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他把鑰匙拋在桌面,長腿往樓梯方向走去,心思不停翻轉,在經過她身側時,他突然開口︰“我們是夫妻,我本來就應該待在家里,以後你在家見到我的時間會變多變長,要學著適應了。”
說完,他徑自走上樓,進房洗澡,留下一臉楞怔的她。
他上樓前的那段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和郝曼麗分手了嗎?還是……因為開始重視她了,所以想要多陪陪她?他現在在隔壁客房做什麼?睡了嗎?陳可航關了蓮蓬頭開關,抽了大毛巾擦著身上的水珠,心思卻落在那個洗了澡後,就去隔壁客房的男人。
她知道他對她的態度變得很不一樣。先是說了不如就一直走下去,接著對她開始有些體貼的舉止,雖然說起話來還是霸道強勢得要命,但她知道,他開始在意她了。
只是,他的這份在意是因為終于意識到她是他的妻,所以想到該對她負責任,還是他真對她產生男女間的情愫了?
她想著那個男人,專注到連敲門聲都沒听見,直到她轉過身子,準備開始套上衣物時,赫然見到他就站在門口,倚著浴室門。
驚叫了聲,她用手上那條大毛巾擋在胸前。“你、你——你怎麼可以進來?”
黎礎淵眸色有些深沉,似笑非笑地睇著她。“我敲過門,你沒應聲。”這可是實話,他在隔壁思索了許久,決定過來找她談談,把他的想法讓她知道,但房里沒人,浴室門關著,他想她該是在洗澡。
沒听見沖水聲,他狐疑地敲了幾次門,但沒有任何回應,他以為她在里頭怎麼了,便直接轉動門把,竟意外開了們,然後映入眼簾的,是她光裸著身軀,背著他在擦拭頭發。
尚有著熱氣和沐浴乳香氣的小空間里,她擦拭頭發的動作更是引人遐思。那優美的頸背、縴細的骨架、窄小的腰身,和那雙修長的腿,在在誘惑著他。他一向愛嬌小豐滿的女人,卻沒想到她這樣高挑縴瘦的身形,竟也讓他蠢蠢欲動,一股熱流在下腹繞轉,他呼息略促。
“那也、也不能這樣這樣闖進來呀。”他到底在那看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見他只是拿著一雙幽深的黑眸看她,她不知所措,只能抓緊毛巾,再度出聲催他︰“你、你快出去啦,我要穿衣服。”
黎礎淵緩步走近,性感的嘴唇淡淡揚著。“這樣就害羞了,那怎麼可以?我們總有一天要袒裎相見的,你嫁給我的時候,難道沒想過會發生什麼事嗎?”
她睜圓了眼看他。“誰——會去想那種事?”
“哪種事?”他雙手抱臂,低沉的音調揉看淡淡趣意。
“就、就那種事啊。”她雙手一直扭著毛巾。
“你說做愛?”他眉一挑,笑得有些狡詐。
“你——”她臉蛋瞬間爆紅。“你快出去啦!”
她那可愛單純的反應讓他暢聲大笑,他又走近,立在她面前,微低臉龐。“不是說你床上功夫很棒?我等著看你的表現等很久了。”
他灼熱的氣息呼在她臉容上,她臉頰又熱又燙,一雙明眸慌轉著。片刻,找不到詞匯反駁的她,只能伸拳用力捶了他胸口一記。“你還說!”明知道她不過是為了挫挫郝曼麗的驕傲。
他低呼了聲,忽地微彎身子,捧住胸口,然後呲牙咧嘴的,像是被她打到了什麼重要部位似的。
她一愣,微微慌了。“怎麼了?”
他沒有說話,垂著頸項,讓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偶爾她會想,這男人怎麼能有這樣大的反差?平時總繃著一張臉,看上去很難相處,但像這樣兩人私下相處時,他又愛說著那種令人臉紅心跳的曖昧話題。這就是他的魅力所在?這就是他讓一堆女人深深迷戀他的原因?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的那種男人,就是形容他這種的吧?!
“你別嚇我,我傷到你了嗎?”她靠近他,一手抓著毛巾,一手握住他臂膀,低了低臉容,試圖看他的表情。“你、你哪里痛?”
