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08-2-14
- 最後登錄
- 2024-11-25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7622
- 閱讀權限
- 130
- 文章
- 49107
- 相冊
- 0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第十七章
他穿著灰色的服裝,戴著手套的長手指拿著灰色的面具。「不必如此驚訝,老鷹夫人。我是社交圈的一分子,而你因為公爵的關係,也是其中之一。你受歡迎的程度,讓我幾乎要放棄跟你談話了。」
「你要做什麼,狄克南?」
「你記得我的名字,恩?」
「我記得每一個見過的叛國賊。你想做什麼?」
他往前踏一步。「別激怒我,夫人。我一直相信你是一個大危險,不管艾強恩說什麼。他告訴我,你有把柄在他手裡,所以無論你怎麼想逃脫,心腸再怎麼軟,都不會背叛我們。好啦,別提這件事,山貓要我來這裡,他今晚不能到。這是他給你的訊息,」他遞給她一個信封,夏蓮迅速地將它塞到手袋裡。「我父親給我的信呢?」
「在信封裡。」
他更仔細地審視著她。「無論艾強恩握有什麼把柄,我還是不相信你。他殺了那個沒人在乎的老女人,但你那女人的纖細良心卻因此崩潰了。」
「我關心她,狄先生。叫艾強恩放過我吧。」
「你想要這樣,對吧?不,你還不能得到任何解脫,我們的王已經在巴黎了,他很快會打敗同盟軍,再次君臨歐洲,這次他的名字和王朝將會延續下去。等到那時,你才能自由,一刻也不能提早。」
「拿破侖不會再次獲得權位,他有的只是一國家的瘋子,而當戰爭來臨時,他必會一敗塗地。」
她看著他顫抖地從背心裡拿出鼻煙盒打開。等他吸入一撮鼻煙後,才用低沉自製的聲音說:「我不喜歡你,老鷹,我認為女人有時候是很有用,不過她們對我的用處,和艾強恩大不相同。我覺得艾強恩讓他對你的慾望蒙蔽了判斷力。你很危險。艾強恩說要是你又猶豫時,要我提醒你那關係到兩個人的死亡,而不是一個人。從你臉上的表情看來,你懂他的意思。」
他毫無預警地抓住她的手。她感覺到他體內的憤怒,害怕得幾乎要咬到自己的舌頭。「放開我!」
「喔,不,還不行。我打算將你壓在這裡,當場佔有你,看看你到底有什麼能耐讓艾強恩如此著迷。你當然和他上過床了,不是嗎?怎麼樣?公爵也一定跟你上過床了吧,再加我一個,有何不可?」
「你這混蛋!」她朝他吐了口口水。
他抓住她的左腕,放開右手,從背心口袋裡拿出手帕擦臉,並輕柔地說:「你要為此付出代價。大家都認為我長得頗為英俊,也是個好情人。是因為那該死的公爵嗎?嗯,是因為他,對吧?他有錢,又有頭銜,像你這種小賤人就是想要這些。如果我也是那樣,你也會接受我,不是嗎?別再踢我,惹我把你丟出柵欄外面。我一點也不在乎你能不能執行下一個任務,他們會在你的手袋裡發現信,然後知道你就是背叛者。」
「要我接受你,除非你被吊在絞刑台上!」
「你這小賤貨,我——」
「夏蓮!」
狄克南放開她,懶懶地往後退一步。夏蓮抬起頭,看到公爵走進陽台。她抓緊手袋,迅速繞過狄克南。「爵爺。」
公爵看著狄克南,再看向夏蓮在月光下變得蒼白的臉。他想要殺人。他用鎮定而乾冷的聲音說:「狄克南,能請教你和我堂妹在外面做什麼嗎?這裡很冷。」
