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15-3-5
- 最後登錄
- 2017-8-31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6
- 閱讀權限
- 20
- 文章
- 63
- 相冊
- 0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
<一千四百年前 悸動>
“留魂,看戲的時辰到了,”閻王匆匆衝入辦公室,拉了正在辦公的留魂就要往外走。
掙脫他手的鉗制,留魂慢條斯理地收拾文件。這百年的相處,讓他對這位上司的心血來潮早已見怪不怪了。
閻王也不著惱,只催他,“別慢吞吞的,演唱會可不等鬼官。”有個空間正要開演唱會,樂隊是他所中意的。
“即便不親臨現場,你也可看錄製,何必那麼急?”留魂就弄不明白,為何他每件事都能如此興致勃勃。
“看live show的感覺當然不同。”見他收拾得差不多了,閻王便帶他去到演唱會現場。隱形的兩鬼官端端正正坐在舞台上,占據著最佳位置,也被包圍在音樂聲與尖叫之中。
樂隊開唱沒多久,閻王就完全進入了狀態,又蹦又跳,自得其樂中還夾雜著脫衣舞,運用法術將身上的皮夾克撕得一片一片如紙片般飄揚。
“當秘書就是要亦步亦趨地跟著我,我去哪,你就在哪。”
是這樣嗎?某次陪他去澳門賭錢後,他便一本正經下達指令,將他強行拖入他的世界,算來也有百年了。
留魂盤坐在那,看閻王沉溺在這嘈雜之中。對於閻王而言,狂歡就是狂歡,熱鬧就是熱鬧,但對他這喜靜的性子而言,鋪天蓋地的熱血沸騰只會讓他覺得自己很渺小,卑微如塵粒般被洶涌波濤所淹沒。
“來,”一隻手伸到他面前,“起身跳啊,別幹坐著。”不知為何,他就是看不順眼留魂這小子總一派與世隔絕的清寂。
像他般扭動腰肢?留魂搖頭正想拒絕,冷不丁被他拽著衣領拉起,好似拎小貓小狗。
“就這樣,跟跳恰恰差不多。”說著,他還想將魔爪伸向留魂臀部,親自示範如何擺動。
事實證明,再好的脾氣也經不起閻王的鬧騰,留魂的臉板下,立馬想走人,卻被他搭住肩膀。
“你去哪?”
“地府。稟告閻王大人,我還有很多公務。”自從他擔任了地府事務秘書長的職務後,就順帶接過了原本閻王應做的工作,忙的不可開交。
閻王厚著臉皮撇著嘴耍賴,“別走,我錯了還不行嗎?你走了,我就獨自一個了。”此殺手屢試不爽,只對留魂有效。
留魂閉上眼深吸幾口氣,一忍再忍後,終究妥協,“好,我不走。”
閻王喜笑顏開,向左擺臀,“先往這邊扭。”
好蠢,為何他能將如此蠢的事做得那麼認真,那麼開心?留魂不解,只跟著做了,卻發覺真的很蠢。
“真聰明,一學就會,”他向右擺臀,“這邊也扭一下。”
這回留魂沒忍住笑意,終於笑了開來,眼角撇到閻王笑得似乎更歡,更誇張。
×××
<一千三百年前 淪陷>
“聽說第三十三空間的二十四世紀開了個頂級豪華的澡堂,我們去泡澡。”閻王陰魂不散纏了三日,留魂卻不答應。
理由簡單明了,死魂天生纖塵不染,根本無泡澡一說。
“你知道你有多少年沒洗過澡了?”纏他不成,閻王改變戰術,“八十七年,多髒啊。”上一回洗澡是在人間被他推進池水之中。
留魂冷靜地回他,“即便再五百年不洗澡也無關緊要。”話一出口,他自己也不自在起來。八十七年不洗澡,對於生前有些微潔癖的他而言,確實難以置信,更別說五百年了。
閻王奸計得逞,拖著留魂去更衣室。
兩個大男人脫衣自然爽快,雙雙泡在高級會所的溫水池中。相比某人男模般古銅色的完美身材,留魂則是柔弱纖瘦的書生型,僅露出個白皙平坦的胸膛。
蒸汽升騰圍繞四周,迷濛不真切,情調倒是有了幾分。
“留,”閻王開口就是奴役人的話,幾分情調被散了八成,“來替我擦背。”
留魂斷然回絕,“我又不是女人,做不來這個。”
擦背而已,真八股,“那換我幫你擦。”閻王隨手抓了條毛巾就準備付諸實踐。
“怕了你了,”留魂躲開他,“我幫你擦就是了。”他也拿了毛巾,有一下沒一下地在他背上擦著,擺擺樣子並不上心。
“為什麼你總是那副容貌,也不嘗試改變一回?”閻王覺得對著這張臉兩百年的他很委屈,有必要提下抗議。
“改變?如何變?”像閻王一樣,幾個月就換張臉嗎?
