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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那天過後,莫卓剛就未再到公司。
數天後,聽說他回總公司,從此他的事不歸她管,由他原本的特助群接手。
看向近來未曾開闔的辦公室門板,洛華思輕輕閉上雙眼,她知道,這裡再也不會有人倚靠著門板,盯著自己看。
東澈的公司有救了,聽說突然來了一筆法國大訂單,條件給得很好,還願意先支付一半費用,及時解了公司周轉不靈的燃眉之急。
過一陣子,她開始支持其他高階主管,一封離職信躺在抽屜裡,始終送不出去。
桌上電話響起,甫接起電話,她聽見活力十足的聲音。
「華思,我是何婷婷。」
「婷婷,找我有事?」
「過兩天就要舉辦企業家庭日,我忙得快要吐血,原本負責網球比賽的同事,昨天不知道是壓力太大還是怎樣,在這節骨眼上,居然急性盲腸炎進醫院開刀。」何婷婷在電話那頭嚷嚷。
「嚴不嚴重?」她緊緊皺眉。
「急性盲腸炎還不就那回事,我這裡的情況,比急性盲腸炎還要嚴重!」何婷婷淒慘地哀嚎著。「這幾天老娘忙到快升天了,你要不要來見我最後一面?」
「哪有那麼誇張。」她低笑開來。
「這不是誇不誇張的問題,是我有生命危險的問題。拜托你,來幫幫我好不好?」
沒聽見拒絕,何婷婷更加賣力地游說,「你只要負責網球比賽的部分就好,比賽前安頓好大家,你就可以自由活動。」
「可是我先前已經回報不參加。」她咬緊下唇,很是猶豫。
先前不參加是因為他,怕被人看出些什麼,也怕他看出什麼,現在他不會再在公司出現,且先前也說過他不會參加。
如果……她帶懷卓去,應該不會踫到他吧?
大家都有自己的家庭要顧,應該不會有人注意她的兒子跟老板長得像吧?要不要賭呢?何婷婷那邊需要人幫忙,大家都是同事,不幫忙,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我是負責人,再把它改成參加不就得了。」何婷婷一點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困難,隨後苦苦哀求。「華思,拜托你啦,算我求你「!我跟你保證,這點小事絕對沒人會放在心上,只是不知道你有沒有空,能不能來幫我一把?」
「我現在是公司裡的閑人,等幫完你這回,我打算向公司提離職,可是又不知道該跟誰提。」她沒有拒絕的理由,同事這麼忙,她本來就應該幫忙同事,況且她事情真的不多,主要都是支持為主。
就幫婷婷最後一次吧,以後想在職場上給她幫助,也不可能了。
「你要辭職?」何婷婷驚詫地大喊。
「我在公司沒什麼實質的工作要做,與其讓別人趕我走,不如自己走,想辦法趕快找新工作。」
「你就跟公司耗唄,又不是你的錯。」
「我的自尊心受不了這個,我有能力,可以靠能力賺錢,不需要跟公司耗,只是不知道該跟誰提辭職。」
「你的頂頭上司是老板,應該跟他提。」何婷婷嘆息。華思也真夠倔的,像她這麼有骨氣的人,不多了。
「老板已經好一陣子沒在公司出現。」提起他,洛華思的心又一陣抽痛。
那天早上鬧得那樣不愉快,他是怎麼理解那天發生的事?一個憑著他的愛,威脅他、傷害他的女人?
那並不是她的本意,她不想傷害他的,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一點。
她心裡始終有他的位置……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自己跟懷卓的生活仍舊可以維持平靜……只是當她這樣想時,為什麼心口會有一股淡淡的惆悵跟失落?
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嗎?為什麼光想到再也不會看見他,痊愈的心又開始出現新的裂縫?
「跟下一級的主管提吧,老板大人不在,總經理應該還處理得了吧。不過,話說回來,你工作這麼涼,錢又比以前多,為了自尊不要工作,值嗎?」何婷婷在電話那頭哇哇大叫。
「不是說網球比賽要交給我負責,我這就下去了解狀況。」洛華思跳開問題,心裡已經做出兩個決定。
她要帶懷卓去企業家庭日,這應該是兒子最後一次參加這類活動,另一個是,她打算把辭職信交給總經理祈揚奎。
「喔,好哇!」何婷婷楞了兩秒才反應過來。「話題跳這麼快,害我有點楞住,你快下來,我等你。」
他從保險箱拿出一迭紙張,想了想將它們放進行李箱——那是她當年為他準備的講義,這一次他想帶走,只因看著它們,他總有個錯覺——她始終愛著自己。
一如他始終愛著她。
從床鋪上站起身,他看看四周,下次再回來,應該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了吧?
