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力寶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伊莉.瓊森]金色野蠻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1
發表於 2014-10-15 11:05:50 |只看該作者
  9

  黛絲對著這位老酋長禮貌地微笑,但卻只得到傲慢的一瞥。

  在他出現的兩分鐘後,她便知道他們這次造訪艾爾卡巴的哈金酋長不會很愉快。她仍舊保持笑容,心裡並想如果她走上前去拉扯他的白鬍子,這隻老惡龍不知會做何反應。

  一陣快意使她的疲累和沮喪減輕不少,直到他轉身背向她和嘉倫說話。「一小時內我們將和長老們一同晚餐,但我想先和你談話。」他彈彈手指,一個身穿深色長袍、蒙著面紗的女人連忙走向前。「帶王妃到來賓篷去。」

  「我們帶了自己的小帳篷,」嘉倫說道。「不需要麻煩你。」

  「你拒絕我的款待?」

  嘉倫聳聳肩。「我沒這個意思,我只是盡量不要麻煩你。」他微笑。「我們當然很樂意接受你對我們所做的任何安排。」嘉倫朝在後頭徘徊的沙德點點頭。「你去確定王妃各類需要都能滿足。」

  這位老酋長不愉快地笑笑。「你未免太縱容她了吧?自從你建立了你的城市,不再在地方上徘徊遊走後,薩倫登變得很軟弱。艾爾卡巴的女人懂得自己的身份,並對男人表現出適當的尊敬。我們用鞭子教她們溫馴。」他突然向黛絲一指。「看看她,她連面紗都沒戴上。」

  「她來自坦洛維亞,在那個國家裡並不要求女人遮住她們的臉。」

  「我聽說你也不要求薩倫登裡的女人如此做。呸,無能!」

  「你有權利保持你的想法。」嘉倫的表情溫和。「可是你卻在兩個月前喪失了五個女人和六匹上等好馬,被泰馬搶走了。你的力量並不足以防止它發生。」

  哈金未作回答盯著他。

  「也許我們該用其他的方法來防止此事再度發生。」嘉倫輕聲說道。

  「你又在鼓吹統一?」這位酋長躊躇了一下,然後猝然轉身走開,他又高又瘦的身子挺得直直的。「反正談談也無妨,來吧。」

  嘉倫跟著這位老酋長走向幾碼外的一座大帳篷。

  「來吧,王妃。」沙德的口氣很溫和。「可能要好幾個小時才---」

  「我知道。」黛絲不耐煩的做著手勢。「我很懷疑明天早晨之前看得到嘉倫。」她轉身隨著那個蒙著面紗的女人穿梭過營區,強烈地意識到陽光的熱力灼曬她裸露的臉。她們經過時看見的女人都穿著黑袍,她們露在面紗上畫著黑墨的雙眼害怕地盯著黛絲和沙德。她從未象此刻這般覺得自己是一個異鄉人。相較於這個部落,薩倫登簡直是個自由的樂園。她應該已經習慣了呀,她警覺地想。艾爾卡巴是他們第七個走訪的營區,而她在各地遭受的待遇都是一樣的。嗯,倒不是完全相似,她通常碰到的都是客氣與好奇,而不是這樣強烈的敵意。然而這些並無法平息知道女人是如何被踐踏及怨恨後的孤寂感。

  沙德的目光同情地注視著她的臉。「殿下說我們只在此處留一夜,泰馬的攻擊已使得酋長有意參加議論,我們下一個將走訪的部落對女人沒這麼嚴苛。」

  「你是說他們准許她們可以不蒙面紗且不必向她們的主人鞠躬跪倒?多麼寬大啊!」黛絲的視線移向急急走在前頭的女人。「主啊,我為她們感到悲哀。令我想出手打人,或者搖撼她們或---」

  「不!」沙德的神情警戒著。「你不能這麼做,那會使殿下的工作更形困難。」

  「別擔心,」她用手指梳弄凌亂的頭髮。「我知道那沒有用。她們只會用大眼睛瞪著我…………」她搖搖頭。「我母親也是一樣。如果我父親生長在聖地卡哈,我毫不懷疑他會逼她戴上面紗。」

  這個女人停下來拉開一個小營帳的門。她拉著它向後退開,讓他們進去。

  「謝謝你。」黛絲說道。

  這個女人只是點點頭,然後迅速地垂下睫毛。

  聖母啊,這個女人甚至怕她。當她大步走進帳篷時內心充滿了挫敗感。她才剛進去便突然停下,渾身不舒服。

  燠熱、昏暗、憤怒。

  她搞不清這些各式各樣凌亂的東西,散落的枕頭,但它全都不一樣,奇怪的。這像個籠子…………

  她無法呼吸。一陣驚恐自她心底升起,她的心痛苦地撞擊著。

  這種圍困的印象太強烈了。

  「不!」她轉身逃出帳外,幾乎撞到沙德。外面的空氣也是熱的,但比較沒有窒息的感覺。她急促地喘息。

  「你好蒼白。」沙德站在她身旁。「你病了嗎?」

  黛絲搖搖頭,努力想要制止全身的顫抖。「我不要待在帳篷內,他們把佩達安置在哪兒?」

  沙德朝幾碼外的圍欄點點頭。「要我去找殿下來嗎?」

  「不,當然不要。」她離開帳篷,試著不去理會那些女人盯著她的眼睛。「我很快就會好了,我只是需要離開這兒,我想騎騎馬。」

  「我去牽馬。」

  「沒有異議,沙德?你不再說這樣做不合宜了?」

  他搖搖頭。「有些時候習慣必需打破。我知道過去這些日子對你來說並不容易。」

  她驚訝地看著他。

  「我知道兩里外有處綠洲。你可以去坐坐,平靜下來,而我會吹笛。」他停頓一下,「如果你准許?」

  看見他關切的神情,一陣突然的感動貫穿她的全身。沙德仍舊無法贊成她大部分的行為,但這個星期以來他們已經開始瞭解並接受對方。「我很高興有你作陪,沙德。」

  當她看見一個騎者單獨往綠洲而來時,月亮已經升起,那是嘉倫。

  她看看坐在三碼外的棕櫚樹下一張折疊毯上的沙德。「看來你派了某人告訴他我們要去哪裡?」

  「只是好意,王妃。」沙德繼續吹笛。

  她自己應該想到這麼做,但她急著離開帳篷…………離開那些可憐女人盯視的眼睛。此外,她確信嘉倫和酋長的討論將如同往常一樣持續到夜晚。

  嘉倫在佩達旁邊勒住韁繩,滑下沙力的背。他在生氣嗎?她無法分辨;他的表情被棕櫚樹的陰影遮住了。

  她坐了起來。「談話順利嗎?」

  「夠好了。」他大步跨來在她身旁跪坐下來。「你呢?你還好嗎?」

  「我沒怎麼樣。我只是想離開那些---」她突然打住。「我現在好多了,我們可以回去營區。」

  「不急,」他在她旁邊坐下,向沙德說道:「回去替我向酋長道歉,告訴他王妃病倒了,我明天早上才能見他。」

  「不!我告訴你我沒生病。我會---」

  但沙德不理會她的抗議,已經大步走向他的馬。黛絲很快地轉向嘉倫。「別傻了,酋長已經認為你太縱容我了,這不是明智之舉。」

  「我不在乎酋長怎麼想我,我不會被任何人的意見拉著鼻子走。」

  「但聖地卡哈的統一會受到影響,我不想使你的目標失敗,畢竟這兩個月來我參與了一切。」她跪在毯子上。「現在,叫沙德回來告訴他---」

  「為什麼?我不要他在旁邊。」嘉倫在毯子上躺下來,把手放在頭的下面枕著。「我想我們可以在這裡待一會兒,自從我們啟程以來,這是我第一次感到自由與輕鬆。」

  「但酋長---」

  「酋長會認為我對女人無能而軟弱。」他懶洋洋地笑。「但我毫無困難便可以讓他明白我在其他方面並不好惹,而且那可能讓他覺得自己比我高明,而放鬆戒心。」

  她搖搖頭。「這沒有必要。」

  「為了我面子讓你忍受寂寞與疲憊也是沒有必要的,」他平靜地說。「沒必要讓你承受侮辱,同時看著我好像毫不保護你的離開。」

  她注視著他,有些吃驚。「我知道你不能為了保護我而動搖你的地位。」

  「我並不確定你是否真的瞭解。」他伸出手把她拉下來躺入他的臂彎中,將她的頭埋入他的肩窩。「我一次只能作一種戰鬥,只要我能確定統一沒有問題,我就可以使自己想想別的問題。」

  她發覺自己放鬆地靠著他,疲憊與沮喪都奇跡般地被撫平。她發覺自己更偎近了些,感受著來自他身上的力量。她突然脫口說:「是那些女人。」

  他靜默地等著h

  「她們就像是奴隸,被囚禁鞭打而屈服。當我走進帳篷,那兒就像另一座牢籠。」她戰慄的一笑。「我想那令我害怕。」

  「害怕?」

  「那偶爾也可能發生。我窮其一生就想自由,但我知道女人不能---任何一個命運的轉折,便可能使我像她們一樣被關住且…………」她打住,接著突然大聲地說:「那是不對的。女人不該被視如財產。那些可憐的女人眼底充滿恐懼,而美拉失去她的兒子但卻不容許發言,決定對這個謀殺者的判決。這不公平,嘉倫。」

  「是的。」

  「我一直知道這不公平,但我接受它,認為它是這個世界的法則之一。天哪,甚至神職人員都告訴我們要溫馴而忠實。」她的目光直直地望入黑暗之中。「但我剛才一直坐在這兒想,我知道不該只是怪罪你們,我們自己也有錯,才會讓你們這麼做。我們沒有勇氣作戰,沒有勇氣爭取我們的福利,證明我們的價值。這必須改變,嘉倫。」

  「我會承擔我自己的罪,但我拒絕承擔全人類的。」

  「其實,你已經比其他人好很多了。」

  他偏著頭,唇上泛起一抹笑容。「我真是受寵若驚。」他的微笑消失了。「我告訴你我不能---」

  「你沒聽我說。我對你並無要求。那是因為我們依賴男人為我們作戰,使我們不值得贏過他們。」

  「而你打算自己去戰鬥?」他溫柔地撥開她臉上的頭髮。「上帝保佑我們全體。」

  「上帝已經保佑了男人的世界,該是輪到我們的時候了。」

  「那麼你打算何時展開攻勢?」

  「我還沒決定。」她滿臉愁容。「這是一項困難的工作。」

  「而且那會佔去你很多時間。」他的手持續地撫摸她的太陽穴,但她卻看向他處。「假設你要救的是聖地卡哈的女人。」

  他的話引來痛苦。她知道嘉倫自她身上找到強烈的歡愉,但他也能瞭解她將會是他的一個大麻煩。她是一個陌生人,且在這幾個星期以來她發覺他的子民對一個陌生人有多麼不信任。

  「她們當然需要救援。」她故意使她的語氣不置可否,且改變話題。「哈金會參加兩周後的駱駝大賽嗎?」

  嘉倫點點頭。「而且可能投統一一票。他已飽受這些麻煩,不得不抓住任何可以免除麻煩的機會。」

  「我們只剩下兩個酋長需要拜訪。」她停頓一下。「除非你打算拜訪泰馬。」

  「我還沒瘋。我和他在到達議事篷之前就會打起來。」

  「他會不會因未受邀請而生氣,乾脆設法破壞?」

  「我不會讓他這麼做的。」

  「你要如何---」

  「我不想再談話了。」他開始解開她的騎馬裝。「天知道當我去哈金那兒時,將有談不完的話。」他低下頭來,邊用他的唇輕刷她的乳尖邊喃喃低語:「哈金曾建議今晚要給我一個女人作樂。」

  她全身僵直。「你怎麼跟他說?」

  「我能怎麼說?我告訴他你是一個愛神,那也是我如此過度嬌寵你的理由,你的身邊就是樂園。」

  當他的牙齒輕輕拉扯她的乳尖時,她感到一陣熟悉的刺痛灼熱她的身體。她吞嚥了一下。「你不需要對他說謊。」

  他移到她上方,脫下長袍並分開她的腿。他低語著:「我沒有,那不是謊話…………」

  「這就像一個小村莊。」他們正站在高地上俯瞰下方的慶典區,黛絲向嘉倫喃喃說道。

  超過一百個帳篷散佈在山谷之間,整個營區裡熱鬧非凡。女人們看守著帳前的大鍋,男人們四處走動,大笑和交談;上等良駒的罩袍在陽光下閃耀著,在營區邊緣的圍欄內片刻不停地走來走去。

  「沒有小孩。」黛絲發覺道。「如果這是個慶典,為什麼沒有小孩?」

  「未滿十三歲的小孩不可以出現在卡洛白裡。」嘉倫輕促馬兒前進。「小孩子被留給老一輩照料。」

  「為什麼?」

  「比賽和獎勵都是給打人的,而且是很認真的。」嘉倫指著營區西邊邊緣的一處小平地。「薇恩在那兒。」

  「哪兒?」接著黛絲看見薇恩小小的身影正優雅平和地穿梭在人群之中。「我看見她了!」她踢佩達快跑使得馬兒跑在嘉倫前頭衝上路往營區而去。「薇恩!」

  薇恩左右張望,臉上揚起一抹笑容。她站著等待黛絲拉緊佩達收韁下馬鞍。「真高興見到你,你看起來很好。」

  黛絲給她一個充滿關愛的擁抱。「你有沒有帶亞歷山大來?」

  薇恩輕聲微笑。「我就知道這會是你的第一個問題。我當然帶著它。你不是傳了三次話要我這麼做嗎?它在我的帳內,而且我們隨時可以放它。我已經交代我的女僕在它要回王宮時餵它一些麥粒。」見黛絲欲言,她抬起手。「是的,我讓它一直保持練習,卡林幫我的忙。」

