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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七季]老婆一個就好[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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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4 06:46:35
第七章

對於自己發掘的武明媚這顆新星,葉東禾認為她的前途無可限量,他按捺不住內心的興奮,多想讓所有人看到她的光彩,於是他全心投入地為她宣傳、造勢,將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武明媚身上。

結果她也回應了他的期待,她在很短的時間裏就成為了當時最受矚目的新人。

葉東禾當時並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而是沈浸在勝利的喜悅中,拚了命想把武明媚送到更高的舞台上去,但不久後他就發現了這其中的問題,因為他操之過急,過早地把年輕的武明媚推到了一個她並不能駕馭的舞台上,她產生了明顯的不適應。

那時的武明媚還只是顆剛剛萌芽的種子,還存在著許多的缺陷,評論界各種苛刻的聲音不斷傳進她的耳裏,葉東禾告訴她那是難免的,是必經的階段而已,要她不用去在意,只要加強自己的畫風、更加努力地改善自己的技巧,早晚那些人都會閉嘴。

葉東禾不斷地督促武明媚要努力,不斷地告訴她哪裏還不足,不斷地要求她改進,他以為這樣是為她好,但他的一片好心漸漸地轉變成了,比那些苛刻的評論更加讓她難以承受的心理壓力。

武明媚沒日沒夜地畫啊畫啊,可是卻一張不如一張,到最後她畫不出來了,而他對她沒有安慰,只有責備,責備她不珍惜自己的才能,責備她明明能做到一百卻只做到五十。

他的恨鐵不成鋼,換來的是武明媚人生中的最後一句「對不起,也許我根本就沒什麼才能吧」。

葉東禾黯淡的眼,似乎是又看到武明媚跟他說那句話時的樣子,而林書侗看著這樣的他,多想撲到他身上,抱著他,告訴他不用再說下去了。

可是林書侗做不到,對於有過那樣經曆的人,她什麼也做不到。

「武明媚就像是一顆流星,閃現,然後消失,那麼年輕,最後連記憶都沒有留下……後來我一直在想,如果當初她遇到的人不是我,結局又會怎樣?但那樣的假設本身就是沒有意義的,是我的貪婪逼死了她,我無法反駁和彌補我的過失。」

葉東禾對林書侗笑了一下,「後來我就開了『子夜咖啡廳』,不再當經紀人,只做些畫的評監,而不參與其中。」

「可是,你卻幫了我許多。」林書侗看他。

葉東禾很無奈,「是啊,那天在雨裏遇到了你,是件始料未及的事,我不敢說你的才能和武明媚比,誰高誰低,可是當我聽到你說你要回鄉下國小教書時,那些話自然而然便脫口而出,說實話之後我後悔了很多次,可是那個當下,我就是想要留住你,想要抹去你腦中那個荒唐的決定。

但是我幫你,並不是以你經紀人的身份不是嗎?書侗,現在跟你說已經沒有意義,但當時的我只是想要讓你走上專業畫家這條路而已,並沒想過要跟你簽約,一旦你在這個行業站穩腳步,我就放手,那個時候我一直是這麼想的。」

「所以你才一直鼓勵我,說我畫得多好,因為你怕我會牴觸、會放棄?」林書侗終於有些明白,那時總在他眼中閃現的傷感是什麼意思,原來那並不是她的錯覺。

「是,我不想讓你知道武明媚的事,就是怕你走上跟她一樣的路,我也後悔當初對她的步步緊逼,也許也是想在你的身上變相地填補內心的罪惡感;看著你一天天地成長起來,那段日子我真的非常高興,可是我終究還是為自己的隱瞞付出了代價。」葉東禾看著她,很溫柔地笑了,「我失去了自己最愛的人。」

像是當時的那個微笑,就是她愛上他的那個瞬間,而此時他的笑容裏有了更多更多的情緒,像一張網,再次俘虜了她的心。

林書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讓眼淚掉出來,她故作強勢,惡劣地問他,「你是在責怪我嗎?你覺得自己被冤枉了,覺得我的離開是對你的背叛嗎?」

「以前的確曾這麼想過,可是現在不會了。」

「為什麼?」

「因為你的畫啊。」葉東禾笑道:「如今你的畫跟之前已經大不相同,我一直在想究竟是哪裏不一樣了,直到看到你和小雨,我想你的畫之所以變得成熟溫暖,多半是這些年的經曆讓你成長了,跟小雨兩人的相依為命讓你的生命豐富了許多,你現在不再是那個需要他人鼓勵的小女孩了,就算沒有人支持你,你也會為了小雨而努力,所以完全不用為你擔心了,這樣想,你當時的決定也許對你最好的,因為現在的你是那時的我最期待見到的。」

林書侗的眼淚最終還是不爭氣地掉了下來,就算想裝沒事都不行了,不過那有什麼用呢,反正她早就被他看穿了吧,這個混蛋,一直都知道她的弱點在哪。

「別以為這麼輕描淡寫地就能過去,你知道我這幾年吃了多少苦嗎?什麼叫沒人支持也沒問題,我又不是石頭做的,如果身邊有個能依靠的人,誰會願意去做女超人啊!」

林書侗帶要說的話像山那麼多,可是全被葉東禾一個突如其來的吻全數封在口中。其實她知道的,他要吻他了,他的眼神、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在預示著,他要吻她,要緊緊地抱住她,只不過她裝作沒有察覺,裝作被動地接受了他的吻。

葉東禾這個吻來得那麼凶、那麼狠,他的火舌撬開她的齒,熱情地吸吮著她口中所有滋味,火舌邊與她的舌糾纏,她要躲,他便追,更深地探向她口腔中敏感的小舌,舌尖勾起那軟軟的小舌,弄得她心臟急跳、耳後發熱,全身不由自主地輕顫起來。

林書侗又驚又恐,只能以舌抵擋他強勢的侵入,可是這又被他視為熱情的回應,他於是席捲纏繞,與她唾沫相交,逼得她只能給予同樣程度的回應,才不至於失守。

可是她已經開始頭腦發暈,連自己本來想跟他說什麼都忘了,全身在他的撫摸下變得軟而無力,而她全身毛孔都在吸取著他身上傳來的熱氣。

葉東禾離她越來越近,而後他大手撐在她的背部,身子前傾,林書侗那軟綿綿的身體隨後倒下,被他緊密地壓在沙發上。

小小的沙發頓時變得那樣擁擠,她瞪著大眼,望進他深不見底的眼中。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不再執著於那個吻,而是若即若離地看著她,林書侗吐著氣,卻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整個世界都成了空空一片的白色,她只感覺得到他的視線。

「你幹嘛突然親上來……」

「因為我突然好想親你。」葉東禾笑了下,撫摸著她的額發,指背劃過她發燙的臉,劃過她因他的吻而紅腫的嘴唇,「書侗,我們要不要重新開始看看?」

林書侗聽到耳邊「咚」地一聲,她知道那是自己的心跳聲,她的體溫再度升高,而他也一樣,讓彼此分不出這會是誰比較緊張。

「為,為什麼?我自己過得很好。」

「不對,你過得不好,你一直都沒有忘記我,越是想要忘記,就越是想念。」

「亂說!」

「那為什麼提到四年前的事時,你還會那麼激動?那對你來說應該已經是過去的回憶了,你現在過得很好,而我什麼都沒有,你該嘲笑我,而不是為那時的事激動得哭出來。」葉東禾的手指最後劃過她的眼旁,讓她覺得有些癢癢的,「因為無法原諒才會忘不了,因為愛得太深才會無法原諒,可是書侗,不管曾經發生過什麼,我都沒有做過背叛你的事。」

「你……」就知道他無緣無故接近她的家人、接近她沒有好事!

為什麼要讓她動搖呢?她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去了法國,又是用了多少年時間才再做好面對他的準備。

而他一句「重新開始」,就輕易地將她之前的努力與決心全部瓦解嗎?她本來對自己很有自信的,認為自己不會再被他的甜言蜜語所朦蔽,可是任由他接近自己的結果就是這樣,被他壓在身下,被他逼到無路可走。

「我才不要。」她倔強地說:「為什麼我這麼倒黴,換來換去都只有你一個!」

葉東禾被她的話逗笑了,與其說她是在拒絕,不如說她是在鬧彆扭,這麼看來的話,她只是嘴硬而已了。

「書侗,雖然你這種脾氣為我惹了不少煩惱,可是我還是會被這樣的你吸引,我喜歡看你鬧彆扭的樣子,更喜歡看你為我而糾結的樣子。」他在她唇上親了一下,眨眨眼看著她說:「因為那會讓我更加確定,你的心裏有我。」

「你別臭美了啦!嗯啊!」林書侗驚叫,因為這個表面像紳士的家夥,竟然在調戲她之後,堂而皇之地把手壓在了她的胸上!

葉東禾對她調皮地笑了一下,在她驚愕的目光下收緊手掌。

他隔著衣服握住她一邊飽滿的乳肉,又揉又搓起來,緩緩地、細膩地感受著她身體的柔軟。

林書侗驚愕過後便是惱怒,可是他沒空看她那可愛的小臉了,他俯下頭吻住她的肩頸,在她細滑的皮膚上印下一串細吻,同時大掌短暫地離開她的飽滿,順手解開她的上衣扣子。

「嗯……」她難過地想動動身體,可他壓得她那麼緊,她連把手從他身下抽出來都做不到。

上衣扣子就那麼被葉東禾不緊不慢地全部解開,他的手還不安分地伸進她的內衣裏,她飽脹的乳肉頓時被他熱而有力的大掌環壓,那充實的壓力和熱度,害她身體不自主地顫抖起來,口中逸出細膩的哼聲。

「你這裏,好像又變大了呢。」他在她耳邊低語。

「討厭鬼!不要摸啦!」她扭動身子,換來的是他更密實的重量,「嗯啊啊……」

他乾脆把她的內衣向上推去,大掌揉捏著她的乳肉,那張剛吻過她的嘴又覆上她的乳尖,他大口地含住她的乳肉吸吮,舌尖圍著她挺立的乳肉輕輕旋轉,同時大掌收力擠壓著她的乳肉,像是要把更多的部分擠入他的口中。

「嗯不要……」林書侗的胸頓時又麻又癢。

「好啊,就聽你的。」葉東禾低聲咕噥著,還真的離開了她的乳肉,可是他的身體並沒有離開,他的唇開始貼著她的肌膚一路吻下,在她身上留下一道令她顫抖的吻痕,最後他親吻著她的肚臍,使她的小腹被動地起伏收縮。

體內的溫度滋生出許多慾望的小蟲,在她全身每根血管中爬來爬去,就算是再輕微的碰觸也能被那些小蟲接收到,當他的手掌沿著她的褲縫伸入,又撥開她的內褲繼續向下,直到覆蓋在她那四年來從未有人碰過的私密處時,林書侗心慌地叫了出來。

「噓……」葉東禾輕聲提醒她,「不要吵醒了小雨。」

她這才驚覺到,小雨還在臥室睡覺啊!下意識地咬住下唇,硬是把所有聲音都吞了回去。

而他正是利用了這一點,大掌邪惡地覆在她的私密處上,中指還探出來沿著她身下花縫遊走,不時挑逗她那顆敏感的花核。

「嗯嗯嗯……」林書侗皺著眉,努力去忽視從身下傳來的顫慄,可是結果也只讓她滿頭是汗,讓體內由酸癢滋生的愛液順著他的撫摸泌出體外。

他的手指沾上一片溫濕,不禁笑了出來,「書侗,你有感覺了嗎?」

「不要胡說啦,小孩子還在隔壁,你可不可以臉皮不要這麼厚!」怎麼能說出這種無恥的話?就算是以前,他都不會對她說這些的。

「孩子總會長大的,我不介意讓小雨快點成長。」

「我介意!」天啊,他是打算讓她兒子以什麼方式「成長」啊!

