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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事情發生的快速讓她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更沒有時間尖叫。一個男人的手掩住她的嘴,身體緊壓在她的被單上。
「你是個笨蛋,」他靠在她臉上低語著。「笨到相信自己可以打敗我。」
她抬起頭瞪著艾強恩的臉,在蒼白的晨曦中顯得模糊。她感覺到全然的恐懼:他們失敗了,他用了某種方法進入了闕萊堡,進入了她的房間。她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只是彷彿嚇呆了似地看著他,不停地思考著。
「能讓你啞口無言,是多麼美好的事啊!親愛的,通常我所見到的,都是那讓我著迷的無助憤怒。我知道你一直想殺了我,來拯救你自己和你父親,但你也知道自己辦不到。脆弱的女人是很有意思的,而現在你非常安靜,非常害怕,這是你理應得到的報應。」
她還是保持沉默。
他稍微挺起身體,低頭朝著她微笑,掌心輕輕壓著她的嘴。「避免你開始尖叫,沒錯,手掌的輕微重量是要提醒你,最好保持安靜。你知道我看了你的睡姿好一會兒,一邊考慮著等我殺了德蒙以後,要拿你怎麼辦?」
「不,」她在他的手掌下說。「不要。」
「喔,沒錯,我跟你說過要是背叛我,會有什麼後果,可是你還是這麼做了。那不只是愚蠢,親愛的,說實話,我以為你不至於做出這種蠢事的。」
她感覺到他乾澀的手掌抵著自己的唇,一邊低語著:「我沒有,不完全是。」
他加重了力道,不想要聽她多說。「你很美,知道嗎?你當然知道,你讓公爵當你的情人,對嗎?我聽說有許多女人哀求他跟她們上床。這是真的嗎?你哀求他了嗎?」
他稍微舉高手,而她盡可能用力咬了他一口,但沒有深到造成傷口。他舉起手,用力甩了她一巴掌,然後又用手蓋上她的嘴。「你感覺到肋骨那裡的槍管了嗎?夏蓮,很好,你感覺到了,再反抗我,我就扣上扳機,任你把這些漂亮的白床單染成紅色的。我不想這麼做,不過我會的。現在我想做的是要你看著我殺了德蒙。」
「不!」她又說了一次。「請你不要,你要做什麼都可以,只要放過德蒙。」
他大笑。「告訴我,公爵如何取悅你,怎麼會讓你說出所有的事情?」他稍微放開她的嘴,同時用槍用力抵住她的肋骨。
「他以為我是個叛國賊。我什麼也沒告訴他,直到我別無選擇。你不懂嗎?那沒有任何差別,韓迪魯和他的部下早在懸崖上埋伏了。」
「我知道發生的一切,事實上,我剛好及時逃出了倫敦。他們打算用一種簡單的詭計,可憐的迪魯,他真的盡力了,但他沒有我聰明。現在他會瞭解這個事實,並且因此而崩潰。至於你的公爵,他會同時失去你和她的兒子,我想著懲罰也夠了。」
她抬起身體,用力抽出手,試圖用拳頭攻擊他的喉嚨。
「你讓我別無選擇,只好這麼做了。」他朝她的下頜用力揮出一拳。
她睜開眼睛時,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只覺得頭部一陣劇痛。她想抬手摸下巴,才發現兩隻手都被綁住了,不過至少是綁在前面,她用手指揉揉臉部,那混蛋沒有打斷她的下頜。她的腳也被綁了起來,嘴巴被塞住,上面還包了一塊布,在頭後方打結。