「少爺,行李上車了。」陳叔報告。
「陳叔,短期內我不會回來,這裡麻煩你照顧。」莫卓剛腳跟一旋,往外走。
「是,少爺。」陳叔跟在他身後,往大門口移動。
「還有,如果她那邊有狀況……」
「少爺,我會第一時間回報給您。」
「這方面會有人通知我,我希望你能多照顧她,萬一處理不了,打給揚奎,他會提供協助。」
「少爺,您預計何時回來?」
莫卓剛沒說話,走到大門口,左掌拍拍陳叔的肩膀,坐上車,一路奔向機場。
機場內,有人離開,有人回來。
一架架飛機,乘載著多少興奮、期待、失落、孤獨……從一個地方,高速飛向另一處。
手機震動,莫卓剛看了眼,來電顯示「老頭」,他於是任由它響個不停,坐上頭等艙後,直接關機。
離開,是為了成全她。
蘇東澈的公司恢復正常,只不過他派了人全天候盯著他,只要他行為不檢點,立刻會有人出面阻止。
比較奇怪的一點是,這些天,聽人回報,這個蘇東澈似乎不像他自己說得那麼差,還是他手邊沒錢,不能興風作浪?
莫卓剛搖搖頭,不多深思,思緒又繞回洛華思身上。
華思……她一定要過得比他幸福。
只有他離開,她才願意繼續待在公司,只有他離開,她辛苦建立了八年的那份小幸福,才能繼續延續。
那天他清醒時,已經下午,沖到公司才知道她請了假。
隔天,他待在獨居的別墅裡,得知她準時上班,心中大石落下的舒暢感,是他很久沒有感受過的情緒。
他會給她……她想要的一切。
「先生、女士們,大家好,我是機長麥克劉易斯,感謝搭乘S320空中巴士,本班機的目的地為法國巴黎戴高樂機場,目前已經完成登機,不過機場起飛航道調度發生一點小問題,本班機將延後三十分鐘起飛……」
延後三十分鐘?他看了眼手表,這段時間該干些什麼?
其他乘客不滿的騷動著。
「真是麻煩吶,趕不上會議怎麼辦!」
「煩耶!難道要在這裡枯坐半小時?」
「請給我一杯香檳。」
「好的,請您稍等。」
「我也要。」
「好的。」
「先生,您要喝點什麼嗎?」美麗的空姐微微彎腰,詢問眼前滿面憂郁的男人。一個消費得起頭等艙的男人,為了什麼心事重重?
「我不用,謝謝。」莫卓剛客氣婉拒,拿出手機,開機,讓自己有點事忙。沒有意外,收到一堆來自老頭的訊息,軟硬兼施,要他回去接手公司。
他視而不見,正要把訊息刪除,一個陌生號碼出現在手機上。
要不要接?換作平常,他絕不會接來路不明的電話,不過現在坐在這裡,手邊有多出來的半小時……接吧,就當是打發時間。
「喂?」
「我是蘇東澈。」他聲音平穩,一點也不輕浮。
莫卓剛皺眉。「你怎麼有我私人手機號碼?」
「跟蹤。」
「跟蹤什麼?」
「先前我曾經跟蹤你回家,剛剛親自拜訪陳叔,我告訴他一些你還不知道的事,陳叔就把號碼給我了。」
「我還不知道的事?」
「為什麼放過我的公司?」在說出真相前,蘇東澈想親自問問他這件事。
「不是為了你。」莫卓剛拐彎抹角,避而不談某人。
「我也是這麼想。」
「什麼事我還不知道?」
「關於華思,想知道嗎?要不要馬上下飛機?」
「要不要下飛機,我自己會決定。」莫卓剛從不接受擺布。「你要幫我省點事,直接告訴我,還是我打給陳叔?」
「我跟陳叔都不會說,華思正在參加企業家庭日,答案就在那裡,你必須自己去找到答案。」
兩方沉默數秒。
「那天為什麼敲我車窗,誤導我?」多次與這家伙交手,雖然對方故意表現出輕浮拱劣或討好巴結的模樣,但他還沒蠢到錯過這家伙眼中時常一閃而過的欣慰和堅毅。
一個心中只有名利和女人的男人,眼中不會有這種光芒。
「真敏銳。」蘇東澈笑開。
「還是不正面回答?」莫卓剛沒這麼容易被對方糊弄過去。
「為了我已經永遠失去的東西……」蘇東澈平靜說話,嗓音卻有種惆悵與欣慰。
「……你們還有機會,現在放棄太早了。」
莫卓剛拿著手機,不發一語。
直到機長廣播說飛機即將正式起飛……
企業家庭日隆重揭開序幕,因為當家的老板不在,祈揚奎代為主持整場活動。
洛華思把辭職信交給他,但他拒收,理由是他不是她的直屬上司,沒有權力批準辭職信。說到後來還暗示她千萬別為難他,如果老板知道他接受她的辭職信,絕對會用龍頭給他喀嚓一聲再見拜拜。
