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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雲溪 -【吃貨皇后命(卷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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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2 00:00:59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章

    蘇禧將書房的丫鬟都遣了出去,聽雁抱著小狐狸去廊下餵食了。她站在桌邊,一邊撚著墨碇研磨一邊道:“我今日跟衛歆一塊采雪時,在後山看見兩個人……”

    她不好意思說得太仔細,只說兩人姿態親密,單獨相處了很久。說完抬起頭,眼巴巴地瞧著衛渢,“庭舟表哥,你說傅儀與厲公子,是不是有什麼?”

    衛渢聽罷,指尖一下一下點著紫檀桌面,似有所思,“你說他們在什麼地方?”

    蘇禧便把那地方又說了一遍。

    那兒離豫王府別院很近,只是因著位置偏僻,很少有人到那去。他薄唇譏誚,道:“這兩人倒是大膽。”說罷見面前的姑娘模樣微窘,便知道她看見的肯定不止那麼簡單,男女私會,天雷勾地火,豈會只有摟摟抱抱?他彎起食指輕彈了彈蘇禧的腦門,道:“傻幼幼,將你看見的東西都忘了,別胡思亂想。這件事只與我說就成了,別再告訴別人。”

    蘇禧捂著腦門,乖順地點了點頭,“我才不會到處亂說呢。”

    原本只說在別院住三天,不知不覺就多住了好幾天。待到他們回府時,已是四五天之後了。時間進入臘月,再過不久便是年關,蘇禧十六歲的生辰也快到了。最近衛渢忙著案子的結尾,每日腳不沾地,剛回家沒坐多久,便又被人叫了出去。有時候連晚膳也顧不上回來吃,回來已經是大半夜了。他叫蘇禧不必等他,不過蘇禧不聽話,每回都等他回來方才用膳。

    有一天晚上他亥時回來,就見她趴在浮雕獅紋圓桌上,面前擺著一道道晚膳,已經瞌睡得睡著了。衛渢心疼得一塌糊塗,此後幾天無論多忙,都會儘早趕回來,陪著蘇禧一塊用晚膳。

    這般辛苦總是有結果的。

    衛渢向昭元帝交差後,因為案子辦得漂亮,給當年被冤枉的數十個人翻了案,同時也捕獲了幾隻漏網之魚。這幾人都是朝廷的蛀蟲,平日貪婪腐敗,私下受賄,名聲很不好,眼下被昭元帝下旨抄家,百姓紛紛叫好,衛渢的名聲也水漲船高,不僅深得百姓感激,朝中幾位言官也跟著說了他的好話。

    聽說昭元帝來年開春便要立儲了。

    眼下朝中局勢已經十分明確。朝臣都知道昭元帝要在晉王府和豫王府裡挑人,至於是衛渢還是衛淵……

    這也是昭元帝所考慮的。

    衛淵行事果決,手段老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就是能力稍微有一些不足。

    衛渢能力卓群,文韜武略,但是性子太過清冷,利益分明,不大適合儲君之位。

    如今朝中已經分成了三派,一派是衛渢,一派是擁躉衛淵,還有一派,便是希望昭元帝與皇后娘娘再生一位小皇子的。只不過昭元帝與皇后娘娘年紀都大了,何況昭元帝身體又日益虧空,再生幾乎沒有可能,是以大部分都是另外兩派裡的。

    朝廷裡波詭雲譎,蘇禧在家中感覺不到那股緊繃之感,正在給雪晴相看人家。

    雪晴畢竟伺候了衛渢十幾年,婚事上不能太委屈了她,否則吃相就太難看了。

    蘇禧挑了幾戶人家,其中兩個家住京城,還有一個是濱州的,一個是河州的。濱州那個家世最好,對方模樣也生得周整,家中有年過三十方能納妾的規矩。且雪晴的老家也在濱州,對那地方也算熟悉,這門親事說起來,一點也不委屈她。

    蘇禧看好之後,拿去詢問衛渢的意見。

    “你覺得哪個人家好呢?”

    衛渢大致看了一眼,隨口道:“都依你。”

    蘇禧卻非要他看,嘟了嘟嘴,理直氣壯道:“不能依我。萬一日後雪晴嫁的不好,豈不是我的錯嗎?”

    衛渢含笑看向她,曉得她腦袋瓜裡想什麼,她是擔心自己日後想起雪晴雪竹,會怪罪到她身上。這個小傻子,他怎麼捨得因為兩個丫鬟責怪她?他隨手指了一家,道:“就這家吧,濱州地方也不算太遠,你若是決定了便遣人與雪晴說一聲。”

    蘇禧頷首說好,回去又看了看,次日便將雪晴叫來說了此事。

    雪晴比雪竹聰明一些,當初雪竹離開的時候,她就料到了自己會有此下場。是以蘇禧與她說的時候,她表現得還算平靜,屈了屈膝,道:“奴婢謝夫人賜緣。”