  黛絲皺皺眉。「卡林?」

  薇恩點點頭。「他每天晚上帶著它到尤賽的房子放開它。」她頓一下。「最近這星期他則讓它從各個不同的地點起飛。亞歷山大已經漸漸精通於找路回家的方法。」

  「卡林傳給嘉倫的快信沒有提及他幫忙訓練的事。」

  「我不讓他說,這只是一件芝麻小事。」

  「沒錯。」卡林會願意為她們的計劃花時間真是令人驚訝的體貼,但黛絲不確定是否贊成。「如果沙夏在那兒,我相信他也會這麼做。」

  薇恩抑住笑容。「可能吧。」

  「他當然會,」她肯定地說。「卡林在這兒嗎?」

  「當然,每個人都會來到卡洛白,這是傳統,所有的男人都要來參加這個比賽。」

  「甚至嘉倫?」

  薇恩點點頭。「他曾說如果想要打破大傳統則觀察小傳統是非常重要的。他已經連贏了四次。」她的笑容消失。「我不該站在這兒說話,明天慶典開始前還有很多事要做。食物必須先準備。」她朝一個大帳篷比比手勢。「還有特別為妓女準備的帳篷。」

  「妓女也在這兒?」

  「是呀!每個項目的勝利者可以挑選女人過一夜也是習慣之一。剛開始時勝利者選擇其他競爭者的妻子或女兒,引起很多血鬥,所以後來決定帶很多漂亮的妓女來卡洛白,以避免這種選擇。」她聳聳肩。「不過這些女人在慶典結束前也都為營地內大多數的男人服務過了。這不只是為領袖和隨從帶來的娛樂和比賽。在慶典期間每個男人至少找一次女人取樂也是傳統。」

  「我…………明白了。」她不該感到驚訝。她已經發現甚至是妻妾都能完全接受妓女。「她們已經自薩倫登到達了嗎?」

  薇恩搖搖頭。「明天才到。但我必需確保她們的營帳佈置得舒適妥當。她們將有很多訪客。」

  「想像得到。」

  「我也為你帶來一箱適當的衣物和你的珠寶盒。」薇恩輕快地說。「你當然願意以適當的衣著來增強嘉倫的影響力。」她對黛絲的騎裝頗不滿意地一瞥。「我建議你立刻換裝,半數的酋長已經抵達。」

  「還有時間。」黛絲若有所思地瞥望妓女的帳篷。「她們都非常漂亮嗎?」

  「當然,我自己親自挑選的,」薇恩驚訝地說道。「不漂亮怎麼能當成獎勵?」

  「我不知道,這似乎---」

  「你好,薇恩。」嘉倫在她們旁邊拉緊韁繩,他的視線看著一切就緒整潔的營區。「你做得非常好。」

  薇恩開心地脹紅了臉。「還有很多事要做---我正在向黛絲解釋---但一切會在明天前弄妥。」她對黛絲嚴肅地皺著眉頭。「換掉你的衣服。」

  「哦,好吧。」黛絲做個鬼臉。「但我拒絕戴上面紗,不管對嘉倫會有什麼影響。」

  「可惜。」嘉倫的眼睛閃爍著。「我確定老哈金會將這個讓步視為我的一大勝利。」

  「不戴面紗。」黛絲的語氣堅持。她的目光再度落在妓女篷,不在意地接著說:「但是,我沒有理由不換件衣服。」

  「我很感謝。」嘉倫很正經地說。

  「畢竟,在過去兩周裡沒有別的衣服可穿,已經使我對這些騎馬裝厭倦極了。而且我並非那麼不可理喻。」

  珍珠的光芒襯著這件金色絲緞的低胸長袍,唯有那條項鏈破壞了這件高腰禮服的美感。

  上半身不夠豐滿,當她望進發亮的青銅鏡時懊惱地想,然而金色似乎將她的髮色襯得發亮。

  嘉倫在睡塌上換個姿勢,以手掌撐著下巴。「很完美。」

  「它還有一條相配的流蘇圍巾和一把拿起來很愚蠢的金色陽傘。」她摸摸自己裸露的喉嚨。「這一點也不端莊。也許我該披上圍巾,哈金會再盯著我。」

  他揚起雙眉。「你在乎?」

  「嗯,薇恩說我不該破壞你的影響力。」她直望著前方自己的倒影說道:「她似乎認為你會遵循卡洛白的傳統。」

  「我盡量。」

  「她說大部分的男人會去妓女帳篷。」

  「沒錯。」

  「你會嗎?」她仍避開他的目光急急說道:「那並不重要,我只是想知道。」

  「如果那不重要,你為什麼感興趣?」

  她滿臉愁容地對著他。「我不喜歡…………那使我困擾。」

  「為什麼?」

  「我怎麼知道?」她憤怒地問。「我就是不喜歡想到你和---」她突然打住。「你會去找她們嗎?」

  「如果不去打破傳統,」他站起來走向她。「其他人會懷疑我的男子氣概。」

  「胡扯!」

  「哈金會認為我瘋了。」

  「別和我玩把戲。你會去找她們嗎?」

  他的食指撫觸著長袍領口上的珍珠。「你穿著這個是想說服我別去找她們?」

  「當然不是。」

  「很好,因為那將是個錯誤之舉。」

  她不肯定地皺著眉。「是嗎?」

  他點點頭。「如果你希望說服我,你應該一絲不掛,我比較喜歡不穿衣服的你。」他微笑。「但令我高興的是你不希望我去找別的女人。你真的瞭解如果我作了這麼大的犧牲,你作些特別努力以取悅我也是公平的,對不對?那些妓女都很擅長各式各樣消魂的技巧,用以取悅男人。」他的手指滑入領口來回輕撫著她。「你想要學一些嗎?」

  她可以感覺到她的身體正不由自主地向他靠過去。「我會發覺什麼有趣的事嗎?」

  「我保證會的。」

  她以舌頭潤濕雙唇。「那麼我沒理由不---」

  「嘉倫,泰馬在這兒!」

  卡林闖進帳篷。

  「泰馬?」嘉倫的手離開黛絲垂下,他的肌肉緊繃著。「你確定?」

  卡林點點頭。「我親眼看到他騎往營區。」

  「多少人?」

  「自己一個人。」

  嘉倫的緊張稍稍減輕些。「很好,那麼將無立即的威脅。把他帶來這裡。」

  卡林點點頭大步走出帳篷外。

  「泰馬,」黛絲低語道。「天哪,慶典甚至還沒有開始。」

  「我早就料到他會出現,現在要比以後更好。」嘉倫轉頭面向她。「去薇恩的帳篷,我不要他看見---」

  「嘉倫,你怎麼可以這麼不親切?」泰馬大步走進帳篷。「我曾舉辦卡洛白而未邀請你嗎?」

  嘉倫的臉變得毫無表情。「你的侵略使得我大部分的客人不歡迎你,你似乎不應該期待會受歡迎。」

  「那些豬的歡迎有誰希罕。」泰馬聳聳肩踱步過去,從一大盤水果中挑起一粒碩大的無花果。「但你總是很高興見到我的,不是嗎?」他森白的牙齒咬入無花果,目光則在黛絲身上游移。「你看起來真是高貴,完全符合公主的身份。」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嘉倫真是邪惡,竟然沒有告訴我他對你所做的計劃。我聽說你已經和我的老友遊歷了各地。你是否以你的煊赫給了那些傻瓜一些恰到好處的印象?」

  「我相信我已經獲得相當的成功,」黛絲冷冷地說。「可能我的在場多少夜有一點作用。」

  泰馬又咬了口多汁的果實。「這麼傲慢。」他森白的牙齒在他滿臉鬍子的臉上閃閃發亮。「我相信我喜歡這位公主勝過那些妓女,嘉倫。我該告訴你為什麼嗎?」

  「不用,但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在這裡。」

  泰馬的視線轉回嘉倫身上。「為什麼?為了再給你一次機會離開這群蠢蛋。把這些羊兒送回他們自己的營區,忘了那除你之外沒人想要的統一。」

  「只有你不想要吧。」

  「我承認那不合我的胃口,我的本性不能忍受聯邦的枷鎖。」他的微笑擴大。「你的本性也不適合。我打賭你自己會在聯邦形成後六個月內打破自己簽訂的條約。」

  「你錯了,泰馬。」

  泰馬搖搖頭。「哦,不,我非常瞭解你,我的朋友。你愚蠢的理想只會像挑撥與刺激持續沒多久,也成不了氣候。」他的微笑逸去。「而且我向你保證我會提供這個挑撥與刺激。把他們解散吧,嘉倫。」

  嘉倫直接迎上他的視線。「在他們離開的時候,我們將是一個統一的聖地卡哈。」

  泰馬喃喃咒罵。「而且那就表示我被排除在外?」

  嘉倫點點頭。

  泰馬盯著他。「這令我很不高興。你做得太過分了,我警告你---」他憤怒地掙扎著。終於,唇邊露出一絲緊繃的笑容。「不幸的選擇,嘉倫。」他轉過身往帳篷門口移動。他在門口停住回望黛絲。「你不會想知道,但我還是要告訴你。我之所以喜歡一個公主勝於妓女是因為我從未和公主做過。」他頓了一下。「但快了。」

  下一瞬他已經走出去了。

  黛絲試著壓抑住全身的顫抖。

  沒有拔刀,但這次的碰面要比她上次面對泰馬更有種說不出的威脅。

  「我要把你送回薩倫登。」嘉倫斷然地說。

  她轉頭面向他。「因為泰馬的醜惡?」她搖頭。「我不回去,我在此地有我的作用。無論他們喜不喜歡我,我要那些酋長隨時可以看到我,那能提醒他們你和坦洛維亞的結合。」

  「你明天早上離開,我會交代卡林護送你。」

  「而一旦他將我留在薩倫登,我會在他離開的十分鐘後騎馬回來。你情願讓我沒有護衛而單獨旅行,或是讓我在你的保護之下?」

  他的雙手緊握成拳。「你不瞭解泰馬,我不能---」當看到她的唇和堅決的下顎,喃喃低聲咒罵,他突然打住。「天哪, 你真頑固,你不瞭解嗎?泰馬不會空口威脅,而他威脅你。」

  「還有你。」

  「那原來就是我該打的仗,不是你的。」

  她未作回答。

  他揚起雙手又說些咒罵的話,轉身大步跨出帳篷。

  他錯了,她想。他為何不瞭解他的仗也永遠是她的嗎?只要她活著,她就會---

  只要她活著。

  震驚使她僵硬,茫然地看著他身影消失的帳門處。該死!她在想什麼?她不想被男人束縛住。

  然而她卻願意被雷嘉倫縛住,不只是誓約和身體的歡愉,而是更深刻的結合。

  「不!」她不想被縛住,無論是嘉倫或是聖地卡哈。她要自由,那不是愛,她所感受到的只是情慾和對男人之不凡的特質的崇敬。他們的情誼和結合的目的使他們較一般人親近,但那不可能是---

  而且他不愛她。

  痛苦襲擊而來,使她猝不及防。如果她不愛他,那麼這項認知為何令她如此痛苦?

  她低頭望望這件她想用來阻止他去找別的女人的錦袍。她早該瞭解它所引起的反應會有多麼危險。

  她只是被他所給予她的歡愉迷惑了。寶琳也曾如此沉醉於她的情人所給她的激情,整整兩個星期才回復過來。

  但黛絲不是寶琳,她無法輕易忘懷。

  她不要去想它。她要使自己保持忙碌,使她沒有時間去想到嘉倫或他們之間那種神秘的聯繫。她要和他保持距離。

  對,這就是她應該做的事。像她在美拉困難的時候助她拔出泥障,她也該如此治療自己的傷痛。

  當黛絲聽見嘉倫進入帳篷並開始脫衣時,已經過了午夜。她輕淺地呼吸著,希望他以為她已經睡著。

  很快的,他便滑入睡塌躺在她身邊,而且靜默了好幾分鐘。

  「你沒睡著。」嘉倫轉過身在黑暗中注視著她。

  「沒有。」

  「我本來可以早點回來,但哈金想討論有關尋求正義的法律---」

  「沒關係。」

  他沉默了一陣子才猶豫地說:「我不是故意說重話,我是…………擔心。」

  「我的感情並未脆弱到幾句重話就會受傷。」

  「沒有嗎?」他伸出手溫柔地撫摸她平滑的臉頰。「我相信有,親親。」

  她困難地眨眼吞回淚水。傻瓜,她胸中湧起這股情緒波潮真是瘋了,只因為他的碰觸彷彿當她是襁褓中的嬰兒那般溫柔。看來與他保持距離甚至比她所想的更要明智。「你錯了,我只是因為太熱而醒著。」