「那就小聲一點,我會對你很好的。」葉東禾悄聲地說,她混沌的大腦無法理解他這高深的涵意,直到他將她的內褲一起脫掉。

他起身在沙發邊,當著她的面也順便脫掉自己所有衣物。

林書侗心臟狂跳,感覺眼前這個人是這麼地陌生,好像自己第一天才認識他一樣。

她的呼吸本能地急促起來,因女性的自覺,她知道即將發生什麼事。

葉東禾將她一條腿搭在沙發靠背上,而他的臉則探向她的下身,林書侗慌亂地用手捂臉。

葉東禾輕輕地笑了下,可是他那深暗的眸色裏卻沒有一點笑意,有的只是男人的征服欲,「書侗,你在害羞嗎?明明兒子都這麼大了。」

別說得他們跟老夫老妻一樣好嗎?那只會讓她更加臉紅,「你你你,你不是來真的吧?」

「我跟你一直都是來真的。」他一語雙關,大掌輕而易舉地握住她的兩隻手不讓她亂動,而另只手撥開她的花縫,隨之火舌舔上她那紅腫的小花核。

快感如同電擊般,由那個小小的接觸開始迅速蔓延至她的全身,侵入她的腦神經,她只覺得全身一麻,一種從未有過的刺激在體內爆炸開來。

「啊啊……」林書侗全身劇烈地顫抖,而葉東禾將她壓得一點反抗能力也沒有,他的舌開始含住她的花核,又吸又咬,而後火舌在她花縫間來回,舌尖卷舔起她花間愛液,那溫濕的撫慰讓她不住搖頭,幾乎承受不住。

「不要,不要這樣,好害羞……」就算他們曾經交往過,連孩子都生了,她也不會想到有一天他會這樣大膽地舔她那裏啊!

她真的不像一個三歲孩子的媽媽,軟弱的嬌嗔讓葉東禾心動。

「真可愛,可愛得讓我只想更加地欺負你。」他兩指並起在她的花縫間來回,尋找到她那小小的穴口,猛地進入。

「討厭,嗯啊啊!」林書侗全身被慾望的洪流衝成粉紅色,弓起的腰不知是種抗拒還是迎合。

空虛的身體被異物入侵,卻沒有想像中那麼難以忍受,一種不可思議的舒適感由他的手指蔓延開來,隨著他緩和的抽送而傳遍全身,她開始無意識地迎合著他的動作,輕擺細腰,期望著體內的空虛能快點被填滿。

她開始主動引導他的手指落在她體內的敏感點上,她的可愛和柔媚自成一幅誘惑的風景,他的下身脹痛,發現她很快適應了自己的手指,再也忍不住來自雄性本能的衝動。

葉東禾的手離開她,反將她的一條腿放在自己肩頭,而自己則一條腿踏在沙發上,雙手抱起她的腰,將她下身稍微抬起,讓她濕潤收縮的粉紅花穴對準他下身昂起的碩大。

「你……不,不要在這啦!」林書侗不敢去看,只能軟著聲求他,「小雨還在隔壁呢……」看她那麼為難的樣子,他都覺得自己是不是真有些過分了,可是面對著嘴上說著抱怨的話,卻十分配合的可愛的她,他怎麼可能放過呢?

「對不起,我忍不住了!」葉東禾咬著牙,窄臀向前一頂,那根青筋盤繞的碩大在她愛液的潤滑下,猛地挺入她那窄小緊密的穴口中。

「嗯啊啊啊……」林書侗抓起身邊的沙發抱枕,咬著唇強忍著沒有叫出聲來。

那巨大的飽實感給予了她從未有過的滿足,她全身像是要化成水一樣,明明每根神經都緊繃著,可就是使不上一點力氣。

葉東禾同樣悶哼,脊背肌肉緊繃,抱著她的手不自覺地使足了力氣,「好緊!」他低歎。

他稍稍抽出,又緩慢挺入,她畢竟太久沒做過這種事,無法即刻適應他的巨大,他壓下心中的急切,一抽一送,既緩又深,直到感覺到她的花穴再度變得柔軟濕潤,對他的每一次吸吮都讓他忍不住要低喘出聲。

林書侗蛇一樣柔軟的身體擺動起來,微張的小口流出晶瑩的唾液,飽脹的乳肉在他的挺入間上下擺動,刺激著他的視覺神經。

看到她已經全然沈浸在自己的力量之下,葉東禾開始適當加快速度,也帶給自己更多的刺激。

「啊啊……哈啊……」林書侗的腦中一片空白,全憑本能地接受著他的給予,並且用身體主動迎合,期待著他更深更強的給予。

她一手緊抓著沙發,一手摸上自己酸脹的乳肉,像葉東禾那樣使力抓著、揉著,那酸脹於是變成滿足的酥軟。

「嗯嗯……啊啊……」

「現在你是不是該重新考慮一下我剛才的提議了?」葉東禾可沒忘了正事,「明明這麼地享受,還說不願意跟我重新開始?那我們這樣算什麼,炮友嗎?」

「誰,誰要跟你做炮友啊!嗯啊!」他一個用力挺入,她全身痙攣,感覺某種熱浪在小腹中凝結,就要爆發。

可他偏偏不給,又快速地撤離,放著她在那快感的懸崖邊上,「不,不要……」

「真的不要?是不要跟我重新開始,還是不要停呢?」窄臀前挺,又換來她一個難耐的悶叫,「如果不說明白的話,我可是不會輕易結束的,也許到小雨睡醒時都不會結束。」

「嗯啊!」他這分明是威脅!可是林書侗全身都已經瀕臨爆發,緊繃著、顫抖著、渴求著,他的每個看似無意的動作都能在她體內驚起驚濤駭浪,她想如果他願意的話,自己真的會被他折磨死。

「想忘記又忘不掉,我又何嘗不是這樣?所以說,我們的心意都是一樣的對嗎?為什麼不再給我一次機會?」葉東禾有些急了,手指掐上她下身殷紅充血的花核。

林書侗快瘋了,她因慾望得不到填滿而哭了出來,奮力扭動腰肢,乞求著,「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拜託,快點給我,我好想……哈啊啊……」

想擺出一副清高的樣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當她從他口中得知那件事的真相,當她因那個真相而鬆了口氣放下心來時,她就已經明白,她愛上的人,就會永遠愛著。當初林書侗沒有向葉東禾求證而是選擇了離開,是因為自尊心作祟,也是膽怯的表現。

她怕他會親口對她說,他在利用她,他們間的一切都只是一個計劃。

她催眠自己不要為了他這種人傷心,只有把他當成一個無惡不作的壞人,一切都是演戲,她才能賭著那口氣堅持度過這四年。

當她知道事情的真實經過,知道了他並不是一個為自己利益利用他人、犧牲他人的魔鬼,她鬆了口氣,她很開心,因為她沒有愛錯人。

「東禾,東禾……我們在一起……嗯啊!」

「好,我們在一起,永遠在一起!」葉東禾激動地賣力抽送,得到她的答覆後,就像吃了一顆定心丸。

她回來了,她終於又像起初認識的她一樣,對他全然信任,對他無所不言。

他終於是等到他的書侗回來了!

「東禾……啊啊啊!」在他一個深深的挺入下,她大腿劇烈地顫抖著,全身如掠過快感的痙攣,身體突然變得比雲彩還要輕,而頭則比鉛還要沉重。

她模糊的視線中是他高潮後大汗淋漓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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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這樣的幸福真的可能嗎?曾經在一起又分開的他們,真的能走到最後嗎?

不是林書侗悲觀,而是她發現自己愛得那麼深,如果四年時間都無法削減那份愛,那還有什麼理由可以讓她捨得再次從他身邊離開?

只不是曉得,經過時間的消磨,他對她的愛還剩下幾分呢?

像是葉東禾也很急於證實這點似的,在她答應再給他一次機會之後,還在觀察期裏的葉東禾慇勤又諂媚,好幾次都讓林書侗感到噁心得笑了出來。

他成了小雨的全職保姆,讓她專心於自己的發展計劃,每天接小雨上下學不說,連做飯打掃這種事也包了;在她為了工作而煩惱的時候,他就帶小雨出去外面玩,留給她安靜的空間;如果她長時間地愁眉不展,他也會問她是否需要他的意見。

林書侗也很猶豫,該不該讓葉東禾介入自己的生活那麼深,畢竟他還在觀察期,她就表現得對他過度依賴,好像不太好?

可是想到自己離國多年,而葉東禾從以前開始就對這個圈子的事情很瞭解,就算現在不做了,該有的人脈還是有的,起碼教授把他介紹給她,不就是因為他能幫上忙嗎?

林書侗告訴他,最近有一些人建議她辦一場小型的個人畫展,不論是恭維的話還是什麼,她倒是認真了起來,實際上她本人也是有這個意願的,只是考慮到自己並不是什麼有名的大畫家,就算辦了又會有什麼人來看呢?

而同時她要付出的精力也是個問題,她要自己找場地、自己聯繫一切事務,甚至還要自己做宣傳,如果這些付出換來的是門可羅雀的結果,那不就成了大笑話了,有那個時間她還不如用在繪畫創作上。

而葉東禾聽到她所謂的煩惱,卻很不以為意地笑了,搞得她又像是被嘲笑一樣很不自在,本以為他會說時機未到之類的話,沒想到葉東禾卻是全力支持她辦畫展的想法的。

畫展本身就是一種宣傳,會有多少人來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給大家一種「這個人是辦過畫展的大畫家」的印象,在這個什麼都是速成的年代,沒有人會為了去瞭解一個人而從他的祖上三代開始查起,大家要的都是商業效益而已,而場地之類的事情,她更是完全不用擔心。

葉東禾打包票,如果她真有這個意願,他肯定將一切都為她準備妥當,而她只負責挑一些自滿的畫掛進去而已。

他才剛聽到她的想法,就誇下這樣的海口承擔起所有事項,這樣的自信讓林書侗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在吹牛。

葉東禾很怕她會改變主意,立刻就開始著手準備起畫展的事,離兩人談過那件事還不到一星期的時間,他就興奮地要帶她去看他選好的會場了。

真的假的?林書侗半信半疑地被他拉到了熱鬧的商圈,進了一間購物中心裏。

林書侗更是莫名其妙,直到他把她帶去了那間購物中心某間未完工的商店裏。

站在那空曠的店面裏,林書侗看著四周光禿禿的白牆,聽著自己評評的心跳激動不已。

「怎麼樣?」雖然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了,可是葉東禾還是問她,「我覺得這裏大小剛好,地點也合適。」

「你是怎麼找到這裏的?」林書侗不禁起了好奇心,說真的她本來還怕他找了個十分不了得的地方,那她就真的要苦惱了,因為自己還沒到那種水準;而萬一他找到的是場地合適,但卻偏遠的地方,那又不會有人去。

她怎麼也沒想到,他會在購物中心裏幫她找到這樣的展位,購物中心人流龐大,能有很好的宣傳作用,而這間店的位置又好,空間大小也很合適,正是她這種名氣不大的畫家為自己宣傳的好地方。

可是這樣的地方哪是說找就能找到的?他們既不是什麼大企業,又不是長期租用攤位,更無法為購物中心帶來什麼實際經濟效益,哪間購物中心願意把店面租給這樣的人呢?

