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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菲比]鐵相(後.宮生還傳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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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9 22:32:3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為了配合狄寧寧夜間視力不佳,兩人每到日落西山便住進客棧,不再趕路,因此預估七天能到石帛縣,硬生生是十日後才抵達。

  李澈與狄寧寧入住石帛縣縣令正在招租的房舍內,雖然裡頭不比皇宮,卻是舒適雅致得令兩人十分滿意。

  狄寧寧起了個大早,穿上若藍替她準備的淡綠色滾白邊男子裝束,為了不讓一頭長髮帶來麻煩,於是動手企圖將黑髮在頭頂上綁一隻小髻。只是手拙的她素來都有若藍幫忙束髮,自個兒從未動手整理過,而且過去十天在馬背上,她是簡單的將長髮在身後綁起一束,因此今日挑戰對她而言十分高難度的綁發功力,結果是在銅鏡前搞了半個時辰,才總算綁出不甚滿意的小髻。

  這時,花大媽在外頭喊著吃飯。

  李澈與狄寧寧才不約而同的走出房間,準備到大廳裡用膳。

  花大媽是石帛縣縣令特地請來的臨時管家兼廚娘,她與他們兩人住在一起,方便照顧他們的生活起居。

  「王……李大哥,早安。」狄寧寧見到李澈,開口就要打招呼,卻差點口誤,好在立刻發現,趕緊改正。

  為了不讓聽者多做聯想,避免麻煩,李澈要狄寧寧在宮外的日子喊他「澈哥哥」,但她堅持喚他「李大哥」,最後拗不過她,他只好妥協。

  「寧寧早。」李澈看著狄寧寧的臉,喊得當然順口,卻在下一刻往她頭上看去時,噗哧笑了出來,「你的頭髮還真……特別。」

  「咦?」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髮,並無任何可笑之處。

  「你這模樣就像是綁著頭髮在狂風中策馬賓士了五天五夜,看起來是英姿颯颯,十分壯美。」他很努力的尋找形容詞,才不會使得她太過難堪。

  「什麼壯美?難道真的有這麼糟?」狄寧寧蹙起眉頭,這可是她花了半個時辰的成品呢!

  「有點……」李澈微微聳肩,才要開口,花大媽剛好從裡頭走出來,搶先說話。

  「哎呀!這不是狄御史嗎?怎麼麼著?方才到屋外被人搶劫,跌跤了不成?要不頭髮怎麼會亂成這樣?」

  李澈看狄寧寧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動了動嘴角,忍住不笑。

  一直到花大媽離開後,狄寧寧才氣怒的瞅著他,「李大哥要笑便笑,何必忍住?

  「我看這花大媽是心直口快,真是女中豪傑。」李澈終於再也忍不住,在狄寧寧的面前大笑,好一陣子後才伸出手,替她把頭上的髻拆開,讓一頭黑幕般的長髮披洩而下。

  「怎麼拆了我的頭髮?」就算大家都覺得糟,狄寧寧可不這般認為,這回她是氣得差點跳腳。

  「先用早膳,待會兒澈哥哥幫寧寧重新綁頭髮。」李澈握著她的淡綠色髮帶,走進大廳,在圓凳上坐下,開始用餐。

  狄寧寧沒好氣的跟在他的身後,怒瞪他一眼,才不甘願的與他隔著一張凳子坐下,拿起筷子用餐。

  他卻像牛皮糖,硬是往她的方向挪動一個座位,讓兩人的手肘幾乎要碰觸在一起,才肯好好的吃飯。

  一頓飯過後,李澈隨著狄寧寧回到她暫時住下的房間,讓她坐在銅鏡前,

  高大的身軀則站在後頭,拿起象牙梳,先替她梳順一頭長髮。

  柔軟的髮絲散佈在粗糙的大掌上,他可以清楚的聞到由她身上散發出的淡淡桂花清香。

  修長的指頭細心的先將她的頭髮在頭頂綁起一束後,動作熟練的將一束黑髮紮成一個小髻,然後再由腰頭取出她的淡綠色髮帶,綁在髮髻外側。

  透過銅鏡,她可以瞧見他斂眸專注的模樣,那稜角分明的黝黑俊顏就像帶有魔力一般,令她一見便怎麼也收不回視線。

  狄寧寧可以感受到他修剪得宜的指頭劃過頭皮,兩隻大掌溫柔的捧住她的髮絲,就像對待珍奇寶物一般心細如髮,這時,她又嗅聞到他身上的檀香氣味,腦海瞬間毫無羞恥的回憶起「春花賞月宴」那日,他也是用這雙手撫過她的頰畔、頸項,以及如今正隱隱泛熱的雙腿中心。

  「綁好了。」李澈一邊說話一邊將頭探至她的面前,驚愕的發現白晰俏臉上的紅潮。「怎麼了?臉怎麼會這麼紅?」

  「我……」總不能說自己想入非非吧!她趕緊要再開口,卻因為他貼在額頭上的大掌而驚得說不出話。

  「額頭是有點燙,不過其實也還好。」李澈蹙起眉頭,不懂她臉上的酡紅從何而來。

  「謝謝關心,我沒事。」狄寧寧揮去他的大掌,站起身,趕緊離開圓凳後,才再開口,「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嗯,是差不多了。」

  「我先去請花大媽幫我們準備水和糕點。」她立刻轉身,就往屋外跑。李澈都還沒能回話,就看見她纖細的身形消失在房間裡,而撫過她柔軟髮絲的掌心隱隱殘留著細緻的觸感,以及屬於她的香氣。

  他緩緩的將大掌放在鼻尖前,輕輕嗅著這令他無法抗拒的愛戀氣味。

  稍後,李澈與狄寧寧騎著馬,由石帛縣縣令派員領路,前往同花村時,一道嬌柔的身形從兩人下榻的宅院牆角走了出來,直勾勾的看著三人的身影,直至消失在石板路的盡頭為止。

  當李澈與狄寧寧跟著領路大哥經過羊腸小路,穿過一座矮山後,他們眼前

  所見彷彿杳無人跡,寂靜無聲。

  同花村兩年前還是孩童笑聲不斷、成人安居樂業的依山傍水好居所,然而現在卻變成這副廢棄村落的模樣,令人不勝唏噓。

  李澈率先跳下馬背,接著拉緊狄寧寧身下的馬匹韁繩,讓她得以順利下馬,再自動的將馬綁在水草處休憩。

  「我跟狄御史到前方看看,領路大哥,你就在此地休息。」

  李澈曾向石帛縣縣令及其手下秀出紫符,說明他們兩人是以查案御史的身份指揮地方官員,因此他才會在領路人面前稱自己與狄寧寧為御史。

  「是,小的就在馬匹旁,兩位御史大人查看後,若要回縣城,請再喚小的一聲即可。」領路大哥恭敬的退離。

  「我們抓緊時間至前方查看。」李澈一邊說話一邊與狄寧寧並肩而行。

  「是。」狄寧寧跟著李澈一間屋子一間房子的入內探查。

  她瞧他收起早先的玩心,一雙如鷹的銳眸毫不放過屋內任何一處角落,直到查訪完同花村僅有的三十間房舍後,兩人來到水源旁,坐在草地上休憩。

  狄寧寧自認不是嬌嬌女,但陪著李澈走了三十間房子也夠累人的,現下伸直雙腿,捏著好像已經不屬於她的小腿。

  「累了?」李澈望著強光照射下面容依舊雪白,沒有任何紅暈的狄寧寧,神情充滿憂心與心疼。

  「是累了,但若查不出所以然來,我就沒有喊累的權利。」她搖了搖頭。

  「這些日子也夠折騰了,連澈哥哥我這大男人都有點疲憊了,更何況是嬌弱的寧寧呢!」雖然李澈暗暗起誓,要趕緊釐清真相,才能讓狄寧寧放心休息,但話語裡還是不忘討便宜。

  「謝李大哥關心,我還挺得過去。」狄寧寧朝他勾了勾嘴角,對他的再次調戲充耳不聞。

  或許是出了洛陽的關係,又或許是李澈的牛皮糖功力發威,她對他已不再如先前那般拘謹與恭敬,兩人現下反而像朋友,自然而然的相處。

  「對了,李大哥,你有無發現異狀?」她看著他。

  「我是沒發現什麼特別需要注意的地方,只是有一項東西讓我感到十分好奇。」他斂眸,看似陷入沉思。

  「好奇?」

  「我在第八間與第二十三間民舍裡發現這個東西分別掉在屋外的泥地上和床鋪旁。」李澈從懷裡取出用帛布包裹,兩根約狄寧寧的小指一半寬,長有一個手肘的鐵針。

  「這是什麼?」狄寧寧攢起眉頭,看著李澈手裡的詭異東西。

  「若我沒猜錯,這應當是用來針灸馬匹的針,早年我住在邊疆時,曾見過多次馬醫官替馬匹針灸的場景,他們使用的針與這十分類似,詳細情形我還得要找人問問。」李澈向來習慣不把話說得太滿,因此想要等到確定手上的鐵針為何物後再做判斷。

  狄寧寧點了點頭,才要再開口,就見到領路大哥急匆匆的朝他們兩人跑來。

  「御史大人,不好了!不好了!」領路大哥一邊揮手一邊大吼,直到抵達李澈與狄寧寧跟前,才氣喘吁吁的停下腳步。

  「敢問大哥,發生什麼事情了嗎?」狄寧寧鎮定的詢問。

  「方纔縣令命人傳話,說是與同花村對角,位於石帛縣南方的縣轄交界處,一座喚作紅霞村的村落,今天早上發現有五名村名陳屍家中,而且他們的脖子上都有兩顆紅豆般大小的口子。」領路大哥邊說話邊顫抖。

  狄寧寧與李澈四目相接,心想大事不妙。

  「御史大人,這一定是鬼神詛咒,一定是我們石帛縣不曉得為什麼惹怒了山鬼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領路大哥的面容呈現灰白色。

  「別胡謅,哪有什麼山鬼?」李澈怒喝一聲,瞧領路大哥似乎平靜不少,才再次開口,「帶路,我要去一趟紅霞村。」

  「大人,您要到紅霞村?可是從同花村到紅霞村需要兩個時辰才可以抵達,這樣會趕不上今晚縣令替您們準備的接風洗塵宴。」一聽還得要到死了五個人的紅霞村,領路大哥嚇得差點尿褲子,只好趕緊把縣令大人的名號搬出來。

  「現在還管什麼接風洗塵宴!」李澈勃然大怒,瞪著領路大哥,嚴肅的開口,「立刻前往紅霞村。」

  「是,小的知道。」領路大哥看李澈總是待他溫文有禮,現下會如此憤怒,想必是自己的膽小如鼠惹惱了他,趕緊跑在兩人前頭,直奔向馬匹休息的地方。

  「寧寧,還得要趕兩個時辰的路,我看你還是先回去休息。」李澈配合狄寧寧的步伐,放慢速度行走,望著疲憊爬滿俏臉的她。

  「不,我也要去,既然被皇上命為查案御史,我怎麼能辜負皇恩?}狄寧寧的神情隱含著毫不妥協的堅定。

  李澈嘴角勾起,露出讚賞的微笑。

  在不斷催促馬匹狂奔之下,三人比預計的時間還早上半個時辰抵達紅霞村,領路大哥找來村長,以及石帛縣縣令稍早派來查看狀況的捕快,讓他們站在李澈與狄寧寧面前接受問話。

  「御史大人,是這樣的,今日早上小林子發現隔壁的王姓人家全都沒有動靜,所以進入裡頭瞧瞧,發現王氏夫婦和他們的兒子三人躺在床上沒了氣息,趕緊來小人這裡通報,而小陳則是早上起身,看見自己的妻子和女兒倒在廚房一動也不動,所以從方纔已經有五位村民相繼過世。」年約六十的紅霞村村長戰戰兢兢的說著,唯恐在查案御史面前漏說了什麼。

