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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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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樓雨晴 -【柔情的陷阱(殘心緣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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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5 00:22:41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爸,我要動手術。」

宋憬元聞言,由報紙中抬起頭:「動什麼手術?」

「兩年多前,你不是說日本有個著名的眼科醫生看過我的病歷,承諾復原率有百分之六十?」

「是啊!但你不是——」宋憬元訝然瞪大眼,「難道你改變主意了?」

宋憐點頭:「安排時間,陪我去日本,好不好?」

「好、好,當然好!」宋憬元迭聲允諾,他還求之不得呢!但是——「是什麼原因讓你想通了?」

他記得兩年前告訴她這件事時,她說什麼都不答應,還軟硬兼施地威脅他不許讓恒知道,怎麼這會兒……

「因為我不要我的愛摻雜了同情與歉疚的成分。」

兩年前不同意,是害怕她雙眼複明後,韜便對她了卻責任,從此將她由心中放下,不再只以她為念,她不想失去他,寧可任眼瞎著,任人嘲弄無所謂,一直生活在黑暗中也沒關係,只求換來他的關注與憐惜。

可現在不同了,她要的是完完整整的愛情,她不要時時刻刻都想著,他對她的好,到底摻雜了多少同情、多少愧疚,剩下來的真心,又還有幾分?

如果,他真是因為她的眼才接受她,好,那麼她便讓雙眼重獲光明,而他的選擇若依然是她,這樣的情才真實啊!

  ☆     ☆     ☆

稍晚,在嚴恒韜的房中——

「日本?」嚴恒韜不解地皺眉,「為什麼突然想去日本?」

「日本現在正值櫻花季節嘛,我想去感受一下櫻花盛開的氣息。」

話是沒錯,但這突如其來的決定——

「好,那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有你的事要忙。爸爸現在都已經不管事,很多事情都要你處理,要是讓你為了陪我玩而耽誤公事,那我不是太任性了嗎?」

「可是你一個人……」

「爸爸會陪我,你不用擔心。」暫時先瞞著吧,手術結果如何還是個未知數,她不忍他懷抱希望,又要承受失望的打擊。

嚴恒韜本來還想說什麼,但轉念一想,有爸爸陪著,他有什麼好不放心的?

「你會去多久?」

「大約一個月左右吧!」

「這麼久?」他又皺眉。

「怎麼,想我啊?」她嬌媚地倚向他。

「是啊,想死你。」順勢摟近偎來的嬌軀,烙下一記深吻。

宋憐微仰起頭,分啟朱唇迎向他灼熱的探索。

這是她心愛的男人呵!等了他這麼久,她說什麼都不甘心放手……

「孝小憐。……」他啞聲低喚,吐息淺促。老天,她有必要這麼熱情嗎?他快把持不住了!

「沒關係的,韜,你知道我有多愛你。」

噢,天!這句話簡直就是個導火線!

狂燒的欲焰情苗無法收拾,壓抑的渴求瞬間爆發,饑渴的舌,勾挑著她唇腔之內的銷魂地帶,同時也翻騰出難遏的情潮激流……

「韜……」渾身酥軟無力,她媚然申吟,小手無意識地扯著他淩亂的衣物。

「噢,你這小巫女!」敗了!他是徹底敗在她手中了!

嚴恒韜決定投降,不再做理智與情欲的非人交戰,扯開她雪白的衣裙,狂亂地吮吻她嬌嫩細緻的肌膚他從不曾這麼渴切地想要一個女人,那不只是單純的生理欲求,還揉合了某種難以言喻的心靈激蕩,他渴望她,渴望rou體的結合,以及靈魂的相契,只因她是她,是牽動他所有情感的女人!

呵,是啊!他的情緒,一向只受她左右,只想伴她到地老天荒,亙古癡狂,不容任何人奪占她的心思,醋勁如此之大,這若還不叫愛情,那什麼才算呢?

原來,他已經愛了她那麼久了,而他居然遲鈍到現在才確定。

嚴恒韜深深望住他全心愛戀的女子,醉顏配紅的臉蛋,有著激情中的迷亂與嬌媚,他心醉地一歎,將她放入床內,詢問地低喚:「小憐?」

「嗯。」她羞澀地點點頭。

以著幾乎揉碎她的力道,將她牢牢扣在懷中,嚴恒韜降下身子——

「呀!」她驚呼。

「小憐,你——」他訝然。她不是……不是和另一個男人……她見鬼地搞什麼啊!是處女怎不早講?

「你——真粗魯。」她淚眼汪汪地抱怨。

「你給我閉嘴!」敢給他叫痛?也不想想這是誰的錯!

他口氣雖粗魯,可動作卻是放柔了許多,壓下焚身的欲焰,一切以她為重,等待著她的適應。

宋憐會心一笑。

這就是她的男人哪!不論表面上如何兇惡,心裏頭永遠是最疼她的。

  ☆     ☆     ☆

激情稍歇。

嚴恒韜退離嬌軀,調整狂亂的氣息。

「韜——」她探手摸索,軟聲道:「抱抱我嘛,人家好冷喔。」

「少撒嬌,你最好把事情給我說清楚!」說歸說,他還是不由自主地迎向那雙探尋的小手,一把將她帶入懷中。

「什麼事啦?」呃,水仙就算不開花,還是可以很漂亮的嘛,是不?那就裝一次蒜好了。

「還什麼事!那個男人不是說,你們擁有某種程度的親密,連我都無法相比嗎?」說到這個,口氣仍是足以酸死一頭牛。

「噢,那個呀。」她沉吟地頓住話尾,一絲不掛的嬌軀直往他胸懷磨蹭。

嚴恒韜倒吸了口氣,渾身緊繃:「別想轉移我的注意力,我們現在談的是——」

「可是我現在對另一種事比較有興趣呢!」纖纖長指魅惑地撫弄他胸膛。

「你想都不要想!我又不是超人,才剛做完,沒力氣再來另一回合。」

「是嗎?」那她所感受到的壓迫感不就是活見鬼咯?