    幾日後,蘇禧就將濱州那戶人家叫來相看了看。那戶人家姓李,長孫李成羨,身形修長,眉清目秀,一看便是儒雅書生。李家在當地也是大戶人家、書香門第,娶的媳婦兒都是知書識禮,溫柔賢淑的。

    李夫人看了雪晴之後,雖覺著雪晴的身份有些低了,但對方畢竟是晉王府,她不好直接拒絕,只說回去考慮考慮。

    蘇禧表示理解,客氣地命人將他們送了回去。又過了幾日,那李家人同意了,再次過來晉王府合八字、行六禮。

    一番流程後,雪晴的婚期定在臘月底。

    時間有些趕。蘇禧承認,這是她的私心……她想將雪晴早些嫁出去,免得夜長夢多。

    日子轉眼便到了年底,雪晴乘坐花轎嫁去了濱州。緊接著就到了除夕之夜。

    雪晴與雪竹都打發走後,衛渢身邊就只剩下李鴻、常鵠兩個人,且這倆人都是男子,粗心笨拙,根本不能貼身服侍。蘇禧覺著衛渢沒有人伺候了,怪可憐的,可是讓她再找兩個丫頭,她又不願意,於是每天早晨就親自替他挑衣裳、穿衣裳,對他好的不得了。

    只不過沒幾天,蘇禧就堅持不住了。蓋因她最近十分嗜睡,許是天冷的緣故,她起的越來越晚,有時甚至睡到晌午才醒。而衛渢又起得很早,天剛亮就起來了。他這人作息很是規律,便是前一天晚上折騰到很晚,第二天依舊能一大早就起床。通常衛渢起床的時候,她還在被窩裡睡著,端的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蘇禧懶怠之後,衛渢捏著她的小臉,說她“半途而廢”。先前對他那般慇勤,誰知道只堅持了三天,轉眼就將他遺忘在腦後了。

    是了,自從蘇禧有了雪瓷之後,衛世子在家中的地位岌岌可危。

    雪瓷是蘇禧撿回來的那只狐狸,因著毛髮雪白,又她是在雪地裡采雪時撿的,所以就起了這麼個名字。

    雪瓷受了重傷,蘇禧每日照顧著它,給它換藥、包紮、餵食,可謂關懷備至。衛世子自認從沒有被她這麼體貼地照顧過,並且有了狐狸之後,蘇禧的懷抱就成了它的地盤,有時他想抱著她一會,她就大驚小怪地說:“噯,雪瓷的腿還沒好,你別碰到它了。”

    衛渢:“……”

    還有就是天氣寒冷,蘇禧擔心雪瓷睡地上凍壞了,就把它洗乾淨了抱到床上去,晚上同它一塊睡覺。床上忽然多了一隻活物,衛渢想跟蘇禧歡好敦倫的時候,一抬頭便能對上角落裡烏溜溜的眼睛。

    加之蘇禧把雪瓷看得緊,譬如夜裡他一翻身,她便緊張地說:“庭舟表哥,你別壓著雪瓷了。”

    時間長了衛世子自然受不了,忍無可忍地提著雪瓷的後頸,將它扔下了床去。

    蘇禧一驚,忙光著腳下床,“你幹什麼?它的傷還沒好呢。”

    衛渢皺了皺眉道:“它的傷什麼時候好?”傷好了趕緊將它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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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2 00:01:11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一章

    蘇禧查看了看雪瓷的後腿,因冬天地上都鋪了一層軟軟的氍毹,所以它沒受什麼傷。她抱著受驚的雪瓷順了順毛,道:“周大夫說雪瓷傷的很嚴重,需要好生將養半個月,半個月後方能下地行走。”她見衛渢臉色不大好看,湊到他跟前,眨巴眨巴大眼睛,問:“庭舟表哥,你不喜歡它嗎?”

    就見衛世子冷冷一笑,表示自己的回答。

    蘇禧扁扁嘴,她明明覺得雪瓷很可愛很可憐,小小的一團,為什麼他不喜歡?

    不過也沒關係,等雪瓷傷好之後,她就該將它放回隆安山了。

    今兒是除夕夜,也是蘇禧的生辰,因著上頭還有晉王與晉王妃,她不好大辦,就只打算與衛渢在雲津齋過了。不過除夕夜卻是要一家人一塊吃飯的,到了晚上,所有人都聚在前堂一道用晚膳。

    靖王妃袁氏仍住在靜元庵,沒有被接回來,過年的事宜都是蘇禧一人安排的,側妃董氏幫著提點了幾句。蘇禧出嫁前跟著殷氏學過掌家,倒也安排得像模像樣,沒出什麼紕漏。

    然而不知是不是這幾天忙著府上事情的緣故,蘇禧一早起來便有些精神不濟,臉色也不大好。衛渢瞧見了,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額頭,道:“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一旁衛歆見狀跟著道:“大嫂這些天太累了吧?府裡的事都是你一個人做主,是不是身子吃不消了?”

