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個人言論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陳毓華]未完待續的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1
發表於 2016-11-22 00:27:0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紀已涼準備去收拾東西。

  「別走!」夏頡拉住她的手腕。「不要走!」

  她看著自己被拉住的手腕。

  他的手很熱,手很大,這一握,圈住了她的手腕還游刃有餘。

  他有好幾秒鐘沒動靜—「我很高興妳變成了這個樣子,我那麼喜歡妳……還以為自己有病,原來不是的。」他是喜出望外的,他沒病,人沒扭曲,也不是變態,只是愛上她了。

  那種心路歷程,只有他自己明白箇中的曲折和酸甜苦辣。

  「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她腦袋一片空白,怎麼、怎麼突然說到這裡來了?

  「我並不是那麼勇敢的人,沒辦法一直厚著臉皮說我有多麼喜歡妳,只是笨蛋的細菌太旺盛、被傳染了,所以已經離不開了。」那他的眼在光線中亮得會扎人,低醇的嗓音動人心弦。

  「誰是笨蛋?」她不依了,心湖的漣漪亂了。

  「誰來對號入座就是誰嘍。」

  紀已涼靜靜的凝視著他。

  「就算我不是個正常的人也沒關係嗎?」

  「妳也看到我母親的愛情路走得並不順遂,她愛的人是個有了家庭的人,那個人除了我母親,甚至還有別人。她為了那個人,蹉跎了一生的青春,我從小看著憂鬱的母親孤獨的背影,發誓我再也不要像他們那樣,那些癡癡戀戀、愛與不愛,什麼一片癡心,不如給狗算了,我不相信永遠。可是,我遇到了妳,我想要妳,我不敢說我是多好的男人,不過,我願意為妳擋風遮雨,做到我身為男人應該做的一切,所以,不管是小孩版的紀已涼還是現在這樣的妳,我都不想放棄,我都要……妳呢?」

  她的眼睛突然模糊了,挺直的背微微發顫著,幾乎快要不能自己。

  「妳呢?妳要不要我?」

  她抬起一雙淚眼,語不成聲,「你……講話……要算話。」

  他把她摟進懷裡,抱得緊緊的,「我會一直愛著妳,只要妳不丟棄我,我絕對不會離開妳。」

  紀已涼伸手圈住了他的脖頸,她不但能聽見他有些急促的呼吸,甚至聽見了自己已經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心跳聲。

  夏頡伸手握住她纖細的腰,把她抬起,讓她兩隻腳踩在他的腳板上,低頭,唇覆上了他夢寐已久的櫻唇。

  他輕輕的碰著,她的唇那麼軟,軟得他克制不住在輾轉親吻之後撬開了她的口,給她一個極盡溫柔卻又煽情的親吻。

  她的心頭發顫,從髮梢到腳趾,然後她踮起腳尖,回應他。

  感覺到她的回應,夏頡欣喜若狂,更加加深了吸吮。

  彼此的體溫透過衣物傳到各自的身上,燙得嚇人。

  兩人的唇交纏得難分難捨,天知道要離開她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天知道他多麼想就這樣把她擁為己有,「我想要妳……我們能不能……」

  「不能,我……還沒準備好。」她企圖平息紊亂的心跳,但是臉還是燙得不想見人了。

  他誇張的嘆了口氣,唇卻離開熨在她的頸子,雙臂依舊摟著她,一點也沒有放開的意思。

  她呼吸急促的想離開他,他卻不肯。

  「沒有多餘的福利,就讓我多抱一會兒,過過乾癮也好。」

  「你真是的!」

  她那無可奈何的表情把夏頡逗笑了。「現在不可以,那我是不是可以期待我們新婚的那一晚?」

  她剛剛褪了點的紅潮又回來了,還更紅,而且血液直衝腦門。

  夏頡看著她的無措,心融化得一塌糊塗,為了避免她再害羞下去跑去躲起來,他牽著她,把她帶到裝飾櫃的那面牆壁,慎重的在好幾個正字旁邊重新畫上一條線。

  「為什麼要重新畫上新的?」她不明白,很快樂的發揮發問精神。

  「我不是說過這面牆壁不算小?隨便妳要怎麼塗鴉都可以?」

  「嗯。」他說過。所以她也幻想過可以一天一劃的一直畫下去,上千、上萬……然後無數的正字,直到牆壁都不夠用。

  「這是我們戀愛的第一天,我們的一輩子會長到這堵牆壁都不夠用,不過不用擔心,一堵牆壁不夠用,我們家的廚房臥室,只要妳想到的地方都可以畫,反正房子很大不用怕。」

  「你胡說八道!這樣能看嗎?人家會以為是鬼畫符。」是有這樣寵人的嗎?