「這間店是我一個朋友租下來的,本來打算開間精品屋,正準備裝修,我就問他可不可以先把這地方借我用一段時間,他同意了。」葉東禾說得輕鬆,實際上也好像的確是很輕鬆的事情。

正好他的熟人有合適的地方,而且還沒裝潢,他於是借來用一下而已。

林書侗崇拜地看著他,為什麼自已光想就覺得複雜得不得了的事情,讓他辦起來卻像是手到擒來的呢?

「那你朋友的店不就要延遲營業時間了?」

「他當初可是常在我店裏賒帳。」葉東禾不想讓她擔心,「這間店他願意免費借給我們用,如果你覺得可以的話,我再去聯繫認識的設計方面的人。,如果你覺得這裏還有什麼不足也不要緊,我也有別的備案。」

「不用了,不用了,這個就很好!」林書侗的腦中不禁開始想像著,這裏佈置好後,自己的畫掛在四周,川流不息的人潮或許只是出於好奇從這裏經過,但他們都會看到她的畫,也許還會評價幾句?

也許,還會有人記住她的名字?

葉東禾提唇微笑,在她正陷在美夢中時,繼續說道:「你最近要盡可能地宣傳自己,取得一定的曝光率,我已經聯繫好一些雜誌的記者,看能不能集中刊登你的專訪,所以你大概會變得很忙,要有所準備。」

連這方面的事都已經想好了,並且著手去辦了嗎?林書侗還是第一次見識到他的手腕,以前都只像個木偶一樣他怎麼說就怎麼做,可看到他在背後操作的幹練,她竟然有點覺得他不再做經紀人真是浪費。

本來對他的不放心已經煙消雲散,她連他準備怎麼佈置這裏都沒問,林書侗情不自禁地捧住他的臉,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親了一下,「謝謝,真的謝謝你!」

葉東禾的臉浮現出可疑的暗紅,他指尖掃掃自己的臉頰,眼光瞥向別處說:「書侗,這裏可是全開放式的,外面人很多耶……」

四面都是玻璃的店面沒有什麼掩護的作用,購物中心裏人來人往的……

林書侗想了半天,在他彆扭委婉的表示後,她很沒形象地笑了起來。

真新鮮!葉東禾竟然也會害羞啊!

畫展的準備工作很順利,葉東禾除了帶孩子以外又多了項工作,就是去展場當工頭,盯著工人們的施工進度。,林書侗也時常會過去,兩人一起討論這面牆是不是該配些什麼花紋、那個角落是不是該擺些什麼裝飾、哪幅畫更適合擺放在什麼位置。

林書侗回國發展的決定也是因為她爸爸的那場病,本來算是個倉促的決定,自己都沒什麼信心,可是不知不覺中,那種不安已經被她日益豐富的工作所覆蓋,她每天都只想著完成當天的工作,等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做得有模有樣的了。

她想,這都多虧了葉東禾,因為有他的陪伴,因為他填滿了她生活中的空缺,她無暇再去顧及那些虛幻的不安。

有一天她發自肺腑地跟葉東禾說「有你真好」,本以為他會開心地跳起來,結果葉東禾聽到了只是愣了下,然後很溫暖地笑了。

比起故意為難他,看他難堪的樣子,林書侗更喜歡看他笑。

林書侗已經從自己人生中的最低谷走了出來,現在的她有自己的成就、有自己愛的人,本該是春風得意的她,有時候卻仍會陷入無端的低潮中。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不習慣幸福嗎?總是患得患失地,怕這幸福是假象、怕這幸福不長久,這跟她四年前的感覺一模一樣。

不管彼此擁抱得多緊,在對方的眼中仍是能看到閃爍、逃避的光芒。

一定是她自己想太多,雖然林書侗總這麼告訴自己,可是跟葉東禾再次親密起來的同時,那種偶爾閃現的不安感也同時複蘇。

畫展的準備工作幾近完成,林書侗一有空就去那裏,而她也總是能在那碰到葉東禾,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患得患失感作祟的緣故,有時她會聽到工人們間的相互議論,在討論一個總是來找葉東禾的女人的事。

他們口中的那個女人林書侗也見過一次,那是有次她來這邊,正看到葉東禾和個女人在購物中心門前說話,像是葉東禾正在送她,時機剛剛好,等林書侗到了葉東禾跟前,那個女人也正好離開。

林書侗沒問那女人是誰,總覺得那樣顯得自己太小心眼,而葉東禾卻主動跟她解釋,說那個人只是他以前工作上認識的人,是他咖啡廳的常客,偶然在這邊遇到而已。

他的客人當然老少男女都有,如果一個個地質問那不是要累死她了?她表面上裝作不在意,還笑著跟葉東禾說不用跟她解釋這些,可是那個女人和葉東禾說話時,那種嚴肅的表情一直在她心中揮之不去,那個樣子不像是偶然遇到的。

後來雖說林書侗再沒碰見過那女人,可是從工人的閑聊中還是能知道,那個女人之後也來找過葉東禾,有時候他在,有時候他不在,而那女人會一直等到他來,所以她的身份才會那麼引人興趣吧?在那些工人眼中,自己是葉東禾的女朋友,但那女人好像也是。

真是可笑,人們總是善於發掘自己身邊的八卦,她才懶得理會,既然葉東禾都主動跟她解釋了,而且也不避諱那女人的事,那能有什麼問題?

可是她想的跟做的完全相反,她開始有意識地更頻繁地到店裏來,表面上是看工程,實際上是想再碰到那個女人一次,總覺得如果不再見到那人一次,那種埋藏在她內心的不安感就永遠不會消失。猜在她的有意之下,她終於逮到了機會。

那天林書侗裝成在欣賞牆壁上的花紋,在店裏無所事事地待著,聽到背後一個聲音問在場的工人「葉先生在嗎」,她回頭去看,正與那女人對視。

對方看了林書侗一眼,顯然沒想到她會在這裏,隨即扭頭就走。

「哎,等一下!」林書侗沒做多想地追了出去。

她邊叫邊追上那個女人,可是對方完全不理她,裝沒聽見繼續走她的,林書侗只好拉住她的手,誰知對方反應過大,竟一把甩開她的手,狠瞪著她問:「你幹什麼?」

林書侗被嚇了一跳,先拉住人家是她不對,但聽她的口氣怎麼也不像是在為這件事生氣,而是對方好像早就是她的仇人,今天只是仇人相見而已。

「呃……」林書侗貿然追出來,也沒想好要跟對方說什麼,「你不是要找東禾嗎?我只是想告訴你,他今天有別的事情,大概不會過來。」

那女人瞪了她一眼,林書侗嚇得縮了縮脖子,女人隨即輕蔑地笑了下,倒也不急著走了,轉而雙手抱胸昂起下巴看她,「怎麼,來宣示你的女朋友身份嗎?顯得你對他的行蹤瞭若指掌?」

林書侗搖頭,「我沒那個意思。」

「算了,別裝無辜了,你心裏在打什麼算盤,男人不懂,但同為女人的我還能不懂嗎?」那女人笑了下,「想讓我知難而退就直說好了,別用這麼隱晦的方法表達你們的『親密』好嗎?好無聊。」

林書侗拳頭緊握,被初次見面的人這麼嘲諷真是沒道理的事,她吸了口氣,也很強硬地瞪回去,自己本來就是葉東禾的正牌女友,有什麼好怕的,「那我可以請問一下,你跟東禾是什麼關係嗎?」

「我愛他。」她比林書侗預計的還要誠實,不禁讓林書侗愣住了,對方見她那表情很得意,這才接著說:「但要說關係嘛,我們之間是工作關係,我是負責他新店的設計師。」

「新店?」

「就連你這展覽也是我幫他聯繫人的好嗎?所以說你最好對我客氣點,怎麼說我也是幫了你的。」

本以為她所指的「新店」就是展場,但這麼聽來顯然不是,林書侗有點頭暈地脫口而出,「什麼新店啊?」

「當然是東禾哥的新店啦!你在跟我裝什麼蒜啊,怕我騙你不成?」

「可是他的店不是早就不做了?」

「啊?」那女人笑了下,「你是藉這種說法讓自己好過點嗎?因為東禾哥連自己的店都不管,卻被迫天天往這裏跑?他的咖啡廳名氣那麼大怎麼可能不做了,只不過換了家更大的店面,改了地點而已!」

換地點?林書侗想到他店外面掛著的頂讓的牌子,那不是說關店的意思,而是「新店正在建成」中的意思嗎?而這個女人就是他請去為新店設計的設計師?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那女人狐疑地看了林書侗一眼,「你真的不知道嗎?三個多月前的事了,以前他還會偶爾去店裏看看,現在是完全不管,有事情找他都聯繫不到人!」

三個多月前?那不就是她回來沒多久的事,可是他卻跟她說他失業了……

林書侗意識到,他可能是對她說了謊,因為他身上本來就在太多疑點,比如他住的房子怎麼解釋?他失業了還住那麼高檔的公寓,又要拿什麼錢吃喝?

可是葉東禾騙她這個幹什麼?林書侗呼出口氣,「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這件事,你可以打電話聯繫他看看。」既然她是設計師,那找不到僱主的話會影響工作吧。

「我就是不要打電話給他,我就是要自己來找他!」那女人仰著下巴看她說:「我就是看不慣他被你耍得團團轉的樣子,沒想到我不去找你,你倒主動找上我了,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嗎?藉著孩子威脅東禾哥,讓他為你做牛做馬,吃定了他不會不認血親的性格,他能忍,我還忍不了呢!」

看來那女人跟葉東禾的關係真的很好,不然又怎麼會什麼事都知道,但她說的話真的很莫名其妙,那些話不可能也是葉東禾跟她說的吧!

「我什麼時候藉著孩子威脅他了?請你不要把我的孩子說得好像一個工具好嗎?還有,他現在本來就是我兒子的爸爸、我的男朋友,工作上的事情你們自己去解決,但你沒有趾高氣昂罵我的權利!既然你自認跟他那麼親密,那有本事的話就讓他甩了我,跟你在一起好了!」

那女人的臉頓時一黑,不知道是被觸動了哪根敏感的弦,竟然氣到眼圈泛紅,「別跟我擺出一副真愛的嘴臉好嗎?我知道東禾哥不可能愛上我,我從來沒奢望過,但不代表我就能忍受你在這耀武揚威,因為他愛的人也不會是你,只是因為孩子的關係沒辦法罷了,但那並不代表你勝利,只能代表你無恥!」

「你憑什麼……」林書侗驚愕,對方怎麼就如此地認定他們之間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孩子才在一起的呢?

「東禾哥愛的人是明媚姐,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會永遠都是!他的心裏容不下其他女人,所以我愛他愛了這麼多年,都只是遠遠地看著,直到你這個女人出現……」那女人越說越氣,「四年前東禾哥那麼幫你,你卻留下他一人出國深造,讓他成為別人的笑柄;四年後他自己活得很好,你卻又回來,帶著個他都不知道的小孩讓他認,利用這層關係讓他為你打通在國內的人脈,你算得倒是精,遇上你東禾哥真是倒大楣了!」

「武明媚……」林書侗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聽到那個名字,她連忙否認,「他跟武明媚只是合作關係!」

「合作關係?別把他們之間的事說得和你做過的一樣齷齪好嗎?他們不只是上床而已,他們是真正的情人!」那女人哼了聲,「東禾哥有懼高症的事你是知道的吧?」

林書侗點點頭,為什麼要提這個?