    府上過年諸事繁忙,大事小事都需要蘇禧拿主意,本該是一個月前就準備的,只是當時她在別院養病,回來後就忙著給雪晴相看親事,生生耽誤了半個月時間。這剩下的半個月裡,她就將一天掰成兩天用,每天連覺都不敢多睡,有時困極了,吃飯吃到一半也能倒在衛渢懷裡睡著。

    衛渢心疼她這麼勞累,就說找側妃董氏幫著她一塊安排。可是蘇禧卻說不用,她看著軟和,其實骨子裡倔強得很。這些事情本就該她學會打理的,她要是一直依附旁人,便一直都學不會持家。所以就趁機逼了自己一把,幸虧熬了半個月之後,總算是有了成效。

    蘇禧抿唇,朝衛歆輕笑了笑,道:“許是昨日沒睡好,一會我回去休息一下就沒事了。我還請了德藝班的人,你們用過膳後可以到後院去看,還有放煙火的。”

    因為天氣冷,蘇禧擔心大夥兒凍著,就把戲檯子挪進了湖心的望月樓,裡頭燒著炭盆,頗為暖和。她凡事都安排得細緻,什麼都考慮好了,叫人挑不出毛病。

    可若是有人存心雞蛋裡挑骨頭,那就不一樣了。

    衛昭昭抿了一口青瓷繪蘭草酒杯裡的桂花釀,道:“往年過年喝都是梅花釀,為何今年卻換成了桂花釀?這桂花釀太過甜膩,口感也不好,不如梅花釀好喝。”

    晉王妃袁氏病情反覆,時好時壞,今年就沒跟他們一塊兒過年。二爺衛汛的傷雖好了,但是卻像變了個人似的,對誰都暴躁的不得了,也沒跟他們一塊用膳,廖氏就留在了瑞安居照顧他。衛昭昭想起以前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光景,母親疼她,哥哥寵她,而今卻只剩下她和三哥衛泱倆人,就忍不住對衛渢和蘇禧生出了一股怨恨。

    倘若不是他們,家裡怎麼會變成這樣?

    那邊蘇禧忍著不適,解釋道:“往年的梅花釀都是隆安山別院產的,今年下了幾場暴雪,將別院的梅花都壓壞了,梅花釀只產了一壇。我想著一壇不夠一家人喝的,就將梅花釀改成了萬和樓的桂花釀。”說罷,抬眸看向衛昭昭,見她一臉不認同,又道:“二姑娘覺得不好喝,是因為你沒將桂花釀燒熱。這桂花釀就是熱過了才好喝,不僅能滋補裨益,更能活血益氣,對身子是十分有好處的。”

    說著讓聽鶴將梅花釀拿去一旁熱了熱,給桌上的每個人都倒了一杯。

    衛昭昭不相信地喝了一口,入口卻果真與剛才不同,桂花的香味被蒸了出來,綿甜清香,回味無窮。她登時不語,緊接著又吃了一口桌上的油燙鵝,皺起眉頭道:“鵝肉做得這麼膩,叫人怎麼吃呀?”

    蘇禧正要說話,衛渢在桌下按住她的小手,面無表情地開口:“不吃就回去。”

    衛昭昭扁扁嘴,總算是消停了一些。

    可是沒過多久,她便叫囂著肚子疼,面色發白,眉頭緊蹙,瞧著倒不像是假的。晉王衛連坤讓人去請大夫過來,屋裡的人哪還能吃得下去,好好的年夜飯被攪得亂七八糟。這個忙著請大夫,那個忙著照看衛昭昭,屋裡鬧哄哄的,蘇禧在一旁瞧著,忽然就覺得一陣頭暈。

    沒等周大夫過來,蘇禧便身子一軟,往地上倒去。

    衛渢就在她身後,立即接住她嬌嬌軟軟的身子,道:“幼幼!”

    所有人都以為蘇禧是疲勞過度才暈倒的,便是衛渢也這麼以為。

    衛渢把蘇禧抱進花廳。周中賢過來後,那邊衛昭昭叫喚得厲害,他就先去給衛昭昭把了脈。倒不是什麼大病,只是腸胃有些不適,與今日的飲食沒有關係,周大夫給她開了一服藥,讓她下去煎了喝藥,並道:“是藥三分毒,日後這種小病,二姑娘多喝幾碗熱湯就能解決了。”

    意思就是她小題大做,一點小毛病也要鬧得驚天動地。

    衛昭昭面不改色,向周大夫道了謝,轉頭看了一眼另一邊躺在美人榻上的蘇禧。

    蘇禧小臉發白,安安靜靜的,看起來比衛昭昭還要更嚴重一些。周大夫走過去,在她皓腕上墊了一快雪白娟帕,手指扶著她的脈象,開始把脈。

    衛渢面色不豫,烏瞳看著蘇禧,話卻是對衛昭昭說的:“若是幼幼有什麼事,日後你就去靜元庵陪著袁氏。”

    衛昭昭錯愕地睜了睜眼,不敢相信衛渢竟然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出這種話。她看向坐在太師椅中的晉王衛連坤,嗔道:“爹,你看大哥,大嫂昏迷了與我何干?我不過是……”

