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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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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黑潔明]藍蠍子的娃娃(非常保鏢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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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7 00:03:0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外面明亮的陽光和她臉上陰鬱的表情信成反比。

  在屋子的另一頭,楚蒂皺著眉戳戳身旁的白天羽,「小白,她還要這樣多久啊?」

  「不知道。」白天羽喝著冰咖啡,聳了聳肩回道。

  「你很沒有良心(口也)!虧你之前還跟我說你有多愛小芸,結果才沒多久就變心了。哼!花花公子就是花花公子,真是死沒良心的!」說完,楚蒂伸手搶走他的冰咖啡,圓圓的雙眼充滿不屑的瞪著他。

  「芸芸又不愛我。」白天羽沒好氣的回她一句。說他沒良心,有沒有搞錯?被拋棄的人可是他(口也)!

  「小芸現在失憶了,你可以重新再追求她啊!」楚蒂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蒂蒂,你以為事情這麼簡單啊,芸芸失憶後就一直和古傑在一起,你想我哪有機會?你看看她現在一臉的幽怨,可見她又掉進去了!」原本他也是抱著一絲希望,所以在聽見古傑解除契約後,他立刻跑回來,結果在見到羅芸一臉的悲傷後,他就徹底死心了。

  「這……」楚蒂看著羅芸,右手支著下巴,歎口氣道:「你說得沒錯。」

  她今早在聽見那冷血動物竟然自己解約後,差點笑得合不攏嘴,不過在見到羅芸後,她就笑不出來了。

  「不對,既然你早知道她不愛你,幹嘛還叫我幫你把小芸弄回來?」楚蒂瞪大雙眼的質問。這傢伙竟然害她差點損失花花綠綠的鈔票!

  「我是要讓她有重新選擇的機會,你看他們倆相處的樣子,任誰都看不過去。」白天羽理直氣壯的說。

  楚蒂瞇起眼睛,冷著臉道:「可是小芸愛他,對吧?」之前羅芸的情形都是白天羽告訴她的,而他的說法聽在她耳中十足像是羅芸一時迷戀,但現在看來似乎不是她原先所想的。

  「呃,這個……大概吧。」

  「大概?」

  「那個…失憶前應該是吧。」白天羽渾身寒毛直豎,這下子一點也不覺得熱了。

  「應該?」楚蒂雙眼快冒出火花來了。

  「好啦,她是跟我說過她愛那傢伙,可是我真的覺得……」他開口辯駁,但隨即被人打斷。

  楚蒂咬牙切齒的說:「你覺得?就為了你覺得應該這樣做,所以你就騙我!小芸的個性你應該很清楚,她既然說出口,就表示她想清楚了,你怎麼可以利用她失憶的時候乘虛而入!」

  這女人真是莫名其妙,剛剛還鼓勵他重新追求羅芸,現在卻又怪他乘虛而入,真沒見過像她這麼「番」的女人!白天羽朝天翻翻白眼,「我沒有想要乘虛而入,只是不想羅芸被騙了,因為那紙結婚證書而傻傻的待在古傑身邊,她應該有自由選擇的權力。」

  「你是說結婚證書是假的?」楚蒂有些訝異。

  白天羽搖搖頭,「不,那是真的。」

  「那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證書是真的,婚姻卻是假的,他們是有名無實的夫妻。我爸說當初是要騙古家的老太婆,所以才會去辦公證。」

  聞言,楚蒂心佇立刻浮現許多疑惑,為了一樁假婚姻有必要去辦公證嗎?他們辰天要什麼證件會沒有,全部假得幾可亂真,如果說是怕古家的人去查,他們想更改計算機資料也是輕而易舉的事,那個冷血動物為什麼要去公證?還找了老頭當證婚人?難不成……

  「喂,蒂蒂你還在嗎?」白天羽伸手在她眼前亂揮,不知道這女人魂飛哪去了?

  「別揮了!」楚蒂瞪了白天羽一眼,挑眉斜脫著羅芸,也許事情真像她想的一樣。

  「蒂蒂,你看起來好奸詐喔!」

  「奸詐你個頭啦!限你一個小時之內將古傑從小到大所有資料交上來,要是漏了一點,我就把你那本群芳薄交給白媽媽,到時候你就等著結婚吧!哼!」說完,楚蒂一甩頭,不再理會白天羽,逕自走向羅芸。

  白天羽聞言一驚,立即遭命照辦。開玩笑,他那本電話簿要是讓老媽拿到,就等於一腳踏進婚姻的墳墓,保證不出三天,他就會被老媽逼進教堂。

  唉!他現在終於知道什麼叫「一失足成千古恨」,自從被這女人抓到這個把柄之後,她可是徹底做到「物盡其用」這句話。

  「你認為如何?」古月誠將那名女委託人的事告訴古傑。

  古傑面無表情的看著桌上的資料,記憶回到多年前,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天的夜晚,更不會忘了斷魂崖上兇手的身影。那人戴著帽子上起來像個男人,所以這些年來他們一直以男性為調查對象,也許他們找錯方向了。

