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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秋水]幸福純屬意外[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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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10 00:3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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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鑰匙拋在桌面,長腿往樓梯方向走去,心思不停翻轉,在經過她身側時,他突然開口︰“我們是夫妻,我本來就應該待在家里,以後你在家見到我的時間會變多變長,要學著適應了。”

    說完,他徑自走上樓,進房洗澡,留下一臉楞怔的她。

    他上樓前的那段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和郝曼麗分手了嗎?還是……因為開始重視她了,所以想要多陪陪她?他現在在隔壁客房做什麼?睡了嗎?陳可航關了蓮蓬頭開關,抽了大毛巾擦著身上的水珠,心思卻落在那個洗了澡後,就去隔壁客房的男人。

    她知道他對她的態度變得很不一樣。先是說了不如就一直走下去,接著對她開始有些體貼的舉止,雖然說起話來還是霸道強勢得要命,但她知道,他開始在意她了。

    只是,他的這份在意是因為終于意識到她是他的妻,所以想到該對她負責任,還是他真對她產生男女間的情愫了?

    她想著那個男人,專注到連敲門聲都沒听見,直到她轉過身子,準備開始套上衣物時,赫然見到他就站在門口,倚著浴室門。

    驚叫了聲,她用手上那條大毛巾擋在胸前。“你、你——你怎麼可以進來?”

    黎礎淵眸色有些深沉,似笑非笑地睇著她。“我敲過門,你沒應聲。”這可是實話,他在隔壁思索了許久,決定過來找她談談,把他的想法讓她知道,但房里沒人,浴室門關著,他想她該是在洗澡。

    沒听見沖水聲,他狐疑地敲了幾次門,但沒有任何回應,他以為她在里頭怎麼了,便直接轉動門把,竟意外開了們,然後映入眼簾的,是她光裸著身軀,背著他在擦拭頭發。

    尚有著熱氣和沐浴乳香氣的小空間里,她擦拭頭發的動作更是引人遐思。那優美的頸背、縴細的骨架、窄小的腰身,和那雙修長的腿,在在誘惑著他。他一向愛嬌小豐滿的女人,卻沒想到她這樣高挑縴瘦的身形,竟也讓他蠢蠢欲動,一股熱流在下腹繞轉,他呼息略促。

    “那也、也不能這樣這樣闖進來呀。”他到底在那看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見他只是拿著一雙幽深的黑眸看她,她不知所措,只能抓緊毛巾,再度出聲催他︰“你、你快出去啦,我要穿衣服。”

    黎礎淵緩步走近,性感的嘴唇淡淡揚著。“這樣就害羞了,那怎麼可以?我們總有一天要袒裎相見的,你嫁給我的時候,難道沒想過會發生什麼事嗎?”

    她睜圓了眼看他。“誰——會去想那種事?”

    “哪種事?”他雙手抱臂,低沉的音調揉看淡淡趣意。

    “就、就那種事啊。”她雙手一直扭著毛巾。

    “你說做愛?”他眉一挑,笑得有些狡詐。

    “你——”她臉蛋瞬間爆紅。“你快出去啦!”

    她那可愛單純的反應讓他暢聲大笑,他又走近,立在她面前,微低臉龐。“不是說你床上功夫很棒?我等著看你的表現等很久了。”

    他灼熱的氣息呼在她臉容上,她臉頰又熱又燙,一雙明眸慌轉著。片刻,找不到詞匯反駁的她,只能伸拳用力捶了他胸口一記。“你還說!”明知道她不過是為了挫挫郝曼麗的驕傲。

    他低呼了聲,忽地微彎身子,捧住胸口,然後呲牙咧嘴的,像是被她打到了什麼重要部位似的。

    她一愣,微微慌了。“怎麼了?”

    他沒有說話,垂著頸項,讓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偶爾她會想,這男人怎麼能有這樣大的反差?平時總繃著一張臉,看上去很難相處,但像這樣兩人私下相處時,他又愛說著那種令人臉紅心跳的曖昧話題。這就是他的魅力所在?這就是他讓一堆女人深深迷戀他的原因?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的那種男人,就是形容他這種的吧?!

    “你別嚇我,我傷到你了嗎?”她靠近他,一手抓著毛巾,一手握住他臂膀,低了低臉容,試圖看他的表情。“你、你哪里痛?”

    下一秒,他一把攬住她腰身,往自己懷里帶。“嘖,你這麼好騙啊?!”他語聲含笑,眼神柔軟地看著她。

    她一怔,隨即明白被他耍了。他好老套喔,可是她偏就是被唬了。

    她眼楮一瞠,想開口輕斥他無聊時,發覺自己和他竟是相貼的,她裸露的背心上是他粗糙的掌心,她的下半身……下半身竟和他貼得好緊密……她臉蛋不受控地熱了起來,緋紅一片。

    她垂著眼簾,咬著唇不說話了。

    他的眼神出奇溫柔,帶著笑意,灼灼生輝的。

    她感覺背心上那十指指節如此分明有力;她貼在他胸口的掌心,感受到膚下那精實的體魄。他這樣親密抱著她,讓她緊張不已,羞澀不已,卻似乎還有著期待?

    她不明白自己怎麼有勇氣,在他對她還沒有感情的時候嫁給他,卻沒有勇氣去承受他熱切的目光和親密的接觸?

    她忽然變得安靜,紅著臉不說話,他也明白大概是因為兩人現在的親密姿勢,兩人之間的氛圍曖昧極了,仿佛只需一株小火苗,就能燃起熊熊烈火般。

    睇著她輕咬的唇瓣,指節不自覺撫上她白里透紅的兩頰,她肌膚清透,觸感柔潤得讓人想一踫再踫,最好能再嘗上一口。

    他眸色轉深,指腹輕抬她下巴,微微側首,輕啄了下她粉嫩的臉頰。

    見她長睫顫動,像拍翅的蝶兒,那微慌的樣子讓他心口發軟。

    心憐地嘆了聲,他音調沉了。“可航,你說,我們當真正的夫妻好不好?”

    當真正的夫妻?他的意思是……是……

    咚地一聲,她听到自己的心髒大力一跳,然後呼吸逐漸在加快。

    見她只是垂看粉嫩的臉蛋,也不看他、不答他,他又說︰“可航,我可是不曾在這種時候,還詢問女人的意願。”

    她聞言,輕笑出聲,這男人就是這樣強勢。她抬睫迅速瞅了他一眼,又極快地垂斂長睫,可那含著嗔意的一眼,嬌媚無比,風情萬種,教他見了只是更難克制一親芳澤的欲念。

    “可航,你不回答,我當你默許了。”他啞看聲嗓,沉沉的音調透著渴求。

    這要她怎麼回答?她想成為他的妻,一直以來都這麼想,他既然開口要當真正的夫妻,她怎會不願意?只是女孩家總是含蓄了點,她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才好。

    “可航,是你不拒絕的……”他輕嘆了聲,吻上她的嘴。

    她很生嫩,不知道怎麼去回應這個獵艷經驗豐富的男人,只能張著小嘴,任他濕滑的溫舌在她芳腔里興起溫柔風暴。

    他吻著她唇瓣,舌尖滑過她芳腔每一處,然後觸著、逗著她怯怯的小舌。

    她被吻得頭昏腦脹,雙膝發軟,只得伸手攀住他兩肩,卻讓本來緊抓在手中的毛巾落了地。

    光裸的身子正面貼上他體魄,他身上的衣料磨著她敏感的肌膚,她輕喘了聲,聲音曖昧,幽長動人,浴室的小空間讓她的輕喘聲像催情的藥劑,回蕩在他耳邊,他沒辦法再忍受只是這樣的擁抱和接吻。

    他身子微彎,一手環過她腿膝,將她打橫抱起,朝門外的房間走去。

    他健魄的身體壓上她的身子,她顯得柔弱嬌小,需要他的保護;他的汗水渲染了她肌膚,她綻出最美麗的膚澤,回報他的溢潤。

    他是夫,她是妻,體溫交融,心跳相貼,從此難分彼此了。

    陳可航看著鍵盤上那飛快移動的修長手指,想起那十根指節分明的指頭,如何在她身上挑起熱情。

    只要一想起這十多天來,他每晚糾纏的畫面,總是讓她臉紅心跳不已。

    “你這樣一直盯著我,我會誤會你想撕開我的衣服。”黎礎淵開了藥單後,十指停頓下來,他那雙黑得不見底的大單眼皮眼楮,興味地瞅著她。

    她臉蛋一紅,嗔了他一眼。“你亂說,我才沒有那樣想。”

    他低笑了聲,站起身來。“怎麼這麼容易就臉紅?都做了十次有吧,講起這種話題還這麼不好意思?”比起一些行為瘋狂的患者,比如朱麗花,他這個妻子是真的太害羞了。

    “我又不是你……”臉皮真厚。

    他縱笑了聲,捏捏她粉腮,然後吻了吻她的嘴角。

    他從未有過這種心口漲滿柔情的感受,在被領養之後,頂多就是一種感謝的心情,也因為生父生母的影響,讓他對愛情不抱希望,女人之于他,不過就只有性的功能而已。

    可是這個女人,卻改變了他的觀念。他至今仍不明白,她為何願意讓他每晚索求?若說有愛,她卻從不干涉他在外的行為,對于曼麗的存在似也不在意;但若說設有愛,她一個乖巧的女孩子,怎麼願意隨便將清白給了他?