“變漂亮。”閻王否定,“不行……你不喜招搖。”而變平凡?他現在的已經很平凡了。
留魂加大手勁擦背,他的容貌又礙著他哪裡了?
“變……”他形容不出,覺得總是沉默地待在寸步之外的留魂,樣子應該更溫文些,更淡定些,更特別些。
兩百年的陪伴,默契愈深,少了他,做什麼都缺了點東西。
“不變不行嗎?”人生下百年,也不就一張面孔。他不是抱怨,但上司總是變張臉來考驗他的認人能力,也蠻累人的。
閻王回頭打量他,忽地冒出一句調戲的話,“幸虧身材也不是不能看。”
留魂好氣又好笑,就知道不能和他來這種場所。他平躺了下來,任溫水沒過雙耳口鼻,不聽則心不亂。
“做鬼也是有好處。”留魂好整以暇地欣賞水中蔚藍色的波紋,自水中看閻王的臉,扭曲不復俊美。
“留,”閻王將聲音傳入水下,喜歡叫他的名字,一聲聲都是輓留,“人說閻王要人三更死,不得留人至五更。”
“你是我留下的魂魄,再陪我百年吧。”怕他惦記著去投胎,那他這閻王會少了很多樂趣的。
留魂沒回答,只往水深處沉去,越陷越深。
×××
<一千兩百年前 心痛>
百年聯誼很是難得,更難得的是天府天官本來都是尋常容貌,今次一見,居然個個變得男俊女俏。
留魂恍惚間覺得是十七、八個閻王在面前晃,“為什麼變幻容貌?”是被那不良上司感染的嗎?
瑤慎笑的奧妙,“你也曉得,以往百年聯誼都是天官受苦的日子。”地府的鬼官見天官長得平易近人,膽子就大了,往往一擁而上,古怪問題連串問出。
這麼說來,留魂也發現,今日這難得的機會,眾鬼官竟圍在角落裝斯文。
“前些日子,那小子心情大好時給我出了個主意,就是讓天官變得仙人仙貌一些,”他悠悠然掃視群官,緩緩露出慈悲為懷的笑容,果然震懾住新來的菜鳥們。“效果不錯。”
要追求美女需要勇氣,要接近神仙亦然。地府中,閻王他也是個神一樣的存在,否則怎能耍得一干鬼官盲目追逐他的喜好。
“心情大好?”坐莊大贏眾鬼官的那次嗎?“他鬼主意很多。”
瑤慎同意,“而且他能找到如你這般適合當地府事務總代理的死魂,也算是他職業生涯中唯一的亮點。”重音強調“唯一的”。
適合當閻王?這玩笑開大了,“我對這職位沒有興趣。”篡位嗎?
瑤慎有些詫異,“他沒和你說過?閻王千年任期滿後,若找不到繼任者,他要被迫連任,我還以為你就是他的繼任者。”對事務既熟悉,又勤懇務實。
千年……他的任期還有一百年……
“那他呢?”
“做天官或者繼續投胎。”瑤慎寧願他投胎去,他不想與這妖孽共事。
做百年見一面的天官或投胎後不知所蹤?
留魂呆呆看著那人笑的肆意,向他走近,“留,怎麼了?看本閻王的絕世容顏看呆了?”
他苦笑,原來他口口聲聲的叫“留”,是想留下他獨自一個。
×××
比冷戰更痛苦的是什麼?