  「鬼畫符就鬼畫符,妳喜歡就好了。」他的嘴角微微揚起。

  她已經說不出話來……

  「那麼,妳答應留下來了?」

  她點頭。

  「其實……」他的眼眸幽深,「我剛剛想過,妳若是堅持要走,我就帶著錢包跟妳走。」

  「為什麼只帶錢包?」

  「幫妳付帳。」

  「我自己有錢。」她不領情。

  「幫妳打跑登徒子。」

  「你想太多了。」

  「欸,看起來我一無是處呢。」他看不出真假的嘆了好大一口氣。

  「不要再演,再演就不像了。」

  「看我怎麼修理妳!」他伸出兩根食指意圖往她的胳肢窩搔癢去。

  「哇,大魔王露出真面目了!」

  「給我取綽號蛤?妳完蛋了!」

  戀愛中的男女,第一次約會尤其慎重,即使只是看一場電影。

  影片放映的時候,雖然兩人隔著座位,夏頡始終握著紀已涼的手,散場了,從電影院出來,他還是不放,任何人都看得出來,這是一對正在熱戀中的男女。

  穿著那雙孔雀藍高跟鞋,紀已涼的嘴角始終掛著掩也掩不住的微笑。

  她都二十九歲了,不是沒有和男人交往過。

  以前,她一心放在研究上,一旦專心,常常就忘記約會時間,一次兩次,那些人明白自己對她的吸引力遠遠比不過那些單調的實驗,也只能放棄。

  那時的失去,她一點也不覺得可惜,因為無心。

  「今天的妳真漂亮。」

  漫步在午後的街頭,夏頡不吝的誇獎,穿上這雙鞋的她一如想像中的美麗。

  「今天的你也很帥。」她羞澀的笑了下,不忘讚美回去。

  兩人又是相對一笑。

  夏頡情不自禁在她唇上偷了個吻。

  紀已涼嬌嗔的瞪了他一眼。

  他們沒有注意到鬧區人潮聚集的圈圈中,有個少年被另外一群同年紀的人擁簇著,他在那裡面就像一個王。

  他們的眼中只有彼此,可是少年在不經意中看到了夏頡。

  少年排開人群走過來。

  「夏大哥。」

  「徐燁。」

  「你好。」

  「跟朋友一起來玩?」

  「夏大哥來約會,那已涼呢?她在家嗎?」

  「她……」眼角餘光看見了正在假裝到處看東西的那個紀已涼「本尊」,他只能鈍鈍的應了聲虛詞。

  「我可以去找她玩嗎?上次我跟她要電話,她居然不肯給我,如今我想聯絡她剛好又碰到大哥,你可以把她的手機號碼給我吧?」徐燁顯然不是個習慣低聲下氣的人,要別人的電話號碼要得很僵硬。

  自從和紀已涼在凡亞大樓碰過面以後,一直苦無機會再見,意外在大街上碰見夏頡,這聯絡方式他是一定要要到的。

  「交朋友是小涼的自由,我要是擅自給別人,她會不高興的,你還是自己跟她要吧。」夏頡不由得慶幸徐燁的眼光看也不看紀已涼,要不然依照那種相似度,一定會讓他看出破綻的。

  他們在對話的時候,紀已涼很識相的裝聾作啞,催眠自己徐燁只是路人,不要對他投注任何目光,雖然……好吧,現在這模樣的她,應會被他認出來。

  突然,一柄冷冰冰的東西抵住了她的腰。

  她一凜,那是一把槍。

  有道聲音靠近了她,冷酷冰冷。「找個理由走開。」

  她只遲疑了那麼一下,腰際就被狠狠的頂了一下。「別做蠢事,乖乖跟我走就沒事。」

  她兩腿虛軟發抖,但是她知道很多事情終得她自己去面對,對方有槍,她不能張揚。

  「夏頡,我去一下化妝室。」她指了指對街的百貨大樓。

  「嗯,等一下我過去找妳。」

  她點頭。

  徐燁本來被打斷話題,心情很是不爽,他斜斜的睇了紀已涼一眼,一怔後,表情變了。

  「夏大哥,她……」

  「我的女友,等她回來我再介紹你們認識。」他看得出來徐燁對紀已涼的好感,但是,就算喜歡也沒用,他不會把她讓給誰的。

  「她跟已涼長得好像……」徐燁目光追隨著她的背影……只是她不是說要去找化妝室,怎麼從巷子口進去了?

