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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于媜]董事長超難搞(董事長真對不起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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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8-13 00:28:05
第十章

  入秋的天氣冷涼,但馮篤卻不畏寒風的每天一早就到醫院站崗。

  他每天都來,連醫生護士都認得他,給他取了一個「站崗帥哥」的外號,但站崗帥哥不快樂,因為他想見的人始終不肯開門。

  他只能站在門外,等著從病房出來的人給他一點消息。

  可悲的是,平時在他身邊的倪必舒他不知珍惜,等到失去才知道她對他竟是這麼重要,就連見不到她一面,都讓他痛徹心扉。

  等了一整個早上,中午只喝了杯咖啡裏腹,睹物思人,他竟然連她「泡」的瀝青咖啡都覺得懷念不已。

  就在他還沉緬在咖啡的苦澀中時,突然間病房門開了,馮篤立刻大步上前。「她還好嗎?」

  「沒有腦震盪的跡象,傷口也沒什麽大問題,比較糟糕的是醫生縫補不起來的心碎。」倪宛兒無奈聳聳肩。

  他怔立原地,心情五味雜陳。

  「她還是不願意見我?」他悵然問道。

  倪宛兒搖搖頭,眼帶同情道:「堂姊說,除非狗重新活過來,不然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不過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狗死了如何複生?

  其實,她原本該跟堂姊一起同仇敵慨的,但幾天來,看馮篤每天從早守到晚,就算是鐵石心腸也會被感動。

  尤其堂姊的心一向最軟,要是知道這個男人天天守在門外,一定早就心軟敞開大門了。只不過現在她的心死了,哪來的心好軟?

  「拜託你,讓我進去跟她說幾句話!」他突然抓住她央求道。

  「不行,堂姊交代不能讓你進去。」倪宛兒可是知道堂姊外柔內剛的個性,她可不想跟堂姊絕交。「不然,你想跟堂姊說什麽,我可以幫你轉達。」

  「不,這些話我一定得當面跟她說。」他堅決搖搖頭。

  「真的不行,而且我伯父伯母等會兒馬上就來了,我看你還是快點走吧!」倪宛兒好心勸道。

  頹然鬆手,馮篤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轉身回到剛剛的位置,他平靜的再度坐下來。

  「你不回去?」倪宛兒怔然問道。

  「不,我繼續等!」他堅定望著那道始終緊閉的房門,似乎打定主意要守在這裏直到天長地久。

  倪宛兒只能默默歎息。堂姊真是走運了!「好吧,那你保重,我下午還有班,得先走了。」

  「嗯,再見:」馮篤點點頭,視線沒有離開那道門。

  他以為,他的誠心誠意可以感動倪必舒、他以為上天給他的考驗只是如此,但他果然是太樂觀了!

  當隔天馮篤再來時,倪必舒竟然悄悄出了院!

  望著空蕩蕩的病床,他覺得心好像又死了一回。

  他開始有些明白,過去那個總是充滿希望與活力、不輕易放棄的倪必舒,是承受了多少次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

  這或許只是她所承受的十分之一而已!

  他狠狠的罵自己活該、自作自受,為什麽面對她的好,他竟可以無動於衷?那些暖入腸胃的飯菜、關心的舉動,卻沒軟化過他的鐵石心腸?

  好像一條遊魂似的,他失魂落魄的一路走回家,直到看到爸媽怪異的眼神,才發現自己竟然忘了把車開回來。

  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他隔天一早就準時到公司上班去。

  他以為他可以等到她,因為他知道倪必舒有責任心,知道他一個人肯定忙得焦頭爛額,絕對不會丟著工作不管。

  但他懷著雀躍的心情一直等到中午,又從中午等到下班,又從隔天上午開始等等等——直到三天後,他的心冷了。

  她沒有再來上班,沒有請假、沒有辭職,她像不小心呵出的一口霧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試圖打電話聯絡她,奈何手機始終沒開機;她房間的落地窗窗簾也始終緊閉著,就連他好不容易透過高揚找倪宛兒,她也表明愛莫能助。

  他跟倪必舒只有一牆之隔,卻好像隔了好幾萬里,他總算知道,什麽是相思欲狂的滋味!