  「事情發生的時候,她人在哪裡?」

  「早料到你會問。」古月誠獻寶似的拿出另一疊資料,「她那時也在古家,葉君豪帶她一起到古家做客,他們住在西棟,他老婆沒和他一起來,聽說兩人感情不好,奇怪的是,葉氏夫婦卻在事情發生後三個月一起開車墜海,失事現場完全沒有煞車痕跡,警方研判是自殺,因為葉君豪的公司只剩個空殼子,他早已負債好幾億。葉鈴後來被送去孤兒院,十八歲時被外婆找回來,接下來的你都知道了。你懷疑是葉君豪?」

  「不是他,他有不在場證明。」就是因為這點,古傑才沒有深究葉君豪離開古家後的行蹤。

  古月誠默默點頭,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卻在下一秒全噴出來,皺眉大叫道:「哇!這是什麼鬼東西?怎麼這麼苦啊!」


  「咖啡。」古傑冷漠的回答,眼睛則專注的看著那疊資料。

  「你不是都喝茶嗎?什麼時候改喝咖啡的?」還不加糖、不加奶精,又苦又酸又澀,真是難喝得要命。「這誰泡的啊?」

  「我。」古傑不理會他的抱怨,拿起杯子也喝了一口,彷彿早習慣了那苦澀的味道。

  「你泡的!難怪那麼難喝。」咦?不對啊,這傢伙怎麼會親自動手?「羅芸呢?」古月誠奇怪的問,現在才想起他從方才進門到現在都沒見到她。

  「走了。」

  「走了?」古月城驚訝的看著他,「為什麼?」

  「這不是你的希望嗎?我不過是照做。」古傑頭也不抬的說,繼續翻看下一頁資料,好似他只是在回答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他的希望?古傑這傢伙從小到大哪一次有照他的希望做,每次都和他唱反調,現在竟然說是照他的希望!鬼才相信他說的理由!

  「你不是要利用她引兇手出來?」

  古傑聞言下額不禁緊繃,翻資料的手停頓了一下,「我改變主意了。」

  「改變主意?」古月誠右眉挑得老高,嘴角噙著一抹笑意。哈,有人在為情傷風,為愛感冒囉!如果他料得沒錯,這傢伙肯定是開始懂得反省自己惡劣的作為了。

  「你有意見嗎?」古傑冷著臉看他。

  「沒有。」古月誠立刻斂起笑容,一臉正經的回答。他怎麼敢有意見,又不是不想活了。

  「沒有最好,明天記得做你該做的事。」

  古月誠露齒一笑,「我會做我該做的事,你想要在身上的哪一個地方開洞?心臟還是眉心?」他最喜歡玩這種遊戲了,空炮彈加血漿,恐怖刺激又過癮,而且難得有機會拿古傑當靶子,他可是高興得很。

  「只要能死就好。」古傑的神情看似不在乎,嘴角卻扯出一抹嘲諷的微笑。

  古傑的樣子讓古月誠有絲不安,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勁,可是一想到古傑竟然肯放羅芸回去,表示他依然有愛人的能力,應該是不會再出問題了吧?

  看古傑又面無表情的喝下那難喝的咖啡,古傑不禁有些憂心,突然覺得,也許應該讓羅芸留在古傑身邊才是最好的。

  ※       ※        ※

  「大小姐,回魂了。」楚蒂在羅芸面前彈了兩下手指。

  羅芸默默無語盯著窗外。

  「喂!女人!」楚蒂不禁提高音量的喊道。

  羅芸依舊維持同樣的姿勢,還是無言。

  「羅芸!」楚蒂忍不住站起來喚著。

  但羅芸仍然維持最高品質……安靜無聲。

  太過分了!她叫了她三次,羅芸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楚蒂眼中閃過不悅,她故意看向門口,很大聲的喊:「嗨,古傑!」

  羅芸全身一震,立刻轉頭看向門口,當然她什麼人也沒見到。

  哇,反應差這麼多。楚蓄不悅的斜脫她,「你很過分喔,簡直就是差別待遇,如果重色輕友有排名,你一定排第一。」

  羅芸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整個人縮回椅子上,頭又轉回看向窗外,「做什麼?」

  「你知道嗎?我想念以前的你。」楚蒂咕咬著,將那份白天羽努力了一個小時的成果丟到桌上,「這是藍蠍子的檔案,因為客戶的要求,你失憶前得到的資料都不完整。我想案子既然已經結束了,你可能會想看看。」說完,她留下羅芸一個人就上樓去了。

  楚蒂的話終於將羅芸的視線拉回桌上,那份資料不少,厚厚的一疊顯示出白天羽的用功。

  古傑的資料……

  羅芸將它拿過來放在腿上,過了許久才翻開第一頁。

  隨著時間靜靜的流逝,她越看那股揪心的疼痛就越深,好不容易看完,她深吸一口氣,穩定心底的情緒,卻仍是久久無法自己,只因她為他所受過的苦感到萬分心疼。

  仰望窗外的天空,那萬里無雲的藍天竟是如此刺眼,讓她忍不住閉上雙眼,早上離開他的那一幕不期然的出現,她倏地張開雙眼。

  古傑今早喝的是……咖啡!