下一秒,他一把攬住她腰身,往自己懷里帶。“嘖,你這麼好騙啊?!”他語聲含笑,眼神柔軟地看著她。
她一怔,隨即明白被他耍了。他好老套喔,可是她偏就是被唬了。
她眼楮一瞠,想開口輕斥他無聊時,發覺自己和他竟是相貼的,她裸露的背心上是他粗糙的掌心,她的下半身……下半身竟和他貼得好緊密……她臉蛋不受控地熱了起來,緋紅一片。
她垂著眼簾,咬著唇不說話了。
他的眼神出奇溫柔,帶著笑意,灼灼生輝的。
她感覺背心上那十指指節如此分明有力;她貼在他胸口的掌心,感受到膚下那精實的體魄。他這樣親密抱著她,讓她緊張不已,羞澀不已,卻似乎還有著期待?
她不明白自己怎麼有勇氣,在他對她還沒有感情的時候嫁給他,卻沒有勇氣去承受他熱切的目光和親密的接觸?
她忽然變得安靜,紅著臉不說話,他也明白大概是因為兩人現在的親密姿勢,兩人之間的氛圍曖昧極了,仿佛只需一株小火苗,就能燃起熊熊烈火般。
睇著她輕咬的唇瓣,指節不自覺撫上她白里透紅的兩頰,她肌膚清透,觸感柔潤得讓人想一踫再踫,最好能再嘗上一口。
他眸色轉深,指腹輕抬她下巴,微微側首,輕啄了下她粉嫩的臉頰。
見她長睫顫動,像拍翅的蝶兒,那微慌的樣子讓他心口發軟。
心憐地嘆了聲,他音調沉了。“可航,你說,我們當真正的夫妻好不好?”
當真正的夫妻?他的意思是……是……
咚地一聲,她听到自己的心髒大力一跳,然後呼吸逐漸在加快。
見她只是垂看粉嫩的臉蛋,也不看他、不答他,他又說︰“可航,我可是不曾在這種時候,還詢問女人的意願。”
她聞言,輕笑出聲,這男人就是這樣強勢。她抬睫迅速瞅了他一眼,又極快地垂斂長睫,可那含著嗔意的一眼,嬌媚無比,風情萬種,教他見了只是更難克制一親芳澤的欲念。
“可航,你不回答,我當你默許了。”他啞看聲嗓,沉沉的音調透著渴求。
這要她怎麼回答?她想成為他的妻,一直以來都這麼想,他既然開口要當真正的夫妻,她怎會不願意?只是女孩家總是含蓄了點,她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才好。
“可航,是你不拒絕的……”他輕嘆了聲,吻上她的嘴。
她很生嫩,不知道怎麼去回應這個獵艷經驗豐富的男人,只能張著小嘴,任他濕滑的溫舌在她芳腔里興起溫柔風暴。
他吻著她唇瓣,舌尖滑過她芳腔每一處,然後觸著、逗著她怯怯的小舌。
她被吻得頭昏腦脹,雙膝發軟,只得伸手攀住他兩肩,卻讓本來緊抓在手中的毛巾落了地。
光裸的身子正面貼上他體魄,他身上的衣料磨著她敏感的肌膚,她輕喘了聲,聲音曖昧,幽長動人,浴室的小空間讓她的輕喘聲像催情的藥劑,回蕩在他耳邊,他沒辦法再忍受只是這樣的擁抱和接吻。
他身子微彎,一手環過她腿膝,將她打橫抱起,朝門外的房間走去。
他健魄的身體壓上她的身子,她顯得柔弱嬌小,需要他的保護;他的汗水渲染了她肌膚,她綻出最美麗的膚澤,回報他的溢潤。
他是夫,她是妻,體溫交融,心跳相貼,從此難分彼此了。
陳可航看著鍵盤上那飛快移動的修長手指,想起那十根指節分明的指頭,如何在她身上挑起熱情。
只要一想起這十多天來,他每晚糾纏的畫面,總是讓她臉紅心跳不已。
“你這樣一直盯著我,我會誤會你想撕開我的衣服。”黎礎淵開了藥單後,十指停頓下來,他那雙黑得不見底的大單眼皮眼楮,興味地瞅著她。
她臉蛋一紅,嗔了他一眼。“你亂說,我才沒有那樣想。”
他低笑了聲,站起身來。“怎麼這麼容易就臉紅?都做了十次有吧,講起這種話題還這麼不好意思?”比起一些行為瘋狂的患者,比如朱麗花,他這個妻子是真的太害羞了。
“我又不是你……”臉皮真厚。
他縱笑了聲,捏捏她粉腮,然後吻了吻她的嘴角。
他從未有過這種心口漲滿柔情的感受,在被領養之後,頂多就是一種感謝的心情,也因為生父生母的影響,讓他對愛情不抱希望,女人之于他,不過就只有性的功能而已。
可是這個女人,卻改變了他的觀念。他至今仍不明白,她為何願意讓他每晚索求?若說有愛,她卻從不干涉他在外的行為,對于曼麗的存在似也不在意;但若說設有愛,她一個乖巧的女孩子,怎麼願意隨便將清白給了他?