  李澈點頭,接著眼尖的看見村長和他身後的幾位村民脖子上,或左或右,都有兩顆紅豆大小、相距兩指寬的口子,心下一沭,「耆老,你的脖子上怎麼會有傷口?」

  這時,狄寧寧也發現了紅霞村村民的異狀,不敢置信的看著李澈。

  他的面容依舊嚴肅,她看不到絲毫慌張和不知所措,這時,她才赫然明白,這樣的李澈才是真正的八王爺,過去的他盡做行虧名缺之事,也許是他在洛陽宮內的保護色。

  「回答御史大人的話,小人與村民們從前日晚上開始,大概快過丑時,都感覺到有人用摻了迷藥的帛布摀住還在沉睡的我們的口鼻,等醒過來後,發現脖子隱隱泛疼,才知曉夜闖的歹徒們似乎在我們全村兩百一十五口村民的脖子上都打上這兩個口子,不過可能是我們皮厚命賤,所以這口子不怎麼疼痛,也就沒人理會了。」村長如實回答。

  「既然這事發生在前日晚間,為何還未上報縣城?」狄寧寧看著村長,狐疑的問。

  「因為小人以為這只是小事。」村長囁嚅的回話。

  其實當日已經有很多村民希望村長能將此事呈報給石帛縣縣衙,懇請他們

  派縣城的大夫來這裡替他們看診,但是村長因為懶散,所以才沒將此事放在心上

  「小事?連同村長在內的兩百一十五名村民在一夜間發生此番怪事,你做為村長,領國家俸祿,應當要替村民反應才是,而非單領俸祿不做事。」狄寧寧攢起眉頭,口吻忍不住嚴厲了些。

  「還望此事能給村長一個教訓,往後若還有什麼事,一定要立即向上呈報。」李澈替狄寧寧下結語,接著才又說道:「今日發現的五名死者在哪裡?」

  「稟告御史大人,全都在村長辦事處旁的茅屋裡,正等著縣衙派來的仵作前來查看。」村長恭敬的回話。

  「領我去看。」

  李澈突如其來的命令讓眾人著實嚇了一大跳,遲遲沒有行動。

  「還不快帶路!」他再次低吼。

  村長與捕快這才挪動雙腳,往茅屋走去。

  約莫半盞茶時間,李澈與狄寧寧一行人來到村長口中的茅屋前,眾人全都止步,沒有膽子入內。當初將屍首抬進茅屋裡的,也是村長塞了好幾兩銀子才徵得兩名勇夫幫忙,事後,兩名勇夫可是噁心得倒在家裡,嘔吐不已。

  「裡面的光線如何?」李澈開口詢問。

  「回御史大人的話,茅屋內暗不見天日,需要點燭火才成。」捕快趕緊上前回話。

  「是嗎?」李澈伸手推開茅屋的木門,獨自入內轉了一圈才又出來,「讓人拿二十支蠟燭來,然後再找一人站在我身側替我照明。」

  「敢問御史大人,您現在是要做什麼?」捕快拱手作揖,恭敬的問道。

  「驗屍。」李澈的口吻鏗鏘有力。

  頓時,除了狄寧寧外,在場所有的人全都倒抽一口氣,一直到李澈勃然大怒,責罵他們還杵在這裡幹嘛後,村長與捕快才趕緊挨家挨戶的搜括蠟燭。

  在收集□蠟燭的期間,李澈將用白色帛布包裹的布包交給領路大哥,並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便打發他趕緊去辦事。

  總算搜收集了二十支蠟燭,李澈全數拿到茅屋裡,接著從懷裡取出火熠子,逐一點燃蠟燭,把原先陰暗的茅屋照得如天明般光亮。

  準備好一切後,他走出茅屋,站在眾人的面前,朗聲問道:「有誰要來替我舉燭火?」

  頓時,鴉雀無聲。

  「我來。」狄寧寧刻意壓低的柔嫩嗓音裡帶著無法撼動的決心。

  李澈雖然讚賞她的勇氣,但是不希望嬌柔的她得要看到茅屋裡相貌不是挺好看的屍首。

  「把燭台給我。」狄寧寧走上前,取過村長手上的燭台,在眾人驚詫的神情下,點燃燭火,然後看向李澈,「快點抓緊時間吧!」

  望了狄寧寧一眼,李澈知道這小妮子是說一不二的剛韌個性,只能聳聳肩,率先進入茅屋。

  當狄寧寧進入瀰漫著臭氣的茅屋後,只見李澈方才入內將二十支蠟燭沿著牆壁擺放,照亮原本陰暗的室內,也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見躺在高台上的五具屍首。

  說不怕是騙人的,但她在心底不斷的告訴自己,必須忍住想往外逃跑的恐懼,吞了口唾液,站在李澈身邊,在他的指揮下舉起燭台,替他照亮他想看清楚的地方。

  一個時辰過去,李澈先讓狄寧寧走出茅屋,自己則是一根接一根收回二十枝蠟燭,才走了出來。

  這時,年約六十歲的仵作領著徒弟姍姍來遲,氣喘吁吁的出現在李澈面前。

  「方纔老夫聽村人說御史大人已經先行驗屍了,對嗎?」仵作一邊喘氣一邊詢問。

  「是,方才本官已經先行看過,為了以防萬一,請你與徒弟再入內重驗一次。」李澈雙手負在身後,不疾不徐的說。

  仵作點了點頭,帶著徒弟入內查看,約一盞茶的時間,他們便走出茅屋。「御史大人,小的已經查驗完畢。」

  李澈揚起一邊眉頭,對於仵作的草率行事感到不悅,但面容依然平靜,耐心的聽完仵作根本只是隨意看看就想交差了事的報告。

  「你看到的模樣與本官相仿,不過依本官淺見,屍首全身成黑青色,肚脹、口內吐血是中蟲毒的症狀,但值得注意的是他們都嘴唇乾裂、牙齦呈現主目黑色,這非中蟲毒的樣貌。」李澈神情爍爍,對於自己的判斷萬分有信心。

  「這……小的剛才沒發現嘴唇和牙齦的異狀。」仵作一臉心虛,支吾了一會兒,才鼓起勇氣,怯生生的問道:「敢問大人,您有何見解?」

  「本官以為這非是中蟲毒,而是中鼠莽草毒的現象。」

  「鼠莽草毒?小的還是第一次聽到。」仵作絞扭著雙手,一臉歉然。

  「鼠莽草毒多生長於江南,中此毒者最快在一天一夜內會有出血症狀,若不在時間內治療,會全身發黑,心脾呈現青黑色,且嘴唇乾裂、牙齦反黑而亡。」李澈轉頭,望向村長,「敢問耆老,你或你週遭脖子上有紅痕之人,是否在這幾個時辰內有出血症狀?」

  「回御史大人的話,小的今天早上鼻孔流血,妻子則是吃飯時流血。」一名村民開口。

  「小的也是如此。」又有另外一位村民附和。

  這時,一干村民七嘴八舌,開始討論從昨夜起至今天身體的異樣,弄得人心隍隍。

  「該怎麼辦?若不趕緊為他們治療,他們是不是也會同裡頭那五人一般毒發身亡?」狄寧寧著急不已。

  「放心,這裡有我。」李澈扯起一抹要狄寧寧放心的微笑,接著轉頭,看著捕快下令,「快到縣城調大批帶梗的枯蓮房殼,三碗水煎成一碗,待涼後服下,一天三次,直到不再出血為止。」

  「是,下官馬上去辦。」捕快領命,就要跨上馬匹趕往縣城。

  「等一下,不需要急著至縣城,我這裡就有一籃帶梗枯蓮房殼。」一名身穿淡粉色衣裙,相貌姣好,年約十七、八歲的女子朗聲喚道,而她身後則是跟著一名背馱竹籃的年輕男子。

  這時,眾人的目光都轉移到兩人身上。

  狄寧寧偏著頭,還在等著女子介紹自己時,卻意外的聽見李澈帶著疑惑與驚喜的聲音響起。

  「芙蓉、興兒,你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狄寧寧驚愕的望向李澈,想問他怎麼會認識眼前的貌美女子與年輕男子,卻見他眼底只有他鄉遇故知般的喜悅,沒能發現她的視線。

  芙蓉差弟弟興兒教紅霞村村民煎藥,自己則是欣喜的上前,同李澈話家常。

  「澈哥哥,我跟弟弟來石帛縣的環山處採藥材,想帶回蘇州研究,結果聽到朝廷派來兩名查案御史,禁不住好奇,所以今早到你的下榻處瞧瞧,剛好看見你與另外一位御史大人牽著馬離開。」芙蓉興奮得臉上佈滿紅暈。

  「原來如此。」李澈沉吟一會兒才又開口,「不過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又從何得知帶藥材來此呢?」

  「我是聽說紅霞村發生五名村民今早陳屍家中的消息,又聽說他們全身發黑的模樣,接著有人又說兩位查案御史已經趕往紅霞村,所以我猜應當是中毒身亡,又怕也有其他村民中毒卻不自知,所以把能帶的藥材都帶齊了,來這裡碰碰運氣。」芙蓉巧笑倩兮,眼神流轉間,充滿女子的誘人媚態。

  狄寧寧剛開始是站在李澈身旁聽著兩人說話,但聽著聽著,她發現自己完全插不上話,心情悵然若失,索性離開,獨自一人到附近轉轉,一直到領路大哥喚她該回縣城後,才佯裝一臉淡然的出現在李澈面前。

  李澈這晚婉拒縣令的接風洗塵宴,商請花大媽煮一桌好菜,請芙蓉和興兒一道吃飯,席間全是芙蓉銀鈴般的笑聲,然而狄寧寧仍是一貫的安靜,聽著他們說話,只有適時的笑了笑,並無搭話。

  夜裡,視力不好的狄寧寧提著燈籠,難得的走出房間,想到院子轉轉,透透氣。

  她的心坎莫名的泛著酸澀,雖然還記得李澈曾開口說十分渴望為她負責,但她認為兩人根本沒有未來可言,因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他,如今出現一名嬌俏女子吸引他的全副心神,她理當是要開心少了煩心事,不過心底深處卻沉甸甸的,開心不起來。

  默默的走著,她忍不住回想起李澈同她介紹芙蓉與興兒時的內容,更是令她煩上加煩。

  我在三年前從邊關稍稍離開透透氣時,在蘇州偶遇芙蓉與興兒的父親,他們的父親是一位遠近馳名的大夫,因此我拜入他們父親的門下,每三個月就會至他們家中住上一個月,在這一個月裡,每天學習醫術,以及和他們一同上山採藥、製藥,直到去年師父過世才停止。

  原來如此,外傳八王爺一年會出宮三至四次,就是到他們家中呀!狄寧在心底這般嚇囔。

  除了師父以外,他們姊弟倆並不曉得我的真實身份,只知道我在朝廷當官,所以他們才喚我一聲哥哥。

  隱匿身份交朋友嘛!只怕芙蓉姑娘知道你是王爺,就會嚇得不敢同你親近是吧!還強迫我喚你什麼澈哥哥,有芙蓉叫你澈哥哥就成了,何須一定要我呢?狄寧寧挑了挑眉頭,心底有說不上來的煩躁。