總經理不想趟這渾水,她也無計可施。
她不知道,莫卓剛走之前交給祈揚奎兩項重大任務︰一是不能讓她離開公司,用什麼方法和理由,開放給揚奎創意發想;二是她有什麼狀況,他都必須拔刀相助。
企業家庭日現場,總共來了四百多名員工加員工親屬,把俱樂部表演廳塞得到處都是人。
簡短的總經理致詞後,所有人一哄而散,沖向自己有興趣的活動,有高爾夫球競賽、大地游戲、可以吃吃喝喝的園游會……活動琳瑯滿目。
晚上還會請來五位當紅藝人輪流上陣演唱,屆時會掀起整個活動的最高潮,最後再以燦爛的煙火秀做結。
「懷卓,你先在這裡乖乖的,媽媽去一下網球場,馬上就回來帶你一起去玩,知道嗎?」洛華思蹲著,一手放在兒子肩膀上,一手摸摸兒子柔軟的頭發,不放心地交代著。
「好,我保證乖乖在這裡等媽咪。」蘇懷卓穿得像個小紳士一樣,背部挺直,坐在位子上。
「很乖,媽咪先去忙了,你要在這等喔。」她站起身,目光還是放在兒子身上,忍不住一再交代。
「嗯,媽咪要照顧好自己喔!」蘇懷卓抬起小小的左手,小幅度揮了揮。
洛華思也抬起手,朝兒子揮揮手。
「媽咪再見。」蘇懷卓一路目送媽咪走出表演廳,窮極無聊地坐在表演廳裡的位子上,一會兒玩手指頭,一會兒東張西望。
突然,他看見一位正在搬東西的叔叔,後面口袋掉出一樣東西,輕呼一聲,連忙跳下椅子跑到叔叔身後。
「叔叔、叔叔!」蘇懷卓彎腰把東西撿起來,奮力追上工作人員。「你東西掉了。」
負責架設舞台的工作人員回頭沒看到人,低頭才看見一位像個小紳士一樣的小男孩,手中抓著自己的錢包。「噢,真的是我的皮夾,小朋友,你好乖,來,這個給你買糖吃。」
工作人員放下手中的燈具,接過皮夾,從裡頭抽出一百元,遞到小男孩眼楮下。
蘇懷卓看了一眼,頭搖得像波浪鼓似的。「不用啦,叔叔,我只是幫忙撿個小東西。」
「這麼乖喔。」工作人員笑著點點頭,越看眼前這小孩乖巧有禮的模樣,心裡越喜歡。「沒關系,乖小孩有糖吃,這個你拿去。」
蘇懷卓雙手背在身後,搖搖頭,但見叔叔很是堅持,想起他媽咪最厲害、最擅長的那一招——顧左右而言他。
他馬上閃爍著亮晶晶雙眼,問︰「叔叔,你在搬什麼,要不要我幫忙?」
「小朋友不能靠近,這個很重,你去那邊玩,那邊東西差不多都弄好了。」工作人員伸手一指,指向舞台的另一邊。
「喔,謝謝叔叔。」
道完謝後,蘇懷卓跑到工作人員指的方向,發現一個箱子裡有他最感興趣的螢光棒。
他拿出一根,折一折,晃了兩下。
「奇怪,怎麼沒有發光?」蘇懷卓眉頭皺得死緊,歪著頭,又晃晃手中的螢光棒,小腦袋瓜上飛舞滿天問號。
結束電話後,莫卓剛一路從機場直奔企業家庭日會場。他滿臉陰霾,甫轉身,剛好聽到小男孩的自言自語,忍不住停下腳步,多打量小男孩幾眼。
「小朋友,你要到暗的地方或晚上才能看得到螢光棒的光。」他看向半低著頭注視手中螢光棒的孩子,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襲上心頭。
他現在應該直接往網球場的方向前進,可是這小男孩身上仿佛有股魔力,讓人想跟他說上兩句話。
蘇懷卓看看手中的螢光棒,用左手遮著,從手中的縫隙往裡頭看——真的耶!傅暗的,就可以看出一點亮亮。
「謝謝叔叔!」蘇懷卓抬起頭,向莫卓剛道謝。
莫卓剛在他抬起頭、兩人四目相交時,狠狠一楞,雙目瞪大,不可置信地瞪著小男孩。「你——」
他長得跟自己小時候幾乎一模一樣!
這、這是巧合?
「叔叔,你生病了嗎?」蘇懷卓眨眨眼楮,歪著頭,眼神流轉出擔心。
叔叔的表情突然變得好奇怪喔!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莫卓剛蹲下身,雙手抓著蘇懷卓縴細的肩膀,力持冷靜地問。
他有預感,洛華思一直瞞著自己的事,就快水落石出。
「我叫蘇懷卓。」蘇懷卓眨眨眼,看著莫卓剛很嚴肅的表情,乖乖開口回答。
「蘇懷卓?」莫卓剛感到一陣頭昏目眩。
懷卓?小男孩居然叫懷卓?