「那是因為他親眼看著明媚姐從他面前跳了下去,你能明白那種感受嗎?達不到戀人的期望,因而產生的絕望,以及看著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因自己的原因結束生命……」那女人又是氣憤又是傷感,「你覺得真有人能代替明媚姐在他心中的位置嗎?為什麼那麼深的感情會被你這種女人破壞掉?我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這個女人對葉東禾的感情與其說是愛,倒不如說更接近於崇拜,可是林書侗已不在乎葉東禾在那女人心中是什麼位置,她的腦中迴響的全都是對方說出的那些,葉東禾告訴過她,卻又有所隱瞞的事。

葉東禾跟武明媚是情人關係、他親眼看著她自殺、他是因為她才患的懼高症。

想到那天在觀景台,他臉色死灰地抓起小雨的手,他是在怕小雨掉下去嗎?他那種像是立即就要窒息的痛苦……

「不相信的話,你就這個月二十三號約東禾哥出去試試,看他會不會去啊?」

「二十三號?」

「那天是明媚姐的祭日!」

林書侗不知道是該覺得自己很可悲還是很好笑,每一次她都想忽視自己的第六感,可是每一次都被證實,女人的第六感比腦子準確多了。

為什麼總在她以為幸福就要到手的時候,一道道橫亙的牆便會突然出現,將她的幸福隔絕在了牆的另一邊?

說到底,為什麼葉東禾總有事瞞著她?她不想再從別人口中聽到關於他的秘密,那根本稱不上是什麼秘密,許多人都知道不是嗎?只是他執意不讓她知道而已!

林書侗甚至開始懷疑,為什麼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都可以指著鼻子把她罵到無話可說,是不是平時他就是跟他身邊的人那樣形容她的?

葉東禾在她面前的慇勤都是假的嗎?是她強逼著他對自己負責的嗎?「讓我們重新來過」這話不是他自己說的嗎?

那為什麼她都同意要重新來過了,他卻還是犯了過去的錯誤,對她有所隱瞞?

林書侗忍不住去想,自己不會被同一個男人騙了兩次吧?那樣的話別說法國,就算逃到外太空她都沒臉繼續生活下去了,她以後要怎麼信任他人?

不會的,她好不容易全心信了他,怎麼能輕易又將自己的信任推翻,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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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二十一號那天天氣很好,葉東禾提議帶著小雨去附近公園玩,三個人一起在公園裏看花看草,還有看些被圈養的小動物。

小雨最想要去看小鹿,葉東禾就抱著他,讓他伸出小手拿葉子去餵鹿,餵了一隻,其他只也都擁了上來,當他們快被鹿圍住時,葉東禾就抱著小雨跑得老遠,兩個人玩得不亦樂乎。

林書侗坐在附近的長椅上看他們玩,比起小雨那天真的笑容,她更多的注意力全在葉東禾的身上。

她不相信他此時的高興是裝出來的,不相信他對小雨只有責任。

兩人都滿面笑容地朝她跑來,她也強打起精神,「好玩嗎?」她問小雨。

「嗯!」小雨笑得直流口水,「小鹿吃我。」

「小鹿是不吃肉的,跟小雨可不一樣。」葉東禾逗著兒子,「那小鹿已經吃飽了,小雨又想吃點什麼呢?」

「冰!」小雨指著公園裏的冰琪淋販賣車。

「那媽媽想吃什麼呢?」

葉東禾的話題突然轉向她,林書侗正在恍神,被他嚇了一跳,「冰!」她也跟著說。

「好,那我們就去吃冰。」葉東禾看了她一眼,抱著小雨去冰淇淋販賣車那裏。

林書侗在他身後跟著,想到他剛才看她的眼神總覺得有些怪怪的,是她多心了嗎?

林書侗越走越慢,那邊葉東禾跟老闆說要一個奶油、一個巧克力、還有一個草莓的,小雨高興得直拍手,因為他們三人都有份。

她已經習慣了他如此地會討小雨歡心,賣冰淇淋的老闆也被小雨逗得直笑,跟葉東禾說:「你兒子真可愛啊!」這下葉東禾可高興了。

林書侗站在離他們兩步遠的地方看他,葉東禾察覺到她異樣的目光,對她笑了下,而後對老闆尷尬地說:「他不是我兒子啦。」

「哦哦,那是我誤會了,不好意思!」老闆連聲道歉。

葉東禾把小雨放下,自己拿著兩個冰淇淋走來,遞給她草莓的那個。

林書侗被動地接過來,好奇怪他怎麼能表現得這麼自然?他不覺得自己剛才說了很過分的話嗎?

「你怎麼了,從剛才起就無精打采的?」葉東禾問她。

「你剛才為什麼跟冰淇淋的老闆那麼說?為什麼說小雨不是你兒子?」

她嚴肅的語氣換來他不解的神情,「不是你說的嗎?除了在幼稚園外,禁止我以小雨父親自居,不然就讓我好看,我看你在瞪我,還以為你是在警告我這點呢!」

嗯?這麼想來她好像的確說過那樣的話……是這樣嗎?所以說他並不是急於否認囉?

「這麼說來那個禁令已經解除了嗎?我可以公然地宣佈小雨是我兒子了?」葉東禾眼裏一下亮了起來。

林書侗審視著他,要說他此時的高興也是裝的,那他演技也未免太好了,「如果我說是的話,你會怎麼想?」她試探性地問。

「我能怎麼想?當然是會認為你已經完全接受我了,高興都來不及了!」他追著她問:「那你的意思是同意了?我可以這麼認為嗎?」

「隨便你啦!」被他問得煩了,林書侗可沒他那打情罵俏的心情。

葉東禾看她無故又生起氣來,便把自己的巧克力冰淇淋放到林書侗嘴邊,見她很不情願地咬了口後,才問她:「書侗,你有心事嗎?」

「你在意?」林書侗看他。

「當然!我希望無論什麼樣的小事你都能讓我知道,就算是你認為無聊的、沒有意義的,我也通通都想知道。」他很厚臉皮地一笑,「那樣會讓我覺得自己在你心中很有地位,我會很高興的。」

林書侗稍微想了下,眼中閃爍過一道心虛的光,她看葉東禾,「好吧,那我就說了,你後天……有時間嗎?」

「後天?」葉東禾的笑臉有一瞬間的凝結,而後他又故作輕鬆地問她,「你後天有什麼事嗎?」

「沒有。」林書侗沒漏看他臉上閃過的為難,「如果我說什麼事都沒有,只是想跟你兩個人一起過的話,你會陪我嗎?」

這可是她難得說出這麼小女人的話,對於他來說應該是件天上掉下的大餡餅,葉東禾果然興奮得雙眼發亮,可隨後他的眉毛皺了起來。

「我當然是願意陪你了,但是一定要後天嗎?」他問:「不然我晚上去找你啊,等小雨睡了,我們好好過個兩人之夜,好嗎?」

「不好。」林書侗可不吃他這套,「我就是想讓你陪我一整天,你不要用那些話搪塞我,那天你有事,是嗎?」

「嗯……」葉東禾抓了抓下巴,「是有一點事,不過我會盡快趕去找你。」

「如果是那麼重要的事就別趕來趕去。」林書侗看他,見他閉口不言,一副為難的樣子,像是她在故意找碴似的,最後她還是歎了口氣,「是什麼事那麼重要,也許我能幫上忙?那天我真的很想跟你一起度過。」

「親愛的書侗,你能這麼說我真的很高興。」他摸摸她的臉,溫柔一笑,「我知道你最近很累,難得休息一天,你說想和我過,我當然無論如何都應該去陪你,可是呢,後天真的不行,我已經跟人約好了,改天我一定補給你,可以嗎?」

葉東禾都這麼說了,如果她還繼續追問「是跟誰約好的、那個人比我還重要嗎」,顯得她像個不明理的怨婦一樣,她也問不出口。

林書侗看著他,也笑了笑點點頭,可是心裏已經沒辦法再說服自己不用去在意。

葉東禾嘴上說著希望她再小的事也能告訴他,那樣他會很高興,可是同樣的道理,他卻無法也用在她的身上。

他在顧及些什麼呢?她真想那樣問他。

他們已經是這世上最為親密的人了不是嗎?還是說,只有她一個人是這麼認為的?而他,只是嘴上說著哄人開心的話,心裏卻始終把她隔在一個小小的角落外,不讓她窺探到他內心真正重要的那個角落,都藏著些什麼。

林書侗二十三號那天淩晨四點就起了床,再也睡不著了。

送小雨去幼稚園後,心裏更是空虛,坐在畫板前一晃兩個小時,快把畫布看出一個洞來,也沒有要動筆的意思。

她知道自己這樣做很低級,不過還是攔了輛車去了墓園,雖然心裏告訴自己,葉東禾可能真的和人有約,可是不管怎麼想,和他有約的人也只可能是武明媚了。如果照那個經常去找葉東禾的女人的說法,他今天一整天都會在墓園守著武明媚的墓。

等林書侗到達時已經是下午了,她買了花,躊躇很久後,還是按照那個女人告訴她的方位走進了墓園,她搞不清楚自己是以什麼心情來這裏的,一方面她很想給武明媚獻一束花,可是她又不想在那裏見到葉東禾;但是,同時自己又是很清楚的,她一定會見到他。見到葉東禾後該說些什麼呢?她頭一次覺得,原來自己的身份是這麼尷尬。

林書侗停下腳步,她遠遠地見到了葉東禾,都不用過去確認,他面前的那座墓碑肓定是武明媚的,那個從他眼前香消玉殞的,他曾經最愛、也是最看中的女人。

她就像是一顆流星,閃現,然後消失,那麼年輕,最後連記憶都沒有留下,林書侗記得葉東禾曾那樣形容過武明媚。

但林書侗此時終於明白,不是那樣的,起碼對於葉東禾來說,武明媚並不是什麼都沒有留下,她永遠地留在了他的心裏。

想了無數種見到他後該說的話,可以讓自己的出現顯得恰當又得體,可是如今林書侗卻連邁動自己的雙腿都做不到。

因為她看到了,葉東禾在武明媚的墓前哭得那麼傷心。

武明媚的墓前擺著一大束花,而那個男人靜靜地坐在那束花的前面,對著那座冰冷的墓碑似有千言萬語。

林書侗沒有見過他哭,應該說長這麼大她都很少見到男人流淚,她還以為男人只會傷心,是沒有眼淚的,可是當他肯為一個人流淚時,那種感染力和震撼無法形容。

林書侗抱著一束花,遠遠地看著他,呆呆地、傻傻地陪著他一起流下眼淚,可是那眼淚卻不知是為誰而流。

難怪自己在他的朋友圈裏那麼不受歡迎,她一開始時是不服氣,但現在連她也要嘲笑自己了。

她來做什麼呢?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另一個活人以及一座墓碑之間,她能用什麼強調自己的存在?她的出現對那兩個人而言是多餘的。

今天是他們約好的日子,只有在這一天,林書侗想葉東禾是不想見到自己的。

林書侗抱著那束花,默默地轉身離開。

怎麼辦,為什麼要讓她在再度陷入他的情網後,才知道這麼血淋淋的現實?為什麼要在她對一個男人死心塌地,也信了那男人能夠以同樣方式回報自己後,才讓她意識到,原來愛的方式有許多種?