「我說不要就是不要,你給我安分點。」嚴恒韜抓下那雙搗亂的小手,不讓她有機會再作怪。

宋憐小聲偷笑。她哪會不明白他的心思呢?他分明是體貼她初嘗人事,怕她承受不住他過度的索求。

見她安分了些,他放鬆心情,輕吻著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她嫣紅的臉蛋,像呵護著生命中最重要的珍寶,遍撒的柔吻,順著纖頸來到她胸前,一抹銀白的流光吸住了他的視線。

「你還留著它?」溫熱的長指沿著銀鏈,輕撫靜躺在她胸前的墜子。

「你說你會答應我任何的要求,它代表著你的承諾,而我說過,這輩子再也不會讓它離開我身上。」

「是啊,你是說過。」那時,他曾經質疑,是什麼樣的信念,讓一名六歲的女孩如此執著?

承諾是他親口許下,他卻怎麼也料不到,她要他履行的,竟會是纏綿今生的誓約。

宋憐拉下他,摸索著撫上他額角,那兒有道痕跡。

應是為她打的第一場架所留下的。她輕憐地印下一吻。

「那是你以血為代價所換回的,我當然要珍惜。」

他滿不在乎地笑笑:「早就不疼了。」隨著歲月的流逝,那道疤已然淡淺,那是他鍾愛她的證明。

「你還沒告訴我,那個男人……」

他就是不死心是吧?唉——

「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說,改天再向你解釋嘛!」

她到底蒙了他什麼?總覺得,他似乎落入了什麼圈套,嚴恒韜相當不喜歡這種感覺!

壓下不受歡迎的情緒,他試著說服自己相信她,就像歷年來一樣……

「有時,我覺得自己一點都不瞭解你。」他問聲道。

她若有所思地低響:「我也懷疑呀,你所瞭解的,又是哪一個我……」

「什麼?」低喃聲過於模糊,他一時沒聽清楚。

她勉強迫出淺笑:「如果哪一天,你覺得我並不是你所想像的那個樣子,那麼你——會如何?」

「還能如何?都被你騙上手,看清真面目也認了。」

他戲謔道。

「是嗎?」就怕他後悔,怕他怨她礙…

思及此,她仰首:「韜,你會怪我嗎?」

「怪你什麼?」

「怪我這般勉強你,你原先並不想要我的。」

「宋小憐,你腦袋瓜子都裝了些什麼呀!」有夠會胡思亂想的。

「那是會還是不會呢?」她堅持追問到底。

他笑謔道:「會呀,我希望下輩子再也不要遇到你了。」免得老愛她過了頭,生生世世都被她吃得死死的,永無翻身之日,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

「那也是下輩子的事,這輩子你就認命吧!」宋憐佯裝出笑靨,心底卻悄悄泛起苦澀。

他果然心有怨懟礙…

只因雙眼看不見,所以,她也錯失了此時的他,臉龐有著多強烈的感情訊息,眸中的柔情,濃得化不開。

  ☆     ☆     ☆

一個月後。

再度踏上這片土地,呼吸熟悉的新鮮空氣,讓宋憐有了回家的自在感。

她仍是一身的白衣白裙,透明的水晶耳墜,在陽光下閃耀出白中帶紫的流光。

「沒良心的恒,居然沒到機場接我們!」宋憬元一邊埋怨,一邊翻找著鑰匙。

一抹銀狀物體,由忙碌的指掌間滑出,宋憐眼明手快,在落地前接了個正著,然後笑笑地送還給他。

宋憬元睨她一眼:「反應挺快的嘛。」

沒錯,她重獲光明了!

「爸,你還記得我交代過什麼吧?」

「記得、記得,不可以讓恒知道你雙眼複明的事,你要自己告訴他,對不?」

「嗯。你當心別露了餡。」

「你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吧,這種事不好瞞。」真搞不懂她在想什麼,手術成功是很值得高興的事,有什麼好怕人知道的?

算了,反正打她小時候起,他就不曾理解過這女兒的心思。

宋憐低斂著眼,默然不語,然而眼眸深處,卻悄悄流瀉一抹淡愁……

宋憐下飛機時,嚴恒韜正忙著開會,分不了身。

回到家後,他也什麼都沒說,只以一記深深的擁抱與親吻,表達了他的思念。

對她來說,這樣就夠了。

那天晚上,兩人坐在庭院看星星,傾訴別後離情。

纖長柔美撫上他面容。這眉、這眼、這鼻、這唇、這剛毅出眾的臉孔……她終於見到他了!長年來的願望一旦實現,竟令她酸楚得想掉淚。

一直都知道,小時候便已極好看的他,成人後也必定差不到哪里去。但想像總會有落差,他的出色遠超乎她的想像,他真的好俊,難怪會有一群女人前仆後繼地纏上他。

「韜——」

「嗯?」嚴恒韜仍閉著眼享受她的似水柔情,眉都沒挑一下。

「我——」

察覺到她的欲言又止,嚴恒韜疑惑地睜開眼:「你有事想告訴我是不是?」

「我、呃,沒、沒什麼。」話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

嚴恒韜也不以為意,摟近思念了一個月的嬌軀,享受似水溫香索懷的滋味。

窩在他懷中,頭一回,她感受不到以往平靜安心的感覺。

當初,她一心想著,如果能恢復視力,她的愛情便不會再有憐憫或補償的成分;可是當她真正重獲光明後,更大的恐懼卻迎面而來。

她開始害怕,如果他對她真的只有同情,那麼抽掉這層關係後,他們之間還剩什麼?會不會——根本空無一物?