  別說徐燁,夏頡也發現不對,有那麼幾個鬼祟的黑衣人也跟著進了那條巷子。

  他沒空再理會徐燁,拔腿追了過去。

  「已涼、已涼……紀已涼—」

  徐燁被夏頡的呼喊聲給釘在那裡,一時間懵了。

  原來被他撇在一旁的朋友又圍攏過來。

  「阿燁,你的人面真廣,那個人是誰啊?看起來和普通人很不一樣呢。」

  「對啊對啊,就連身邊的女朋友也漂亮到不行……」

  徐燁什麼都沒聽進去,一擰頭,也追著剛剛夏頡跑過去的路線而去。

  「阿燁怎麼跑了?」

  「肯定是有好玩的,我們也跟過去。」

  看見什麼都好奇的年紀,少年們呼嘯著,一窩蜂跟了過去。

  巷子裡。

  「妳就乖乖的跟我們走吧,玩躲貓貓的時間結束了。」三把亮晃晃的槍全指著紀已涼,口氣聽起來很客氣,那些要人命的槍口卻完全不是那回事。

  「妳真會躲,不過,今天還是落在我們弟兄手裡了。別動喔,妳知道的,子彈是不長眼睛的。」

  高個子的黑衣人嘿嘿笑,笑得人頭皮發麻。

  「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紀已涼把背靠在牆上,強自鎮定的面對。

  「這是明知故問嘛,想私藏研究成果,妳也不想想自己有幾顆腦袋,居然和所長作對?真是不想活了。」另一個身材略胖的黑衣人陰惻惻的說。

  「跟她囉唆那麼多做什麼?帶回去交差才是正事,小心夜長夢多,我們追了她七個月,從美國到處跑又到臺灣,小心又讓她跑了。」

  第三個矮個子的黑衣人聽完馬上給了高個子的那人一拐子。「狗嘴吐不出象牙。」

  語聲才落,夏頡的聲音和人同時出現。

  他狂怒暴喝,「你們這些人想對她做什麼」

  略胖那個二話不說,舉起手中裝上消音器的 AK74U,扣扳機,子彈從彈道衝了出去。

  紀已涼放聲尖叫,死命的朝著夏頡跑過去。

  「Shit!是誰讓你扣扳機的?」不知道是高個子還是矮個子的斥罵聲,在混亂裡顯得非常不真實。

  不過那些都已經不重要,夏頡中槍了,血流如注。

  後面追來的徐燁和那群少年團親眼目睹,全傻在那。

  徐燁當機立斷掏出手機報警。

  這下事情鬧大了,三個男人眼看不對,互打眼色後,匆忙離去了。

  紀已涼跪在倒地的夏頡身邊,撐著血暈的頭,掌心緊緊壓住他中彈的胸口。

  「……你不會有事的……」她臉白如紙。

  那熱熱的血湧過她的掌心、淹過她的手指,她的眼淚怎麼也停不了……

  「嗯,我不會有事的。」他薄薄好看的嘴唇已經失去顏色,卻還安慰她,嘴角試圖想凝起一個笑容,精神卻開始渙散了。

  打完電話的徐燁走過來怔怔看著淚眼的紀已涼,他有種錯覺,只是那麼幾步的距離,卻好像遙不可及,永遠也走不到她身邊—等待是一件漫長又痛苦的事情。

  夏頡在手術室裡,生死未卜。

  紀已涼一個都沒見過的夏家人,放下手邊的事情都趕來了。

  「喝點這個。」

  有人遞過來一個紙杯。

  她反應遲鈍的收回看著手術室的眼,聞到咖啡的香味,這才真正見到杯子的形狀。

  她搖搖頭,她什麼也吃不下,什麼也喝不下。

  「妳這樣不行,恐怕等不到老三,就倒下去了。」夏老四不贊同。

  看她眼巴巴的看著手術室的門,像個木偶,好幾個小時了,別說起來走動,連眨一下眼睛也沒有。

  幾個大男人在一開始得知槍擊是因為她而起的時候,的確心生過埋怨,但是看她不吃不喝的樣子,就看不下去了。

  紀已涼接下了紙杯,輕聲道謝,卻也只有這樣,她的眼睛又回到了那道門。

  可是夏老四沒放棄。

  「先回去休息吧,我和哥哥們幾個說好了輪流在這裡看著,會有人顧著夏頡的,一有消息,馬上會通知妳,對了……我叫夏柊,我小夏頡一歲,是家裡的老么。」

  她對他說的絲毫沒有興趣,她只希望夏頡平安無事,就算要拿她的命去換都沒關係。

  「為了不要讓白姨擔心,我們商量後說好暫時不要讓她知道夏頡現在的情況,她的身體也不是很好……」

