本站在饒從夫身後的李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他整只手臂反扣在他身後,讓他痛得再次失聲哀叫。

“不要對女生動手。”他冷冷地說。

“媽的,放開我!”

連粗話都出口了?饒從夫失望的搖了搖頭,在今天之前她甚至於還當他是文質彬彬那一型的男人,沒想到……唉,算了!

“李奇,我們走吧。”她再也無法忍受與王令時同待在一個空間裡。

李奇冷冷地看了王令時一眼,隨即松手輕攬著她肩膀,在眾口口睽睽下,朝咖啡店外走去。

突然間,王令時在李奇從他身旁經過,背對著他攬住饒從夫肩膀的同時,霍然攻擊他。

“小心!”

店內的人皆忍不住驚叫出聲,然而令眾人張口結舌說不出話的是,原本背對著攻擊者的李奇就像背後長有眼睛似的,眾人都沒看到他是如何動作,他就已將王令時整個人摔出三公尺外,狠狠地撞上店中間的吧台,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李奇!”

饒從夫不能自主的尖叫出聲,她先是看向李奇腹側傷口的地方,隨即忿然的轉身,打算找王今時算帳,卻意外的看到他被摔到吧台邊,四腳朝天,沒有一絲憐憫,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之後,隨即拉著李奇的手往外走。

“抱歉,你沒事吧?”上車後,她擔心的望著李奇道。

知道她在擔心他的傷口,他搖了搖頭。

“讓我看一下好嗎?”她不放心,說著徑自傾身,伸手解開他的上衣鈕扣。

淡淡的芬芳由她傾近的身上傳來,伴隨著她游走在他身上熱燙的手,李奇只覺得胃部突然緊縮,欲望像把野火般瞬間在他體內蔓延。

“還好,傷口只是有些紅而已,並沒有流血。”因為車內的光線昏暗,饒從夫不得不靠近他才能看清楚傷口,所以當她開口說話時,溫暖的氣息直接噴到他的肌膚上。

他渾身僵硬,情不自禁的自喉嚨中發出一聲低沉的呻吟。

“怎麼了?”她迅速地抬頭,嘴唇在不小心間擦過他的身體。

李奇的呼吸在瞬間變得短促,他藍眸半閉,以從未有過的熾熱眼神靜靜地凝望著她。

饒從夫終於感覺到四周氣氛的緊繃,她想後退,他卻已伸手捧住她的臉,低頭吻住她的唇。

她該拒絕他,不該讓他以那種熾烈而熱情的方式吻她,因為他們只是朋友不是情人,然而她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拒絕他,因為她已全身無力,除了癱軟的靠著他讓他子取予求外,什麼也無法思考。

好一會之後他終於放開她,她茫然的抬頭看著他,腦中一片空白。於是,他再次低頭吻住她的雙唇,舌頭伸入她口中與她的交纏,直到她喘不過氣來方罷休。

這一次她不敢再看他,在他松開後即用力的吸了幾口氣,然後以顫抖的雙手發動車子,慢慢地將車子駛進車流中。

一路上誰也沒再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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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因為那個吻,使得最近屋內的氣氛顯得有些僵凝。

李奇做夢都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子,他以為她喜歡他的吻,畢竟她也回吻了他,但是為什麼回到家之後就全變了樣?

從那天之後,她待在家裡的時間幾乎都一個人躲在房裡,他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她沒有對他發脾氣,也沒有出聲趕他走,只是不太理他,會躲他,而且不像以往老愛拉著他天南地北的聊。

對這種情況李奇感到非常不安,卻又不知如何是好。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萬一做錯激怒她,而被她一腳踢出門去,他又該怎麼辦?

他並不是怕自己會從此失去她,因為他對她絕對是勢在必得的,而是他對和她朝夕相處的日子早已上了癮,所以根本無法想象與她分離兩地的感覺,即使只是短暫的幾天也一樣。

對於改變目前狀況無能為力,李奇只好將注意力全部轉向處理曾經企圖殺他的唐麥克身上,同時他想到了與強恩聯絡。

強恩是他最信任,而且絕對不可能背叛他的人,強恩欠了他一條命,並且曾誓言他的生命是屬於他的。雖然他們後來成了好友,強恩卻從未改變過那想法。

“強恩,是我。”

電話接通後,李奇應聲道,而對方卻在沉默了約五秒之後才大叫。

“李奇!是你嗎?回答我,真的是你嗎?”

這是在台灣失蹤了幾近一個月之後,李奇第一次與人聯絡。

強恩激動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讓李奇感到一絲溫暖。如果說他在這世上還有什麼親人的話,強恩可以算得上是他兄弟。他放松的靠向身後的沙發。

“是我。”他回道。

“媽的!你這該死的家伙,這些日子跑到哪裡去了?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嗎?既不去上班又沒回住所,甚至連一通交代的電話都沒有,你到底在搞什麼鬼?最好給我好好解釋一下!”

“公司方面都還好吧?”不理會強恩連珠炮似的轟炸,李奇開口問。

“好你的頭啦!你這個頭頭突然消失不見,多少件上千萬甚至上億的大工程因為等你裁定而延誤了工程,你說能好到哪裡去?”

李奇輕蹙了下眉頭,“你不能先作決定嗎?”

“我的頭銜是總經理又不是總裁,況且這麼大一筆生意如果不出差錯就算了,萬一出了什麼事呢?你要我拿什麼來賠?”強恩沒好氣的道。“你現在人到底在哪裡?什麼時候要回公司?或者我先把那些急件傳真給你,讓你簽個名,也好讓幾個工程能繼續。”

“不行。”李奇對他說。

“什麼不行?”

“我沒辦法替你簽名。”

“喂,總裁先生,你有沒有搞錯,你甚至連看都還沒看就跟我說不行?更何況那些工程起初你都有參與,現在……”

“強恩,”李奇歎息的打斷他,“不是我不願意簽,而是我不能簽,因為我現在是一個生死未卜的人。”

話筒那頭忽然沉默下來,約莫五秒鍾後,強恩冷靜而沉穩的聲音傳了過來。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生死未卜?”

李奇深吸了一口氣,將他一個月前所受的槍擊事件告訴他。

“你的傷現在怎麼樣了?”靜靜地聽他說完後,強恩以嚴肅的嗓音關心的問。

“沒什麼大礙了。”

“你現在人在哪裡?”