葉東禾的確能對她好、對小雨好,他們三個人可以組成一個十分美滿的家庭,對於這點她堅信不移,哪怕是此時此刻。

可是他的愛卻跟她想要的不一樣,她相信他是愛著自己的,如果發生危險,他會為自己奮不顧身,可是,她卻永遠不能成為他心中最愛的那個人。

葉東禾最愛的人已經不在,才會無法超越,可是她呢?從她還只是個懵懂的大學生起,她生命中的男人就只有他而已。

這樣的愛是不對等的,她在他面前全然透明,他在她面前卻遮遮掩掩,讓自己好像掏出一顆心赤裸的呈現在他面前一樣,這樣的愛怎麼能夠對等?

林書侗的心好痛,因為她終於醒悟,他們之間的問題不在於葉東禾向她透露了多少過去,而是她的感情潔癖根本不能允許自己成為另一個女人的替身。

仔細想想,她遇到葉東禾的時候,那時的自己和武明媚是多麼相像,同樣是大學剛畢業的學生、同樣有著他一見鍾情的才華、又同樣對他心生仰慕,何況,她如今還給他生了一個孩子……

無論從哪方面考慮,她似乎都是是能代替武明媚的最佳人選,如果說他生命中還有一個該去愛的女人,那麼那個女人除了自己之外,還有更合適的人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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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4 06:47:44
外面下著傾盆大雨,因為這場雨,葉東禾被困在店裏。

他坐在店內靠裏面一張桌子旁,面前放著煮好的咖啡,店裏昏暗的燈光應和著外面的雨聲,讓他的心情有些壓抑。

每年的今天,他都會去墓園看武明媚,每年的今天似乎注定成了他一年中意志最消沉的一天;可是今年不同,今年的今天林書侗約了他,他想自己總要抽出時間去見她。

從墓園回來路過店裏,他想進來喝杯咖啡,讓自己冷靜下來再去找林書侗,哪想到喝著咖啡,想的事情多了,忘記了時間,最後自己的心神是被外面的雨聲喚回來的。

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傾盆大雨。

此時雨季已經過去,照理說不應該再有這麼大的雨了。

葉東禾獨自坐在大而空曠的店裏,該不該去找林書侗成了一個問題。

他原本已經說今天有事了,這會又這麼晚了,萬一此時她已經休息了怎麼辦?他貿然找上門,會不會令她反感?可是她難得主動說想見他的,而他也很想在今天見她一面……

書侗,書侗,心裏念著她的名字,手指撫摸著咖啡杯的杯身,他把杯子放下,而店門也在此時開啟,讓他嚇一跳。

「對不起,本店還沒開始營業。」以為是為了躲雨胡亂闖進來的人,葉東禾對著門口那個模糊的人影隨口說了聲,便又再玩起他的杯子。

可等了會,門一直沒再關起,證明那個人還沒走,這才讓葉東禾覺得有些不對勁,他在昏暗的店裏集中注意力,向著門口的方向望去。

葉東禾猛地站起來,咖啡杯因他的蠻力倒在桌上,裏面的咖啡流了一地,他快步朝門口走去,越靠近心跳就越快。

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全身淋成了落湯雞的林書侗,她穿著一件黑色大衣,裏面是一套黑色裙裝,手裏抱著束枯萎的黃菊,雨水從她的髮梢、下巴、衣角滴下來,她周圍的地面快速形成一片小小的水窪。

要不是葉東禾眼力夠好,肯定會被這樣的闖入者嚇一跳,但確定了來人是她,也許比真見了鬼還讓他驚嚇也說不定。

「書侗!」葉東禾哪顧得上別的,他忙從吧檯裏翻出一條新毛巾,走到她跟前蓋在她腦袋上給她擦頭髮,「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

林書侗不說話,任由他在她頭上擦著,這讓葉東禾更著急了。

幫她擦完頭髮,他趕快為她脫去那件滴水的大衣,抱過她懷裏的花放在吧檯上,可是她還在滴水,店裏又沒有火爐之類的東西,也沒有淋浴間讓她衝熱水。

正在葉東禾為了怕她著涼而急得團團轉,找更溫暖的東西時,一直站在那裏的林書侗開始一件一件地脫衣服,等他找不到任何能夠取暖的物品,再一看她,她已經把自己脫得精光了。

葉東禾吸了口涼氣,三步並兩步地跑過去,先把店門鎖好,再轉而回到她身邊。

「你你你……」他說不出話是很正常的。

林書侗拿過他手裏的毛巾,開始給自己擦身體,邊擦邊面無表情地說:「我聽說你的新店開在這附近,就想過來看看,可找了兩圈都沒找到,不知不覺就下起了雨。」

所以說,她在大雨裏也一直在找這家店,才把自己淋成這樣的嗎?葉東禾聽得直發愣,而林書侗完全沒有赤裸的人該有的羞澀,她大大方方地把自己擦乾後,看著他。

葉東禾神經又抽動了一下,忙又去把自己的外套拿過來給她,她穿上那件對她而言大兩號的外套,把自己裹了起來。

林書侗的所有行為都指向一個事實,她此時非常非常地生氣。

葉東禾惴惴不安,他知道她為什麼生氣,但更怕她為跟自己賭氣弄壞了身體。

「書侗,我先送你回家好不好?你起碼先快點衝個熱水澡……」

「你這裏弄得不錯,看樣子已經準備好開始營業了。」林書侗往店內走著,打量著這間跟原先風格差不多,但顯然也精緻了不少的店面。

牆上小小的投射燈都已經準備就緒,只是燈下的畫還沒有掛上,其他桌椅之類都已經擺放完畢,她還看到了被他打翻的那杯咖啡。

「你打算何時告訴我這個好消息,開業以後嗎?那我不是連剪綵儀式都看不到了?」

葉東禾擦乾淨被自己弄髒的桌子,給她沏了杯熱可可,見她坐下來沒有拒絕他的好意,真見了鬼還讓他驚嚇也說不定。

「我其實一直都想找機會跟你說的。」葉東禾一臉窘迫,「那時告訴你我失業,其實是為了博你同情,好接近你……當時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因為你是那樣拒我於千裏之外,可是後來想要告訴你真相,又怕你會生氣,我本來是打算等你畫展結束後再告訴你的。」

那個時候林書侗可是一心覺得他是個黑心商人,利用別人謀利,他一方面是想裝可憐,另外也是想讓她知道,他已經完全洗心革面,不再碰與以前有任何關聯的工作,好先卸下她的防禦,等她知道他其實並不是那種人後,再慢慢跟她說明真相也不晚。

可是林書侗卻總是能比他早一步發現真相,搞得好像他在惡意地欺騙她……

她會心情這麼差地親自找上這裏,就是為了來跟他理論的吧?

「我知道。」林書侗乾脆地說:「這件事你又不可能瞞我一輩子,一定只是當時不得已下的餿主意而已。」

啊?看她的樣子,倒是很理解啊?像是很體諒他為了追她有多辛苦……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會為這件事怪我了?」

她搖頭,可是她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不怪他的樣子,她好像很累,淡淡地說著:「你這個人總是這樣,對所有事情都胸有成竹,什麼事情該怎麼做全都計劃得很周詳、按部就班。,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採取什麼樣的行動、能達到什麼樣的效果,你早都規劃好了,而事情也的確朝著你預計的方向發展。」

這話,雖然聽上去像是在誇他,但葉東禾知道正常人誇別人是不會這麼說的。

她果然是生氣了。

林書侗看著他,接著說:「就如同你所預計的那樣,我愛上你、依賴你,已經不可能再為那種討好的隱瞞怪罪你,反而還覺得你很可愛。」

「是,是嗎……」葉東禾真的被她搞糊塗了,而他的心在她的目光下越來越慌,「書侗,你到底怎麼了?你這樣搞得我好緊張啊。」

如果她是在為這件事生氣,他還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可是她表現得這麼大度又怪異,倒讓他心虛,覺得大事不妙了。

葉東禾慌張的樣子被林書侗看在眼裏,她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在為她的反應慌張無措,顯得他很在意她的感受一樣。

可是,他真的如同表現出來的這般在意自己嗎?這個看上去無比真誠的男人是否知道,他正在用一種看似無害的方式把自己玩得團團轉?

林書侗繞到葉東禾面前,低頭看著椅子上茫然的他,腦子裏全是白天他在武明媚墓前悲傷的樣子;而現在,那種悲傷已經消失了,他的世界裏彷彿又只剩自己一個而已。

「東禾,就如同你所期望的那樣,我愛上了你,愛得很深很深,而你呢?你愛我嗎?」

「愛啊!」葉東禾覺得,她今天說話真的怪怪的,好像處處充滿了玄機。

「那麼,有多愛呢?」

多愛?這種問題真不像是林書侗會問出來的,所以他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不禁也嚴肅了起來,「總之,比你想像的要多。」

「毫無保留嗎?」

「毫無保留。」他堅定地說,堅定得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對此產生懷疑。

可是葉東禾對她是有所保留的啊,在這種時候,他還能睜著眼晴說謊嗎?她知道他沒有害她的心,可是她不得不去懷疑,他到底還有多少件他自己認為。「不用讓她知道的事」在瞞著她。

「那麼就抱我。」她說:「就在這裏。」

葉東禾的心漏了半拍,他有些結結巴巴,「書侗,你……有什麼心事嗎?」

最近她一直都有點反常,他只當是畫展的事讓她太緊張了,所以有些神經質而已,現在看來,事情遠比他想的嚴重得多,葉東禾突然一驚,「你怎麼知道這間店的事的?」

「你很在意嗎?是誰說的都無所謂吧。」林書侗脫下他的外套,全身赤裸地站在他面前。

昏黃的燈光打在她如白玉的裸體上,她傲慢的眼神在等待著他的答覆,「抱我。」她說。

面對這樣的「命令」,如果葉東禾再跟她講什麼道理,那他不就太孬種了?

他站起身來,與她面對面,都在對方眼中看到自己異常緊繃的樣子,她隱有怒意的眼,不知為何帶著某種說不出的悲涼,緊抿的小嘴倔強地將她的心事悶在心裏。

林書侗一直都是這樣的,真正在乎的事她從不主動問人,只是默默地等待著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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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先行動的那個人是葉東禾。

他扶著林書侗的腰將她抱起,放在離他們最近的一張長桌上。

林書侗欲支撐起身子,卻馬上被他按住雙腕,猛地以唇封住她的嘴。

他咬住她豐潤小巧的唇,用力那麼猛,像是在賣力地回應著她的「命令」,她因疼痛而悶哼,他藉機撬開她的唇,火舌長驅直欺入她口中。

「唔唔……」他的火舌在她口中亂竄,舌尖掃過她口中每個角落,又強制地向著更深的地方侵入。

全身興起莫名又熟悉的臊熱,林書侗只覺得耳根發燙,心跳加速,他已深知她的每個敏感點,在他熟練的技巧下,狂跳的心臟深處有種細小的搔癢在慢慢複蘇,跟著腦袋也變得昏昏沉沈的,不知不覺間她的舌也隨著他的擺弄與他糾纏起來。

「唔……」葉東禾壓著她的手腕,將她死死壓在桌上,雖然她很配合,可他卻不放鬆對她的牽制,長舌深入她的喉間,勾舔起她敏感的小舌。

他是那樣用力地禁錮著她,她嬌挺的雙乳被他堅硬的胸膛緊壓著,他大掌將其托起,她的豐滿在他手掌裏變幻出各種形狀。

「啊……」林書侗微微顫抖著,卻沒有推開他,而是挺起胸膛,讓自己更加地包覆進他的掌內,尋求更深的撫慰,「東禾……」她的喚聲如世上最甜膩的炸藥在他耳邊爆開。

她揚起脖子,他立刻欺上去啃咬她的頸側,同時大掌揉捏著她一邊乳肉,他以唇摸索著她赤裸光滑的身體,從側頸到鎖骨,吸吮舔弄,就算無數次地重複也不會膩,隨著她身體越發地顫抖,最終他一口含住已經被他玩弄得挺立殷紅的乳尖。

「嗯啊啊……」她反射性地抱住他的頭,「那裏,好癢哦……」

他喘息加重,吸吮的同時火舌勾弄那緊縮的乳尖,大掌揉按那酥軟的乳肉,她全身麻癢,雙腿一個勁地顫抖。

「嗯嗯……啊啊……」林書侗全身軟得像團泥,女性的本能讓她有些懼怕他如此激烈的進攻,可是這火是她挑起來的,她又怎麼能夠逃避?

