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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再隔了十天,楚天碧一案,仍查不到真凶,最後為名正言順的還風遠清白,平息滿朝文武的猜疑,以及皇后和楚家的怨恨,金朝郡採用了孫絡晴的辦法,命那名隨從上殿,要他當著眾臣的面,指認那晚行兇的兇手。
為了模擬出當夜的情景,大殿的門被闔上,裡頭的燭火泰半都熄滅了,只留下兩盞紅燈籠,一旁還有人在施放白煙,充當那晚的濃霧。
十個人站在大殿之上,依著先前那名隨從描述的當晚情景,輪流上前做出殺人的舉動。
「眼下這情景,就同楚天碧被殺那晚一樣,你現在給朕指指,哪一個人是風遠?」闐暗的大殿裡,傳來金朝郡低沉的嗓音。
那名隨從冷汗直流,他努力睜大眼,想看清那十個人的臉,但眼前茫茫的白煙和黑沉沉的一片,再加上這十人所穿的衣物又都一樣,令他辨認不出究竟哪一個人是風遠。
等了半晌,金朝郡不耐煩的呵斥,「都看半天了,你還認不出來嗎?」
那名隨從這才顫巍巍的抬手指了一個人,「是、是他。」
金朝郡重哼一聲,示意太監重新推開殿門,並點燃燭火。
那十個人的臉頓時清晰的展露在眾臣面前,風遠就站在第三位,而那名隨從指的卻是第六人。
風遠上前抬起腳,一腳朝他踹過去,怒喝,「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將軍在這兒呢,連本將軍都認不出來,你還敢說你親眼看見本將軍行兇殺了楚天碧,你那雙狗眼是白長了嗎?說,是誰指使你誣陷本將軍的?!」
那名隨從被踹倒在地,他顧不得擦去嘴邊溢出的血,驚惶的爬起來澄清,「小人沒有胡說,也沒人指使小人,小人當晚確實瞧見有人穿著同風大將軍一樣的青綠色袍子,小人之所以記得那件袍子,是因為那日我家主子上孫姑娘那兒,被大將軍打斷手臂時,大將軍穿的就是那件青綠色的衣袍。」
風遠暴怒道:「你連臉都沒瞧清楚,憑著一件青綠色的衣袍,就一口咬定是我殺了楚天碧?」
「不、不只有這樣,還有、還有……」他被風遠臉上那猙獰的怒色嚇得結結巴巴,「小人逃、逃走時,昏過去前被一個人救了,那人在小人耳邊說,殺死我家主子的人是風、風大將軍,所以小人才會認為,風大將軍就是兇手。」
主子身死,身為隨從的他卻逃得一命,若沒辦法指認出兇手,他也難逃被問罪的命運,因此當時他雖未能看清殺人者的面容,卻仍憑著這兩點就一口咬定人是風遠所殺,好為自個兒的護主不力脫罪。
「那個人是誰?」風遠磨著牙問。
「她是、是掬紅樓秀娘身邊的一個侍婢。」那夜他被救時曾承諾過,不會將她牽扯進來,但此時此刻為保住自個兒的小命,不得不將她供出來。
聽到此處,丞相沙平水出聲質問:「竟有此事,你先前為何隱瞞這事,沒與本官說?」
那隨從哆嗦著跪在地上,顫抖的道:「小人、小人以為這件事不重要,所以沒稟告大人。」
金朝郡端坐在大殿高臺之上,垂眸望著底下的眾臣,從那隨從指認不出風遠,還有适才供出的那番話,事實已很清楚,這名隨從乃遭人利用了。
群臣交頭接耳,低聲談論著這事。
「連人都認不出來,那隨從說的話不可信哪。」
「我看他分明是怕主人家責問,為了脫罪,才隨便誣賴風大將軍。」