他認識狄克南,她想著。並朝公爵又跨前一步。
「喔,我們正在討論英國的天氣多麼善變。我剛才跟夫人說,要是繼續呆在外面,她會感冒的。不過現在我也覺得冷了,爵爺,夫人。」他朝兩人點點頭,走開去。公爵想要把他抓回來,但克制住自己。夏蓮看起來就快崩潰了,臉色非常蒼白。
他看到夏蓮離開了舞池到陽台去,一個灰色裝扮的男人尾隨著她。一等他擺脫了舞伴,便馬上跟了上來。
她的臉色該死地灰敗,像受過極大的打擊。他將她拉近自己,溫暖的聲音吹在她的額頭上。「他侮辱了你嗎?他說了什麼?」
她感覺到他憤怒的脈搏,龐大的身軀微微顫抖著。他在生氣?她靠在他的肩上搖搖頭。「他沒說什麼,只是想引誘我。我已經拒絕他了,爵爺。」她補充道,害怕他再去找狄克南。
感覺到他的身體繃得像弓弦一樣緊,她說:「請你別這樣,你之前說的話是對的,至少有六七個男士試圖要引誘我。而見過三個這種人以後,這就真的沒什麼了。狄克南是比較恐怖的一個,但要是他有所不軌,我會把他推下陽台去。他是誰?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他剛到倫敦不久,迪魯介紹我認識的。他是漢普頓公爵的秘書,大概是從雷克區來,負責處理僱主的政治活動。好了,告訴我你為什麼到陽台上來?」
他想推開她,但她的雙手抓著他的前襟。「我只是想要獨處一下。我看到你在跳舞,你跟每一個女性跳舞,可是只跟我跳過一支。求求你,我們可以離開了嗎?」
怎麼回事?他想要對她大吼,但知道這無濟於事。「好吧,不過你得先放開我。」
「我不想,不過我會的。」她放開了他,但張開的左手還放在他的胸膛。「謝謝,」她抬頭看著他。「謝謝你跟著我出來。」
她讓他的怒火消失了。他搖搖頭。「該死,我出來是因為你笨到一個人跑出來,想要好好打你一頓。當我看到狄克南跟著你出來時,我差點把我的舞伴丟到裝雞尾酒的大碗裡。」他朝她露出餘怒未消的微笑。至少他沒有大吼大叫,或是追上狄克南,教訓他一頓。謝天謝地。
「謝謝,」她又說一次。離開他的身邊,將手袋緊抓在胸前。
他在背後說:「姓狄的名聲不是很好,我聽說他喜歡虐待女人,喜歡她們屈服在自己之下,無論是在床上,或以外的地方。他跟著你出來真是大錯特錯,對吧?」
「我朝他吐口水,」她仍然感覺到恐懼和罪惡感,只想要曲起身體,讓冷風將她結成冰。
「要是那不管用,你打算怎麼辦?」
「我會踢他的鼠蹊,我父親告訴我這是組織男人的最後手段。」
「那的確很管用。等我一下,我得去跟姓狄的談談,小小教訓他一下,或許可以改進他的禮貌和判斷力。」
她用連自己都不自知的力氣抓住了他。「不要。」
他揚起一道黑色的眉毛。
「不要,」她又說了一次。「請你不要接近那個男人,他跟你不一樣,一點榮譽感也沒有。他那眾人會當著你的面擺出友善的笑容,卻在你轉身使用一把刀刺進你的後背。求求你,別去找他,忘了他吧,拜託。」
她的樣子非常惶恐,甚至可以說是害怕的。因為擔心他嗎?顯然是的。他再一次被繳了械,並覺得惱怒。
「我只想要回家。請不要去找他,他不像你一樣正直有尊嚴,他是禽獸。」
他丟下面具,拉起她的手。「我們去找我母親,然後就走。」
一個小時後,他在她我房門口站定。她開口說:「記得你說的話嗎?」
「哪一句
?」
「只要我想,隨時可以回闕萊堡去。」