正在她這麼想時,自己身下柔軟的私密處被一隻發燙的大掌覆蓋,她驚叫,就算做好了準備還是會不好意思地下意識並上雙腿。

葉東禾哪裏會讓她得逞,在她意圖反抗時他大掌又覆上她另一邊乳肉,雙指掐起她的乳尖,她又痛又癢,他趁機俯在她兩腿之間,讓她無力下垂的腿靠在自己身體兩側。

「是你讓我在這裏抱你的,可不能現在後悔。」葉東禾沈聲地說。

「我才不會。」林書侗吸了口氣,不敢向下看,而是將目光瞥向別處。

「那樣是最好。」他低啞地說著,兩指撥開她已經嬌濕的花瓣,「書侗,你在懷疑我想要你的心意嗎?」竟然命令他抱她,她根本不曉得這樣說的後果……

「如果我說是呢?」她還不知死活地拿話激他。

因為她真的很想知道、很想證實,他對她的愛,是否強到足以照亮她那顆晦暗的心,讓她不再懷疑、不再嫉妒、不再徬徨。

葉東禾不再言語,他用行動代替語言,他的手指輕輕揉按著她腿間柔軟,像是在一點點地摸索,全神貫注,直到他的手掌沾上了她的濕潤,他兩指並起,在花縫間來回探索,尋到了那泌出蜜液的花口,然後按壓剌激,讓那花口依他所願帶出更多的蜜液。

林書侗整個人由內而外地灼燒著,雙腿顫抖不已,他在撥弄她敏感下身的同時,另只大掌托起她一邊飽乳微微使力地揉捏著。

「啊啊……」她全身又酥又癢,如墜幻境,身體裏的小螞蟻全是他手下的惡魔,聽著他的命令折磨她的每一根敏感神經,「不……啊……」

她軟成一團,能夠很清晰地感覺到身下的愛液順著腿流了下來,只要一想到她此時一絲不掛地被他玩弄的樣子,羞恥感讓她的小腹更加酸脹。

天啊,她竟然會做出這麼瘋狂的事,可是只要是跟他……

就在這時,葉東禾拇指探上她花間那殷紅敏感的花核,一上來就使力按壓。

「啊啊!」她高叫出聲,全身竄起一陣痙攣般的快感,「不要!東禾!」

他拇指按壓挑弄著那脆弱的敏感點,另外中指也在她花穴周圍更深地按壓起來,「相信我,你會很快樂的。」他沙啞地說:「這裏流了這麼多水,感覺應該還不錯吧?」

「哪,哪有?」她話都說不清楚,唾液順著嘴角流下,熟悉的快感,只能讓她期待著更深的刺激。

林書侗渴望他的溫暖,可又害怕自己失去理智,再次淪陷於他的懷抱。

「沒有嗎?可這裏似乎已經準備好了。」他說,一直在她花穴處揉按的兩指突然並起,在他挑弄那充血花核的同時,兩指一個刺入,全部沒入了她的花穴深處。

那飽實又刺痛的侵入感中和了林書侗體內空虛的麻癢,一時間竟幻化出了不可思議的舒適,她咬著牙才沒有叫出聲來。

葉東禾的兩指在她體內探索,他聲音沙啞地問她,「不是你讓我抱你的嗎?為什麼又一副不情願的樣子呢?」

林書侗努力瞇起眼,使目光聚焦去看葉東禾,她想要看清楚,他是如何抱她的,她不要每次都沈迷,那種虛幻的美好令她害怕。

「還不夠。」她做出自己以前都不敢去想的事情,她將自己的雙腿更加向兩邊張開,誘惑與索要著,「還不夠。」她說。

葉東禾的心被狠狠撞擊,她的反常讓他極其不安,可她大膽的舉動又讓他頭腦發熱,完全將她的反常放去了一邊。

他的手指從她花間離開,指尖上帶著她甜蜜的愛液,他褪去衣褲,露出寬闇的肩膀和堅實的胸膛,尤其他下身那已經昂起的碩大,盤著青筋張揚地顯示著自己的霸道。

林書侗心頭更熱,已經被他喚起的慾望讓她身體隨時處於爆炸的邊緣,而他那帶有侵入性的危險凶器,更讓她體內的那顆炸藥活躍起來。

她的身體想要他,如同她的心是那麼地渴望著他的擁抱,而她眼中那赤裸裸的渴望,不知為何在葉東禾看去,竟讓人有幾分心疼。

「書侗,我的書侗……」葉東禾再次俯下身抱著她,親吻她的唇、她的臉,突然,他竟像是吻到了她的淚,他驚愕地瞪眼,發現她真的在哭,無聲地流著眼淚,他的心像是被針紮到,心疼地撫去她的眼淚。

他好像總是在為林書侗拭淚,以前的她雖然有些古板,但古板得可愛、古板得單純,在她的臉上從來都見不到傷感;可是自從他們再見面,他卻好像總是見到她的淚,「別哭,我什麼都答應你。」

說著,葉東禾扳起她的腿,碩大的慾望之源對準她那密實的花穴,而她眨著那雙泛著淚光的眼,搖了搖頭,「抱我起來。」

他不解她的意思,慾望當頭,他卻強忍下來,萬般不捨地離開那令他魂牽夢繞的花間,將她抱起來。

林書侗竟然跪坐在地上,在葉東驚異的目光中,她的小手握住他下身昂揚的巨物,竟然張口含住!

而因他過於巨大,使得她才含進了一半已經頂住了她的喉嚨。

「書侗!」天啊,她這是要他的命啊!他手足無措地想推開她,可是她的小嘴是那麼溫暖;但是不推開她,他又覺得自己好像玷汙了她。

她怎麼能為他做這種事呢!

林書侗的口中被填得滿滿的,男性的氣味充斥著她,讓她有著一時的不適,可是一想到這是他的味道,她又努力含住,以唇包裹撫慰著他那些暴跳的青筋。

他的巨大在她口中抽搐膨脹,好像十分享受她的給予,雖然這對她而言並不舒服,可卻讓她得到另一種異樣的滿足。

突然,葉東禾的手抵上她的腦後,開始帶領著她前後動作,吞吐起他的碩大,口中忍不住低歎起來,帶著她又加快了動作,「就這樣,別用牙齒,嗯啊……」

她在他的帶領下更加艱難地吞吐起來,她的唾液順著嘴角流下,無法呼吸的痛苦讓她眼圈也越發紅腫,看上去好惹人憐愛,而口中的充實更激發了下身的空虛,她不自覺地晃起腰肢。

葉東禾注意到她的動作,他鬆開對她的牽制,而她還是繼續著吞吐的動作。

「書侗,不要再繼續了。」他抽出自己,口中一空的林書侗有些茫然地抬頭看他。

「比起這些事,我更想實實在在地抱到你。」他說著坐在最近的椅子上,兩腿分開,挺立的碩大高聳向上,他對她說:「過來。」

那就像是一句魔咒,林書侗一步步走向他,在他的攙扶下兩腿分開放在他腰兩側,下身對準他挺立的碩大坐下,足夠濕潤的穴口主動容納他的龍身,但試了很久都不得要領,這對他簡直是世上最殘酷的折磨。

「我早晚會死在你手上!」葉東禾握住自己的碩大,在對準她的穴口後將她向下一壓,粗長的巨物整根插入了她的體內。

「嗯啊啊啊!」突如其來的滿足,帶著一絲隱晦的疼痛直頂上林書侗的大腦,她本能地抓住他的肩膀,全身顫抖不已。

「舒服嗎?但是這樣還是不夠!」他雙手扶著她的腰,卻不做任何動作,看著她起初的痛苦過去後露出的滿足,他才慢慢引導著她,讓她遵循本能,笨拙地抬起腰再輕輕坐下。

那烙鐵般的巨大填滿她濕滑的花穴,任何東西都無法取代的滿足感讓她完全喪失了理智,僅僅幾次之後,她的身體便全憑自覺地動作起來,扶著他的肩膀上上下下,像是只把他當成一件器具。

「嗯嗯……啊……」她的動作越來越快,每一下都在主動地尋找著敏感點,腰肢放蕩地扭動,同時一對嬌乳也在他發燙的胸前隨著她的動作蹭來蹭去。

「啊……好棒,好舒服……嗯……」林書侗忘卻自我,忘卻了所有事,看著她浸浴在他的給予中魅誘的臉孔,葉東禾再也無法把持自己,他在她每一次坐下時也同時向上頂起。

兩人相合的地方相互撞擊,從未有過的緊密,帶來的也是從未有過的快樂。

他抓住她的腰,強勢地將她按向自己,同時發出一聲聲暢快的低叫。

「哦!書侗!」他抓起她一邊乳肉,用力地揉按起來,「這樣子可以嗎?我這樣抱你……你還滿意嗎?」

「嗯嗯……啊……好棒,不行了……我……啊啊啊……」

「好棒!你好棒!」他加快速度,全身肌肉都繃到最緊,感覺到兩人的高潮一觸即發。

「嗯……啊……東禾……給我,我要……嗯啊啊!」

「給你!我的寶貝!只要你要的……」

「嗯啊!」

葉東禾一把將她抱住,緊吻上她的唇,同時身下強悍地挺入,每一下都抵在她的敏感點上,帶給她最深層透澈的快樂。

她的舌也熱情地回應著他,細臂將他抱得緊緊的。

他用力一挺,兩人同時在彼此的激吻與撞擊下達到了高潮。

外面仍是雨聲綿綿,林書侗騎在葉東禾身上,赤裸的兩個人相擁而視,對方的臉上都有著激情過後的紅潮,讓人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葉東禾愛憐地撫摸著她的發、她的臉,像是對待小貓一樣,熾熱的大掌在她背上來回。

「還冷嗎?」他微笑著問她,語氣裏滿是憐惜。

她搖頭,陷入在溫情中的男人是那麼迷人。

「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這麼主動?」他含羞地低頭一笑,「雖然我是很高興啦,但還是感覺有點怪怪的。」

對於葉東禾來說,現在是談情說愛的時間;可是對林書侗來說,甜蜜時刻已經成為了過往。

她也摸上他的臉,他發熱的身軀讓她忘記了外面的那場雨,「東禾,你愛我嗎?」

「愛啊,最近你似乎總在問我這個問題呢。」他笑笑,「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會變得有些神經質,沒想到連你也是這樣,真讓人受寵若驚。」