  羅芸整個人跳起來,他不喝咖啡的,古傑一向只喝茶的……

  就在此時,只聽「乓」的一聲,一顆棒球打破玻璃無巧不巧的擊中了她的腦袋。

  她只覺一陣昏眩,眼前一黑,整個人就直挺挺的倒在地板上。

  ※       ※        ※

  羅芸覺得頭一陣刺痛,眼前是一片的黑暗,她努力的想掙脫。陡地,黑暗中迅速閃過的影像將所有殘缺的記憶歸位、補上,像在拼圖一樣,答案漸漸呈現,然後她卻聽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醫生,她沒事吧?」

  「外傷是不嚴重,現在要等她醒來後才知道有沒有其它問題。」

  「那她什麼時候會醒?」

  醫生指指眼皮微動的羅芸,「已經醒了。」

  「小芸,你沒事吧?」楚蒂緊張的問。

  羅芸張開雙眼,眼睛的焦距慢慢變得清晰。

  「喂,你頭痛不痛?還記不記得我是誰啊?都是那些死小孩啦,沒事玩什麼棒球,打破玻璃不說,還砸到你的頭。完了完了,之前敲到腦袋就弄成失憶,這次我看大概完蛋了。醫生,她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不會是傻了吧?」楚蒂哭喪著一張臉,早知道羅芸會這麼倒霉,她就不會丟下她一人獨自上樓了。

  「你才傻了。」羅芸一手扶著頭,臉色蒼白掙扎著要坐起來,「該死,是哪一個王八蛋打我的頭?」

  「啊,隔……隔壁的小鬼。小……小芸,你還記得我是誰嗎?」楚蒂有些愕然,張大了雙眼看著她,這語氣怎麼好像以前的羅芸?

  「廢話,我不記得你是誰,難道記得鬼啊!」羅芸用力瞪了楚蒂一眼,隨即皺眉道:「你今天臉上怎麼這麼乾淨,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鬼東西?」

  「呃,我現在正在休假中。」楚蒂狐疑的看著羅芸,她恢復記憶了嗎?」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了?」

  「楚蒂。」

  「哇!太好了,你恢復記憶了!」楚蒂興奮的抱住她。

  「放手,放手,噁心死了。」羅芸拉開纏在脖子上的玉臂,她真是受不了這個女人。

  「喂,什麼噁心啊,我這是友善的表示啊!你被棒球敲到我擔心得要命,現在竟然敢說我噁心,真是忘恩負義!」

  「擔心就算是恩啦,你這是什麼邏輯?」

  楚蒂雙手插腰正想反駁,卻見白天羽臉色難看的衝進來。

  「蒂蒂,不好了,古家可能要出事了,我先上山,芸芸若醒了記得別讓她知道。」

  楚蒂翻了個白眼,這男人真是少根筋,羅芸那麼大個人坐在床上,他竟然視而不見!

  「你說別讓誰知道?」

  白天羽聞言一愣,這才見到已經清醒的羅芸。「啊,你醒啦。」

  羅芸隨便從桌上拿了根繩子把長髮紮起,冷冷地問:「古家出了什麼事?」

  「藍……藍星集團約了古氏在山莊談判。」他有些尷尬的回答。

  在山莊談判?一股不安迅速在她心中泛開,她眼皮直跳,好似有什麼事要發生。「我昏睡了多久?」

  「一個晚上。」楚蒂雖然奇怪她的問題但仍照實回答。

  羅芸視線掃過桌上的物品,古傑那份資料放在上面,被風吹開了幾頁,上面的一個數字吸引了她的注意。半晌,她臉色倏地發白,「今天幾號?」

  「九月三十,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今天是他母親的忌日。該死!」羅芸低聲詛咒。她早該知道了,他所做的每件事都和這個脫不了關係。「車鑰匙給我。」她必須去阻止他。

  楚蒂連忙攔住白天羽遞鑰匙的手,「等等,你想去哪?」

  羅芸見狀有些生氣,但一見到楚蒂臉上難得的嚴肅,她捺著性子答道:「山上。」

  「你要知道這件案子已經結束了,我們無權再管這件事。」楚蒂冷靜的提醒她。

  「我知道。」她眼裡閃著堅決。

  「但你還是要去?你想以什麼身份去?」白天羽在一旁插嘴,羅芸現在已不是古傑的保鏢了。

  「古家少夫人。」

  「那不是真的。」白天羽皺起眉頭的說。

  「古氏的人並不知道。」而這就足以讓她輕輕鬆鬆的進入山莊。羅芸拿走鑰匙轉身走出去。

  楚蒂和白天羽對看一眼,無奈的跟上。

  「喂,你為什麼一定要去?」楚蒂不解的問。

  羅芸聞言忍不住緊握雙拳,咬牙切齒道:「因為他想死!」

  「什麼?」白天羽和楚蒂呆了一呆,「你確定?」

  羅芸驀地停下腳步,眼底流露出深刻的痛楚。「我在他身邊待了三年,你說我確不確定!他什麼都不在乎,他只想報仇而已。」但她一直沒想到他會這樣做,直到她看見那份完整的資料,直到她將所有的事情重新整理,她才發現古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活。

  「可是老頭說,他還不知道兇手是誰,他這樣死了不是很不值得嗎?」

  「他知道。你資料上不是寫著老頭昨天給了古月誠一份調查報告,只要看過那份報告就會知道,兇手是葉鈴的母親,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死了!」

  「啊,怎麼可能?」楚蒂張大了眼,怎麼相同的報告她看了就不知道。

  「葉鈴和古傑的母親長得很像,而葉鈴的母親並不是她的生母,她患有精神分裂症又善妒,再加上當年的陰錯陽差,她以為葉鈴是葉君豪和古傑的母親生的,於是就溜進古家趁亂推她跌下斷崖。」