“台灣,一個朋友家裡。”

“什麼朋友?”他從未聽他說過在台灣有朋友。

“女朋友。”

“什麼?”強恩有些反應不過來。

“女朋友。”李奇輕笑一聲,有些可惜自己看不到強恩的表情,他相信他現在一定是一臉瞠目結舌,難以置信,如果誇張一點的話,可能連下巴都掉下來了。

“你是說女‘的’朋友?”強恩沉默了近十秒鍾後,才以不太確定的口氣試探的問。

“別懷疑了,你沒有聽錯,強恩。”李奇輕笑道,“我的確有了女朋友,那種能讓我心甘情願,想走進婚姻生活的女人。”

“我的天!”強恩發出既是驚奇又是難以置信的輕喊,“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我還以為你這個人天生就缺少根愛情線,還從小就教育我兒子以後除了我和琳達外,也要孝順李奇叔叔,沒想到……天啊,她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竟能改變你的想法?”他好奇死了!

“從夫是個道地的台灣人,二十五歲,有一個姐姐和一個妹妹,姐姐嫁給比爾斯總裁……”

“比爾斯總裁?”強恩忍不住插口驚叫,“最近新聞炒翻天的比爾斯總裁傑森。麥迪奇?”

“沒錯,就是他。”李奇答道,“而她妹妹則是和一個叫喬的模特兒在一起,前幾天聽說那男的還在服裝秀上當眾毀容以……”

“以證明他對他老婆的愛。”強恩尖聲接口。

“你怎麼知道?”

“那模特兒的名字叫喬。洛克斐勒,在時裝界是一等一的超級名模,而他父親迪恩。洛克斐勒則有時裝界教父之稱,擁有的財富不計其數。”他如數家珍般的說。

“你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李奇忍不住好奇的問,畢竟他們的工作與時裝界根本毫無關聯,但強恩對這件事卻知道得這麼詳細,這不是很奇怪嗎?

強恩突然苦笑一聲。

“這都得拜我老婆之賜,要不是她迷死了喬。洛克斐勒,還在新聞上看到他竟為愛一個女人,而自毀容貌時嫉妒得發狂,讓我以為我的婚姻出現了危機的話,我又怎會在短短的一天內將那堆無用的資料全輸進腦袋裡?”他說著長歎一聲,“不過說真的,她們真的都這麼好嗎?”

“她們是誰?”

“讓比爾斯總裁斥資千萬買下一間台灣小公司的女人,和讓當紅超級名模喬自毀容貌與前途的女人,以及讓你這個前中情局傳奇人物,現在美國十大企業之一總裁放棄自由的女人,她們真的都這麼好嗎?”

“前面兩個我不知道,但是最後一個……”李奇突然微微一笑,溫柔得就像春臨大地般幸福,“是的,她的好值得讓我為她放棄一切,只願一輩子守在她身旁。”

雖然看不到他的神情,但是光聽聲音,強恩便知道自己絕不能不對他說一句話。

“祝你幸福。”他說。

“我會的。”李奇微笑道。隨即臉部表情一整,以嚴肅的語氣言歸正傳,“強恩,有件事我想請你去調查一下……”

自從與李奇接吻後,饒從夫便一直處在茫然不知所措的掙扎中,無所適從。

她實在不敢相信自己也會有動情的一天,雖然從父和從子先後都破除了不婚的念頭,但是她始終相信自己是不太可能會有那麼一天的,因為她實在見識過太多的男人,對於他們早已不抱任何一絲希望。

這樣的她又怎可能會有動情的一天,進而投入不明未來的婚姻中呢?

父母婚姻的陰影一直存在她內心深處,讓她從懂事的那天起,便不相信婚姻這兩個字,所以她決定不婚。然而令她料想不到的是,根深蒂固的不婚想法竟讓她連戀愛的能力都受到了影響。

她不懂得什麼叫戀愛,更不知道真正的戀愛是什麼滋味。或許她的追求者無數,約會亦從未斷過,然而那些人對她來說,就像她和客戶談生意一樣沒什麼差別,直到現在她才了解到這個事實。

李奇的吻對她來說是個非常大的沖擊。

事實上她一直不了解像接吻這麼無聊,甚至還有些惡心的事,為什麼能讓人如此熱中,直到那天與他在車上的那一吻之後,她這才知道原來一個吻的美妙與否,是要取決於對象的,並不像她認為的全都是糟的。

可是令她迷惑的是,為什麼一定要是李奇的才行?而為什麼其他人都不行?

戀愛兩個字在她幾乎要想破頭時突然的浮現,這才愣愣地想起雅玲和春華所說過的話——她像個戀愛中的女人。

她愛上李奇了?所以他的吻對她而言才會如此不一樣?

哈!一個不相信愛的人竟然還會有能力愛人,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可是除了這樣的理由外,還有什麼可以解釋她對李奇與其他男人不同的原因?

愛,一個始終令她嗤之以鼻的字,沒想到她終究還是逃不過它的魔掌。不過可別以為她會這麼容易就投降。饒從夫思考了好幾天,她知道即使自己真愛上李奇,但也絕對不會傻得與他共組家庭,然後讓媽媽所受的痛苦降臨到她身上。

可她也不會因噎廢食,傻傻地就這麼將二十五年來第一個讓她心動的男人踢出門去,所以,她決定了,她要把握機會。

走出房門,她直接來到客廳,一屁股坐在有些訝然於她突然出現的李奇身邊,沖口道:“李奇,你知道我還是處女嗎?”

正在訝異近日來老避著他的她怎會突然出現,還親暱的靠著自己坐下的李奇突然渾身一僵,有些不自然的將她推開,然後看著她。

“你……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來?”他的聲音有些不自在。

“跟我做愛好嗎?”

如果她前一句話是顆炸彈,那麼她現在這句話便是顆原子彈。

李奇的心猛烈的跳動,他凝視著她,暗忖她的腦袋在想些什麼。

她一分鍾前不是還避著他,連理都不願理他嗎?怎麼現在突然跑到他面前,要求他與她做愛?

是她說錯話了,還是他在幻聽,以他們倆現在這種尷尬而緊張的關系,她竟然要他和她做愛?

一定是他聽錯了!

“和我做愛好嗎?”見他遲遲未回答,她再次開口道,“就這麼一次。”

他沒聽錯,她真的開口要自己和她做愛,只是為什麼?一個吻就把她嚇得好幾天避不見面,怎麼這回她卻主動……什麼?就這麼一次?

“不!”他霍然沖口道,震驚了她。

“真的一次都不行?”饒從夫突然有種想哭的沖動,他竟然拒絕了她。

李奇緊盯著她搖頭。就這麼一次?門兒都沒有!

她只覺心忽然被人緊揪了一下,痛得連呼吸都停止。

“一旦開始,”他伸手輕滑過她的臉頰道:“我無法保證往後能不再碰你,你應該知道自己對男人的吸引力有多強才對。”

饒從夫眨了眨眼,他的意思是……

“那麼……”她咽下卡在喉嚨中的空氣進肚,聽見自己開口說:“那麼就順其自然吧,只要它不會破壞我們之間原有的情感。”

他用高深莫測的眼神望著她。

“你確定?”