  所以我和芙蓉、興兒已經是三年的老朋友了。

  是呀!與他們是三年的朋友了,跟我只不過認識不到兩個月。狄寧寧動了動嘴,高興不起來。

  她一點也不喜歡小心眼的自己,搖了搖頭,企圖將負面情緒拋到腦後,卻不期然聽見芙蓉溫柔的嗓音在不遠處響起。

  這夜,李澈認為時間已經太晚了,所以請花大媽準備了兩間房間讓姊弟倆睡下,也強過走夜路回客棧休息。

  狄寧寧認為偷聽別人說話是不道德的事情,況且依她的視力也無法賞月,

  索性轉身想回房裡,卻在下一刻聽見芙蓉的聲音,令她的雙腳猶如被釘住般動也動不了。

  「澈哥哥,你老實回答我,另一位查案御史是個女的,對吧?狄寧寧沒能聽見李澈的回答,想必他是點頭默認了。

  「澈哥哥,你跟她是什麼關係?瞧你們好像挺熟的?」芙蓉追問。

  狄寧寧呼吸一璧,急切的想知道李澈的回答。

  稍後,李澈低沉的嗓音徐徐響起,「我與她是朋友,她的父親生前要我留心照顧她。」

  「所以澈哥哥只是盡義務了?」芙蓉反問。

  因為看不見李澈的神情,所以狄寧寧不曉得他的沉默代表什麼意思,但是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的心宛如被利刃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的切割著,她想,也許他這些日子以來的示好都只是看在父親的面子上,所以主動要對她負責罷了。

  「你愛她嗎?」芙蓉又提問。

  狄寧寧什麼都沒聽見,四週一片安靜,她曉得自己沒有必要再聽下去,咬著牙,跨出步伐,逃離這個令她心痛如絞的地方。

  站在芙蓉面前,被她用那雙清澈的瞳眸直勾勾盯著,李澈斂眸沉吟,其實不需要思考,根本不必內省,他再清楚不過自己內心的感受,除了狄寧寧外,從未對一名女子有過這樣的感受。

  夜風輕拂他披散在身後的黑髮,雙手負在身後,看著被他視為小妹的芙蓉,薄唇淺勾,低沉的嗓音在皎潔月光下十分清晰,堅定得不容一絲撼動--

  「是,我愛她。」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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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沿著山丘開鑿的羊腸小路上,一個身穿雪白男裝、身形卻窈窕的人坐在馬背上,拚命的賓士著。

  狄寧寧手握韁繩,策馬狂奔,只想趕緊辦完事,在中午前回到縣城。

  稍早,天方亮,她徹夜難眠,總算挨到天明起身,至戶外走動,卻見領路大哥一早就在宅院外張望著,當他一見到她時,如獲至寶,馬上上前。

  「御史大人,昨日李御史交給小人的鐵針的確是用來針灸馬匹的,而且我還把這針交給專醫畜生的大夫看過,他說全國只有來自隔壁縣城一名喚作鐵哥的鐵匠才能做得出來,又說針柄部分刻有一個鐵哥專屬的印記,因此大夫敢斷言,鐵針的確出自鐵哥之手。」領路大哥一邊說話一邊將用帛布包裹的鐵針還給狄寧寧。

  「你是說隔壁縣城的鐵哥,是嗎?」狄寧寧再次跟他確認。

  「是這樣沒錯的。」領路大哥用力點頭,「只不過我聽說鐵哥這兩天要到其他縣城喝侄子的滿月酒,一時半刻不會回鐵鋪,不曉得現在走了沒?」

  「什麼?」狄寧寧心下一怵,暗忖著,鐵哥也許會記得同他訂製鐵針之人的相貌,若錯過這次與他確認的時機,下一次還要再等多久啊?

  她看向領路大哥,要他告訴自己通往隔壁縣城的方向,接著頭也不回的奔向馬廄,牽了一匹白馬,翻身上馬背,往隔壁縣城狂奔。

  並不是埋怨李澈同芙蓉感情好,興兒又纏著他說了好幾個時辰的話,而是昨夜用晚膳時,她聽見他們的對話,李澈說明日一早要再到紅霞村一趟,看看村民服藥與痊癒的狀況,並要挨家挨戶找尋有無破案關鍵。

  芙蓉與興兒都是懂藥理的人,所以他們姊弟倆當然也舉手表示願意前去幫忙,而她什麼都不會,去了也幫不上忙,所以吩咐領路大哥,在瞧見李澈時通知他一聲,說他們兩位查案御史分別行動,晚間再至下榻處交換今日得到的消息。

  狄寧寧的雙腳夾緊馬肚,纖手握住韁繩,不斷催促馬匹加快步伐,一定得要趕在鐵哥離開鐵鋪前,同他確認懷裡的這兩根鐵針究竟是何人訂製的。

  圓月高掛天空,人民紛紛回家歇息,天地間此刻是萬籟無聲。

  李澈在未時由紅霞村回到縣城,發現早該回來的狄寧寧依然不見蹤跡,便不顧芙蓉與興兒的阻攔,發了瘋似的策馬往隔壁縣城狂奔。

  然而當他抵達隔壁縣城後,問了鐵鋪附近的居民,他們才說今日午前的確有一名俊俏公子來找鐵哥,只不過來得不湊巧,鐵哥在一個時辰前已經離開鐵鋪,前去喝侄子的滿月酒,他們好心的報了鐵哥離去的方向,便瞧見俊俏公子跳上馬背,沿著鐵哥可能會行走的路線追去。

  李澈聽了,馬上順著好心人手指的方向前往尋找,直到圓月高掛,卻還是不見狄寧寧的蹤跡。

  他是逢人必問有無看見狄寧寧的蹤跡,而最後一名在酉時看見她的人指著通往山上的山間小路,他連燈都沒有時間舉,策馬直衝暗黑的山林,直到馬匹無法快速行走陡峭又有聳天樹木繁密的林子後,他將馬放生,徒步行走在暗藏危險的夜間山林裡。

  「寧寧!寧寧,聽到回答我!」李澈聲撕力竭的大叫,但耳朵聽見的只有蟲鳴與夜行動物踏在落葉上發出的聲響。

  他不曉得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喊了多少回,腳步毫不停歇的往山頂走去,口裡一聲聲都是痛徹心扉。

  「你絕對不能有事!寧寧,你不能有任何事情!我與你都還沒開始,怎麼能結束呢?」

  他從來沒有這麼想哭過,一顆心彷彿被吊在空中搖搖晃晃,下一刻跳出喉頭都不足為奇。

  「寧寧,我的寧寧!你在哪裡?」

  眼眶泛熱,他真恨自己怎麼沒有攔住她獨自前往人生地不熟的縣城。

  李澈想起狄寧寧夜間視力瞬間下降外,一名嬌弱女子被困在外地,找不到回家的路,該是多麼心急如焚。

  「寧寧!你在哪裡?」他不曉得這是第幾次呼喚她了。

  突然,他聽到若有似無的聲音,側耳傾聽,果然發現那是屬於狄寧寧的呼救聲。

  「在這……我在這……」

  李澈像是發了瘋,循著聲音狂奔向前,在途中就算被樹幹絆倒、被尖石劃傷,也不曾停下腳步,一直到看見她的白色衣物全染上泥濘,睜著一雙眼卻像瞎子般什麼也看不到,總是冷靜自持的絕美面容如今露出驚慌失措的神情,他才放心的頓了頓步伐。

  「對不起,我來遲了。」他衝上前,跪在地上,得要用力抱住顫抖的身軀,才能清楚的感受到狄寧寧的確回到他身邊。

  狄寧寧在天黑之後,猶如置身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世界裡,她是緊張的、無助的,但是知道自己一定得要想盡辦法活下來,因為她在人生最困難的時候想起了他。

  是李澈那雙總是流露出呵護關懷的眼眸,彷彿鼓勵她不能放棄,就算黑夜奪去她的視力,她依舊告訴自己毋需驚慌、不用害怕,一定會有辦法活下來的。

  一直都忍住不哭的狄寧寧,在聽見李澈過快的心跳聲、聞到他身上的檀香氣味時,委屈、驚詫、慌忙才後知後覺的朝她襲擊而來,眼眶火速泛紅,淚眼婆娑的用力回抱他修長的頸子,在他的肩上號嚎啕大哭。

  刻意隱藏的內心情感已經潰堤,漫過她為自己築起的心牆,任由激狂的愛戀充斥胸臆。

  「有我在,別怕,你的身邊一直都會有我。」李澈像哄孩子一般拍著她的背部,極具耐心的安慰她。

  一直到狄寧寧收起眼淚後,李澈這才將她打橫抱起,瞥向身側山崖下的小村莊裡家家點燃的燭火,看起來猶如滿天星子,但是他沒有時間可以好好的欣賞,邁開步伐,毫不費力的抱著橋弱身軀,往山底下的小鎮走去。

  簡陋的小鎮客棧裡,李澈塞錢給掌櫃,要他多取些燭火來,好替狄寧寧照亮身處的客房。

  畢竟是小鎮上的客棧,簡單自然不在話下,不過好在這間客棧保持得十分乾淨,所以李澈與狄寧寧今晚勢必能放鬆身心,好好的休息。

  因為他們倆的投宿時間太晚,且剛好小鎮附近的觀音廟連續五天舉辦法會,因此客棧的掌櫃只能給他們一間房,讓他們兩人擠在同一間房睡上一覺。

  「還好嗎?」李澈穿著請掌櫃替他弄來的黑色粗布衣,雙手負在身後,站在床沿,低下頭,望著坐在床邊的狄寧寧,神情裡儘是關懷。

  「嗯,很好。」狄寧寧輕輕的點頭。

  她則是換上簡單的淡粉色衣裙,雖然毫無花樣的布料也是粗糙的,但看在他的眼底,有如寒冬中綻放的淡粉色梅花,美得令他移不開眼。

  「有吃飽嗎?」李澈不放心的再問。

  「嗯,吃得很飽。」狄寧寧輕聲回話。

  「很抱歉,今晚得讓你跟我擠一擠了,你好好的休息,明日我們就回石帛縣。」他的面容帶著些許尷尬,總是優遊在女人堆中的他,竟然在面對心上人時會顯得手足無措,這點令他覺得窩囊極了。

  為了讓狄寧寧忘記他玩世不恭的印象,他在離開洛陽前遣散了身邊所有的美人,震驚整個洛陽宮。

  現在的他一心一意呵護狄寧寧,每每與她單獨相處時,他總是小心翼翼,不過分躁進,這對他來說無疑是一種折磨。

  而今夜他不只要安撫驚慌失措的她,還得克制自己的無邊慾望,與她同住一間房,讓他做起事來綁手綁腳,還帶著侷促不安的心情,只怕自己會忍不住上演惡狼撲羊的戲碼。

  「嗯。」狄寧寧簡單的應了聲,然後低下頭,望著自己的指尖。

  「那你今晚睡床,我打地鋪就成。」

  她抬起頭,一雙黑白分明大眼直勾勾的望著李澈,沉默了一會兒,才斂起眉頭,探出手,拉過他的大掌,將其打開,心疼的望著左手掌上的傷口,那是他在暗黑的山林裡跌了一次又一次,得到的戰利品。

  「痛嗎?」狄寧寧輕聲問道。

  「不會,這點小傷算不了什麼,該痛的應當是你,我根本無法想像今日你陷入困境時的慌忙心情。」李澈的眼眸沒有一刻離得開她。

  狄寧寧又抬高下顎,凝望著雙眸熠熠的李澈,將他的大掌貼上她的側臉,不顧他疑惑的挑高眉頭的模樣,衝著他微笑。

  「若我說私心的希望你手上的傷口好得慢一些,不曉得會不會太自私了?」

  「為何要這般說?」他摸不著頭緒,但是一點都不想將自己的掌心從她的臉頰上抽離。

  「這是你因我而受的傷,也許這輩子只會有這一次了,所以我希望你掌心的口子好得慢一些,讓我能多點時間沉浸在被……澈哥哥保護的氛圍內。」狄寧寧將臉側向他的掌心,令柔軟的肌膚緊貼著粗糙的手掌。