一旦卸下了長久以來的責任感,是不是正代表著,她將永遠失去他?!

她根本沒有勇氣去冒一丁點可能失去他的風險,如果……如果他真的不愛她,她能夠承擔那樣的後果嗎?她能夠放手還他自由嗎?

不!她不要,在面對可能失去他的驚懼中,其餘的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就算只是責任或憐憫都好,她就是放不開以生命全心依戀的他,情願一輩子自欺欺人下去,至少,這樣他仍會將她放在心上……

日子一天又一天地過去,一開始沒說,接下來就更沒勇氣說了。

明明看得見,卻要她以失明去欺騙他,只為了將他留在身邊。每回面對他過度的體貼與關懷,她就覺得好羞愧。偽裝,開始變成一項痛苦至極的事,她逐漸撐得力不從心,漏洞百出……

嚴恒韜是因為打心底信任她,所以從沒想過要去質疑什麼,但這無條件的信任,卻讓她深覺有愧於心,如果他知道真相的活……

宋憐沒來由地打了個冷顫。

他會氣成什麼樣子,她想都不敢想!

於是,這便形成了一種惡性循環,日子拖得愈久,她就愈膽怯,原先還只是擔心他無心於她,可是現在,就算他真的有心於她,她這般欺瞞,依他的個性,別說原諒她了,就算他氣到直接掐死她也是意料中的事。

那……宋憐愈想愈心驚,早已慌得沒了主張,哪還有平日的敏捷巧思?

「睡不著嗎?」身畔傳來嚴恒韜睡意濃重的聲音,他是被翻來覆去的她給擾醒的。

「韜,別離開我,答應我,不論如何,都別離開我——」宋憐緊緊抱住他,內心憂惶不安。

「做噩夢了是不是?」嚴恒韜輕拍著她安撫,睡意去了一半,「別怕,有我在。」

就怕有一天,他會不在呀……

宋憐不願深想,壓下憂惶,仰首熱切地迎上他的唇。

嚴恒韜微訝:「你想要?」

「嗯,求你。」拋卻矜持,小手大膽地解他衣服。

嚴恒韜沒多表示什麼,反身覆上她,深深地吻住她,不眠的夜,揭起了激情的序幕——

他已經學會不感到錯愕了,近來她總是如此,半夜三更睡到一半就拖著他起來做「激烈運動」。

自從由日本回來後,她就變得怪怪的,他感覺得出來,她內心有太多的惶惑與不安,卻不曉得她到底是在擔心什麼。

然後,還經常無厘頭地冒出一句:「你不會到現在還拿我當妹妹吧?」

他只是瞪她一眼,沒好氣地回她:「我不會變態到和妹妹做愛。」

諸如此類的對話時時出現,看來她是真的很沒安全感。

也許……是該定下來的時候了。既然她的不安是來自於他,那麼,若定下了名分,她是不是就不會再胡思亂想了呢?

就給她個意外的驚喜吧!她等他,已等得夠久了。

他暗暗打定主意,找個時間,該去選對婚戒嘍!

  ☆     ☆     ☆

與嚴恒韜纏綿了一夜,隔日醒來,處在他們之間的問題仍是不會消失,她惶然依舊。

與其自己一個人坐困愁城,她決定去公司找宋擎,聽聽他的意見,看他能不能替她想個對策。

「看吧!早告訴你千萬別瞞他,這下作繭自縛了吧?看你怎麼收場!」明知在她心情極差時,他該多少安慰兩句,可宋擎控制不了舌頭。

當初她雙眼複明時,他就一再苦日婆心地勸過她了,她偏不聽!

「你先別忙著罵我嘛!先告訴我,現在該怎麼辦啦!」宋憐難過得快哭了。

「能怎麼辦?就自首啊!看能不能減輕罪責。」

「怎麼可能?韜是個很硬脾氣的人。」

「難道你還想再拖?這種事,多拖一天就更嚴重,我可先告訴你,到時別叫我做收屍的事!」

「哪有那麼慘?」

宋擎冷哼:「既然沒那麼慘,聰明如你,自己解決就好了,何必一副天塌下來的表情來找我?」

「我……我就是不敢告訴他嘛!」

「小憐,你知不知道你很矛盾?一方面,你不希望他愧疚,因為這樣的他永遠不會快樂,可是另一方面,你卻又不斷利用他的愧疚心理來達成目的。」

「我哪有那麼卑劣?」她為自己喊冤。

「沒有嗎?那你為什麼不敢讓他知道你眼睛複明的事?不正是在利用他的虧欠心理綁住他?」

「我……我……」大哥一針見血的言論,讓她無從辯駁。

見她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宋擎也於心不忍。

歎了口氣,他放柔神情:「小憐,你知道你錯在哪里嗎?」

宋憐扁著嘴,一臉小媳婦狀:「還請大哥訓示。」

「別跟我演戲了,我不是嚴恒韜,我不吃你那套!

連我都看穿你柔弱表相下的機敏,你以為和你相處了十多年的嚴恒韜真的會看不透?錯了,小憐!如果我猜得沒錯,他不是不曉得,而是明知你在做戲,他還是不忍看你淚眼汪汪的模樣,甘心跳進你的小陷餅裏,否則他那麼聰明的一個人,能讓你一拐就是十四年?!