  她麻木的點頭,什麼都沒說,也沒哭,但那表情卻比任何哭臉都還要來得悲傷。

  夏柊欲言又止,最後明白自己說不動她,對著散坐在其他地方的哥哥們搖了搖頭,坐到另外一張椅子上,加入等待的行列。

  醫院的冷氣很強,如刀割的等待,一分一秒好像凍結在空氣中,時間變得巨大又沉重。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打開,主刀的梁凡出來了。

  紀已涼起身起得太急,差點跌跤,但是很快站穩。

  「身上的子彈取出來了,幸好位置偏了幾釐米,沒有射中心臟……他還年輕,體力可以,好好休息,會好的。」

  她聽完,連聲對著梁凡說謝,對上天無法形容的感激,她的夏頡還在……

  她其實是很害怕的,要強忍著不安和恐懼,拚命叫自己不可以表現出來,現在聽到梁凡的話,就像死刑犯被判了緩刑,整個人幾乎要站不住腳。

  眾人的神色也由凝重轉為如釋重負。

  「雖然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還是要留在加護病房觀察四十八小時。」梁凡深深地看了眾人一眼,眼睛在紀已涼的臉上逗留了一下,她……非常的眼熟啊。

  「可以進去看他嗎?」難得露面的夏老大說。

  「暫時不要,先讓人回去整理一些盥洗還是換洗衣服之類的……這消息暫時不要讓伯父和白姨知道吧。」

  「這個我們知道,謝謝你,梁大哥。」夏柊欣喜的道謝。

  「我還有別的刀要忙。」梁凡向眾人點點頭,走了。

  梁凡走後,幾個人大致商量了一陣,準備分頭去辦事。

  「你們……會好好照顧他?他會好好的吧?」紀已涼出聲了。

  她,很想留在他身邊。

  她也一直以為他們的時間還很多。

  可是,她的存在讓周圍的人變得不幸,她害了他。

  夏潮用刀子般的眼神打量她,神色幽黯難測,自然不會給她任何回應。

  是夏柊跳出來替他兩個兄長回答,「那是自然。」

  她在這個對她比較沒有抱著敵意的男人身上看見了誠懇,點點頭,轉身離開。

  她的心碎得四分五裂,那傷裂在深處,沒人看見的地方。

  她和他就到此為止了吧……

  「紀小姐,妳要去哪?」

  她對著夏柊笑了笑,雖然臉色還是那麼蒼白,眼眶卻乾乾淨淨的一滴淚也無,那模樣清麗得教人別不開眼。「去我該去的地方。」

  她要回研究所去,她自己的事情得自己去面對。

  她空涼幽寂的眸子教夏柊好一陣子回不過神來,他看著兩個兄長,就連他們家一向最事不關己的夏潮也蹙起了眉頭。

  「就這樣放她走嗎?老三要是醒了問起來怎麼說?」有人跳腳了。

  「腿長在她身上,去哪是她的自由。」

  「這女孩……很不一樣。」夏老大飄出了不淡不鹹的這麼一句。

  三天後,已經移到 VIP 病房的夏頡醒了。

  人一清醒,開口叫的是紀已涼的名字。

  沒有人敢在這節骨眼上告訴他人已經走了,編了一套說詞,他聽完,看著白色的天花板,激動的情緒不見,靜默了。

  弄不懂他的心思,看他閉著眼,看似又要沉沉入睡,「顧好他。」夏老大吩咐了二十四小時的兩個看護,便出去了。

  誰知道夏老大一走出病房,夏頡一伸手就拔掉手腕的點滴針頭、呼吸器,所有箝制他行動的醫療儀器。

  他的大肆破壞舉動嚇壞了看護,「夏先生,不可以啊,請不要這樣……」儀器嗶嗶嗶的叫個不停,其中一個看護反應比較敏捷,轉身就出去找剛剛出門去的夏家大哥。

  拔完身上的累贅,夏頡還想翻身起來,但是剛開完刀的傷處被大力的牽扯,傳來劇痛,透過紗布、甚至布料,滲出血來了。

  他倒回去,掙扎著重新又爬起來。

  年輕的看護已經被他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夏頡,你瘋了,這是想做什麼?」讓看護追回來的夏老大大聲怒斥夏頡的荒唐。