    對性事好奇嗎?所以讓他踫她?還是因為觀念傳統,認為嫁了他,就該配合他所有要求?

    她對他,有沒有感覺?或者該說,她愛他嗎?

    他看著她,觸著她面頰,想開口詢問,卻又因為那男性尊嚴而開不了口。巴著一個人問愛不愛自己,這不是他向來最討厭的戲碼?一貫強勢的他,怎可能容忍自己問出這樣的問題?

    忽地,門板傳來聲響,她一驚,試圖拍掉他的手。“有人敲門,會被看到。”

    他雙手改而纏上她腰間。“怕什麼?我們是夫妻,摟抱有什麼不對?”他和她是夫妻一事,早傳了開來,何必有所顧慮?

    門板被打開,走進的護士佩如見到兩人親密互動的畫面,楞在門口。

    黎礎淵松開陳可航腰上的雙手,他側過面龐,低聲問︰“什麼事?”

    佩如面色遲疑地看了看黎礎淵,又看了看一旁的陳可航。

    “到底什麼事?”他眉一蹙,聲音略有不耐。

    佩如硬看頭皮走進,以一種同情的眼神看了看陳可航後,壓低聲音對黎礎淵說了幾句話。

    只見他眉一沉,五官線條繃著,似在思量什麼。片刻,他沒看佩如,只是走回座位,低聲說︰“讓她進來。”

    佩如點點頭,帶上門,走出診間。

    陳可航狐疑地把視線移到電腦後的男人,是發生了什麼事,如此神秘?而他的臉色怎麼會這麼難看?

    她看著他,想開口詢問,卻又遲疑著自己該不該問。

像是注意到她的凝視,黎礎淵抬頭,目光深深看著她。“可航,如果我現在訴你——”

    話未竟,敲門聲再度響起,門隨即被打了開來,她見到來人時,瞠大了眼。

    是郝曼麗,她身旁還跟了個女人。

    然後佩如跟在後面進了診間,把一份紙本病歷直接放在他面前的桌面上。

    陳可航納悶,是誰的病歷,需要讓問診的佩如直接交給他,而沒經過她?依康生程序,問診的護士做完問診紀錄後,病歷是由跟診護士交給門診醫師,怎麼那份病歷不能讓她看嗎?是誰的病歷這麼神秘?郝曼麗的嗎?

    她已有多日沒在康生見到她,听說請了一星期的假,似乎是病了,而現在出現在這里,她的病莫非和婦科有關?

    黎礎淵翻了下病歷,臉色難看至極,他設抬眼,只是冷著聲音命令︰“照超音波。”

    陳可航看著佩如退了出去,再看著郝曼麗和她身旁的女人一起走進里頭照超音波的房間,雖滿腹疑問,仍沒忘職責,跟看就要走進超音波室。

    “可航。”黎礎淵喚住她。

    “嗯?”她回首,看見他眼底有著不確定和不安?他在害怕什麼嗎?

    “你在外面等看,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他忽然按住她,不在乎還有其他人在場,他在她額面上吻了下,然後低聲說看︰“你乖,有事情我們回家再談,不要只看表面。”

    她一臉莫名,不懂他這番話的用意。

    他笑了笑,湊唇吻了下她微張的嘴,然後貼著她耳際低低道︰“我把剛剛沒說完的那句話說完,你要听仔細,我只說一次。”他停頓了下,才說︰“可航,我愛你。”然後他松開她,走進超音波室,留下發楞的她。

    陳可航听見那三個字從他口中說出時,神情除了驚愕還是驚愕。她沒想過他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她更沒想過是在這種情況下。等消化了那三個字時,他人已走進里頭的超音波室。

    想著他說那三個字的音調,她笑了出來,笑靨甜美,充滿幸福,渾然忘了去探究為什麼他不讓她這個跟診的護士進超音波室,一直到他走出來時,她才想起這個問題。

    他把平時護士該做的事攬來自己做,他讓郝曼麗在診療床上躺直,要她自己將外衣向上掀開,內褲拉下一些後,他擠了些凝膠在她的肚皮上,然後握著超音波探頭,在她肚皮上滑動。

    他側過面龐,看著螢幕,卻找不到胚胎,他再試了幾次,仍是照不到,他放下超音波探頭,站起身來。“好了,衣服整理好,到外面來。”

    “你——”她看著迎面走來的他,面色並不好看,還有些沉重了

    “你來。”他牽握住她,領她到他位子旁,讓她坐在他身邊。他坐了下來後,偏過面龐看她。“可航,你答應我,不管等等听到什麼,都要坐在這里別走。”

    他伸掌用力握了握她手心,見到郝曼麗和她友人走出時,他收回手,示意要郝曼麗坐在他面前。

    “怎麼樣?多大了?”郝曼麗一坐下,眼眸直瞅著他,急著問。

    “沒照到。”他轉過臉,不看她。

    “怎麼會沒照到?你不會是故意這樣說,想要不承認我懷孕的事實吧?!”她揚聲。

    “你不是看不懂螢幕,你剛才有看見胚胎?”他轉過臉來,瞪視他一眼。

    “是、是沒有。”她吶吶說,心底卻因為他難看的臉色而得意不已。

    “如果不是胚胎還太小,就是子宮外孕。”他希望是後者,因為孩子必然無法留下。

    “所以下星期再過來照?”她一臉企盼,笑得很真誠。

    “曼麗,你設計我?”黎礎淵不答反問。手中的病歷仍是攤開的,他目光冷沉地瞪著面前的女人。

    她不可能懷孕,胚胎還照不到,偏偏驗尿結果是陽性反應。

    不該是這樣子的,除了可航,他和女人做愛不曾忘記使用保險套,沒道理會懷上孩子。他反復思索,想得到的就是郝曼麗動了手腳。

    是在保險套上做了什麼?還是她其實另有男人,但想把責任賴給他?

    “我設計你?”郝曼麗揚聲,似很激動。“我怎麼設計你?你哪一次沒戴保險套的?”

    一旁的陳可航,听到保險套三字時,一個她不願相信的答案在她腦間掠過。

    郝曼麗……懷孕了嗎?是他的孩子?她眼眸微微瞪大,嘴巴也張著,她想問他是不是真的,卻問不出口,只能屏息以待。

    “就是每次都用上,那你怎麼可能懷孕?”他眼神犀利,像要看透面前女人似的。

    郝曼麗哼笑了聲。“你自己是婦產科醫生,你會不知道保險套的避孕機率並不是百分之百?”

    被說中了。

    他一楞,隨即厲聲開口︰“不可能!每一對夫妻使用這種方法避孕一年,大約會有十人懷上,我跟你有頻繁到能讓你懷孕?!”是,他知道保險套不是百分百的避孕方式,她是有可能懷孕,但他不要她懷他的孩子,他……他只想要可航懷上他的孩子。

    想到陳可航,他側眸看著她,卻見她慘白著臉看他。

    不,他不能讓可航誤會他什麼,他心口一慌,急急側過面容,聲音微促地說︰“可航,記住我剛才的話。”

    懷孕了?郝曼麗真的懷了他的孩子?

    那麼他最近對她態度上的改變,又是為什麼?他、他怎麼能開口說要和她當真正的夫妻,又讓他的情婦懷上他的孩子?那一句我愛你,是在為現在的情況做緩沖嗎?