對性事好奇嗎?所以讓他踫她?還是因為觀念傳統,認為嫁了他,就該配合他所有要求?
她對他,有沒有感覺?或者該說,她愛他嗎?
他看著她,觸著她面頰,想開口詢問,卻又因為那男性尊嚴而開不了口。巴著一個人問愛不愛自己,這不是他向來最討厭的戲碼?一貫強勢的他,怎可能容忍自己問出這樣的問題?
忽地,門板傳來聲響,她一驚,試圖拍掉他的手。“有人敲門,會被看到。”
他雙手改而纏上她腰間。“怕什麼?我們是夫妻,摟抱有什麼不對?”他和她是夫妻一事,早傳了開來,何必有所顧慮?
門板被打開,走進的護士佩如見到兩人親密互動的畫面,楞在門口。
黎礎淵松開陳可航腰上的雙手,他側過面龐,低聲問︰“什麼事?”
佩如面色遲疑地看了看黎礎淵,又看了看一旁的陳可航。
“到底什麼事?”他眉一蹙,聲音略有不耐。
佩如硬看頭皮走進,以一種同情的眼神看了看陳可航後,壓低聲音對黎礎淵說了幾句話。
只見他眉一沉,五官線條繃著,似在思量什麼。片刻,他沒看佩如,只是走回座位,低聲說︰“讓她進來。”
佩如點點頭,帶上門,走出診間。
陳可航狐疑地把視線移到電腦後的男人,是發生了什麼事,如此神秘?而他的臉色怎麼會這麼難看?
她看著他,想開口詢問,卻又遲疑著自己該不該問。
像是注意到她的凝視,黎礎淵抬頭,目光深深看著她。“可航,如果我現在訴你——”
話未竟,敲門聲再度響起,門隨即被打了開來,她見到來人時,瞠大了眼。
是郝曼麗,她身旁還跟了個女人。
然後佩如跟在後面進了診間,把一份紙本病歷直接放在他面前的桌面上。
陳可航納悶,是誰的病歷,需要讓問診的佩如直接交給他,而沒經過她?依康生程序,問診的護士做完問診紀錄後,病歷是由跟診護士交給門診醫師,怎麼那份病歷不能讓她看嗎?是誰的病歷這麼神秘?郝曼麗的嗎?
她已有多日沒在康生見到她,听說請了一星期的假,似乎是病了,而現在出現在這里,她的病莫非和婦科有關?
黎礎淵翻了下病歷,臉色難看至極,他設抬眼,只是冷著聲音命令︰“照超音波。”
陳可航看著佩如退了出去,再看著郝曼麗和她身旁的女人一起走進里頭照超音波的房間,雖滿腹疑問,仍沒忘職責,跟看就要走進超音波室。
“可航。”黎礎淵喚住她。
“嗯?”她回首,看見他眼底有著不確定和不安?他在害怕什麼嗎?