  夏頡白著唇、繃著臉,什麼也不說,撐過了一陣排山倒海的疼痛,摀著胸,他可以感覺得到傷口撕裂了。

  他不在乎,他要去把紀已涼找回來。

  「給我躺回去!也不看看現在的你是什麼德行,不用出病房就會倒的!」夏老大幾乎想動手打暈這個不聽話的老三了。

  「我要去把她找回來,她一定是回美國去了。」

  「既然知道她去了哪裡,有什麼好怕找不到的?天底的女人還少啊?走了就走了,你給我回來!」人被子彈打了,差點要沒命,心裡卻掛著無情的女人做什麼?

  「她會死……她會死!」夏頡嘶吼,掙扎著要出去。

  他知道紀已涼拋下這樣的他,回研究所去了。

  那個傻瓜!

  明明知道這一回去會有什麼等著她,她還是義無反顧的走了。

  「你神智不清,去叫醫生來打針!」夏老大也不跟他理論了,吼著看護。

  既然講不通,打一針讓他冷靜下來比較快。

  夏頡青著臉,用盡全部的力量給了夏老大一記飽拳。

  有理說不清,他也沒那時間解釋,不讓他出去,就只好打趴他了。

  因為冷不防,夏老大下巴挨了夏頡一拳,然而趁他歪倒的時候,那個他眼中的混蛋弟弟已經奪門而出。

  「混蛋!看你一條命都快沒了,打人還這麼有力,王八蛋啊你,你真的想讓身上的血流光光嗎?早知道叫醫生多給你扎幾針,讓你多睡幾天好了,真氣死我了!」

  夏頡這一拳對身材粗壯的夏老大來說就像給蚊子叮了那麼一下,但是地上的滴血……他看得出來夏頡的傷勢因為這番撕扯更加嚴重了。

  他只是不想對一個病人動粗,不代表他沒辦法。

  夏頡沒走完醫院的長廊,就因為體力不支倒地了。

  夏老大趕去扶的時候,看見了因為痛楚緊閉雙眼的夏頡扯著他的胳臂,冷汗浸透衣衫,牙齒格格發顫。「大哥……讓我走……求你……」

  他從來沒叫過他大哥。

  夏家大哥的臉色複雜難懂,看著話都說不清楚,只剩一口氣卻一心惦念著那個女孩的弟弟,他替夏頡擦去一頭的冷汗,開口了—「我會替你把她找回來的。」

  承諾如金。

  夏老大讓聞訊趕來的醫生和護士緊急把已經快厥過去的夏頡送進開刀房。

  可想而知,這一折騰,夏頡根本還沒有開始痊癒的傷勢又嚴重了許多,足足在床上躺了好幾月起不來。

  —但是也從那個時候起,夏頡再不會笑,也不怎麼說話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2
發表於 2016-11-22 00:27:24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因為夏頡,一年到頭,經常各忙各的夏家人終於在不是特定日子的這一天,到齊了。

  夏家的大家長帶著嬌妻出國去,一家之主不在的情況下,並不影響小一輩的聚會,以夏老大為首的三巨頭會議還是如期召開。

  「大家都知道老四發生的事,我們家的孩子從來只有自己欺負自己,絕不任別人欺負的。」

  好大的口氣,卻點出了夏氏家人表面上看似一盤散沙,但是視情況需要,很快會團結成一股力量。

  為什麼上一代的人都喜歡多子多孫?就算時到如今,為什麼還是千方百計的擴展家族勢力?