「你真是個好女孩,」她聽到艾強恩的聲音,掙扎著抬起頭。他坐在一張椅子上看著她。她仍然在自己的房裡,躺在床上,身上還是穿著睡衣,不過床單已經被拉掉了。「我一向認為安靜的女人是最好的。」他露出微笑,站起身。「希望我們不要遇到任何僕人,夏蓮,否則我只好開槍了。雖然我想跟你多獨處一會兒,甚至跟你做愛,但我沒有時間了。沒錯,我很快就要離開,前往我親愛的皇帝身邊。而你現在得死了,不過別忘了,等我回到巴黎,你父親很快會隨你而去。好了,我們去找德蒙吧。」她用力掙扎,但他還是將她扛到肩上。「別動,」他終於喘著氣說,「否則我就用這把槍敲你的頭。等你醒過來的時候,會希望自己已經死了。」
她靜了下來。「很好。」他說。
她被頭下腳上地扛著,感覺到一陣眩暈。不,她得保持清醒,不能讓恐懼打敗她。但她的父親,她的德蒙,不,她不能讓他殺了他們,絕對不行。
她的腦袋開始瘋狂的轉動。
謝天謝地,他們沒有遇到半個僕人,否則她確定無論是誰,艾強恩都會毫不遲疑地殺掉他們。
啊,但育嬰室裡有愛倫。夏蓮閉上眼睛,開始祈禱。她想起柏先生,矮小,有著O形腿的柏先生,並不能給她很大信心,尤其在這種時刻。碰上艾強恩,他一點機會也沒有。她真的蠢到家了,才相信他能保護德蒙。
但公爵相信他的能力,她也得相信他知道如何保護德蒙。柏先生應該是跟德蒙睡在同一個房間的吧?可憐的柏先生,艾強恩很可能也會殺了他。
最後的機會。她仰起身體,用力槌上艾強恩的背,讓他幾乎跌倒在地。他兇惡地低聲詛咒,迅速轉過身,讓她的頭撞上牆。而她馬上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等到艾強恩輕易地打開了育嬰室的門時,她才清醒過來。「好了,夏蓮,我那你撞牆時沒有用太大的力氣,我希望你已經清醒過來,並學到教訓了。告訴我,哪一邊是德蒙的房間?啊,我忘了你的嘴被塞住了,或許是左邊那扇門?」
他慢慢打開門,沒聽到任何聲音,然後走了進去,看到德蒙躺在枕頭堆中間。「德蒙,」他輕輕叫道。「德蒙,快點,孩子,你該醒了。」
德蒙坐了起來,抓抓頭髮,揉著眼睛。「是誰?愛倫呢?喔,不,夏蓮怎麼了?」
「起來,我的小少爺,我把你阿姨五花大綁扛在肩上,因為我不敢信任她會安靜不動。」
「夏蓮,你還好嗎?」
她想抬起身體,但艾強恩轉過身,差點讓她撞上門。
「來吧,德蒙,我們三個要去兜兜風。」
德蒙看著安靜無助地掛在艾強恩肩上的夏蓮,然後抬高下頜。「不,先生,我不打算跟你到任何地方,請你馬上放下夏蓮。要是你不聽話,我爸爸會揍你。」
艾強恩大笑,踏前兩步,那個站在床邊的小男孩身上穿著一件長長的白色睡袍,雙手在兩側握著拳。
夏蓮絕望極了,再次抬起身體,知道他這次可能會直接殺了她了事。她用拳頭重重打上他的脊椎末端。他大叫一聲,注意力被分散了。
聽到另一個聲音時,夏蓮大大鬆了口氣。「事情該結束了,先生。」是柏先生。「抱歉我沒有馬上趕到,小姐,我在等待時機繞到你們背後。把她放下來,先生,否則我會朝你的腦袋開槍。」
艾強恩低聲詛咒著,而柏先生搖搖頭。「別再孩子面前用這種字眼,他爸爸會不高興的。馬上把槍放下。」
「不!」艾強恩大叫,轉過身衝向柏先生,並將夏蓮往他身上擲過去,讓他跌倒在地。柏先生的槍掉落到地面上,發出巨大的刺耳聲音。
柏先生詛咒著,推開夏蓮,跑過通往育嬰室的門口。「趴下!」他回頭朝德蒙和夏蓮喊著。「舉起雙手,混蛋!馬上,否則我會立刻開槍!」
艾強恩停下來,終於低下頭,丟下槍,慢慢轉過身,面對那個看起來一點殺傷力也沒有的矮小男人。他被一個沒有受過教育又默默無聞的小個子打敗了。不,他是被一個背叛他的虛偽婊子打敗的。他看向站在臥室門口的夏蓮,德蒙緊緊靠在她的身邊。那男孩解開了她的繩子,讓她能夠自由活動。
「往後站一步,對,坐到椅子上。」
艾強恩坐了下來。