「看來楚國舅並不是風大將軍所殺。」
嚴舒波也開口了,「皇上,臣認為殺害楚國舅之人,應是另有其人,且居心叵測的刻意縱放了這名隨從,好讓其誣陷風大將軍,此事還請皇上明察,還風大將軍一個清白。」
聽見嚴波舒為他說話,風遠沒領情,橫他一眼,這傢伙素來就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這會兒不過是看情勢變了,才會替他說幾句話,以彰顯他的胸襟。
沙平水也躬身一揖,請罪道:「皇上,臣先前未曾明查此事,以致冤枉風大將軍,請皇上降罪。」
風遠冷笑的嘲諷他兩句,「丞相先前不是死咬著說人是我所殺,這會兒話倒轉得快啊。」
「先前本官受此名隨從蒙蔽,以至未能查清此案的疑點,冤枉風大將軍,確是本官之過,本官在此向風大將軍致歉。」沙平水不卑不亢的朝他拱手一揖。
嚴舒波也替他說了幾句話,「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這事也不能怪丞相,這椿案子乃有心人精心設下的陰謀,蓄意要構陷風大將軍,丞相一時不察受人蒙蔽,也是情有可原。」他接著涼涼再說了句,「說來風大將軍也該好好想想,是與誰結下了深仇大恨,竟有人設下此局想陷害風大將軍。」
風遠這次罕見的附和他的話,「這事我自會查個清楚。」他接著向皇帝請旨,「皇上,請允臣親自前往掬紅樓搜查。」
為了知道是哪個狗賊藏在暗處陷害他,風遠帶兵搜遍了掏紅樓,卻沒找到那名隨從所說的秀娘與她的侍婢,讓那兩人給先一步逃走了。
但他來得太快,鐘君秀的心腹沒能全都逃掉,被逮到了幾個,嚴刑審問之後,風遠得到一個驚人的消息。
這掬紅樓的幕後東家便是那個逃掉的秀娘,而此人的閨名叫鐘君秀,與前朝長平公主鐘君秀同名同姓,就連此人的容貌也與傳說中的長平公主相似。
風遠立即進宮將此事稟告皇上。
聞知此事,金朝郡也驚詫道:「想不到下落不明的長平公主,竟會藏身在青樓裡。」
前朝覆滅後,他並無意要對前朝皇族趕盡殺絕,願意歸順的,每個人皆能得到妥善的安置,身邊雖有人監視著,卻也有相當的自由。
他也曾派人尋找長平公主,只要她無反心,便能得到與其他皇族後裔一樣的禮遇,卻遲遲沒有她的下落。
沒想到在他幾乎都要忘了這位長平公主時,卻意外得知她的下落。
風遠接著道:「當年臣率領大軍攻破安陽城,與她可說有滅國之恨,還誤殺了她的丈夫,怪不得她處心積慮要設計陷害我,先前我遇刺之事,想必也是她唆使那批方勝訓練的死士所為。」得知幕後主使者是鐘君秀,這之前所有的事都能說得通了。
「如今教她給逃掉,怕她殺你之心仍不死,你日後得多加防範。」金朝郡叮囑了他一句。
風遠一臉豪氣干雲的拍著胸膛,「臣才不怕這些前朝餘孽,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前朝苛政下,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就連他也是苛政的受害者。
當年爹娘辛辛苦苦、沒日沒夜的種植著地裡的莊稼,卻還繳不出沉重的賦稅,逼不得已才會帶著他前去向親戚借糧,卻在半路上遭到那些山匪劫殺而死。
如今天下已定,皇上取消前朝那些暴政,讓百姓們得以休養生息,這些前朝餘孽不在老鼠洞裡躲著,還跑出來作祟,甚至欺到他頭上來,他非要把這些人從老鼠洞裡給一個個挖出來滅了不可。