  「你怎麼知道?」報告上可沒寫這一段。

  「古家下人的流言再加上這份報告,答案很清楚,既然我都能猜得出,你想古傑有可能不知道嗎?」

  楚蒂想了想,點頭表示同意。

  「那個白癡,他認為他母親的死是他的錯,他認為如果他沒出生就好了。」羅芸知道他在想什麼,她太瞭解他了,在古傑冷酷無情的外表下,存在的不過是一個自卑害怕的男孩,一個怕冷又怕黑的男孩。

  ※       ※        ※

  有人說成功的果實是甜美的,但古傑卻絲毫感覺不到一絲喜悅。

  一切都和他所想的一樣,奶奶臉上的表情從見到他的喜悅轉為知道他是藍星總裁後的震驚,然後則是覺悟。畢竟如果不是她的專斷、蠻橫,那麼他的母親不會被硬娶過門;如果不是她的設計,他父親就不會因酒醉強暴了自己的妻子,而這一切悲劇也就不會發生。

  「你想要怎樣?」老奶奶一臉的頹喪,像是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活力。

  「收購古氏,然後解散它。」

  「它本來就是你的。」

  古傑嘴角揚起一抹輕笑,眼中卻無絲毫笑意。「不,它不是我的。藍星集團才是我的。」

  老奶奶看著他,心裡有著掩不住的後悔,沒想到她的一念之差卻換來如此的結果。她疲憊的看了下四周,罷了,這是她欠的債,本就該由她來還。

  當年踏進這裡的時候,她萬萬想不到古氏竟會毀在她的手上,她知道古傑是不會讓古氏有重新站起來的機會,而她也老了,是該退出商場的時候了。

  老奶奶拿起鋼筆,準備簽下契約。

  站在一旁的葉鈴臉色驟變,她緊張的看向窗外,直到一抹黑影出現,她才鬆了口氣,嘴角忍不住揚起。古傑,別怪我,誰教你執意要毀了古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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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7 00:03:19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當羅芸一行人趕到山莊時,槍聲正好響起,幾乎是同時,白天羽開槍打掉那顆死亡子彈。

  兩顆子彈相撞進出刺目的火花,古月誠愣了一下,他的不是主炮彈嗎?但他還來不及細想,在見到羅芸身旁的女人迅速朝他奔來時,他當機立斷轉身就走,臉色卻是難看得可以。

  他左彎右拐熟練的穿過庭園翻牆出去,跳上停在圍牆外的車子,嘴裡同時吐出一大串難聽的咒罵。

  古傑竟然叫他做劊子手,那個王八蛋!他遲早會跟他算這筆帳的!

  楚蒂追到園子裡便沒再追下去,反正她已經知道殺手是誰了。在殺手圈裡白色頭髮黑墨鏡的只有一人,她曾和他交過手,只是不曉得白狼為何會在這件事裡參上一角?

  不過她隨即翻了個白眼,傻瓜,殺手殺人還需要什麼理由?當然百分之百是為了錢啊,笨!

  楚蒂悻悻的走回大廳,卻登時傻了眼,怎麼她才離開一下,情勢就整個變了。

  只見葉鈴手上拿著槍指著古傑,古傑卻對那把正指著他的槍視而不見,他只是盯著羅芸,臉上有著難以言喻的複雜神情。

  而羅芸呢?楚蒂發誓她從來沒見過好友如此生氣,她進門的時候剛好看到精采鏡頭,羅芸結結實實地甩了古傑一巴掌!

  「啪」的一聲,實在是很大聲,想必也痛得要命,看得楚蒂都忍不住想摸摸自己的左臉,暗自慶幸她從沒真正惹火過羅芸。

  羅芸這一巴掌把所有人都嚇到了,大廳裡安靜無聲,她轉頭看向葉鈴。「我建議你把槍和殺人的愚蠢念頭收起來,只要我還在這世上一天,就不會讓任何人傷了他。如果你只是要錢,開槍就更加愚蠢,那只會讓你得到長期的免費牢飯;如果是為了你父母,那更是沒有必要,你應該比所有人都清楚誰才是那個受害者!」

  葉鈴臉色有些蒼白,「是,我是知道。我從來沒想過要把父母的死算在古家頭上,甚至很感謝奶奶將我接到古家。但是我從十八歲就為古氏做牛做馬,在做事的是我,不是他!可是他卻想毀了我辛苦十年的成就!」

  她過怕了小時候吃不飽穿不暖的生活,所以她努力的討奶奶的歡心,只為了成為古傑的妻子。她將全部精力放在古氏上,得到實際上的權力,她耗費了所有的心血,不為別的,只為求個依靠,而金錢就是她的依靠,她在古氏的權力地位則代表金錢,可是古傑卻想解散古氏!

  「葉鈴,把槍放下。」老奶奶走到葉鈴面前,語氣沉痛的說:「我把你接回古家,是為了彌補二十年前那場不幸。我以為讓你和古傑在一起是最好的,卻沒想到我還是錯了,竟然讓你如此的沒安全感,我讓你和古傑訂婚絕對沒有要你報恩的意思,因為這全都是我的錯,你們的父母全都是我害死的。你如果真要開槍的話就射我吧!」

  她話聲方落,槍聲驟響,老奶奶胸前立時一片殷紅。

  眾人震驚的著向葉鈴,卻見她滿臉恐慌的大叫:「不是我!我沒有開槍!」

  羅芸及時上前接住老奶奶倒下的身子,看著白天羽說:「人在二樓!」

  白天羽立刻向二樓奔去,卻聽見第二聲槍響,他甫踏上二樓便看見開槍的人已舉槍自盡,那人赫然是管家老李!

