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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雷先生,你非常幸運。”藍大夫看著他。“你的顴骨承受了大部份的撞擊,當然受傷了,不過眼睛並未受到傷害,視力也沒有受到影響,換句話說,你只是有個黑眼圈。”
米雪喘口氣,握緊約翰的手。約翰用右眼向她眨一眨,才懶洋洋地說:“原來我在醫院住了四天只為了一個黑眼圈?”
藍醫師咧咧嘴。“算度假好了。”
“假期結束了,我也該出院了。”
“最近這幾天你還要多休息,別忘了你頭上縫了幾針,顴骨受了傷,還有輕微的腦震盪。”
“我會注意他的。”米雪嚴厲地看著約翰,他說不定想騎馬回去呢!
醫生走後,約翰雙手枕在腦後,眯著眼看她。四天來左眼的浮腫消褪大半了,他已經可以睜開一條線。他的臉仍然青一塊紫一塊,不過只要左眼沒事,其他都是小事。
米雪也望著他,血液突然在體內奔騰,不曉得自己是否總是如此難以抗拒他的魅力。打一開始,她就為他發狂,如今反應更是強烈。懷孕後她的身體逐漸產生變化,皮膚變得更敏銳,也更有反應。
她早就下定決心,暫時不告訴他孩子的事,免得他除了眼睛還要多擔一份心。這四天來,為了照顧他,她居然比較沒有害喜的現象,或許是因為一有空閒她就吃了不少餅乾。而且她也停止喝咖啡了。
那一夜當她告訴他她愛他時,他臉上滿足的神情至今仍然深印在她的腦海中。起初他沒說什麼,只是瘋狂地吻著她。後來熄燈上床後,他抬頭望她:“米雪。”
他的聲音低沈,人也沒移動,她抬頭望他:“什麼事?”
“我愛妳。”他悄悄地說。
她顫抖起來,流下快樂的淚水。“我很高興。”她答。
他在黑暗中笑著說:“妳這個小精靈,等我復原看我怎麼治妳。”
“隨時候教。”
如今他復原了,可以出院回家。她打電話給陸德,掛電話時雙手卻濕了。“你有沒有安迪的消息?他找到羅傑了嗎?”
約翰正在更衣,聽到她的話,立刻轉身望著她。穿好牛仔褲後他大步走到她面前,她毫不畏懼地迎視他。
他沒說話,只是等著。“我偷聽了你們的談話,”她沈著地說。“我早就把怪電話和開車撞我的人聯想在一起,你又是怎麼想到的?”
“只是有點不安和許多懷疑,”他說。“最後那通電話後我下定決心把他找出來,許多線索都斷了,安迪在越洋航線旅客名單中找不到他的名字,他愈是難找就愈是可疑。”
“起先你並不相信我說的那輛藍色雪佛蘭。”
他歎息。“本來我是不信,這都是我的錯。我很難相信世界上竟然會有人想傷害妳。可是妳受到困擾,不願開車也不願離開牧場,更不願說出來。到那個時候我才明白妳很害怕了。”
她的碧眸轉暗。“應該說嚇壞更恰當。”她望著窗外。“有沒有安迪的消息?”
“沒有,在沒有找到羅傑之前他是不會打電話來的。”
她又害怕得顫抖起來。“我早該想到他想殺你,我應該採取行動的。”
“妳能做什麼?”他問。“那天妳若跟我在一起,中彈的恐怕就是妳了。”
“他太會嫉妒,已經瘋狂了。”想起羅傑她就噁心,忍不住抱著肚子。“他是真的瘋了,可能我搬到你家以後他就發狂了。最初那幾通怪電話,他根本沒出聲。 或許他只是想試試看我是不是在你家。以前我跟別的男人講句話他都受不了,如今又發現你跟我——”冷汗自她臉上滑下。
約翰輕輕將她拉入懷中,溫柔地撫著她的金髮。“他是如何發現的?”
“宋比琪。”米雪答道。
“我們在大霸餐廳遇到的那個女人?”