「你今年幾歲?」莫卓剛激動地看著眼前的孩子,一個呼之欲出的答案,震得他渾身發抖。
「八歲。」蘇懷卓抬起雙手,比出八根手指頭。
八歲?莫卓剛重重閉上雙眼,全身抖顫。
他已經分不清自己是震驚、生氣、痛心、失望,還是失落多一點。這孩子八歲,不是七歲。
他的喘息聲越來越重,腦袋仿佛遭雷劈,一陣空白暈眩。
全天下只有她有本事讓他驚得喘不過氣!
他就算再蠢,只要想起洛華思先前騙他孩子七歲,就會知道這裡頭究竟藏了什麼秘密!她騙他,好端端沒事她干麼騙他?這證明她心裡有鬼,而且恰恰好跟他有關!
種種跡象顯示,這孩子肯定是他的。
他大口大口地喘氣,事實擺在眼前,他還是不敢相信,她居然替自己生了個孩子,卻對他隱瞞、撒謊。
「你跟誰一起來?」他徐徐睜開鷹眼似的黑眸,輕聲問,雖然他本能的猜測眼前是洛華思和他的孩子,但他必須確認。
他滿腔火氣已經分不清是因為憤怒、痛心,也不明白是不是該感謝老天爺多一點。
他必須馬上跟她談。
蘇懷卓眼尖,看見洛華思站在表演廳門口,正在東張西望找自己,連忙大聲喊道︰「媽咪!」
「你媽咪是誰?」莫卓剛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問。
蘇懷卓看見媽咪正朝自己跑來,笑彎雙眼,抬起右手,左右大幅度搖晃手中的螢光棒,然後指向洛華思。「她就是我媽咪。」
莫卓剛聽見身後傳來一陣倉促的腳步聲傳來,緩緩站起身,全身肌肉繃得死緊,怒火在他周身熊熊燃燒。
「懷卓,媽媽忙完了,我們去玩吧。」洛華思看見有個男人似乎正在跟兒子說話,心頭微微發涼。這背影有點像卓剛,但應該不會是他吧……
「好,媽咪。」蘇懷卓睜亮雙眼,直覺想要跑到媽媽身邊。他們終於能夠一起去玩。
莫卓剛搶在蘇懷卓跑向她時,一把將孩子抱起,讓蘇懷卓坐上他的手臂,慢慢轉過頭,銳利的視線橫掃向她。
居然真的是他?!
她看見抱著兒子的男人,頓覺頭重腳輕,身形不穩地晃了兩下。
他全身繃緊,神情又怒又傷痛,急喘著氣息,瞪著她數秒鐘後,咬牙低哼。「華思,這是怎麼回事?」
聽見他的質問,她連手腳都不知該往哪裡擺,低著頭,眼珠子四處游移。
「我、我——」她還能說什麼,看他氣怒的面容,八成已經猜出孩子就是他的。
今天她和兒子不該來的……
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莫卓剛胸膛大大起伏著,手中抱著兒子,心裡的猜測全化為現實。
她居然瞞著他,生下他們的孩子,最令他痛心的是,兩人相逢後,她絲毫沒有想要告訴他的意思!
他對她而言,到底算什麼?
「別想再對我說謊!」莫卓剛緊緊抱著蘇懷卓,痛心疾首地怒吼。「如果你還不肯對我說實話,我就讓他在你面前永遠消失!」
洛華思霍然瞪大雙眼,滿臉驚懼地看著他,驚慌失措的眼淚奪眶而出,滑下臉頰,宛如一串串斷線珍珠。
他威脅她?
「華思,這八年你以為我過得容易嗎!每次想到你劈腿,背叛我們之間的感情,我心有多痛,你知道嗎!」莫卓剛咬牙低吼,惹得蘇懷卓更加不安。
「直到在會議室看到你,我才覺得自己停滯的時間又重新轉動起來,全天下女人這麼多,我卻只想跟你在一起。我怎樣都沒想到你會這麼殘忍,忍心看我因為你跟別的男人結婚生子而這麼痛苦,卻還不肯告訴我實話。你怎麼忍心!」
聽著他掏心挖肺的告白,她的眼淚流個不停,不停自問自己是不是做錯了?是不是做錯了?