閻王答,是無視。
近日來留魂不知是否更年期延後到來,對他總是不理不睬,只冷不熱。
“沒什麼。”被問起,他也只輕描淡寫掠過,整理完書櫃上的資料,繞開杵在身旁的閻王。
“開門見山說吧,彆扭不是你的風格。”對著留魂給他的背影,他激將。
留魂果然站住腳步,想了許久才低聲問,“我有個疑惑,百年前你調我到你手下做事,是為了什麼?是不是因為……你想要我繼任?告訴我實話。”
閻王一愣,“是的,你的確很適合繼任。”若說實話,他當時是這麼想的。
留魂眼中無法抑制的悲傷蔓延,他自己也不知是難過他找他繼任千年,還是難過他自始至終都未透露此事。“好,我答應你。你千年任期滿後,我就替你,橫豎這公務我也處理了幾百年了,做生不如做熟,我是無所謂的。”
沒再回頭,他說完便走出門。
讓他繼任?閻王呆坐著,想象百年後留魂在這空盪蕩的房間裡,日復一日處理著在他看來極其枯燥的公務。
以留魂的性子,這或許並不難受,未必是件苦差事,然而……
他撫上心臟位置,那不知是幻覺還是實際存在的痛感提醒他,他舍不得。
×××
<一千一百年前 遺憾>
“從今往後,你就是新一任的地府事務總代理了。”閻王撓了撓七彩的頭髮,總算是解決了件麻煩事,“未免與我的名字衝突,我建議你回頭想個別的名字,能叫閻王的,唯我而已。”
席德無所謂地頷首,坐在椅子上繼續研究新到手的《地府事務總代理工作守則》。
“另外,這是我的記憶,過奈何橋之前的記憶都在這。”他遞給席德一個彩色記憶球,看他接過後才坐到另一邊的沙發上。
“記憶?”他的記憶真是五彩斑斕,“不能割捨嗎?”
閻王舒服地靠在沙發上,“我不想忘了一個人。”
“愛人?”席德想起他的愛人,感同身受。
閻王搖頭,“不算,暗戀的,偷偷喜歡。”一千年來,生前死後,他不是沒有愛過人,他明白貪戀留魂陪伴的背後,是何含義。
然而說愛很容易,維持卻很難。
遇見留魂之前的幾百年,他看過很多悲歡離合,也幾次心血來潮地愛上,又感情冷淡而分開,最長不到十年,次數多了,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會長情。只能默默暗戀,倒能與他相伴百年。
“小心維繫你與她的感情,這是我給你的忠告。”話音剛落,留魂正巧步入辦公室,看到席德,他有些疑惑。
“留,你來的正巧,他是新上任的地府事務總代理。”閻王指著席德。
新上任的?留魂的目光從席德轉向閻王。
“你要投胎,要轉作其它鬼官都行,”閻王深深看他,“你是自由的。”不會被困住,品嘗千年孤寂。
自由?在他已經做好當閻王的心理準備時?
原來世事從不在他掌握中,留魂苦笑,如今唯一能為他做的事也沒了,他茫然若失。
×××
<—千年前 願望>
“既然你選擇投胎,告訴我你的願望?”
“願望?”閻王早已想過,“來世一旦投身為人,我必要絕美容貌,智商兩百,情商滿分。”
有這樣的願望嗎?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這類人生下來天資就甩開尋常人一大截,若不是天妒紅顏的早逝,就是禍國殃民的料。
瑤慎頭痛不已,嚴格來說,這算是三個願望,但若不答應,他萬一留下當天官,又如何是好?“為何你不選擇與他七世情緣?”那個他,他倆心知肚明。
閻王搖頭,“我會愛上的自會愛上的,不用命裡註定。”若來生再遇上他,他的心動要貨真價實的,他拒絕天府操控他的愛情。
“好吧,你的願望,我準了,”瑤慎恨不能早點攆他走,看了心煩。
當然,作為天官的瑤慎也有其小算盤在打,他親自排布下閻王的命運,如無意外,他將在每一世的輪迴中英年早逝。
如無意外……
<一千年前 約定>
奈何橋旁,留魂的身影常會佇立。
“又來送他?”身旁的朝雲問他。
“他上一世投胎做了豹,狡詐而強勢。”閻王投胎四十年,他卻徘徊於地府,未去投胎,一次又一次,在奈何橋上目送閻王的死魂投胎。
而今日,他也要去投胎了。
“這是我的記憶,你保管或席德保管都無所謂。若千年後,席德找不到繼任者,他可以來找我,只須將我的記憶恢復,我會繼任的。”他性子慢,歲月對他而言都是一般地過。
朝雲接過白色的記憶球,略帶遲疑。“可以嗎?”這承諾很重。
留魂並未接話,面帶微笑卻言其它,“他的人生,應該很精彩。”可惜這四十年,他沒投胎到人,否則就能見識一下了。
應是羡慕的,總是羡慕,羡慕他的活躍,散髮光芒攫取旁人心魂,如此的熱度不知何時讓他忍不住靠近,再靠近,灼傷而不自知。
“留魂,我答應你,只要有可能,我一定會讓你們在人間相遇的。”無論是求席德,還是求天官。
“謝謝,我走了。”他終究踏上奈何橋,遺忘了前程往事。
席德來遲一步,“他走了?”