  「你……」李澈一臉不可置信,聽她總算開口喊他澈哥哥,嘴巴張了又合,驚詫得不曉得該說什麼才好。

  「我愛澈哥哥,心底只有澈哥哥一個人。」狄寧寧絲毫沒有畏懼,水亮的眼瞳毫無矜持的看著他,「雖然我先前同澈哥哥說過,會將『春花賞月宴』那夜發生的所有事情當做雲淡風清,不去多想,雖然面對澈哥哥說要對我負責,我心下是開心的,但是又害怕我們沒有未來而拒絕,我告訴自己不能將心交給你,不過在見到你與芙蓉討論著我聽不懂的醫學時,心底是難受的,認為你被芙蓉搶走,然而還是佯裝無所謂,可是今夜當我迷失於山林裡時,我知道自己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李澈認真的審視,素白的絕美面容裡,沒有女子訴愛的嬌羞,反而是勇敢的、無畏的迎向他的目光。

  「我以為努力壓抑內心的愛意,就算澈哥哥總有一天找心中珍愛,我也會在一旁為你們的心心相印感到開心,但是在今夜,當我陷入一片黑暗,找不到方向時,猛然出現的是你堅毅的眸光,鼓勵我必須要堅定,必須要堅強,那時我告訴自己,若是我能活著回來,一定要把自己的心意毫無保留的告訴澈哥哥,縱使我的心意付諸東流也無所謂。」狄寧寧雪白的面容沒有羞赧,只有坦白與純粹的愛。

  李澈扯起嘴角,撫摸側臉的長指輕輕的動了動,感受指下那肌膚如凝脂般柔軟,令他愛不釋手。

  「決計不會付諸東流的,澈哥哥我愛寧寧是愛得真真切切,絕無虛假。」

  他嗓音低啞的徐徐開口,下一瞬間,俯下修長的身子,將薄唇貼上她柔軟的嫩唇。

  當四片唇瓣貼在一起時,起先是輕柔的、溫柔的互相輾壓對方,但是在下一刻,他們就像渴望彼此達到千年般,雙手緊緊的環住愛人,互相拉扯著對方身上的衣物,雙唇不斷的吮著、吻著,猶如不將心上人吞入肚子裡絕不甘休。「嗯……」一股燥熱慾火在狄寧寧的腹部底層逐漸形成,令她無法隱忍的輕吟。

  大舌探入她的手中,舔弄藏在裡頭的芳舌,讓她無法閉合雙唇,任由來不及吞嚥的甘津順著嘴角緩緩的流洩,染濕了兩人的下顎。

  「真美……」李澈稍稍離開她的嫩唇,薄唇微勾,開口又是一句渾話,「而且真香。

  狄寧寧現下才知道要害臊,紅著臉,瞅著坐在身側的李澈,卻換來另一個熱情的深吻。

  他喔咬著她的下唇,像是品償什麼珍寶般細細的品味著,而大掌這時也沒閒下,他用一隻手掌不斷的在窄小的背部愛撫似的畫圈,感受布料底下的美好身段,另一隻手則是捧著她的後腦勺,逼得她得與他更加貼近。

  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服忠實的傳入狄寧寧的肌膚上,讓腹部底層的慾火更是漫無天日的灼燒。

  「嗯……」她可以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快感由小腹底端不斷的竄升,慾望毫無羞恥的藉由雙腿之間的秘密花穴向外流洩,染濕她的褻褲。

  當李澈再次鬆開被吻得微微紅腫的嫩唇時,他的額頭抵著她的,聲音低沉中帶著情慾,「我愛你……過去我就知道我的心只屬於你一個人,但是在我得知你出門還沒回來時,我更加確定了這件事。」

  他寬大的手掌流連在她的後腦勺,感覺掌心揉著她的髮絲,就像捧著絲緞般柔軟又舒服。

  貪看美色的眼眸瞇起,欣賞她一頭長髮披散在頸間、肩頭,以及落在方才被他拉扯而微微敞開衣襟的胸前,嘴角忍不住淺淺勾起。

  「之前看你都是整整齊齊的模樣,現在這副樣子真的……」李澈再次低下頭,吻住她的唇瓣,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邊緩緩響起,「真的好美,美得讓我想把你吞入肚子裡。」

  他的溫熱氣息噴灑在她的耳朵上,讓她害臊得雙頰酡紅,嬌羞的睨了他一眼。

  「『春花賞月宴』的那夜,你知道我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能克制住自己,不讓你只屬於我一個人的嗎?」李澈斂眸,深情的看著她,低啞的嗓音隱含著無邊無際的愛戀情緒,「因為我珍惜你,在你毫無理智的狀況下,讓你被動的屬於我,只會讓澈哥哥覺得委屈了寧寧。」

  「我知道……我都知道……」不需要他多說什麼,她就能明白他的心。如果李澈不在乎她,又怎麼會顧及她的感受?這是深深愛著一個人時,細細盤算都為伊人。

  李澈的拇指劃過狄寧寧的嘴唇,接著薄唇微扯,「這輩子我不想再失去你,請你不要再猜測我對你的真切心意,也不要再錯過彼此,我決定從今以後無論風風雨雨,都要與你一起度過。」

  她瞇細眼瞳,讓圓亮的美眸彎成下弦月,嫩唇淺淺勾著弧度,輕輕的開口,「這輩子寧寧只願與澈哥哥一起度過,無論前方有多少阻礙,都無法阻止我的決心。」

  李澈的內心有如擂鼓,但看著狄寧寧的眼神是如此的堅定與溫柔,半晌,他低下頭,攫住柔軟的雙唇,大舌隨即探入檀口中,瘋狂的、飢渴的在她帶著芬芳的口腔裡來回舔弄,想將她的所有美好全數吸納入體內,化成自己的血液,與她成為一體。

  「唔……」狄寧寧回舔著入侵的大舌,無法吞嚥的香甜甘津越過嘴角,滑落在她與他的下顎,模樣看來是如此的引人遐想。

  他的大掌像是狂風,帶著力道的揉捏著、撫摸著她的背部,感受粗布下的窈窕身軀,然而他早已火熱的下腹這回增添更多的熾燙溫度。

  「澈哥哥……」狄寧寧無法自拔的深深陷入慾望裡,軟嫩的聲音夾雜著喘息聲,不斷的喊著他。

  李澈吐出略顯腫脹的嫩唇,充滿情慾的望著她,開口命令,「要記住,以後寧寧只准喊我的名字,知道嗎?」

  望入他染上慾望的銳眸,她芳唇微啟,輕聲喊著他的名字,喊著已經烙印在她心坎上的名字。「知道……寧寧知道了……從今以後,寧寧只會喊你一聲澈哥哥……」

  他又低下頭,俘虜她的嬌唇,把她的聲音埋入他的口腔之中,然後他順著她尖細的下顎往頸項親吻著、吸吮著,彷彿要將她的每一寸肌膚吻過一回,深深烙下屬於他愛的記號才肯甘休。

  「澈……嗯……」狄寧寧忘情的仰起頭,無意識的嬌喊著,不斷泌出濕潤的花穴麻癢不已,讓她得要用力併攏雙膝,才能稍稍止住羞人的快意。

  李澈的薄唇由她的頸子來到裸露在衣襟外的鎖骨上,探出舌尖,舔著迷人的鎖骨凹槽,並伸出手,解開繫在纖腰上的綁帶。

  當修長的指頭扯去她的腰帶後,只見淡粉色的衣袍宛如花瓣,鬆垮垮的攤開在她身側,裸露出藏在裡頭的素色肚兜。

  彷彿用白雪堆積而成的嫩乳在肚兜上緣形成一條溝壑,雖然不怎麼深邃,卻美得讓他無法自持的牢牢盯著。

  儘管粉色肚兜與她白晰的肌膚十分合襯,不過在李澈現在的狀況看來,這塊薄布十分礙事,然而他卻不急著將其褪去,而是想尊重她的決定。

  「可以嗎?」他看著她,神情十分認真。

  狄寧寧知道這是李澈對她的體貼,畢竟他們倆尚未成親,甚至該說能不能成得了親都是未知數,袒裎相見似乎太過急躁。

  「我知道現在這樣不合禮節。」她不諱言的回答。

  「嗯。」他十分同意她的任何決定,縱使雙腿之間勃發的慾望正在抗議,還是點了點頭。

  「不過……」她的手探到背後,解開繫在後頸的肚兜繩結。

  頓時,兩朵昂然綻放在雪丘上的粉色紅梅嫣然呈現在李澈的眼前,無瑕的肌膚,唯有被他吻過的頸項與鎖骨染上點點紅暈,其餘的地方簡直如白玉一般,是無懈可擊的美麗。

  「我明白自己不可以這樣……但是我真的很想成為澈哥哥的人……」狄寧寧就算紅了一張臉,羞怯得連說話的聲音聽起來都隱隱顫抖,還是抬起下顎,昂然迎向他的目光。

  「我何嘗不是?我愛你……愛得都不像我自己了……」

  下一刻,李澈張嘴,吻住誘人的雙唇,相濡以沫與心靈交合,讓他們感到前所未有的喜悅。

  在一陣瘋狂的吮吻下,狄寧寧身子虛軟的躺在床上,而李澈則是單腳曲起,放在她的身側,絲毫不肯分離的唇瓣依舊來回交纏。

  當兩人終於緩緩的分開時,她早已氣喘吁吁。

  「我的寧寧真的好甜。」李澈俯瞰躺在他身下的狄寧寧,貪看她因為喘氣而上下起伏的嫩乳。

  她沒好氣的嬌睨了他一眼,想叫他別再說這些,卻還沒能開口就看見他探出舌尖,順著她白嫩的耳朵弧度舔劃著,溫熱中帶著軟硬的觸感令她直發癢,縮了縮肩膀,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這裡癢嗎?」李澈的舌尖往下舔弄她修長的頸項,薄唇又吻又吮,不時發出嘖嘖聲響。

  狄寧寧更是羞恥不已,一股燥熱從腹部底層往上升,令雙乳之上的紅梅高高繃起,全身肌膚變得敏感萬分,只消他的黑髮劃過她裸露的雪膚,都會泛起一陣戰慄,催促她的雙腿之間泌出更多熱液,染濕她早已濕濡的褻褲。