  「奇怪,我以為晚上很涼爽。」他伸出手罩住她的胸部。「你的身體並不熱。」當他發覺她的乳尖在他掌下變硬時,他輕聲一笑。「但我倒真的探出一種特有的熱。」

  「你已經把我訓練得很好了,不是媽啊?你應該感到非常驕傲。」她移開他的手,而且與他保持距離。「我看黛芬學習到負起它的責任都沒有這麼快。」

  「責任?」

  「取悅你、懷你的孩子,那不是我的責任嗎?」她的聲音不穩,但她很快加以控制。「嗯,我一直在想,我相信這段時間以來我表現的依順已經夠了。」

  他全身僵硬。「還有呢?」

  「我不希望你碰我。」

  他喃喃咒罵。「該死,黛絲,我已經告訴你我很後悔---」

  「你的話和我的決定無關,床上的遊戲很有趣,但我已經對這種事感動厭倦了。」

  他不相信地大笑。「今天早上你並不眼睛嘛,你跨在我身上像個風魔在---」

  「我不想談它。」而且她不願想到那次結合。這項記憶已經開始使她全身悸動。「無論如何,如果我改變心意我會告訴你。」

  「謝謝你。」他聲音中充滿嘲諷。「我會很感激你施給我的任何小恩惠。我相信我們最好彼此有個瞭解。我無意---」他突然中斷,沉默下來。當他再度開口時,聲調中充滿誘哄。「告訴我,黛絲,告訴我怎麼回事。」

  「沒事。」她合上眼,離他那邊又縮遠一些。「我很累,我想睡了。」

  「現在,你想睡覺?」憤怒和挫敗感沖走了他的溫柔。「你將我丟入混亂之中,然後決定你要睡覺?」

  「是的。」

  「嗯,那不是---」

  她感覺到他正在壓抑情緒,再度控制自己。

  「很好,睡吧,」他轉身背對她。「我可以等。」

  他已經等了一輩子。等待一份從未得到的感情,等待戰爭結束,等待他的工作完成。天吶,她多名想要撫慰他。她想要抱緊他,搖動他,並告訴他…………

  她的指甲刺入掌心,以克制自己對他伸出手去。她不能碰他。如果她能熬過今晚,明天會更好些。

  她就是不能碰他…………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2
發表於 2014-10-15 11:06:14 |只看該作者
  10

  自黎明時起她就沒有停歇過。

  嘉倫在哈金的帳篷門口處停下,不高興地看著黛絲和薇恩在空地上迅速地走來走去,快活地交談,動作和姿態都十分興奮。他醒來時她已經離開,而整個早上他不過瞥到她幾眼。她的精力就如同旋風一般,跟在薇恩後面,協助她監督帳篷的架設與擺設,並佈置餐飲桌。他甚至看見她在試嘗一鍋掛在火上熬燉的肉時,嚴肅地皺起眉頭。

  烹飪,看在老天的分上,黛絲痛恨這些單調無聊的瑣事,甚至不願在王宮裡監督廚房的工作。當她在煮鍋間徘徊不去時,他知道一定出了什麼差錯。但到底是怎麼了?該死!

  她變了,變得不可捉摸而冷漠。然而冷漠全然不是她的本性,沒有一個人比黛絲更直率。昨晚她背棄他時,他感到憤怒和背叛,彷彿她的退縮是自他身上奪走某種貴重的東西。

  歡樂,她奪走了他由她身上得到的歡樂。她答應了這筆交易,她沒有權利欺騙他。他所感到的刺痛並非傷害,而是一種挫敗,因為他已經習慣於她的身體,而且沒有其他人能滿足他。他應該告訴她,他無法忍受她像昨日那樣的冷酷,他應該強迫她給他---

  「出了什麼差錯嗎?」

  他是如此沉浸於自己思緒中,而未聽到卡林靠近身邊。「會有什麼差錯呢?九個部族的酋長都已到達,而且甚至願意聽我的話。」

  「但是你在皺眉。」卡林聳聳肩。「我是來告訴你,我們收到其中一個部落捎來的口信。」

  嘉倫渾身一僵。「泰馬?」

  卡林搖搖頭。「自從他騎馬離開後,就像從空氣中消失了。不是,是有關與沙夏的消息。他離此約有半天的行程。」

  「沙夏。」如果沙夏選擇離開坦洛維亞的宮廷回來聖地卡哈,那麼消息恐怕不太好。但一股溫暖仍舊貫穿他全身,他已經開始思念老友嘲弄的幽默。「派一隊護衛去接他,我懷疑泰馬真的消失了。」

  「我已經差遣一隊護衛出去了。」卡林微笑。「我不是傻瓜,嘉倫。」

  「的確。」他的目光移回黛絲。「他到了之後,讓他去見王妃。」也許黛絲會向他透露他到底哪裡得罪了她。天知道,他無法再承受這些而不爆發。這個諷刺的想法使他苦笑。他已經耐心地等候了二十年,希望統一聖地卡哈的夢想能開花結果,但一個嬌小的紅髮女人一夜的拒絕,卻使他咬牙切齒到想要強暴她。「告訴他今晚來我帳篷晚餐,到時候再談。」

  「沙夏!」

  黛絲衝出薇恩的帳篷奔入沙夏的臂彎中,然後又急忙地退後,皺皺鼻子。「天哪,你全身汗臭和馬臭味。」

  「污辱!」他裝出受傷的樣子後退。「我趕忙來找你是因為卡林說我若沒讓你見到我你就會崩潰,而你卻給我這樣的污辱。」

  「我還能等到你洗完澡後。算了,我先屏住呼吸吧。」她重新回到他的臂彎中關愛的擁著他。「有何消息?」

  「不太好。」沙夏的笑容褪去。「修道院院長寫了一封信給你父親,問你是否一路平安以及佈雷根船長是否證實是可以信賴的人。」

  黛絲的眼睛瞪大。「真的不太好。」

  「可能沒那麼糟,小鬼。」他用食指點點她的鼻子。「你父親要我先去找船長出來問話,他在第二天也出發了,但這位好心的船長也許早就自迪諾港出發了。」

  「或許吧,」她咬咬下唇。「我父親不知道你也牽涉其中?」

  「還不知道。」

  「當你急急忙忙離開時談談仍未起疑嗎?」

  「我威嚴的父親和哥哥將遠征瑞登河去釣魚,而我告訴你父親我也要去。」他扮個鬼臉。「依我平日對這些大人物的觀感,這個借口實在漏洞百出,但還算有用。」

  「但是拖不了多久。迪諾港的旅店很小,他們很快便會記起你。」她皺著眉。「而嘉倫甚至更令人容易記得。」

  「又損人了。」沙夏哭喪著臉說。「只有你敢這樣對我,小鬼。」

  「抱歉。」她的語氣心不在焉。「我父親並不笨,他會在迪諾港打聽並發現結婚的事,接著便前來薩倫登---」她打住,試著估量。「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沙夏不再假設安撫而告訴她實話。「一星期,也許更短。」

  她鬆口氣。「我真怕他會隨你之後接踵而至,那可能夠了。卡洛白比賽明天舉行,接著是最後一次議事。嘉倫可能在我父親到達前完成統一。」

  「自從我離開聖地卡哈,事情好像有很大的進展。有什麼刺激的嗎?」

  「泰馬。」

  沙夏點點頭。「我們經過的每一個部落都有他侵略的消息。」他轉身走向帳篷門口。「嗯,既然你這麼粗魯地建議,我可得在和嘉倫晚餐之前先洗個澡並換件衣服。你會在那兒嗎?」

  「不會。」

  他吃驚的轉身看她。

  她勉強微笑。「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我會和薇恩一起用餐,也許晚一點會來陪你們。」

  他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才聳聳肩。「隨你吧。」他頓一下。「薇恩好嗎?」

  「很好。」她皺起眉頭。「但幸好你回來了,卡林利用訓練鴿子的機會作了很大的進展。」

  「我想這段話意義深遠,但我不想費事去找出麻煩在哪兒。」他掀開帳門。「卡林也參加卡洛白比賽?」

  「是的。」黛絲皺皺眉。「你呢?」

  「也許,那通常很有趣。」

  「有趣?所謂的卡洛白比賽到底是什麼?」

  他拱起眉毛。「你不知道?」

  「我比較關心慶典本身,嘉倫只說那類似某種賽跑。」

  「一種非常特別的賽跑,路程在沙漠和崎嶇的山中延伸達六英里之遠。」

  「要跳過障礙嗎?」

  他點點頭。「五個地方,那是卡洛白最易破碎之處。」

  「什麼?」

  「卡洛白是個兩尺長的陶瓶,裡面裝滿香水,用木塞塞住,綁在每一名騎士背上。這種陶瓶相當薄,只有最好的騎士不會打破陶瓶而淋滿全身香水回到營區。」

  「多麼大的挑戰。」黛絲的臉頓時充滿渴切之情。「那一定非常有趣。」

  沙夏的笑容消失。「那不是你能參加的,黛絲。」

  「我沒說要參加比賽,我只說那很有趣。」

  沙夏懷疑地看著她。「只要有女人加入比賽,其他的其實就會很粗暴。」

  她抬起下巴。「但我打賭我會比他們好。也許他們是不能接受一個女人能和他們騎得一樣好。」

  「你是薩倫登的王妃。那可能使各酋長陷入大混亂,而破壞會議。」

  她的渴切被澆了盆冷水。「的確。」她聳聳肩。「我只是想想而已,有什麼關係。」

  沙夏鬆口氣轉身離開。「三思而後行比較好。」

  黛絲干涉地問道:「你怎麼知道?」

  當他回頭一瞥時眼中閃爍著。「不是來自經驗。我在家教要我讀的一本枯燥的書中發現了這個事實。」

  當晚黛絲很晚才回到帳篷時,沙夏已經走了,但提燈仍舊點著。服裝整齊的嘉倫坐在睡塌上。

  當他從面前矮桌上的文件抬頭看她時,黛絲強自振作。他的臉毫無表情。「我正在猜你今晚會不會回來。」

  「我不會讓你困窘。」黛絲穿越帳篷走向他。「沙夏把我父親的事告訴你了吧?」

  嘉倫點點頭。「沒什麼關係。你父親到達時,我不是讓他知道我已經統一聖地卡哈,就是---」

  「就是?」

  「就是我們會成為一群大野狼獵食的對象。」他嚴酷地笑笑。「無論何種結果,在聖地卡哈他都無法發現令他高興的事。」

  她的目光自他身上移開。「你不會放棄我而把我還給他吧?」

  「我答應過你不必跟他回去。我告訴你多少回,我不喜歡你父親。」

  「我還以為…………如果聖地卡哈統一了,我的角色是否就結束了?」

  「我說結束時才結束。」

  他低頭看著面前的文件。「我們做了交易,你答應給我一個孩子,我不想吃虧。」

  她還不必離開他。她被自己竟因此大鬆一口氣而嚇壞了,趕忙轉身走向簾幕的凹處。「你現在不需要孩子。」

  「我所需要什麼,由我自己決定。」嘉倫的聲音中帶有殘忍的口吻。「我要拿走什麼也一樣。」

  憤怒和挫敗感在帳篷內激盪著,黛絲首次意識到嘉倫勉強壓抑的暴戾之氣。「你不能為所欲為---」

  一聲尖叫劃破了這個夜晚!

  黛絲渾身一僵。

  又是一聲尖叫,一個女人激越的尖叫。

  「留在這兒。」嘉倫站起來,跑出帳門。她應該留下來聽那可憐的女人尖叫嗎?

  主啊,那若是薇恩怎麼辦?

  黛絲到達帳門口,嘉倫已經在數碼之外。

  又一聲慘叫。

  衣衫不整的男人奔出帳篷,提燈全被點亮。黛絲疾走過空地往薇恩的帳篷前去。

  「黛絲,怎麼了?」薇恩掀開帳門,她的僕人在她旁邊。「尖叫聲…………」

  「我不知道。」

  然而嘉倫似乎知道。他大步朝營區北方的帳篷走去。

  黛絲急急地跟著他。他們正通過艾爾卡巴的營區,但沒人從帳篷裡出來。

  尖叫聲…………更近了。

  她轉個彎幾乎撞入嘉倫懷裡,他停下來站在哈金的帳篷前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回事?」

  嘉倫未看她。「我告訴你別來。」

  一個瘦弱的黑袍長影跪在空地上。這個女人仍舊蒙著面紗,但她的背是裸露的,她的身上滿是鞭痕和流血的傷口。哈金站在她身前,手中拿著一條血跡斑斑的皮鞭。黛絲看見他揚起鞭子再打。

  「不!」黛絲等著他們。

  嘉倫抓住黛絲的腰攬住她。「不要介入。」

  「你沒看到嗎?她不能---」

  「嘉倫,」哈金抬眼望著他們,滿臉怒容。「看來我女人的尖叫聲吵醒了你。我很抱歉打擾到你,但這女孩不僅笨拙,而且沒有勇氣。」他聳聳肩。「她才十三歲,我想她還有時間學習。」

  嘉倫並未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孩。「如果我們想在卡洛白比賽時有好的表現,我們大家都需要好好休息。也許她的懲罰可以延遲到比賽之後?」

  哈金搖搖他滿頭粗發的腦袋。「她弄壞了我最喜愛的卡洛白,還要挨上三鞭。如果要求效果,女人必須在犯錯時立即受罰。她們就像狗或馬,太笨了,沒法子記太久。」他的目光移向黛絲。「記住我的話和行為,你還沒馴服那個女人。」