「那如果我死掉了,你還能快樂地生活下去嗎?」她的指尖還在勾勒著他臉上的輪廓。

而他的身軀不再散發出令人安心的溫暖,而是猛地一震,變得僵硬如鐵,全身每個毛孔都因此閉合,好像整個人被瞬間凍住了。

這並沒讓她感到有多意外,她抬眼看他,離得很近才能看清他眼中真實的情緒,這次不再一閃而過,總算讓她捕捉得清清楚楚。

「你在恐慌些什麼?」林書侗問他,以很平常的口吻問他。

葉東禾的唇角動了動,全無上一刻的甜蜜,她想這才是他真正的面孔,生硬而慌張。

「你都知道了什麼?」葉東禾又不傻,就算他極力往樂觀的方向想,可是她近來反常的舉止和言語,都無法讓他再繼續自我逃避下去,他所有的熱量都蓄積在心裏,而身體表面則漸漸變得冰冷,「是誰告訴你的?」

「你為什麼總問這個?誰告訴我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告訴我的那個人不是你。」林書侗冷冷的眼神拒人於千裏之外,明明彼此擁抱著,剛剛親熱過,可是現在想來,那竟像是她編排好的一場告別儀式。

「你別亂想!」葉東禾猛地抱住她的肩,「你是你,她是她,你明白的對嗎?」

她點點頭,似乎已經從他的反應中得到了那個答案,可是這次她打破砂鍋問到底,不想自己再有遺憾,她手指伸出,點在他心臟的位置,「我是我,她是她,但她在你心中所在的位置,我卻永遠不可能涉足,是不是?」

她看葉東禾,像是將他逼上一條死路,他的唇角緊抿著,眼中不再掩飾地流露出悲苦,他絕望地搖了搖頭,「書侗,拜託你,別問我這個問題。」

「因為你怕回答我?」

他看著她,沒有回答,這讓她想起四年前,自己偷聽到的那段談話,在關鍵的時刻他也選擇了沈默,那沈默讓她失去了對他最後的信任。

而如今,他還是沈默,即使他親口說愛她,說對她毫無保留,可是對於她最在意的問題,他仍是沈默,他明知道這樣的後果將是什麼。

林書侗看著這張自己這輩子最為糾纏不清的俊朗面孔,如今她卻讓他那樣為難。

她向前,吻上他微微顫抖的嘴角。

「東禾,我愛你,這是你所希望的結果,我終於還是除了愛你別無選擇。」她說:「我已經長大了,不會再認為自己被你設計,我不會再去恨你、怨你;但這份愛升溫得太快,我想我們都該冷靜一下了,是不是?」

「不是,我等了你四年,怎麼還算快?」葉東禾抓得她好緊,「書侗,你怎麼就不明白,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你不該去糾結於過去!」

林書侗聽著他的大道理,真的好想笑,他的反應已經出賣了他的心,而他竟還在試圖給她洗腦嗎?他在怪她多想?

「你以為我會去跟一個過世的人吃醋嗎?」她搖頭,「東禾,我不會的,接受了你,就等於接受了你的過去,可是問題在於,你不想讓我知道你的過去不是嗎?因為你知道放不開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你敢說認識了我以後,心裏就沒再有過她的影子嗎?你敢說抱著我的時候,不會想到你們曾經的點滴嗎?」

他沈默,她推開他,「心裏藏著另一個女人,又想過著正常人幸福的生活,你不覺得,自己貪求的有些太多了嗎?」

畫展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完成,林書侗卻在這時決定將畫展延遲,她知道這樣會給葉東禾帶來很多麻煩,因為畫展的一切工作幾乎都是由他一手包辦的,出了問題也是由他負責。

葉東禾對於她的決定沒有提出異議,在他的臉上,她讀出他要說的話其實很多,但就如他一貫的作風一樣,他還是選擇了沈默。

那是林書侗最後一次主動去找他。

和一個自己恨的人相處,跟和一個自己愛著的,卻又不能跟他在一起的人相處,後者的難度對她來說大得有些過分了。

以葉東禾的人脈,如果她日後想在國內發展,那麼跟他打交道可以說是不可避免的,可是如今他見了她就像見了鬼,連正眼與她對視的勇氣都沒有;而她見他一面也需要很大的勇氣。

明明是相愛的兩個人,卻無法允許自己與他相守,如果她的愛情觀不是這麼的要求,如果她能為了他再奮不顧身一點,或許就不會有這麼多成人世界的糾結。

可是正因為林書侗愛他已經太多,才不能接受他感情中的不對等,說來說去,既然分手了,就該知道兩個人是不合適的,幹嘛還要複合?這下陷得更深,不就讓彼此更加難堪?

難堪到,一想到以後還經常能夠見到葉東禾、跟他打交道,林書侗就連畫都畫不出來了……

為了自己的父母,在國內穩定發展的事情是不容更改的,可她忍不住會去想,自己真的適合當一個畫家嗎?她不求名不求利,只求跟小雨和家人有個安穩的生活,無風無浪、平安快樂。

是否除了一個專職畫家外,她還能有別的選擇呢?她之所以會將畫展延遲,也是對自己的選擇產生了懷疑。

可能事情早就變了樣,如果那年的雨天她沒有遇見葉東禾,現在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國小美術老師,有一份普通的薪水,守著爸媽,嫁一個普通的男人,少些激情,多些安穩……那不就是她現在想要過的生活嗎?

快要三十歲的人了,卻對自己的人生選擇產生了懷疑,真是丟人,在這樣煩亂的環境中林書侗無法冷靜地思考,正在這時她收到了一封郵件,是她在法國的老師寄來的,對方聽說她要辦一個小型畫展很高興,說她還有一些畫在他那裏,說他很樂意幫她郵寄回來。

大概是逃避的心理在作怪,林書侗在這個時候真的很需要一個商量的對象,所以她打包行李,帶著小雨回去了法國,名義上說是自己去把畫帶回來,其實她只是需要一個可以說話的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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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4 06:49:19
林書侗跟小雨住在巴黎一間小酒店裏,既然來了,她打算拋開一切在這裏待一段時間,可是平靜的日子並沒持續幾天,她就接到了葉東禾的電話。

看到電話上顯示的是他的名字,她半天都沒反應過來,那電話打了一遍又一遍,似乎要一直打到她手機沒電。

她接起來,裏面傳出的卻不是葉東禾的聲音。

「你這女人跑到哪去了啊?電話也不接想急死人啊!」林書侗一下就聽出來,這是葉東禾店裏的那個設計師的聲音,聽別人好像叫她小美?

「算了算了,管你在哪呢,跟我有個鬼關係啊!」小美抱怨了一會,報出一家醫院的名字,讓她趕快過去。

那家醫院竟然是在巴黎,這讓林書侗有種不好的預感,「你現在在巴黎嗎?」她問。

「廢話,你以為我很愛你,專程打越洋電話給你嗎?要來就快來,不然東禾哥死了,可別怪我沒通知你!」

電話應聲掛斷,林書侗盯著那電話直發呆。

小雨在旁邊一直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她看著兒子,那小小的臉浮現出葉東禾的影子。

林書侗很快就抱起小雨,趕去了電話裏小美說的那家醫院,雖然心裏還有很多疑惑,但對方的話真的嚇到她了!

林書侗還真的在醫院見到了小美,她的臉都白了,因為這證明小美在電話裏所說的不是騙人的,那葉東禾……

「他在哪?」林書侗把小雨放下,過去一把抓住小美。

小美慘叫一聲甩開她的手,寶貝地摸著自己的手腕,在她手腕上有一圈明顯的青紫,林書侗都愣了,自己沒那麼大力氣吧?

「真是的,你們兩個人怎麼都一個毛病啊,一緊張就愛抓人的?我可是真的怕了你們了,他一會就出來了!」

正說著,林書侗眼見著一個護士把葉東禾推了出來,是推出來的,他坐在輪椅上。

林書侗一下就慌了,「東禾!」她叫了聲。

葉東禾一看到她,顯然也嚇到了,眼神淩厲地掃向小美,「不是叫你不要告訴書侗嗎!」

「你說不說就不說了?你這樣貿然地跑來,連人家住哪都不知道,要怎麼找?而且你會這個樣子還不都是因為她!還連累了我,為什麼不讓她知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林書侗擔心地在他面前蹲下,「你的腿怎麼了?」

葉東禾頓了下,臉上泛出紅暈,半天都不說話,林書侗真的急了,「你這個人別老是這樣好不好!看著別人被你耍得團團轉很有意思嗎?」

「我,我,我……」知道再不說話後果會很嚴重,葉東禾憋得臉紅脖子粗,反正這裏也沒幾個人聽得懂中文,索性大喊一聲:「我是被嚇的啦!」

啊?林書侗愣在那裏,只聽旁邊小美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原來是葉東禾明明懼高症那麼嚴重,還非要學人家坐飛機,一飛還飛這麼遠,結果在飛機上他一副快死掉的樣子,把空服人員嚇壞了,飛機降落後他更是整個人癱軟在椅子裏動都動不了,雖然自己說著沒事,可還是被強逼地送來了醫院。

看他這副「落魄」的窘樣,那輪椅也變得很有喜劇色彩了,難怪小美笑得那麼誇張。

「我不知道這女人都跟你說了些什麼,但你別擔心,醫生說我這只是生理反應影響了神經,再過一段時間就自動恢複了,我就能……站起來了。」

林書侗可沒有笑話他的心思,她可是親眼見過他站在高處時的樣子,一想起來那麼長時間在飛機上,他都是那種樣子,她怎麼可能笑得出來,「你明知道自己不能坐飛機,逞什麼強呢?」

「還不是為了來找你!」小美在一旁冷冷地說:「這一路上他都抓著我的手,一邊默念你的名字,聽起來噁心巴拉的,我才是真的倒黴的人,只因為當初跟你多說了幾句話,就被東禾哥當成是罪人,硬被拉來--」

葉東禾一個眼色掃過去,小美馬上閉嘴,抱起小雨,瞪了眼林書侗,「孩子我幫你看著,拜託你對東禾哥好一點行嗎?他怎麼會神經不正常,真的對你這麼用心!」

看著小美抱著小雨大大方方地走了,林書侗才慢半拍地說:「她那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她對我總是有這麼大敵意?我到底哪不好了?」

「因為你沒明媚漂亮、也沒她身材好、也沒她開朗、沒她會討人開心。」

林書侗一個眼神掃過去,葉東禾卻對著她笑。

他竟然有臉對著她笑!不過,倒是頭一次從他嘴裏正面聽到他大方地談起武明媚……

「你……來巴黎到底什麼意思?」她問他。

「在那之前,你能先推我出去嗎?這裏人太多了……」

林書侗把他推出到醫院外面的草坪處去,他們兩人一個坐在長椅上、一個坐在輪椅上。說真的,他會跑來法國找她,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這對他來說幾乎是個賭命的決定,那麼他也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話,一定要當著她面說的了?