  「喜歡我這樣吻你嗎?」他的薄唇稍稍離開宛如凝脂的肌膚,輕聲問著。

  「喜歡……我喜歡……」她閉上眼,感受他的溫度,以及他帶著粗繭的大掌撫著側腰時的麻癢感覺。

  柔嫩的雙手主動貼上他剛硬的臂膀,她用自己的觸覺感受宛如刀刻的線條。

  李澈十分喜愛狄寧寧用那柔軟的纖纖十指碰觸他的手臂,有如絲綢滑過皮膚,又如清風襲上身軀,是如此舒服,令他無法自拔的戀上肌膚相互接觸的快意。

  寬大的手掌先是揉著她纖細的腰肢,接著往下來到被長裙遮掩住的雙腿,

  縱使他是隔著厚實的布料碰觸她的勻稱身軀,依然能感受到無比的美好與快感。

  李澈低下頭,張嘴含住綻放鮮艷色澤的乳尖,接著探出舌尖,點弄著、舔舐著泛起點點疙瘩的頂點。

  他的另一隻寬大手掌一把握住雖然不大,卻美得讓人屏息的花乳,先是收縮五指,讓乳肉蹦出他的指縫,再鬆開,來來回回好幾次還不肯甘休的狎玩著。

  「嗯……澈……」狄寧寧的指甲陷入他的臂膀裡,緊咬著唇,依然無法阻擋一聲聲亟欲脫口而出的嚶嚀。

  李澈吐出被唾液染得晶亮的花乳,抬起頭,俯瞰眼神迷離的狄寧寧,薄唇輕輕勾著。

  「還可以嗎?」他有些不確定的問。

  「可以……只要是澈哥哥……全都可以……」她知道自己應該要靦腆些、羞恥些,卻不想這麼做。

  面對他深沉的目光,她只把自己最渴求、最渴望的想法毫無保留的呈現在他面前

  李澈加深嘴角的笑意,吻著她的嫩唇,而長指則是來到她的纖腰下,褪去她的長裙,令白嫩雙腿顯露在他眼前。

  他跪坐起身,修長的雙腿曲起,分別放在她的纖腰兩側,駝背的低下身,舌頭由她的鎖骨往下舔弄,彷彿正嘗著甜點一般細細的品味著。

  豪不客氣的指頭來到被褻褲裹住的秘密禁地,寬大的掌心罩住早已濕透的薄布,開始前後揉壓著,刺激她的敏感發源地。

  「啊……澈……」狄寧寧可以感覺到強烈的麻癢,從被他施壓的雙腿之間猛烈竄升,直至腦門,花心深處不斷泌出飢渴的汁液,透過褻褲,染濕李澈的手掌。

  他不安分的長指越過褻褲邊緣,直接觸摸她的秘密,從中找到埋藏在花瓣之間的花核,接著用兩指捻住敏感,開始揉捏著、按壓著,感覺身下的她無法自拔的戰慄後才肯甘休。

  「澈……」她嬌喊出聲。

  雖然對雙腿中心有如著火的感受十分陌生,但是花穴傳來的空虛感讓她明明白白的知道,那份空蕩只有李澈可以為她填滿。

  這時,李澈跨出窄小的床鋪,站起修長的身軀,在床沿褪去自己身上的衣物,釋放夾在有力大腿間的高聳慾望。

  在光亮如天明的燭火下,狄寧寧看見的是站在床邊的李澈宛如天神一般俊美無儔。

  她的目光看向他勾著、帶有情慾的嘴角,滾動的喉頭下方則是長年在關外鍛煉的壯碩體魄,然而力量十足的雙腿筆直中攀爬如刀刻的肌理溝壑,最讓她無法忽視的是他那張狂的慾望正在面前叫囂著。

  羞恥的快感熱度竟然襲上她的腹部底層,燃起熊熊火焰,讓花心深處狂烈的泌出汩汩花液,順著早已濕透的花道流洩而出,染濕身下的被褥。

  李澈可沒錯過她因為他的裸體而動情的一幕,宛如獵鷹,雙眼直勾勾的盯著躺在床上的獵物。

  溢滿情慾的黑色瞳眸,由那張因慾望而泛著紅暈的甜美小臉,以及閃著朦朧眸光的眼眸為起點,接著看向修長頸項染上點點他的得意之作,再來則是白嫩得猶如能掐出水的雙乳,再往下望著被柔嫩烏絲覆蓋的花塢,以及呈現粉紅色、閃著水澤光芒的秘密花瓣,最後則是一雙修長又白晰的長腿,光由眼觀就能讓他雙腿之間的慾望龍柱越來越脹大,下腹的慾火幾乎要將他的所有器官全都焚燒殆盡。

  「真的好美……我的寧寧真的好美……」李澈驚艷得無法克制自己的讚歎。

  狄寧寧這才找回害臊的情緒,低垂著頭,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他走近床鋪,曲起腿,跪在她的雙腿之間,被慾火折騰一回又一回的他無法繼續忍耐,將硬挺的龍柱頂端抵上粉嫩的水澤之地,只有輕輕一個碰觸,快感如滔天巨浪由他們兩人的碰觸地往彼此的腦門狂奔。

  「寧寧,你可以嗎?」李澈不想讓狄寧寧抱有遺憾,在最後一個關頭,還是努力隱忍欲心火折磨,關懷的開口詢問。

  「可以……我要你……」狄寧寧從來沒這麼確定過,輕輕頷首,直直瞅著他。

  是,她要他,是這般急切、渴望的需要他。

  頓時,李澈將慾望往前一挺,衝破她的純白象征,把自己深深的埋入緊窒的水穴中,讓像張小嘴的花壁緊緊吸附他的龍欲。

  「嗯……」他舒坦的喟歎。

  「啊……」她的下身傳來一陣被撕裂的痛楚,忍不住叫喊出聲。

  「痛嗎?」他不敢隨意亂動,啞著聲音問她。

  狄寧寧點了點頭,柳眉緊蹙。

  李澈伸出手,替她撥開額前的髮絲,任由鋪天蓋地的慾望在他體內作亂,逼得他額頭上冒出點點薄汗,也是捨不得她再多痛一回。

  下一刻,疼痛的感覺似乎夾雜一絲快意竄入狄寧寧的腦門,不久,緊蹙的眉頭稍稍舒解。

  他試探性的擺動健腰,令早已火熱不已的慾望在她嬌柔的花穴裡淺淺抽撤。

  「嗯……」一陣陣快意開始由兩人的交合處傳來,她忍不住嬌吟出聲。

  她柔嫩的嗓音無疑是對他最大的鼓舞,緩緩的加快進出的速度,一次比一次更加深入,一回比一回更加快速,佔有著、宣告著狄寧寧是他的,任誰都無法從他身邊將她帶離。

  燙熱的花液就像小河,從兩人交合的私密地帶不斷流洩,腹內的麻癢形成一股壓力,卻又如電流風馳電掣,在她嬌弱的體內來回激盪。

  兩人在這一刻感受到無邊的快意,以及無比的充實,那是兩個渴望彼此、狂戀對方的個體,在合而為一時才能體會到的圓滿。

  簡單的客棧裡,兩具交纏的身體,時而緩慢,時而激狂,不斷的渴求對方的給予,直到狄寧寧筋疲力盡,滿足的沉沉睡去為止。

  半晌,李澈貼心的起身,用濕布擦拭她身上的粘膩,接著吹熄燭火,準備躺在她身側休息,腦海突然閃過稍早他抱著她站在山上俯瞰腳下小村莊的景色,似乎有了什麼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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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9 22:32:58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戌時剛過,寂靜無聲的宰相府因為主子和八王爺的出現而變得熱鬧不已。原本陷入黑暗的大廳瞬間點滿燭火,王管家領著奴僕們全都聚集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詢問狄寧寧和李澈「餓不餓」、「累不累」,或是「需不需要沐浴」之類的關懷話語。

  半盞茶之前,李澈與狄寧寧是從宰相府的密道入內,好在她隨身攜帶銜接宰相府與小徑的木門鑰匙,所以他們能在沒有被任何人發現的狀況下,悄無聲息的回到府裡。

  「小姐,您知道若藍有多想念您嗎?」若藍一見到狄寧寧與李澈出現在家中,眼眶泛淚的上前抱住自家主子,深怕一個不留神又讓她離開了。

  「我也很想你呀!」狄寧寧把若藍當做自家妹子般呵護,撫著她的後腦勺,親暱的揉了揉。

  「雖然本王不好意思打擾你們姊妹重逢,不過現在必須打岔。」李澈站在狄寧寧身側,犀利的眼神掃視大廳裡的十多名奴僕,接著才看向王管家,「老人家,請問宰相府裡的僕人已經全數到齊了嗎?」

  王管家環顧四周,清點人數後,點了點頭,「都到齊了。」

  「嗯,那我現在要說的話,請大家都要牢牢記住。」李澈扯了下嘴角,銳利的眼眸微瞇,神情嚴肅,「在本王與宰相同意之前,請你們千萬別把本王與宰相回到洛陽的消息傳出去。」

  「我們都知道了,請王爺放心。」王管家雖然不曉得李澈的用意為何,但還是用力的點點頭,然後看著所有的人,朗聲說道:「聽到了嗎?誰都不准說漏嘴!」

  宰相府所有的奴僕都是忠心耿耿,所以他們可是毫無異議的暗暗發誓,絕對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

  「謝謝你們。」狄寧寧微笑的走上前,眼底流露出依依不捨的情緒,但口吻依舊如常,「無論明天過後我會如何,這輩子我一定不會忘記親如家人的你們。

  「小姐,您這是什麼意思?聽起來怎麼如此嚇人?」若藍著急了。

  「是呀!小姐,您怎麼會說這種話?」王媽緊張的抓住狄寧寧的手,一臉擔心。

  「也許是我多心了,又或者是我多慮了,不過我已經在回洛陽的路上未雨綢繆,把你們的將來全都安排好了。」狄寧寧拍了拍王媽握著自己纖手的手背,微微一笑,要他們放心。

  「王爺、小姐,這是怎麼了?不過離開洛陽一陣子,怎麼回來就變成這樣?」若藍顧不得禮節,衝到李澈的面前,慌忙詢問。

  「這件事,本王也不好說明。」李澈低眸,望著淚眼婆娑的若藍,接著安慰道:「不過你們家小姐不都說了,也許是她多心。」

  是多心嗎?李澈很努力的說服自己這件事只是多慮了,心底的不安卻是真真實實。

  「好了,我困了,想要先沐浴,然後睡覺,你們可以幫我和王爺燒熱水嗎?」狄寧寧一點也不喜歡離情依依的感覺,開口說要休息,好躲避眾人的詢問。

  「這是當然好,那王媽馬上準備。」王媽一聽小姐累了,趕緊轉身到廚房燒熱水。

  「小陳子,請你替王爺收拾一間客房,就住王爺先前留宿時住的房間好了。」狄寧寧再度發令。

  「是,小的馬上去準備。」小陳子一接到命令,立刻和兩名小廝前往客房,好好的整理一番。

  「若藍,你不需要擔心什麼。」狄寧寧握住若藍的小手,安慰淚如雨下的她,「去休息吧!我也累了,想要好好的睡一覺。」

  李澈替狄寧寧舉燈籠,往她的閨房前進,在目送她回房後,才來到平日下榻的客房。很快的,宰相府又恢復平靜,不同於方纔的是,一股陰霾在眾的心口上,久久無法喘息。

  是夜,時間已過子時,輾轉難眠的狄寧寧索性起身,推開綺窗,看著在她眼底是黑暗一片的窗外光景。

  這時,敲門聲響起。

  她不需要詢問便知道來者何人,走上前,打開門,抬起頭,笑望著站在黑幕前身穿絛紫色便袍,及腰長髮披散身後的李澈。

  「還沒睡?」李澈從他的房裡瞧見狄寧寧的臥房還亮著燈,所以決定過來看看。

  他瞧見的是她穿著淡藍色衣裙,如墨一般的長髮毫無綴飾的披洩在背後、肩膀上,白晰的臉蛋上黑白分明的眼瞳散發出一絲疲憊,這無減她的絕美,反而更加令他憐愛。

  「我睡不著。」狄寧寧側身,讓李澈入內,然後跟在他身後,望著高大的身軀坐在靠窗的躺椅上,向她招手。

  「過來這裡。」他指了指自己的雙腿中間,要儷人兒來他的懷裡。

  她乖順的來到他跟前,接著背對著他坐在他的雙腿之間,後腦勺靠在寬厚胸膛上,隨著他的穩重呼吸上下起伏。

  「明日的事,怕嗎?」李澈低沉的嗓音沒有絲毫畏懼,有的只是無限柔情。

  「有你在,不怕。」狄寧寧輕扯嘴角,頓了下,才又徐徐開口,「行船走馬三分命,半點不由人,況且我認為皇上會秉公處理。」

  「但願如此。」他側身吻上白晰的耳垂,火熱的呼息吹拂著她敏感的耳朵。

  大掌由後方環住纖細的腰肢,飽含情慾或輕或重的揉壓著、捏弄著,感受她布料底下柔軟的身軀與體溫。

  李澈是擔憂的,腦海不斷的竄出懷中帶著溫度的嬌軀會不會在明天過後成為冰冷的屍首這番消極的想法。

  「澈哥哥,人生追求的並不在活得長,而是在有無意義。」狄寧寧伸手覆上他的手背,像清風如春雨輕輕撫著他的皮膚,嗓音甜膩的開口,「能與澈哥哥相知相守,就算只有一盞茶的時間,寧寧都覺得這輩子也就夠了。」