  尤其是從他的房間裏,偶爾會聽到她爸媽叫她,一聲聲的「小盈」聽得他心都揪成一團,那種想見她卻又見不著的折磨,他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對她的感情,已經到了覆水難收的地步了。

  其實,早在很多、很多年以前,他就該對自己坦白;沒想到經過這麽多年,他依然像個只會逃避的懦夫一樣,不敢正視心裏早已清楚浮現的答案。

  他簡直是徹頭徹尾的笨蛋!

  他再也撐不下去了,要他這輩子只能對著她的窗戶癡癡張望,他肯定會發狂。

  無論如何,他今晚一定要見她一面,就算是得冒著被亂槍掃射成蜂窩的危險,他也非見她不可!

  「堂姊,你真的不打算見他?」

  倪宛兒坐在床邊,無奈的望著半躺在床上的堂姊。

  「不見!」倪必舒面無表情的搖頭。

  「可是他真的很有誠意耶,你住院時每天從早等到晚,你出院後還每天來問你的情況,恐怕連追女朋友都沒這麽殷勤。」倪宛兒直率的脫口而出,卻在看到堂姊臉色大變後急忙改口,「我的意思是說,就一個罪魁禍首來說,他算是非常有誠意了!」

  聽完了這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倪宛兒這才知道堂姊心中隱藏了個多年的秘密:她暗戀馮篤!

  難怪,小時候她老聽堂姊提馮篤的名字,目光總是繞著他打轉,原以為堂姊對他只是白馬王子般的崇拜,沒想到竟是愛。

  而提到女朋友,無疑就是提醒倪必舒,當天意外發生是因為馮篤女友的出現,讓她承受那些難堪與心碎。

  「我不要他的誠意,我只要一條無辜的小生命活過來。」但,這微薄的希望就連奇跡也辦不到。

  再多的誠意,也換不回圓圓的生命,她已經打定主意,這輩子再也不跟他有任何牽扯,不只不見他,往後就連他的名字,她也不想聽到。

  「可是馮篤他……」

  「別再提他的名字!」她臉色一變,遽然打斷堂妹。

  雖然木板是打在她的腦袋上,她知道,打碎的是她的心。

  撫著額頭上貼著美容膠帶的傷疤,她不在乎自己破相,卻讓隱隱的痛滲進了心裏。

  「堂姊,你打算這輩子永遠也不理他?」倪宛兒試探道。

  「我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不理他對他而言重要嗎?」她自嘲一笑。

  「呃……堂姊,你別怪我多事,但我想提醒你,人家說解鈴還需系鈴人,這個問題或許由馮篤來回答比較適合。」

  「你在替他說話?」倪必舒責怪的看著她。

  「我沒替誰說話,只是就事論事。」倪宛兒無辜的用力搖頭。

  突然間,他的臉孔自倪必舒腦海浮現,好像在嘲笑她,就連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是不由自主想起他。