  就是為了危難時刻,大家伸手就能扶起來,而不是孤立無援。

  家族力量的巨大,有親情做堅強的後盾,無論在這中間有多少事情發生,到底是一家人,遇到事情的時候又團結了。

  夏氏的家訓就是「家族才是唯一財富」。

  如今夏立杰不在家,家裡出事也不能亂,因為他答應了夏頡。

  「要通知爸媽嗎?」夏柊的語氣平和。

  「我想不必,他們這幾年感情好不容易看起來融洽了一點,讓他們好好出去玩個開心吧。」

  換言之就是不要因為夏頡的事情又讓兩位老人家起摩擦。

  「看你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吧,你的意思不也是這樣?」

  「老二,你呢?」夏老大沒有回應老三,卻轉過頭來問了老二。

  夏潮是那種非要到緊要關頭才肯出一點力的主義者,大多時間他總是讓自己旁觀,就算發生夏頡被槍擊的事情,他還是一直游刃有餘的處理公務,在醫院間往返,絲毫不亂。

  「女人真是種很恐怖的生物,隨隨便便就把男人整得要死要活。」他瞅了眼正等著他回應的夏老大,如是說。

  他是打定主意一輩子不要跟女人這種生物打交道的,如果非到不得已,也要有多遠就閃多遠。

  「那是因為你還沒有碰見喜歡的女人,要是遇見了,我不信你不會一頭栽下去。」已經名草有主的夏柊極力反駁。

  夏潮嗤之以鼻。

  「怎麼,你要是不想出手也不勉強。」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願意的就出一分力,不願意的也不勉強。

  他也不管兩個弟弟吵嘴,兄弟吵吵嘴、打打架,以後感情會更好。

  「我沒意見。」夏潮淡淡的說道。

  「把我家搞得雞犬不寧,還讓夏頡挨了子彈,如果要玩,我們就陪他們玩大一點吧。」夏老大看起來就是個好好先生,但是不發狠則矣,發起狠來,一定會讓對方屁滾尿流。

  夏潮總算笑了笑,有了點反應。

  他們都不是嗜血的人,但是悶著頭挨打對他們來說更是絕無可能的事情。

  「說,我聽著。」

  「你們覺得要扳倒一家大製藥廠還有它背後的勢力要花多少時間?當然,我們是文明人,為了給對方留下好印象,總是要先從談判開始的,要是談判破裂,不幸撕破臉,那結果……你們有心裡準備嗎?」

  「大哥不是說人的胳臂要往內彎,碰上有事的時候就要槍口一致對外?這樣才叫做家人?」

  「看起來是要賭上雙方的財力和權力……加上惡勢力了。」夏潮冷笑。這世間,不就這兩樣東西在做人?在拚輸贏?「我們四個人的產業、人脈加上老爸的後備金,應該是綽綽有餘了。」

  「嗄,老爸的養老金你也敢打它主意?」夏柊就知道只要夏潮點頭,這事情就會往不可預測的地方去了。

  「老三也是他的兒子,當老子的出點力也是應該的,錢這種東西不靈活運用就跟死水一樣,他還得感謝我也許會替他大賺一筆回來。」夏潮皮笑肉不笑的說。

  「那就這麼說定,老二,你去想辦法把飛魚的上市股票全部買進來,隨便你用哪個公司的名義,接下來你的併購財團就盡量去撬他的底,如果可以趁機把對方搞垮是最好。老四,你去查飛魚製藥這十年的帳,越大的財團,金錢的漏洞越大,另外,還有製藥的漏洞別忘了,醫療藥品多得是糾紛,再來,我知道你認識關飛天,你跟他說,迫不得已的時候,會需要他們出一趟任務救人。」

  兩人點頭,表示收到。

  「老大,那國內那些媒體新聞和警方……」夏柊問。

  「徐老說他會負責,他的兒子也牽涉在內,為了徐燁的前途,我相信他會很認真處理這些事情的。」

  大事底定,三巨頭會議已到尾聲,兩人出門分頭去辦事了。

  大又寬闊的大屋只剩下夏老大一個。

  他起來伸了個大懶腰。

  也是到了他該起來動一動,走一趟飛魚的時候了。

  他得去跟他們要個人—一向在製藥生物界稱霸的飛魚製藥最高層,從來沒有想過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天氣還是晴好,早餐依舊吃得豐盛奢華,旗下公司猶如金雞母的錢滾著錢,一如往常的每一天,享受著屬於他的榮華富貴,居然就出事了。