「從一開始,我就不是很贊同你的做法,沒有人會喜歡自己被當成設計的物件,你難道就沒想過該怎麼收場才好?我的身份不可能瞞他一輩子的,除非你從此與我老死不相往來,但是可能嗎?他要是知道,我是你的親大哥,他剛好被我們給擺了一道,還把他給氣了個半死,請問你,他會有什麼感覺?這就已經夠糟了,你明明雙眼復原了還繼續騙他,一路欺他瞞他至今……別說是他了,換作是我,也很難原諒你,今天他要是氣到失手殺了你,我們都沒資格怪他,你知不知道?」

「有……有那麼嚴重嗎?」宋憐被訓得好心虛,愈聽愈害怕。

「你以為沒有?小憐哪!男人的尊嚴,是不容你這般耍弄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害怕失去他而已……」

「我明白,可是真正的愛情是該建立在互信互諒的基礎中,如果你真的不想失去他,那就把實情告訴他,也許,我們能抱一絲期望,他會諒解你。」

「我知道了。」似乎,宋擎之言才是最明智的解決辦法,宋憐不敢不聽,「等一下我就——」一仰首,她倒吸了口氣。

不用「等一下」了,她現在就會死得非常難看!

宋擎見她神色有異,順著她的視線往後看去,頓時,他腦海也成了空白。

嚴、嚴恒韜?!他幾時站在那兒的?又聽到了多少?如果他們鴕鳥一點,可以假設他什麼都沒聽到,可——那罩著寒霜、冷得足以凍死北極熊的表情,實在不具備「什麼都沒聽到」的跡象!

對上她的視線,嚴恒韜扯唇一笑,那抹笑,比哭還恐怖:「看來,我似乎什麼都不必問了。」她驚疑不定的眼神,早已告訴他一切。

假不了了!她果然看得到!而且視力該死地好得不得了!

多諷刺啊!上回,就是在同樣的走道、同樣的轉角,以及同樣的人,他落入了他們的圈套,而今,又是在同樣的地方,由同樣的人口中,識破了他們的圈套,他真不知該說這是老天爺的善待還是捉弄了。

「不是這樣的,韜,你聽我解釋……」宋憐心慌意亂,想辯白,卻不知從何說起。

「解釋?你還想解釋什麼?說你和這男人的關係,不是引我上當的騙局?說你眼睛沒瞎是我聽錯了?」見她步履順暢地靠近他,嚴恒韜心火頓起,「好一個宋憐,你從一開始,就把我玩弄於股掌之間,讓我以為你甘心淪為別人情婦,看著我為你心焦如焚,看著我為你的失明心痛難言,這樣很有趣是不是?我該不該為你精湛的演出用力鼓掌呢?」

「不要諷刺我,韜,不管我做了什麼,那都是因為——」

「不要碰我!」不等她說完,他激烈地推開她企圖靠近的身軀,心很痛,但更痛的是信任被踐踏的難堪,「任何理由我都不允許!今天如果不是被我撞破,你還想騙我多久?!」

「沒有,我本來就打算要告訴你了!」她急道。

「是嗎?你本來就打算告訴我?」嚴恒韜狂笑出聲,「是真的說出真相,還是拿另一個更可惡的證言來粉飾原有的錯誤?夠了、宋憐,我受夠你的滿口謊言了,一次又一次的欺騙,一場又一場的騙局,已經讓我不敢再相信你任何一句話了,因為我無法預估,這會不會又是另一個陷階!」

天哪,她竟成了放羊的孩子?!

宋憐跌退數步,茫然失神地看著他。

終日獵雁,早晚會反遭雁啄眼,這算自食惡果嗎?

她是耍了不少詭計,於是在她真正想對他坦誠時,他卻已不再相信她了……

「你——不會再原諒我了,是不是?」

嚴恒韜諷笑:「在你如此對我之後,又怎敢期望,我還會原諒你?!」

她的作為,已教他寒了心!

「不,韜——」正欲說什麼挽留他,嚴恒韜已寒著臉拂袖而去!

宋伶愣在原地。

他從來不曾罔顧她的叫喚,逕自走人,從來沒有!

她——真的傷透他的心了嗎?

恍恍忽忽,她仰起頭,神情好無助:「怎麼辦?

哥,我怎麼辦?」

投入他溫暖的懷抱,首度任自己宛如迷路的孩子,櫻櫻喂泣:「我、我好怕,哥.如果他不要我了……我不能失去他礙…」

宋擎沉歎。能怨誰呢?這是她該承受的,不能避,也避不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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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5 00:23:04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宋憐等了他一整天,但他並沒有回家。

不斷打他手機,也總是遭拒接的命運,聯絡不到他,讓宋憐擔心得坐立難安。

而這時的嚴恒韜,正在PUB中喝著悶酒,完全不理會身旁那個對他挑逗了半天的美豔女郎。

想來還真是可笑,他本是利用中午用餐的空檔,外出挑對婚戒,打算晚上向她求婚,消除她不必要的疑慮,免得她老是歡顏不展,看得他也跟著揪心。

結果呢?原來她的不安,是因為心虛,害怕東窗事發!他所有的體貼及輕憐蜜意,倒顯得多餘且可笑!

他居然像個白癡一樣,被人給耍得團團轉!

最諷刺的是——

他愛她!他該死地愛慘了她,可是她呢?她又是怎麼對他的?口口聲聲說愛他,可他們的愛情,卻是由一堆虛假不實的謊言所堆砌出來的!