「嗯,」他說。
「我想明天回去。」
他的沉默持續了太久,才終於開口問:「你可以告訴我,怎麼回事嗎?」
「我想回闕萊堡。」
「為什麼?」他用低沉而且非常有禮貌的聲音說,「告訴我,你為什麼想離開?」
她突然開口,讓他驚訝地眨眨眼。「拿破侖已經奪回了權力,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他搖搖頭。「拿破侖是個有強烈權力慾望的人,他想統治的不只是一個城市或是一個國家,他想要擁有一切。戰爭是必然的,只有這樣才能阻止他。你不知道嗎?威靈頓現在和奧蘭治親王在布魯塞爾。一兩個月之內,戰爭就會爆發。不過你知道的,我不想大多數的國人那樣悲觀。事實上,拿破侖的軍隊在兩年前攻擊俄國的不智之舉時,都死傷殆盡了。現在他的部隊裡只剩下沒有經驗的毛頭小伙子在撐場面,威靈頓一定會贏的。」
「我也知道他會,謝謝你。」她說道。眼睛看著別處。「我早上要走。如果可以,我想帶著德蒙一起回去,你不需要親自護送我們回闕萊堡。」
「別傻了,我是你的保護人。當然會送你和我兒子回闕萊堡。」
她似乎想要爭辯,終究只搖了搖頭。「謝謝。」她又說了一次,然後轉過身,走進臥房,安靜地將門關上。
他站著不動,瞪著那扇該死的門。她就在另一側,他只要打開門,走向她。他知道要是他這樣做,就一定會和她做愛,或許會做到他們倆都失去意識。他的手已經握住了門把,然而又收了回來。
他明天早上再見她。他打算餘生的每一天都要見到她,但他知道首先要找出她有所保留的原因。到底是怎麼回事?他聳聳肩。他會找出每一件他想要知道的,與她有關的事。那可能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問題,而他會解決它;但就算那並非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也會將之解決。他兒子不總是告訴他,他是全世界最強壯、最聰明的爸爸嗎?
他吹著口哨走回臥室。
「你不用跟著我們回去,爵爺,這裡想必有更多有趣的事等著你去做。」
他懶懶地朝她笑笑。「不,這次沒有。我已經決定你需要我來帶領你,夏蓮,每當我讓你離開視線,你就會犯錯或是差點被人佔便宜。而等我前來拯救你時,你就不肯放我走。」
她沒有睡好,一直夢見艾強恩溜進德蒙的房間,身邊帶著一根繩子,一把小刀,甚或是赤手空拳,輕易地能奪走一個小孩的性命。她只想要離開倫敦。
「我不會上鉤的,」她說道。他放過她,因為她的臉色非常不好。
瑪欣將德蒙摟在身邊。「我兒子會照顧你們兩個的,夏蓮。把一切交給他處理。你好像很疲倦,親愛的,叫德蒙別吵你睡覺,或許他會乖乖地同意。」
「要是她答應讓天氣再暖和起來,奶奶,我就讓她跟我一起睡午覺。」
「你真乖。」瑪欣親吻孫子。「我想夏蓮可以處理像英國的天氣這麼簡單的事。」
「我也是這麼想。」德蒙說。
瑪欣再次親吻他。
「謝謝你親切的招待,夫人。」夏蓮說。「希望能再次見到你。」
「哦,你會的。我想我們以後會常常見面。好了,親愛的,我可以和你私下說句話嗎?」
當夏蓮帶著德蒙離開客廳時,瑪欣說到:「祝你好運。事情不太對,毫無預警地想離開倫敦,這一點道理也沒有。我一點也不懂怎麼回事。你呢?」
「我也是。不過她在為某件事情心煩,我會找出原因的。」