  事情是每天都有的,大大小小,端看他要不要處理,有沒有警覺心。

  坐在上面位置久的人,太平日子過多了,通常很容易失去警戒心,也很自以為是的認為,除非天塌下來,撼動根本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飛魚製藥可以像螃蟹一樣橫著走,直到世紀末日。

  蝴蝶效應就是這麼出現的。

  起先呢,只是一通國稅局來查帳的電話。

  國稅局,查就查吧,他哪年不是花了大把銀子,上上下下的去打點了?查稅,不就走個過場。

  很不幸,這次來查帳的人是前所未有的嚴格,他慌了。

  接著,多年和第三國合作製造非法藥品的事件曝光了,這種事是除販賣軍火、販賣情報、通敵的最嚴重事端了,最上游的研究所、實驗室被勒令停擺,重要的關係人全進了牢籠,中游出貨工廠也被貼上了封存的條子,倉庫裡的貨物等於作廢了。

  讓人頭痛的還不只有這些。

  公司股票在攀到最高點的時候被人內神通外鬼的買光,又在一夕之間,全數被拋售,成了壁紙。

  公司股票重挫,不到二十四小時,消息傳出,已經是人盡皆知,公司股東為了自保,紛紛拿手上的持股換已經不多的現金,很快掏空了藥廠。

  敵人來襲,無聲無息,事前甚至連一點跡象也沒有,飛魚卻像骨牌的連鎖效應,搖搖欲墜了。

  高層哪會知道,夏家三兄弟每個都忙得要死,誰有空陪他慢慢消磨?再來,人命關天,紀已涼生死不明,不快刀斬亂麻還真不行。

  被人惡整成這樣,那位老人家總算還知道要去追問自己的公司究竟得罪了何方神鬼?

  夏老大,等的就是這個。

  兩人會面,後來談了什麼、誰讓步、誰要了什麼?個中迂迴曲折,只有當事者心裡清楚。

  一個半月後,三人風塵僕僕的回到臺灣,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三兄弟會同時放下手邊的工作,離開那麼久,又同時回來。

  海峽的彼端,有些事告一段落了,不過,事情還未完。

  這三個一生中沒有這麼歹命過的男人只得到一個晚上的休息,翌日,重新投入自己已經堆積如山的工作中。

  有那麼一段時間,夏氏王朝的主子們都很忙,忙得腳不沾地,忙得經常神隱,影響所至,連帶管理的子公司員工們曾經創下一個月沒回過家、沒睡過自己床的紀錄。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這期間,所幸的是夏頡出院,返家休養了。

  夏母也到這個時候才知道自己的孩子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沒錯,她心裡有千萬的疑問,可是在看見夏頡不哭不笑不講話的臉以後,她沒有問跟在兒子身邊的小女孩為什麼不見了,兒子為什麼會中槍,只是繫起圍裙,下廚給夏頡燉菜煮飯,負起當母親該負的責任,照顧自己的兒子。

  她隱隱約約的知道他失去了什麼,她能給的只有表面上的安慰,她給不了痛在心裡的安撫。

  她的孩子瘦了一大圈。

  她也很痛。

  「阿頡,很好的天氣呢,我們到花園去曬曬太陽好不好?」夏母說道。外面晴空萬里,到處綠油油的。

  「嗯,幫我拿外套,我想一個人去外面走走。」他不忍拒絕,應了好。

  「可是你的身體?不用媽媽陪嗎?」

  「散散步不礙事的。」

  「好吧,別走遠了。」她為他披上外套,一直送到門前。

  他慢吞吞的走進了風中。

  過去的甜蜜太深刻,要多久才能忘記?

  眼前浮起了她第一次走向自己的樣子,一隻渾身都是刺的刺蝟。

  一想到她,感覺還那麼清楚,就好像她還在自己的懷抱裡。

  想到這裡,夏頡對著風中低語,「如果妳在該有多好……」

  他想她,可是每次只要想到她,那整個要被淹沒的巨大哀傷,就會令他無法呼吸。

  原來、原來思念是這麼疼痛的事,沒有她的日子,漫長的沒有盡頭,如果,她現在在他身邊,該有多好,兩人牽著手、乘著風,一起散步……不,不一定是散步,看書聽音樂、鬥嘴,甚至,他挨著捏著他的手指玩,都勝過形隻影單的自己。

  可是,從前已經過去,再也回不去,回不去了。

  眼淚突然就這樣湧了出來。

  她好不好?人,在哪?