她從來就沒想過要讓他感到痛苦,她只是單純想保有已握在手中的一點點幸福。
莫卓剛靜靜看著她,低聲道︰「告訴我實話。」
她渾身輕輕顫抖著,聽出他的話語透露出一股沉痛、懇求、在乎以及情感。
「華思,懷卓是不是我的兒子?」莫卓剛冷凝著臉,目不轉楮地盯著她。
洛華思輕輕閉上雙眼,點點頭。「是,懷卓是你兒子。」
她睜開雙眼,看向陡然瞪大雙眼的兒子。「懷卓,這個人才是你真正的爸爸。」
莫卓剛將他們母子帶進樂部的鑽石級套房,當中有五十多坪的歐式風格客廳、半開放式的廚房與餐廳、五間臥室。
起居室內掛著梵谷的星空復制畫,蘇懷卓在裡頭把玩手中的螢光棒。
洛華思站在客廳正中央,手邊有大片、大片的落地窗,大好的光線從窗戶外灑進屋裡。
莫卓剛關上起居室的房門,走到她面前,定住腳步。
她微微仰頭,先看見他抿緊的剛毅唇瓣,深邃的雙眼裡正跳躍著熊熊怒火,她忍不住用力吞咽一下口水,神經一條一條繃緊!
現在他已經知道她瞞著他偷偷生下懷卓,還謊報兒子的年齡……果然相當憤怒。
她想先說些什麼,打破此時令人膽顫心驚又窒息的靜謐,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兩人之間相距不到五公分的距離,他每一次吐吶的氣息,她都能感受到微微的熱度噴散。
他的氣息帶著一股強健肌肉的熱度,給人安全感的同時,又給人壓力極大的危機感。
莫卓剛往前跨出一小步,冷厲的眼神直盯著她,想起她先前曾經說過的話。「你說過就算要嫁,你也只打算嫁給孩子的父親?」
他居然還記得這句話!她心跳漏掉一拍,被他迫人的氣勢逼得每當他前進一步,她就被動後退一步。
「這是真心話?」莫卓剛壓抑心中不安,喉結上下滾動數下,嗓音干澀的輕問。
「我、我——」她垂下目光,一步步後退。
見她有所猶豫,他倒抽口氣,憤然低吼。「說實話!」
要不是蘇東澈打電話過來、要不是飛機延遲半小時起飛、要不是他殺到活動會場,又陰錯陽差撞見親生兒子,她還想對自己隱瞞多久?
莫卓剛沉痛地盯著她。
砰!洛華思背部靠上落地窗戶,發出小小的踫撞聲響。
她被逼得無路可退,他依然步步逼近,直到兩人身體若有似無地輕踫,他雙掌壓上她臉頰左右兩側的玻璃,清楚聽見她狠狠倒抽口氣。
「告訴我實話。」他微微彎腰,俊顏逼到她眼前,炯炯目光筆直地射入她眼底,語氣很輕,眼神卻很沉重。
她輕咬住下唇,不讓呼吸的動作太大,以免身體老是貼向他寬闊的胸膛。隨著每一個輕微踫觸,她的臉就跟著酡紅一分。
「當初我去你家應征家教的時候,第一天便跟你父親約定好,絕對不能妄想飛上枝頭做鳳凰。」她困難地開口。
「你不是有野心的女人,我們之間是自然而然產生了感情,根本談不上什麼妄想!」莫卓剛語氣鏗鏘有力,一掌捏住她下巴,往上略抬,兩人唇瓣幾乎相貼在一塊兒。
「約定就是約定。」她微喘著氣,試著從他掌心轉移開自己的下巴。「做人不能言而無信,我是你的家教老師,就只能是你的家教老師。」
「現在呢?你不是我的家教老師,為什麼還要騙我兒子的事?你應該在我們重遇時,就告訴我懷卓的存在。」
「你叫我怎麼說?」洛華思怒目看向他,伸出雙手,推拒他厚實的胸縢.「是你先口口聲聲說不談過去,難道要我直接跟你說,不行,我們一定要談過去,因為我過去偷偷瞞著你,生了一個孩子!」
「那也是我的孩子!」他有權利知道!
而看著她推拒自己的雙手,他心情大壞,一掌抓住她一只手手腕,往後一壓,重重固定在落地窗上,胸膛壓上她胸脯,不讓她有抗拒的機會。
「對,但你現在有自己的生活,我不能自私地破壞你的生活。」她使勁扭動身體,想要掙脫。
「什麼叫「自私地破壞我的生活」?」莫卓剛低吼,幾乎要被她弄瘋。「你瞞著我兒子的存在,這對我來說這才是傷害!」
「你忘記王佑偲小姐了嗎?」她盯著他,徐徐開口。
「關她什麼事?」他皺眉,口氣又直又沖。
「當然關她的事!」她不可思議地瞠大雙眼,胸脯急遽起伏。「她始終是你父親心中最佳的媳婦人選,你父親設下套,讓你誤會我劈腿、讓你冷淡對我、讓我誤以為你們早已經是未婚夫妻,都是為了撮合你們。」
他繃著臉,喘息越來越粗重,一半是因為怒氣,另一半是因為情|欲,她身體正與他緊密貼合在一起……
她挺直背部,雙眼堅定地看著他。「莫卓剛,你終究要和一個配得上你的家世的女人結婚,這樣我們還能有什麼關系?我告訴你,就算我生了一個孩子,也不代表你可以藉此要求我做你的地下情人,還是其他什麼亂七八糟的身分,我是我,當初決定生下孩子的是我,我會自己承擔,我跟孩子都不關你的事。」
她跟孩子都不關他的事?莫卓剛瞪大雙眼,氣得猛喘氣。這女人講話就講話,為什麼有辦法讓人瞬間火大。
她的自尊心真的太強了,從兩人認識沒多久,他就知道她有多執著-多堅強,多不願服輸。
她怎麼會以為他舍得讓她做什鬼地下情人?