大概吧,她只知道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主動想和一個男人發生關系,至於其他的……

“我確定。”她咽了口口水說。

靜靜地看了她半晌,李奇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後,在她的驚呼聲中,一把將她由沙發上抱了起來,朝她的房門走去。

李奇可以從抱著她的雙手輕易的感覺出來她的緊張,但是他卻強迫自己不准打退堂鼓,不僅是為了她,更是為了他下腹鼓脹的欲望。

天知道從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他就已經想要她了。

將她放在她柔軟的床上,他站在床邊目不轉睛的望著她,一邊緩緩地脫去身上的衣服。

饒從夫看過他的裸體,甚至可以說她早摸遍了他全身,在他不斷發燒盜汗的那天晚上。

然而眼前的他卻讓她開始覺得心跳加速、呼吸困難,這是為什麼呢?

她將視線往上拉到他臉上,有絲懷疑。

“你不喜歡?”李奇突然有些擔心的問。

因為工作的關系,他的體格幾乎可以說是男人們夢寐以求的目標。他沒有一般外國男人三十歲後便有的啤酒肚,全身上下肌肉結實卻不過度發達,還有六塊腹肌。

曾經與他有過肉體關系的女人無一不贊美他完美的體格,他一向也引以為傲,然而在她面前他卻不再肯定自己的體格依舊完美了。

她搖頭。

“你知道我不曾這樣看過裸體的男人,所以無法比較,但是……”

她的視線再次往下移,經過他覆著棕色胸毛的胸膛到六塊腹肌,再紅著臉迅速地略過他亢奮的欲望,滑向他充滿力與美的雙腿。

“我不知道男人的身材也可以這麼完美。”她喃喃地說。

自信再次回到李奇眼中,不過很快地被灼熱的欲望淹沒。

“輪到你了。”他看著她說。

饒從夫緊張的看著他,知道他的意思是輪到她脫掉身上的衣服,可是她不確定自己真的做得到,在一個大男人面前寬衣解帶。

但是她不能退縮,深吸了一口氣,她躺在床上,將顫抖的雙手伸向胸前的衣扣困難的解著,她已緊張到渾身無力。

“讓我來。”

看出她的緊張,李奇伸手包裹住她與衣扣奮戰的雙手,但是他並未如他所說的,替她解衣,而是迅速地封住她微啟的紅唇,靈巧的舌頭一下子鑽入她口中,熱情的糾纏她的舌頭。

饒從夫先是吃驚得無法動彈,但接續而來的愉悅卻使她開始試探地回應。

李奇在瞬間加深了他們的吻,一股熱流慢慢地從她體內升起,有點陌生卻又有著更多的愉悅,她忍不住輕輕地呻吟出聲。

她很熱情,他突然發現,雖然這是她的第一次,但她熱切的反應卻讓他不由自主的想立刻要了她,而他們只接了個吻而已。

絕不能忘記這是她的第一次,他提醒自己。在熱切的吮吻之間他開始動手脫去她身上所有的衣服,直到她與自己一樣赤裸。

饒從夫覺得好熱好熱,在他熱吻攻擊下不斷地發出無意識的呻吟。

當他的唇舌終於離開她的唇,她以為自己總算有時間可以喘口氣時,他的唇卻輾轉滑向她高挺的胸部,在瞬間含住她挺立的蓓蕾,讓她的呼吸瞬間頓住。

她身上的衣服是何時被脫掉的,為什麼她不知道?

愛撫夠她高挺的胸脯,李奇的唇舌繼續往下滑移,嬌喘不停的饒從夫並不確定他想干麼,直到他突然分開她修長的雙腿,埋頭其中——破碎的呻吟從她口中流洩而出,過度的歡愉讓她既想逃又想學飛蛾撲火不顧一切,她弓起腰身挺向他,試著尋求最終解脫,但愉悅的折磨卻像是永無止境般,讓她在天堂門外徘徊,不得其門而入。

突然他離開了,充滿力與美的身體在下一秒鍾將她完全覆蓋住,同時間猛烈地進入她體內,她的身體瞬間繃緊,弓起背部的同時,指甲也刺進他的肩膀。

饒從夫不確定這是什麼感覺,有點痛,還有種被侵入的感覺,但是除了剛剛那短暫的劇痛外,大體上的感覺她還不算討厭就是了,這就是所謂的做愛吧?

心裡這麼想時,體內的他卻慢慢地動了起來,帶來的美妙快感讓她倒抽了一口氣。

“李……李奇?”她喘著氣發出疑問之聲。

“你以為結束了嗎?不,事實上我們才剛開始。”他啞聲說,慢慢地加快下身的沖刺。

才剛開始?饒從夫不確定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們剛剛明明……

“啊——”

饒從夫幾乎不敢相信真正的做愛會是這種感覺,她在高潮中不能自已的尖叫,擁緊同時也得到解放的他,完全分不清因高潮而全身戰的人是自己抑或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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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輕輕地扳開緊摟在她腰間的手,饒從夫的腳尚未能接觸到地板,人已再度落入一雙鐵臂中。

“去哪?”?的聲音由她身後響起。

“沖澡。”她有些害羞的說,希望李奇能就此松手,但沒想到——“我陪你。”

“什麼?!”

隨著她的驚呼,赤身裸體的他已跳下床,彎身將她抱了起來。

“啊!”驚叫一聲,她急忙圈住他的頸項,尷尬的抗議叫道:“我自己會走啦,你快放我下來。”

“不行。”

“為什麼?”

“因為這是條件交換,待會兒你得替我擦背。”低下頭,他奸詐的朝她咧嘴笑道。

“我又沒叫你抱我。”一愣,饒從夫再出聲抗議。

“沒叫我抱你?”眉頭一挑,李奇揶揄的朝她眨了眨眼,“先前不知道是誰開口要我跟她做愛的,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

“那是……”熱血一下子沖上腦門,她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反駁他。

“是什麼呀?”他邪聲接道,一面將她抱進浴室中,在調整好熱水的溫度後將兩人一起移至蓮蓬頭下,讓溫熱的水沖刷著兩人緊貼的身體。

“你這樣……我……沒法洗。”輕推了穩如泰山的他一下,她不好意思的瞄了他一眼道。她從未與人共浴過,即使是姐妹也一樣。

“沒關系,我幫你洗。”

什麼,幫她洗?兩人一起入浴對她而言就已經夠刺激了,而他竟然還說要幫她洗?