“她是最愛說閒話的女人。”
“如果他真的瘋狂了,說不定他會認為他終於逮到這些年來他想抓的『另一個男人』。”
她跳起來笑一笑。“他是找到了。”
“什麼?”他也吃了一驚。
她退開一步,緊張地把頭髮拂向腦後。“都是為了你,”她避開他的目光。“我一直沒辦法愛他,而他……似乎也知道。”
他托起她的下巴。“可是妳一直表現得像是非常痛恨我。”
“我總得保護自己,”她苦澀地望著他。“你的女人太多了,而且都是經驗老道的女人。我只是十八歲的黃毛丫頭,差點沒被你嚇死。人們都說你『有種』!我知道自己應付不了你這個萬人迷。只要你多看我兩眼,我都會不知所措。”
“我看了,”他說。“而且不只兩眼,可是妳老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目中無人,嫌我太臭,所以我沒招惹妳,雖然這十年來我對妳是魂縈夢系。為了妳,我 蓋了牧場及這幢房子,因為妳的要求很高。因為妳喜歡游泳,所以我就蓋了游泳池。結果妳卻嫁給一個闊少爺,當初我差點把那幢房子拆了。”
她顫抖著雙唇。“得不到你,嫁給誰都枉然。”
“妳本來可以得到我的。”
“做一個臨時伴侶?那個時候我太年輕了,總以為若是得不到完整的婚姻,寧可不要。而你聲名狼藉,根本不是成家的對象。如今……”她微笑著聳聳肩。“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
他突然現出怒容。“那是妳的想法。”然後他就用吻代替語言。這一吻打破了四天來的節制,兩人差點都失去控制,若不是擔心護士隨時可能闖進來,他們可能會把病房當臥房。
“陸德最好快點來。”他不敢再親她,可是她紅潤的雙唇和明亮的眸子卻依然教他心動。
米雪拎著衣服溜出臥房。她可不想冒險吵醒約翰,自從出事以後,他都睡得很熟,不過她仍然不想冒險。她一定得找出羅傑,他第一次沒殺死約翰,下次可不一 定會失手。她太瞭解約翰的個性了,他根本不會聽醫生的囑咐好好休息,一定很快又會去工作,讓自己暴露在槍口下。
昨夜他跟安迪通過電話,可是安迪只查到一個符合羅傑外貌的人租了一輛藍色雪佛蘭,那人自稱為許華德。米雪一聽背脊都涼了。“華德是羅傑的別名,”她說。“許是他母親的本姓。”約翰看了她許久,才把她的話轉告安迪。
她絕對不讓羅傑有機會再去傷害約翰。奇怪的是,她自己居然不怕了,她已經在羅傑的手中逃過那麼多次,再也不怕了,可是她卻為約翰感到擔心,也擔心自己好不容易覓得的新生活無法繼續。無論如何,她不能再逃避下去。
躺在黑暗中,她突然知道如何找羅傑了。她雖然不曉得他藏在哪裡,卻知道如何引他出來。她只要設好陷阱,他自然會掉下來。唯一的問題是她必須作餌,跟他一起掉在陷阱裏。
她在廚房的餐桌上留了一張字條給約翰,然後吃了一些餅乾充饑,為了預防萬一,甚至拿了一袋餅乾偷偷溜出後門。如果她料得不錯,在別人趕到以前,她應該還是很安全的。她摸摸小腹,為了腹中的胎兒,她必須平安無事。
發動朋馳跑車後,她關上車燈悄悄上路,希望車聲別吵醒愛蒂或其他牛仔。
她的牧場在深夜中一片靜寂,老家也默默屹立在那裏。她打開鎖進了門,仔細傾聽片刻,確信屋內無人。再過半小時天就要破曉了。她的時間不多,必須在愛蒂發現字條,叫醒約翰之前,把羅傑引出來。