    她茫然地看著他,腦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

    “黎醫師,你會不會太超過?曼麗懷了你的孩子,你不聞不問就算了,還先去安慰那個女人?”陪著郝曼麗的女人出了聲。

    “什麼叫那個女人,她是我太太!”他冷著面孔,瞪向那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女人。這刻,他沒空閑管她為什麼會陪同郝曼麗出現在這,他想到的,只是不要讓可航誤會。

    “黎礎淵,你真要不聞不問,不要這個孩子?”郝曼麗料不到他的心思竟然都在陳可航上頭,她尖著聲音問。

    “孩子是不是我的還不知道,你不必這麼猴急,馬上就表現出你對黎太太這個位置很有企圖的樣子!”他靜不下心,只擔心身側的女人就這樣離開,對面前這投下未爆彈的女人感到厭惡!

    “我對黎太太這位置有企圖?我要是有企圖,你還能娶別人嗎?”她嗔著。

    “那是因為你知道——”他起了頭,卻說不下去。

    “怎麼,不敢說下去了嗎?那我幫你說好了。”郝曼麗笑了聲。“那是因為我知道你不是心甘情願結婚,你只是和你爸條件交換,你要用結婚換康生院長,所以我才讓你娶別人。”

    陳可航聞言,臉色更白,明知道他娶她是為了要換到康生院長一位,但現下這時刻再被人提起,心口還是覺得疼痛。特別提這事的人,還是他的情婦。

    怎麼才讓她嘗到幸福,卻又要面臨這種難堪和困境?當他對她說那三個字時,他究竟懷著什麼心?她差點以為,他真的愛她……

    “黎醫師。”她在他們相互指責中,淡淡喚了他。

    黎礎淵一頓,側過身子看她。“可航,你想說什麼?”

    她沒看他,只是摳著指甲,片刻,她才說︰“先讓後面的患者進來吧,孩子的事,還可以再找時間商量,這樣互相指控下去,對解決事情沒有幫助。”她語聲好輕、好淡,他听了心口微微發痛。

    他擰著眉,沉沉吐息後,轉過冷肅面龐看著對面的女人。“一星期後再過來照超音波。”他隨即起身,親自走到門口,打開診間的門,要她們離開。

    郝曼麗起身,昂著下巴經過他身前,踏出門口時,笑說了句︰“對了,忘了恭喜你,終于要當爸爸了。”

    他想對她大吼,要她閉嘴,但候診間里,還有多位患者和家屬在等候,他深吸口氣,壓下熊熊怒火,咬著牙低聲道︰“滾!”

    她坐在床沿,發著楞。

    從知道郝曼麗懷有他的孩子開始,她像是被抽走靈魂似的,整個人陷入恍恍惚惚的狀態,她想著,接下來該怎麼辦?

    孩子是郝曼麗和他的,她是不是該退出,成全他們一家人?反正若不是她,也許他和曼麗早過著幸福的生活,她現在不過是把那樣的幸福還給曼麗而已,她沒損失什麼呀。

    說他自私,只為了一個身分地位就和她結婚,不顧郝曼麗的想法,但她自己又何嘗不自私?婚前,她就知道他有女朋友了,她硬是要在他的生活里湊上一腳,然後換來現在這樣血淋淋的痛,她不是自找的嗎?

    他還沒說愛她時,她可以告訴自己,他本來就有愛人,所以不愛她很正常;但他開口說愛她了,她無法接受他還要再愛別人,例如郝曼麗。

    她想要自己是他的唯一。

    如果他的愛情不是專一的,那麼貪戀這種隨時都會消逝的愛情做什麼?這種短暫的溫柔,不是現在的她想要的。

    黎礎淵一上樓,就見她呆坐在床沿,不知道想些什麼,連他站在門口看她看了近半小時之久,她仍沒發現。他想,他若再不出聲喊她,她是不是打算就這樣坐到天亮?

    “可航。”他走近,蹲在她身前。“在想什麼?”

    她沒看他,垂看眼眸不說話。

    他掌心貼上她手心。“可航,那個孩子可能不是我的。”

    她眼眸閃了閃,終于抬腿看他。“你怎麼能說出這種不負責任的話,曼麗是你的女朋友,孩子不是你的會是誰的?”

    “曼麗,她可能另有男朋友。”他不是不負責任,他只是不怎麼相信曼麗會在這個時候懷上了他的孩子。他在確定自己想要眼前這個女人後,曾和曼麗提分手,不過幾日,她就懷孕了,這也太古怪了,偏偏驗尿結果讓他無話可說。

    “萬一她只有你這個男朋友呢?你要孩子怎麼辦?一出生就沒有爸爸?像你一樣,是個父不詳的孩子?”她想起他的身世,再想到曼麗肚里的孩子,一個很可能長得像他的孩子,她眼眶微微紅了。

    她曾听公公黎春柏提過他這個高傲的二兒子。說他是父不詳的私生子,說他小時候常被同齡的孩子嘲笑,造成他後來的霸道個性,但他的霸道只是因為沒有安全感,他需要掌握什麼,才會覺得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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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10 00:3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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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問題正中核心,也是他一直不願去思考的那個可能——萬一曼麗沒騙他,真懷了他的孩子,那該怎麼辦?

    他低著眉,想過再想,好半晌之後,他才起身坐到她身旁。“如果真能證明孩子是我的,我抱回來,我們一起養。”

    這意思是他不要曼麗,要她?

    她該覺得高興嗎?為他的選擇高興嗎?然而,讓一個孩子和親生母親分開,不殘忍嗎?郝曼麗又願意把孩子交給他們嗎?

    她相信他和曼麗在一起那麼久,不會沒有一絲感情,如果她離開,是不是就不會拆散他們一家三口?

    可是,她這麼愛黎礎淵,好不容易兩人的情況已好轉許多,要她就這樣放棄,她真不甘啊。

    她愛他愛了這麼多年,為了他去念護理科系,為了他考護理師執照,為了讓他開心,她甘願新婚之夜一個人過,為了他的一句“當真正的夫妻”,她把自己完全交出去。她這輩子從認識他開始,很多事都是為了他去努力,一旦失去他,沒了重心,她的價值在哪里?

    她真的很不甘心,很不甘心啊。

    她無聲掉著淚,一直到他將她攬進懷里時,她才像被驚動似的,一雙手胡亂推著他,將他的懷抱推遠。

    不能貪戀他這樣的溫柔,不能……

    “可航……”見她不願讓他觸踫,他沮喪不已。

    陳可航吸了吸鼻,起身走到化妝台前抽了面紙,她拭淨眼淚,擤了擤鼻水後,柔嗓沉啞道︰“我想,我們還是分房睡好了。”

    她沒看他,走到床邊整理著被子,又說︰“時間不早,我想休息了。”

    黎礎淵沉沉一嘆,站起身子,他看著她哭紅的眼,又輕嘆了聲。

    縱然再不舍見她淚流,他又能如何?

    當他開始想要好好愛一個女人,開始想要和一個女人經營愛情,卻讓他如此挫折。可是上天在懲罰他以往的浪蕩和多情?

    陳可航看著天花板,不知道自己到底醒來幾次了,記得她對他說她想休息,而他也離開房間後,她一個人終是忍不住那樣的孤寂,哀哀哭出聲來。

    本來就不是屬于她的東西,就算從來都沒讓她得到過,她或者只會感嘆自己運氣不好;但如果本來不是屬于她的,有一天真讓她得到,卻又因為某種因素再度失去那樣東西,那就不是感嘆可形容了。

    她只覺得,那是一種心痛,痛得一度呼吸不順,痛得真後悔認識愛情,痛得她連最基本的婚姻關系,她都不想要了。

    嫁給他是她懷抱多久的心願啊,換來的卻是她想要結束這段婚姻的結果。她的夢想,是不是顯得非常可笑?

    她好難受,不想再去探究這個問題,也許一覺醒來,會發現這一切不過都是一場夢。

    她輕輕閉上雙眼,卻听見了像是有人在怒斥的聲音,好像來自樓下?

    家里只有她,他應該也在,怎麼會有那樣的聲音,而且似乎有愈來愈大聲的跡象。

    她專注凝听,認出了那是公公黎春柏的聲音,但都這麼晚了,那真是爸嗎?

    她起身,下了床,赤看腳丫走出房門,她在樓梯口見到黎春柏坐在樓下客廳的沙發上,而黎礎淵,竟是跪在他腳前?