來不及拒絕或抗議,她整個人便被他拉著轉過來,整個背靠著他,而他火熱的手則覆在她堅挺的胸部上。

“李奇!”她驚叫一聲,不確定他到底想怎樣。

“把沐浴乳拿給我。”

“不,我自己可以洗……”感覺他的手正揉壓著她的胸部,就像之前在床上那樣,她尷尬得不知所措。

“乖,把沐浴乳給我。”

“李奇——”

“乖。”

在他柔柔的撫摸下,身體的感覺愈來愈奇怪,饒從夫不確定他到底是在與她調情,抑或者是她太過敏感、想太多了,如果答案是後者的話,她簡直就是個欲求不滿的色女。

因為明明他們剛剛才……

還是乖乖地讓他幫她洗,然後早些離開這個令人想入非非的浴室。

都怪她那群口無遮攔的姐妹們,要不是她們平常老愛在她面前說些限制級的事,現在她腦中也不會冒出一個個令人臉紅心跳的畫面。

唉,還是快些洗澡吧。

她將沐浴乳拿給李奇,看著他將它們擠壓在手上,緩慢地摩擦出泡沫後再度覆上她的胸部,仔細地洗過每一寸肌膚。他滿是泡泡的雙手順著她身體的曲線上下滑動,挑逗她每一條敏感的末梢神經,當他的手滑下她的腰,留戀的徘徊在她的三角地帶邊緣不去時,她再也忍不住地輕吟出聲。

“李奇……”

“乖,把腳分開些。”

饒從夫不能自已的聽從他的命令,隨即感受他的手滑入她雙腿間,以令她腳趾蜷縮的動作迷惑她岌岌可危的理智。

“李奇……”挺著腰,她呻吟著低聲呢喃,動情的呼喚讓他強忍已久的激情瞬間爆發。

他的手指在瞬間滑入她的體內,測試過那裡的濕潤後,一下子就抽離。他抓起她的雙手,要她傾身抵著牆。

她的身體有如被電觸擊般的一震,他喃喃地安撫著她,卻毫不留情的繼續向前推進,直到他完全進入,她無助地發出一聲聲的低吟,以臀部前後搖擺摩擦著他的。

李奇緩緩地移動,細微的動作像是折磨般逼得饒從夫愈來愈難以忍受的呻吟出聲,終於忍不住哀求。

“拜托!李奇,拜托……”

他在她耳邊輕喘著,聲音沙啞而低沉。“不用拜托,我是屬於你的,記住。”接著他順應她的要求,開始用力的沖刺。

高潮有如洪水般將她淹沒,她在尖叫中感受到天堂的存在,卻因他的律動而回到人間,感受痙攣將兩人緊緊地結合在一起,不分你我。

半晌後,他緩緩地抽離她體內,繼續先前未完成的工作。

她無力的任他擺布,感覺他溫柔的替自己洗淨身子,然後再將她抱回房內,安置在他胸前,他的手一直輕輕撫弄她平滑如絲緞般的肌膚。

“你准備好了嗎?”在她幾乎要向睡神打招呼的時候,他突然開口。

她眨了眨眼,努力讓混沌的腦袋譯出他話裡的意思。

“准備好什麼?”

“准備好回答我的問題。”

她在他懷中轉身面對他。

“為什麼和我做愛?”李奇深深地望著她,嗓音低沉而溫柔。

明知他遲早會問這個問題,但真正聽到時她還是忍不住緊張起來。

饒從夫垂下眼,思考著到底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他伸手將她的下巴抬了起來。

“別告訴我你是心血來潮。”

“我……”她低下頭,“李奇,你的傷已經復元了對不對?”

“想轉移話題?”他再次將她的下巴抬起,凝視著她的雙眼。

“你應該快要離開了吧?”

李奇在一瞬間蹙起眉頭。“你想趕我走,在‘使用’我之後?”

“使用?”饒從夫也皺起眉頭,“你這是什麼意思?”

仔細的看過她臉上的表情,他搖了搖頭。“告訴我,為什麼突然要我愛你?”

“我沒有要你愛我,只有要你和我做愛而已。”她仍皺著眉說。

他舒展的眉頭再度擰了起來。“你想否認剛剛我們所共享的一切?”

“我沒這麼說,但是那只是單純的性而不是愛。”

“你這樣認為?”

“難道你不是?”

“不是。”李奇一本正經的盯著她說,“我要你嫁給我,從夫。”

呆愕了一秒,饒從夫立刻掙扎著離開他的懷抱,卻在下一秒鍾被他攬了回來。

他一翻身跨在她身上,粗魯的用膝蓋分開她的腿,然後扣住她的雙手,一手緊緊的壓著她的小腹。

“放開我,你想干麼?”她驚恐的叫道。

“經過剛剛的事之後,你認為我還會對你做什麼?”他有些氣憤。

饒從夫咬了下唇瓣,沉默了一會兒。“李奇,我們都是成年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剛剛所發生的一切是你情我願,誰也不需要對誰負責。所以,我想……”

“你以為我要你嫁給我是因為負責?”李奇忍不住打斷她的話,“你真的這樣以為?”

“我……”

“我愛你,從夫,這才是我要你嫁給我的真正原因。”他認真的說,而她卻完全愣住了。

“饒姐!”

耳邊突如其來的大叫讓饒從夫突受驚嚇,下巴瞬間從她撐在桌面上的手滑了下來。

“干什麼叫這麼大聲,我又沒耳背。”她瞪向嚇了她一跳的春華,責怪的皺緊眉頭抱怨。

“饒姐,你確定自己沒耳背嗎?”春華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你知道我站在這裡叫了你多久嗎?”

饒從夫有些不信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將目光轉向一旁的雅玲,後者對她點了點頭。

“春華叫了你大概有五分鍾之久吧。”她說。

“五分鍾?”饒從夫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我為什麼都沒聽到?”

“這就要問你自己剛剛在想什麼了,饒姐。”雅玲看著她說。

饒從夫皺了皺眉頭。她在想什麼?她在思考李奇昨晚對她說的話,他愛她。

老實說她已經記不得有多少人對她說出這三個字,然而除了嗤之以鼻之外,她從未對這三個字有第二種反應。可是昨晚當他對她說出這三個字時,她卻例外的被嚇得呆愣,由此可見對她而言,他真的非常與眾不同。

其實用不著他說出那三個字來測試,她就已經知道他對她是特別的了,要不然她也不會選擇他做她的第一個男人。

只不過,好端端的他干麼要提出結婚呢?害得她初嘗性事的愉悅都沒了,唉!

“到底是什麼事讓你魂不守捨的,我從來不曾見你這樣過。”雅玲一臉關心的繼續說。

看了她一眼,饒從夫沒有回答,僅只搖了搖頭後,將視線轉向站在她辦公桌前的春華。

“你叫我有什麼事?”

“沁冠的史總一會兒會過來。”

“然後?”

她有些反應不過來,因為客戶登門談生意是正常的事,她不以為這事需要特別向她報告,除非在洽談中曾產生一些解決不了的特別問題。她等著她後續的說明。

“然後?”春華尖聲重復,饒從夫的表情讓她覺得自己好像瘋了一樣。

“有什麼不對嗎?”她皺眉問。

“饒姐,你是不是得了失憶症?”