她顫抖著雙手扭開電燈,屋內熟悉的陳設立刻映入眼簾。她讓整屋子的燈光全射出去,以吸引羅傑的注意,然後她在樓梯底層坐下來等待。很快就會有人來,可能是憤怒的約翰,但是更可能是羅傑。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剛破曉,他就打開大門走了進來。
她沒有聽到車聲,這表示他就在附近。她也沒聽見他的腳步聲。突然間,他就走近大門,可是她並不吃驚。她早就料到他會來。
“嗨,羅傑。”她沈著地說,她必須保持鎮定。
這兩年來他長胖了不少,頭髮也變稀疏了,除此以外他並沒有多大改變。他的目光看來依然如昔,太過誠懇又有些微瘋狂。他的瘋狂還沒到與社會不合的地步,卻又足以做出謀殺的罪行。
他右手握著手槍,不過輕輕垂到大腿外側。“米雪,”他對她的歡迎感到不解。“妳看來好極了。”這是畢生教養殘留的風度。
她正經地點個頭。“謝謝,要不要來杯咖啡?”她不知道家裏是否還有咖啡,即使有也早該發黴了,不過她希望儘量拖延時間。愛蒂現在大概見到她留的字條 了,不用多久就會叫醒約翰,她希望約翰會通知安迪,不過他也可能急得直接衝過來。依照她的估計,他大概十五分鐘可以趕到。她當然可以應付羅傑十五分鐘。約 翰見到全屋燈火通明就該知道事情異常,不會直接闖進來。他若直接闖入,羅傑在驚慌中可能會亂開槍,這是她必須冒險賭一下的。
羅傑目光熾熱地盯著她,似乎怎麼都看不夠。她的問題讓他吃了一驚:“咖啡?”
“是的,我想喝一杯,你呢?”煮咖啡可以拖延一點時間,羅傑是個文明人,應該不會拒絕。
“好啊!謝謝妳。”
她笑著站起來。“要不要陪我一起去煮,我們可以一邊聊天。我相信我們有好多話可聊,希望我還有咖啡,天這麼熱,我多半改喝茶。”
“是啊!天氣是很熱。”他跟隨她進廚房。“我本來想去柯羅拉多避暑,這個季節那兒一定涼爽怡人。”
她在櫃子裏找到半罐咖啡,又小心加水去煮。這種蒸餾方式煮得很慢,大概十分鐘才能過濾一壺,而煮咖啡的聲音又很好聽。
“請坐。”她指著桌旁的椅子。
他緩緩坐下,然後把槍放在桌上。米雪從櫃子裏取了兩個咖啡杯,坐下來把餅乾拿出來。她的胃又在翻騰了,緊張大概也是原因之一。
“要不要吃點餅乾?”她客氣地問。
他又盯著她瞧,眼中夾雜著悲淒與瘋狂。“我愛妳,”他低喃。“我這麼需要妳,妳怎麼捨得離開我?我曾經盼望妳會回來。一切都會恢復正常,我向妳保證過。妳為何要搬去跟那個野蠻的牛仔同居?妳為何要欺騙我?”
米雪被他憤怒的聲音嚇了一跳,他的臉又像她惡夢中那樣扭曲起來。她的心痛苦地敲打著胸膛,卻勉強開口:“可是,羅傑,這裏的水電都被切斷了,你教我怎麼住下去?”
他被她的新話題搞得糊裏糊塗,不得不甩甩頭。“親愛的,妳不能再撒謊了,妳還跟他住在一起。我不懂的是,我可以給妳榮華富貴,妳卻捨棄我,寧可去聞牛仔的臭味。”
聽他喊她親愛的,她的背脊都涼了。她吞了一口口水,把心底的恐慌又壓下去。她一恐慌,就壓不住他了。她還剩下幾分鐘?七分?八分?
“我不敢確定你真的還要我。”她勉強找了一個藉口。
他緩緩搖搖頭。“是妳不想回來。妳喜歡那個臭牛仔,連皇后般的生活都捨棄了。米雪,親愛的,想到妳居然讓那種粗人碰妳,我就心疼。妳很喜歡他是不是?這是不正常的!”
她知道這些跡象。他又接近於瘋狂邊緣了,先生氣,再嫉妒,然後就訴諸暴力。他怎能看不出來她是真心愛著強健、熱情的約翰?她還能演戲演多久?六分鐘?