她真的愛他嗎?她要真的愛他,明知他對她的失明有多痛苦自責,又怎麼忍心不告訴他?任他自我折磨?

為了她,他數度與爸爸怒顏相對,不惜得罪全世界去保全她;也為了她,他與宋擎打得天地變色,只想替她出上一口氣;為了她,十四年來,他付盡一切,挖心掏肺相待;甚至於,從遊戲人間到潔身自愛,也全都是為了她……可到頭來,他為她心痛、為她焦慮、為她憤怒,一切的一切,竟全都是不必要的?!

他甚至無法想像,她到底又還設了多少他所不知道的陷階讓他跳下去?

光是這麼想,一把燒疼胸口的怒焰,幾乎足夠令他殺人洩恨了!

好一個宋憐!她、竟、敢、這、麼、對、待、他?!

他握緊拳,又狠狠灌了一大口酒。

「喝這麼猛,傷身的。」嬌滴滴的嗓音說道,屬於女性的豔香竄入鼻翼,溫軟嬌軀貼靠而來。

關你什麼事——嚴恒韜正想吼回去,熟悉的旋律輕揚,他不必看螢幕上的來電顯示,都知道是誰打來的。

除了那個混蛋女人還有誰?

還不是上回不小心讓她聽到日劇「跟我說愛我」

的主題歌,就拿來他的手機胡弄一通,要他以後聽到這個音樂就知道是她。

去她的小混蛋!這種時刻,還妄想他說聲Iloveyou嗎?

死都別想!

「帥哥,你電話響了耶。」

嚴恒韜恨恨地正想關機,聽到這聲音,他收回手,將電話塞到她手中:「告訴她,我們在‘忙’,少來煩我。」

女郎嬌媚地挑眉:「忙什麼?」

「你說忙什麼就是忙什麼。」他眼也沒抬。

「哦——我懂了。」女郎接起電話,風情萬種地喂了聲,聲音酥媚入骨。

另一頭,宋憐愣了下:「你是誰?韜呢?」

「他呀——嗯,我們很忙耶,他說要你別來煩他。」

尖銳的刺痛竄入心扉,宋憐握緊電話:「我自己跟他說。」

女郎聳聳肩,看向嚴恒韜:「她說要自己跟你說耶。」

嚴恒韜忿忿地低咒一聲,粗魯地抓回手機:「宋大小姐,你到底還想怎樣?耍我耍得還不夠嗎?」

「韜,那個女人是誰?」她現在比較關心這個問題。

「即將與我共度春宵的女人,這答案你還滿意嗎?」

他賭氣地沖口而出。

「你是故意說來氣我的吧?」她驚疑不定地問。

嚴恒韜冷笑:「要不要試試呢?」

「不可以!韜,我不許你這麼做,你答應過我,不會再招惹別的女人的。」她急喊,憂懼的淚滾落頰畔。

他若做絕了,那便表示他真鐵了心,不容她有挽回的餘地……

「不許?呵,你憑什麼?」她還有膽給他提承諾!

聽得他一把火燒得更旺。

「別這樣,韜,別拿這個來報復我——」

「不然呢?你又想用踐踏自己的把戲來威脅我了嗎?好啊!你以為我在乎嗎?要玩大家來,就不信我會玩輸你!」說完,他重重地切斷通話,順道關了機。

想起她嘎咽的語調,他心頭壓著莫名的沉悶。

該死!他何必理會?誰曉得那是真的還是作戲,他再也不要送上門去任她戲耍了。要真哭死也是她家的事,她活該自作孽!

狠狠灌上一大口烈酒,想麻痹的,已分不清是受辱的自尊,還是心頭那張抹不去的清靈嬌容。

「帥哥,別悶悶不樂嘛,你剛才不是說,要陪我‘忙’嗎?」蛇臂搭上他的肩,酥軟小手極具勾挑意味地在他胸前撫弄。

「滾開,我有女朋友了!」嚴恒韜厭煩地甩開纏膩上來的嬌軀!想也沒想地吼出聲。

「女朋友?剛才那個?」女子嬌媚地輕笑,「不是鬧翻了嗎?還理她幹麼?」

是啊,還理她幹麼?

話是他說出去的,他要是有點骨氣,就該把她拋諸腦後,盡情來場男歡女愛,可為什麼他辦不到?以往的瀟灑呢?

「帥——」

「再碰我一下我就扭斷你的手!」火爆地說完,他一口飲盡杯中液體,看也不看身邊的美豔女郎,丟下紙鈔走人。

一般正常人的反應,該是難堪又憤怒吧?沒想到那名女子不僅沒有任何不悅,反而很陶醉地望著他的背影,一臉癡迷地讚歎:「嘩,好帥,好有個性哦。」

一旁收拾吧抬的酒保看了她一眼,忍不住搖頭。

原來有些女人真的蠻反骨的,天生欠吼欠罵兼欠扁!

  ☆     ☆     ☆

「韜,你怎麼喝得這麼醉!」苦等了一夜,終於等到他的宋憐,被他滿身的酒氣給熏得幾乎也要醉了。

「在給我等門嗎?呵,好情深義重啊!」嚴恒韜尖銳地諷笑,踩了幾個虛浮的步伐,東倒西歪地往她身上跌。

「啊!你小心點!」宋憐沒辦法,只好撐起他沉重的身軀.一步步吃力地回房。

「你不是瞎子嗎?該小心的是誰呀,哦,我忘了,你怎麼會是瞎子呢?你宋憐是最高明的騙子,連我都要甘拜下風。沒錯、沒錯,我是該小心點,免得開罪了你,哪天被設計得屍骨無存,都不曉得怎麼死的呢!