  黛絲怒火中燒,向前邁出半步。「如果你不打她們,也許恐懼不會使她們這麼笨拙---」

  「閉嘴!」嘉倫的手掩住黛絲的嘴。

  她開始掙扎,但他抱起她掮在肩上開始走回營區。

  「這就對了!」哈金在他們身後喊叫。「做得好,嘉倫。別讓她們未經你的准許就開口說話。」

  黛絲捶打嘉倫的背。「讓我下來!」

  當他接近薩倫登的區域時,哈金的聲音逐漸遠逝。「別擔心,我不再騷亂,嘉倫。我會閉上嘴。」

  嘉倫直到進了他們的帳篷才放下她。他把她拋在睡塌上,然後大步走回去綁緊帳門。

  黛絲跳起來跑向帳門口。

  「不!」嘉倫轉過身來面對她。「再想離開我就把你綁到明天早上。」他抓住她的肩膀搖晃。「聽我說,如果你介入了,我會被迫象哈金處罰那個可憐的小女孩那樣處罰你。他會認為你是侮辱,而報復是他所僅知的行為。」

  「用鞭子?」

  「在我手中要比在哈金手中好,我現在經不起任何意外。」

  「他是個禽獸、畜生。」她的聲音憤怒地顫抖。「天啊,只為了一隻陶瓶!」

  「哈金對他在卡洛白比賽的馬術和表現很自豪。」

  「你還為他辯解?」

  「不,我只是說明卡洛白不只是個陶瓶。」

  「你可以阻止他。」

  「如果我想毀了我統一的希望。我需要哈金來影響沙漠部族。」

  「你曾所過你們的人不打女人。」

  「我是說薩倫登人。哈金的部族有不同的習俗,不同的條規。」

  「所以你無計可施?」

  「統一之前不能,在我們有了一致的協定前不能。」

  「所以那個女人只有被打被踐踏到那個時候?」

  「你以為我很喜歡見到那女孩受到傷害嗎?」他頓一下,努力地控制著。「我不想騙你。即使統一之後,對待女人的條規還會持續好幾年不變。我不可能一夜之間改變存在已經數個世紀的事。」

  「我們不是動物。」黛絲雙手緊握成拳。「有人該處罰他,有人該讓他明白。」

  「是的。」他疲憊的轉開。「看在上帝的分上,不要管吧。我告訴你我無計可施,目前還不能,但也許不會太久了。」他開始收拾當他跑出帳篷外時掉落在地上的文件。「睡覺去吧。」

  「哦,是的,我應該能夠睡得很好。畢竟,他堵住她的嘴,我會聽不見她的慘叫。」

  他喃喃咒罵地別過頭來面對她。「為什麼那會困擾你呢?你父親也曾打到你流血,而你告訴我你並未抗議地忍受鞭打。」

  「因為我還是個小孩,害怕且相信我別無選擇,只能忍受。現在我已經改變了。」

  「但你不能改變全世界。」

  「為什麼不能?那不正是你想要做的嗎?」

  「那不同,我是---」

  「一個男人?而我只是個女人,像只動物被打被囚禁。」她揚起手。「聖母啊,你就像哈金一樣野蠻,」突然地,她的憤怒減弱了,消失了,當她看見他臉上閃過的一絲神情。她傷害了他,她用的那個字眼傷害了他。

  受傷的感覺消失,他的表情變硬。「如果我是個野蠻人,你不會聽到那女人的慘叫。」他粗魯地笑著,朝她走來站在她面前。「你會是之間在尖叫。」他的手指抓住她的頭髮。「當你今晚走入帳篷時,我應該把你推倒使你忙著享受歡愉,無心他顧。」

  「我會反抗。」

  「但一個野蠻人會在乎嗎?」他拉她的頭後仰,望著她的眼睛微笑。「一個野蠻人不就是喜歡戰鬥嗎?」他伸出手開始撫摸她拱起的喉部。「我會很享受你的反抗。也許哈金是對的,而我該---」他悸動地深吸一口氣,他緩緩放開她後退幾步。「不。」他轉身在帳內走動。他顫抖的手解開帳門的綁帶打開它。

  「你要去哪裡?」她低語。

  「你為何要在乎?」他回頭瞥望她苦澀地笑笑。「也許去妓女篷。你想跟來嗎?你想觀看一個野蠻人享樂嗎?」

  「我的話太莽撞了,」她猶豫地說道。「我不是有意的。」

  「我認為那才是你的真心話,那也說明了很多事。今晚我放過你,因為我已經厭倦暴力。」他頓一下。「但那並不表示明天我仍有相同的感覺。」

  她還來不及回答,他已大步邁出帳篷。

  黛絲的目光隨著他。他會去妓女篷嗎?或者他只是故意這麼說以傷害她?

  她的確在乎。

  她的內心交雜著怒氣、反抗、痛苦…………和後悔。

  她傷害了他。她用他母親曾傷害他的話來指責他。他窮其一生就是奮力想要擊垮自己野蠻的部分---而她卻告訴他,他失敗了。

  都是那個老惡魔哈金的錯。如果她不是這麼懊惱,絕不會向嘉倫說出那個字眼。現在,她對哈金安上雙重的罪名。

  她走向帳篷口凝望黑暗之中。哈金應該受到懲罰,不只是為了鞭打那個半大不小的可憐女孩,而且為了嘉倫所受到的傷害。然而嘉倫說過他無計可施。

  但那並不表示她的手腳也被綁住。在這個微秒的情況下,處罰哈金也許有些困難,但她不笨。如果她小心籌劃並衡量各方面的問題,應該有個辦法---

  嘉倫將酒紅色的卡洛白綁在腰處拉緊皮帶,然後小心翼翼地跨上馬。有二十六位騎士已經在營區邊緣繩欄後就位。這些男人只穿著長褲和襯衫,好開路邊壺非常鮮艷,使他們的背上綴滿多彩多姿的顏色。一個年輕時贏得多次比賽的薩倫登長老被推舉出來揮下黃絲旗揭開比賽,他目前掙扎繩欄前嚴肅地走來走去。

  當哈金騎經嘉倫走入欄柵時,面無笑容地朝嘉倫點點頭。顯然地,這個惡棍已找到另一個符合他需要的卡洛白。當嘉倫注意到他背上綁著的天空藍壺時,嘉倫苦澀地想道。

  「祝你幸運,嘉倫。」

  嘉倫自哈金身上移開視線看到沙夏向他慢慢踱來。「你不騎?我以為你昨晚告訴我你要參加。」

  沙夏未迎上他的目光,只伸出手拍拍沙力的脖子。「今天早上我有些懶洋洋的,大概是旅途勞頓吧。」他扮個鬼臉。「此外,我從未能跳過第四關,我不想再花好幾天洗掉一身香味。」他向後退,指指聚集在選手就位處後方的群眾。「我留在這兒休息並等著觀賞。」

  但黛絲既未等待也不觀賞。嘉倫的目光飄向他們的帳篷,雙手緊緊地抓住韁繩。昨晚爭執之後,他就不期待她會來祝他幸運,但憤怒仍流竄他的全身。

  「那些障礙會很難跳嗎?」沙夏問,仍舊望著人群。

  「不比任何一次卡洛白更難。」

  「那夠難了。」沙夏喃喃低語。

  嘉倫挖苦地攏起眉毛。「你的關心令我很感動。」

  沙夏勉強地笑笑。「他已經準備好揮旗了,你最好過去吧!」

  嘉倫急促地點點頭,輕促沙力前進。他必須排除自己的情緒,全神貫注於比賽。他不一定要贏,但向其他酋長展現他的力量及威勢是很重要的,而那表示他必需全程保持卡洛白絲毫未損。他將臉別開帳篷加入繩欄內其他的騎士。

  黃色的旗子揮落到地上。

  第二跳是一棵被橫在路上巨大多節的樹木。

  沙力跳起來,當它落地時搖晃了一下,隨即起身又開始奔跑。卡林跟在嘉倫後面,當他的陶壺在他背上晃動不已時,嘉倫聽見了他的咒罵。他小心地調整皮帶後,繼續前行,但已經沒有太多騎士跟在他後面了。有一匹馬不慎跌到了,正拚命想站起來。那是拉達的馬,艾瑞巴的年輕酋長,他背樹絆倒摔在路旁,弄碎了他的卡洛白。令人作嘔的氣味瀰漫在塵土飛揚的空氣裡。

  「你聞起來真像我不想碰觸的妓女,拉達,」當哈金完全地跳過倒下的樹木時得意洋洋地說。「看看一個真正的戰士是怎麼做到的。」

  嘉倫在鞍上彎下腰來,對沙力喃喃低語。

  「那是什麼?」哈金的咆哮聲如此粗暴使嘉倫回頭看。

  他正好看見另一名騎士毫不費力地跳過障礙經過哈金身旁。

  黛絲,一個鮮紅色的卡洛白綁在她背上,她正傾身向前,催促著佩達。她追過哈金、卡林,追著沙力。

  「你該死地以為自己在做什麼?」嘉倫待她跑至聽得見的距離時喊叫。

  她以笑聲回答他,並壓低身體,她的紅髮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當佩達揚起的塵土摔在他的臉上時,他聽見哈金喃喃咒罵。

  黛絲僅在他幾碼後完成一個跳躍---橫越河流。兩名騎士跌倒,他們的卡洛白倒了,流出味道很重的液體流入小溪之中。卡林的速度已經慢下來,落在後頭,哈金一跳而過緊追在他們之後。

  一里前的路上橫著一道四尺高的灌木欄障礙。沙力仍帶頭領先,但當他們接近障礙時,佩達已在它的腳後了。「這對佩達而言太高了。繞過去呀,該死!」嘉倫回頭喊道。

  她搖搖頭,她頰上的顏色如此興奮,就如同她閃亮的眼睛。

  嘉倫低聲詛咒,轉頭專注於跳躍。沙力毫無困難地跳了過去,嘉倫轉頭看著佩達跳過堆積的障礙時僅僅高過幾寸。

  他鬆口氣,當他看到黛絲直衝,騎姿平衡感完美,她的卡洛白完好無缺使他心中交雜著驕傲和怒氣。

  天吶,如果他不能更專心比賽,這個女人就會讓他像哈金一樣吃塵土了。

  他拉沙力掉頭並加以鞭撻。這匹馬立刻加快,加勁。沙力和佩達幾乎一同跳過了最後一關橫著麻堆的障礙,但回營區的直路上沙力則領頭在前。

  嘉倫回頭瞥望,哈金、卡林,還有其他好幾位都還在那個階段。他約領先黛絲十碼衝過終點線。他聽見欄柵外觀看者的歡呼聲,但他沒有理會,轉過去想看佩達衝過終線。

  但在佩達背上並無人騎乘。

  黛絲躺在距離終線前三碼的沙土中,她的紅色卡洛白破了,並灑了一地的碎片,她的身體僵直不動。

  驚慌的感覺流竄過黛絲的全身,令她不住地喘息著。她沒想到會跌得這麼重,而且這個撞擊幾乎使她無法呼吸。

  她似乎聽到嘉倫在說些什麼,他的聲音奇怪地粗嘎,但她太暈了以致無法聽懂那些話。她朦朧地感覺倒他解開破碎卡洛白的皮帶拉離她的身上,同時他的手在她四肢上移動。

  「受傷了嗎?」沙夏的聲音,沙夏擔憂的臉在嘉倫後面徘徊。

  「我不知道。」嘉倫粗啞地說。「她沒動。」

  「沒有---受傷,」她喘息著。「無法---呼吸。」

  「感謝主,」沙夏鬆口氣。「我告訴你那很危險,小鬼。」

  嘉倫投給他狠狠一瞥,「但你仍幫她做這件瘋狂的事,不是嗎?她不可能單獨完成。」

  「你太低估她了。」沙夏說。「我認為她沒有我也可以安排一切,」他點點頭。「但是,我給她卡洛白並告訴她躲在灌木叢中等騎士過去再出來。」

  「而這該死的差點害死她。」嘉倫粗聲地說。「為什麼?」

  「她太具有說服力。」沙夏聳聳肩。「而你知道我向來討厭哈金。」

  「不是---沙夏的錯。」黛絲掙扎著想從地上坐起來。「我必需---」

  「害死你自己?」嘉倫追問道。「上一回的卡洛白比賽有兩個男人死去。」

  「必需讓哈金明白…………」黛絲終於可以深吸口氣。當香水的氣味熏來時,她立刻感到歉疚。天哪,她全身真難聞。「女人不是…………一隻動物。」當她看見哈金騎來時她全身僵硬。

  這個老頭子在她面前停下帶著滿足感對她惡意地微笑。「你看吧,當一個女人忘記自己的地位想摹仿男人時會有什麼後果,她們終將謙卑地跪倒在地。」他轉向嘉倫問道:「你會懲罰她嗎?」