“我打過電話給你,”她努力想減輕他的憤怒。“管家說你在法國。我希望你能來接我,我想回到你身邊。”
他吃了一驚,怒氣突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跟剛才判若兩人。“妳……妳要……”
她點點頭,發現他似乎忘了手槍的存在。“我想念你,我們曾經共度許多歡樂時光,對不對?”真可悲是不是?在結婚初期他們的確很恩愛。羅傑最愛說笑,她也希望能夠忘了約翰。
他突然想起往日的歡笑,嘴角也浮現笑意。“那個時候我以為妳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他柔和地說。“妳的頭髮光滑柔軟,當妳對我微微一笑,我幾乎要飛上雲霄,我願意把全世界獻給妳,甚至願意為妳去殺人。”他笑著伸手去拿槍。
還剩五分鐘?
她突然覺得他好可憐,到了這一刻她才明白羅傑是真的有病,他的心智出了問題,心理醫生和藥物恐怕也幫不了他。
“當時我們太年輕。”她多希望當年那個笑語如珠的青年沒有變成今天這副模樣。可惜今天的羅傑已不復當年模樣,只有在回憶中才享有短暫的歡笑。
“妳記不記得安琪,就是掉下船的那個?我們都想拉她上船,結果卻都跟她一樣掉下水,只有冬妮留在船上。她對船一竅不通,拚命喊救命,我們只好又拚命游泳追上她。”
四分鐘。
他在回憶中笑得好開心。
“咖啡大概煮好了,”她站起來倒咖啡,然後又坐下。“我向來不大會煮咖啡,希望還能入口。”她是怕咖啡放久壞了,所以先找臺階下。
他的笑容還在,目光卻是悲傷的。他的眼睛浮現淚光,右手跟著拿起手槍。“我是如此深愛著妳,”他說。“妳不該讓那個男人碰妳。”他的槍口緩緩指向她。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許多事同時發生了。後門砰的一聲被踢開,羅傑回頭開了一槍,槍聲響徹屋頂。她尖叫著蹲下去,兩個男人從屋內走廊竄進來,高大的那一 個撲向羅傑,跟他一起倒在餐桌旁。一時之間咒駡叫喊加上木頭的撞擊聲,同時在空中回蕩。然後她又聽見另一聲槍響。她一再呼叫約翰的名字,因為跟羅傑在地板 上扭打的人正是約翰。突然間槍被丟開,然後就見到約翰騎在羅傑身上,一拳揍在他臉上。
米雪尖叫著踢開椅子,趕向他們,費安迪和另一位警官也趕來拉開他們。可是約翰實在太生氣了,因為羅傑差點殺了他心愛的女人。他憤怒地把警官的手甩開,米雪卻又自背後摟住他的脖子。“約翰,請你不要這樣,”她哭著求他。“他是個病人。”
約翰呆住了。他緩緩地放開拳頭,站了起來,把她緊緊摟在懷中。她幾乎無法呼吸,可是此刻呼吸已經不重要,沒有什麼能比身在他的懷抱中擁抱他更要緊。他垂下頭來在她耳畔低訴責備與愛語。
警官將羅傑拉起來,又將他的雙手反扣在身後,再把手槍丟進塑膠袋中密封起來。羅傑的鼻子和嘴巴上都是血,可是他的神情恍惚,似乎不認識他們,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或許,他真的不知道。
約翰將米雪摟在懷中,看警官押白羅傑出去。天啊!她怎能那麼鎮定地坐在廚房面對那個瘋子,還煮咖啡招待他?