  他沒有意識自己走過哪裡,回過神來,人已站在公車站牌下。

  公車來過又走了,他只是手插著褲袋,站在那裡,看著許多人從公車上下來,又換了一批人上去,來來去去,重複著……慢慢的,恍惚聽見了什麼。

  一旁的男孩戴著耳機正在聽音樂,音樂聲很大,人也很隨性的跟著搖晃。

  那音浪,聽著耳熟。

  他聽過這首韓文歌,曾經有這麼一個夜,他和紀已涼一起聽過。

  「我愛過的名字」,紀已涼曾經這麼告訴過他這歌的歌名。

  他說他不喜歡那歌,曾經喜歡,曾經愛過,那樣的愛情已經是曾經。

  他愛紀已涼的名字,不論從前現在還是將來,她的名字都不會是明日黃花的曾經。

  紀已涼紀已涼紀已涼紀已涼紀已涼紀已涼……他深愛的這名字的主人什麼時候會回來?

  他抬起頭,茫然的看著對街,公車從他眼前駛過。

  是他眼花嗎?

  他看見了夢寐以求的那個人,她沒有看見他,逕自從街的那頭沿著人行道筆直的往前走著,不知道要去哪裡?

  他身如雷擊,開始追了過去。

  她在街的那邊,他在這邊,他眼睛眨也不敢眨,生怕一眨眼她就會不見了。

  果然,他也不過閃過兩輛車,街的那邊已經失去她的蹤影。

  他發狂的跑了起來,奔過一條十字路口,卻不得不停在紅綠燈前,那小綠人慢得他心急如焚,也不等燈轉綠,他發了瘋的往前跑。

  他截住她了。

  「咦?」她從洋傘下揚起眼。

  他們愣愣凝視著,空氣彷彿消失了,時間也靜止了。

  他嘴唇蠕動,不敢開口,害怕一開口,她會不見。

  「哈,我見過你。」紀已涼笑開了一張美麗的臉。

  夏頡的心不受控制的亂跳,跳得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紀已涼把洋傘遞給他,他傻傻的接著,就這樣撐著,看著她打開自己的側背包,拿出一個小錢包,打開,朝向他。

  「這是你對吧?」

  小錢包裡有一張夏頡不算很新的照片,小小的、黑白的,是她某年某月從凡亞年刊上偷偷割下來的,她總是隨身攜帶,想到了就掏出來看一看,那種滿足無法形容。

  「是,是我,妳……」她什麼時候拿到的照片啊?

  「我叫紀已涼,夏大哥說我就算不用說我的名字,你也會認得我,不過,我也應該是認識你的,因為雖然每天只能看你的照片,我就是覺得你是我很愛的人,要不然我怎麼會百看不厭呢?」

  「大哥果然把妳帶回來了,我好高興……」他拋掉洋傘,嘴角微翹,一把將她抱進空虛已久的懷抱裡。她說百看不厭呢。

  「欸,」她用雙掌抵著他的胸膛。「等一下啦,我還有話要跟你說,你聽完再決定要不要我。」

  「妳說,我聽著。」無論她要說什麼,他這輩子都不打算放開她。

  「你要先放開我。」

  「不要,我要這樣聽。」

  她又推了一下,在推不開他強勢的懷抱下,只能盯著他身上的釦子道:「我吃了某種清洗記憶的藥物。」

  夏頡的胸膛振動了,他給兩人拉開了一定的距離,驚疑的看著她如同星星的眼睛。

  「我介入太深,要研究所的人放我回來其實有一定的困難度,雖然後來夏大哥來幫了我很大的一個忙,但是我知道往後就算飛魚不再找我麻煩,也會有其他的生技公司想要我腦子裡的東西,與其留著後患,不如清除了的好。」她想回到他的身邊。想跟他在一起。

  「但是妳還記得我。」

  她可愛的頭歪了一下。「我想,我一定很愛你。」

  夏頡重新把她摟進懷裡,想就這樣抱著永遠不要放,下巴頂著她的髮,失而復得的喜悅已經把他整個淹沒了。

  「我也愛妳。」很愛、很愛。

  「所以?」

  「妳只能跟著我走了,我們一起把妳不小心忘記的那些再找回來。」

  「聽起來很有把握?」這人一直這麼臭屁嗎?

  「以後妳就知道了。」

  以為失去的,以為曾經的妳,如今妳和我,未完待續……


[全文完]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9-13 10:28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