  他向樓下的羅芸搖搖頭,「死了。」

  羅望臉色一寒,連忙低頭幫老奶奶止血,古傑卻是站在原地並沒有上前。

  「別……你別忙了。」老奶奶咳出血,聲音顫抖的說:「我……知道……我不行了。是我……欠下……的債,活……該由我來……還。扶我……扶我起來。」

  羅芸聞言立刻照做,因為她的確沒救了。

  老奶奶愧疚的看著古傑,「小傑,我知道……你不會……原諒奶奶,但我還是要說,對不起……奶奶不是……故意的,你母親……也不是故意的,她很……愛你,可是她沒法忍受自己……竟然愛上……你父親,加上你父親出……意外死了,她……才會瘋掉,你……原諒她……」

  「別說了。」羅芸阻止她,不忍見她耗盡生命最後的力氣再開口。古傑仍是無動於衷,彷彿眼前血流滿地的不是他的親人。所有人都震懾於他的冷血,只有羅芸知道他心中的痛,知道他其實只是不知該如何做。眼前的老奶奶對他來說是既熟悉又陌生的,而陌生又佔了大多數,他不是無動於衷,只是感到陌生和一股不真實的感受。羅芸抬頭注視他看似冰冷的黑瞳,然後伸出左手。古傑猶豫了一下才上前握住,跟著蹲下身來。雖然他還是一臉的木然,但這行為較之前卻已是好上很多。「別……怪葉……鈴,不是……她的錯。」

  老奶奶祈求地看向羅芸,「小傑……就拜託你了。」

  「我知道。」她神色複雜輕聲地應道。

  「謝……謝謝……」老奶奶說完就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古傑緊握著羅芸的手,臉上依然看不出絲毫的情緒。楚蒂和白天羽協助古家人善後,眾人在老李身上找出一封遺書,上面明白寫著他如此做的原因。原來古傑的母親蘇月蓉與管家李進是青梅竹馬,卻因為老奶奶相中了蘇月蓉,想要她做自己的媳婦,因此從中作梗,導致了兩人分離。本來蘇月蓉被強逼進古家,心裡已是不願,再加上古傑的父親古俊個性強悍,夫妻倆打一開始相處就勢同水火,而老奶奶又抱孫心切,竟使計將兒子灌醉下藥,古俊因而強暴了蘇月蓉鑄下大錯。事情本還有挽回的餘地,怎知天意弄人,古俊為救年幼的古月誠,死在一場車禍中。過了幾個月,蘇月蓉在生下古傑後,人也瘋了。

  李進輾轉得知,便入古家為僕,此時的蘇月蓉卻早已精神失常認不出他。看著心愛的人就這樣被古家逼瘋,李進整個人差點崩潰,直到蘇月蓉死了,他便決定要殺了老奶奶替愛人報仇,卻苦無機會,直到今天。

  老李、老李,眾人都以為他已六、七十歲了,怎知他竟只有五十出頭,那頭花白的頭髮、滿臉的皺紋原來全是被仇恨給壓出來的。

  情之一字,真是傷人哪!這時羅芸主動鬆開了古傑的手,古傑一僵卻沒伸手抓住,只是看著她。

  「知道我為什麼打你嗎?」她淡淡地笑問,笑容裡卻帶了些悲哀。在她心底深處,她一直以為他終究會在乎的,原來她一直在騙自己,但女人呵!

  古傑無言,心底卻湧出一陣恐慌和不安,她每次對他笑都讓他感到心慌。

  「因為你的命是我救的,你這條命是我的,記得嗎?沒我的允許,誰都不能取走你的命。」羅芸伸手輕觸他的臉,「你知不知道。我一直以為有一天你終會在乎的,事實卻證明我錯了;你連自己都不在乎。」說著她後退一步,左手握住及腰的長髮。

  古傑看著她的動作,心在瞬間緊縮,知道她想做什麼卻無法動彈。

  「這長髮是為你留的,我也一直以為只要我還愛你,它會繼續留長,可是你並不在乎,對吧?」羅芸苦笑道。從腰際抽出匕首俐落的一揮,長髮便被一刀斬斷,她鬆開手,髮絲紛紛散落在地上,她眼裡有著深深的傷痛,「我作了三年的夢,現在也該醒了。」

  羅芸深吸口氣收起匕首,淡淡地對他頷首,「古先生,抱歉打擾你了。」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不是這樣的!不准走!古傑瞪著她的背影想大叫,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他緊握住雙拳,阻止想拉住她的慾望,因為他沒有愛人的資格。

  他便這樣看著她從他的生命中離去,帶走他唯一的溫暖,留下一室熟悉的冰寒……

         ※       ※        ※

  古傑望著那盆野薑花,濃濃的思念湧上心頭。

  當初他氣她的誤人,一氣之下將買回來的野薑花整束丟到垃圾桶裡,沒想到羅芸會將它撿回來,還種了起來。如今這盆野薑花成了他唯一能思念她的東西,另一個則是喝了一半的咖啡,他捨不得將它喝完。