對他而言,她只有兩種身分,一個是他心裡永遠的唯一,另一個是是世人眼中的老婆。
「你跟孩子當然關我的事。」莫卓剛垂眸,張嘴說話,堅毅的唇瓣有一下沒一下輕觸她的。「華思,我想要你、想要孩子,是因為我心裡一直有你,你怎麼會以為我舍得委屈你做什麼見鬼的地下情人?我要你嫁給我!」
她瞠大雙眼,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華思,我什麼都不在乎,只在乎你還愛不愛我、你願不願意待在我身邊,你懂嗎?」他神情激動,眼眶微微泛紅,掏心挖肺對她說這些話。
「但是……」她搖搖頭。「先前在你辦公室裡,我明明聽到王佑偲打電話給你,找你去參加她父親的壽宴。」王佑偲親自邀約,那代表兩家很親近不是嗎?
見她搖頭,他氣不過,額頭重重與她相抵,她的後腦杓往後輕靠向落地窗。
「我後來沒去。」
「你沒去?」
「你不會以為知道所有事情後,我還能心平氣和面對老頭,勉強自己應付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吧?」莫卓剛黑眸緊盯著她。
洛華思努力吸收他所說的每一句話。
「什麼劈腿、冷淡,那是老頭耍手段弄出來的,調查報告裡說得一清二楚,告訴我,你不斷拒絕我的真正原因。」
「在你誤會我劈腿時,我媽過世了。」她秀眉緊蹙,呼吸短促。
「報告中有寫你後來要還老頭醫藥費,而那個和你在飯店踫面的男人是老頭雇的人。」
「你只調查你父親,沒有調查我,所以你不知道,不只我媽過世,我最好的朋友蕪碧也在來醫院看我的途中車禍身亡,更不知道我就是在那時候,發現自己懷了懷卓。」
她幽幽地說。「你終究不是你父親,不會拿他那套對我。」
「老實說,我很想把你這八年來的所有事情調查得一清二楚,但只要想到你生氣的樣子,我就不敢,只好自己當起跟蹤狂。」
「蕪碧過世時,東澈說她是他這輩子唯一的老婆,一份連死都切不斷的愛,讓我震撼又感動,對比那時候你對我的冷淡……那時候,你傷我很深。」
「那時候我以為你背叛我,說出來的話怎麼能算數!」
「現在的我能明白,但當時的我又累又充滿猜疑,才選擇離開——」她也沒有信任他,「對不起,那時候我想得不夠多。」
「你沒有想那麼多是因為你根本不夠在乎我,你有你的自尊就夠了,連我對你的感情你也不屑要。」他雙眼空洞地看著她,嘴角扯動,露出交雜著痛苦跟自嘲的笑。
「如果不夠在乎你、有自尊就夠,我就不會生下懷卓。」洛華思垂下雙眼,壓抑多年的感情得到宣泄的出口,熱淚緩緩滾下。
看見她的眼淚,他心頭倏地一緊,低頭,用一個個吻,輕柔地吻去一顆顆晶瑩淚珠。
感受到來自於他的愛憐,她的心門逐漸敞開,深埋在心底多年的話,徐徐飄出口。
「知道兒子為什麼叫懷卓嗎?意思是懷念卓剛,我沒有不在乎你,也沒有不屑要你的感情,只是在愛情這條路上我摔了太多跤,已經失去能擁有一份真愛的信心。」
「這是真心話?」莫卓剛松開禁錮她的雙手,俯身,深深吻上眼前的粉唇,直到兩人幾乎快喘不過氣來,他才放開被吻腫的紅唇,粗喘著氣息,貼在她耳邊誘哄。「告訴我。」
「我干麼要對你說謊?」她喘著氣,雙眼氤氳霧氣。
「你干麼要對我說謊?!」他憤恨地咬牙低哼。她說過的謊,每一個都傷他很深。「你老戴著戒指是怎麼回事?」
「東澈被父母逼著快點找新女朋友,再加上我和你分手,又懷了孩子,東澈評估狀況後,請我幫他一個忙。」
洛華思閉上雙眼,把過往全說出來。
「他要我和他假結婚騙過他父母,連懷卓也跟他姓,才成功讓他父母相信。從頭到尾,我跟他都只是有名無實的夫妻,他父親過世後,我們辦了離婚,所以身分證上的配偶欄才會空白,他母親這兩年身體大不如前,我們約好,萬一……懷卓就改跟我姓。」