    黎礎淵做了什麼,為什麼爸會在深夜過來,而且還讓他跪著?

    而他如此高傲,又怎麼會做出下跪的舉動?

    她震愕,也納悶不已,她知道自己不適合現身,她悄悄退了幾步,偷偷听著他們的對話。

    “那你說,現在你打算怎麼辦?”黎春柏瞪著跪在腳前的次子,心痛不已。他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教出這樣的兒子?明知道領養的孩子多少帶有在以前那個家庭就養成的個性,但也不該如此離譜呀。

    看看礎又和礎盈,他們也是他領養來的,怎麼就不會像礎淵這麼不受教!

    黎礎淵閉了閉眼,低聲道︰“不知道。”他知道這樣跪著,于事無補,但他確實讓可航傷心。爸要他跪,他就跪,他的確虧欠可航。

    “不知道?”黎春柏揚聲,灰白的眉毛在眉頭糾結成峰。“你有本事搞大康生護理長的肚子,沒有本事處理?”晚上這事傳到他耳里,他氣到心髒發痛,等到情況好轉了,他才過來這里,打算問個清楚。

    “爸,我沒有讓她懷孕,那個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的,我也不確定。”為什麼大家都認定是他讓郝曼麗懷上孩子?

    “好,你說你不確定孩子是誰的,那麼你總知道自己當初為什麼答應我要和可航結婚的吧?!你要康生,我不是不給你,但你行為總是那麼放蕩,身邊女人換了又換,所以我才希望你先成家,穩定了再把康生交給你。你那麼風流,你以為我和你媽看了不擔心嗎?雖然你們兄妹三人都是我們領養來的,但我們也視你們如同親生的一樣,我和你媽對你什麼都不擔心,就是煩著你的婚姻。”黎春柏瞪著他,吼得聲音有些啞了。

    “可航那個女孩是我和你媽從小就中意的,她小時候就乖,長大還是一樣乖,我和你媽多希望她能嫁進來,所以才跟你提條件,要你跟她結婚,然後我把康生給你。雖然到現在我還沒放手,但也是希望看你和可航的婚姻能再穩定一點後,再交給你,結果你給我搞這出的!”黎春柏拍了下桌面,又說︰“你丈人前些時候才問起你們,他問我你對他女兒好不好,我當然是說好,你別以為每個人都相信你在眾人前營造出夫妻感情很好的假象,你丈人可是很擔心可航的,只是女兒都在你手上了,他只能盡量對你好,就是希望你對他女兒好,結果你給了他們什麼?”

    “爸。”陳可航突然從牆角轉身而出,她踩著階梯下樓。“這麼晚,你怎麼來了?”她听了听,知道黎春柏是為了郝曼麗懷孕一事而來,她不以為這件事還有其他可行的解決方法,遂出了聲。

    黎礎淵一楞,回過身子,見她沒穿外套,還赤著腳下樓,他起身沖上前去。“怎麼不穿件外套?”

    她抬睫看著他有些疲倦的面龐,深信此刻的他定也不好受,淡淡笑了聲,她指掌貼上他微涼的頰面。“你一定跪得腳很酸吧?!我其實想到一個很好的辦法,所以打斷了你們的對話。”

    “可航,你有什麼委屈可以跟爸爸說,我一定站在你這邊。”黎春柏站起身,看著面前這神情憔悴的兒媳。

    “爸,謝謝關心,我沒什麼委屈。”她停了下,才又重新看著黎春柏。“爸,我想請你把康生交給礎淵,讓他發揮他的長才,然後我會和礎淵離婚,讓他娶郝曼麗。”

    “可航——”黎家父子異口同聲,瞪大了眼看她。

    她又笑,然後對著黎春柏深深鞠躬。抬起身子時,她說︰“爸,謝謝,我知道你和媽都疼我,我會一輩子放在心里。以後,我也會時常回去看看你和媽的。”

    黎春柏見兒媳如此乖巧懂事,他走上前,雙手握住她的雙臂。“可航,爸爸只認你這個媳婦,你千萬不能和礎淵離婚。礎淵這次是錯得很離譜,爸會為你討個公道,你別因為這樣就放棄這段婚姻。”

    她搖頭,笑得有些淒楚。“爸,我不是鬧脾氣,也不是在耍性子,這是我深慮後的決定。”說完,她轉身看著那正用驚痛目光看著她的男人。

    “我會把離婚協議書先簽好,你拿到時,也請記得簽上你的名字。”她沒再看他,只是回首向黎春柏點了個頭後,徑自走上樓。

    黎礎淵坐在辦公室內,瞪著桌面上那份離婚協議書。

    早上出門前,已多日不曾主動找他開口的她突然喊住他,他以為她氣消了,想和他說話了,卻沒想到她竟是遞給他這份她已簽上名字的離婚協議書。

    她為什麼能簽得這麼干脆?她對他難道一點感情都沒?婚姻對她而言,究竟是什麼?她可以為了不去相親而嫁給他,又可以為了成全別的女人而想要離他,她難道對他沒有任何感覺?

    他發著楞,辦公室的門卻突然被打開。

    “黎礎淵,你這個良心被狗吃掉,所以沒心沒肺沒肝沒膽的臭男人!”何心心問不到他的辦公室,一路橫沖直撞地終于被她找到,她省略敲門動作,直接開門走了進去。

    “何心心?”他眉一挑,苦笑了聲。雖然她尚未說出來意,但方才一進門那段粗吼,他不必多想也知道鐵定是為了可航來的。“你還想罵什麼就罵吧。”

    “喲,你倒很有自知之明,知道我是來罵你的。”何心心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瞪著辦公桌後的男人。

    他無奈地撇撇唇,不置可否。

    “那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到底愛不愛可航?”

    “你問這做什麼?”他抬眸迎視她的目光。

    “當然是想知道你對她的看法呀。我告訴你,我其實一點都不欣賞你,可航那麼乖巧單純,你卻是經驗豐富,難怪她從小就不是你的對手。要不是我看她還很難過,根本不想放棄你似的,我才懶得跟你這種人說話!”

    她說了一串,他只注意到後面“不想放棄你”,還有“她很難過”這兩句。

    “她有去找你?”這幾日,她總是一個人關在房間,很少見她出來走動。

    “有啊,剛剛才從我工作室離開。”

    “她很難過嗎?”他問。

    “你說廢話呀,她怎麼會不難過?”她拉來一旁的椅子,坐在他面前。

    “你有沒有想過,她為什麼要和你結婚?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的婚姻幸福美滿啊?她陳可航就比較笨,知道你不愛她還要嫁你,你有沒有去想過這樣的問題?”她開始滔滔不絕。

    “她一開始就說了,她是為了不想再繼續相親,所以干脆結婚。”他有想過,但她這麼回答,他也就听進去了。

    “你白痴啊?!醫學院念假的喔?這種腦袋也配跟人家當醫生?用肚臍想也知道,那只是借口,誰會為了不想相親就干脆把自己嫁掉的?你怎麼會這麼想啊?!陳可航眼晴是被什麼糊到,竟然愛上你這種驢蛋?!”想到可航的委屈,她罵起他來,毫不心軟,非要幫可航討公道、報報老鼠冤不可。

    “你說——你說她愛我?”他震愕不已,卻也喜悅不已,心髒大力鼓動,像要跳出喉嚨。

    “到現在還問這種問題,你不是驢蛋是什麼?!她從小就很喜歡你,想要嫁給你,一听到你爸媽跟她爸媽提婚事時,她說她高興到連著好幾個晚上都睡不著,她以為婚後再培養感情也沒關系,所以高興地把自己嫁掉。”

她從小就喜歡他?這真是天大的震撼。若不是這話從她好友口中說出,他真難相信她喜歡他,畢竟她對他的態度並不熱烈。

    但若不是愛他,她怎麼會在听到郝曼麗懷孕時,如此失神傷心?

    那樣震撼,然後心痛,再是心冷的眼神和態度,他不會錯認,但就是沒想過她是因為愛上他,才有那樣的神情。

    何心心說得設錯,哪個女人會因為不想相親就把自己隨便嫁掉的?好,就算真為了不想去相親而隨便找個人嫁好了,為什麼她挑的人是他而不是別人?