春華的眼神充滿疑問。

“你是不是忘記沁冠的史總是你最近最避之唯恐不及的人,他的不按牌理……”

“可惡,”饒從夫霍然低咒一聲,“你說他要過來?我的天啊,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沁冠的總經理史德宇是近半個月來榮登她追求者中最難纏的人物,耐心十足外加臉皮厚,逼得向來對男性朋友“相敬如賓”的她簡直要抓狂,所以現在只要一聽到他要來,她二話不說就是閃人。

饒從夫迅速地跳起身准備找地方躲藏,但是不過十坪大的辦公室哪能藏得住人?所以視線一轉,她毫不猶豫的立即動手收拾東西,准備落跑。

“饒姐,沒這麼誇張吧?”雅玲愕然的看著她的舉動。

剛休完假回來的她不曾見過史德宇無賴的一面,不知道他的可怕,但是有幸在辦公室內目睹過兩次的春華就不那麼認為了。

“饒姐,你現在還會怪我剛剛太大聲嚇了你一跳嗎?”

“你應該在第一次叫我時就這麼大聲的。”饒從夫咕噥道,手上的動作絲毫未停。

該死的,都怪李奇,要不是因為他,她怎會發了一早上的呆,留下這麼一大堆必須在今天內處理完的文件?這下子可好了,她連落跑都得帶著這堆工作走,否則名殊社團的商譽不用多久就會一落千丈。

“你們倆別光只是看,快來幫我呀!”她叫道。

可惡!早知道半個月前就不接沁冠那筆生意了,現在也不會為自己惹來這麼一個大麻煩。

該死的史德宇,竟然一點都不遵守她的游戲規則,真是有夠“番”的!

“饒姐,即使我們想幫,恐怕也來不及了。”春華語帶哀歎的說。

“為什麼?”饒從夫抬頭問,但隨即便知道是什麼原因。因為那張讓她避之唯恐不及的臉已出現在她視線之內,而且還露著白牙一步步的朝她接近,轉眼便來到她面前。

“嗨,從夫。”史德宇對著她微笑。

饒從夫卻一點也笑不出來,她板著臉看他。

“不知史總親自駕臨有何指教,還是有什麼事需要敝公司為您效勞的?”說著她轉頭看向春華,命令道:“春華,還不接待史總。”

“我是特地來找你的。”

“我正巧有急事要辦,有什麼事您跟我們小姐說也是一樣,我保證她的能力不輸我。”她皮笑肉不笑的說,然後轉頭,“春華,你還在發什麼呆。”

“你若不想看到我可以直接開口趕我走,不要漠視我好嗎?”

他的話讓饒從夫將頭轉了回來。

“請你離開,我不想看到你上她看著他毫不客氣的說。

“你真這麼狠心,連一杯茶都沒有就要趕我走?”

明明叫她趕,趕了卻又不走。“春華,奉茶!”她強忍著氣說。

史德宇臉上的笑容乍現,“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他說著順手拉了張椅子正坐在她辦公桌前,一副耍賴模樣。

瞪著他,饒從夫覺得自己快被他逼瘋了。她生氣地抓起桌面上所有的文件,管它是急件或是垃圾,一古腦的全塞進她的公事包內,接著抱起公事包轉身就走。

“您請慢坐,失陪了。”她大步往門外走去。

“從夫。”他在瞬間擋住她的去路。

“你到底想干什麼?”她怒道。

“告訴我我該怎麼做你才肯接受我?”看著她怒然的雙眼,史德宇第一次露出全然無奈的神情。為什麼當所有女人都對他前僕後繼時,只有她對他嗤之以鼻?

“這一輩子都不可能。”饒從夫毫不留情的直言。

“只要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我要怎麼說你才懂呢?”避開他深情的凝視,她頭痛的揉著太陽穴。“天下想愛你的女人這麼多,你何苦硬是要纏著一個不愛你的人?”

“天下女人雖多,但卻只有你讓我想愛。”

“我已經跟你說我們倆根本不可能,為什麼你……”憤然的放下手,她已經對他感到無力。

“饒姐,你有沒有跟他說你已有要好的男朋友了?”一旁的雅玲終於忍不住插口。

自從劉華風事件之後,只要饒從夫想拒絕前來邀約的男性朋友,都拿李奇當擋箭牌,而自那一次之後,她也沒有再和任何人約會,所以在雅玲和春華心中,一直認為李奇是她的男朋友。

“你以為我沒說過?”她怒道,“他根本一點都不在意,還說什麼只要我還沒結婚,任何人都有機會。”這不表示他會纏她一輩子?因為她打算獨身一輩子。天啊!

“事實本來就是如此。”春華在一旁喃念。死會都能活標了,活會怎會不能?

饒從夫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朝夕相處了一年多,春華並不害怕她的瞪視。不過,既是領人薪水,當然要替人解勞。

“饒姐,你男朋友對你好嗎?”

“干麼突然這樣問?”饒從夫奇怪的看著發問的春華。

“你男朋友長得帥嗎?會不會讓有些勇人一見就自歎弗如?”她若有所指的朝她眨了眨眼睛。

既然趕不走,就讓他自慚形穢、知難而退,她深深地相信能讓饒姐看中的男人若非人中龍鳳,大致上也相去不遠,要嚇退情敵應該不難才是。

聽了她的話,饒從夫突然認真的沉思了一下,也許……

她抬起頭看向史德宇。“你現在有空嗎?”

“只要是你所希望的,任何時候都有。”眉頭一挑,他微笑道。

“那麼跟我一起走吧。”

有好戲看怎麼能錯過?

“饒姐……”春華和雅玲異口同聲的叫道。

“你們倆給我好好待在這裡上班。”

肩膀瞬間垮了下來,兩人就這麼哭喪著臉看著他們逐漸走出視線,自己猜想兩個男人碰面後將會發生些什麼事,而雙龍搶珠的結果又會如何。

他們會打起來嗎?還是會理性的坐下來談判,抑或直接將選擇權留給女主角?

不過這點不太可能,如果史總這麼“民主”的話,就不會有這件事發生。

唉,她們真的好想跟去看喔!

“你有這裡的鑰匙?”