想起前生他被上百名死士圍攻而死之事,風遠心忖那暗害他之人,多半就是鐘君秀,眼裡忍不住露出殺氣。
金朝郡思忖這些前朝餘孽若不清除,也不知哪天還會再生事,遂將此事交給風遠來辦,然而在瞥見他那一臉殺氣騰騰的模樣時,擔心他殺戮太重,末了,他再交代了句,「倘若有人有心歸順,可以招降,無須趕盡殺絕。」
「我的心腹還有不少人都沒能來得及逃出來,若是他們被風遠抓住,說不得有人會供出咱們的事。」狼狽的來到一處陳舊的宅子裡,鐘君秀看著眼前的男子,明豔的臉上透著恚怒。
這幾年,她傾注不少心血,栽培出一批花娘,替她收集情報,如今老巢被風遠掀了,勢必無法再回去,那些她費心栽培的花娘也來不及帶走,心血全都打了水漂,教她恨透了風遠。
男人安撫道:「風遠去得突然,我來不及提前向你通風報信,只能趕緊派親信把你和幾個心腹先接出來,至於其他的人,知道的不多,用不著太擔憂。」
其他幾個她來不及帶走的心腹,他已命人暗中滅了口,剩下的那些都是無足輕重之人,只知曉她的事,並不知他的事。
「如今掬紅樓被查抄了,眼下咱們該怎麼辦?」倉皇出逃,她仍有些餘悸猶存。
「沒了掬紅樓,難道咱們不能再另外弄一個嗎?」青樓是搜集秘密與情報的好地方,他沒打算就這麼放棄。
「再弄一個?」
「沒錯,依樣畫葫蘆,咱們再找個青樓暗地裡買下,你再栽培那些花娘,替咱們打探消息。」
鐘君秀有些顧慮,「我現下的身分已曝露,萬一讓人認出來……」
男人兩手握著她的肩,一臉深情的表示,「這事用不著你親自出面,你可以讓身邊的侍婢和嬤嬤來辦,她們都對你忠心耿耿,事情交給她們,我也能放心。」
她有些驚惶的心被他安撫了下來,絕豔的臉龐再次流露出自信的表情,「你放心,我會把這事辦妥,風遠絕對想不到,沒了掬紅樓,咱們會再另起爐灶。君子報仇三年不晚,早晚有一天,我會把風遠給殺了。」雖然這次她損失一些手下,但她手上還掌握了一批人手,不至於滿盤皆輸。
當年父皇昏庸無道,致使朝堂烏煙瘴氣,百姓怨聲載道,各地烽煙四起,她那時已有所警覺,開始暗地裡募集一批人手,以防萬一,因此才能在風遠攻破安陽城時先一步遁逃,藏身在她暗中置辦的掬紅樓裡,至於那些人手都被她放在外頭,替她辦事,此時掬紅樓被封,這些人手並未遭到波及。
「殺風遠事小,咱們籌謀的才是大事,這回全怪方勝那老匹夫壞了咱們的好事,要不是他擅自對風遠下毒,也不會連累你曝露了身分,讓我先前安排好的計畫不得不暫時取消。」男人將事情之所以敗露全怪罪到方勝頭上。
提起方勝,鐘君秀也滿臉惱恨,「我早讓人警告過他,先別對風遠下手,但那老頭竟敢對我陽奉陰違,背著我擅自行動,他自個兒找死不打緊,還拖我下水,要不是他自縊死了,我頭一個先殺了他!」
「事已至此,再怨他也無用,接下來咱們得先按兵不動,必須重新佈署。」
鐘君秀神色陰狠道:「想要成就咱們的大事,得先除掉風遠,不能再讓他留著。金朝郡很倚重風遠,把安陽城的防務和京畿大營都交給他掌管,他若死了,金朝郡一時之間未必能找到像風遠那般讓他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來鎮守安陽城,屆時安陽城的防務定會鬆懈下來,也許咱們就能有機可趁。」