不過現在她安然無恙地回到他的懷中,這是全世界最寶貴的幸福。她曾經說他聲名遠播,是個萬人迷,其實在他看來,她才是可人兒,擁有陽光般的金髮,水綠 色的眸子,是他今生今世都忘不了的女人。白羅傑迷戀她,失去她以後居然發瘋了。此刻約翰終於能夠體會他的心情,因為他若失去米雪,同樣也會活不下去。
“看到那張字條,我至少折損了二十年陽壽。”他告訴她。
她仍然牢牢摟著他,絲毫不放鬆。“你來得比我預期的快,”她抽搐著說。“愛蒂大概一早就起來了。”
“不!是我早起了,發現妳不在,立刻四處找妳。幸虧如此,我們才及時趕到。若是等愛蒂起床,恐怕就太遲了。”
費安迪望著一團糟的廚房歎息,然後從櫃子取了一隻杯子,給自己倒杯咖啡,他喝了一口,做個鬼臉說:“這個東西真難喝,跟辦公室的差不多。反正,我身上還穿著睡衣。約翰打電話來時,我穿了外出服,但是沒有時間先脫睡衣。”
約翰和米雪同時望向他。他看起來還有點睡意,而且沒穿制服,只穿牛仔褲、T恤和慢跑鞋,但是沒穿襪子。其實他就是穿猩猩的外衣她都不介意。
“我需要你們兩個來作筆錄,”他說。“不過這件案子大概不會進入審判程式,在我看來,他的神智可能不正常。”
“是的,”米雪附議。“他的精神不正常。”
“必須立刻就去嗎?”約翰問。“我想帶米雪回家一趟。”
安迪瞧瞧他們兩個,米雪是臉色慘白,約翰也有倦容,上次車禍的傷大概尚未完全復原。“沒關係,你們回家去吧!下午再到局裏來好了。”
約翰點點頭,帶著米雪走出去。回程是快速而沈默的。下車時米雪還難以相信一切都過去了。約翰將她抱進屋裏,沒對任何人說半句話,就直接上樓回房。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卻又突然抱住她。“妳這樣嚇我,我真想殺了妳。”其實他很清楚自己永遠也不會傷害她。她明白,因為她反而向他挨得更近。
“我們立刻結婚,”他下令。“我聽到一部份他的談話,或許他是對的,我沒有辦法給妳榮華富貴,但是我向天發誓,一定會讓妳幸福快樂。我太愛妳了,絕對不能放妳走。”
“我沒說要走。”米雪抗議。結婚?他居然想結婚?她抬頭給他一個最燦爛的笑容,幾乎讓他看得忘了呼吸。
“妳也沒說要留下來。”
“我怎麼能說。這是你的房子,由你決定。”
“該死的風度,”他反擊。“我不知道妳是否快樂,急得都快發瘋了。”
“快樂?我簡直樂死了,你給我的是無價之寶。”她昂起下巴。“聽說混血兒是最健康的。”
他眼中冒出饑渴之火。“希望妳喜歡小孩,因為我打算要四個。”
“我非常喜歡孩子。”她摸摸肚皮。“雖然這一個教我吃足了苦頭。”
他楞了一下,目光移向她的小腹,表情也變得驚訝、蒼白。“妳懷孕了?”
“是的,從你上次自邁阿密回來那一夜起。”
他揚起眉毛,想起那一夜,嘴角慢慢笑開了。“我不小心的時候太多了。”他似乎很滿足。
她也笑了起來。“是的,你是故意的嗎?”
“誰曉得?”他聳肩。“或許。老天知道我喜歡這個主意,妳呢?”