    衛連坤頭疼道:“你就少說兩句吧。”

    眼下衛渢是昭元帝面前炙手可熱的人物,過不久興許還會成為儲君,便是衛連坤,也不敢隨意對衛渢說教了。

    衛昭昭氣鼓鼓地離開了花廳。

    這頭,周大夫終於診斷出了結果,起身先是朝衛渢抱拳行了賀禮,方笑道:“恭喜世子爺,夫人是有喜了。”

    大抵是太久沒好好休息過的緣故,蘇禧一口氣睡了三四個時辰,再次醒來時,已經過了子時,守歲的人都回去睡覺了。她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雲津齋,衛渢就站在床頭,也不曉得站了多久,他修長的身子斜倚著紫檀木床架,定定看著自己,就連她醒了坐起來,他也沒有絲毫反應。

    蘇禧揉了揉腦袋,這會兒比吃飯的時候好多了,那時候只覺得自己頭暈目眩,站都站不穩,眼睛一閉就沒了知覺。她見周圍一個丫鬟也無,轉眸看向衛渢,“庭舟表哥,現在什麼時辰了?家宴已經散了嗎?二姑娘沒事吧?”

    自個兒還沒好呢,就知道關心別人。

    那衛昭昭根本不是什麼大病,只是為了讓蘇禧難堪,故意小題大做罷了。周大夫給她診完脈,她就跟沒事人一樣,生龍活虎的,轉頭就去聽了德藝班唱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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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2 00:01:24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二章

    蘇禧說完,見衛渢半響沒動靜,仍舊維持著一開始那個姿勢。

    她這才覺得不對勁。她究竟睡了多久,難不成他一直在這站著?她走下床榻,伸出五指在衛渢面前晃了晃,踮起腳尖努力看到他的眼睛,“你怎麼不說話呀?”

    就見平日精明睿智的衛世子呆呆的,少頃,烏瞳方轉了轉,落在蘇禧小臉上。

    他開口,聲音有點啞啞的:“幼幼。”

    蘇禧沒見過衛渢這麼傻的模樣,不僅有些好笑,也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怎麼了?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噯,你幹什麼?”

    蘇禧話未說完,就被衛渢俯身抱進了懷裡。他的雙臂堅硬,將她抱得緊緊的,她只覺得自己的腰都快被他勒斷了,偏生他非但沒有察覺,反而把自己越抱越緊。他的頭埋進她的頸窩,溫溫熱熱的呼吸灑在她脖頸上,癢癢的。可把蘇禧嚇壞了,以為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趕忙收起笑意,僵著身子,“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庭舟表哥不要嚇我,我膽子很小的……”

    就聽耳邊聲音悶悶的,也不知衛渢是低笑還是怎麼。許久,他才鬆開了她,已經恢復如常,薄唇噙著淺笑,輕輕刮了刮她的鼻子道:“都是要當娘的人了,膽子這麼小,以後孩子可不能隨你。”

    “……”蘇禧眨了眨眼,將這句話在腦海中回味了三四遍,終於反應過來了。檀口微張,因著驚訝,很有些語無倫次道:“你說什麼?你,你是怎麼知道的……周大夫看過了嗎,他沒有診錯吧……”

    不是蘇禧不相信周大夫的醫術,實在是太突然了,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呢。

    她嫁給衛渢才幾個月,雖然衛渢在房事上很勤快,可她總覺得孩子這事兒急不得。凡事講究個順其自然,來了就是她的,不來那就是緣分未到,如今孩子突然來了,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衛渢輕笑道:“周大夫行醫數十年,倘若叫他聽到你這番話,必定會活活氣死。”

    蘇禧撥浪鼓似的搖頭,“我不是懷疑周大夫的醫術,我……我只是……”

    太驚訝了。

    肚子裡突然有了一個小生命,是她與衛渢的孩子,難怪她最近總是瞌睡呢,聽娘親殷氏說,當年她懷著自己的時候,也是一天要睡七八個時辰。蘇禧低頭看了看肚子,平平坦坦的,尚且瞧不出什麼,也不知是不是心裡作用,以前沒診斷出身孕時她不覺得,如今衛渢告訴她有了兩個月身孕,她就能感覺到肚子裡有動靜了似的。

    最近幾天的反常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因周大夫診斷的時候側妃董氏也在場,隔日董氏就過來探看她了。蘇禧是頭一胎,經驗不足,董氏擔心她身邊的嬤嬤靠不住,就親自過來給她傳授了經驗,告訴她胎兒該如何養著,平日裡都吃些什麼,該注意些什麼,面面俱到。

    蘇禧向董氏道了謝,並將她留下一道用午膳。

    其實蘇禧出嫁的時候,身邊帶了兩個嬤嬤。一個是她從小的教儀嬤嬤葉嬤嬤,另一個是殷氏信任的魯嬤嬤。這兩人都是十分靠得住的,一聽說她有了身孕,就趕緊讓廚房改良了膳食,換成清淡滋補、對身子有好處的。