「我很高興德蒙這麼喜歡她。我想你不至於用兒子當手段吧?」
她英俊自信而有點傲慢的兒子揚起眉毛說:「你以為我會墮落到這種地步嗎?」
「很有可能,夏蓮是個意志堅定的女人。」
他正想說夏蓮會聽他的,然後及時發現這話只會招來母親的嘲笑。事實上,是嘲笑自己。「要是迫不得已,我連邦洋都會利用。」
瑪欣轉過頭,抬頭看著前任公爵的畫像。「真可惜當你父親要你結婚時,她只是個小女孩。要是她和茉莉同年,事情會大大不同。」
「爸爸總愛告訴我,要是我一直往前看,不要老是哀歎過去,並改正以前的過失,一切都會順利,而我也會變成更好的人。」公爵拉起母親,緊抱著她。「我跟你一樣想念父親,你知道他是對的嗎?我想寡婦和鰥夫是很好的組合。」
「我相信。」瑪欣說。「你和你父親是全世界最好的兩個男人。我全心全意地愛著他,而且我認為夏蓮對你也有同樣的感覺。」
公爵用非常嚴肅的表情和聲音說:「……然後邦洋向我父親發誓那個壞人真的是自己掉到橋下去的,而且他還發誓說我站在十呎以外的地方,此時絕對與我無關。然後我父親就說了:『我知道我兒子是個惡魔,所以他會魔術,我一點也不驚訝。』」
夏蓮大笑。「那個壞人會游泳嗎?」
「我記得羅泰迪第二天又開始欺負別的孩子了。」
「他後來怎麼樣了?」
「我上會聽到的消息是,他在某個地方擔任牧師。人生真是有趣,對吧?」
她低下頭,用靜默當作保護自己的盾牌。他朝著她底下的頭皺眉。「你沒有回答我。你不覺得人生很有趣嗎?生命常有意想不到的驚喜在等待著你。」
「嗯,」她的眼睛還是望著別的地方。「生命有時無常到令我想要死去。喔,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怎麼會說出這種傻話呢?」
這是個開始,公爵想。他們回到闕萊堡才兩天。他知道在她短短的生命裡,經歷過許多痛苦:聖人安竺去世了,她的父母也已不在人世。但還有別的,別的不一樣的事,他感到極大的挫折,為什麼她一點前兆都沒有,就想回到闕萊堡來?
他背靠著壁爐架,手裡拿著白蘭地酒被,暫時陷入了沉思,然後突然說:「或許你會想去南安普敦,我們可以航行到威特島,如果你喜歡,也可以在梵特諾的房子過幾天。就像我跟你說過的,德蒙很喜歡那裡,他會覺得這是個很難得的經驗。」
她同時感到恐懼,緊張和遺憾。狄克南給她的指示裡,要她明天晚上到海灣那邊,去和豪德的一個手下碰面,他會給她更進一步的指示。「不,」她很快地說,看到他臉上的困惑後,連忙補充道:「我是說,我並不適於航行,我對船有恐懼感。就算大船也一樣。我知道這沒有道理,而且很蠢,真的——」她的手在面前搧著。「我對那種事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終於抓到一個在他看來全然矛盾的謊言了。「啊,一個怕水的好泳將。」
「不,只怕船。」
「你知道,夏蓮,你不用為了向留在闕萊堡說謊。應該不是這樣的吧,我記得前不久不還迫不及待地想離開這裡。現在你回來了,沒有道理,對吧?或許你只是不想跟我在一起,你認為我會試圖引誘你嗎?別這麼想,那是完全不同的一回事,在一起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我真的認為你會很喜歡梵特諾的。」