男人提醒她,「以他的身手,要除掉他不容易,你先前派去的那六名死士,沒撐多久便全都死在他手上,他這第一勇將之稱,並非浪得虛名。」
「哼,六個死士殺不死他,我就找來六十個、六百個,蟮多咬死象,我就不信耗不死他。」她發狠道。
大婚在即,風遠一邊搜查鐘君秀一夥人的下落,一邊準備婚事,在他滿面春風等著成親時,這日,有另一人滿臉喜色的跑來稟告他——
「大將軍,待您大婚後,我也要成親了。」
「你要成親了,新娘子是哪家的姑娘?」聽見葉滿山繼他之後也要成婚,風遠也替他高興。
跟著葉滿山一塊過來的武步剛,趕在他出聲前搶先道:「大將軍,您勸勸這小子,他竟然要娶個花娘為妻,他要真喜歡那花娘,納她為妾就是了,真娶她為妻,這以後豈不是要被人給笑話了。」
「我就要娶她為妻,怎麼樣?我的事用不著你管,閃一邊去。」葉滿山沒好氣的推開擋在他前頭的武步剛。
見他不肯聽勸,還這般凶他,武步剛也惱火了,「兄弟一場,我這可是好心勸你,不想讓你被別人給瞧不起!」
葉滿山駁道:「娶花娘犯法嗎,我又沒偷沒搶,誰敢瞧不起我?」
見武步剛還要再說,風遠連忙攔住他,出聲詢問是怎麼回事。
葉滿山簡單的把兩人的事給說了,「我和玉枝相好了兩年,覺得她人不錯,性子柔柔順順,挺合我意,她因家貧不幸淪落風塵,原是掏紅樓裡的花娘,前些日子掬紅樓被大將軍給封了,所有的花娘都被遣走,她一時無處可去,遂來找我,我收留了她幾日,覺得和她過日子也不錯,就想著要給她一個名分。」
他親娘也出身風塵,幼時他隨娘親在青樓裡待了幾年,娘日夜盼著爹來接他們母子離開,卻遲遲盼不到,在他八、九歲那年抑鬱而終。
娘死後,他離開青樓,流落街頭,一度成了乞丐,後來被一個武師收留,跟著他習武走鏢,而後結識了武步剛,在皇上起兵時兩人一塊投在風遠的麾下,靠著兩人敢打敢殺的拼勁被風遠提拔上來,跟著他一路打到安陽城。
因著娘的事,他不想委屈玉枝,因此準備明媒正娶,用八抬大轎迎她過門。
聽完之後,對他要迎娶花娘為妻,風遠倒也沒反對,拍拍他的肩,贊許道:「你能這般重情重義很不錯,日後誰敢笑話你,就讓他來找本將軍。對了,我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皇上準備讓你們兩人一個接管巡防司,一個接掌京畿大營。」
他近來既要忙著搜捕前朝餘孽,又要巡察巡防司和京畿大營,忙不過來,索性向皇上進言,把葉滿山和武步剛給提起來,讓他們分別接管這兩處。
「大將軍,皇上這是要升咱們的官嗎?」武步剛驚喜的問。
「沒錯,以後你們就是三品的武將了。」巡防司統領和京畿大營督統,都是正三品的武將。
葉滿山聞言也滿臉喜色,「多謝大將軍提拔。」
不論是京畿大營或是巡防司,他們兩人的威信都還遠遠不如大將軍,他知道定是大將軍在皇上面前進言,皇上才會破格將他們兩人由從四品的武將,一下子拔擢為正三品的武將。
風遠分別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勉勵道:「你們好好幹,可別辜負皇上的器重。」
武步剛和葉滿山齊聲說道:「咱們誓死效忠皇上和大將軍。」
兩人那震耳的嗓音讓風遠恍惚的想起,前生,他是在迎娶孫絡晴之後才向皇上舉薦他們兩人,分別接管巡防司和京畿大營,所以他攜著妻子冋鄉祭拜時兩人沒有同行。