  「我累了,你回去吧!」她將身體裏進被子裏,想逃避一切。

  歎了口氣,倪宛兒看著床上縮成一團的小蝦球,終於還是起身。「好吧,那我回去囉!」

  「再見。」倪必舒含糊吐出一句。

  房門被打開,然後又被關起來,聽著腳步聲逐漸遠去,她在被子裏竟哭得像個小孩。

  夜色沉沉,冷風吹得窗外樹影搖動,增添幾分冷肅的氣氛,但房內的人卻酣甜的熟睡著,絲毫沒有感受到這股寒意。

  一個黑色的身影俐落的翻過欄杆,悄悄踏上陽臺,月色將黑色身影拉得又高又長,長手試探的推了推落地窗,發現主人竟然大意的忘了鎖上它。

  老天爺大方成全的美意不能辜負,黑影滿懷感激的拉開落地窗迅速跨進房間,房內只有一盞暈黃的小燈,此刻正靜立在床頭櫃上,映著恬靜的睡顏。

  小心翼翼的放輕腳步,黑影來到床邊靜靜凝望沉睡的人兒。

  那張睡顏看起來比記憶中更美,紅潤的臉蛋看起來白裏透紅、柔軟雙唇輕輕抿起,看起來是那樣平和沉靜,但眼睫卻掛著淚。

  晶瑩的淚光在燈光下閃爍,映出他一臉心疼。

  他的手小心拭去淚,在越過她額上貼著美容膠帶的傷疤時,眉頭攏成了兩道深深的摺痕。

  歎了口氣,他深深凝視著她,幾乎想一輩子就這樣看著她。

  像是感受到他灼熱專注的凝視,突然間,那沉睡的人兒眼睫動了動,清澈的眸子緩緩睜開。

  當熟悉的臉孔在眼底逐漸清晰,倪必舒雙眼頓時膛得老大,立刻跳起來發出尖叫。「你、你怎麽進來的?!」

  「從陽臺進來的。」他急切說道。「必舒,很抱歉半夜闖進來,但我有很重要的話要跟你說——」

  「我不聽、我不聽!你出去!」倪必舒不想聽任何有關他的事,連他的聲音也不想聽!

  「必舒,聽我說,我把話說完就走,我保證!」

  她才不要任何保證、更不想再見到他,只要他離她遠一點,還給她原有的平靜生活。

  「啊啊啊!」見他不走,她索性扯開嗓子大叫起來。

  「噓!拜託你別叫!」馮篤驚慌的想阻止她的高分貝嗓音。

  為了怕連把話說清楚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打成蜂窩,他倉皇抓住她,急切俯頭封住她的小嘴。

  房間內突然靜寂下來,只聽得到兩人過於紊亂的氣息。

  睜大眼,倪必舒驚得好像正被一個外星人親吻,她又惱又氣不斷掙扎,奈何雙手被力氣驚人的他緊緊箝制,憤怒的掙扎看起來竟成了曖昧的磨蹭。

  他怎麼可以、他怎麼可以這麽隨便碰她?

  這可是她的初吻,她珍惜保存了二十幾年,準備留給她的真命天子的,他卻這樣毫不在乎的奪走它!

  心口劇烈抽痛、淚水不聽使喚的大顆大顆往下掉,她不知是打哪兒來的力氣,突然用力推開他,跌坐在地上抽抽噎噎的哭起來。

  「你這個混蛋!你這個可惡的大混蛋!」她伏在膝蓋上,邊哭邊罵。

  他不但騙走她的心,還偷走她的吻,他簡直是罪大惡極、不容原諒!

  看到地上那個蜷縮的小小人兒,看起來是那樣傷心憤怒,卻又顯得那樣孤單無助,竟讓他心痛如絞。

  「天,別哭!」他小心蹲到她身邊,竟手足無措得不知該怎麽道歉,最後索性張開雙臂將她環進懷中,緊緊抱住她。

  他根本是個冷漠無情的人,但為何這片胸膛會這麽溫暖?暖得讓她覺得自己幾乎快被融化。

  她怎麽可能被融化?

  她心已死了,就像北極的冰山一樣,永遠的冰凍封閉起來,再也不為他開啟,心口怎麽可能還會有刺痛的感覺?

  茫然仰起頭,她細細凝望著他,他的眉、他的眼、他雙唇緊抿的模樣,一切都是那麽熟悉。

  而這張英俊至極的臉,竟還會讓她感到心悸、窒息。

  馮篤原本打算把話好好說清楚,但見她頂著張紅撲撲的小臉,水眸恍惚迷蒙看著他,微啟小嘴吐著誘人的氣息,讓他衝動的又吻住她的唇。

  她該推開他、抗拒他,但她卻像是片被烤軟的年糕,軟綿綿的掛在強壯的手臂上,腦子裏塞滿棉花,完全無法正常思考。

  一股莫名的熱潮竟從嘴唇、脖子,一路蔓延到全身,等她略略回神,才發現那竟是他的唇,正肆無忌憚的親吻著她。

  她的臉紅透半邊天,渾身滾燙得像是剛從油鍋裏撈出來,一股奇妙的酥麻隨著他濕潤的唇、靈活的手盤據了她的感官。

  她該阻止他、該抗拒這個可惡的男人霸道的再度闖進她的生活,但她卻悲哀的發現,自己根本抗拒不了他的吸引。

  就像吸毒者,已經分不清痛苦與快樂、救贖與沉淪,只能任由感官帶她一起毀滅。

  這個男人的心從來不在她身上,她還是那樣無可救藥的愛著他,為他中了愛情的毒!