  望著生氣盎然的野薑花,他猶記得羅芸離開他的那天,回到木屋卻見到那株野薑花謝了,枝葉低垂著,好似隨時都會失去生命。當晚,他失神的抱著那盆野美花直奔花店,只要讓它活過來,別像羅芸一樣的離開他。那活潑的花店小妹被他嚇了一跳,不過還是教他照顧花草的方法,從那天起,仙人掌旁多了盆植物,他很用心的照顧它,不為別的,只因為它是羅芸種的。

  羅芸離開他已經一年了,如今這盆野薑花已有了小小的花苞,可是她人卻不知在何方。

  古傑微扯嘴角的嘲笑自己,她剛走的那段日子,他一直忍著不去找她。任寒冷侵蝕身心,他沒再想過要尋死,因為她說他的命是她的,他忍耐了三個月,直到有一天在街上看見一名長髮女子。他失控地將她錯認為羅芸,等看清之後,才記起她早已割斷她的長髮。

  他這才發現他有多麼想她,多麼想再抱抱她、親親她,多麼想將她留在身邊一輩子不放。啃噬人心的思念早已蓋這自卑,站在大街上,望著那張陌生女人的面孔,他終於決定要去找她,告訴她他在乎,告訴她他愛她。

  於是他興匆匆的跑去辰天找老頭,得到的答案卻是-一羅芸失蹤了!

  他派人四處找她,甚至在各國大報頭版刊登尋人啟事,並買下電視、廣播時段打尋人廣告,惹來了一大堆想冒名騙錢的人渣,卻還是沒有她任何消息,他這才知道他傷得她有多深,她根本不想見他。

  這算不算是另一種現世報?他先是利用她,然後是不敢放開心胸去愛,他所做的每件事都在傷害她,等到他終於醒悟了,羅芸卻像在世上消失了,只留他一個人在這裡後悔。

  「我會找到你的,娃娃。」古傑對著野姜發花發誓,眼裡有著溫柔和堅定,這一次,他不會再讓她離開他!

         ※       ※        ※

  夕陽西下時分,一群男孩正在巷子裡打籃球,公寓前用木頭做成的籃松早已破舊不堪,籃框上的籃框也只剩幾條尼龍繩,但孩子們仍是玩得很高興。

  羅芸抱著一堆衣物丟到洗衣機裡,長髮早已不再,她削得很短,從背後猛一看,還真像個男孩。這裡是她長大的孤兒院,她離開古傑後回到這裡,因為只有這裡需要她。

  「羅姊,有人找你。」男孩們停止打籃球,朝屋裡大聲叫喚。

  有人找她?羅芸擦乾手看向門外,只見老頭臉上露出和藹的微笑。

  「我就知道你會來這裡。」

  「有事嗎?」她走到門口,語氣淡然的詢問。

  「你知道他在找你嗎?」老頭看著男孩們打籃球,很羨慕他們的年輕。

  「知道。」羅芸在門板上,雙眼也盯著正在打球的男孩們。

  「還是不想見他?」

  「見了又能如何?他不需要我。」他也不在乎她,羅芸將苦澀藏在心底。其實說起來,在失憶前她本就準備事情結束後離開他,因為她早知道他和她是不可能的。

  「丫頭,我第一次見到你,也是在這裡吧?」老頭突然轉了個話題,提起陳年往事。

  「是啊,我偷了你的錢包,被你追了三條街,我從沒見過這麼會跑的老頭子,那可是我第一次失手被抓到,你還把我揪回院裡,害我被院長臭罵了一頓。」

  「可是你也拿籃球報了仇啊。」他第二次來這裡,才剛踏進門就被籃球砸了個眼冒金星,不用說當然是羅芸的傑作。

  「對不起。」羅芸想到當年的情景忍不住笑了出來,她的個性一向是有仇必報,拿球砸他已經算是小意思了。只是她沒想到老頭那天竟然是來辦領養手續的,客她莫名其妙的成了他的養女。

  老頭歎了口氣,「丫頭,我不是個好的養父,是吧?」

  「我也不是個乖巧的養女啊。」羅芸拍拍老頭的背算是安慰。「何況當年踏入這行也是我自己選擇的;再說如果沒有你,我可能早成了太妹,然後死在自己的衝動和愚蠢之下了。」


  「我不該讓你接古傑的案子的。」看她瘦得像根竹竿,想必這一年來,她的日子好過不到哪裡去,他看來真是有點心疼。

  「楚蒂無法忍受他的,到最後還是會落到我身上。」羅芸輕笑道,心裡明白得很。

  「大概吧。」老頭無奈的歎口氣,「你真的不想再見他?」

  羅芸搖搖頭,「我累了,也玩不起愛情遊戲,維持現在這樣就好了。」

  「我本來以為你和他很適合,既然你這樣說那就算了。有空記得回家裡住幾天,省得你養母一天到晚念著。」老頭又叮嚀了幾句才轉身離開。

  羅芸繼續看著那群正在打球的孩子,直到天色漸暗才招呼他們進屋裡吃飯。

         ※       ※        ※

  晚上七點,孩子們紛紛坐在桌前寫功課,羅芸則因為老頭的來訪,整個人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羅姊,我們功課做完了,可不可以看電視?」一位就讀小學三年級的小女孩站在她身邊發問。