還有,這次與前生不同的是,他不僅提前舉薦了武步剛和葉滿山,且前生楚天碧也並未被殺,因此他沒被誣陷關進天牢裡,更沒有發現鐘君秀就藏身在掬紅樓內,而最重要的是,今生他與孫絡晴兩情相悅,他已然扭轉了前生的命運……
屋裡送聘禮過來的江公公正在同孫絡晴核對聘禮的清單,有人猛不防闖了進來,撞了個正著。
瞧見那人,江公公橫眉豎目的指著來人責問:「大將軍,按規矩新人婚前是不能相見的,咱家不是已提醒過您了嗎?您那天說要從隔日再算起,咱家也依您了,您這是怎麼回事,竟直接闖進新娘子家了?」
風遠撓撓臉,呵呵笑道:「欸,我這是走錯門了,一個不小心走到這兒來了。」
他熬不住思念之情,這段時日,總忍不住偷偷跑來見過孫絡晴幾次。
哪裡曉得這次會這麼倒楣,才剛從後門溜了進來,好死不好就被江公公給逮著了。
江公公冷哼,「您這不小心也太不小心了,連自個兒的將軍府都會認錯,讓咱家不得不替您擔憂,您日後會不會跑錯洞房認錯新娘?」
風遠信誓旦旦道:「絕不會發生這種事。」他看了一旁的孫絡晴一眼,見她眉眼隱隱含著一抹笑意,睇看著他,忍不住咧開了嘴,重重的拍了拍江公公的肩膀表示,「我自個兒的新娘子,我絕不會認錯。」
他那手上的勁道把江公公給拍了個趔趄,江公公沒好氣的瞪他,「您這是要拍死咱家嗎?」
他趕緊扶江公公站穩身子,討好的說道:「沒這回事,我的婚事還指望您老給我籌辦呢。」
江公公抬手指向門口,「大門在那,不送,為了您和新娘子日後能白首偕老,您就別再認錯家走錯門了,婚前新人相見,這可不吉利。」
「好好好,我走我走。」風遠朝孫絡晴擺擺手,一臉不舍的離開,他這趟來都還沒能同她說上一句話呢。
風遠走後,江公公繼續向孫絡晴交代婚禮之事,嫁妝聘禮都由宮裡來操辦,她須準備的物品不多。
「嫁裳再過兩日就做好,屆時宮裡會派人給您送來,您再試試合不合身,若您還有什麼需求,也可一併同宮裡派來的人提。」
「多謝公公。」孫絡晴道謝。
「謝咱家做啥,要謝謝皇上,皇上沒有兄弟,把大將軍當成自個兒的親弟弟,這婚事皇上也很看重,屆時大婚,皇上應會親自替他主婚,到時可馬虎不得。先前宮裡已有嬤嬤來教導您一些宮裡的規矩,您可都記下了?」江公公問。
孫絡晴頷首道:「都已記下。」
又再叮囑了一些事,江公公離去前,不忘再囑咐她,「大將軍若是再來,您可別再放他進來,成親前,新郎新娘是不能見面的。」
「我明白了,多謝公公提點。」
送江公公出去後,紫娟叨念道:「這腿長在風大將軍身上,他要來您也沒辦法攔著啊。」
孫絡晴知風遠是記掛她,所以老忍不住往她這兒跑,眼下離大婚之日只剩一個月,他被江公公說了一頓,應是不敢再過來了。
想起他每次過來,都磨蹭半天不想走的模樣,她嘴角隱隱浮起一抹笑意,只剩一個月,再忍忍,他們就可以廝守在一塊了。
「……我原是掬紅樓裡的一個花娘,滿山他不嫌棄我的出身,願意娶我為妻,我無以為報,一心想著能不能幫他做些什麼,也好報答他這番恩情。因常聽滿山說起大將軍待他情同兄弟,我便想著您與大將軍即將完婚,說不得府裡須用人手,這才冒昧過來問問,有沒有我能幫得上忙之處。」陳玉枝這番話說得不卑不亢,又隱隱透著親近示好之意。
聽完她所說,紫娟很驚訝,「葉將軍要成親了?」
陳玉枝微笑頷首。