  她閉上眼緊抱著他,就像溺水前的最後一根浮木,她不願去想下一秒、不願去想明天,只想把自己完全交給他,假裝這是最後一次擁有。

  夜色深沉,涼風牽起白色的窗紗,初秋的窗外是一片沉寂。

  而房內,夜才正開始。

  石破天驚的尖叫聲劃破寂靜的清晨,驚醒了床上累極幾近昏睡的倪必舒。

  她下意識的坐起來,驚惶的望著正站在門口的母親,心臟被驚嚇得怦怦直跳,經過這麽劇烈的運動,倪心舒全身像是被拆卸過一回似的,痛得讓她皺起小臉。

  同時,緊貼在背後一個溫熱的「靠枕」也突然動了。

  她狐疑轉頭,迎面撞上一張下巴布著淡淡胡碴、看起來依然英俊得像魔鬼的臉孔,又轉頭看看門口一臉嚇得好像看到恐龍正在孵蛋的母親,昨晚的點滴慢慢回到腦海,讓她忍不住也放聲尖叫。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整個房間雞飛狗跳,忙著穿衣服的穿衣服、破口大駡的破口大駡、哭哭啼啼的哭哭啼啼,小小的房間裏亂成一團。

  半個小時後,互不往來的倪馮兩家的一家之主,同時坐在倪家客廳裏互相瞪著對方,一旁則是兩個女主人,以及馮篤跟倪必舒。

  「姓馮的,你兒子竟敢半夜偷偷溜進我女兒房間非禮她,看你要怎麽交代?!」倪嗚氣得一張臉青白交錯。

  「我怎麽知道是不是你女兒勾引我兒子?」馮明光一臉不以為然。

  「姓馮的,你嘴巴給我放乾淨一點,我家小盈可是規矩清白的女孩子,哪來的本事去勾引你兒子?」

  「規矩清白?」馮明光冷笑一聲。「你還真敢說,要真規矩怎麽會隨便跟男人上床?」

  「你、你嘴巴給我放乾淨一點!」倪嗚氣得大聲咆哮,渾身抖個不停。

  一旁的倪必舒也臉色大變,活像狠狠挨了一拳,屈辱的眼淚已經懸在眼眶,卻倔強得不肯讓它掉下來。

  「爸,事情不是你說的那樣,我跟必舒……」

  「你別說話,爸爸一定會替你討回公道!」馮明光伸手阻止兒子開口。「想栽贓給你,門都沒有!兒子是我生的,什麽樣的個性我還不瞭解嗎?」他忿忿啐道。

  「有其父必有其子,當爹的詭詐狡猾,兒子又會好到哪里去?」倪鳴鄙視的冷笑。

  「你說話最好小心點,小心我告你!」馮明光顯然也被激怒了。

  「我就這張嘴巴老實!」

  「你——」

  「我怎樣?!」

  兩家向來水火不容的男主人,你一言我一語吵得不可開交,場面火爆得好像隨時快打起來。

  兩人越吵越離譜,幾乎開始動手推打起來,一旁被喝令不准開口的倪必舒跟馮篤,再也忍無可忍,突然不約而同出聲——

  「是我自願的!」

  「都是我的錯!」

  話一說出口,兩人驚訝的互望一眼,一旁的馮明光跟倪鳴也都楞住了,忘了繼續咆哮對罵。

  這兩個人,一個說她是自願的,一個說是他的錯。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難不成,這兩個人瞞著他們,私下暗通款曲?

  「我問你們,昨晚是誰先主動的?」馮明光厲聲問道。

  「是我!」

  「是我!」

  馮篤跟倪必舒不約而同搶著認帳。

  「有沒有誰強迫誰?」倪嗚又接著問,第一次跟死對頭馮明光的默契這麼好。

  「沒有!」

  「沒有!」

  兩人的回答又快又一致。

  聽聞兩人的回答,倪鳴跟馮明光突然沉默了下來,各自坐回沙發上,一臉若有所思。

  向來是死對頭的兩家,怎會面臨這麽尷尬的情況?