當饒從夫從皮包掏出大門的鑰匙開門時,史德宇忍不住出聲問。他沒想到他們的關系已如此親密,畢竟傳出她有固定的男朋友也只是最近一個月的事而已,沒想到她已擁有“他”家的鑰匙。

“當然,這是我家呀!”隨著門鎖卡一聲的打開,饒從夫莫名其妙的轉頭看他道。

“你家?但是你不是……”史德宇訝異的瞠大眼,下一秒鍾他的聲音自動戛然止住,瞪著出現在門內,渾身充滿令人不敢越雷池一步的氣勢的男人,腦中頓成一片空白。

“怎麼回來了?”李奇若無其事的看了站在饒從夫身邊的人一眼,態度自然的上前親吻了她一下。

同樣身為戀愛中的男人,只消一眼李奇便知道對方來此的目的,不過正所謂來者是客,在來人尚未正式向他挑戰前,他是絕不會自找麻煩的。

經過昨晚和今天早上逃也似的去上班,饒從夫有些不好意思接受他的吻,她對他撇了撇唇角,一臉苦惱、無奈又有些氣憤地瞄了瞄被她丟在一旁的史德宇沒有說話。

李奇有些寵溺的輕搖下頭,接過她手中稍具重量的公事包,同時握了她的手一下後,將視線轉向她身旁的“客人”。

“我叫李奇,你好。”他自我介紹道,同時上前一步朝他伸出手。

“李奇?”史德宇看起來有些驚訝,“你是美國宏展的負責人?”他不確定的問。

李奇輕挑了下眉頭。“我們見過面?”

真的是他!史德宇訝異得好半晌說不出話,他怎麼也料想不到出現在她屋裡的男人竟是美國十大企業龍頭之一,素有傳奇之稱的Mr.Lee.“你好,我是沁冠的史德宇。”深吸了一口氣,他朝他自我介紹。

沁冠?李奇對這兩個字隱約有些印象。宏展在台公司和他們有合作的關系,不過想必他來此絕對不會是為了與他談生意。

“請進。”李奇輕點了一下頭,像男主人般的退後一步請他入屋。

史德宇有些猶豫,如果Mr.Lee就是饒從夫口中的男朋友的話,他懷疑自己還有什麼勝算,而既沒勝算,他進不進去又有何差別?

“李奇,你叫他死心別再纏著我好不好?”就在他猶豫不決時,饒從夫突然開口道,開門見山的說法讓一旁的李奇既尷尬又好笑。

“從夫。”他不贊同的輕喚了她一聲,心裡想著眼前這男人一定是把她惹火了,要不然她不會如此不替人留顏面。

“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討厭我,李先生,你可不可以教我一些讓她喜歡我的方法?”史德宇苦笑了一下。

雖然事實證明他只有認輸的份,但是他還是想知道自己究竟輸在哪裡,因為他相信以饒從夫的個性,財勢絕對不是原因之一。

“抱歉,我希望她只喜歡我一個人,所以無法教你。”凝望著她,李奇占有欲極強的回道。

“你聽到了?”雖然有些不好意思,饒從夫還是抬高了下巴面對史德宇。

史德宇笑得好苦,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如此討人厭。看著她清麗的臉龐、有神的雙眼,和充滿氣韻的神情,他的內心正在為放棄而痛苦掙扎著,他真的很喜歡她。

“從夫,我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嗎?”

“沒有、沒有!你這個人是聽不懂國語是不是?我已經跟你說過多少次不可能了,為什麼你還不放棄,你到底想怎樣?”饒從夫怒不可遏的叫道,她再也受不了了!

“我是真的喜歡你。”

“我討厭你!”

“我愛你。”

“我恨你!”

“我想娶你為妻。”

“你下輩子也別想!”

聽她像孩子賭氣般的回答,一旁的李奇再也忍不住的輕笑出聲。原來她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他現在才發現。

“你笑什麼?”被史德宇氣得抓狂的饒從夫朝他瞪眼道。

李奇沒有回答她,卻笑著伸手將她攬進懷中,然後抬頭對史德宇說:“抱歉,這輩子除了我之外,她誰也不嫁,因為……”他瞄了懷中的她一眼,“她已經是我的人了。”

如果不是被他緊抱在懷中,又有史德宇在一旁虎視耽耽,饒從夫一定會跳起來,不是挖個地洞躲起來,就是賞一拳給他。

可惡!他有必要這樣到處宣傳他們倆的關系嗎?

“你們……”史德宇看向她,“你愛他嗎,從夫?”

“我……”饒從夫皺了皺眉,沒有承認亦沒有否認。“你到現在還不肯放棄嗎?”

史德宇看了微笑的李奇一眼,再轉頭看她。

“我說過,除非你結婚,否則我不會放棄,會一直等下去的。”他苦澀的說。

癡活了三十一年,他好不容易才找到想愛的她,如果沒有一個足以叫他死心的理由,他不想再用另外一個三十一年來尋找另一個她。

“結婚、結婚,現在就算結了婚也能離婚,有本事你就告訴我說你會等到我離婚!”

她話才說完,下巴便被一只溫暖的大手給托了起來,李奇一臉認真的盯著她。

“我們不會離婚的。”

“別鬧了。”她現在沒空理他。撥開他的手,她再度面對史德宇,可是下一秒鍾她的視線完全被李奇擋住,她抬起頭朝他猛皺眉頭。

“李奇,別鬧了,有什麼話等我送客後,我們再慢慢說。”

背對著史德宇的李奇搖著頭。“既然只有結婚才能讓史先生放棄的話,從夫,為什麼你不干脆跟他說你已經答應我的求婚了呢?”

“我沒有……”

“你不是想擺脫他嗎?”李奇忽在她耳邊輕聲道。

饒從夫霍然住嘴,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她點點頭,在李奇側身回到她身旁時,撇了撇嘴直視著史德宇。

“你也聽到了吧,我就快要和他結婚了,所以可以請你別再來打擾我嗎?”

也許是心虛的關系,她覺得自己說的話好像不夠說服力,以至於史德宇以一臉懷疑的表情緊盯著她,讓她渾身都覺得不自在。

她轉頭看向李奇,希望他能助她一臂之力,怎知只見他一雙藍眸正閃爍著她從未見過的光彩,不斷地對她微笑著。

他不會把謊言當真,以為她會和他結婚吧?饒從夫瞪著他。

李奇朝她微微一笑,輕拍一下她僵硬的肩膀後轉身面對史德宇。

“史先生不相信我們即將要結婚嗎?”

看著他臉上自信的笑容,史德宇沉默了一會兒後搖了搖頭。

“可以知道你們的婚期定在何時嗎?”他問。

“我是希望從夫明天就能嫁給我,不過……”李奇低頭凝視著饒從夫輕聲道,眼中赤裸裸的熱情讓人屏息。

饒從夫被他看得臉紅心跳,一時間受不住的避開他的凝視,低頭看向地板。

史德宇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對於他們倆之間容不下一粒沙的深情感到心痛,看來他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等你們決定好日子寄張喜帖給我好嗎?”他落寞的說。

“當然。”李奇看了他一眼。

“那麼……”史德宇看向饒從夫,只見她正因為擺脫他而笑逐顏開。他低下頭,“告辭了。”說完,垂頭喪氣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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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26 00:29:26
第8章

史德宇離開後,他們回到屋裡。

“從夫,你說我們什麼時候結婚好?”一關上大門,李奇即迫不及待的追問。

“別鬧了,人都走了還演!”饒從夫瞪了他一眼。

“我並沒有在演戲。”他深情的看著她。

她倏然避開他的眼。“我要工作,有很多事……”

“從夫,你不能一直逃避。”他打斷她,伸手將她的臉扳了回來,一臉耐心的望著她說。

“逃避什麼?我並沒有在逃避。”再度避開他的眼,她瞪著被他拎在手上的公事包。

“逃避和我談論結婚的事,你敢說你沒有?你敢說你今天早上沒有趁我淋浴時溜走?”他不想咄咄逼人,但是不逼她不行,他們都已經有了夫妻之實。

“那是因為我……我上班要來不及了。”

“那打聲招呼應該不為過吧?”