德蒙戳戳夏蓮的手。「你還好嗎,夏蓮?他有沒有打你?喔,老天,看看你的下巴。他打了你。」德蒙的臉上突然出現一個跟他父親一模一樣的表情,衝到艾強恩面前,往他的胸口槌了一拳。艾強恩試著抓住他,但柏先生大喊:「德蒙少爺,回來!」
德蒙在艾強恩抓住他之前跳了回去。
「德蒙,」夏蓮用非常鎮定安靜的聲音說。「過來,親愛的,我感覺不是很舒服,可能是剛剛站起來的動作太快了。如果你不扶著我,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繼續站著。快過來,對,就是這樣。」
等德蒙安全地回到她的身邊,夏蓮感到好多了,同時也湧上一股衝動,想要跳到艾強恩身上勒死他。她感覺到德蒙抓住了她的手。
「柏先生,」她說,「謝謝你保持警覺,我們現在可以把這個混蛋綁起來了嗎?或者你可以把槍借給我,讓我射他?」
「射他,柏先生,」德蒙身上的睡衣拍打著腳踝,頭上濃密的頭髮就像父親的一樣烏黑。「他是壞人,欺負夏蓮。我要射他,就像對付盜賊那樣,我去拿我的槍。」德蒙衝回臥房的床上,從枕頭堆裡拿出他的木槍,然後跑回來,瞄準艾強恩。
夏蓮笑著。「你看到他的玩具槍了嗎?那是我到闕萊堡時帶的禮物,你記得那是誰挑選的吧?」
艾強恩滿懷憎恨地看著她,讓她幾乎高興地大叫出聲。「無所謂,最重要的是你終於不會再出現在我們的生活裡了。你輸了,先生,你終於輸了。」
「狄克南說的是對的。」他說道。
「沒錯,他說的一點也沒錯。」夏蓮說。「但你要知道,結果是你自己造成的。」
「不可能。」艾強恩說。
她只是對著他微笑。「沒錯,就是這樣。」
「來吧,小姐,」柏先生對夏蓮說。「我現在得把這個傢伙牢牢綁緊。」
「讓我來,柏先生,」夏蓮說。「德蒙,當我再把他綁在椅子上的時候,用你的槍瞄準他。」
四個小時後,公爵、迪魯和六名軍人抵達時,公爵已經快要瘋了,幾乎從前門破門而入。進了門,他所看到的是微笑的夏蓮,和同樣微笑著拿著玩具槍的兒子。大大鬆了一口氣的公爵將他們兩個擁入懷中,不願意放開,直到德蒙說:「爸爸,我要被壓扁了。老天,夏蓮跟我是英雄,我們也有讓柏先生幫我們。」
公爵放開兒子。「發生了什麼事?」
「爸爸,跟我們來,我們給你準備了一份驚喜,差不多跟我的槍一樣好的驚喜。來吧,爸爸。」
公爵和迪魯跟著夏蓮和德蒙進入了書房,柏先生站在被綁在椅子上的艾強恩身邊,並用槍抵著他的頭。「我不想冒險,」柏先生說。「這傢伙是個奸詐的小人。」他露出大大的微笑,往後站了一步。艾強恩被五花大綁,臉色因憤怒而變得蒼白。幸好他的嘴被塞了起來。
「結束了,」夏蓮說,走到公爵旁邊,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一切都結束了,我們贏了。」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公爵說。她開始敘述,還有柏先生和德蒙不時插嘴,補充一些細節。
至於迪魯和公爵,他們到艾強恩的家打算開始展開行動時,卻發現他已經逃了。「我不記得曾經這麼害怕過。」公爵說。「有人及時警告了他。從倫敦到這裡的路上,我大概死了一千次以上。」他搖搖頭,用力抱緊德蒙,讓他的兒子抗議地尖叫。「老天,幸好你們抓到了他,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沒錯,一切都結束了,」迪魯說。「我也找到了你放在我辦公室的那封信。夏蓮,老天,那封信讓我變成了一個十足的叛徒。還有你的筆記也避免了很多損害。我的部下正在逮捕那些間諜,天黑之前我們就把他們一網打盡了。」
她很害怕問出這個問題,但她必須問。「那我父親呢?他可能存活嗎?」