呵、呵呵——」他低低笑著,笑聲空洞。

宋憐咬牙忍下他的諷刺。現在他喝醉了,神智不清,根本沒辦法講理。

「你休息吧!」將他扶進床內,正欲離去,他反手一拉,將她扯了下來。

「呀!」她驚呼了聲,跌在他身上。

「去哪兒呢?你不好奇我今天和那個女人究竟做了些什麼嗎?」他輕狂地哼笑,「如果你想聽,我還能把那段香豔的過程—一轉述給你聽呢——」

「夠了,韜!你不要這樣。」面對他顯而易見的嘲弄,宋憐難忍悲淒。

她是有愧於心,可他也沒必要用這種方式,殘忍地傷害她呀!

「我怎樣?噢,生氣啦?別不開心,就算我才剛和另一個女人翻雲覆雨,現在還是有能力滿足你的。」他刻意曲解她的意思,一手輕挑地解她衣扣。

「你給我住手!」宋憐掙扎著想起身。

這算什麼?報復嗎?難道他非得用羞辱她的方式,才能平衡心中的不滿?

「為什麼?你不是覬覦我很久了,千方百計想得到我嗎?好啊,現在我成全你了,你還裝什麼矜持!」嚴恒韜不理會她的抗拒,翻身壓住宋憐,一把扯開前襟,粗狂的吻烙了下來,仿佛想發洩的,不是欲火,而是滿腔的怒火。

「不,韜,你住手!」宋憐慌了,憂懼的淚珠顆顆進落,「不要這樣,我不相信你會強暴我,我認識的你個是這樣的……」

「呵,你忘了我是喝醉的人嗎?一名醉鬼,是沒有理智可言的。」罔顧她的泣求,他用著存心弄疼她的方式,重重地吮咬她。

「嚴恒韜!我知道你根本沒醉,不要給我借酒裝瘋!」她含著淚喊道。他說活條理分明,一字一句,嘲諷意味濃厚,她不信他真的醉了。

他真有這麼恨她嗎?恨到不惜用這種方式傷害腦!

嚴恒韜一頓,只因嘗到鹹鹹的水氣,那是她的淚。

他瀟灑地一鬆手,翻身平躺。

「我似乎不具備酒後亂性的條件了,滾吧!」兩眼一閉,看都不看她一眼,夢周公去了。

宋憐拉攏衣襟下床,深深看了他一眼。

她知道他只是怒火難消,想嚇嚇她而已,並不會真的傷害她。

「不管你聽不聽得進去,如果早知道會傷你這麼深,我絕不會這麼做的。」然後,她輕輕地帶上了房門離去。

直到房內恢復到原來的寂靜,他緩緩睜開了眼,清亮的眸底,醉意全無!

  ☆     ☆     ☆

隔天早上醒來,本想和他好好談談,可他一大早就上公司去了。儘管恨死了她,但在公事上他仍不會任性。

之後,他每天早出晚歸,全然地祝她如無物,甚至只要她開口。他就馬上走人,一點解釋的機會都不留給她。

就這樣,一個月又過去了,而度日如年的宋憐,再也忍受不下去。

她知道是她的錯,也知道他很生氣,他可以用任何的方式懲罰她,不論是打她、罵她,甚至……像那天晚上一樣,她都認了!就是別對她不聞不問,視若無睹,好似……好似早已將她由心中連根拔除,再也無所謂……

她好難受,這樣的憂懼煎熬,她已無法再承受更多了!

於是,這天晚上,她刻意在他房中等他。

直到淩晨兩點,他才倦鳥歸巢。一見了她,二話不說,轉身又要出去。

「等一下,韜!」

嚴恒韜步伐頓了頓,不發一語。

「你已經躲我很久了,給我點時間好嗎?就算要斷.也得跟我把話說清楚c」

嚴恒韜輕扯唇角:「啊,這可好笑了,理虧的又不是我,我躲什麼?」

「好,理虧的是我,我也不否認。你能不能靜下心來,好好聽我說清楚?就算要判刑,也得讓我有辯白的機會呀!」

「好啊!」嚴恒韜一聳肩,很乾脆地拉了張椅子坐下,「宋大小姐還有什麼高論要發表,本人洗耳恭聽。」

他這態度,擺明瞭還在慪她。

宋憐無奈地歎了口氣:「韜,你愛我嗎?」

嚴恒韜變了臉色:「你有什麼資格問?」

「我想知道!做了這麼多,不管是對。是錯,為的,就只是這句話而已。」

「好,那我告訴你,姓宋的,我現在只恨我為什麼認識你!與其像個白癡任你玩弄,我寧可當初被車撞死也不讓你救!」他一字一句,重重地將話逼出。

這句話,擊碎了宋憐的心!她跌退一步,顫聲道:「你就這麼恨我?」

他別開臉,雙唇抿得死緊。

「說啊!你真的很我恨到寧死都不想和我有牽扯?」

她繞到他面前,堅決討個答案。

而他,殘忍的沉默,澆熄了她微弱的希望。

「好,既然如此,是我有錯在先,如果你真的有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洩,我人就在這裏,我任你擺佈啊!

只要你肯原諒我,我什麼都無所謂!」她一使勁,扯開衣襟,將自己送上。

「你這是做什麼?」嚴恒韜皺眉,反手拉回她雪白的襯衫,宋憐旋即把握機會,撲進他懷中。

「不要怪我了,好不好?」

他,是否又上了一次當,宋憐根本不是個會虧待向己的女人,她會這麼委曲求今,是算准他根本狠不下心了吧?