“我……我怕遲到,所以……”

“老板遲到個幾分鍾應該還好,況且打一聲招呼應該花不了多少時間。”李奇輕笑一聲,抬起她的下巴揶揄道。

瞪著他,饒從夫突然嘴一抿,賭氣的不再說話。

“怎麼?舌頭被貓咬掉了?”

她倒希望自己的舌頭真被貓咬掉了,這麼一來可以讓對著一個啞巴說話的他像個呆子。不過一直逃避也不是權宜之計,她必須將話跟他講清楚。

“李奇,有件事我想跟你說清楚。”深吸了一口氣,她堅定的盯著他說。

他眉頭微微向上一挑,上前牽起她的手坐到沙發上,道:“什麼事?”

“我承認我喜歡你,但是我不會嫁給你。”她一本正經的說。

“不,”他看了她半晌,緩慢地搖頭,“你會嫁給我。”

“我這輩子不會與任何人結婚,”她皺緊眉頭告訴他,“即使我把自己給了你也一樣。”

“不,你會嫁給我。”李奇還是這句話。

饒從夫深吸一口氣。“李奇,你不了解,和你做愛並不代表我愛你,或者我願意嫁給你。你應該知道現代人對於性已完全開放,你實在……”

“我了解你所說的,但是我愛你,這才是我想娶你,想守護你一輩子的原因。”他打斷她的話。

“但是我不愛你!”

“是嗎?”他看起來毫不在意。反正來日方長,他會讓她愛上他的。

“你難道不了解嗎?”

他聳聳肩。

“你不了解。”

“好吧,那麼就由你來告訴我,我不了解什麼。”看了她一會兒,他妥協的道。

“我不可能嫁給你或任何人。”

“為什麼?”他挑起眉問。

“因為我不適合婚姻。”

他微笑。“不適合婚姻沒關系,你適合我就行了。”

“你還是不了解。”她咬著嘴唇,絞盡腦汁想讓他放棄娶她的念頭。

“好吧,我不了解,但是這卻不能改變我愛上你的事實,以及我非將你娶進門不可的決心。”他深情而認真的盯著她說。

“為什麼你一定要結婚呢?”她忍不住生氣的沖口問。難道像他們現在這樣亦友亦情人的相處模式不好嗎?為什麼非要簽一張半點用處都沒有的爛紙不可!

“因為我愛你,想擁有你、照顧你,以及……”

“因為愛所以結婚,那麼不愛的時候是不是就離婚了呢?”她打斷他道,“既然結果還是要分開,那又何需浪費時間去結婚?”

“原來你是不相信愛。”他終於找到問題的症結。

他的話讓她一怔,沉默了好一會兒,她干脆向他坦承,“是的,我不相信愛,更不相信婚姻,那些什麼白頭到老、永浴愛河根本就是神話,每年的高離婚率可以證明。”

“你既然知道離婚率高,那就更應該知道並非所有的婚姻都以離婚為結局。”

“我知道,但沒離婚的大多是同床異夢,為了孩子,為了名份,或者只是為了不甘心,人生至此,何苦?”

“你太悲觀了。”他摔起眉頭。

“或許你可以說我沒有安全感,總之我這輩子是絕對不會結婚的。”饒從夫堅定的重申。

李奇搖搖頭。“不,你還是會結婚,嫁給我。”

她瞪著他,臉上有著惱怒的表情,但很快的就恢復平靜,然後聳了聳肩。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我知道白自己不會結婚就好。”

看了她半晌,他也學她聳肩。

“好吧,隨便你怎麼說,反正我知道你終究會嫁給我就好。”

“你……”真是有理說不清!饒從夫怒不可遏的站起身,抓著放在桌面上的公事包,一言不發的便往大門走去。

“你要去哪?”李奇迅速地攫住她的手問道。

“公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掙開他的手,怒氣沖沖的甩門而去。

她再也不和他說話了!

為了結婚之事,饒從夫近來看到李奇都沒好臉色,她以為這樣至少有嚇阻的效果,讓他知難而退。沒想到他那個人臉皮超厚,不管她如何板著臉對他,他依然溫柔的對她噓寒問暖,三不五時便問她什麼時候要嫁給他,尤其到了晚上還不知道用什麼方法開了鎖摸進她房間,夜夜抱她入眠。

她到現在還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做到,不管她用什麼方法鎖住房門,他就是能在不吵醒她的情況下進入,然後與她做愛。

他真的很過分,可是如果她夠老實的話,她會承認自己早已戀上他溫暖的胸膛,和抱著他入睡的感覺,少了他她根本就睡不著。

就像今晚。

四周一片靜默,好像世界上就只剩下她一人一樣。她看了一眼床頭上的鬧鍾,時針已指向兩點,而他卻遲遲未出現。

他睡著了嗎?還是終於決定放棄她了?

突如其來的心煩意亂讓她霍然由床上坐起來,透過門縫她感覺到細微的光線由門外透了進來。

他還沒睡?還是他睡前忘了關燈?或者他正在外頭掙扎著是否要進她房間?

一股沖動讓她跳下床,在她能夠阻止自己前,打開上鎖的房門走出臥房。李奇果真坐在亮如白晝的客廳沙發上,只是他並沒有在思考任何事,而是正與人講著電話。

“強恩,我已經決定這麼做了。”因為李奇背對著她,所以他並未發現她的到來。

饒從夫對他的話開始感到好奇。

“拜托,別人可以因為不知道而把我看扁,你怎麼……什麼,好漢不提當年勇?你別一直拿我中槍的事來講好不好?我保證會留條命去參加你的四十大壽。”

他到底在說什麼,什麼留條命的?她慢慢地皺起眉頭忖度著。

“強恩,我是不是在逞強你應該知道,而且除了拿我自己當餌外,你還想得出其他辦法嗎?”

拿自己當餌?他想做什麼?她愈聽愈迷糊。

“不,已經沒有時間再想了。”李奇忽然深吸一口氣,接著說:“因為我沒死的消息恐怕已經傳出去了。”

“什麼?”

隱約聽到從被他拿離耳朵約有一臂之遙的話筒傳出來的吼聲,饒從夫突然感覺心情沉重。他們一定是在講關於想對他謀財害命的事,而他竟想拿自己當餌?