    他可以考上醫學系,可以有那樣細膩的心思去探患者的病因,但怎麼會沒去細想她嫁給他背後所隱藏的真正含意?他那時真是想要院長一職想瘋了不成?所以現在被她的好友指著鼻子罵驢蛋,是他活該,他真的是驢蛋!

    “她死腦筋,對愛情、婚姻的態度,就是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就好。所以她該死的什麼都幫你做好,就是不知道去好好打扮自己,去奉承你、去挑逗你。她就是那麼死腦筋,都什麼年代了,還笨到以為這樣就能得到你一個垂憐的眼神?但是你給了她什麼?你甚至連女人渴望的蜜月旅行都沒有給她!”何心心發泄著對他的不滿。

    黎礎淵苦笑了聲,細想起來,這段婚姻他確實沒給過她什麼。

    當初她懷著愛他的心想嫁給他,他卻找她談條件,要她配合演戲時,她的心承受著哪樣的難堪,甚至是傷痛?

    他讓她在新婚之夜就一個人守著大屋子,之後他夜夜留在郝曼麗那里,甚至對她的生活漠不關心。他到現在連她喜歡什麼、討厭什麼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她吃稀飯喜歡拌肉松。除此之外,她喜歡什麼顏色、喜歡看什麼書、喜歡哪一類的節目、喜歡哪種料理、有什麼嗜好收藏……這些這些,他都不清楚。

    她把他的生活環境整理得干干淨淨,他不必自己動手;她把他的衣物洗燙得整齊,他隨手就有干淨衣物穿;她知道他喜歡的菜色,他不用擔心吃不慣;她從不干涉他在外面的生活,讓他不用多費心解釋;她甚至連他和曼麗在診間當她的面卿卿我我,她也不對他興師問罪……

    他以為,她只是在盡一個妻子的責任,但她卻是用這種方式在愛他,就盼望他有日能看見她的感情。可她等來的,除了難堪、傷心,和失落之外,還有什麼?

    她給他一個無後顧之憂的家庭生活,他還她的卻是傷害,他怎麼還能簽下這份離婚協議書?他該做的是彌補,是用心去愛她。就算真證明了郝曼麗肚里懷的是他的孩子,他也不會和她離婚,即使是放棄孩子的監護權,他也要把她留在他身邊。

    “她明明都決定要和你離婚了,竟然還問我,那你以後的衣服誰洗、誰煮飯給你吃……你幾歲了,她還操這種心?我看她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你就好心一點,趕快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上你的姓名,好讓她可以回到她單純的生活。”

    “我不會簽。”他低低說了句,語聲里盡是對她滿滿的心疼。

    “你干嘛不簽?你都有郝曼麗,她還為你懷了孩子,你干嘛不放可航離開?”她指著他面前的離婚協議書。

    “我愛她,所以我不會簽。”他拿起文件,在她面前撕毀。

    “你——你、你你——”何心心驚訝得張大嘴。“你愛可航?”

    “是,我愛她,所以我絕對不會和她離婚。”他態度堅決肯定。“或許現在說愛她,你無法相信,恐怕她也不會相信。我是驢蛋沒錯,你罵得真好,但我就算再驢,也總還有感情,雖然一開始和她結婚,是帶著目的的,但這一刻的我,是真真切切愛著她,沒有任何考慮,純梓就是用真心在愛她。你如果要問我為什麼愛她,我只能說,可能是日久生情,也可能是看見她的好,總之,愛上了就是愛上了。現在我只想著要和她在一起一輩子,所以,我不可能簽離婚協議書。”

    何心心聞言,張大的嘴巴又更大了些。

    瞧他說得如此真心誠懇,甚至還承認自己是驢蛋,他當真是愛上可航了吧?否則如他這般驕傲的男人,怎麼會任著她罵他驢蛋,還說她罵得好?

    她本來是要來為可航討公道,順便請他快簽名的,怎麼現在,看著他堅定的表情,卻開始困惑她來這的目的了。

    他們若真是彼此相愛,她還要勸離嗎?

    黎礎淵愈想愈不對,怎麼都一個星期過去了,郝曼麗卻沒來做超音波檢,而且還持續請假中。會是到別家醫院或診所去做檢了嗎?

    依她的性子,她真有他的孩子,是不可能就這樣放棄他,那麼,到底為了什麼不再見她出現?

    想起什麼,他從辦公桌抽屜里找出電話簿,看了看時間,離門診開始時間還有半小時,他遂拿起桌面上的話筒,開始撥著電話。

    他問了往來的幾家診所和醫院,都沒有郝曼麗就診的紀錄,他覺得古怪,卻又說不出來怪在哪里。

    跟診護士敲了敲門,然後抱著病歷走進,開始一早的門診。

    他看著電腦螢幕,等著第一個患者進來,他听見護士要患者進來,並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他一抬眸,卻楞住了。

    這女人不是那天……“是你?”他提聲問。

    女人點頭。“那天是我陪郝小姐來的。”

    想起那日可航所受的委屈,他面色一沉,心不甘情不願地問︰“你身體哪里有問題?”低首看了看紙本病歷上的問診紀錄,他眼珠子極黑的眼眸倏然睜大。“懷孕?你也懷孕?”

    女人猶豫了會兒,終于道出她今日的真正目的。“黎醫師,我告訴你,其實上次郝小姐驗的尿啊”她停了下,才說︰“那個尿是我的。”

    他聞言,一驚,激動地站起身來。“你說、你說——郝曼麗那天驗的尿是……你的?”這是不是太夸張了?他怎麼想也想不到,郝曼麗是用這種方式來營造她有孕的假象,難怪照不到胚胎,難怪她會一直請假。

    女人嗚嗚哭了出來。“其實我不認識她,是我月經慢了五天了,我平時都會提早兩天,所以一慢我就覺得不對勁,一直拖到那天才來驗。結果她突然把我拉去旁邊,問我是不是要驗尿,然後她拿出一迭千元鈔誘惑我,說我的驗孕劑要是呈現陽性的,就把那驗孕劑給她。她說她沒有惡意,只是她的男朋友拋棄她,所以她才想用懷孕的方法留下男朋友,可是她又沒有懷孕,只好找人幫她,陪她演一下戲。我想反正有錢拿,也不是傷天害理的事,所以就幫他了。”

    他蹙著濃眉,又問︰“那為什麼你現在要把這事情說出來?”

    “因為孩子是我的,我自己也要做產檢,今天就是來照照看能不能看到胚胎。還有……”女人臉色有些尷尬,停了一下才說︰“還有郝小姐騙我,她說事後還要再給我一萬元,她留了我的電話,說會跟我聯絡,結果一直沒接到她要給我錢的電話。”

    黎礎淵恍然。原來這女人是因為被錢收買,才和郝曼麗聯手做了那樣的事,而現在又因為錢出賣了郝曼麗。但他和可航的感情,是用錢就能買回來的嗎?

    真有趣,他以前對愛情嗤之以鼻,認為有身分地位就不怕沒有女人,可如今,他好不容易認識了愛情,也想要和一個女人長長久久了,卻因為一個人的貪念而讓他的愛情就要面臨消逝的命運,這是他的報應吧?

    思及此,他突然很想大笑。

    而下一秒,他也真的放聲笑了,有些傷痛的笑著。“一時的貪念,你當下或許不覺得是傷天害理的事,但你可曾想過,這對我和我太太的感情而言,是多大的傷害?你為了幾張鈔票,幫郝曼麗做了這樣的事,那你可知道,我很有可能永遠失去我太太?”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女人低著頭,哽咽地說︰“我不知道你結婚了,那時候我以為你是負心漢,加上郝小姐又用金錢誘惑我,我一時糊涂,才做了這樣的事。如果你需要我幫你太太解釋,我可以出面,沒關系的。”

    黎礎淵想了想,搖頭拒絕。

    會發生這樣的事,也不能全怪這個女人,一開始他就不該抱著條件交換來結這個婚,那本來就對可航不公平。因為他一開始利用了可航,想藉她拿到院長一位,所以今日郝曼麗才會利用這個女人來打擊他的婚姻。若不是他不懂得好好珍惜一個女人,也不會有這麼荒唐的事情發生。

    這只能說,咎由自取。而現在他想做的,是靠自己去爭取可航回到身邊。

    “從那次之後,你沒見過郝曼麗?”心思稍平穩後,他再問。

    坦白說,自己真的無情無意,居然也對郝曼麗不聞不問,因為只要一想起她對可航的傷害,他就沒辦法要自己去關心她。但現在他才明白,他若能早點處理好和她之間的感情,她也不會去做出傷害可航的事。

    “有,她有打電話給我,但她是要跟我借錢。”女人想了想,說︰“她說她欠了不少卡債,都是為了去做豐胸、墊臀這些手術欠下的,現在銀行在催討了,她要搬家,需要錢。可是我自己都自身難保了,哪還有錢借她,然後她就沒再打過電話了。”

    整型?卡債?他又感到意外。他知道郝曼麗愛用名牌產品,彩妝、服飾,皮件銀飾等等,她都用專櫃品牌,但他想不到那都是靠著刷卡購來的。

    他更意外她整型。是為了討好他?若真是為了討好他,那她也太傻了。

    現在將整件事從頭到尾好好思量一遍,其實是他造成的錯。不知道可航在知道他是被設計的之後,是不是願意原諒,然後回來他身邊?