  兩家的兒女竟然光溜溜的躺在同一張床上,做了什麽事可想而知,而一個男未娶、一個女未嫁,該怎麽善後光用肚臍眼想就知道。

  「明光,既然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咱們篤兒又是男孩子,自然得負些責任,否則人家女孩未來要怎麽嫁人?」馮母理智分析道。

  「你的意思是……」馮明光懷疑的看著老婆。

  「讓他們結婚。」

  「結婚?」此話一出,不只馮明光,就連一旁所有人全嚇著了。

  倪必舒驚嚇的看著也同樣一臉驚訝的馮篤,眼底的淚冒得更凶了。

  「不然你們有更好的辦法嗎?」馮母一臉無奈反問。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半天沒人吭聲。

  「好吧,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咱們小盈就只有嫁給他這條路能走了。」倪母歎息說道。

  「倪鳴,你怎麽說?」馮明光粗著嗓子,不自在的問道。

  這也難怪他彆扭,二十幾年的死對頭,卻在一夕之間莫名其妙變成親家,怎麽樣都覺得不自在。

  「我、我還能怎麽樣?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倪鳴悻然說道。「不過我可是告訴你,我只有這麽個寶貝女兒,小聘、聘金這些可一毛都不能少,婚禮也得辦得風風光光的!」

  「這小問題,一切好辦。」

  「那就好,結婚日期可要訂近一點,萬一小盈肚子裏有了你家的孽種……不,小孩,大著肚子可不好看,我面子掛不住。」

  「沒問題,我等一下立刻拿生辰八字找師父算去……」

  聽著雙方的父母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互相討論著要怎麽安排他們,倪必舒有著說不出的難堪。

  他們根本什麽也不是,只是因為一時意亂情迷做了不該做的事,就把他們硬湊在一起。

  她已經是成人了,有能力去承擔後果,不要在這麽難堪的情況下接受一樁被安排的婚姻,還嫁給一個根本不愛她的男人——

  她絕對不要!

  遽然轉身,她頭也不回的沖出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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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沖出家門,不顧後頭馮篤焦急的叫喚,以及兩家父母驚慌失措的喧嚷,倪必舒不要命的拚命往前跑。

  眼前的路模糊得幾乎看不清楚、胸口漲痛得幾乎爆炸,但雙腿卻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仍舊不停往前跑。

  她知道自己一定要逃離這裏,逃開這個讓她難堪、屈辱的場面。

  馮篤不愛她,卻因為昨晚的情不自禁而被迫娶她,不論對他或是對她而言,都是一種難以承受的荒謬決定。

  她從來沒想過要他負責,這是她自己心甘情願的,不需要任何人因為她的一個決定負責。

  更何況娶了她,那何倩倩怎麽辦?

  她恨何倩倩,但她不能殘忍破壞他人的感情,因為沒有人比她更瞭解失去愛的痛苦。

  那種痛——她比任何人都深刻體會啊!

  抹去淚,隨即又有新的一波湧上來,眼底滾燙的熱淚像是永遠也擦不乾,最後她索性不擦了,任由它盡情流個夠。

  跑了不知多久,她的腿酸了、眼淚乾了,渾身只剩最後一絲尊嚴支撐著她不要倒下。

  茫然回過神,才發現自已正置身在大街上,人來人往,卻沒有一個人看她。

  是啊,她是這麽渺小、這麽微不足道,怎麽會愚蠢的認為世界應該為她的心碎停止運轉?

  呆坐在街邊的椅子上,她發現自己現在除了心碎,還多了一份難堪。她糊裏糊塗跟馮篤上了床,現在兩方父母一定為了此事吵得不可開交。

  依照馮父跟父親兩人一吵就是二十幾年的倔強、強勢個性,一定會逼迫他們結婚,平息醜聞不可。

  家,看來暫時是回不去了,她得找個棲身之所暫時避避風頭,等到大家對這件事慢慢淡忘了,她才考慮回家。

  起碼,她絕對不可能在這節骨眼上,讓自己又攪進這場逼婚的亂局裏。

  只是她不明白,許多故事裏每到主角遇到困難、挫折的情節時,都會出現一個意外的奇跡,或者有個身懷奇技的人物出來幫忙主角度過難關。

  她抬頭茫然環顧四周。她的奇跡在哪里呢?