看葉東禾的樣子,彷彿又回到了平常的那個遊刃有餘的他,想必,他又已經將一切都想得透澈明白了。

「那個畫展的事給你添了很多麻煩吧?」林書侗問他,他好不容易把一切都打理好了,她卻說走就走,留給他一個爛攤子。

「還好,那個朋友說不介意多借出幾天,反正他開店也是要重新裝修的,我們佈置成什麼樣子都可以。」

「我已經決定了,畫展還是繼續辦下去,既然已經做到這個地步,總要有個結尾才行,不然牽連的人情世故太多,我知道你會很頭疼。」

葉東禾看了她一眼,高深莫測。

那一眼怎麼看得她心裏毛毛的?林書侗吸了口氣,「我還有幾幅畫,你回國的時候能幫我帶回去是最好。」反正她還得過一段時間再回去,而他那邊還有剛營業的店,顯然不能跟她一起在這耗著。

「嗯。」他點頭,有一點惆悵。

「那,你專程來找我,總不會是為了幫我帶畫。」她吸了口氣,覺得自己已經準備好了。

「嗯。」葉東禾沉澱了半晌,慢慢地開口說:「我都從小美那裏聽來了,也知道了那天晚上你會去店裏找我的原因,那束花……那天你也去了墓園是嗎?」

「事到如今還說那些做什麼?」關於那件事,他們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嗎?

那個時候葉東禾沒辦法給她的答案,現在又怎麼可能有一個結果,說了也只是藉口。

「你不明白,書侗。」葉東禾卻是一歎,「明媚的事情,唯獨你,我不想讓你知道全部,所以當你質問我的時候,我人真的傻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解釋,就算是現在,我依舊無法跟你說明她在我心中的位置。」

林書侗握緊拳頭,「無法說明也好,一切盡在不言中。」

「明媚對我,是一段太過沉重的過去,是我必須用一生的時間去背負的過去。」他看她,依然是那天的那種受傷的神情,像是被誰欺負了。

「明媚從小是個孤兒,但是她樂觀向上,從來沒有自怨自艾,對什麼事都是笑笑就過去了,所以很多人都很喜歡她,被她身上的這種特質所吸引,當然我也是其中之一,可是也因為她那種只讓人看到她開心一面的性格,導致我忽略了她的內心也有孤獨的一面,也有需要別人支持的一面。

我總在督促她,希望她好,也以為自己這樣的做法對她而言是最好的,結果你是知道的,當她的笑容再也無法緩解內心的壓力時,她沒有怪我,而是怪自己沒有辦法達成別人對她的期望。

因為從小沒有父母的關係,她其實總是害怕著自己被別人討厭,她總是盡力地去討每個人的歡心,漸漸地連自己本來的性格都迷失了;她注重他人的看法,高過於注重自己的快樂,她明明是我的女朋友,可我卻沒有發現到這點。

當她站在樓頂,笑著跟我說『對不起』時,任何人都無法體會我當時的心情……為什麼沒跟著她一起跳下去?在那之後很多年裏,我腦子裏想的全都是這些。

書侗,不論是你或者是其他任何人問我,我都說不出來,明媚在我心中到底是什麼樣的位置;沒人能夠替代她,也沒有人能將她的記憶從我腦中消磨掉,我是必須帶著那些記憶繼續生活的。」

林書侗吸了口氣,抑制自己泛酸的鼻子,「這些事你不告訴我,我又怎麼會知道呢?」

「可是我不能告訴你,你懂嗎?這是我自己犯下的錯,是我一個人要去面對的過去,唯獨你,我不想你跟我在一起就要承受著這麼沉重的過往,因為你比我認識的任何一個人都要來得純粹。

剛認識你時,你像一塊透明的水晶,當你對我表現出愛意時,我被嚇到了,我想像你這樣的女孩,何必要跟我這樣的人在一起?

那個時候我就想要告訴你的,可是我又怕說了會把你嚇跑,因為那個時候我也發現,自己同樣也在不知不覺中被你的特質所吸引,就像是你的純淨在無意識間吸走了我心中的黑暗,跟你在一起時是那麼地舒服……」

葉東禾說:「我從沒想過自己還會再愛上別的女人,因為明媚在我生命中是一個太過特別的存在,我要用一生去償還她,愛上你,她會原諒我嗎?而不愛你,我又是否能做得到呢?」

林書侗歎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所以當你離開我時,我並沒有去爭取什麼,只是默默地等待著,也許你會回來,也許不會,離開我,或許對你會是個更好的選擇,可是你回來了,而且帶著我們的孩子,那時候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將你放開,就算對明媚的愧疚感會將我壓垮。」他對她笑了下。

「不管你是否相信,那段追求你的日子,都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光陰,可是實際上你說得也沒錯,我的私心讓你受了很多苦,到最後我還是在傷害著自己心愛的女人。

我以為自己的做法是對你最好的,是一種保護,可是其實我只是不想在你面前曝露那個骯髒齷齪的自己而已,我好害怕你會因此討厭我,會覺得跟我在一起負擔很大。

就算現在你不那麼覺得,總有一天你會厭倦的,因為你是你,她是她,都是我心中抹不去的一塊疤,我注定是要帶著對明媚的那份感情繼續活著的,可是呢,那並不是愛,雖然無可替代,但卻不是愛。」

「那是什麼呢?」

「我不知道。」他看了她一眼,很無奈地笑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來找你是要做什麼,因為說了半天,我最後還是只有一句『不知道』,想必你一定很鬱悶吧?」

說真的,林書侗真的很鬱悶,她皺著眉,在為自己默默地歎息。

自己的人生,到底還要被他玩到什麼程度才夠?

葉東禾還真是專程為了跟她說那些話而來的,當天他就回去了,而林書侗也再也無法將法國當成一個避難所,她找到自己的教授,告訴他,自己也準備回國了。

聽了葉東禾那番話,林書侗怎麼可能還安心地住在異國他鄉啊!她很擔心他耶!看他那種憔悴得好像看破紅塵一樣的面孔,是她害的嗎?他怎麼知道自己一定會認為他的過去是負擔?他怎麼知道她之後-定會後悔?他問她了嗎?

他沒問她!到最後他都沒膽子問她一句,是否能夠接受他的過去,他就那麼自顧自地說了一堆她壓根就不想知道的事情後,就擅自回國去了。

那麼,她也一定要追回去,要扯著他的衣領,學著他那樣不管別人的想法,自顧自地大叫一番:「什麼叫過去的就讓他過去?什麼叫你一個人的過去你自己背負?別笑死人了,誰稀罕你這種可悲的犧牲精神啊!」

等林書侗罵得痛快了,也轉身就走,哪管葉東禾聽完後是高興還是難過,他們就繼續這樣你追我趕、你進我退地互相折磨好了,反正她都已經習慣了!

想擺脫他也不行,想好好在一起也不行,那就看誰先受不了放棄吧,反正只要他還糾纏著她,她就絕對不會放棄的,而她還就是要在專業畫家這條路上走下去了,衝著那樣就能跟他經常碰面,她也要硬著頭皮一直畫下去。

林書侗氣勢洶洶地回了國,她先是去了他的店裏,又去了他家,都沒有見到他的人影,最後經小美的提點,她才知道這段時間,葉東禾整天都在畫展店面那邊。

真是的,明明是她的畫展,連她都忘了具體時間,他倒是記得清楚,還有三天就正式開始了,而她這個原作者卻連自己展出的是哪幅畫都不清楚。

想到這裏,林書侗覺得自己有必要去看一眼,雖然時間已經有點晚了,她還是趕在購物中心關門前到了那裏。

送客的音樂已經響了起來,購物中心裏的人全都在往外走,只有她與人流是相反的方向,她來到那間玻璃牆圍起的店面,從牆外只看見葉東禾坐在一把白色的椅子上,呆呆地看著面前的一幅畫。

那是那幅曾經掛在他的店裏,而後又被他私心地拿回家掛的畫,而現在,他竟然末經她同意,又把那幅令她丟臉得要死的畫放到了這裏,而且是放在那麼顯著的位置!

林書侗按捺住內心的不滿,悄聲走到他身後。

「你知道嗎?武明媚早就已經原諒你了;去墓園的那天天氣明明很好,可是晚上卻突然下起了雨,是那場雨把我帶去了你的店裏,因為那時你的招牌還沒掛上,我繞了好幾圈都找不到,是那場雨把我逼到了你的屋簷下,透過門上的玻璃窗,我認出那間店的風格跟你以前的店很像,才推門進去的。」

她提高了音量,「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也是下著那樣的雨吧?四年後見面時同樣下著雨,所以說,雨代表著我們的相遇、重逢,和相守;是那場突如其來的雨把我送到你的面前,是武明媚把我送到了你的面前,因為她原諒了你,她讓我替她守著你,不管你怎麼認為,反正我就是那麼想的。」

林書侗知道自己有點在瞎掰,可是看著他那麼落寞的背影,什麼氣話都被暫時吞了下去,她只是想擁抱那個背影,擁抱那個一直在自己默默地承受著所有壓力的男人。

葉東禾的肩膀在她出聲的時候劇烈地顫了下,在她說完後,他慢慢地起身回頭,像看著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幽靈一樣。

「書侗?你怎麼會在這裏?你不是去法國了嗎?」

「我還是要回來啊!」

他更詫異了,「回來?你不是為躲開我,出國後就不回來了嗎?」

「誰說我不回來了?」她突然想通,原來他冒著「生命危險」親自去法國找她,就是因為他以為她不會再回來了。

兩個人對視著、沈默著,一時間都想明白了。

「傻瓜,你真是個傻瓜!」林書侗視線再次模糊,「你去法國跟我說那些話做什麼?你直接跟我說,你是去挽留我的不就好了!」

葉東禾突然撲上來,把她緊抱在懷裏,她能聽到他如鼓的心跳。

「那些都無所謂了,你回來了就好。」他的臉埋進她的肩頭,「我不是一個好男人,那天我在明媚的墓前哭了,我跟她說我無法繼續守著她了,我請求她的原諒,請求她如果有什麼怨恨就報應在我的身上,結果我以為報應真的應驗了,因為你離開了我……」

「你夠了!你以為女人都是那麼小心眼的嗎?」她捶了他後背一下,聲音中也帶著哽咽,「如果小心眼,才更應該把我拉到你身邊啊,因為她知道,只有我才能折磨你,代替她折磨你一輩子!」

「不是代替!」他激動地低吼:「我願意讓你折磨我,折磨我幾輩子都行,但這絕不是什麼代替!書侗,別再說這種讓我傷心的話了好嗎?你明知道自己在我心中有多重要的。」「我很重要嗎?那你把我一個人丟在法國,自己在這些破畫前坐著有什麼用?」

「我在等簽證下來,才好光明正大地去法國找你啊!」

「什麼簽證?」林書侗問他,「那你上次怎麼去的?」

葉東禾望向別處,「你知道的,簽證哪有那麼快辦下來,我以前又沒有過出國記錄,而我聽說你又去了法國很著急,怕再晚一步等你在那邊待慣了,就真的一點也不想回來了。」

「所以說,你上次是怎麼去的?」

他仍然望向別處,「你知道的,我的咖啡廳裏有各種各樣的客人,所以我也就有很多各行各業的朋友……」

林書侗驚呼:「你不去是去找人做了假護照吧?你找死啊你!」

「假的比較快嘛,我這不是正在等真的下來,好再去找你!」葉東禾突然露出一個開朗的笑容,「不過現在不用了,因為你又回來了,而且還說願意接受我,願意和我在一起!」

「誰說願意接受你了?本來是那麼想的,但現在我又有點反悔了。」林書侗追問他,「葉東禾,你到底還有多少朋友是我不知道的?你到底還做過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你給我說清楚!」

「都說清楚了你就嫁我嗎?」

「看情況吧。」

「那不行,你要先嫁給我我再說,不然你絕對會跑掉的。」

「葉東禾,你可別嚇唬我……」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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