“嗯。”朝雲有些心酸。“這記憶給你保管?”
席德忖思了會,“放你那吧,閻王說相守難,他才未踏出第一步,”他摟緊愛妻,“我就不信邪,千年後,你將記憶交給留魂,我將記憶交給他,證明他前世的退縮,絕對是錯的。”
她點頭答應,“嗯,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
<今時今刻 重聚>
“你在幹什麼?”聶七七走近,發覺蘇毓傻傻拿著兩個記憶球發呆,“你看了我倆的前世?”
蘇毓回過神,看向她的眼神複雜深沉。
聶七七以為他怕她生氣,笑道,“交給你那日就清楚你會看的,”他連她生前都追根究底查清了,更何況是唾手可得的前世。“你放心,我沒生氣,也不惱。”
他回覆賴皮的笑容,“我就說我的七七向來大人大量。”
“你我的前世有什麼特別的嗎?”說不好奇是假的。
蘇毓故弄玄虛做了諸多表情,又是皺眉又是搖頭又是嘆氣,吊足胃口才道,“我的前世愛上一個人,你的前世也愛上一個人,各打五十大板,不拖不欠。”
“真的?都是Happy ending嗎?”
“不是,”他想想後又補充,“只能說留有遺憾。”沒在一起,是因為一個看得太透徹,一個又慢半拍。
“那我還是不要看了。”七七害怕有遺憾的故事,此生虧欠蘇毓一人足矣,若搭上前世,真是沒完沒了了。
“這就乖了,”蘇毓很滿意,“找我做什麼?”
“我通知你今晚的化妝舞會,別忘了參加。”
“我們不是一塊去嗎?”蘇毓眼球一轉,就知道誰在搗鬼,“小倩又搞什麼?”
“她說會為我選個你絕對想不到的容貌,你若是找不出我,就放她和小蔣一個月假,讓他們去N度蜜月,你敢不敢賭呢?”七七已被小倩小蔣帶壞,偶爾也會惡作劇。
蘇毓倒不在意,“賭,為什麼不賭?”
他擰上七七的鼻子,“無論你如何容貌,是男是女,只須靈魂不變,我必定認得出,找得到。”
×××
<一日後 陰謀>
天官瑤慎難得忙裡偷閒,與眾天官一塊閒聊。
“瑤慎,你會不會覺得,昔日閻王再回來當閻王,有些古怪。”兜了一個大圈,又是千年。
“古怪是古怪,”瑤慎點頭,“但席德賭著一口氣要撮合他們相守,自然得將變量大的那邊綁定。”
“我覺得不止因為這點,”那男天官笑的詭異,“你千年前將他妻子留在天宮……而他再找了那魔星回來當閻王,難道不是存心報復你?”
魔星?“不會的,蘇毓即便和那妖孽是一個靈魂,但際遇不同,只要他不要去看前世的記憶,他還是會乖乖當好他的閻王。”利落地處理公務,不給天府惹大麻煩。
“那真是可惜了……”男天官實在無聊,這千年太平淡了,他想重溫千年前的好戲,“他昨日已經看了前世記憶。”
“什麼?”瑤慎大驚失色。
說曹操,曹操到。
地府傳來閻王聯機,“親愛的天官瑤慎,為表達我對你賣力讓我前世幾度輪迴都英年早逝的回報,請替我處理一切公務雜事,我將與七七去度第二百六十一次蜜月。若你不從,也沒大干係,我不介意幾百年後上天府當天官,親……自……來……看……你……”
隱忍千年後的席德,終究報復成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