    “黎醫師,我……”見他沉看臉不說話,女人看著他。

    他收回遠飄的心緒,嘆口氣,從座位起身。“走吧,今天應該能照到胚胎。”

    他走在前頭,進了超音波室。

    而這一刻他心里想的是——她都能等到他對她日久生情了,他一定也能等到她回心轉意,就算用盡一生也要等下去。

    陳可航坐在自家發型工作室的騎樓下,看看往來的車輛。

    那天早晨把離婚協議書交給他後,她又去找了心心,才回到這里,然後這一住已經是第五天了,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她留過字條,說她暫時回娘家住,等他簽了證書,確定離婚生效後,她會去搬走她的東西。她把字條放在很顯眼的地方,他不會沒發現,那麼他為什麼不曾給過她電話,或是來這里看看她?

    是他回到郝曼麗身邊,所以忘了她了?還是他也認同兩人以離婚收場,所以他不來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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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她坐在機車上頭,看著街頭,兩腿晃啊晃的,思緒總繞著那個男人轉。

    屋里,正掛了一通電話的陳鴻新走出屋外,他看著失神的女兒,語調淡淡的。

    “可航啊,你老是坐在這里做什麼?都結婚、嫁了人了,怎麼可以說回娘家就回娘家,還待了這麼多天。”

    他這個女兒什麼都好,就是心事老往自己心里藏,怕他們擔心,什麼也不講。但她不講,不表示別人不會講,她還傻得以為他們不知道她和礎淵鬧瞥扭嗎?

    陳可航眼眸閃了閃,看向身旁的爸爸,她勾住他臂膀,頭一歪,靠在爸爸的肩上。“爸,你不想我嗎?怎麼我才回來住幾天,你和媽就老催我回去?

    “想,怎麼會不想。只是你都嫁人了,不能這樣隨隨便便就跑回娘家,或是一直住在這里,這樣婆家的人會不高興,鄰居也會說話。我相信你公婆他們一定很樂意你常回來,但你做人媳婦的,也要幫公婆顧點面子,他們那邊的親戚鄰居要是知道你回娘家住,會怎麼看你公婆?人家會說他們對你不好,所以你才跑回娘家。”他拍拍女兒的手背。

    她一個人回來說要住上幾日的那天,他就猜到大概是小倆口吵架了。沒多久,就接到礎淵的電話,問她到了沒。他是沒開口問這對小夫妻鬧什麼意見,反正那是他們倆的事,他沒想干涉,倒是礎淵自己提了來龍去脈。

    當時听到的那一瞬間,他對女兒可是心疼得要命,對女婿頗有微詞。但之後,礎淵每日打電話給他,問著她的情況,還說著他自己的後悔。他想,他這個女婿並非真的差勁,他那個半子都有心改變了,他這個丈人怎麼會沒那個心原諒?

    況且,總也是春柏的兒子,春柏夫妻倆很疼自己女兒,這是他看在眼里的,為了好友疼惜女兒的心情,為了礎淵那份認錯的勇氣,他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

    夫妻嘛,哪一對沒有爭吵、沒有誤會的?過去的事情就算了,從今起,只要他願意好好對待可航,那就夠了。人生若是計較那些過去,並不會快樂,重要的是眼前的生活。

    再說,女兒是自己的,她的心眼他哪會不曉得,從小就听她礎淵哥哥長、礎淵哥哥短的,他還會不明白她有多愛礎淵嗎?那麼多年的感情,豈能說斷就斷?他也知道他這個女兒很死心眼,不可能做絕,只是他要怎麼讓她想通,然後讓她再度回到她深愛的男人身邊?

    陳可航想著爸爸的那番話,她當然明白這些道理,只是她和黎礎淵走到這種地步,她還能回去嗎?

    “就算不幫公婆想,難道你也不幫礎淵想一想嗎?他一個大男人,醫院工作忙得很,下班後面對一室冷清,他會不會想你?會不會覺得寂寞?”

    “他才不會想我,也不會寂寘,否則也不會那麼多天都沒有打一通電話給我,或是來這里看看我。”她有些賭氣意味。

    “你怎麼知道他沒有打電話給你?”陳鴻新嘆了口氣。“人家礎淵可是每天都撥好幾通電話過來,而且每通內容都是問你心情平復了沒,他只是怕你還在氣他,所以只敢透過我這個丈人來得知你的情況。”

    “所以爸,你——”她睜著明眸看他。“你都知道了?”

    “你第一天回來時,我就知道你們發生什麼事了,礎淵打過電話來說了。”他揉揉女兒的頭發,愛憐的口氣。“可航,哪對夫妻不吵架呢?吵架時,要找出辦法解決,不是鬧鬧脾氣就好。我知道礎淵是不該和你結婚了還和之前的女人在一起,但你當初也不該在他都坦承他只是要康生院長而不是愛你時,你還答應嫁給他,所以後來會發生這些事,也不能全怪他。現在他有心和你走下去了,你不能太倔強,明白嗎?”

    她垂了眼眸,淡聲道︰“我知道,可是爸,他、他——”她為難老半天,總算說出口︰“可是他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我不回來這里,還能去哪里?”她最大的猶豫,是郝曼麗肚里的孩子,要她拆散他們一家三口,她覺得太殘忍。

    “誰跟你說有孩子的?那是誤會,現在已經解開了。”礎淵連這事情都向他提過。

    “誤會?那個女人有驗孕,怎麼會是誤會?”

    “假的,礎淵跟我說,他外面的那個女人,拿錢去誘惑一個要做驗孕檢查的小姐,換了對方的驗尿結果。”他了頭,不明白這年代的孩子怎麼都這樣處理感情,連驗尿結果都要動手腳。

    她聞言,震愕不已,良久,才听她道︰“所以那個女人其實沒懷孕?”她該憤怒被耍,還是該高興他沒有讓別的女人懷了他的孩子?

    所以他那日說他愛她,是真的了?他想和她一直走下去,是真的了?他會跪在公公面前,也是心甘情願被那樣訓斥?

    “沒有。”身後突然冒出音調微沉的聲音。

    她嚇了一下,偏過臉容,正對上他深深的凝視。“你、你——”

    “我來接你回家。”黎礎淵柔沉地開口。他車就停在對街,剛才先打了通電話給丈人,告知他要接她回家一事。

    他這麼一說,她有些無措了,特別是爸爸在他出現後就走進屋里,像是要把時間和空間都讓給他們似的。

    “我住在這里,很好的。”她明眸慌轉,不敢迎視他熱切的目光。

    爸說他每天打了好幾通電話,爸說他打電話是問她的情況,爸說他怕她還在生氣,爸還說他現在有心和她一直走下去。他現在人就站在她面前,她知道他是真的在乎著她。他在乎她,她愛他,那麼她還在瞥扭什麼?

    “但這里沒有我,你會想我。”他低低說道。

    “你亂說,我才沒有。”她抬首反駁他,又隨即低垂著臉蛋。

    她其實心口早發軟,因為他好听的聲嗓,因為他灼灼的目光。明知道他只要再說幾句,她就會乖乖跟他回去,但就是想要堅持一下,好像這樣能稍稍彌補她的委屈。

    “但家里沒有你,我很想你。”他雙掌握住她雙肩,音調柔沉地說。

    她听了,胸口一熱,抬起濕潤的長睫,她瞅著他。“你去哪里學來這種話?”