「我們會馬上通知巴黎方面,相信拿破侖會願意拿你父親交換艾強恩。就跟公爵告訴過你的,拿破侖極為善待忠心的部下。啊,至於你,親愛的夫人,公爵向我保證,等你們結了婚,你就不會有時間在半夜跑到沙灘去。」
「我很高興你現在面對她不會結巴了,迪魯。」公爵用力拍了拍好友的背。「她通常不會咬人的。」
「她咬過你嗎,爸爸?」德蒙好奇地問,一邊用無法掩飾的敬畏看著夏蓮。
「只有在她被我弄到無話可說的時候,德蒙。」
帕迪古爵士韓迪魯瞪著帶著一抹燦爛的微笑,依偎在公爵身邊的夏蓮,搖搖頭。「生命,」等到深深地注視完一杯白蘭地之後,他才說道:「有時候比一個人最恐怖的噩夢更奇怪。」
「我不知道要怎麼看待這句話。」夏蓮說完以後開始大笑,就連公爵靠過來親吻她時也一樣。「別理迪魯,」他在她嘴邊說,「我從來沒有做過噩夢。」
「她會因為你這樣磨她而咬你嗎,爸爸?」
「我希望她晚一點再開始咬我。」公爵說。
迪魯用手遮住嘴咳嗽。
艾強恩閉上眼睛,而柏先生則持著槍,在他身邊走動著。
兩個小時以後,迪魯、公爵和隨行的軍人押送艾強恩回到了倫敦。
「爸爸什麼時候回來,夏蓮?」
「很快,德蒙,或許最慢在明天下午以前就會回來。相信我,德蒙,他不想離開,可是他似乎必須到倫敦處理一些事情以後,才能回到我們身邊。」
「你會留下來跟我們在一起嗎?你會教我比爸爸更會游泳嗎?」
「嗯,」她說,「我會留下來,等你爸爸從倫敦回來以後,我們再談。」
「我要去射孔雀,要是它躺在那裡裝死,我就咬它。」
「那你會有一嘴巴的羽毛,那一點也不好玩,而且得要麻煩愛倫幫你洗嘴巴。你不會喜歡的,德蒙。」
「好吧,」德蒙說,點點頭,轉身跑回樓梯。「那我去咬愛倫。」
夏蓮看著德蒙跑上樓,等他消失在視線以外後,她繼續站在宏偉的大廳入口一邊搖著頭,一邊傻笑著,感到既輕鬆又愉快,覺得自己的心幾乎就要爆炸開來了。
第二天早上,陽光燦爛,從海邊吹來的鹹風非常宜人,天氣非常暖和。夏蓮一邊吹著口哨,一邊從早餐室走向客廳。
「夫人,」勃克說,「有位紳士要見你,他說是爵爺派他來的。」
她帶著微笑,快步進入客廳。「謝謝你,勃克。」
「把門關上。」
她凍結在門口,看見狄克南拿著槍指著自己。「把門關上,否則我就殺了外面那個老頭。快關門。」
她關上門,慢慢轉身面對他。「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很想告訴你,是艾強恩派我來通知你,那天殺的公爵已經死了。但很不幸,那不是真的。他們抓到了艾強恩,我相信那是你的功勞,老鷹,他們抓到了所有經由你進入英國的人。我逃脫了,那個去警告艾強恩,說帕迪古爵士和他的部下在闕萊堡的人,也警告了我。要是他再晚一個小時,我會跟其他人一起被抓。」
「你為什麼來這裡?你一定知道他們在找你。」
「隨他們找。他們是找不到我的。我警告過艾強恩不要信任你,我一直警告他,但他太想要你。他笨到相信手裡的把柄可以一直控制你,但不管他握的把柄是什麼,我就是知道你會背叛我們。」
「事實上,一切的失敗都是因為艾強恩的行動所致。他殺了凌太太,導致了最後的潰敗。公爵雇了一名偵探來調查是誰殺了她。在我和公爵前往倫敦的前一天晚上,我在沙灘上和一個人碰面,讓那名偵探看到了,並告訴公爵。但顯然因為我一直穿的那件長披風,他並沒有認出我是個女人。我沒有背叛你們,是艾強恩自己的錯。」
「不,」狄克南說。「不對,是你在胡說。」他向她走去,她聽到了他憤怒地喘息聲。「喔,沒錯,」他靠近她。「我要回法國去,但我不會一個人回去。我知道你把一切都告訴了他們,我會把你帶回豪德身邊,讓他殺了你,而我會在一旁微笑著,看著。