    蘇禧成了真正的寶貝疙瘩。原先衛渢還說她偷懶,讓她早晨起床伺候他穿衣,眼下她多站一會兒,他都生怕她累著。什麼都順著她,真真是把她捧在手心兒了。

    身孕頭三個月不穩定,蘇禧就沒說出去,只默默地留在家中養胎。葉嬤嬤和魯嬤嬤每天都給她煲好幾種湯,這是營養滋補的,那是補血益氣的,還有祛風解毒的……短短一個月,她就覺得自己的臉圓了一圈,每天站在鏡子面前唉聲歎氣,心道等到生完孩子之後,她一定要好好練動作,爭取早日瘦下來。

    其他都好說,就是有一點蘇禧特別受不了。

    魯嬤嬤每天都會讓廚房煮一個大鵝蛋給她吃。說是能解胎毒,還能防止寒氣,最要緊的是對胎兒的皮膚和記憶力都有幫助。話雖如此,但鵝蛋真的太難吃了,又腥又糙,難以下嚥。蘇禧勉強吃了幾天,後來實在吃不下去了,就強迫衛渢替自己吃。

    衛渢笑道:“幼幼,是你有身孕還是我有身孕?”

    蘇禧噘嘴,理直氣壯道:“我不管,孩子是我們兩個的,你必須跟我同甘共苦。”

    後來衛渢為了讓她乖乖吃鵝蛋,就讓廚房變著花樣兒地做,今日是鵝蛋羹,明日是香蕈鵝蛋甜湯,後日是榆錢炒鵝蛋……蘇禧為了孩子,忍著那股腥味,最後還是吃進了肚子裡。

    過了三個月,蘇禧才將有孕的事告訴娘親殷氏。

    殷氏自是歡喜,親自從蘇府過來看她。見她小臉圓圓潤潤,尚未有害喜的反應,一顆心就放了下來。母女倆坐在一起說了一個時辰的話。殷氏又交代了葉嬤嬤與魯嬤嬤一些事宜,後來走的時候,蘇禧很是捨不得她,大抵是自己也要當娘了,特別能體會殷氏的不容易。

    最後是衛渢從外頭進來,她才撒開了手,從娘親殷氏鑽出來。眼圈兒紅紅的,泫然欲泣。

    衛渢就對殷氏道:“岳母不妨留下來多住幾日,我和幼幼都沒有經驗,許多事情還要向您討教。”

    殷氏曉得他是為了女兒才這麼說的,他能這麼體貼幼幼,當娘的也就放心了。可哪有丈母娘住在親家府上的道理?殷氏婉拒道:“家裡還有孫兒需要照顧,我就不久留了。幼幼脾氣驕縱,還請庭舟多擔待她一些,她這丫頭就是嘴硬心軟。”

    衛渢含笑,不知是不是認同了殷氏的話,道:“岳母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殷氏離開後,又過了幾日,蘇禧才開始有害喜的反應。

    她聞著腥味兒就想吐,更別說吃鵝蛋了。

    廚房就儘量多做清淡爽口的菜式,饒是如此,她還是白天吃完,晚上就吐了。

    不過短短幾日,前兒剛圓起來的小下巴就尖了回去。

    難得今日蘇禧的胃口好了一些,早晨多吃了半碗清粥和一塊海棠酥。用過早飯,衛渢便帶著她出了府,前往城外的大慈寺而去。大慈寺的送子觀音娘娘靈驗,去那兒叩拜的人,大都母子平安、順順遂遂。

    蘇禧是頭一胎,加之她年紀又小,周大夫都說了生產的時候恐怕不會太容易。以至於她還沒生呢,就開始害怕了。殊不知衛渢比她更擔憂。夜裡她睡覺的時候,他就坐在床頭,整夜整夜地看著她。

    衛渢以前並不信鬼神之說,這次卻答應跟著她一塊來大慈寺。倆人進了寶殿,拜了觀音娘娘,蘇禧跪坐在蒲團上,捧著籤筒念念有神。

    小模樣神神叨叨的。

    衛渢見了好笑,揉了揉她的腦袋,道:“你在念什麼?”

    蘇禧小臉嚴肅,“我在求菩薩保佑咱們的孩子身體康健,福佑聰穎。”說著擲了一支簽,她拾起來一看,第二十六簽。

    寶殿門口有專門解簽的小沙彌,蘇禧提著瓔珞八寶紋裙襴從蒲團上站了起來,準備拿去解簽。剛一回身,就見門口進來了人,傅儀穿著銀紅色繡金暗紋大袖衫,後頭跟著四個丫鬟和兩個嬤嬤,派頭頗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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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蘇禧怔了一下,沒料到會在這裡碰面。上回她跟厲衍的事情還歷歷在目,眼下遇見,蘇禧很有幾分尷尬。

    傅儀不知她心中所想,看見她笑了笑道:“禧妹妹,真巧,你也來拜菩薩嗎?”