    他不說這種甜溢溢的情話的。

    “沒有學,是真的很想你。”見她態度有些軟化,他一把將她按進懷里。“可航,讓你委屈了,郝曼麗沒有懷孕,那真是她設計的,還有,請你相信,我是真的愛上你了。那天心心來找我,她罵我驢蛋,我想她罵得對,我讓你傷心、難堪、失望,我沒有一個丈夫該有的樣子,你生氣是應該的。但這麼多天,你氣也該消了,是不是能跟我回家了?你知不知道上次去剪頭發,那個幫我洗發的助理被我嫌到快要哭出來,我才知道我原來倚賴你這麼深……”

    被擁進懷的那一瞬間,她雙眸突涌熱淚,這久違的體魄,久違的他的氣息啊!

    在在讓她如此想念,她雙手不受控地摟住他腰身,又笑又哭的。要讓他這麼高傲的一個男人對她說出這些話,他需要多大的勇氣?她相信他真是愛著她了。

    “以後不能再有這種離家多日的行為出現,也別拿什麼離婚協議書給我,我是不可能跟你離婚的。還有,你難道沒想過,你有可能懷上孩子了嗎?”他的大掌瞬間移到她小腹上。

    她僵了下,才訥訥道︰“怎麼會……”

    “怎麼不會?”他薄唇貼在她耳際,說著私密的事。“不要忘了我們之前每個晚上都來,我都沒戴保險套,你是很有可能懷孕的。”

    她一愣。“那、那要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如果懷上了,該怎麼辦?”

    “生啊,傻蛋,這種問題還需要問?”他揉了揉她的短發。

    “你要我生你的孩子?”她不確定地問。

    “當然,不然你想生誰的?”他眼微眯。

    “不,我意思是……你會想要孩子嗎?”她不答反問。見他知道郝曼麗懷孕時的表情並不開心,他的表現不像一個會想要孩子的男人。

    “要是懷了,當然就生。”他看著她消瘦不少的臉頰,又說︰“我不是非要有孩子不可的男人,有了就生,沒有也不會勉強。但我想讓你生我的孩子,這樣你就不會再想著要離婚的事了。”

    聞言,她瞋視他一眼,然後抿著嘴笑了。

    原來,這就是和他相愛的感覺,雖然有些波折,卻也覺得很甜美。

    如果愛情就是要這樣歷經爭執、誤會、失望、傷楚,才能結成碩美的果實,那麼,她心甘情願。

    近來,她食欲並不好,大概是天氣太熱,導致她沒什麼胃口。也因此,她常在深夜時分醒來,因為餓醒。

    這一晚,她再度餓到睡不看,翻來覆去的,睡在身旁的男人被擾醒,一把將她摟進胸懷里。

    “怎麼,又餓到睡不著了?”他剛醒的聲嗓啞得十分性感。

    “嗯……好餓。”她點點頭。

    沉吟片刻,他突然掀開被子,起身下床,然後幫她套上鞋和披上外衣後,將她抱起,一路走下樓去。

    “要帶我去哪里?這麼晚了。”她摟住他脖頸。

    “吃宵夜,你不是餓了?”

    “不要,會胖,我感覺我好像變胖了……”

    “變胖才好。”表示都有在長大。這個傻蛋,真不知道自己懷孕了嗎?她護理系念假的啊?執照到底怎麼考到的?

    他將她抱上車,一路往康生去,她雖疑惑,卻也不害怕。

    到康生時,值班的護士見到兩人,感到很困惑似的,直瞧著他們。他也不以為意,抱著她直接走進超音波室。

    把她放到診療床,她納悶地問︰“為什麼要照超音波?”

    他笑了笑,神神秘秘的,然後他抓開她的衣服,再把她的內褲往下拉了些,他擠了些凝膠在她腰腹上,然後拿著超音波探頭推著。

    看著螢幕,想起自己慢了多日的月事,她恍然明白他是要照胚胎,她又驚又喜地問︰“有了嗎?”

    他仔細看著螢幕,然後放下超音波探頭,笑著點頭。“自己要當媽了,還不知道?你食欲不好又常餓,抱起來又比之前溫曖,這就是懷孕的征兆啊。

    她真懷孕了?她坐起身,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然後她下意識摸了摸下腹。月經這個月還沒來,但她的向來就不準,慢個十多天,也是常發生的情況,所以她沒去留意,她怎麼也沒想到最近的不適,是因為懷孕……

    新生命嗎?她已經開始期待,可是怎麼他設有太高興的表情?

    “礎淵。”她微低首,看看那正在幫她套上鞋的男人。

    “嗯?”

    “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歡小孩?如果只是不想讓我拿出離婚協議書,不用勉強生的,我、我——”但她想要小孩,他如果真不喜歡,那該怎麼辦?

    “怎麼了?”听她支支吾吾,他起身,坐在她身側。“我沒有不喜歡小孩,只是也沒有非要生的想法,有了就生,沒有也沒關系。你在擔心什麼?”

    她頭,輕道︰“只是覺得你知道我懷孕了,也沒有特別開心的樣子,和電視上演的都不一樣。”

    他眉微微一挑,困惑的語氣。“電視上都演了什麼?”

    她側首看看他。“我看那些八點檔,只要有出現女主角懷孕的劇情,男主角都會開心地大喊『我要做爸爸了』,然後就把女主角抱起來轉。”

    他瞪著她。“你希望我抱著你轉?”

    她無辜的眼神。“也不是,就是覺得你的表情,看起來不像高興自己要當爸爸了,我——啊,你、你做什麼?”

    黎礎淵突然抱起她,直直走出超音波室,再走出診間,他抱著她走在廊道上,讓她困惑不已,才想出聲再次詢問,迎面來了一個護士。

    “我要當爸爸了。”她還沒反應過來,就听見他繃著聲嗓那麼說。等她看見那護士曖昧的笑容,她才回過神。

    見他冷著臉抱著她又往前走,她突然把臉蛋藏進他頸窩間,然後她看見了他耳根泛著紅澤。

    想著他的舉止,她抿著嘴偷偷笑了。她知道這男人不只是愛著她,根本就是寵著她了,明明不想這麼做,卻因為她的話而去做了。這不是寵愛,還能是什麼?

    “礎淵,老實說,你這樣好丟臉。”突然,她貼著他耳際悄聲說著,感覺他身軀僵了下,她又在他出聲罵人前,急補上一句︰“可是,我好愛你喔。然後,她終是憋不住那種又甜又想笑的情緒,埋在他頸窩,笑出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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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10 00:40:28
小番外一︰孩子的名字

    “听說大哥的本名叫林凌戚,你的呢?”

    “你要做什麼?”黎礎淵的視線從手中的《嬰兒與母親》移到妻子臉上,他黑眸微眯。

    “沒啊,好奇而已。”

    他哼了聲,繼續低首研究著媽媽雜志。

    “說嘛,說嘛。”陳可航挺看肚子,坐到他身旁,抱住他的臂膀,討好著。好半晌,見他像是不想回應,她眼珠子轉了轉。“不然我來猜猜好了。嗯……你叫王大明?陳建宏?林小飛?李大同?張家豪?”她念著她想得到的市場名。

    他額際抽跳了下,淡淡開口︰“何淵。”

    她睜圓了眼楮。“何淵?人可何,淵是礎淵的淵?你和心心同姓?”

    “嗯。”他見她似頗失望,哼笑了聲︰“怎麼,覺得何淵這名字好听,你沒辦法取笑我,所以很失望嗎?”

    她頭。“不是,我只是想,何淵何淵,應該是來自冤冤相報何時了……”

    他太陽穴突地一跳。“你是不是想多了?”

    她又頭。“我只是想,你會不會希望孩子的名字里,也有你原來的姓氏?這樣好像也有一種傳宗接代的意味在,畢竟你身上流的是何家的血……”

    “都什麼年代了?誰會介意這個?”他不以為然。

    “會。你別不信,有的祖先可是很在意的,會反應在後代子孫的事業運啊、婚姻等等上頭呢。”她想了想,表情有些為難。“你說,如果孩子單名一個何字——黎何,是不是也好听呢?”