「改天見到葉將軍,倒要向他恭喜一聲,不知你們婚期定在何時?」孫絡晴問了聲,不著痕跡的多看了陳玉枝一眼,倒不是奇怪葉滿山竟會娶一個花娘為妻,而是不知為何,她隱隱覺得好似在哪裡見過這姑娘,可努力回想,卻又想不出是在哪兒見過她。
「婚期就定在大將軍與您完婚的下個月,屆時還請孫小姐來喝杯水酒。」陳玉枝笑盈盈的回答。
孫絡晴輕點螓首,接著起身走進房裡,取了只匣子出來,遞給了她,「我和大將軍的婚事是由宮裡操辦,我這兒也沒什麼事要忙,倒是陳姑娘自個兒不久也要成親,想必有許多事要處理,這些就當是我給你添的嫁妝,日後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說一聲。」
人都來了,她也不好讓她空手而歸,且葉滿山是風遠的部屬,對他的婚事,她多少也要盡些心意。
這次多虧宮裡和將軍府分別送來了不少頭面首飾,否則平日裡身邊只有三、兩套首飾的她,還真勻不出這些首飾來給陳玉枝。
「我是來幫您的忙,這事情都還沒做呢,哪能收您的禮。」陳玉枝連忙推卻道。
孫絡晴示意紫娟將那匣子首飾遞給她,「葉將軍與風大將軍情同兄弟,日後咱們也算是一家人,無須見外。」
「是啊,小姐給你,你收下就是了。」紫娟有些悶悶的勸了句,她原本看那個有著張娃娃臉的葉將軍頗為順眼,沒想到他要娶別人為妻了,還好她不過是對葉將軍有幾分好感罷了,還不至於心悅於他。
陳玉枝這才抬手接過那匣子,福身道謝,「多謝孫小姐,原是想來幫您的忙,沒想什麼都還沒做,就得到您饋贈這般貴重的禮物。」
孫絡晴與她再敘了會兒話,便讓福嬸送她出去。
她走後,福嬸說道:「這位陳姑娘看起來倒是知書達禮,想來她在淪落風塵前,說不得是個大家閨秀,也難怪葉將軍會看上她,聘她為正妻。」
紫娟很快收起了自個兒低落的心情,想起自家小姐原本也貴為太傅之女,這些年卻是賣粥為生,不由得感慨道:「前朝覆滅,改朝換代,就連前朝公主都不得不藏身在青樓裡呢,其他那些達官貴人家的少爺小姐,恐怕也沒能太好過。」
聽她提起前朝公主,福嬸搖頭,「這公主可不是什麼好人,她害得大將軍先前被冤枉,關進了天牢裡。」
「大將軍滅了她的國,殺了她的丈夫,她身上同時背負著國仇家恨,也難怪她要設計陷害大將軍。」紫娟設身處地的替她說了幾句話。
聽兩人說著話,孫絡晴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我記得适才那位陳姑娘說,她原是掬紅樓的人,我記得長平公主先前似乎也藏身在掬紅樓裡。」
長平公主的事並非是風遠告訴她,而是紫娟和福伯福嬸出去採買時聽人說起,再回來告訴她。
紫娟頷首,「是啊,還真巧呢,也不知那陳姑娘先前見沒見過那位公主,不知她是不是像傳說中生得那般絕色。」在前朝還未覆滅時,長平公主便豔名遠播,聽說她生得美豔絕倫,國色天香。
是巧合嗎?孫絡晴垂眸思忖著,這陳玉枝曾是掏紅樓的花娘,而長平公主藏身在其中,如今長平公主遁逃不知所蹤,而陳玉枝卻要嫁給葉滿山,這兩人……當真沒有一星半點的瓜葛嗎?
當晚入睡時,已有多日未曾再作夢的她,又再度陷入夢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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