  羅芸一回神才發現旁邊一雙雙祈求的大眼,這才想起這群小鬼最近迷上了八點檔連續劇。「你們都寫完了嗎?」

  只見他們一個個點頭如搗蒜。

  「好吧,寫好的人把作業和聯絡簿拿過來給我檢查,就可以去看電視了。」

  不一會兒,她桌上就堆滿了作業簿,原來他們早已拿在手上就等她一句話而已。

  羅芸搖著頭笑了笑,見他們打開電視,她則開始每天的例行工作……檢查他們的作業。

  電視一打開便傳來某新聞主播甜美的嗓音,她抬頭看了牆上的鍾一眼,才七點五十分,難怪還在播報新聞。

  羅芸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本欲收回視線,卻在下一秒像是被人點了穴道,動也不動的盯著電視畫面。

  在一堆麥克風中央站著的正是古傑,一名女記者搶先發問:「古先生,訪問藍星集團這次舉辦世紀風華珠寶展,是否表示藍星打算進軍珠寶界?」

  「你說呢?」古傑露出一抹傭懶的微笑,看得那女記者一陣臉紅心跳。

  「古先生,聽說這次珠寶展,藍星打算展出傳說中的『死神的微笑』,是真的嗎?」另一名記者跟著發問。

  「是的,我們這次會展出『死神的微笑』。」古傑眼底閃過一絲狡猾;羅芸聞言只覺得一陣心神不寧,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古先生,最近出了位名喚G的怪盜,已經有多家珠寶公司及上流人上遭竊,『死神的微笑』價值連城,想必他不會放過。請問藍星次除了請保全公司來維持會場安全外,有無其它防範措施?」

  古傑一扯嘴角,從領子裡拉出一條項鏈,只見一顆碩大的紅寶石掛在鏈子上,發出冷冷艷麗的光芒。「『死神的微笑』在我身上,他要是想偷,就來吧!」

  羅芸聞言臉色一白,整個人陡地站了起來,手裡的杯子「砰」的放到桌上,隨即衝下樓跟院長告假,第二天就離開了孤兒院。

         ※       ※        ※

  羅芸寒著一張俏臉,穿著T恤、牛仔褲走進藍星辦公大樓,那傢伙把「死神的微笑」帶在身上,簡直就是叫人來搶劫他,還向新聞媒體公佈,根本就是找死!

  沒想到她才走進一樓大廳就被人攔了下來。

  「小姐,對不起,請問你有什麼事嗎?」一名新來的警衛皺眉盯著她問。

  「我找你們總裁。」羅芸語氣不耐的回答。

  「我們總裁不是你這種女人可以見的。」一旁等電梯的女人見她窮酸的穿著,不屑的出言諷刺。

  「是嗎?」羅芸冷笑地亮出專用電梯的卡片給警衛看,那名警衛的神情立刻變得恭敬有禮。

  她在走進專用電梯前,回頭朝那女人譏諷道:「我想你們總裁水準太低了,所以你的高素質入不了他的眼!」氣得那女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專用電梯是直達頂樓的,門一開羅芸就見到了秘書小姐,幸好人沒換,要不然再被攔下來,她鐵定會發飆。

  秘書小姐見到她有些驚訝,不過還是笑著朝她揮揮手。

  羅芸對她點一下頭便直闖古傑的辦公室。

  她本想一進門開口就罵,誰知門內卻不見人影,她直覺走向休息室,古傑果然躺在床上,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他身上。

  羅芸走到床邊,見古傑睡得正熟,像孩子般的睡顏讓她不忍叫醒他,胸中聚積的怒氣全化成一聲輕歎。她坐下來伸手撥弄他的黑髮,發現他把頭髮留長了,昨晚在電視上大概是綁了起來所以她才沒發現。

  「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呢?」羅芸眼裡有著迷愒,低聲呢喃。本以為真的可以就這樣放下,沒想到她根本無法做到,她還是愛著他,一聽到他又自尋死路,就忍不住回來了。

  她真的好想他,不過一年沒見,她卻覺得恍若隔世。

  羅芸俯身想拉起被子替他蓋上,誰知他竟然在此時翻了個身,就這樣將她摟個正著壓在身下。她嚇了一跳,側頭看他,卻見古傑雙眼仍閉著,鼻息規律的噴到她脖子上。

  她試著想將他的手從腰上移開,他眉頭立刻不悅地蹙起,反而將她摟得更緊,她怕將他弄醒便不敢再動,只見他舒展眉頭,嘴角出現一抹微笑,看起來像是心滿意足的樣子。羅芸愣了一下並沒再嘗試著想移開,只是任他抱著,沒多久,她也跟著睡著了。

  當古月誠進來找蹺班睡覺的老闆時,所看到的就是這兩人大刺刺地躺在床上睡得正熟,他莞爾一笑,搖搖頭替他們帶上門,自己則苦命的替古傑開會去了。

         ※       ※        ※

  古傑一睜開雙眼,便看見自己朝思暮想的嬌顏,他有點不敢置信,以為他還在作夢。他不敢動一下,生怕一動她就不見了,但是她看起來很真實,聞起來很真實,感覺起來也很真實,從她身上傳來的溫暖一直擴散到全身,他的胸膛甚至能感覺到她輕柔的呼吸。

  他呆愣的望著她足足有三分鐘才確定她是真的,他將鼻子湊近她柔嫩的臉頰摩蹭,那溫柔的觸感竟讓他有種想哭的感覺,空虛已久的終於被填滿了。

  古傑的雙眼貪焚地梭巡著一年未見的容顏,在見到她短得不能再短的黑髮時,心口又忍不住地抽緊。他伸手輕輕撫摸她的發尾,一年了,她似乎沒有留長的打算,是因為還恨他嗎?