她的左肩上方開始感到劇烈的疼痛
。「我不是在擔心被誘惑,也沒有任何煩惱。我想要留在闕萊堡,我愛這裡,不想要離開。」
「直到你下次懇求我帶你去倫敦?」
「我不認為我會再去倫敦。」
「該死的為什麼不?」她只是搖搖頭,別開視線,什麼也不說。他挺直身體,離開壁爐架,用力放下酒杯,大步跨向她,然後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拉起來搖晃。「該死,我們回家已經兩天,你拼了命地要躲開我。我想跟你出去騎馬,你就說頭痛。你像個影子一樣偷偷摸摸地行動,或者該說像躲避警察的犯人?到底怎麼回事?」他挫敗地看著她。
「什麼事也沒有。」
他放開她,開始踱步,然後轉過頭說:「我討厭玩遊戲,夏蓮,要是你覺得不喜歡我跟在你身邊,只要直說。我不會要你離開闕萊堡,也不會把你踢出門。要是你不想要我,該死的,就告訴我。我保證這一生從沒強迫過女人。老天為證,每次我一碰你,你就為我瘋狂。我們為彼此瘋狂。好了,告訴我,怎麼回事?」下一刻,他將她拉過來緊緊擁住,近到他可以聞到她的香味,感覺到她穩定的心跳抵著他的。
「啊,夏蓮。」他說。她抬起頭,看見他所有的感覺都在他的眼裡,那黑之又黑的,她所見過最美麗的眼睛裡。喔,不,她想著,喔,不,她發現他正用好奇的眼神觀察著她。
「夏蓮?」
她痛恨他聲音裡的溫柔,痛恨那代表的意義,因為她不配,她既不好,也不完美,更不誠實。
「你願意成為我的妻子嗎?」
她瞪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無法動彈。他想要娶她?那表示他喜歡她,真的喜歡她,而不是只想要她的身體。不,她舔舔下唇,感覺到他的身體緊繃。「不。」她用非常低,非常難過,非常絕望的聲音說。不知道怎麼說下去。「我不能。你不可能是真心的。絕不可能。你只是被迫跟我在一起太久了,而且很喜歡我的胸部,就這樣。就是這樣,對嗎?」
他以拇指抬起她的臉。「我崇拜你的胸部。另外,我剛好也很喜歡你的陪伴。除了你,我不想要跟其他女人在一起。除了你,我不想跟其他女人做愛。我要你嫁給我,我會忠實到讓你想把我踢出家門。」
她推開他,而他放開了手。現在輪到她踱步了。她想要逃走,又知道不能。他會抓住她的。他已經察覺到有些事情非常不對。她得使他相信自己並不是他想要的人。他的妻子?喔,老天,不行。
「你在嘲弄我。你在用我的慌亂取樂。」她終於說。「那樣做很不厚道。」
「我是有點太急,」他說,「而我一直自詡為應付女性的高手。我不會以傷害你為樂的,夏蓮。婚姻是很嚴肅的事,我不認為我會拿自己的一生開玩笑。」
她覺得幾乎要被全然的喜悅給淹沒,但她馬上看到德蒙的屍體。無神的眼睛瞪著她。她看到了父親的屍體,灰白色的手放在胸前,緊閉的眼睛上面放著兩枚銅錢。她無法承受,她就是無法承受這種事。她想要尖叫,但她只感覺打淚水刺激著眼睛,對自己的無力感到如此的憤怒。
她別無選擇。她強迫自己背對著他,逼自己用疏離的聲音說:「謝謝你,爵爺。但對你慷慨的提議,我只能說抱歉。我不打算再婚,不希望再看另一個男人的臉色過日子。對不起,真的,要是我讓你受窘了——」
他大笑。「我第一次聽到這段話。不過我知道這是女孩拒絕追求者時,常用的辭令。這是你第一次用嗎?」