  他的心狠狠一緊,卻又在下一刻舒解開來。

  「有卿這句話,我李澈也不枉此生。」他吻著她的耳朵,一隻大掌探入領口之中,越過肚兜,攫住她沉甸甸的嬌乳,用拇指揩著頂上的紅梅,令其在他的剌激下澱放絕美姿態。

  「嗯…………澈……你怕嗎?」狄寧寧張嘴,困難的說話。

  「怕,我不像寧寧如此勇敢。」李澈放開她的耳朵,吻著她的側臉,好半晌才接續開口,「我怕這世界只會獨留我一個人。」

  她轉頭,一臉驚詫的望著她的男人。

  「明日若你有任何不測,我也不會苟活。」他輕撫她的臉頰,那雙黝黑的大掌與白晰小臉形成強烈對比,看上去是如此曖昧與誘人,但他們現下開口說的話卻是同生共死。

  「澈哥哥,你是王爺,皇上不會待你如何。」狄寧寧難受的搖了搖頭,

  「我不許你因為沒有了我而選擇死亡。」

  「在回到洛陽,還沒遇上你的日子,我跟死了沒什麼兩樣,你知道嗎?我回到洛陽宮後暗暗起誓,為了不步上我父親的後塵,我刻意縱容自己荒淫度日,讓皇祖母對我的鬆懈感到放心,卻又不能表現得愚昧不堪,因此得要適時的在皇祖母面前展現若有似無的聰明一面,那樣的日子會是怎麼戰戰兢兢,我想你身為宰相應該是再清楚不過了。」李澈微勾嘴角,對於他的渾渾噩噩日子是痛心疾首,卻又不得不為之。

  「我明白的,廬陵王被迫流放到均州,日日夜夜盼著有哪一天得以離開,這樣的日子是生不如死。」她怎麼會不曉得李澈對皇帝是又愛又懼。

  「我常在想,若是我能成為一名大夫,一名毫不計較酬勞多寡,只要病人能在我的診治下康復的大夫,那該有多好。」他的眼神裡有著無比的渴望,那是對一件事執著的夢想光芒。

  狄寧寧知道李澈的夢想應當沒有實現的一天,難受得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才好。

  「寧寧,你知道嗎?我還以為這輩子只能這麼過了的時候,是你的出現讓我再次想起生命的喜悅,沒能成為我想成為的人也沒關係,因為你的出現就是上天給我的最大眷顧。」李澈的神情無比溫柔。

  咬著下唇,她的內心激昂不已,從未想過自己的出現竟然有朝一日能成為心愛男人的恩賜。

  她轉身,跪坐在他的雙腿之間,與他面對面,在他開口前,俯身吻上他的薄唇,接著探出生澀的舌尖,潛入他的口腔中,與他的大舌相互舔弄。

  「澈……我要你……我需要你……」順從內心的渴望,她將最真實的感受毫無保留的告訴他。

  李澈勾著嘴角,笑睨著她,「我又何嘗不是?」

  寬大的掌心放在狄寧寧的後腦勺上,將她往下壓,逼她得與他相濡以沫,另一隻手掌則是來到她的腰際,替她褪去繫在腰上的綁帶。

  四片唇瓣相互吸吮著、擠壓著,他們不斷變換角度,激狂的親吻對方,而他們的手則是相互胡亂褪去對方的衣物。

  李澈解開繫在狄寧寧後頸和背部的肚兜繩結,讓淡藍色布料緩緩的飄離,露出她一對上頭綴了紅梅的白嫩椒乳。

  張嘴含住她的一隻嫩乳,他粗糙的大掌則是閒不下來的在她的背部、側腰上游移,感受細緻如凝脂的肌膚。

  「嗯……」狄寧寧忍不住嬌喘著,那帶著粗繭的掌心摩擦她嫩如豆腐的肌膚時,腹部底層就會不斷竄升燥熱火焰,燒得她雙頰泛紅,氣喘吁吁。

  「寧寧,我的寧寧……」李澈從來就不知道自己竟然會愛一個人愛得滲入骨髓,直想將她納入自己的血液裡,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

  修長的指頭褪去她下半身的長裙,伸手撫上雙腿之間的秘密,隔著褻褲來

  回搓揉她的敏感。

  「嗯……澈……」狄寧寧只覺得下腹一陣火熱,雙腿之間的秘密灼熱得融化了花心深處的蜜液,毫無羞恥的順著花道沾染上輕薄褻褲。

  他撤回自己的長指後,輕易的抱起她,將她放在泛著幽香的床榻上,輕柔的替她脫下嬌軀僅剩的褻褲,讓雪白凝脂猶如一朵白蓮花綻放著絕美姿態。

  狄寧寧害臊的咬著下唇,雙眸卻依然直勾勾的盯著他,因為她知道這夜過後兩人或許會平安無事,又或許會生死兩茫茫,更或許會在黃泉下攜手共度享用不盡的時光,她是能多看一眼就再看一眼,將令她心醉的面容牢牢的映在心坎上。

  「寧寧,我愛你,真真切切的愛著你。」李澈低啞的述說,然後分開修長的嫩腿,讓沾著蜜汁的花瓣呈現在他面前,宛如帶著一朵魔力的妖花誘惑他的全部心神。

  他將高大的身軀埋在他

  那泛著紅色的渴望高高聳立,急切的想進的雙腿之間,探出舌頭,舔著嫩厚花瓣,還伸出長指,板開嫩瓣,露出在裡頭的嫣紅小核,接著是一陣舔點,品嚐著她的美好。

  「嗯……」一陣陣酥麻快意由她的花穴狂猛傳來,令狄寧寧扭動腰桿,細細吟哦著。

  當李澈收回舌尖,站起身後,褪去身下的長褲,釋放出剛健有力的慾望,入眷戀不已的花穴中,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高壯的身形覆上嬌柔的身軀,接著將火熱的頂端抵上她的濕潤入口,先是誘導性的輕輕剌激嫩穴週遭,然後一個挺身,將自己的慾望貫入她的嬌軀,與她毫無空隙的合而為一。

  「啊……」狄寧寧仰著頭嬌吟。

  「嗯……」李澈舒服的喟歎。

  不一會兒,他開始挪動健壯的腰桿,在花穴裡先是淺淺的來回抽撤,接著加快進出速度,一下又一下深深埋入她的花徑,讓窄小的蜜穴銜著自己的分身,感受那彷彿一張小嘴的蜜壁吮著自己不肯讓他離去的快意。

  狄寧寧伸出雙手,環住李澈的肩頭,猶如害怕他離去一般緊緊的擁著他。

  香汗淋漓夾雜著男歡女愛特有的芳香,充斥在小小的房間內,燭火映照著床上一對愛得難分難捨的愛侶用力抱住對方,就連一刻都不願意放過的珍惜他們的相聚時光。

  寅時,天際微微泛白,但依然得打著燈籠才能看得清腳下步伐。

  一夜無眠的李澈與狄寧寧穿著黑色披風,漏夜進宮,他們不走宮門,而是由洛陽宮南側的小宮門入內,然而這也是李澈平時夜宿宮外,想一聲不響回到皇宮時常走到偏門。

  洛陽宮內寂靜無聲,宛如沉睡的巨龍,就連步伐都不經意的變得小心翼翼。

  狄寧寧和李澈一路上沉默無語,直到兩人由側門走入明堂的後廳,卻見外頭似乎有人刻意遣去將士與奴婢,令偌大的明堂空空蕩蕩,透露一絲詭異氣氛。

  「王爺、宰相,皇上已在白馬寺等待多時。」武則天的貼身奴僕婉兒從門旁出現,對著兩人勾起一抹淺笑。

  李澈揚起一邊眉頭,而狄寧寧則是掩不住內心的訝異,他們怎麼都沒料到還以為回洛陽是神不知鬼不覺,就連進入宮廷也是悄無聲息,然而皇帝竟然能將他們的行蹤打探得一清二楚。

  「請婉兒姑娘帶路。」李澈雖然感到訝異,但面容依舊淡然。

  「是,奴婢這就領路,請兩位跟隨奴婢。」婉兒行禮後,率先走在兩人的前頭,領著他們從明堂內部的地下密道往白馬寺走去。

  窄小的秘道無法容納兩人並肩而行,因此是婉兒走在前頭,狄寧寧位於中間,李澈則是殿後,好在兩側都燃有篝火,狄寧寧才得以看清眼前的境況,不至於跌跤。

  當婉兒推開一扇鐵製大門後,眼前所見是約有六百米鋪著大理石的空曠廣場,兩側每隔十步路便擺上六米高的金塑八仙神像,室內燃滿燭火,因此他們站在廣場前頭,輕而易舉的可以望見廣場後頭的對開聳天鐵門。

  當狄寧寧與李澈轉過身子,望向身後時,只見一座頂天的三百米觀音站立神像,隱約的,他們瞧見一抹身穿黃袍的身影,就站在觀音眼睛處由上往下俯瞰他們。

  「皇上就在上頭。」婉兒瞧他們似乎發現皇帝的蹤跡,笑著說話。

  狄寧寧沒有回話,只是輕輕頷首。

  「請宰相同奴婢上樓。」婉兒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要她順著觀音像旁的階梯登上頂端,就在李澈也舉步前進時,她又開口說話,「請王爺恕罪,皇上有令,只讓宰相一人上樓,而您先在此等候。」

  李澈揚起眉頭,正要開口堅持自己也必須上樓時,卻聽見狄寧寧柔軟的嗓音說著毫無畏懼的話語。

  「就請王爺留步。」她對李澈勾起嘴角,要他放心。

  李澈知道就算自己再如何堅持,也無法撼動皇祖母的決定,只能一臉擔憂的看向狄寧寧。「凡事小心謹慎。」

  「我會的。」狄寧寧對他點點頭,接著跟在婉兒的身後,走上階梯。

  在爬了七百七十七階階梯後,狄寧寧看見皇帝盤腿坐在鋪著織花地毯的內室,閉上凌厲的眼眸,正在打禪。

  狄寧寧與婉兒沒敢開口,直到半盞茶後,武則天緩緩的張開眼睛才行禮。

  「寧寧,過來這裡坐下。」武則天拍了拍自己身邊的軟墊,示意狄寧寧與她並肩而坐。

  狄寧寧恭敬的盤腿坐在皇帝身側,然後開口,「啟稟皇上,微臣之所以會同八王爺無聲無息的回到洛陽,是因為石帛縣同花村一案其實是另有蹊曉。」「哦?說來聽聽。」武則天這時又閉上眼睛,雙手分別放在膝蓋上,似假寐又如思考,肅穆得宛如神人,令人畏懼。