呵,怎麼不是呢?這苦肉計的當,他不是一上就上了十四年了嗎?直到這一刻都還是如此!

嚴恒韜冷著臉,將她拉離:「你到現在還是死性不改!」

宋憐一愣:「我、我沒—一」這回不是啊!她是真的——

「夠了,我不想聽!」他退到窗邊,深深吸了好幾口氣,「我只想知道,你眼睛什麼時候複明的?這回,不許有半句假話。」

提及危險話題,宋憐咽了咽口水,硬著頭皮道:「一、一個半月。」

「一、個、半、月!」嚴恒韜恨恨地咬牙,如果殺人幾罪,他會直接扭斷她的脖子由視窗丟出去!

「別……韜,我知道你很生氣,我、我也不想這樣的,可是……你明知道我有多愛你,如果我說了,我又好怕從此失去你,所以……」

「所以你就任我像個傻瓜一樣,在一旁為你緊張、為你憂慮、為你心痛?這就是你的愛嗎?你顧慮過我的感受沒有?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不理會夜深人靜,他發狂地吼出聲來。

「你不是聰明到可以一再設計我嗎?那你又怎麼會看不出來,我是如何全無保留地在為你付出?你以為我是那麼沒原則的爛人嗎?如果我不想要你,就算你真的淪為別人的情婦,我也多得是辦法解決,沒必要用最差勁的方式辱沒愛情的神聖.你該死的怎麼可以質疑我的真心?還用了這種鬼藉口,隱瞞我這麼重要的事!」

原來……他真的愛她?而她還……噢,難怪他會氣成這樣。

宋憐正想說些什麼,就見他動作粗魯地拉開抽屜。

「你做什麼——」

「你知不知道,那段日子看你悶悶不樂,我心裏有多憂慮?我甚至都已經準備好戒指要向你求婚了,可是你又是怎麼對待我的?與其付出真心去讓人踐踏,我寧可再也不要付出!」他愈說愈氣,將手中的婚戒艱狠往漆黑一片的窗外丟去。

「不——」她心驚地想阻止,卻慢了一步。

就這樣完了嗎?連婚戒都狠得下心拋舍,那麼他——是真的狠絕了心?

「看不看得見,有這麼重要嗎?如果早知道複明的代價是失去你,我寧可當一輩子的盲人!」淚水落得洶湧,她哀蹌地道:「我好懷念以前的日子,雖然看不見,但是有你綿綿不絕的疼惜,如果我真的瞎了眼,你才會對我關懷備至,好!那我情願不要這雙眼!」

她神情淒絕壯烈,滿屋子找著自殘的管道。

嚴恒韜沉下臉,神色陰鴦寒冽:「你還是只會用威脅招數嗎?好啊,宋大小姐請自便,你自己都不愛惜自己了,我替你操什麼心?大不了賠你一雙眼,讓我也試試當瞎子是不是真的這麼好玩!」

「那不然你要我怎樣嘛!我可以承受失去光明的日子,卻不能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你知不知道!」她跌坐地面,不再壓抑地放聲痛哭,哭出了這些時日以來所堆積的苦楚與心酸。

哀哀切切的泣訴,牽動了嚴恒韜靈魂深處最敏感的角落,他神色僵硬,強迫著自己無動於衷。

可——他在騙誰呢?心,還是會為她而疼。

不知道是不是哭得太激動了,她細細地抽氣,顫抖地喚他:「韜,我——我肚子好疼——」

嚴恒韜瞥她一眼:「你以為我還會信你?」

「不,這次……是真的,拜託,請你相信我……」

微弱而輕顫的語調,令嚴恒韜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她表情真的有點蒼白,難道說……

他不敢再有所遲疑,快步奔向她:「怎麼回事,小憐?」

唉,承認吧!無論如何怒極之下,他就是不忍她受罪,就連見她傷心,都無法平靜以對。

宋憐揚唇一笑,甜甜蜜蜜地偎入他懷中:「看來你還是很關心我的嘛!就不信你真的有辦法拋下我不管。」

嚴恒韜一震,看向她巧笑嫣然的面容:「你又騙我!」

一把火冒了上來,他鬆手就要甩開她。

「別——一」她緊抱他不放,「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

如果你還是決定不原諒我,那我會認命滾得遠遠的,不再來煩你。」

嚴恒韜繃著臉,哼都不哼一聲。

「我知道是我不好,可是你從來都沒說過任何愛我之類的話,我當然會不安嘛!身邊的人,全都認為是我強迫了你,而我記得的,也全都是我勉強你的點點滴滴,我怎麼能夠不自我懷疑呢?任我再怎麼聰明自信.也沒能耐斷定感情的事啊!如果你真要說我設了一堆陷陝很不應該,你是不是應該反問自己,如果我不這麼、做,你有可能主動嗎?」

嚴恒韜無法反駁。

沒錯,他死硬固執的脾氣,是讓她給抓了個九成准,今天她若不下猛藥,兩人就算磨到老死,仍會哥來妹去的,甚至會在姻緣路上就這麼錯過了彼此,等到他看清自己的心時,已成一輩子的遺憾。

「我只是不想讓自己後悔,你是我這一生最渴望的男人,所以我用著自己的方式努力,也許我的方法不是很好,所以你生氣了,但那也是情有可原的,是不?