  羅芸醒來的一剎那,古傑立刻就知道了,雖然她沒張開眼也沒動,但她全身肌肉霎時繃緊,眉宇間一下子佈滿輕愁。他等著她張開雙眼,卻遲遲不見她有所動靜。

  「我有那麼可恨嗎?讓你連看都不願意看我。」他在她耳畔低啞的詢問,雙手不由得收緊,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她溜走。

  羅芸睫毛輕輕顫動,半天才睜開,但目光卻沒有看向他。她輕聲說道:「我沒恨過你。」她只是生氣,氣他不知珍惜生命。不過現在她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因為她發現自己竟然在他身邊睡著,還睡得一點知覺都沒有。

  「是嗎?你不恨我卻打算一輩子不見我!」若不是他想出這個辦法,古傑相信她真的會躲他一輩子。一思及此,他就恨不得將她揉進身體裡讓她哪裡也去不了。

  聽見他激動的聲音,羅芸有些愕然的望進他幾乎冒火的黑瞳,「我……你不需要我。」

  「那你為什麼回來?」

  「我……」為了他的安全,不,是因為想念他,因為她擔心他,因為她還愛他。羅芸不自在的避開他的目光。

  「為什麼?娃娃。」古傑額頭抵著她的額頭通她看著自己。

  羅芸語氣僵硬的回答,「為了『死神的微笑』,你不該把它帶在身上,那是找死!」

  「我不在乎,記得嗎?我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他緊抓住她的手,「可是你在乎,對吧?娃娃。」

  羅芸猛地推開他,起身要走,古傑拉住她的手不肯放。

  「如果我說這是因為我在乎你,如果我說這只是為了讓你回來,如果我說這全都是因為我愛你,你能留下來嗎?」

  羅芸背對著他,身子一震臉色發白,她額聲道:「古傑,別……別開這種玩笑。」

  「這不是玩笑。」他站起來從背後緊緊環住她,低聲在她耳邊祈求,「我愛你,所以……別走。」

  她全身僵硬的站著,不肯開口說話,也不肯回頭看他。

  古傑眼中閃這一抹痛苦和不安,他沙啞的開口說:「這一年來,每天回到木屋我便對著那盆野薑花發呆,因為沒有你我根本睡不著。我每天醒來都不想張開眼,因為你不在我身邊。我甚至不敢把你留下來的咖啡喝完,以為這樣你就會回來。我不知道什麼是愛,我從小到大沒愛過人,但是你把我教會了,所以你要負責到底,不可以丟下我就走!」說到後來,他的語氣已經接近投訴了,但羅芸依然沒有反應。

  他心一急,猛地扳過她的身子,卻發現一滴淚水滴到手臂上,然後是第二滴、第三滴,而懷中人則在微微的顫抖。如果說她的微笑讓他心慌,讓他現在知道羅芸的淚水更具威力,它讓他手足無措!

  「別哭。」古傑慌張的抹去她臉頰上的淚水,整顆心被她的眼淚揪得死緊。他終於知道為什麼會有人說女人的眼淚是世界上最厲害的武器了。

  他將她緊緊擁在懷裡,聲音沙啞道:「拜託,你別哭了。」

  所有冷酷的形象在此時完全蕩然無存,他只能抱著心愛的女人,在心底期盼她會落淚是因為她還愛他。

  「我……」羅芸努力克制淚水,深吸了口氣說道:「我有條件。」

  「什麼?」

  「要我留下來,我有條件。」她小聲的重複。

  古傑緊張的看著她,懷疑自己所聽到的,她這樣說是否表示她還愛著他?

  「什麼條件?」

  「把那該死的紅寶石鎖到保險箱裡去!還有,絕對不准再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她目光堅決的看著他,她實在不想這男人又招惹來一大堆殺手或是小偷,她已經退休了,這次保護他又沒錢拿,還干保鏢實在划不來。

  「為什麼?」

  「因為我該死的不想當寡婦!」她可沒忘掉那紙結婚證書。

  「沒問題。」古傑將臉埋在她肩上,怕眼眶中的淚水被她看到。「你知道嗎?你是我這一生中收過最好的生日禮物。」

  「我不是生日禮物!」她嬌聲抗議,「我是你的保鏢!」

  「你是我的生日禮物,也是我的保鏢,一輩子的保鏢。」古傑聲音有些沙啞。

  「隨便你怎麼說……」羅芸陡地住了口,猛然發現今天是他的生日,她驚訝的抬起頭看他,只見他深情的望著自己。

  羅芸笑了,笑得很溫柔、很燦爛,因為她發現自己的確像他的生日禮物,套句老話──只差沒在身上綁個蝴蝶結而已。

  「古傑,我愛你。」她輕聲的說出口。

  藍藍的天,柔柔的雲,愛情的季節已經來臨……


〈全書完〉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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