她得用別的方法,任何方法。「你應該娶個英國淑女,爵爺,而不是一個默默無聞,沒有半點嫁妝,又結過一次婚的法國混血兒。」
他又笑了,朝著她搖頭。「不,夏蓮,我不要英國淑女,我要的是一個法國混血兒,一根我身上的芒刺,一個死硬的小頑固,一個愛我兒子和他愛她一樣的女人。啊,別忘了,她還有一根辛辣的舌頭,除了當她親吻我,或是看起來想跳到我身上的時候例外。
「你得瞭解,我根本不需要嫁妝。至於你的婚姻記錄,那一點關係也沒有。你怎麼會認為那有關係呢?相信我,我對那些無知的年輕丫頭沒有半點興趣。至於看另一個男人的臉色過活,我保證要是我出現獨裁的症狀,你可以用力敲我的頭。夠公平了嗎?」
「我不想結婚。」她知道這理由並不夠,但腦袋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請你別再提了。」
「這是我有過最不尋常的經驗了。我想娶的女人,我知道她也想要我,也認為她喜歡我,我並不盲目,你喜歡我的兒子。我想問題不在我們兩個身上,要是你願意告訴我,我會盡全力解決它。」然後他黑色的眼睛睜大。「不,」他說,「喔,不,你丈夫,那個聖人安竺,他不會是還活著吧?」
她搖搖頭,然後才發現他剛剛給了她一個最完美的借口。
看到她要張嘴,他舉起手。「別說謊,連試都不要試。你為什麼不嫁給我,夏蓮?」
「我不否認我想要你,」她說,「但我不愛你,不想嫁給你。不希望你成為我的丈夫。而我更不懂的是,你,一個連愛情都不相信的人,怎會想要把自己綁在一個女人身上?為什麼?」
「三四十年以後,再問我。那時我們可以來討論我面對你時的弱點。」
她就快要淹死,而他在此時伸出援手,但她卻不能接受。有一天他會發現她的真正身份,到那時他會斥罵她,詛咒她。她是他的敵人,但他還不知道。
「你誤會了我的感覺,我並不愛你。」
他不相信,她的沉默維持得太久。他曾告訴她,他並不盲目;他看到了閃過她臉上的各種表情,一個表情消失,另一個就緊接著覆上了她的眼神,而他看到了多到無法理解的苦惱。他想要搖晃她,朝她嘶吼,但某個東西阻止了他,只溫和地說了一句:「那麼,你所謂被我誤會了的感覺,是什麼?」
她抬起頭看著他,知道自己必須傷害他,還有她自己。她想起了貝珍妮的侮辱,那真的非常孩子氣,但她必須試試看。當她用冰冷的聲音說話時,更加痛恨自己了。「你不用提議跟我結婚,爵爺。既然你要知道我對你的感覺,我會說我和大多數的女人一樣,認為你是個非常有魅力的男人。我想要跟你上床,不是結婚。」她強迫自己漠然地聳聳肩。「就像珍妮小姐說的,英國人不娶跟別的男人有過經驗的女性。你得承認這一點,爵爺。你想要的只是我的身體,而不是一輩子跟我耗在一起。相信我,你為了把我弄上床而提出婚姻。我對此感到非常光榮,但你不用再說這些關於結婚的話了。我會跟你上床,心甘情願地。」
很奇怪,他認識她不到兩個月,卻知道她在撒謊。事實上,她的謊言說的並不高明。接下來怎麼辦?為了爭取時間,他只說:「我不瞭解你,夏蓮。」
她聳聳肩,他認為她想表現出一種法式的灑脫,但並不成功。「我若是純種的英國人,並且還是處女,必然會用迥異的眼光看待這樣的求婚,但我結過婚,不希望再做同樣的事。或許你說的對,安竺在性愛方面的表現是個白癡。我知道你不一樣,你對這方面非常擅長。」
他會說什麼?會做什麼?她看到他眼中閃過對她的鄙視嗎?