    蘇禧輕輕頷首,勉強扯出一個不算僵硬的笑臉。“嗯,順道過來求一支簽的。儀姐姐呢?”

    傅儀笑道:“我也是來求籤的。”說著抬眸,看見蘇禧身後的衛渢,微微頓了一頓。

    傅儀今兒是自己來的,衛淵有事情,就沒一塊來,這種事兒他從不跟她一起。她便安慰自己,男人都當以事業為重,衛淵不來也可以理解。可就她知道的而言,昭元帝交給衛渢的案子同樣不輕鬆,甚至說更繁重一些,為何他就能陪著蘇禧?

    傅儀心中這麼想,面上卻笑容端方,道:“衛世子真是體貼,這般小事也陪著禧姐兒一起來。”

    這話的含義就深了,一是稱讚衛渢體貼,二就顯得蘇禧有些任性。這等小事,旁人都是一個人來的,偏她卻要和衛渢一起。

    蘇禧不想理她,她與厲衍偷情,自己都沒說出去呢,她有什麼資格數落自己。

    衛渢眉宇淡然,不為所動道:“在我看來,幼幼的事都不是小事。”

    傅儀臉色變了變,很快恢復如常。訕訕一笑,沒再說什麼,就去那頭求籤了。

    蘇禧將自己的簽拿給小沙彌解簽,衛渢去殿外等她。過了一會,小沙彌說第二十六簽是上吉簽。並說求得此簽者能前程似錦,諸事順利。

    前程似錦……說的是衛渢麼?蘇禧瞅了一眼站在外面的衛渢,他後來會登上帝位,自己是一早就知道的。可是衛渢卻不知道,他這時候是怎麼想的呢?蘇禧這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怎麼關心過衛渢這個問題,興許是她早早地清楚了一切,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根本不需要多問。

    蘇禧這才開始反省,自己以前對衛渢的關心太少了。尤其是她懷孕這一陣兒,脾氣不好,動不動就向他發脾氣,他公務那麼繁忙,卻會因為她擱下手邊的事情,耐心地哄她。蘇禧向小沙彌道了謝,牽裙快步走出大雄寶殿。

    衛渢見狀,蹙了蹙眉,扶住她的手臂道:“急什麼?慢點走。”

    蘇禧朝他璨然一笑,反握住他的大手,不顧這裡是人來人往的寺廟門口,道:“庭舟表哥,我以後都不對你發脾氣了。”

    衛渢詫異地微微抬眉,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臉,“哦?”

    顯然不相信她的話。

    蘇禧拍掉他的手,一本正經道:“我是認真的。”

    就見衛渢彎了彎唇,看向自己的手背,方才還說不與他發脾氣,轉眼就又動手了,現在的小姑娘說話真是不能相信。他聲音含笑,寬容道:“你能老老實實的,我就知足了。”

    蘇禧嘟了嘟嘴,挽住他的手臂,“我可老實了。”比起傅儀來,自己真是老實太多了。那一幕給她的衝擊太大,想必她這輩子都沒法忘記。

    兩個人姿態親昵,如膠似漆,感情好得一眼就能看出來。衛渢面上掛著淺笑,眼裡深處藏著寵溺,哪裡是曾經冷漠拒絕過殷萋萋的衛世子,分明與普通的、寵愛妻子的男子沒有區別。

    傅儀捏著手裡剛求的簽,定定瞧著門外,面無表情,久久沒有移動。

    小沙彌喚了一聲,提醒道::“女施主,您解簽嗎?若是不解,請給後面的人讓個地方吧。”

    傅儀恍悟,將手中的簽遞給小沙彌,道:“勞煩小師父了。”

    後頭傅儀帶來的丫鬟小聲地嘀咕:“晉王世子與世子夫人的感情真好。”

    另一個丫頭附和:“是啊,真叫人羡慕。”

    傅儀心不在焉,至於小沙彌後來說了什麼,她一句都沒聽見。她不不由自主地捏了捏手心,想起剛才衛渢對自己的冷淡,以及他說的那句話。什麼叫蘇禧的事都不是小事,他對蘇禧就這麼重視麼?為什麼蘇禧就能得到這麼好的?而自己卻只能在豫王府荒度年華?

    倘若她當初沒有嫁入豫王府,而是嫁給了衛渢,是不是就與現在完全不同了?