「你是個很好的人質,別做傻事。你是死是活,對我來說差別不大。」
至少德蒙是安全的,謝天謝地,只有艾強恩知道他對德蒙所作的威脅。她毫不遲疑要是狄克南知道,他會試著殺掉德蒙的。她贏了,卻又輸了。但一切尚未成定局,只要她還活著,一切都不算太遲。
公爵從馬車上跳出來,把韁繩丟給尼柏,大步踏上雄偉的台階。他推開闕萊堡的大門,大喊她的名字。
「爵爺,你在這裡做什麼?我不懂,你派來的人來告訴夫人說你會晚到,而且——」
「勃克,什麼人?」他抓住管家的手臂,搖晃他。「快說,勃克,什麼人?什麼晚到?發生了什麼事?夫人在哪裡?」
「她在客廳裡,跟那個你派來的人在一起。我去告訴她你提早回來了。」
「老天,我沒派人來!」他沒等勃克回應,便衝過大廳,砰地一聲打開客廳的門。他看到一片錦緞窗簾因為打開的窗戶吹進來的風而飄動著,客廳裡沒有人。
他走回走廊,恐懼在腹部糾結著,差一點就撞上了勃克。
「那個人是誰?」
勃克和闕萊堡所有的人一樣,知道法國間諜在闕萊堡的海灣被抓住的事,也跟所有人一樣知道夫人跟這件事有所牽連,可是沒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為何,但現在有一件恐怖的事正在發生。「他說他姓費,爵爺。」
公爵詛咒著。「他長什麼樣子?快,勃克,你能想起任何與他有關的事嗎?」
「他大概跟你一樣年紀,爵爺,似乎是為開朗的男士,身材很高大。一顆痣,對了,爵爺,他的臉頰上有一顆很大的痣,喔,老天,那個人是不是姓費?」
「不。,」公爵說,「那是狄克南,一個壞蛋。召集所有的人,他帶走了夫人。快,勃克。」
他跑回書房拿出兩把手槍,然後回頭叫道:「他坐馬車來嗎,勃克?還是騎馬?是什麼?」
「他騎馬來,爵爺。」
公爵一拿到兩把上好膛的槍,便直衝馬廄。狄克南到這裡來可能是要殺她,或是將她帶到法國當人質。要是他帶著夏蓮一起走,應該不會走太遠。他必須去找另一匹馬,然後帶她到東河鎮,那是最近一個可以搭船到法國的地方。
瑞林坐在馬廄門口修補一個馬釘。
「瑞林,你看到夫人嗎?」
「有的,爵爺,」瑞林抓抓他的左耳,領悟到公爵聲音裡的急切,連忙跳起來。「我還在想她為什麼跟一個男人在一起。她跟一個男人,爵爺,一起走向懸崖那邊,朝海灣那邊過去。」
公爵聽到六七個人跑了過來,便轉過頭大喊,一邊跑了過去。瑞林丟下馬釘,跟著加入了奔跑的行列。「他帶她到懸崖那邊去了,」他繞過馬廄後面,跑向凹凸不平的小徑,後面的人努力跟上他的速度。有艘船正在等狄克南。
公爵來到距離斷崖三十多碼的地方,聽到了夏蓮恐懼的尖叫聲。接著是一聲微弱的哭嚎。
公爵沒有停下來,太陽穴的脈搏跳動著,耳邊傳來自己如雷的喘息聲。他不敢想像那聲尖叫是什麼意思。滿佈掩飾的地面延伸到懸崖上,而他看到狄克南用手抓住她,將她推向懸崖。眼前並無半匹馬,老天,他會讓兩個人都送命的。
「姓狄的,放開她!」
那人轉過身面對他,將夏蓮緊抓在身邊。
「要找就來找我,你這個只會哀叫的懦夫。放開她!」突然間,當狄克南分心的那一瞬間,夏蓮抬起膝蓋用力撞上他的鼠蹊。他大叫著鬆開她。她跳離他的身邊,絆到一塊石頭上,往前飛了出去,雙手飛舞著想保持平衡。狄克南轉過身,看到她往懸崖邊跌了過去。他接著伸出手衝過去,但她跌倒了。當狄克南伸手要抓住她時,她已經趴到地面上,而狄克南尖叫著飛過她的背。
公爵來到她身邊時,她伏在懸崖邊,低頭看著下面的海灘。他站到她的背後,低下頭看。所有的人慢慢地跟了上來,看著懸崖底下的沙灘。
狄克南平躺著,黑色的大衣像巨大的翅膀一樣伸張開來,然後公爵看到一艘船迅速地劃離了碼頭。