“拜托,強恩,你是覺得我這次的挑戰困難度不夠高,所以要我聾著一只耳朵赴約不成?”李奇輕笑道。

饒從夫一臉蒼白的瞪著他的背影,懷疑他到底有沒有危機意識,竟然還笑得出來?

“好,不開玩笑了,就照我之前說的,把我跟你聯絡說明天會回公司的事傳出去。”他停了一會兒,“可以呀,不過只要我明天一出現在公司,相信過不了多久你那邊還是會得到消息……

“該死的!強恩,我已經一再保證過我會小心了。”李奇倏然將身體坐正,懊惱的咒罵出聲。“否則除此之外你還有別的辦法嗎?”

停頓一下,他對話筒那頭的強恩說:“不,在他將注意力轉移之前,我寧願他只針對我。”因為我愛她。“

她心下一震,知道現在自己是被談論的主角。

“捨不得,但是有一件事是確定的,如果我死了的話,至少從夫的生命將不會再有任何威脅。”

聽至此,饒從夫渾身僵硬,震驚的瞠大雙眼。

“沒錯,她的性命的確比我的重要。”李奇堅決的說,“好了,強恩,我不會改變主意的,如果你不肯幫我,我想那對我的計劃應該也不至於有太大的影響。”

電話那頭,強恩氣得口不擇言。

“你要絕交?可以呀。”

“好了,別再詛咒了。”他挖了挖耳朵,“我半夜不睡覺可不是為了要聽你詛咒的。我發誓會好好照顧自己……當然。”

他不厭其煩的保證,雖然語氣是一本正經外加慎重其事,但是由他原本端正的坐姿改為靠向椅背,接著又整個人干脆橫躺在沙發上的樣子看來,他根本就是在應付對方。

饒從夫非常的生氣,他竟想拿命來當賭注,而她竟然因此而感到從未有過的害怕。

她靜靜地轉身回到房內,坐在床上生悶氣,不知過了多久,李奇訝然地推開沒有反鎖上的房門,看見她坐在床上發愣。

“怎麼了?”坐到她身邊,他自然而然的將她摟在懷中問。

半夜三點不睡卻呆坐在床上,難不成她是在等他?雖然不太可能,他的心中依然暗自希望著。

“你該不會是在夢游吧?”半晌沒聽她答話,他再次開口道。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她突然說。

“什麼?”

饒從夫伸手將他推開,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我絕對不會因為感激而點頭嫁給你。”

“你到底在說什麼?”李奇不解的皺起眉頭。

“我聽到了。”

“聽到什麼?”

“電話。”

他一怔。“抱歉,是我講話太大聲,吵到你了嗎?”

“不要轉移話題!”她生氣的撥開他輕撫她頭發的手,瞪眼道。

“你在氣什麼?”輕輕地放下被她撥開的手,他靜靜地凝望著她問。

“我絕對不會中計的,你休想利用感激逼我點頭。”

李奇倏然沉默了下來,望著她的眼神中有抹難解的神情。

“你真認為我是那樣的人?”半晌後,他沉聲問。

“你心知肚明!”

“我——”他欲言又止的閉上嘴巴,沉滯的表情忽然被一抹苦澀的微笑取代。

算了,反正他正想找藉口離開一陣子,就讓她誤會吧!正好也可以讓那些想將矛頭轉向她的人看清楚,她對他無動於衷,了解將精神放在她身上只是浪費時間而已。

“好吧,我承認這樣做是為了感動你,好讓你能因此而嫁給我。”

“很好,那麼我也明白告訴你,你不用白費心機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即使我真為了保護你而受重傷,或者是死亡,你也不能因為安慰對我說聲我願意嗎?”

“不能。”

“好吧,反正從頭到尾都是我在自作多情。”李奇長歎一口氣道,語氣中聽不出失望和傷心。

饒從夫懷疑地看了他一眼,不確定他這句話代表什麼意思,是不是表示他會就此打消那拿自己作餌的愚蠢舉動?

“所以你不會再那樣做嘍?”她忍不住問。

“哪樣?”

“拿自己作誘餌。”

“不。”

“不?”

“我還是會做。”

心一下子被吊得好高,讓她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她瞪著他,不確定自己現在到底是害怕比較多,還是生氣比較多。

“你是哪根筋不對勁,我都已經跟你說不可能,你干麼還要這樣做?”她遏制著怒氣低叫。

李奇的藍眸迅速地一閃,他低下頭,做出一副身不由己和無可奈何的樣子。

“雖然你不屑,但是我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心愛的人遭受危險的威脅,尤其這事還是因我而起。”

“狗屁!”她氣得口不擇言。

他低垂的藍眼因此再次閃過光亮,不過這回盈滿他雙眼的卻全是抑制不住的笑意。看來她對他所投注的感情比他所想象的來得深,要不然她現在也不會這麼生氣了。

饒從夫快被他的冥頑不靈給氣死,她都已經將話說得如此明白,為什麼他還執迷不悟,堅持要拿自己的性命來開玩笑?

一定是她的態度還不夠絕情,讓他以為他還有機會能感動得了她。

“李奇,”她深吸了一口氣重新開口,“我希望你搞清楚,不管你為我做了什麼事,或者我會不會為它而感動,都不可能改變我不婚的決心。”

“我知道。”他看著她,平靜地點頭。

他看起來一點也不知道!饒從夫決定快刀斬亂麻,將一切可能的希望與機會全部連根拔起。

“李奇,我希望你明天就離開這裡。”她堅定的盯著他說。

“為什麼?”李奇的雙眼在一瞬間瞇了起來,探索的緊盯著她的眼眸。

“你身上的傷已經完全好了不是嗎?”她無法自已地將視線移開,面無表情的開口。

“我的傷並不是這一兩天才好的,你也知道,為什麼現在才要我離開?”

“因為我對我們的關系已經膩了。”她沉默了一會兒,撇嘴道。

“是嗎?為什麼我感覺不到?”他一邊說一邊將手伸向她頸背,按摩般的輕撫著她柔嫩的肌膚。

饒從夫差一點因舒服而呻吟出聲,但她知道不行,因為這麼一來她的謊言一定會不攻自破。她拼命的遏止著希望他留下的沖動,將身體移離他伸手可及的范圍,像是厭惡他的觸碰般。

“你之所以感覺不到那是因為我並不想讓你知道,可是現在,”她望了他一眼,臉上適時出現不耐煩中摻雜著厭惡的表情,“我不想惹禍上身,所以只有請你離我遠一點。”

“是這樣嗎?我認為你不是那麼自私的人。”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認識我也不過一兩個月,又怎麼知道我不是那種人?”

“這是你的真心話?”

“沒錯。”

李奇沉默了一下。“那好吧,天一亮我就離開這裡。”

饒從夫看了他一眼,然後低下頭。“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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