    傅儀走出大雄寶殿,第二次感覺到了挫敗。第一次是今年春獵時,蘇禧在所有人面前彈奏《還歸去》的時候。她人生僅有的兩次失意,都是拜蘇禧所賜。

    拜完了菩薩,蘇禧與衛渢本來打算下山的,不過蘇禧卻忽然害喜害得很嚴重,將早晨吃的東西都吐了,仍舊忍不住幹嘔。

    衛渢向大慈寺的僧人借了客房,抱著她進去休息。蘇禧漱罷了口之後,躺在榻上望著他道:“庭舟表哥是不是還有事情?不如你先回去吧,讓聽雁和聽鶴留下來陪我就行了。”

    衛渢婆娑她的手背,道:“不要緊,等你好了我們一起回去。”

    蘇禧抿抿唇,許是剛才吐得沒有了力氣,點頭乖乖地說好。

    不一會兒,她便躺著睡著了。客房沒有暖爐,衛渢走出門外,向寺裡的僧人借了一個暖爐,他提著暖爐回來的時候,隔壁房間門口站著一個人,正是傅儀。

    傅儀顯然也瞧見了他,屈了屈膝道:“見過晉王世子。”

    衛渢面無異色,冷靜客氣道:“嫂夫人。”

    傅儀看向他手裡的暖爐,再看了屋裡一眼,道:“禧妹妹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我方才見她臉色有些不好,可是害喜了?”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張疊好的藥方,好心好意地遞到衛渢跟前跟前,道:“這是我當初害喜時家裡送過來的藥方子,我吃了以後身子很快就好了。不如你讓禧妹妹也試一試,說不定會對她有幫助。”

    衛渢垂了垂眸,不知在想些什麼,少頃接過傅儀手裡的藥方,道:“多謝嫂夫人。”

    傅儀一笑,道不必客氣。

    之後傅儀便回了屋。衛渢推開直欞門走入客房,將暖爐放在離榻不遠的地方,然後,面不改色地把那紙藥方扔進了火爐裡。火舌順勢而上,很快就將紙給吞沒了。

    這廂,傅儀的房間。

    如今傅儀的肚子已經開始顯懷,微微隆起弧度。她比成親之前更豐潤了一些,沖淡了她身上淡雅脫俗的韻味,平添了幾分瑩潤豐澤之感。眼下她側躺在美人榻上,眼瞼微垂,慵懶怠惰,身上披了一件水粉色並蒂蓮紋披風,少見地有些嫵媚。

    客房的窗戶被人從外頭推開,緊接著一道玄青色的身影從外面跳進來。

    傅儀一驚,霍然從榻上坐起來,待看清來人的臉之後,眉心微微一擰道:“你怎麼來了?”

    來人五官深邃,棱角分明,正是厲衍。

    厲衍站在傅儀面前,停頓片刻,見她沒有動怒,方才上前抱住她,將她推倒在榻上,寬厚的手掌扶住她的腰肢。幸虧傅儀剛才把丫鬟都遣出去了,屋裡沒人,她忍受著厲衍對自己的撫弄,別開頭,他的唇落在她的脖子上,她重複了一邊道:“我問你怎麼來了?”

    厲衍嗓音粗啞,道:“來見你。”

    他不善言辭,但是他的行動卻能替他回答。他迷戀她的身子,許是渴望了太久,如今發現她並非如自己想的那般遙不可及,就顯得有些急不可耐。只不過每次只差最後一步時,她都不讓他繼續,拿她和衛淵的孩子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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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2 00:01:48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四章

    既是知道有孩子,為何又來招惹他?

    思及此,厲衍心情惱恨,手下的動作狠了狠。

    傍晚,傅儀離開客房的時候,隔壁房間的衛渢和蘇禧已經走了大半個時辰了。

    她坐上回府的馬車,理了理鬢邊的頭髮,抿了抿唇。厲衍今日不知是怎麼了,她說什麼他都不聽,將她親得那樣狠,嘴巴都腫了,以至於她在屋裡待到了現在,等唇瓣不那麼腫了才敢出來。她又上了一點口脂,遮蓋了被他咬破的地方,總算是不大明顯了。

    雙唇尚且如此,身子就更不必說了。厲衍掌心粗糲,力道又足,狠狠揉著她,將自己胸口揉得滿是紅痕。

    跟沒見過女人似的。

    傅儀一面瞧不上他,一面又很滿足他對自己的渴求。回到豫王府之後,天已經黑透了,她本打算先去淨房洗個澡,洗去身上厲衍的氣息。未料衛淵卻過來了,往常這時候衛淵都是直接歇在外院的,今兒不知怎麼了,突然想起來到她這兒來。

    衛淵面色鬱鬱,心情十分不好。他剛從宮裡回來,向昭元帝彙報上回的案子,昭元帝陛下對他辦的事情不大滿意,朝廷撥出去兩百萬賑災的銀兩,真正用在百姓身上的只有十幾萬。這件事正是他負責的,他辦事不利,皇帝自然要說他。

    昭元帝拿他與衛渢做比較,對衛渢讚不絕口,對他卻是百般挑剔。

    這麼下去,開春後立儲,不必想也知道立的是誰。

    衛淵心煩氣躁。賑災說著容易,疏通官員難道不用銀子?一層一層剝削下來,他自己一分錢沒有撈著,全進了那些官吏的口袋裡,到最後自己還要被皇帝數落,真真兒是吃力不討好。

    他心情不好,才想起傅儀來。傅儀能彈得一手好琴,當初是上京出了名的才女,他來她這兒聽聽琴,或許能心情好點。

    傅儀迎在門外,朝他欠了欠身道:“世子爺。”

    衛淵應一聲,看著她道:“聽說你今日去了大慈寺?”