他不是要殺了她,而是要帶她到法國去。
他將她拉到身邊。「結束了,」他靠著她的頭髮說。「結束了,狄克南死了。」他上下撫摸著她的背,手在顫抖。大大鬆了一口氣的結果,讓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她慢慢抬起頭,瞳孔幾乎變成了黑色。「你來了,」她說,「你來了。我知道他打算殺了我。我看到那艘船進來,船上只剩下一個人的空位。他不要我當人質了,只想要殺了我。他慢慢把我推向懸崖邊,而小徑根本不在這裡。」突然間,她抱住了他,急促地喘著氣,眼神狂亂。「我不想死。喔,天啊!我才剛剛找到你,我不要離開你。」
他還是說不出話來,只是抱著她,感覺她的心跳抵著自己的。
「我踢了他以後,只想要跑,可是我摔倒了,然後他就從我身上飛了出去。」
「嗯,我知道,我們都看到了。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他真的死了。」
夏蓮轉過身,看到一大群闕萊堡的人,男女都有,每個人身上都帶了武器——一根樹枝、乾草叉、槍。賴太太帶著一把雨傘,勃克抓著一座燭台,而瑞林拳頭上握著馬釘。
夏蓮說:「謝謝你們趕來拯救我。」
公爵說:「我也謝謝你們。夏蓮小姐將很快成為你們的女主人和我的夫人。」
夏蓮聽到一陣歡呼聲,一邊和公爵牽著手返回闕萊堡。「迪魯問我們是不是要結婚,我告訴她因為你看起來沒有我就一副無助的樣子,我只好擔負起這個責任了。而他竟然有膽子爆笑起來。就我記得的,他大叫著:『無助?老天,那還無助!』等我用力槌了他肩膀,他才聰明地閉上嘴。然後我說,好吧,你不算太無助,不過沒有我,你似乎總是會繞上一大圈的路。他勉強同意了這點,只偶爾冒出一點笑聲地說事情這麼有驚無險地解決,讓國防部鬆了一口氣。」
他們來到客廳,門關上後,好長一段時間,公爵都只是抱著她,將臉埋在她的頭髮裡。「我們明天就到倫敦去,一等你父親從巴黎回來就馬上結婚。現在我們得跟兒子說這件事。」
「好的,」她說。「要是他答應祝福我們,我就答應陪他玩追逐遊戲。」
「我不覺得他會感到太過驚訝。」公爵說。
這是愛倫舉高雙手經過走廊。他們聽到德蒙在她背後說:「繼續走,恐怖湯姆,否則你就有苦頭吃了。停下,讓我拿走這些旅客的錢。」
公爵大笑著喊:「德蒙,你到底是偵探,還是盜賊?」
德蒙說:「我兩種都要當。」
「我父親,」夏蓮說,「會很喜歡德蒙的。」
「我才在希望他能給我們祝福呢。」
「他為什麼不會?喔,兩家之間的紛爭,你不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嗎?」
「現在看起來有點荒謬,那跟茉莉的嫁妝有關,有一大部分應該是珠寶,結果卻是假的。你叔叔拒絕承認,反而指控我父親偷了那些珠寶,想搾取更多的錢。我猜我父親差點氣瘋,從那天起,他切斷了兩家的聯繫,當然,你父親支持自己的兄弟,所以我才六年之久沒有見過那個超級嚴肅,有一半法國血統的小女孩。」
「算了,你現在又得到她了。」她搖搖頭。「我真的認為我們不必擔心我父親的反對。他會對自己重獲自由高興得親吻你,甚至還會原諒你是個無聊的英國人這件事。」
「一個無聊的英國人總比那位笨蛋聖人安竺好。」
「聽聽看你爸爸說的,」她彎腰將德蒙抱起來。
「夏蓮,爸爸看起來很想要咬你的樣子。」
笑聲,她想著。沒有什麼比笑聲更寶貴的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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