  「保證會,你會聽見尖叫聲,」嘉倫憤怒的說道。「今天下午我們最後投票的會議前應該還有時間。」

  「很好。」這老頭掉動馬頭騎往艾爾卡巴區。

  沙夏走上前來,「嘉倫,我知道你很生氣,但你必須承認她有正當的理由,而且她並不如你任性---」

  「去找薇恩告訴她燒熱水給她洗澡。」嘉倫皺著鼻子。「天哪,她真難聞。」他轉向黛絲冷漠地問:「你能走嗎?」

  「當然。」她掙扎地跪起,然後站起來。「我告訴你我沒受傷。」

  「那麼走回帳篷在那兒等我。」他轉身拉住佩達和沙力的韁繩前往圍場。「佩達該得到比你所做的更佳的照顧,你可能在第四關時害死它。」

  「我知道它做得到,我絕不會做任何事危及佩達。」

  他既未回答也未看她,直走向圍場。

  沙夏吹了聲口哨。「小心點,小鬼,我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

  當嘉倫走進帳篷時黛絲已洗好澡,薇恩正幫她披上一條長毛巾。他帶著一條短馬鞭。

  「出去,薇恩。」

  薇恩害怕地看著鞭子。「不能只用小棍子嗎?」

  嘉倫憤怒地微笑。「這條鞭子是哈金送來的,用來表示友好,並提醒一個女人該怎樣教訓。他可真好,不是嗎?」

  薇恩徘徊不去。「我確定她不是有意惹麻煩的,嘉倫,你不能---」

  「她故意惹起這場騷動,」嘉倫殘酷地說。「出去,並告訴你的僕人打理行禮,我已經吩咐卡林組織護送你,今天下午送你們回薩倫登。」

  「真的,嘉倫,她無意破壞。你真的不能原諒她嗎?」

  「不能,太過分了。如果我不處罰她,我會失去哈金的一票。」

  「那個卑鄙的老頭子,你幹麼在乎---」

  「他是對的,薇恩。」黛絲平靜地說。「我必需受罰,這是唯一的方法。你離開吧。」

  薇恩投給她擔心的一瞥,不甘願地離開帳篷。

  「我沒料到你這麼善解人意,」嘉倫面無表情地說。「只為了在比賽中羞辱哈金,這麼做值得嗎?」

  她抬起下巴。「值得。」

  「我不同意。」他走向她。「一切都不值得,當我見到你---」他突然打住,在她面前停下。「當你從佩達身上摔下來時,我以為你死了。」

  「我沒有摔下來,」她憤怒的說。「我沒摔下馬。」

  他全身僵直。「什麼?」

  「嗯,我是下來了。但那是因為我想要摔下來。」她皺眉。「但我不知道落地會使我震得這麼不舒服,我從未從馬上摔下來,而且我以為沙地很軟。」

  「你願意解釋一下嗎?」嘉倫謹慎地問。

  「我告訴你,我是故意跌下來的。」她聳聳肩。「我不想勝利而激怒哈金或其他任何一位酋長,那將會破壞會議及你統一的機會。我以為我跌下來打破卡洛白,應該能撫平他們受傷的驕傲。」她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但他必須受處罰,他必需知道女人可以勝過他。」

  「但你並未勝過他,你放棄了已到手的勝利。」

  「那已經夠了。」她滿臉愁容。「不,不夠。我討厭躺在沙中讓他低頭對我嘻笑。下一次我要---」她打住做個顫抖的呼吸。「但目前這就夠了。」她再度注視鞭子。「你要我跪下來嗎?」

  「不,只要轉過去。」

  她轉過身。

  「現在拿掉毛巾。」

  她撥掉毛巾掉落在地毯上,她等著,緊張地等著第一鞭。

  然而,不可思議的,她沒挨鞭子反而是背脊處溫暖的輕刷。

  她轉過頭看見嘉倫跪在地毯上,他的唇在她的下背移動。鞭子放在她身邊的地毯上。她感到一股狂野的喜悅。

  「你不處罰我?」她低語道。

  「我沒說不處罰你,我說我要你尖叫。」他的手罩住她的臀部開始揉搓。「而我會信守諾言。」

  他的手環住她的腰,拉她跪下。

  「我以為你在生我的氣。」

  「我是,」他粗重地說。他將她推倒在地毯上,他的手摸索,愛撫,喚醒她。「天啊,你嚇壞了我。你該受處罰---但不是用鞭子。」

  她應該反抗,她朦朧地想,然而燥熱的悸動貫穿她全身,她本已準備好挨打,而不是他的慾望,他解除了她的武裝。

  他展開她的肢體,溫暖的鼻息逗弄著她兩腿之間。「有其他更好的折磨。」他的舌輕弄著,使她全身戰慄。「你明白嗎?」

  他的手掌滑入她臀部下方抬起她,他湊近些。「我能毫無困難地使你的尖叫聲讓全部的人聽見。」

  幾分鐘後他的預言成真。

  他的嘴…………

  她呻吟又尖叫,他將她自山谷帶至山峰,而且不讓她離開。他准許她下來,但不一會兒又重新開始。她不知道它持續了多久,只知道被激起又釋放,激起又釋放。當他終於抬起頭,她全身已顫抖得如此厲害,使她只能緊緊攀住他。

  他的眼睛閃亮地看著她,胸膛因粗重的呼吸而上下起伏。「再也不可以,」他粗啞地說。「再也不可以冒那樣的險。」他加重語氣一字一字地說並猛力一刺。「我---不能---承受。」

  他埋入更深,快速而狂野地衝刺,一會兒後達到他的高潮。

  筋疲力盡的感覺使她感到一絲絲希望。「那是必需的,那真的沒有危險,你知道我的騎術很好。」

  他埋在她裡面,「在我身上甚至比在佩達身上好?」

  「我要承認我騎得很好。」

  他低頭向她微笑並輕柔地撥開她臉上糾結的頭髮。「在我不想停下來打你時,我很引以為傲。」

  「真的?」

  「真的。」他自她身上移下伸出手拾起她依他命令丟下的毛巾。「現在我們的目的已經達成了,時間也已超過我該去開會的時候。」

  黛絲雙頰一片燥紅。「你想他們聽到我的聲音嗎?」

  「毫無疑問,在某個時刻我甚至可以確定你的叫喊聲將能到達薩倫登。」

  她的緋紅加深了。「我很…………驚訝。」

  嘉倫穿好衣物。「你再也不會了,不是嗎?」他移往帳門口。「留在帳篷內直到會議結束。」當他解開帳門時,他回頭瞥望躺在地毯上的她,「你看起來太滿足了,而且明顯地缺乏淤傷。我會吩咐除了沙德沒人能來找你。」

  「我有淤傷。」她摸摸臀上被他抓傷的瘀青。她輕聲發笑。「但我想那不算?」她用手肘撐起自己注視著他。「你相信他們會投統一一票,是不是?」

  「我不知道該相信什麼,我是這麼接近…………」他的手合上帳篷門。「也許我不敢去希望。」

  她知道她應該再度與他保持距離,但此刻他看來如此孤單,她做不到。「那麼我為你希望。」

  「你會嗎?親親?」一朵燦爛的微笑在他臉上綻放。「那麼一切都會如願地進行,命運不可能做其他的安排。」

  當他一走進帳內她便知曉結果。

  「統一了!」她跑過帳篷奔入他的臂彎中。「由誰執政?」

  「曲曲在下。」他抱她轉圈。「但我們距離目標仍然很遠。法律條文必須制訂,而且在第一次討論時一定會有反彈與爭執。既然統一已經形成,我必須想辦法保持各個部族的聯誼關係。」

  「你會做到的。還有誰能像你達到目前的成就?你不會讓一切化為烏有。」

  「不會。」他拉她坐在睡塌上,把她攬在臂彎裡。他的臉孩子氣地充滿渴望。「天啊,統一了。」他抱著她前後搖晃。「它真的成功了,黛絲!」

  「哈金怎麼樣?」

  「和其他人一起投票,贊成統一。」

  「接下來呢?」

  「我們回薩倫登,我要開始計劃如何訂定符合我的標準的,而不是哈金的法律。酋長們將在一個月後到薩倫登開會。」

  「今天下午薇恩和她的護衛隊離開了。她交代我向你道別。」她朝角落的鳥籠點點頭。「她把亞歷山大留給我。我不知道會議後我們將去哪兒,而我想薇恩和我可以交換訊息。」

  「我才不在乎她是否把一整鳥捨的鳥全留給了你,我不在乎任何事。」他只對鳥籠內的鳥一瞥,雙臂則緊擁著她。「統一!」

  她愛他。

  她的內心不再爭議,也不再自我欺騙。

  這份事實橫在她面前,穩固而不可逃避,好似一開始就在那兒,他是個值得愛的男人;而她愛他。就是這麼簡單。

  不,不是這麼簡單。她仍不可救藥地渴望在那個女人毫無自由的地方爭取自由,然而她與他分享的這份快樂或許即將結束。統一表示他對她的需要將大量減少。

  一個孩子,他仍舊想要一個孩子,她絕望地抓住這個希望。一個有他影像的她可以愛的孩子…………

  「你很安靜。」他的唇撫弄著她的耳朵。

  她並不傻。她應該能找出方法解決他們的困難。她抬起頭充滿愛意地望著他。「我相信我們該慶祝一下。」

  「真的?」

  她邊點頭邊解開綁在他辮子上的髮帶。她把它放下來,使它落在睡椅上。「一場既特殊又特別的慶祝。你答應教我妓女娛人的方法。」

  「那麼我當然應該守信用。」他讓她躺在睡塌的墊子上。「你是對的,我相信這會是場了不起的慶祝。」

  她用手指梳過他烏黑的散發,他臉上的神情有著溫柔與慾望的野性。「我就知道你會同意。」她低聲耳語。

  一個孩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3
發表於 2014-10-15 11:06:34 |只看該作者
  11

  整個晚上黛絲被達達的馬蹄聲和馬車卡噠卡噠的聲響一再被吵醒。黎明時分舉辦慶典的營地已幾近空蕩,唯獨剩下一些來自薩倫登的帳篷。

  當黛絲走出帳外時,沙夏嘲弄地挑高眉毛。「多麼輕快的腳步,多麼紅潤的雙頰,相對於你那恐怖的考驗,你顯得非常健康。」

  她沉著地笑笑。「我恢復得很快。」

  「但總應該有些後座力吧。」他假裝恐怖的樣子將手背放在額上。「多麼可怕的叫聲,多麼痛苦的哀嚎。」

  黛絲雙頰羞紅。「你聽見了?」

  「我能怎麼辦?我差一點要衝進去救你了,直到我瞭解到---」

  「什麼?」

  他露齒而笑。「我瞭解到這種尖叫聲我以前也聽過,而且我希望在我年老體衰之前能多聽幾次。」

  她立即改變話題。「你在這兒做什麼?」

  「嘉倫派我來看看你是否已經準備好出發了。一個信差剛自其中一個山區部落中回來,他正和他講話。」

  她的目光游移到他的臉上。「有麻煩?」

  沙夏聳聳肩。「我們必需去問嘉倫。」他朝嘉倫移近的身影點點頭。「但他看來不大高興。」

  「的確。」嘉倫的表情根本是憤怒。「泰馬?」

  嘉倫搖搖頭。「一群身著坦洛維亞服裝的軍隊正朝薩倫登前來。」

  「我父親?」

  「很可能,還會有誰?」

  「還有多遠?」

  「大約還有兩天的行程。」

  她不禁害怕地打起顫來,突然間她再度變成小女孩,在她憤怒的父親面前發抖,「那麼我們必須前去和他碰面。」她挺起肩膀。「我準備好了。」

  他搖搖頭。「不是你。」他轉向沙夏。「你願意和我一起來嗎?你在場也許有點幫助,但那也意味你公然反抗貴國的王室。」

  「我會錯失一個可以擰擰我那親愛叔叔的莊嚴鼻子的機會嗎?」

  「我並不害怕面對她。」黛絲謊稱。

  「你在場只會使事情更複雜,甚至是火上加油,」嘉倫說道。「你待在這兒由尤賽保護,直到我派人來接你。你父親不會愚蠢地以僅有的象徵性的武力來攻打薩倫登。他只是前來威脅,並非戰鬥。」

  「那為什麼要把我藏在這兒?我不能---」

  「不能。」他嚴厲地說。「我不能冒險,你可能被他們強行帶走。」

  她感到一陣喜悅,他對她的佔有慾是毫無疑問的。「好吧,我留在這兒。」

  沙夏笑了出來。「這麼溫馴。你給她的懲戒必已奪走她的靈魂,嘉倫。也許老哈金還是有他的道理。」

  嘉倫沒理他,只走近些溫柔地將黛絲臉上的頭髮撥到耳後。「只要我一確定情況安全,便立刻派人來接你。我也將為你父親準備一場歡迎會,展現薩倫登的武裝實力及財富。」他微笑。「別擔心,和一個國家的執政大臣交涉跟對抗一個部族酋長是全然不同的。我們必需達成協議。」

  「用金子鋪在我叔叔回坦洛維亞的路上?」沙夏嘲弄地問道。

  「如果必要,我會照辦,而那的確是值得的。」嘉倫在黛絲前額印下一個吻。「我會留給尤賽足夠的軍隊以保護你,答應我別做傻事。」

  「我從未做過傻事。」但他的表情嚴肅而關心,黛絲再度感到一股珍貴的喜悅。「我答應你。」

  沙夏悲哀地搖搖頭。「她是一朵壓扁的花,一個過去那個黛絲的幽靈。」

  「住口,沙夏。」黛絲並未看著他說道。「我只是在做合理的事。」

  「是這樣嗎?我還以為---」

  「走吧,沙夏。」嘉倫轉身朝沙德已上妥鞍具的馬群中央走去。

  沙夏抬起手向黛絲揮別。「上帝保佑你,小鬼。」他的笑容消失。「而且老天知道我們會盡力扮演好我們的角色以保護你的安全。」

  「這事之後你想再回坦洛維亞就非常困難了。」

  他聳聳肩。「無所謂。反正我在宮廷中的生活從未快樂,他們既不欣賞我驚人的智力,也不欣賞我敏銳的幽默感。」

  幾個小時後,卡林騎入營區。

  他的抵達引發出許多人警戒的叫聲,使黛絲衝出帳外,驚恐地注視他。一條簡陋的染血繃帶纏住卡林的頭,斑斑血跡沾滿他肩頭的白襯衫。他看起來幾乎無法坐在馬鞍上。

  她看到尤賽在卡林的馬旁半跑著,焦急地說話,但他卻邊搖頭邊朝黛絲騎來而後停住。

  「卡林?」她低語。「薇恩?」

  「你先離開。」卡林邊下馬邊命令尤賽。當他的腳剛剛觸及地面,雙膝便發軟彎曲,他緊緊抓住馬鞍。

  尤賽向前幾步。「卡林,你受傷了,讓我幫你---」

  「走開。」卡林努力站直些放開馬鞍。「我必須先和王妃說話。」

  尤賽在馬的鼻息下低聲咒罵,然後才不情不願地轉身走開。

  「發生了什麼事?」黛絲問道。

  「泰馬。我們剛進入山區四里,他以武力攻擊護衛隊。我們毫無反抗的機會,他們有我們四倍的軍力。」

  「薇恩呢?」

  「被抓走了,他們全都死掉或被俘虜。」

  黛絲猛抽一口氣。「你怎能逃出來?」

  「我沒有逃出來。」卡林苦澀地笑笑。「泰馬讓我回營區報訊。」

  「給嘉倫?他不在這兒,今天早上他已騎馬回薩倫登。」

  「我知道,泰馬也知道。他一直派人監視著營區。」卡林頓了一下。「這個消息是給你的。」

  「我?」

  他點點頭。「泰馬不要薇恩,他要你。他認為你是他對抗嘉倫,扭轉局勢的最佳武器。」當他凝視前方時面部表情僵硬。「他要拿薇恩和你交換。我被命令來帶你前去,而他答應放了她讓我帶她回薩倫登。」