“你在外面等看,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他忽然按住她,不在乎還有其他人在場,他在她額面上吻了下,然後低聲說看︰“你乖,有事情我們回家再談,不要只看表面。”
她一臉莫名,不懂他這番話的用意。
他笑了笑,湊唇吻了下她微張的嘴,然後貼著她耳際低低道︰“我把剛剛沒說完的那句話說完,你要听仔細,我只說一次。”他停頓了下,才說︰“可航,我愛你。”然後他松開她,走進超音波室,留下發楞的她。
陳可航听見那三個字從他口中說出時,神情除了驚愕還是驚愕。她沒想過他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她更沒想過是在這種情況下。等消化了那三個字時,他人已走進里頭的超音波室。
想著他說那三個字的音調,她笑了出來,笑靨甜美,充滿幸福,渾然忘了去探究為什麼他不讓她這個跟診的護士進超音波室,一直到他走出來時,她才想起這個問題。
他把平時護士該做的事攬來自己做,他讓郝曼麗在診療床上躺直,要她自己將外衣向上掀開,內褲拉下一些後,他擠了些凝膠在她的肚皮上,然後握著超音波探頭,在她肚皮上滑動。
他側過面龐,看著螢幕,卻找不到胚胎,他再試了幾次,仍是照不到,他放下超音波探頭,站起身來。“好了,衣服整理好,到外面來。”
“你——”她看著迎面走來的他,面色並不好看,還有些沉重了
“你來。”他牽握住她,領她到他位子旁,讓她坐在他身邊。他坐了下來後,偏過面龐看她。“可航,你答應我,不管等等听到什麼,都要坐在這里別走。”
他伸掌用力握了握她手心,見到郝曼麗和她友人走出時,他收回手,示意要郝曼麗坐在他面前。
“怎麼樣?多大了?”郝曼麗一坐下,眼眸直瞅著他,急著問。
“沒照到。”他轉過臉,不看她。
“怎麼會沒照到?你不會是故意這樣說,想要不承認我懷孕的事實吧?!”她揚聲。
“你不是看不懂螢幕,你剛才有看見胚胎?”他轉過臉來,瞪視他一眼。
“是、是沒有。”她吶吶說,心底卻因為他難看的臉色而得意不已。
“如果不是胚胎還太小,就是子宮外孕。”他希望是後者,因為孩子必然無法留下。
“所以下星期再過來照?”她一臉企盼,笑得很真誠。
“曼麗,你設計我?”黎礎淵不答反問。手中的病歷仍是攤開的,他目光冷沉地瞪著面前的女人。
她不可能懷孕,胚胎還照不到,偏偏驗尿結果是陽性反應。
不該是這樣子的,除了可航,他和女人做愛不曾忘記使用保險套,沒道理會懷上孩子。他反復思索,想得到的就是郝曼麗動了手腳。
是在保險套上做了什麼?還是她其實另有男人,但想把責任賴給他?
“我設計你?”郝曼麗揚聲,似很激動。“我怎麼設計你?你哪一次沒戴保險套的?”
一旁的陳可航,听到保險套三字時,一個她不願相信的答案在她腦間掠過。
郝曼麗……懷孕了嗎?是他的孩子?她眼眸微微瞪大,嘴巴也張著,她想問他是不是真的,卻問不出口,只能屏息以待。
“就是每次都用上,那你怎麼可能懷孕?”他眼神犀利,像要看透面前女人似的。
郝曼麗哼笑了聲。“你自己是婦產科醫生,你會不知道保險套的避孕機率並不是百分之百?”
被說中了。
他一楞,隨即厲聲開口︰“不可能!每一對夫妻使用這種方法避孕一年,大約會有十人懷上,我跟你有頻繁到能讓你懷孕?!”是,他知道保險套不是百分百的避孕方式,她是有可能懷孕,但他不要她懷他的孩子,他……他只想要可航懷上他的孩子。
想到陳可航,他側眸看著她,卻見她慘白著臉看他。
不,他不能讓可航誤會他什麼,他心口一慌,急急側過面容,聲音微促地說︰“可航,記住我剛才的話。”
懷孕了?郝曼麗真的懷了他的孩子?
那麼他最近對她態度上的改變,又是為什麼?他、他怎麼能開口說要和她當真正的夫妻,又讓他的情婦懷上他的孩子?那一句我愛你,是在為現在的情況做緩沖嗎?
她茫然地看著他,腦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
“黎醫師,你會不會太超過?曼麗懷了你的孩子,你不聞不問就算了,還先去安慰那個女人?”陪著郝曼麗的女人出了聲。
“什麼叫那個女人,她是我太太!”他冷著面孔,瞪向那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女人。這刻,他沒空閑管她為什麼會陪同郝曼麗出現在這,他想到的,只是不要讓可航誤會。
“黎礎淵,你真要不聞不問,不要這個孩子?”郝曼麗料不到他的心思竟然都在陳可航上頭,她尖著聲音問。
“孩子是不是我的還不知道,你不必這麼猴急,馬上就表現出你對黎太太這個位置很有企圖的樣子!”他靜不下心,只擔心身側的女人就這樣離開,對面前這投下未爆彈的女人感到厭惡!