「這場假結婚,讓我吃了多少冤枉醋。」莫卓剛在她兩只眼楮上,各落下一個輕吻。
見她緩緩睜開眼楮,他手掌輕拈起一縷青絲,湊近方唇邊親吻一下。「你還留著長發,為什麼沒見你戴過那個藍寶石發飾?」
「我只是一個小職員,戴那種東西太誇張了。」洛華思輕咬著下唇,感覺他落在發上的輕吻,化作一片緋紅色花瓣,徐徐飄落在心坎上。
他珍惜的舉動,讓她覺得自己像被他捧在掌心裡的寶貝,充滿安全感與溫暖。
她不願意讓他知道,每當他生日時,自己都還會拿出他送的藍寶石發飾邊看邊哭。
她為他留長了頭發,卻始終舍不得戴上,怕萬一弄不見,身邊就少了一樣與他有關的連系。
「是覺得太誇張,還是擔心弄不見?」莫卓剛挑高右眉,一手勾起她下巴,沒被她糊弄過去。
真是了解她……被他一眼識破,洛華思沒說話,看著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他在她唇上輕點了一下,又啄了啄她的鼻尖,沉聲宣告。「華思,我愛著你這麼久,不準你不愛我,聽到沒?」
「『我喜歡你,不準你不喜歡我。』」她輕睞他一眼,感到好氣又好笑。「霸道這一點,你真是十年如一日。」
「還能默背我八百年前跟你說過的話,代表你心裡也一直有我。」莫卓剛滿意笑開,退開身子,手指輕點她鼻子一下。「我們算扯平了。」
她抬起手摸摸鼻子,雙眼定定地看著他,感覺自己沉浸在一股久違了的幸福裡。
忽然,開門聲響起,她直覺想要從他身前逃開,但他根本不讓。
莫卓剛一手搭在她肩上,從容轉過身,與她共同迎向兩人的寶貝兒子。
「媽咪,我肚子餓了。」蘇懷卓看看媽咪,又看看前不久才知道的新爸爸,視線左右來回移動,神色似懂非懂。
「來,爸爸帶你去吃東西,外面攤位上應該有不少好吃好玩的。」莫卓剛擁著心愛的女人走到兒子面前,朝兒子伸出手。
蘇懷卓想了兩秒鐘,把手舉起,放入眼前的大手掌裡。
「爸爸?」他看看爸爸,又轉頭看向媽咪,歪著頭問︰「媽咪,為什麼我有兩個爸爸?」
聽見兒子的疑問,她轉頭看向莫卓剛。「我去外面買東西進來吃好不好?我們當年的事,我想現在跟兒子說。」
「他才幾歲,能懂嗎?」莫卓剛低頭看著滿臉稚氣的兒子,微微蹙眉。
「我們的兒子很聰明,他會懂的。」她蹲下身,與兒子平視。「寶貝,你說對不對呀?」
「嗯。」蘇懷卓用力點點頭。
她說「我們的兒子」,莫卓剛嘴角不自覺上揚,看著眼前的妻兒,一股難以言喻的滿足感籠罩他全身。
「不用出去買,我讓人送吃的進來。」他彎腰,輕松地一把抱起兒子。「兒子,你想吃什麼?」
洛華思跟著他們父子站起身,從落地窗上看見一家三口親密的模樣,心頭頓時又熱又暖。
沖著那句「有錢沒錢,討個老婆好過年」,莫卓剛趕在過年前拉著她火速登記結婚。
蘇東澈、祈揚奎、陳叔、何婷婷、金特助都是他們的見證人。
過年除夕當天,在洛華思的勸說下,莫卓剛帶著老婆大人、改了姓的兒子莫懷卓與老婆肚子裡的小功貝,一起回到當年那間房子,與莫天霖一同吃年夜飯、守歲。
然而飯桌上,火鍋咕嚕咕嚕響,卻沒有半點人聲。
莫懷卓看看一臉漠然的爸爸,又看看有些著急的媽咪,還有眼前冷著臉的老爺爺,眨眨水亮的眼楮,指著老爺爺問︰「媽咪,他是誰?」
莫天霖與孫子初次見面,眼楮緊緊粘在孫子身上,那眼神是如此專注,好似恨不得能把孫子的身影刻在心裡。
「他是……」洛華思看看莫天霖,察覺他眼底沒有排拒,反而還有點興奮,她轉頭面向寶貝兒子,有些拿不定主意地開口,「他是、他是……」
「我是你爺爺。」莫天霖等不及媳婦替自己介紹,直爽地報上自己的身分。「聽說你叫懷卓?」
這娃兒,他越瞧越順眼。
臉型幾乎遺傳了她母親的秀氣,眉眼之間卻遺傳了兒子的霸氣,看來他長大後,絕不是個容易應付的人兒啊,到時候就該輪到兒子頭痛!