  「天哪!」黛絲喃喃低語。

  「如果你不去,他會把薇恩交給他的手下並殺掉她。」卡林的聲音仍舊毫無起伏。「他要我這麼告訴你。」

  黛絲茫然地搖搖頭。「他在哪裡?」

  「在山區。」

  「也許你可以騎往薩倫登,告訴嘉倫他在哪裡,嘉倫可以出其不意地逮住他。」

  「泰馬是個經驗豐富的侵略者,他不是傻瓜。他每晚移動營地,嘉倫不可能找得到他。」他的目光越過她的肩膀注視某處。「他說這項交換必須在中午以前完成,否則一切就取消了。」

  她顫抖地抽口氣。「你的意思是我不去不行。」

  他合上眼一陣子,當他再度張開時,眼中的痛苦有如一陣狂風襲擊著她。「我只是說泰馬會實現他的諾言。」

  「總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想吧。」她心煩意亂地用手指刷過頭髮,試著思考。泰馬曾經發出威脅,說他將使嘉倫打破聯盟。嘉倫即使並不愛她,他仍有一股強烈的佔有慾,而且她知道他必定會來找她,在說服艾爾薩巴不要攻擊泰馬之後,如果他尋求報仇,他的立場就會動搖了。「不只是我,是整個的聯盟。不能在此刻使嘉倫被迫發動部族間的戰爭。」

  卡林沉默不語。

  「幫幫我,」黛絲憤怒地說。「我該怎麼做?」

  「我無法幫你,你必須自己做決定。」

  「我如何能---」

  「我無法幫你,」卡林的語氣非常強硬。「你不明白嗎?他要殺她,而那將是我的錯,我未能保護她。泰馬把我當作一個孱弱哭泣的老人,硬把她從我身邊帶走。她會死去,我不會叫你別去,甚至那表示我破壞了對殿下的忠誠。」

  「不。」當她看著他痛苦扭曲的表情,她感到一股同情混雜著她的無助感出現。她從沒想到冷硬嚴肅的卡林會有這麼深刻的感情。「你不能告訴我別去。」她警覺地聳聳肩。「事實是我一定要去,薇恩應付不了那條狡猾的蛇。」

  「的確,她---她非常害怕。她知道他的為人,她自幼就認識泰馬。」

  黛絲也非常害怕,但她不能讓它蒙蔽自己的思路。「那麼我們必須立刻去救她。」她轉身。「進去裡面讓我照料你的傷邊想辦法---」

  「不。」

  她回視他。「什麼?」

  「我不會讓你照料我,我不值得接受你的仁慈。」

  她憤怒地看著他。「難道你要站在那兒流血至死?你死了對薇恩有何幫助?」她抬起他的手臂推他走進帳內,她的眉頭仍因思索而糾結。當她推他走向睡塌時她說:「我相信第一件該做的事是確定這場交換沒有陷阱。我們要派尤賽和其餘的人在交換之後保護薇恩,那麼你便能保護她的安全回到薩倫登告訴嘉倫---」

  「他不會原諒我的。」卡林的聲音幾近聽不見。「除了薇恩之外,他和我是最親近的,我卻這麼沒有---」

  「該死,你能不能安靜些?」她將他推坐在墊子上。「你無計可施,你必須救她。」

  「那你呢?」

  「我不像薇恩。」黛絲開始解開綁在他頭上的布。「你很關心她?」

  「我願意為她犧牲生命。」他簡短地說。「我已經為此豁出我榮譽了。」

  「我不知道…………」

  「從我還是個剛下山的野孩子時,我就愛她。」他說。「我不善言詞。我不像你堂哥那樣佔盡各種優勢,我只是個戰士---」他突然打住,雙手緊握成拳。「她不能死。」

  「她當然不能死。」黛絲檢查他太陽穴上的傷口。「看來不算太糟,你肩上的傷是不是比較嚴重?」

  「都只是一點擦傷。」

  「很好,但你最好還是躺著。」

  她走向帳篷門口。「我去尤賽進來幫你包紮傷口,我比較擅長照顧馬匹。」她在帳篷口停下。「還有,我希望你不要直盯著我看,好像我正要走入墳墓一般。我不打算讓泰馬打敗嘉倫。我只是得想個辦法來阻止它,這事不可能那麼困難。」

  很好,大話一堆,當她走出帳篷時虛弱地想著,但她如何能自泰馬手中救出自己,並且讓嘉倫免於部族戰爭?如果泰馬的武力象卡林所說的那麼強大,那她將很難逃脫,所以她必須仰賴嘉倫。如果泰馬每天移營,那麼嘉倫要如何找到他?

  武器。一定有某種武器她可以用來對付泰馬。也許她有一個長處可以利用。很明顯地,泰馬就像卡林一樣,把她當成嘉倫計劃中一個沒有大腦的王室棋子。也許她能夠---她突然打住,瞪大眼睛。「聖母啊,我懷疑我做得到?」

  她轉身跑回帳篷去找卡林。「我想我有法子了。」

  泰馬看了看直挺挺且高傲地坐在馬上的黛絲一眼,然後仰頭大笑。「慈悲的阿拉,看看這是什麼?你把整座營區的東西都帶來了嗎?」

  「我覺得這沒什麼好笑的。」黛絲驕傲地抬起下巴,看著泰馬及他身後騎在馬上露齒而笑的族人。「沒有一些必需品我很難旅行。誰知道你會拿我向誰索取贖金,而且這個期間會拖上多久?」

  「這叫必需品?」泰馬的視線自黛絲脖子上的翡翠游移至她左手拿著的金色陽傘。她的馬編起來的鬃毛也都裝飾著相配的金色飾帶,而在她身後的馬則駝著沉重的木箱、旅行袋,甚至還有一個關著小鳥的柳編鳥籠。「虛弱的孔雀,嘉倫娶了一隻虛弱的孔雀!」

  「他娶了一個坦洛維亞的公主,」黛絲說道。「如果我早知道來此處會見到這麼野蠻的人,他根本娶不到我。」她抿著嘴。「在貝拉合我絕不會忍受這種侮辱。」她轉向卡林不耐煩地說:「事情快點進行吧,你們快帶走這個女孩,我才能從這匹討厭的馬上下來,這裡熱得難以忍受了。」

  卡林詢問的望著泰馬。

  泰馬的目光仍舊呆滯地鎖在黛絲身上。「你討厭我們國家?」

  「薩倫登還算愉快,但這個沙漠地帶令人難以忍受。」她用灑滿香水的手帕擦擦額頭,扼要地說:「你在浪費我的時間。」

  「我道歉,公主殿下。」泰馬向她誇張地鞠個躬。他彈彈手指,排列在他後面的騎士分開來,露出一個身影。「薇恩!」

  薇恩朝黛絲騎了過來。這個年輕女孩的臉色蒼白而僵硬,眼裡充滿痛苦。黛絲對泰馬感到怒火中燒且她知道這一切全顯露在她臉上,因而她故意轉向薇恩爆發。「你這個愚蠢的女孩,看看你給我惹來這麼大的麻煩。」

  「我很抱歉。」薇恩低語。

  黛絲聳聳肩。「也許這樣最好。如果他足夠通情達理,這個土匪和我或許能相處得很好。也許是命運使我們交會。」

  泰馬攏起眉毛。「真的?」

  「稍後再說。」黛絲傲慢地向卡林擺擺手。「帶著她走吧!」

  「黛絲,」薇恩在佩達旁邊停下馬。「我很抱歉,我不想---」

  「如果你真的抱歉,就趕快離開,好讓我從這只動物的身上下來。你明知道我最討厭馬的。」

  薇恩驚訝地瞪大了雙眼。「但是,黛絲,我不---」

  「來吧,薇恩。」卡林迅速地拉起薇恩的馬韁帶她離開。

  泰馬會讓他們離開嗎?當黛絲看見這位酋長若有所思的目光隨著卡林和薇恩時,她屏住氣息,不大相信他會對這項交換信守諾言,即使這樣做對他有好處,嘉倫說過他是個任意妄為的人。

  分散注意。她迅速地輕促佩達前進,擋住泰馬注視卡林和薇恩的視線。「現在,我對你有一項提議。」

  他的目光轉回到她身上。「一項提議?」

  她點點頭。「還有什麼理由能使我答應這項交換?這是我能離開這個可怕的地發的機會。如果你有意拿我換取贖金,何不把我帶去坦洛維亞找我父親?」她再度擦擦額頭,暴躁地說:「為什麼要把我留在這麼熱的地方?在這個地區沒有任何地方有點陰影嗎?走吧!我們回去你的營區。」

  「哦,我們要去嗎?」泰馬的雙唇扭曲著。「我不這麼想,公主殿下。我們已經拔營,而且在我們停下來之前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他瞥望卡林和薇恩,他們已經幾乎看不見了,他猶豫了一下,終於又向黛絲走回來。「而且我會決定你何時可以休息。你會發現我不是雷嘉倫。他對女人總是很溫柔,這是他那婊子母親教壞他以---」他的眼睛突然瞪大,再度開始大笑。「該死!」他拍了一下大腿。「對呀,為什麼不呢?」他調動馬轉向。「過來,我高貴的公主殿下,我剛想到一個絕佳的主意。讓我們繼續上路吧。」

  「我的提議呢?」黛絲抗議道,橫瞥一眼蜿蜒的道路。當她瞭解到卡林和薇恩已繞過蜿蜒的道路與尤賽和等候的護衛隊會合時,鬆了一口氣。

  「放心,我會聽著。」泰馬大笑。「你比我想像中更有意思。只要你能繼續討我歡心,我會讓你說出所有的願望,畢竟---」他邪惡地向她一瞥,「我們之間有些事---要做。」

  黛絲保持一副鬧彆扭的表情。「你跟我丈夫一樣粗俗,我再也不要忍受這種對待了。我很樂意再回到文明國度中的家裡,在那兒紳士們講話甜蜜,態度慇勤。」

  泰馬驚愕地注視著她,好似她是他剛剛才發現的一種新品種動物。「你不明白我想做的是---」他打住且再度開始大笑。「真不可思議!」當他踢馬前進時仍然哈哈大笑。「我幾乎開始同情嘉倫了,這兩個月裡拉著你從這個部族到那個部族,他可有得受了。他會感激我的,因為我倒真是解救他出了深淵。」

  「該死!你將她留給他?」嘉倫覺得自己的內在似乎撕裂了。「你把她交給他?」

  卡林畏縮著。「我知道錯了,但我別無他法。薇恩被---」

  沙夏走上前來。「薇恩怎麼了?他傷了她嗎?」

  「沒有,她只是虛耗受驚。回薩倫登的路上很少和我說話,」卡林的聲音瘖啞地說。「一到達王宮,她便回到她房裡去,而我則前來這兒。」

  嘉倫橫過房間走向門口。「是在哪兒交換的?」

  「在卡洛白營地上方的山區裡。」

  「召集軍隊,我們立刻啟程。」

  「他受傷了,嘉倫。」沙夏悄悄提醒他。

  嘉倫將臉轉向他,他可以感覺到憤怒使他發狂、燃燒併吞噬了他。「你認為我會在乎嗎?只要他能騎馬,他就得去。每一個人都得去。我沒勒死他已經算他幸運了,我們要把她帶回來。」

  沙夏搖搖頭。「我們不能盲目地出兵。你知道泰馬,他就像個鬼影子,我們可能得花上好幾天搜尋那些山頭。」

  「該搜就搜。」

  「不。」卡林說。

  「不?」他軟聲地說,當他轉身望著卡林時眼神如一把利劍。「或許你是希望把她留給泰馬?你相當乾脆地就將她交給他照顧了,不是嗎?」

  卡林面色蒼白。「我不能---」他吞嚥一下。「我知道你會生氣,但是王妃要你留在此地等待。」

  「等待?她不知道泰馬---」

  「她知道,」卡林打斷他。「她說她會設法告訴你她在哪兒。」

  「她要怎麼告訴我?」

  「用亞歷山大,她帶著它。她說她會告訴你她身在何處,而且她計劃搞得泰馬和他軍隊手足無措。」

  嘉倫驚愕地盯著他同時感到一絲希望,他目前還看不出黛絲一個單獨的女人,有任何可能打敗泰馬的軍隊,但那只鴿子可能可以使她獲救。「你離開她多久了?」

  「中午。」

  嘉倫望著天空。「太陽快下山了,他們會在黃昏時停下來紮營。」他轉身大步走向房門。「將馬備上鞍,並讓軍隊整裝待發,沙夏。卡林,跟我來告訴我這項計劃的細節。我要到薇恩的房裡等亞歷山大。」

  恐懼感攫住了他,使他虛弱發寒。這麼微弱的希望,但這是他能解救她的唯一希望。

  天哪!黛絲還曾說這只笨鳥甚至不怎麼聰明。即使她有機會放它,鴿子若回不來怎麼辦?