「那麼,」他黑色的眼睛裡只有興味。「那麼你似乎發現我的一點長處了,至少你承認了聖人安竺並不是那麼偉大高超的典範。」他頓了一下,聲音變得低沉。「他虐待你嗎?那混蛋打你?」
「不,當然沒有,聽著,我只是很滿意當個寡婦,可以做我想做的事。」不,那不是真的。「的確,我不是很富有,但我喜歡德蒙,喜歡住在闕萊堡。」老天,她正替自己挖一個可以通往中國的大洞。
「而你所希望的,」他慢慢地說,「使我成為你的情人,而非丈夫?」
「我喜歡吻你。」
「啊,真高興聽到這件事。」怎麼回事?她慢慢走過去,實現不曾離開她的臉。她沒有後退。事情變得越來越有趣了。他握住她的肩膀,緩緩將她拉過去。她試著掙扎,但他加強力道,把她拉得更近。她的乳房碰到了他的胸膛,而他知道自己硬得跟石頭一樣,然後感覺到她的全身,如潮水般向他湧來的強烈慾望、溫柔和急切,讓他想要嘶吼出聲。她會對他一直有這樣的影響力嗎?他想是的。他強迫她的臉朝上,並微笑著說:「你是我的。」他溫暖輕柔的聲音抵著她的前額,然後他從容地慢慢低下頭,吻著她。「你屬於我,從今以後,你都是我一個人的。」
「不,」她知道自己要是不能馬上吻他,便會當場化成碎片。
「喔,是的,別再演戲了,夏蓮。」
他親吻了她,一次,又一次,沒有強迫她張開嘴,但她急切地張開了雙唇。他的手伸進了她的頭髮裡,拆下所有的髮夾,鬆開頭髮,然後用手指穿過它,滑下她的背,捧起她的臀部,然後又滑回她的頭髮裡,將頭髮纏繞在手指上。在這當中,他繼續不停地吻著她,並在她嘴裡,斷斷續續地說:「你記得我說過你的頭髮很美嗎?」
「是的,」她說,僅僅是他的聲音就讓她兩腿發軟。他的手又回到她的臀部,舉高她貼著自己,越來越緊地抱著她。他現在最想要的就是讓她赤裸的身體緊貼著自己。
她感覺到他的舌頭滑過鬢邊、臉頰、喉嚨的凹處。他稍微退開一點,手依然捧著她的臀部,低頭看著她。
「你的感覺怎麼樣,夏蓮?」
她並不覺得那是個奇怪的問題,因為她從來沒有和男人在一起的經驗。她張開眼睛,好長一段時間發現自己無法開口說一句話。
「我會為你付出生命。」
他瞪著她,感覺到如濤的慾望,讓他差點將她推倒在腳邊的地毯上。不,不,他想著,還不行。他抓回自制。「你總是以意外的反應來讓我吃驚嗎?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一個只要情人的女人,會對對方的安危如此關心?」
他聽到她屏住呼吸,感覺到她在自己懷中僵住,感覺到她內心的掙扎。「我愛你,夏蓮,那不只是慾望。我想我會愛你到我死的那一天。我父親找到了我的母親,而我找到了你。來,那些話真的那麼難以啟齒嗎?」
她將臉埋在她的肩膀,搖了搖頭。
他親吻她的眼旁和臉頰,用指尖輕撫她的眉毛,親吻她喉嚨的凹處。然後他用手覆住她的乳房,她顫抖著,胸脯上下起伏,拱起背,將乳房抵著他的掌心。「你想要我嗎,夏蓮?」
「是的,是的,」她緊貼著他,抓緊他的頭髮,拉低他的頭,讓她可以吻他。他發出大笑。「我看得出來你想要。你願意嗎?跟我做愛?」
她應該停下來,現在。但想到不久後她就要離開他,她無法忍受可能很快就要在一個漆黑的夜裡偷偷地離開,可能到死都不知道和他做愛的滋味。讓他知道她愛他,讓他跟她做愛,就這麼一個晚上,不可能是太大的錯誤吧?明天晚上,當她見到豪德送來的那個人時,她會告訴他,自己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並且準備離開。或許她會跟他一起去倫敦,明晚之後就再也見不到公爵了。她不想要拒絕他,而她的身體是唯一可以跟他分享的。不,說實話,是她不想拒絕自己。她必須認識他,必須和他共度這一個夜晚。她說:「是的,我想要跟你做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