“我對黎太太這位置有企圖?我要是有企圖,你還能娶別人嗎?”她嗔著。
“那是因為你知道——”他起了頭,卻說不下去。
“怎麼,不敢說下去了嗎?那我幫你說好了。”郝曼麗笑了聲。“那是因為我知道你不是心甘情願結婚,你只是和你爸條件交換,你要用結婚換康生院長,所以我才讓你娶別人。”
陳可航聞言,臉色更白,明知道他娶她是為了要換到康生院長一位,但現下這時刻再被人提起,心口還是覺得疼痛。特別提這事的人,還是他的情婦。
怎麼才讓她嘗到幸福,卻又要面臨這種難堪和困境?當他對她說那三個字時,他究竟懷著什麼心?她差點以為,他真的愛她……
“黎醫師。”她在他們相互指責中,淡淡喚了他。
黎礎淵一頓,側過身子看她。“可航,你想說什麼?”
她沒看他,只是摳著指甲,片刻,她才說︰“先讓後面的患者進來吧,孩子的事,還可以再找時間商量,這樣互相指控下去,對解決事情沒有幫助。”她語聲好輕、好淡,他听了心口微微發痛。
他擰著眉,沉沉吐息後,轉過冷肅面龐看著對面的女人。“一星期後再過來照超音波。”他隨即起身,親自走到門口,打開診間的門,要她們離開。
郝曼麗起身,昂著下巴經過他身前,踏出門口時,笑說了句︰“對了,忘了恭喜你,終于要當爸爸了。”
他想對她大吼,要她閉嘴,但候診間里,還有多位患者和家屬在等候,他深吸口氣,壓下熊熊怒火,咬著牙低聲道︰“滾!”
她坐在床沿,發著楞。
從知道郝曼麗懷有他的孩子開始,她像是被抽走靈魂似的,整個人陷入恍恍惚惚的狀態,她想著,接下來該怎麼辦?
孩子是郝曼麗和他的,她是不是該退出,成全他們一家人?反正若不是她,也許他和曼麗早過著幸福的生活,她現在不過是把那樣的幸福還給曼麗而已,她沒損失什麼呀。
說他自私,只為了一個身分地位就和她結婚,不顧郝曼麗的想法,但她自己又何嘗不自私?婚前,她就知道他有女朋友了,她硬是要在他的生活里湊上一腳,然後換來現在這樣血淋淋的痛,她不是自找的嗎?
他還沒說愛她時,她可以告訴自己,他本來就有愛人,所以不愛她很正常;但他開口說愛她了,她無法接受他還要再愛別人,例如郝曼麗。
她想要自己是他的唯一。
如果他的愛情不是專一的,那麼貪戀這種隨時都會消逝的愛情做什麼?這種短暫的溫柔,不是現在的她想要的。
黎礎淵一上樓,就見她呆坐在床沿,不知道想些什麼,連他站在門口看她看了近半小時之久,她仍沒發現。他想,他若再不出聲喊她,她是不是打算就這樣坐到天亮?
“可航。”他走近,蹲在她身前。“在想什麼?”
她沒看他,垂看眼眸不說話。
他掌心貼上她手心。“可航,那個孩子可能不是我的。”
她眼眸閃了閃,終于抬腿看他。“你怎麼能說出這種不負責任的話,曼麗是你的女朋友,孩子不是你的會是誰的?”
“曼麗,她可能另有男朋友。”他不是不負責任,他只是不怎麼相信曼麗會在這個時候懷上了他的孩子。他在確定自己想要眼前這個女人後,曾和曼麗提分手,不過幾日,她就懷孕了,這也太古怪了,偏偏驗尿結果讓他無話可說。
“萬一她只有你這個男朋友呢?你要孩子怎麼辦?一出生就沒有爸爸?像你一樣,是個父不詳的孩子?”她想起他的身世,再想到曼麗肚里的孩子,一個很可能長得像他的孩子,她眼眶微微紅了。
她曾听公公黎春柏提過他這個高傲的二兒子。說他是父不詳的私生子,說他小時候常被同齡的孩子嘲笑,造成他後來的霸道個性,但他的霸道只是因為沒有安全感,他需要掌握什麼,才會覺得踏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