    他看了她一眼,輕掀薄唇︰“嗯,你如果不介意我們的孩子將來被同伴追著喊離合器時,黎何這名字是不錯。”

    她痛心疾首地啊了好大一聲,然後,她一副大徹大悟地開口︰“我還想說如果是女生,可以叫黎心,或是黎情,但依你的說法來看,以後會有離心力和離情依依這樣的問題……”

    黎礎淵頭疼萬分,他在妻子對他提出下一個問題前,淡聲開口了。“那就叫,念何。”

    “念何?黎念何”她想了想,笑出聲來。“哇,礎淵哥哥,這名字好听,還是你厲害。”

    後來,他們決定不管男女,都叫黎念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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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10 00:41:02
小番外二︰緣起

    當年的廁所慘案那是她剛升小一的那一年。

    姊姊生了病,住進醫院,爸爸媽媽在醫院和發廊來回奔波,實在是不得已,才把她托給隔壁的黎伯伯和黎伯母。

    她剛暫住他們家的那一晚,黎伯伯還在醫院,礎又大哥和礎淵哥哥都在房里念書,黎伯母又在房里哄礎盈睡覺,整個屋子好像就剩她最沒事。

    她翻著黎伯母拿給她的童書,一頁頁翻著,突然肚子一陣緊縮——好痛喔。

    她手掌貼上小肚子,用力向下壓,還是很痛,然後她一面脫著褲子一面沖進廁所,放下馬桶蓋後,小屁股一挪,坐了上去。

    她使了點力,小臉漲得通紅,但馬桶沒有動靜,沒有進帳。她發出好幾次嗯嗯聲,什麼也沒擠出來,倒是燈光突然間閃爍了下,她才抬眼想看看天花板上的日光燈時,整室陷入了黑暗。

    她一慌,想起身,也不知道怎麼搞的,挪動小屁股時,竟然一個重心不穩,她整個身子往後栽了。

    她整個人向下沉,隨即感到屁股一陣濕涼,她知道那是馬桶里的水。她害怕地揮動四肢,想起身,才發現她的手腳因為卡在馬桶里而動彈不得。黑黑的空間,濕涼涼的屁股,她想到听過的鬼故事——在晚上的時候上廁所,會有一只手從馬桶里伸出來幫忙擦屁股。

    一想起這鬼故事,她毛骨悚然,然後放聲驚叫︰“救命!救命!我不要被馬桶手手擦屁屁。救命救命——”

    好半響之後,當她哭到開始打嗝時,廁所門突然被打開了,一束光線探進,她看見了手中握著手電筒的礎淵哥哥,走了進來。

    “在叫什麼?!”黎礎淵繃看一張臉走進廁所。要不是嫌她太吵,要不是媽開口要他過來看看,他才懶得做這種事。

    “礎淵哥哥,救我救我,我卡在馬桶里,爬不起來。”她的聲音含著濃濃的哭音,听來好可憐。

    “卡在馬桶里?”黎礎淵拿著手電筒對著她,將她看個仔細,然後他瞪大了一雙單眼皮的眼楮,嘴巴一會兒發出嘖聲,一會兒又是嗤聲。“喂,小黑炭,你也真厲害,上個廁所能把自己卡成這樣?”他第一次見到有人卡在馬桶里,怎麼卡的?會不會太離奇?

    “我也是不不小心的。”她吸了下鼻子,又抽抽噎噎了。整間黑成這樣,她又緊張又害怕,屁股好涼啊。

    “好了,你給我閉嘴,不然休想我拉你出來。”他這年紀已懂威脅了。

    她旋即閉上嘴巴,淚目帶著渴望地看著他。

    黎礎淵走近,把手電筒放在衛生紙的收納盒上,然後他身子微彎,兩手從她腋下伸過,用力往上一提,她的小屁股離開馬桶了。

    他確定她沒事後,拿起手電筒就要離開廁所。

    “礎淵哥哥,謝謝你……”她一面說,一面拉起褲子。

    他低哼了聲,像是一點也不在乎她的謝意似的,甚至有點嫌惡她在他面前穿褲子,他瞪了她一眼,然後走出了廁所。

    在離開廁所前,他又停步斥了句︰“以後停電時,不要上廁所!”想到什麼,他又轉身,把手電筒放到她手中。“拿著啦,真唆。”這次,他真的轉身離開。

    她怔怔看著手中的手電筒,良久,她才抬眼看著他身影早消失的方向。“是突然停電的……”

    他沒听到她的解釋,但沒關系,因為她發現,其實礎淵哥哥,很好心的。

    她一直看著他背影離開的方向,心里繞想的念頭是——將來長大,可以嫁給礎淵哥哥嗎?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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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10 00:41:27
小番外三︰第三者——所謂情趣?

    多年後,黎家小妹也找到了如意郎君,是個頗有名氣的小兒內科醫師。

    所謂肥水不落外人田,這位程醫師免不了要被征召到康生,為老婆大人娘家的醫院服務,任小兒科主任一職。

    這日夫妻倆下班後,一道走出康生大門,黎礎盈雙腿才走出醫院,一只毛色黑得發亮,四條腿相當短的黑狗隨即跑到她腳邊蹭著,尾巴不停搖擺。她驚喜,一雙荔枝核般的黑瞳圓滾滾的,她蹲下身來,撫了撫體型不算大,卻胖得像條黑豬的黑狗。“你又出現啦?!”她笑著摸摸黑狗的肥肚。“你都在等我們下班嗎?到底誰把你棄養的?好沒良心哦,你這麼可愛耶。”

    前幾日,他們在醫院門口發現了這只黑狗,牠看起來是干淨的,毛色又很有光澤,于是他們以為是附近住戶的。但從牠出現那日開始,牠總在這附近徘徊,沒有見到主人來帶走牠,也沒見牠離開過……總是在醫院門口走動,或是在外頭角落窩著睡覺。

    牠看見人總是搖著尾巴,像在示好,所以她拿了些東西喂牠。怎知就像是賴上她似的,每天上下班時刻,她總會在門口遇見對他們夫妻倆看尾巴的牠。因為如此,她的丈夫才推測牠若不是走失,就是被棄養。

    “像這樣棄養的人,在台灣還真不少,這對社會環境也是一個很大的影響。”一直站在一旁的程允昕,垂看眼眸看著和黑狗玩得開心的妻子。

    “就是啊,喜歡時就養,不喜歡就丟掉,真是沒有愛心。”黎礎盈看著黑狗,雙手繼續撫逗牠。

    “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呢?小黑、大黑、黑面、妞妞、黑妞、妹妹、大寶、黑嚕嚕……”見黑狗完全沒反應,她有些挫敗地垮下肩。“這些都不是你的名字嗎?我看你听了都沒有反應……”

    “也許牠有個很特別的名字,你別瞎猜了。”程允昕蹲下身來,大掌也撫上黑狗的肚子。

    “狗的名字不就是這樣而已,會有什麼特別的?”她搔著黑狗的下巴,忽然心念一動,她眨巴看像荔枝核般黑亮的眼珠子,以渴望的眼神直盯著身側的丈夫瞧。

    “允昕,不如我們帶牠回家吧,你順便幫牠想個名字。”

    “你想養牠?”他側著黑眸看她。

    她點點頭。“想呀。我覺得牠很可愛,也算是跟我們有緣嘛。”

    “想養就養吧。”他沒多作考慮就答應。“至于名字……”他抿唇默思,想著這只狗適合什麼樣的名字。

    他將牠打量得很徹底,見牠尾巴依舊晃不停,他突然想起一件趣事。他輕咳了聲,看著他的妻子,淡聲說︰“搖。”

    她愣了下。“什、麼?”

    “就叫牠搖吧,你看牠尾巴老是搖不停的。”見妻子的圓臉緩緩暈出紅潮,他壓下笑意。

    “怎麼可以叫?”她痛心疾首地嚷著。

    “怎麼不可以?”他反問,眼梢帶笑。

    “那是、那是——”想起自己曾經對他做過的惡作劇,她圓圓臉蛋紅得和隻果沒兩樣。“程允昕,你故意的!”

    他捏捏她粉腮。“兩條路,一是不養牠,讓牠繼續流浪;一是養牠,但牠得叫。”

    她瞠大了眼,片刻,才噘著小嘴,委屈道︰“你這明明就是在報仇嘛……”

    他笑了聲。“考慮得怎麼樣?”

    她想了想,抱起黑狗,站起身來,小聲道︰“好嘛好嘛,叫就搖嘛……早知道你那麼會記恨,我那時就不那樣玩你了……”她踏出步伐,仍是哀怨著。

    程允昕扯唇一笑,跟上了妻子。

    從今以後,她應該不會再嫌他……沒情趣了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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