  明明早已該流乾的眼淚,此時又不聽使喚掉下來。

  她是這麽孤單、這麽無助,卻沒有一個人在她身邊,連一個能安慰她的物件都沒有,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該到哪里去?!

  她抽抽噎噎哭得像個孩子,也不在乎是不是有人看她、把她當成瘋子看,反正失去了一切,她什麽也不在乎了。

  用手背抹著淚,突然間,迷蒙淚眼中出現一個白色的光點,雖然來來去去的人潮那麼多,但她卻還是看見了它。

  一團白色的小毛團!

  在陽光下,白色的毛團緩緩移動著朝她而來,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直到她終於自蒙朧淚眼中看清,那原來是一隻白色小狗。

  圓圓,它是圓圓!

  第一眼,倪必舒就認出它來,或許天底下白色的狗很多、或許有雙圓滾滾大眼睛的狗也很多,但她知道,它是圓圓,她就是知道!

  天啊,她是不是在作夢?

  倪必舒的眼睛睜得不能再大,一下以為自己作了白日夢、一下又以為自己眼花了,直到那只白色的小東西巴在她腿邊磨蹭,那真實而熟悉的觸感,不容懷疑的溫度,才讓她如夢初醒的遽然蹲下身將它抱起。

  「圓圓,你怎麽會……天啊,你沒死、你沒死?」她將圓圓緊緊抱進懷中,激動得又哭了。

  為它的死心痛、不舍的眼淚、揮之不去的罪惡與歉疚,多日來一直糾纏著她,她以為未來的日子,或許都得帶著對圓圓的歉疚過日子。

  她因為嫉妒害死了一條小生命,她發誓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但圓圓卻奇跡似的出現,離奇得讓她像是作了一場夢。

  把圓圓抱到眼前仔細檢查著,這才發現圓圓嘴裏咬著三封信,依它乖巧聽話的樣子,顯然是平時訓練有素。

  但她平時根本不曾訓練狗狗做這些事,那麽,到底是誰?

  好奇的拿下三封信,她狐疑的打開第一封,裏面只寫著三個字。

  對不起!

  對不起?這是什麽意思?

  她又接著打開第二封。

  我愛你!

  頓時,她的心亂七八糟的跳起來,腦子活像有台果汁機正在轟隆轟隆的攪拌,讓滿腦子混亂得完全無法思考。

  她顫抖著手,渾身發熱,小心翼翼的打開第三封信,汗突然自每一個毛細孔瘋狂奪竄而出。

  嫁給我!

  看完三封信,她的眼淚早已經氾濫成災。

  突然間,一雙黑色的皮鞋在她眼前停住,她緩緩抬起頭,筆直撞進一雙幽深的眸底。

  頓時,心漏跳了一拍,手上的圓圓跟信紙差點掉到地上,幸好又被她重新牢牢攬回心跳加速的胸口。

  「你不必因為跟我上床而對我負責。」像是經歷有生以來最過分的玩笑,她心驚膽跳、心亂如麻。

  「我愛你不是因為跟你上過床,而是因為就是愛你。想娶你也是因為我愛你,想跟你過一輩子。」

  「騙人……騙人!」她將小臉埋在圓圓的毛裏,眼淚像是不用錢的拚命流。

  一方面委屈、一方面感動,更多的卻是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會有這場突如其來的求愛跟求婚。