其實從兩年多前,我就有機會讓雙眼複明,但我拒絕了,為的是什麼你應該很清楚,所以,我那句情願以一雙眼來換你,絕對是真心的。」

聽完後,嚴恒韜始終不發一語,臉上看不出表情。

「韜——」她不安地喊了聲。

「你知道——」他悶悶地道:「被人耍著玩的滋味有多不好受嗎?」

「我發誓,以後我再也不對你耍 詭計。」宋憐趕緊舉起雙手保證。

嚴恒韜拉下她的手,斂眉不語。

宋憐乘機反握住他的手,一扯一扯地撒嬌:「別怪人家了嘛,好不好?我真的很愛、很愛你耶!」

他深深一歎,想氣也氣不上來了:「記住你今天的話。」

「那人家的戒指——」一雙手搭上他的肩想撐起身子。好不容易等到他的求婚,說什麼都不容他賴,就算翻了整座院子都要把戒指給找回來!

嚴恒韜笑笑地搖頭阻止了她。

「你反悔了?不許!你都原諒人家了,那——」

沒等她說完,他將手伸向她,兩顆燦爛清雅的晶鑽赫然在他掌心。

「你沒丟?!」

「傻瓜!」這代表著兩人相約今生的盟約,他怎麼也舍不下啊!

宋憐她又驚又喜,用了最快的速度替兩人套上戒指,不容他有反悔的餘地。

嚴恒韜訝然失笑。還求婚咧!他倒覺得是他被逼婚了。

「那現在——沒事了吧?」她遲疑地問。

他低頭瞥了她一眼,像在疑惑她為什麼這麼問。

「那麼——呃,你可不可以——送我到醫院去?」

放棄死撐住的牽強笑顏,她苦著臉道:「我肚子好痛哦!」

嚴恒韜臉色一變,看怪物似地瞪著她:「你剛才不是騙我的?!」

「誰騙你了?我痛到快昏了!」她軟軟地偎靠著他,氣虛道。

難怪他從剛才就覺得她表情怪怪的,說話語調不太穩。

「你、你——」他氣到說不出話來,抱起她便往外頭沖,「你這個小混蛋!這麼重要的事怎不早講,還和我扯一堆有的沒的,什麼叫事有輕重緩急你到底懂不懂啊!回來看我怎麼教訓你。」

「我當然知道什麼叫事有輕重緩急,所以我先求得你的原諒,這對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小混蛋?呵,他和宋擎倒是有志一同啊!

「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感動。」望住她泛白輕顫的雙唇,他想也沒想地用力吻了下去。

他還是會教訓她的!只不過——是在他的床上。

  ☆     ☆     ☆

來到醫院之後,醫生又投給了他另一枚威力十足的炸彈!

「有輕微的流產跡象,得留院觀察兩天,還有,別讓孕婦的情緒起伏過大,否則……」

「等、等一下!什麼……流產?誰……誰又是孕婦?!」嚴恒韜直愣到九霄雲外去,語言能力退化到幼兒時期。

「你不知道嗎?」醫生努努嘴,示意他看向病床上的宋憐:「那位自稱即將成為嚴太太的宋小姐,已經懷孕兩個月了。」

「啥?!」嚴恒韜嚇掉了下巴,本能地瞪向宋憐。

「別這樣看我,我也是現在才知道,不可以怪我!」

貪生怕死的女人趕忙搖頭又擺手,生怕被噴火恐龍的火苗給掃到。

嚴恒韜真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我沒說要怪你。」

走近床邊,輕柔地摟住她:「我只是太意外,也太——高興了,一時反應不過來。」

「那——」她小心翼翼地由他懷中仰首,「我可以要求一個婚禮嗎?」

「婚戒都被你給搶去了,不娶成嗎?」他戲謔道。

「你就是這樣!」她悶悶地扁著嘴。

「嗯?」

「老說得一副很委屈、很勉強的樣子,我哪能有安全感?」還有臉怪她不懂他的心,哼,他幾時把心挖出來給她看過?她能懂個鬼啊?

他困擾地眉心一整:「口頭表達這麼重要嗎?身體力行不是比較實在?」

「你的身體力行只換來這塊肉啦!」她指了指肚子。

嚴恒韜失笑:「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不然你是哪個意思?人家要你說出來嘛!」沒人像他那樣的啦,就連惟一稱得上剖白心意的那次,都還是用殺人的口氣吼出來的,夠差勁了吧?

「如果你堅持的話——」他皺眉,勉力其難地開口,「那好吧,我愛你。」

宋憐幾乎吐血!

「那、好、吧,我、愛、你?!」她咬著牙重複。

「請問我是拿刀抵在你胸前,還是用手勒住了你的脖子?」居然說得這麼勉強!

「現在是沒有。」可是等一下就不保證了。「你、你去死啦!」她洩氣得直想哭。

她開始懊悔自己年少無知,世上男人這麼多,她為什麼要愛上這樣一塊木頭啊?好笨、好笨,笨死了!

嚴恒韜簡直哭笑不得。平日那麼機敏聰慧的人,沒想到會拘泥這種小事,淨在不痛不癢的地方鬧彆扭。

「你知道我不是會說甜言蜜語的人,從沒有一個女人能孕育我的骨肉,會讓你懷有我的孩了,就是已經下了某種程度的決心了。」

「那我是不是該謝主隆恩?」她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嚴恒韜沉沉低笑:「那倒不必。你只要知道,你是我孩子的媽,也是我要疼惜一生的寶貝,這樣就夠了,老婆。」

一聲溫柔的老婆,化去她滿懷嗔怨,那是她聽過的全世界最美麗動人的情話了。

「嗯,我愛你,老公。」她心滿意足地偎向他。

呵,誘夫計畫,完美落幕!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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