  上蒼啊,別讓它再飛去沙地阿巴巴。

  黛絲看著亞歷山大繞彎飛出塔樓展翅往西方飛去。那是往沙地阿巴巴的方向嗎?

  當她聽見旋轉梯上的腳步聲,她隨即轉身離開窗口,將亞歷山大的空鳥籠踢入陰影裡。當泰馬猛然推開門大步走入房間時,她正走向她開著的行禮箱。

  「我找不到我的珠寶盒。」她抱怨道,「我就知道那些粗老會搞丟它。」

  「相反地,他們準確的放在我吩咐的地方。」他露齒而笑。「它在我的馬鞍袋裡。」

  「你不能偷走我的珠寶。」黛絲怒視著他。「我從這場婚姻中已經所得無幾了,除了沙漠、燠熱、爭執,和侮辱…………和…………雀斑,還有什麼?」她環顧四周。「而現在,你竟然帶我來這座污穢不堪的塔樓。我們為什麼停在這兒?」

  「很久以前我和嘉倫來過這兒一次。」泰馬的視線移往橫擺在房內的簾幕大床。「真方便,我想它很合適。」

  泰馬在醉酒狂怒中殺死了一名妓女。

  當她想起嘉倫說那個可怕的夜晚改變了他的一生時,黛絲強忍住顫抖。

  泰馬仍舊盯著床。「此外,嘉倫絕不會想來這兒,他對這座塔樓的記憶和我一樣不好。」

  「我的提議,」黛絲開口說道。「我希望---」

  「現在不要說,」泰馬出神地說,他滿臉鬍子的臉上雙眼炯炯發亮。「別煩我,有時候這有助於重燃舊日時光。」

  氣氛突然變得沉重而充滿邪惡。

  「我餓了。你不打算讓我吃東西嗎?」黛絲要求著。

  他的目光從床上移到她臉上。「天哪,一個多麼堅持的悍婦。」

  「而我帶來的那箱酒在哪兒?那是上好的葡萄釀製的。」她扮個苦瓜臉。「想不到這麼野蠻的薩倫登人也能釀出這樣的好酒。」

  「我的手下告訴我那真是佳釀,雖然他們可能沒有味覺能徹底地品嚐它。」他露齒而笑。「無論如何,我的味覺比較敏銳,而我會告訴你我是否也有同感。」

  「那些是我的酒!那箱酒要在我回貝拉合之後讓我喝上好幾年。」

  「我去看看能不能從他們那兒搶救一瓶給你。或許算了,我要你在即將展開的活動上保持清醒且神采奕奕。」他虛偽地笑笑。「你會幫我忙嗎,公主?」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我確定那很噁心。」她皺皺眉。「但現在我餓了,你必須先讓我吃飽。」

  他轉身離開。「我會派人給你送碗燉肉來。」

  「用我自己的銀碗。」她急急地說。

  他回頭盯著她。「有東西給你吃就很幸運了。」

  「我要我的碗!」

  他摔上身後的門,直到他走下階梯她都還能聽到他的笑聲。

  她因緊張消失而覺得鬆了口氣。聖母啊,她好害怕。泰馬盯著床時臉上的神情幾乎使她作嘔,嘉倫怎麼會認為他們有一絲相像,泰馬是個魔鬼。

  她轉身走回窗邊。她只能祈禱她可以派人打裝的酒能絆住他一段時間,不做進一步的要求。她從不知道她可能這麼害怕。她實在擔心當他靠近她時,她這種抖著雙膝的蠢相還能偽裝多久。

  她盯著天空,但那兒沒有亞歷山大的身影。它從西方繞彎飛到東方了嗎?

  「不是沙地阿巴巴呀,」她低語。「求求你,亞歷山大。不是沙地阿巴巴呀,是薩倫登。」

  兩小時內守衛房的叫鬧聲和笑聲逐漸消失,終於完全停止。

  黛絲的手指泛白,她一直緊抓著椅臂傾聽著。她未再聽見任何聲音。泰馬醉了嗎?她安全了嗎?

  接著她聽見石梯上蹣跚的腳步聲。還未安全,她的目光驚狂地環顧房間四周。

  泰馬猛力推開房門,搖搖晃晃地走進房內。

  「你沒敲門,」黛絲說道,並勉強自己的手放開,不再緊抓住椅臂。「這麼不禮貌的舉止必須停止。」她站起來轉向走往放著銀製燭台的桌子。「而且你未給我帶來你答應的燉肉。」

  「全沒了,酒也是。」泰馬的話有些含糊不清,他的眼睛邪惡地盯在她身上。「我的手下發覺這是一種很容易醉人的怪酒。我發覺我自己也在懷疑為什麼…………」他蹣跚地走向她。「我問我自己,為什麼向來酒量很大的他們會這麼快就發昏頭暈?」

  黛絲背對著他,肩膀緊繃,只要她能拿到燭台。「那是上好的酒,任何人都能明白為什麼---」這時候泰馬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並將她轉過去面對他,她突然頓住。

  「那裡有什麼?」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請你放開---」

  當泰馬的手以令人發疼的力道抓住她的肩膀時,她猛力地喘息著。

  「你加了什麼?毒藥嗎?」

  力量不斷增加,使她不得不緊咬下唇以防尖叫出聲。

  「加了什麼?」

  「鴉片。」

  「多嗎?」

  「我不…………知道,所有我能在營區找到的都放進去了。」

  「而你扮成名門貴族愚蠢的婊子,誘騙我相信你笨得無法騙我。」他的臉憤怒地扭曲著,雙手由她的肩膀移向她的喉嚨。「妓女!」

  泰馬在醉酒狂怒中殺死了一名妓女,他勒死她。

  突然間黛絲幻想她能看見那名可憐女人的尖叫聲迴盪在這房間裡,她也將死於這兒嗎?

  「你以為我需要你嗎?」泰馬溫柔地問,他的手在她喉上緩緩收緊。「你的死同樣也能達到我的目的。嘉倫絕不能不理他老婆被人殺的事實,即使他毫不在乎你。我本想和你先玩玩,但你太聰明了。」

  他的力氣幾乎扯斷她的頭髮。她盲目地抓取身後的銀製燭台,但在她能抓到之前,他已將她拉離桌子。她的手狂亂地滑向她的喉嚨,想要掰開他的手指。

  好痛!

  她能感覺到耳內血脈賁張,在太陽穴爆裂開來。

  她的雙膝發軟,下彎。泰馬殘忍地緊抓她的喉嚨拉起她。

  她並未聽見開門聲和嘉倫的叫喊,但泰馬聽見了。

  他鬆開手,但仍抓著她的喉嚨轉身走向門口,扯著她一路跟著。

  嘉倫,沙夏。

  「放開她,泰馬。」在燭光映照下,嘉倫的眼中閃爍著和泰馬一樣的野蠻。

  他是我的鏡子,他是我可能變成的樣子…………

  泰馬咒罵著,鬆開她的喉嚨,但在她頰上惡意地一擊使她一陣暈眩。他伸手去抓皮袋裡的匕首。

  「不!」嘉倫跳過房間衝來。

  嘉倫的神情…………有些她所等待的東西。有些…………

  但他太慢了。泰馬已經將匕首拿在手上並轉向她。

  嘉倫來遲了。

  她快死了。

  不,不要現在,不要在她知道激烈---

  燭光映照著舉起的刀刃。

  她覺得自己跌入黑暗之中。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4
發表於 2014-10-15 11:06:47 |只看該作者
  12

  嘉倫強壯的手臂抱著她。她聽見他的靴跟踩在石板上卡噠卡噠響。

  「不要---」她的喉嚨痛得厲害,她只能勉強說出幾個字。「讓我死吧。」

  「噓,黛絲。」嘉倫出聲說道。「別說話。」

  她睜開眼仰望他蒼白的臉龐。他不明白嗎?她必需告訴他她還活著,而且兩個人在一起就好了。「這很重要…………」

  涼風吹拂著她的臉。等在塔樓外的數百位薩倫登戰士手舉著火炬形成強烈的火光。

  頰粗啞地鎖:「你不會死的。」

  當嘉倫上馬時,她被交給另一雙手臂抱住。

  是沙夏的手臂,她肯定,她抬眼注視著他那令人熟悉的藍眼。「告訴他---」

  「別固執了,小鬼,」沙夏不耐煩地打斷她。「別逼我們聽你的青蛙叫聲,我們已經受夠了擔心你的精神虐待了。」

  她感到非常欣慰。如果她真的快死了,連沙夏也不可能稱她為青蛙的。「不是我的錯,」她以瘖啞的嗓子聲嘶力竭地表達她的憤怒。「我…………不可能什麼都做好。」

  沙夏低頭向她笑。「你十分努力了,不是嗎?給泰馬的手下下迷藥,捎來消息,你只留下少得可憐的空間讓我們逞英雄。我想我們該謝謝你把泰馬留給我們。」

  「未能及時拿到燭台。」

  「把她交給我。」嘉倫說道。

  她再度被轉入嘉倫的雙臂之中,覆上披風並擁緊。「我真的做得很好嗎?」

  「完美極了。」嘉倫把披風拉緊些使她舒服地側坐在他的腿上。「現在,睡一下,其他的事交給我們。」

  「泰馬?」

  她感覺到嘉倫靠著她的肌肉收緊。「死了。」

  鏡子破了…………不,那是錯誤的。她必需告訴他他錯得多離譜。「胡說,不像你。」

  「噓!」他讓她的臉頰貼著他的肩窩,同時扯動沙力掉頭,舉起手臂向後面的手下比個手勢。「你可以待會兒再說。」

  一會兒喉沙力規律的腳步使她昏昏欲睡。她聞到露濕的草,皮革及檸檬的味道。「我們應該---談談,有太多話要說了。」

  「以後再說。」

  是的,這可以等。既然她已經在緊要關頭看見他的面目,她可以等待其他的部分一一出現。

  她挨近些。「以後。」

  陽光射進她在王宮裡的房間,數小時後黛絲醒來,薇恩正坐在睡塌旁邊的椅子上。

  當薇恩傾身緊緊握住黛絲的手時,臉上的五官緊張地糾結著。

  「別說話。」

  黛絲的手伸向喉嚨,當她碰到頸上的瘀傷時縮回手,「好痛。」

  「瘀傷很嚴重,」薇恩低語。「我很抱歉,是我的錯---」

  「胡說。」黛絲坐起身掀開被單。天哪,她的聲音聽起來就像只聒噪的烏鴉。「怎麼會是你的錯?是泰馬勒住我的。嘉倫在哪裡?」

  「他才剛離開,他在這裡坐了一整個晚上。」

  那對黛絲來說似乎是個好跡象,再加上昨晚她從他臉上看到的…………

  「我要見他。」她站起來,搖晃了一下才站穩。「你能幫我著衣嗎?」

  「你需要休息。」薇恩皺皺眉。「此外,他也不能見你。他剛接到消息說坦洛維亞的軍隊在城門外一里處出現。」

  她父親來了!聖母瑪利亞,她幾乎忘了這項新來的威脅。然而她驚訝地發覺這個消息未使她像第一次聽到他要來時那般惶恐。在遭遇過泰馬事件以後,她覺得來自父親的威脅根本不算一回事。「嘉倫在他房裡嗎?」

  薇恩點點頭。「為什麼你不能等一下?卡林仍在外面走道上,你可以傳個信給---」

  「我痛恨等待,我要自己去。」黛絲揚起雙眉。「卡林也整晚待在外面?」

  薇恩臉紅地點點頭。「他一直非常好,但他不肯離開我。他似乎認為自己做了很不可原諒的事。」

  我願為她死,卡林說過。

  「我確信沙夏也是相等地---」黛絲住了口,搖搖頭。不知怎地,這些話聽起來有些奇怪,她必需找個時間把這件事再想一想。

  「而嘉倫不會諒解。他非常憤怒卡林使你落入他們之手。」

  「那不是卡林的過失,以後我會告訴嘉倫。」但不是現在,她實在太急於使自己的生活步上正軌。「來吧,我要在我父親到達之前和嘉倫談一些事。」她經過房間走向更衣室。「我要穿那件翠綠色的衣服,你能否幫我挑選一條漂亮的圍巾讓我圍住脖子,好掩住那些傷痕?」

  她必須盡量使自己保持說話正常。嘉倫絕不能受憐憫之心影響。無論他作何決定,無論他對她說什麼,都必須出自他的內心。

  「回到你的房裡去。」黛絲一走進嘉倫的房間他立刻皺起眉頭。「聽話,回到床上。」

  「為什麼?我屬於這裡。」黛絲關上身後的門注視他。「而且我發覺當有趣之事到處發生時,床上實在十分無聊。」

  立刻地,一股幽默的神情軟化了他嚴苛的表情。「我已注意到有趣的事也發生在床上時,你一點也不厭倦它。」他的笑容逸去。「你父親到達時我不要你在場,你已經打了夠多的戰役。」