  上天怎麽可以開她這麽大一個玩笑?先是將她丟進絕望深淵,隨即又將她送上極樂天堂,簡直教人難以接受。

  「如果我馮篤有一絲存心欺騙,我就是小狗。」他渴望的看著舒服窩在她胸口的圓圓,恨不得立刻變成它。

  聞言,倪必舒忍不住噗哧一笑,一臉又是淚又是笑,看來雖狼狽,卻叫馮篤深深為之心悸。

  這就是他最喜歡的地方,自然、率真、不做作,是他熟悉的那個可愛小丫頭。

  「圓圓怎麽會在這裏?」她故意轉移話題,好舒緩連雙手都直發抖的緊張。

  「你說,只要圓圓能重新活過來,你就會原諒我?」他的目光瞬也不瞬凝視著她。

  「我……」她緊張的咽了口口水,發現自己簡直沒辦法在他這麽灼熱的凝視下輕鬆說話。「對。」她不善說謊,只能坦白承認。

  「所以我才非要把圓圓帶回來不可。」他微微一笑,好像這些事對他而言全然不是難題。

  「但我不明白,圓圓它不是已經……」回想當初的情景,她鼻酸得幾乎說不下去。

  「它沒死,當時你被木板砸昏了,我送你到醫院,也把圓圓送到獸醫院治療,幸好除了頭部輕微的外傷,沒有大礙。」

  「它才剛復原,你就訓練它做這種事?」倪必舒心疼的責問。

  「我發誓,我沒有虐待它,它很聰明,我才教了一次它就學會了。」馮篤信誓旦旦。

  「真的?」她還不太相信。

  「真的!」他舉起手發誓。「現在,你願意原諒我了嗎?」他朝她走近一步。

  「那……你給我這三封信是、是什麽意思?」她的心跳快得不像話。

  「你是問哪一封?」他好像存心要看她緊張失措的樣子。

  「第一封。為什麽說對不起?」

  「我是個混蛋,為了擺脫你對我的糾纏,竟找來何倩倩故意讓你知難而退,卻差點害死了你、害死圓圓。」他歉疚的說道。

  「你跟何倩倩本來就是男女朋友,不必對我抱歉什麽。」她故意逃避這些她完全無法相信的事實。

  「我跟何倩倩根本連朋友都不是,我只是利用她的一廂情願,我真卑鄙。」他神色黯然道。

  「沒錯,你還故意讓我在她面前難堪。」她哽咽控訴。

  「對不起,我是個混蛋,只要你肯原諒我,我願意用一輩子時間彌補你。」他突然抓住她的手,大膽表白道。

  「你、你幹嘛用一輩子?」她心跳加速的想抽回手,無奈卻被他抓得好緊。

  「因為我愛你,我要你當我的妻子,一輩子陪著我!」

  「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麽?我不聽、我不聽!」她完全不敢相信,馮篤竟然說他愛她,還要她嫁給他?!

  「其實,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喜歡你了,但當時的我太小,不懂得怎麽處理這種感覺,一心以為只要疏遠你,就可以恢復原來平靜的生活。」

  原來,當年他升上國中之後,突然對她不理不睬、拒她於千里之外,就是因為他發現自己喜歡上她?

  她用力捏捏臉頰,發現疼得一點都不像是夢!

  「但十多年後,你又用同樣的方法對我?」她滿臉委屈與不平。

  「對不起,我發現自己的情緒被你干擾、生活也全被你打亂了,才會莫名其妙想出這些可惡的主意,直到我發現我愛上你!」他深情說道。

  這句話,讓倪必舒心口又是一震。

  過去那個酷得要命的男人,怎麼現在開口、閉口都是愛,害她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麽適應這個大膽熱情的他。

  「你的答案呢?」他急切望著她。

  「我、我不知道……」她情緒好複雜,不知道該不該接受他,即使她愛他愛得不可自拔,但她也不希望再受傷害。

  倪必舒知道,愛這個驕傲固執的男人,會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你只要說我願意就可以了。」他狡猾的故意哄騙道。

  「願意什麽?」她抬起頭,立刻被他催眠的迷人黑眸給困住。

  「說你願意嫁給我,說你愛我。」他低沉的嗓音簡直像魔咒,讓她完全失了魂魄。

  「我願意嫁給你……我愛你……」她怔然望著他道。

  「太好了!」他激動得緊緊抱住她,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永遠融為一體。

  馮篤從沒想到,這輩子他竟可以愛一個女人愛得如此之深,為一個女人放棄這麽多堅持與原則,只為她徹底瘋狂。

  「我愛你!」望進她的眼,他決定未來的每一天都要讓她知道。

  「你說什麽?」

  「我愛你!」

  「什麽?」

  「我愛你!」

  「我聽不到,你再說一次!」

  「我愛你……」

  人潮聚攏,逐漸淹沒了他們的聲音

  兩人幸福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大街另一頭,在那裏等著他們的,是雨過天晴的幸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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