她投進他的懷裏,他將她抱在自己膝上,她也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我只要你的愛,我不要昂貴的東西,我喜歡在牧場工作,還要重建我的牧場,婚後也一樣。懷了你的孩子好像是……身在天堂一般。”
他把臉埋在她的金髮中,想起自己看到她的字條時的感覺。如今她安然無恙,他再也不會讓她離開。她大概還沒見過他想做的那種丈夫。下半輩子他要儘量寵 她,只要她高興,隨時可以漠視他的命令,就像現在一樣。這將是漫長而寧靜的半輩子,充滿辛勤的工作與快樂的孩子。
一定很棒的。
他們的大喜之日豔陽高照,前一天米雪才拒絕在室內舉行婚禮,幸好徘徊數日的卡爾颶風終於消失了,賜給她一個萬里無雲的好日子。
米雪更衣時臉上一直掛著笑容。傳統迷信說新郎和新娘在婚禮舉行前不能照面,否則一生悲慘。可是她和約翰都不相信。前一天晚上約翰堅決不肯讓她去睡另外 一個房間,甚至還發了脾氣,一定要她跟他睡在一起。他才不管什麼傳統不傳統。米雪注意到,自從羅傑被捕那天起,他一直不願讓她離開他的視線,這種心情她非 常能夠瞭解。
知道自己即將做爸爸後,他雖然假裝表現得很鎮定,其實內心卻受到相當大的震撼。那一夜米雪半夜醒來,發現他的臉埋在她的頭髮裏,渾身發抖,還一再地 說:“一個孩子,天啊!一個孩子。”他的手一直撫著她的肚子,好像他無法想像這麼嬌小的身軀居然正在蘊育一個小生命。第二天早上他扶她去嘔吐時,他才更肯 定了事情的真實性。
有些早上她害喜得特別厲害,有些時候還好。像今天早上,她還沒張開眼睛,約翰就把餅乾塞進她嘴巴裏,所以她是在床上吃“早餐”的。還跟他溫存了一下。
新郎和新娘甚至一起更衣。
“等你穿好禮服,過來幫我拉一下拉鏈。”她說。
他抬起頭,嘴角緩緩泛起笑意,目光也變得明亮。“妳看來可口極了。”
她忍不住發笑。“這表示我們要把婚禮延到明天嗎?”
他咧開了嘴。“不,我們趕得上。”他扣好自己的扣子。“轉過去。”
她聽話的轉過身去,他先撫摸她的背,然後又親親她的頸背。不管傳統怎麼說,他都很珍惜今天早上的相聚。
她的禮服是淡黃色的,帽子也是同一色系。這個顏色把她的金髮襯得特別出色,使她整個人更為亮麗。至於紅潤的臉頰和閃亮的眼睛則要歸功於懷孕,或是熱情的纏綿。或許這是幸福的象徵。
他小心地幫她拉上拉鏈,又替她拉好裙擺。他穿上西裝外套時,她也戴好帽子,擦了口紅。“準備好了嗎?”她問。這是他頭一次在她的聲音中聽到緊張的氣息。
“我們準備好了。”他肯定地牽起她的手。朋友們已經在天井等候他們,連他的母親也特地從邁阿密趕來。
脫離羅傑的陰影後,米雪像綻放的花朵般嬌豔。直到重新面對羅傑,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之後,她才知道過去壓在自己肩頭的擔子有多重。那些黑色的回憶讓她 精神低落,憂心忡忡,不能善待自己。再度面對他,面對過去之後,她再也不軟弱,不是暴力和威脅的受害者。
可憐的羅傑。她忍不住可憐起他來,雖然他曾經教她生不如死。在她的堅持下,約翰和安迪立刻安排讓羅傑就醫。醫生很快就診斷出羅傑患的是一種緩慢的腦部 退化疾病。他的病情不會變好,只會變壞,直到死亡,再也不認識任何人或任何事。她忍不住為他感到悲哀,因為他曾經是那麼優秀的青年。她真希望能幫助他,可 惜醫生不抱任何希望。
看到她眼底的陰影,約翰伸手來摟她。他並不像她那麼同情白羅傑。或許將來有一天他可以忘記羅傑曾經拿槍指著米雪,不過也可能要好幾個世紀。
他托起她的臉,輕輕吻了一下。“我愛妳。”他低喃。
陽光再度回到她眼中。“我也愛你。”
他讓她勾著自己的臂膀。“咱們去行禮吧!”
他們一起走下樓梯到屋外的會場。朋友雲集,陽光普照,好似在為前幾天的風雨道歉。米雪望著身旁高大的男士,她知道未來的日子還是會有風有雨,約翰的自 大可能會教她生氣,可是她卻衷心歡迎這些家庭戰爭。最壞的時期已經過去,如果未來的路程充滿惡劣的天氣和偶爾的爭吵……那又有什麼關係,誰的未來不是如 此。只要能應付得了約翰,她就應付得了一切。
【全書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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