  「聖歷元年六月,同花村所有村民在七天內相繼暴斃,兩年過去,這裡從未再有人敢造訪,接著同花村對向的紅霞村,在微臣與王爺抵達時一夜死了五人,就王爺觀察,發現同花村、紅霞村的村民脖子上都有兩點如紅豆般的口子,而王爺觀察死者,赫然發現那並非鬼神之說,而是中毒,簡單的來說,這兩村的村民脖子上的紅點就是中毒的來源。」

  「哦?繼續說下去。」武則天依舊保持閉眼狀態,口吻平靜,毫無波瀾。

  「村民中的毒是江南特有的鼠莽草毒,這種毒會在進入體內後,最快一到兩天發作,若無及時發現施以解藥,將會全身發黑,口唇龜裂,牙齦呈現青黑而亡,然而王爺給予紅霞村村民解藥後,他們逐漸痊癒一點,可證實他們中的的確是鼠莽草毒。」

  「嗯,聽起來的確有理。」

  狄寧寧接著又說:「就王爺在廢棄的同花村裡找到兩根用於針灸馬匹的鐵針,其大小、長度皆與紅霞村死亡的五具屍首脖子上的紅痕一致,因此大膽推定兇手是將鼠莽草毒汁液染上鐵針頂端,接著讓人昏迷後剌入脖子,但是為了製造鬼神之說,因此特地選了針灸馬匹的鐵針,摒除人類使用傷口幾乎看不到的針,並在脖子兩側間隔兩指寬剌入體內喂毒,就是為了造成村民的恐慌。」武則天沉默不語,似乎等待狄寧寧繼續說下去。

  「然而微臣取過王爺在同花村發現的鐵針,前往全國唯一能製造的臨縣鐵鋪詢問,那打鐵名喚鐵哥之人,對前來要求特製鐵針的人非常有印象,因為兩年前那人曾經找鐵哥打了二十根鐵針,一來會需要特製此款鐵針的人本來就少,再來那人於兩年後又要求鐵哥再打三十根鐵針,因此鐵哥便將此人牢記在心底。」

  「哦?那鐵哥說了那人是何特徵?」武則天挑了挑眉頭,目光依舊用眼皮擋住。

  「鐵哥說那人操著洛陽口音,身形約六尺,肚子肥大,下顎蓄著倒三角形鬍鬚,人中處有八字鬍,左手背有一顆黑痣外,令他在意的是再次見著那人時,左側脖子上有兩顆如紅豆大的口子,然而鐵哥說了那人,微臣立刻想起一人。」

  「你說說,那人是誰?」

  「回皇上的話,是過世半個月有餘的張御史,他是被人餵了極少量的鼠莽草毒,且他油脂肥厚,所以才得以在辦完事情後才毒發身亡。」狄寧寧頓了下,瞧皇帝沒開口,才繼續說下去,「王爺那時請人快馬加鞭回洛陽,詢問張御史出入洛陽的狀況,並問了他的家僕後發現,張御史在一個月前曾經出洛陽,而鐵哥也是在那前後第二次接到訂單,並於兩日內趕完三十根鐵針交給張御史,然而張御史的家僕可以證明主子回府時,交給他一包沉甸甸如鐵棒的東西,他好奇的打開,發現裡頭是一根根鐵針,直覺沒趣。」

  武則天沉吟了好半晌才開口,「就寧寧所言,你認為張御史是被同謀所害了?」

  「是,微臣是這般認為,張御史一直以來只有扮演購買鐵針的角色,所以對脖子上的紅點毫無辦法,卻又不敢張揚,因為若他脖子上出現紅痕,找上大夫,可能會發現中毒現象,卻又怕自己找上大夫也許會破壞同謀的計畫,因此一直隱忍著,貪生怕死的張御史怎麼會寧願喪失性命也不敢找大夫?原因只有一個,那便是同謀是張御史害怕之人。」

  「那你說說,他懼怕的人會是誰?」

  「啟稟皇上,微臣能想到以江南特有的鼠莽草毒餵入人體,又令在官員裡橫行霸道的張御史害怕之人,那人只有曾經走遍大江南北,以賣藥營生的薛懷義。」

  驀地,武則天睜開雙眼,口吻冷靜得令人發毛,「那你說,薛懷義為什麼要毒害同花村與紅霞村的村民?」

  「回皇上的話,石帛縣四面環山,然而居落於山腳下的村落有同花村、紅霞村、綠竹村、鳥裊村,而同花村在兩年前滅村,紅霞村則是差點全村村民中毒身亡,微臣與王爺推測,薛懷義打算讓人毀去這兩座村落,好進行一項驚天謀反之罪。」狄寧寧說到這裡,就不敢再說下去了,畢竟薛懷義是皇帝的男寵,她深怕自己說這話會惱怒皇帝。

  「你說。」武則天似乎知道她的憂慮,開口要她繼續說下去。

  「就王爺站在石帛縣最頂端的山崖上往下觀察,他發現石帛縣的地勢十分特別,一條十分湍急的帛錦江打在石帛縣環山的另一側,然而石帛縣再過去則是汪洋一片,若是將同花村旁的山壁打破,接著再打通紅霞村的山壁,江水與海水竄入石帛縣,將會讓整座縣城瞬間淹沒,接著兩股惡水交會,反而不會讓水退離石帛縣,而是相互交撞後漫出另外兩座山,溢出石帛縣,將方圓百里的縣城全數淹滅。」

  「他用意為何?」武則天轉頭,神情嚴肅的看著狄寧寧。

  「回皇上的話,薛懷義想必是以惡水瀰漫民間為由,煽動眾臣以天理不容和鬼神之說請您退位,並迎回廬陵王登上龍椅,而微臣在出洛陽前,於議事廳的倉庫找到聖歷元年九至十二月的支出資料,發現薛懷義取了大筆銀子,並與善於開鑿的大量工人簽約,在派員接觸工人後發現,他們簽的合約是在久視元年,也就是今年五月開始上工,詳細的地點他們還不清楚,微臣也私下請人探查,發現薛懷義這兩年來頻頻派人至均州與廬陵王接觸,想必是他說能讓廬陵王坐回龍椅,而當廬陵王再次成為皇帝時務必重用他,至於廬陵王兩年前為何會蠢蠢欲動,在這裡就找到了解釋,因此總總理由看來,使同花村七日內滅村、紅霞村全村村民中毒、張御史毒發身亡的兇手全指向薛懷義,微臣懇請皇上明正典刑領薛懷義問罪。」

  狄寧寧一邊說話一邊站起身,正打算跪在地上請皇上明鏡高懸時,眼角餘光卻見婉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她奔來,接著下腹一痛,低下頭,才見一隻匕首插在自己的側腰,汩汩流出的血液染紅了粉色衣裙。

  「寧寧,你一定要諒解朕。」武則天起身,抱著痛得跪坐在地上的狄寧寧,讓虛弱的她躺在自己的懷裡,伸手輕撫著她的臉頰,「你與澈兒明知將懷義的惡形惡狀昭告天下,只會讓朕臉上無光,甚至還會令朕失去天下,所以才特地悄悄回洛陽,在無人發現之時入宮見朕,那就表示你知曉朕容不得你們在眾人面前揭發懷義,對吧!」

  「皇上……」狄寧寧只覺得眼神逐漸渙散,還是凝聚身上所有的力氣點了點頭。

  「朕從前就是多疑之人,既然你已經曉得朕縱容懷義,早惹得朝廷眾臣不滿,所以朕容不得任何閃失,朕知道寧寧天資聰穎,來見朕之前就已經抱著必死決心,因為你曉得朕絕對容不下一絲可以撼動朕王權的人,請你原諒朕,好嗎?」武則天說著,一滴又一滴淚水打在狄寧寧的臉頰上,熨燙了逐漸泛涼的她。

  「寧寧死不足惜……只願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寧寧知道……皇上一定能替寧寧…………辦到……」狄寧寧勾著嘴角,雙陣一瞬也不瞬的看著皇帝。

  「這也是朕的希望,寧寧,你就放心吧!」

  「王爺……澈……請皇上代替寧寧告訴他……天涯何處無芳草……不需……」狄寧寧話還沒說完,閉上眼睛,側過頭,像個人偶一動也不動。

  密室裡,外邦進貢的織花地毯被染上一片血漬,武則天抱著宛如沉睡的狄寧寧放聲大哭,而婉兒則是退到後頭默默拭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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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聲

  人聲鼎沸,熙熙攘攘的行人都是面帶微笑,看起來歌舞昇平、國泰民安。路邊用白色棚布搭起的豆漿鋪座無虛席,一對男女坐在板凳上,女子身穿樣式簡單的淡藍色衣裙,男子則是穿了黑色便袍,特別惹人側目,因為他們不只外貌出眾,更是位於杭州、遠近馳名的惠民堂大夫,以及他尚未過門的夫人。

  路過的人無不同他們打招呼,尤其是窮苦人家受過惠民堂分文不取的治療而慢慢痊癒,更是對惠民堂的大夫和其未婚妻銘感五內。

  「聽說了嗎?」坐在豆漿鋪喝豆漿的一名男子,開口對同桌人說話。

  「你是說從明日開始,窮困的人和有抱負卻苦無銀子的人可以到官衙登記,若經過官衙評估同意後,就會無息或是免費給銀子,這個稱為『濟民法』的利民方案要開始實施了,對吧!」同桌的那人可是調查得十分清楚。

  「聽說這可是年前狄仁傑宰相的政策,從他在今年年中過世後,就換成右尚書僕射接手。」隔壁桌的人也走過來插一腳。

  「不過我聽住在洛陽的朋友說,狄仁傑宰相在今年年初就過世了,怎麼會變成年中才過世呢?」

  「是誤傳啦!誤傳!據說那時狄宰相的身體已經不好了,所以沒能上朝,在家裡寫奏折提交給朝廷,一直到狄宰相的女兒過世後才回天乏術。」

  幾位民眾譏譏喳喳的聲音,傳入惠民堂大夫和他尚未過門的夫人耳裡,兩人相視而笑。

  「真是太好了,皇上最後還是實施了『濟民法』,讓窮困的百姓得以安居樂業。」狄寧寧白晰的小臉掛著淡淡的笑容。

  「是呀!只是皇上把你曾經當過女宰相的過去全部磨滅,將岳父的死期往後推,把你在朝堂上短短一個半月的功績全計到岳父頭上,你應當不會生氣吧?」李澈笑瞅著她。

  「你說呢?狄寧寧沒好氣的睨著他。

  李澈聳了聳肩,「對了,你知道杭州最大的說書苑,目前最受人歡迎的說書橋段是哪個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

  「是『狄家女兒替父展抱負,一夜之間成鐵相』這個橋段,說的好像是你呢!」他勾起嘴角,與有榮焉。

  她的臉色一陣鐵青,「什麼?這件事會不會傳到皇上耳裡?」

  猶記得三個月前,她從石帛縣回到洛陽,隔日立刻覲見皇帝,揭發薛懷義的惡形惡狀,沒想到皇帝為了保守秘密,下令婉兒舉刃剌她,一開始她以為皇帝真的是要奪她性命,後來才發現皇帝只是想讓她呈現假死狀態,再悄無聲息的送出皇宮,對外宣佈狄仁傑的女兒已死,操勞過度的狄仁傑則因為痛失愛女一命嗚呼。

  皇帝贈狄仁傑文昌右相『謚文惠』給足了憂國憂民的忠臣身後無比榮耀。當她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的地方,而李澈則是雙手緊緊握著她的小手,告訴她,皇祖母要他跟著她離開皇宮,尋找自己的夢想人生。

  後來狄寧寧陸續聽說,薛懷義被人以亂棍打死,廬陵王領旨正在回洛陽的路上,只是這些對她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