「爺爺?」莫懷卓滿臉新奇,雙眼直勾勾看著莫卓剛,等著他給自己回答。「爸爸,我有爺爺?」
莫卓剛深深看眼老頭一眼,淡淡點了個頭,當作回答。
瞧老頭有孫萬事足的樣子,似乎已經打從心裡接受華思,只是拉不下老臉承認。
要不是擔心華思不高興,回家後給他擺臭臉,他這個頭不會點得這麼爽快,只要想到兩人莫名其妙分離了八年,他就一肚子火。
生孩子是件多麼辛苦的事,想到她生兒子時,自己不在她身邊照顧,就覺得他算什麼男人。
這一個點頭,代表他願意原諒莫天霖當初所做的一切,洛華思見了,放心地笑開。
她提議一起吃年夜飯,不是為了他父親,而是知道借機一家人和好,他心裡才能真正高興。
莫天霖更是心頭一松,從懷裡掏出早就準備好的大紅包,朝乖孫子揮揮手,滿臉笑開懷地說︰「傻孫子,你當然有爺爺,來,來爺爺這裡,說句恭喜發財,爺爺馬上發個大紅包給你。」
莫懷卓手裡抓著吃到一半的雞腿,跳下椅子,走到爺爺跟前,軟軟說了一句。「爺爺,恭喜發財。」
「我的孫子真乖,來,爺爺給你擦擦嘴。」莫天霖挽起絲質衣袖,直接幫孫子抹去嘴邊的油光。
洛華思轉頭,看見莫卓剛有些動容,伸出手,輕輕握住他放在大腿處的手掌。
他察覺,轉頭看她,手掌一翻,輕松握緊她的手,牢牢不放。
莫天霖見他們恩恩愛愛,想起洛華思對自己說過的話,心頭一時感觸良多。
今天要不是她先打電話過來問,他哪有台階下,邀請他們一塊兒過來全家團聚過除夕夜。
如果沒有華思從中牽線,以兒子那個硬脾氣,還不知道要跟自己冷戰多少年,他哪有可能在這邊含飴弄孫。
他輕嘆口氣,人老,實在不適合逞強,為了以後能常常看到孫子,他得識時務啊!
「聽說你們跑去登記結婚了?」莫天霖突然開口問。為了賭氣,他連獨子的婚禮都沒看到,人生一大遺憾也。
「對。」莫卓剛冷冷回應,眼神戒備。
這個臭老頭,他膽敢又說話傷害他老婆,他馬上拍桌走人!
「別這麼緊張,我已經不會再插手了。」莫天霖看看兒子略微吃驚的表情,又看看媳婦兒眉眼帶笑。「挑個時間辦場盛大的婚禮,我兒子討媳婦不能這麼低調,商場上那些老朋友該請的都得請。」
這媳婦一心向著兒子,有她照顧兒子,自己的確沒什麼好放心不F,還有什麼好固執不承認的?
當初他千方百計想利用救華思母親的恩惠,逼她離開,連她當時任職的公司都打點過,讓她順利回公司,還升為正職,就為了等待恰當時機給予一擊,讓她離開兒子。
未料,她母親突然病發過世,他再怎麼精心布局,都比不上這天上掉下來的機會。
他抓住機會,成功讓他們分手,結果繞了一大圈,兒子還是堅持跟她在一起。
這就是緣分吧。
「我不!」莫卓剛大大皺眉,想到辦婚禮有多累,再加上她現在肚子裡又有了孩子,直覺想拒絕。
看見老公的表情,洛華思大約知道他的意思,連忙跳出來說話。「就這麼辦吧,老公,好嗎?」
看著老婆甜甜笑開,略微撒嬌的態度,莫卓剛滿腔不爽頓時化為烏有,只能快速點個頭,不願違逆老婆的心願。
老婆都開這個口了,能說不嗎?
她肚子裡還懷著孩子呢,醫生說要盡量讓孕婦保持心情愉快,凡事順她意已經變成他首要的生活準則。
「華思,謝謝你,你是一個好媳婦。」莫天霖見自己搞不定的兒子居然肯乖乖聽她的話,深知以後這個家誰說了算。
聽見這話,莫卓剛挑高右眉,看著老爸,語氣有些自傲,也有些疼惜。「現在你才知道。」
這一年的除夕夜團圓飯,是莫卓剛從出生以來吃過最溫馨的一次,而且這樣的幸福還會一直、一直持續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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