  「但這一場戰役也是我的。我父親在哪兒?」

  「他應該很快就會抵達這裡。沙夏已經出去迎接他,並帶他入營。」

  「那麼我們一起等。」她對他微笑。「我必需留在這兒為我自己抗辯,畢竟,我只是個無助的弱小女子。我怎麼知道你不會將我雙手還給他?」

  「無助的弱小女子?你在開玩笑。全薩倫登人都在談論你如何料理泰馬的手下。」他板起臉。「而且我告訴過你我不會---你在笑什麼?」

  「我就是想笑,我非常高興。」她穿過房間站在他面前。「告訴我,嘉倫,既然泰馬已死,聯盟解散的威脅已經大為降低了,是不是?」

  「是的。」

  「因此,你已經不再需要我來做統一的保障了,對不對?」

  他全身僵硬。「我沒有這麼說。」

  「那麼說出來吧,告訴我事實。」

  他的雙唇扭曲。「的確不需要了。」

  她微笑。「那麼我自由了,等我父親離去後,我要去法國。當然咯,你會安排護衛?」

  「不!」嘉倫將雙手放在她的肩上低頭瞪視她。「你答應我---」

  「一個孩子?但現在你已不需要孩子。」

  「我真的需要一個孩子。」

  「不是為了統一。」

  「不是,但…………我需要那個孩子。」

  「但你答應過我,一旦你不再因統一之事情需要我時,便放我走。難道你想食言?」

  「我告訴過你…………我需要你。」

  「這是一個野蠻人食言時所用的手段嗎?」黛絲溫柔地說道。「對這件事你不想用文明一些的方式處理嗎,嘉倫?」

  他的手緊抓著她的肩膀,表情苦惱。「不!我才不管什麼文明或野蠻---你給我留下!」

  「留多久?」

  「永遠!」這兩個字從他的口中大聲爆出,在整個房間內迴響。

  她愉快地仰望他。「太好了。」她衝入他的懷抱。「我還真擔心我得自己開口,求你讓我留下來,那將是多麼沒有面子的事。」

  他震驚得全身僵直,把她從他身上拉開。「你想留下來?老天!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他的雙手顫抖地捧著她的臉頰,抬起她的頭使他能附望著她的臉。「因為我不能讓你走,」他粗聲地說。「即使我必需以強迫的方式留住你,就像我父親對我母親所做的。」他閉上眼。「上帝啊!那會使我變成什麼呀?」

  「變成我所愛的男人。」她簡潔地說。「而且如果上帝真的對我好,也是愛我的男人。」

  他睜開眼瞼露出閃閃發光的雙眼。「哦,是的,」他粗重地說道。「我想從我看見你在泥沼裡緊緊抓住阿波羅那一刻起,我便已經愛上你了。」

  「這話真令人放心,想想當時的我全身粘糊糊的綠泥,而且臭味沖天。」她又把自己縮入他的臂彎,並將臉埋在他的胸膛。「把最壞的一面一次看盡也好,在你見過那樣的我後,任何情況的我都算高雅了。」

  「昨晚的情況可沒有進步。」他的手臂收緊環住她。「慘白僵直---你的喉嚨。」他將臉埋入她的髮絲。「當時我曾發誓如果你能活下來,我願讓你走,但今天我看見你走入這個房間…………」他輕聲耳語。「我又想我甘願冒著落入地獄的危險,也要打破誓言留住你,我真是點點滴滴都得自我父親那野蠻的遺傳。」

  「不。」她推開仰望他。「你不是你父親,你也不是泰馬。你也許是個野蠻人,但如果你是,我也愛你的那一面---連同你的其他特質。」她搜尋著字眼,眉毛都糾在一起了。「你不瞭解嗎?我們就是我們自己。我太衝動和魯莽,而我卻非常喜歡我自己的各方面。你會因為我這個樣子而少愛我一些嗎?」

  「不會。」他揚起唇角一笑。「雖然我真誠的希望來日能改改你的衝動。」

  「不可能的,就像你至死時都會有一點野蠻。重要的是我們想要變得更好的努力,讓我倆此生都一起努力。」她使勁地擁抱他。「我想那將非常有趣。」

  「即使我無法應許你所想要的自由?」

  「你能給的就給,其他的必須靠我自己奮鬥。」她堅定地說。「而且那樣也很有意思,你不認為嗎?」

  他裝出發抖的樣子。「天哪,什麼樣的命運正在等著我們?可憐的哈金。」

  「他活該。」她快活地揮揮手。「你們也一樣。」

  他仰起頭大笑,神情就像個快活的大孩子。「可憐的嘉倫。」

  「不。」她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親吻一下。「我會永遠保護你,愛你。讓你永遠沒有機會覺得自己可憐。」

  「永遠永遠。」他重複著,迎著她的目光。

  這是一句誓言,這個認知使她充滿歡欣,她覺得自己好像將要迸裂成為幾百萬快樂的光點。「我幾乎要感激泰馬---如果是他讓你瞭解你愛我。」

  「昨晚之前我就已經瞭解。從你在比賽中摔下佩達,而我以為你死了的那一刻。」

  「我沒摔下佩達,你明知道我是故意---」她蹙起眉。「你那時候就知道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從未打算離開我?」

  「因為我們有一項交易,我怕---」

  「我也是。」當他看見她驚訝地瞪大雙眼,他繼續低聲說:「在我的生命中,我從未如此害怕。我不敢相信你不會離開我,我以為我一定得強迫你留下。」

  因為他母親曾想離開他。

  「我永遠也不會離開你。」她快速而憐愛地給他一吻,然後自他身上退開。「我想說的就是這些了。現在,我會坐在那邊的椅子並保持溫馴,好讓你和我父親討論有關---別笑了。」但下一刻她自己也笑了起來。「嗯,真的,我會努力保持安靜。」

  當沙夏並未敲門便直接闖入房間時,他們的笑聲才為之終止。

  「怎麼回事,沙夏?」

  黛絲轉頭面向她堂哥,登時明白嘉倫為何問這個問題。沙夏的臉蒼白,表情茫然。她急急問道:「他怎麼說?他對你很生氣?」

  「誰?」

  她困惑地看著他。「我父親。」

  「亞力?」沙夏搖搖頭。「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氣。他不在這兒。」

  她望著他,目瞪口呆。「不在這兒?那他是派了特使前來?」

  「是的,是有一位特使。亞力此刻不能離開坦洛維亞。」

  「沙夏,你到達該死的有什麼問題?」嘉倫問道。

  他的喝斥把出神的沙夏拉了回來。「他們死了,他們兩個都死了。」

  「誰?」

  「我父親和我哥哥。他們兩人雙雙溺死,他們的船在瑞登河上翻覆,人們還沒來得及救他們上來,他們便被急流沖走。這件事就發生在我離開坦洛維亞後兩天。亞力目前代理攝政,」他抬起頭看著他們。「因為我不在而為我攝政。現在我成了坦洛維亞的國王。」他突然開始狂笑。「天哪!這不是太荒唐了嗎?我?」

  「你確定?」嘉倫問道。

  「馬瑞克伯爵見到我在朝廷出現。」他停頓一下。「我想我該為他們的死表示哀悼,是不是?」他聳聳肩。「但我拒絕當一個假惺惺的人。這一生中我既不尊敬也不喜歡他們兩個人,對他們的死我毫不悲傷。」

  「現在怎麼辦?」黛絲問道。

  沙夏茫然地看著她。「我想我必須立刻趕回坦洛維亞。」他站起身走向門口。「我已經吩咐人整理我的行禮。」當他開門時並未看著她。「我也吩咐了你的女僕打點你的行禮,黛絲。四個小時後我在廣場和你碰面。」

  她全身僵直。「我的行禮?」

  當他回過頭瞥看她時表情嚴肅。「嗯,身為坦洛維亞的國王,確保你嫁給一名坦洛維亞貴族是我的責任。」

  她睜大雙眼。「沙夏…………」

  當他說話時,他的目光有如他的聲調一樣冰冷。「我很抱歉,但王室的喪亡使得家族的關係必須加強。這個婚姻將被取消,而且在今年內我們將會把你嫁給國內某一位貴族。」

  「什麼?」黛絲感覺到嘉倫的手臂防禦性地環住她的腰。

  「嗯,我們不能讓一位坦洛維亞的公主下嫁一名野蠻的酋長---」沙夏的話被狂笑聲取代。「天哪!你的臉,小鬼!」他虛脫地靠著門,全身因發笑而打顫。「你竟然相信我!」

  「可惡!」她勉強笑笑。「你使我緊張了好一下子。」

  「看來我模仿我父親還相當成功。」沙夏渾身顫動。「多麼可怕的念頭。」他狡猾地笑著。「我差點使嘉倫拔出短劍刺殺我這個邪惡的壞蛋,好使你留在他身邊。」

  「我並不覺得好笑,」嘉倫承認道,手臂緊緊攬住黛絲的腰。「你剛才的行為真的像是一個要將坦洛維亞導入戰爭的獨裁君主。」

  沙夏驚訝地瞪著雙眼。「該死!我忘了我必需開始想想各種各樣無聊的禮儀,真是令人沮喪的想法。」當他轉身走向門口時不安地挺起肩膀。「我不相信我會喜歡這些差事,我一點都不適合當國王。」

  四小時後,黛絲和嘉倫站在台階上看著下方廣場上的沙夏騎上馬。

  「我會想念他。」她沙啞的聲音低語著。

  「他又不是永遠地走了。」嘉倫說。

  但他們倆都知道,沙夏的路將帶領他走向離他們愈來愈遠的方向。縱使沙夏承認不喜歡當君王,但從他在馬上不耐煩的等待馬瑞克一行人準備出發的樣子,已經看得出他展現的權勢和威嚴。「他將會改變。」

  「我們都會。」嘉倫將唇輕柔地刷過她的太陽穴。「如果我們一直停留在原地,生活會變得遲鈍。你也不會喜歡那樣,我的愛。」他放開她推她向前。「現在,去和他道別吧。」

  她走下台階。「你不來嗎?」

  「我已經到過他房間和他道別了,我不喜歡依依不捨的話別。」

  當黛絲經過廣場走向沙夏時,沙夏低頭向她微笑。「別顯得這麼絕望,小鬼。薩倫登又不是離貝拉合一個世界那麼遠,而且我會記得回來的路。」

  「你向薇恩說再見了嗎?」

  「說了。」他的笑容隱沒。「有卡林在後方徘徊,我只能盡力而為。她非常地…………謙恭有禮。」他歎口氣。「那使我感到憂鬱。」

  「胡扯。」

  他睜大雙眼。「我以為你會對我的情況更同情一些。」

  「剛開始我認為你應該擁有薇恩,因為你想要她。」黛絲迎上他的視線,「但現在我瞭解她一點也不適合你。你和我非常相像。你要她只因為她代表著我們倆從未擁有過的安全和避難處,三個月內她就會使你發瘋。她比較適合卡林,他告訴過我,他願意為薇恩犧牲生命。」

  他皺著眉。「我也有勇氣。」

  「勇氣與此事無關。」她做出不耐煩的樣子。「那就是她為什麼不適合你的原因。你願意為她拿出自己的生命去冒險,可是然後呢?你會遠去尋找下一場挑戰。告訴我,為什麼你能這麼溫和平靜地離開了待在六年的聖地卡哈?」

  「也許是因為以前沒人給我王位吧。」他自嘲地說。

  她搖搖頭。

  「不是?」他揚起眉毛。「那麼我想你正要告訴我。」

  「你根本不想當國王的,你離開只因為這裡的戰爭雖然仍會存在,但既然我們已經統一了,這裡的不安定和危險已經消失。你不明白嗎?你不需要一個避難所,你需要冒險,一場偉大的冒險。薇恩卻不是你偉大的冒險,沙夏。」

  當他低頭看見她懇切的臉,他的表情柔和下來。「那嘉倫算不算是你偉大的冒險,小鬼?」

  「哦,是的。」她輕柔地說。

  「不再追尋馬可波羅的足跡了?」

  「也許來日吧。」她露齒而笑。「但你可以確定我會帶著嘉倫同行。在聖地卡哈女人太容易獲得了。」她抬起手關愛地用力握了握他拉住韁繩的手,然後退後幾步。「上帝與你同行,沙夏,只要你走得開,請你隨時回來看我們。」

  「我會的。」他低頭向她微笑。「一、兩年後回來貝拉合,你會看到王宮裡有一些改變。」他將馬掉轉頭,騎過去加入馬瑞克伯爵和護衛隊。「我一直認為它需要一些活力。」

  她笑著看他騎出廣場,他的頭髮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整個看似漫不經心其實是如此的不屈不撓。她眼前突然浮現他懶洋洋的坐在坦洛維亞的王位上,鑲滿珠寶的皇冠斜戴在他一頭紅色卷髮的頭上,藍眼中散發出淘氣的光芒。

  「上帝保佑他們。」他喃喃低語。

  「黛絲?」嘉倫喊道。

  她回過頭看到嘉倫在台階上等著,他的黑髮在微風中飛揚,他的表情有些不耐煩卻非常可愛。嘉倫是個複雜的男人,一個她可能永遠無法完全瞭解的人,一個每天都會改變和成長的人。她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他接下來帶給她的挑戰會多麼有意思。

  她微笑。「來啦!」

  她舉步行過廣場奔向她自己偉大的冒險。   

-全書完-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8-27 07:21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