  這一切猶如一場驚心動魄的冒險故事,她深陷其中,才知道伴君如伴虎,以及官場上如履薄冰的真諦,眼下的日子過得太舒服、太安逸,她一點也不想因為過去而打破現在的美夢。

  所以當她知道自己被皇帝刻意磨滅的過去,竟不知從何洩漏,成為說書人的營生橋段時,是既擔心又害怕,唯恐眼前的美好只是鏡花水月。

  「別擔心,只是說書人嘴底下的故事罷了,皇祖母待你好,怎麼會捨得再次讓你陷入不幸?」

  李澈可沒忘記,當他站在白馬寺裡時,親眼撞見後來入內、身著軍服之人竟是當日的領路大哥,心下一怵,不顧皇帝的命令衝向觀音像,就見皇祖母抱著血流如注的狄寧寧,聲嘶力竭的哭喊著,那時他就知道皇祖母心底是有狄寧寧的。

  之後他抱著狄寧寧,受皇祖母之命,跟著婉兒走密道離開白馬寺,躲在明堂最裡側,除了皇帝和婉兒外,誰都不准進入的禁地。

  狄寧寧在裡頭養傷,約莫兩個月後,他們才領了皇祖母的命令,離開洛陽,遠走高飛。

  「嗯,你說得是。」狄寧寧淺淺的笑了。

  「我們回鋪子吧!明日還得舉行我們的婚禮。」李澈從懷裡取出一文錢,交給老闆,接著伸出手,握住她的小手,兩人不顧眾人的曖昧眼光,十指緊扣,直往連接惠民堂後的住家走去。

  當狄寧寧與李澈來到已經張燈結綵、準備明日成婚事宜的惠民堂前時,在外頭張望的若藍興高采烈的跑了過來,強拉自家主子到屋裡看看。

  狄寧寧拗不過若藍,於是鬆開李澈的手,小跑步穿過惠民堂,進入住宅內,就見王管家、王媽,以及跟著他們由洛陽悄悄搬遷來杭州的昔日宰相府奴僕們,全都圍在一個個貼著紅紙的木箱前,似乎很想知道裡頭裝了什麼寶貝。

  這時,李澈雙手負在身後,也走入大廳,偏著頭看向擺在大廳中央的十多個木箱,再看王管家將一張賀卡遞到狄寧寧的面前。

  「這是送木箱來的人交給我們的,之後什麼話也沒說就離開了。」

  「小姐,我們可以把箱子打開來看看嗎?」好奇心重的若藍可是等不及了。

  狄寧寧點了點頭,允准若藍,同時接過王管家遞來的賀卡。

  奴僕們一個接一個打開木箱,裡頭擺放一件件折迭得整整齊齊的衣物。

  「小姐,這衣服真的好美,雖然樣式並不繁複,但質料上好,小姐穿起來一定非常合適。」若藍伸手摸了摸衣服,接著雀躍的抬起頭報告。

  狄寧寧對於成堆的衣物感到疑惑,然後將賀卡從信封中取出,只見卡片上精雕細琢著一個「囍」字,接著打開賀卡,卻見上頭寫了五個蒼勁有力的字,淚珠頓時猶如斷線的珍珠,一顆顆滾落,打上她的手背,然後滴在地板上。

  李澈瞧她淚眼婆娑,慌亂的上前,想接過她手上的賀卡,就見她一邊將賀卡交給他,一邊張開雙臂環住他的健腰,把小臉埋進寬厚的胸膛,啜泣不已。

  他一手撫著她的背部,一手打開賀卡,只見上面寫了「日月空靜好」五個字,薄唇淺淺的勾起。

  狄寧寧與李澈當然知道這代表了什麼,「日月空」是武則天自創的字體,

  用來稱呼自個兒名諱的「武聖」。

  然而一堆不華貴卻淨素淡雅的衣物,顯然是在狄寧寧當上宰相的第七日,進入明堂的天井內與武則天閒話家常時,李澈提議要皇帝替狄寧寧打理適合她的衣物提案。

  武則天牢牢記在心底,就在他們倆成婚在即時,送來二十幾套常服和一套茜紅色嫁服,當做是對他們的一番心意。

  「你說,皇上還會怪你嗎?」李澈低下頭,笑望著懷中的狄寧寧。

  「不,不會的。」狄寧寧搖搖頭,淚珠又是一連串的滾了下來。

  這夜,李澈拉著狄寧寧,試穿了一套又一套武則天替她準備的衣服,除了那套明晚打算好好欣賞的茜紅色精緻嫁服外,他可是她每換一套衣服,就會在她身邊轉一圈,接著在她臉上吻了一下,直稱好看。

  一男一女的笑聲,由點著二十盞燭火的房裡傳來,圓月高高掛在天幕,形成溫馨又飽含滿滿愛意的夜晚。

  天橋底下、飯館內,說書人依然熱烈傳唱的「狄家女兒替父展抱負,一夜之間成鐵相」,以及「王爺鐵相攜手破案,假行僧臉上無光」的橋段,總是吸引不少人前來聽故事,只是故事中的主角早已消失在唐朝歷史上,成了平凡百姓,過著稀鬆卻踏實的人生。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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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9 22:33:22 |只看該作者
  天使下凡來解答時間  菲比

  從很早以前我就對法醫工作感到好奇,也看了不少關於法醫的書籍,所以當我接到套書邀約時,馬上決定要寫辦案的故事,想想,男女主角在陷入一團迷霧時,兩人攜手合作破案,其中還夾雜著苦惱、推理、豁然開朗的雀躍與生死交關,在這段時間裡發現對彼此有好感,接著兩人相愛後歸於平靜,這樣的故事內容對我來說實在太吸引人了,因此完全沒有遲疑,馬上以這個方向開始寫作。

  但在寫作的過程中我還是遇上了許多困難,於是參考了不少關於法醫和歷史的書籍。關於法醫部分,我不只閱讀現代法醫寫的書籍,還參考宋朝鼎鼎大名的提刑官宋慈所著「洗冤集錄」。在完成稿件的時候,除了又生產一本書寶兒外,還得到很多的知識,只能說書到用時方恨少,好在我們家從前就愛買書,因此手邊有不少書籍可以參考,所以我是一邊寫稿一邊看著書的內容,再加上咕狗大神,終於完成了這本對我來說是首次嘗試將歷史人物和醫學帶入故事內容的書籍,我開心得直想灑花。

  不過寫到李澈驗屍的時候,我本來還想多描述死者的狀態,以及他替死者開膛剖肚的內容,因為本人是無血不歡、無鬼不樂的重口味愛好者,當下雙眼幾乎要被血腥蒙蔽,嘴角微揚,露出邪惡的笑容,猛然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寫的內容可能會讓一小部分讀者感到噁心,所以趕緊刪除,小小的帶過,希望與我一樣喜歡重鹹的讀者多多見諒啦!

  再來,不免俗的談談男女主角。

  李澈,在我開工寫稿子前,就決定寫風流王爺配上冷面女宰相的劇情,所以他當然得風流倜儻,然而在驚世駭俗的舉動背後,卻有一顆對狄寧寧熱切的心,以及期盼總有一天能成為大夫的小小夢想,但現實是他必須被困在武則天的跟前,就像一隻上了腳鍊的老鷹,仰首妄想天空卻不可得。

  在李澈決定替狄寧寧找她父親留下的記事本後,便風雨無阻的依約前來,甚至在找到密室後直接住下來,還會不時出沒在狄寧寧身邊,助她一臂之力,這樣重承諾、時時刻刻為她著想、神出鬼沒替她解圍的男生,我想就是狄寧寧會愛上他的原因。

  狄寧寧,是一位個性冷淡,若不深入瞭解就會誤會她很高傲的女孩,在面對年紀大她兩倍有餘的同僚面前,她總是能不卑不亢,堅持自己的一貫信念。

  而這樣的冰山美人與風流八王爺碰撞在一塊,一顆少女芳心被李澈逐漸融化,甚至還開始喜歡他帶著一點吊兒郎當的說話風格,我想這樣的一對男女,未來的相處一定非常甜蜜加上有趣吧!

  在設定裡,我讓狄寧寧患有夜盲症,在故事後頭於山裡迷路,身處伸手不見五指的陌生環境,找不到回去的路,接著作者再派李澈出現解救她,讓她知道自己的一顆心無法再被隱藏,所以大方又勇敢的承認她的愛戀早已屬於李澈。然而會做這樣的設定,除了是為了讓狄寧寧迷失山林鋪路外,還帶有一點看似堅強的冰山美人,其實也有自己的弱點,讓李澈每每一探究她,就會帶有淺淺的心疼,讓他發現身邊也有與他一樣的人,外在的表現與背後必須承受的心底壓力兜不在一塊的感覺,因此有了我見猶憐的心情。

  再來就是眾所期待(誤),仙女下凡來解答的時間了。題外話,話說,寫這段思漏梗會不會讓人發現我的年紀?如果看不懂的,只能說你還太嫩啦!請大家快快把你們的答案拿出來,要開始對答案啦!

  一,狄寧寧的三品官官服應當是紫色,我將紫色改成鵝黃色,不過也可以解釋為鵝黃色的三品官官服是武則天為女主角特製的,所以這題答對的讀者請自行加十分。

  二,再來是五十分的題目。故事裡男主角李澈的父親中宗〔廬陵王〕,回洛陽的時間與正史不合,應該要在聖歷元年(西元六九八年)回洛陽的中宗,我改成在故事進行的久視元年(西元七百年〕才返回洛陽,壞心的讓他在均州多住兩年。(顆顆〕

  三,這題也是五十分的題目喲!薛懷義早在天冊萬歲元年(西元六九五年)就該因為嫉妒武則天專寵侍醫,放火燒掉天堂神宮,太平公主接到武則天的首肯,找了幾名孔武有力的宮人將他亂棒打死,而我的故事中,硬生生讓他多活了五年。〔笑)

  四,接著是簡單的題目,所以只有二十分。據唐朝歷史記載,宰相辦公與議事的地方為政事堂,但那都只是早上在政事堂辦公與開會,下午會回到各自的辦公室處理國家大事,為了在短短的十章裡道盡李澈與狄寧寧的愛情,因此我將政事堂刪除後,自行改為文官都在我自創的議事廳裡面工作,方便故事進行羅。

  五,這題是一百分的題目喔!唐朝並沒有女宰相,倒是有女皇帝啦!怎樣?這個題目很簡單吧!所以是送分題□!

  六,這道題目答對的人,將會獲得兩百分和菲比的飛吻一枚。歷史中,狄仁傑並沒有一個叫做狄寧寧的女兒,而中宗也沒有兒子喚作李澈,這兩位人物都是我自行虛構的。怎樣?這題目有難到各位吧!〔會答對才有鬼,誰想得到這個也能當題目)

  以上,如果得到滿分的讀者,菲比會率領家中七隻狗狗替你鼓鼓掌,至於沒得到滿分的同學也別灰心,請再接再厲就好了。(我想,應該沒有同學想接受萬年考生的鼓勵吧!〕

  最後,請勿詢問菲比,為什麼總分是四百三十分,原因只有一個,因為我高興。〔顆顆〕

  好啦!寫這本「鐵相」的時候,我就有爆字數的準備,而有些不影響故事進行的橋段,我得忍痛刪除,不過字數還是我歷年的書籍之冠,因此後記就無法再多寫啦!(明明就寫得夠多了〕

  如果各位讀者有任何問題或建議,歡迎至以下的管道找菲比喲!

  期待下回與各位見面啦!不免俗來個飛吻做為結束,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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