    傅儀頷首,道是,“我去給咱們的孩子求一支簽。”

    衛淵興趣不大,但還是問道:“求了一支什麼簽?”

    傅儀沉默一瞬。她當時腦子混沌,根本沒有聽解簽的小沙彌說了什麼,眼下衛淵問起,她自是答不上來。然而傅儀畢竟是從小被稱之為才女的,很快道:“是第五十九簽,上吉簽。解簽的小師父說求得此簽者可順心順遂,福澤恩厚……”

    她說話時低著頭,露出一片雪白的玉頸。衛淵瞧著她,廊廡上懸著八角燈籠,月色迷濛,燈光昏黃,雖不明顯,但衛淵還是看到了。就見他眼神一沉,手掌撫上傅儀的脖頸,剛剛有所緩和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極了,嗓音低得可怕,“這是什麼?”

    他的拇指下,有一塊嶄新的紅痕。

    那處紅痕不是太明顯,藏在雪青色狐狸毛裡披肩下,若非傅儀說話時低著頭,而衛淵站得角度又恰恰好,不然根本看不到。

    衛淵好幾天沒回過正院,自然也沒碰過她。準確地說,自從她有了身孕之後,他們許久都沒行房了,這個紅痕不可能是他弄出來的。

    正因為如此,衛淵的臉色才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手掌一點點收緊,仿佛只要傅儀的話有一點令他不滿,他便能擰斷手中纖細的脖頸。

    傅儀心裡驚濤駭浪,面上卻頗為冷靜,交疊在跟前的雙手浸出了汗。她垂眸,從善如流道:“今天大慈寺的齋飯中摻了芸豆,世子爺知道的,我吃芸豆會過敏。眼下身上起了許多疹子,正要叫府裡的大夫過來看看。”

    半響,衛淵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捏著她脖子的手也松了松,道:“是麼?那剛才怎麼不跟我說?”

    傅儀對芸豆過敏,成親當晚衛淵就知道了。那時廚房端上來一碗花生芸豆粥,是府裡的傳統,寓意吃了之後能“多子多福,長壽安康”。傅儀當時並沒有吃,衛淵問了她,她才說自己對芸豆過敏。

    傅儀低眉順眼道:“我見世子爺心情不好,便不想給您添亂。屋子裡頭有藥,我方才已經吃過了,只是……大夫說這病會傳染,今晚恐怕不能伺候世子爺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平緩,面上瞧不出一絲心虛與怯懦。衛淵看了她一會兒,方才徹底鬆開她的脖子,把屋裡的丫鬟都叫出來,道:“你們是怎麼伺候的?夫人起疹子,你們杵在屋裡做什麼,還不趕緊去請大夫?”

    幾個丫頭面面相覷,然後應了聲是,趕緊請大夫的請大夫,拿藥的拿藥。

    方才回來時分明沒聽說夫人起疹子,怎麼一會的功夫就起來了?丫頭們雖然很疑惑,但是卻不敢到衛淵面前搬弄是非,畢竟傅儀才是她們的主子,若是說錯了什麼,她們擔待不起。

    傅儀朝衛淵屈了屈膝,道:“多謝世子爺體貼。”

    衛淵沒有進屋,他今日來這兒原本是為了聽她彈琴的,目下定然是聽不成了。他道:“既然如此,我就不留下了,你好好養著。是藥三分毒,為了肚子裡的孩子著想,別吃太多藥,最好讓大夫給你開些外用的藥。”

    傅儀頷首道是,想了想,像是十分在意的樣子,“……王爺今日打算宿哪兒?”

    衛淵道:“今早出門時白氏說身體不適,不知現在好了沒有,我過去看看她。”

    接著,沒再多說什麼,轉身離開了寶相齋。

    傅儀看著他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視線盡頭,才不著痕跡地舒了一口氣。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咬咬牙,現在不是惱恨厲衍的時候。她轉身去了小廚房,從角落裡找到芸豆,拿在手中猶豫許久,方才狠了很心,吃了下去。

    做戲就應該做足全套。否則一會大夫過來,見她並非真正起疹子,那就謊言畢露了。

    這頭,衛淵沒有去白氏的清瀾院,而是直接去了外院的書房。他坐在椅子中,叫來自己的侍衛陳勤,捏著手中的白玉茶杯把玩了很久,才道:“去調查一下,夫人今日去大慈寺都見了哪些人,做過什麼,一一彙報給我。”

    侍衛陳勤頷首,應聲而去。

    不一會兒,另外一個寶相齋的丫頭進來,磕頭道:“回稟世子爺,大夫已經給夫人診治過了,夫人確實是芸豆過敏。渾身都起了疹子,看起來挺嚴重的。”

    衛淵若有所思道:“上過藥了麼?”

    那丫頭道:“上過了。只不過夫人上藥時只留了一個丫鬟,沒有讓奴婢在跟前伺候。”

    衛淵頷首,沒再多問,揮揮手就讓她下去了。

    【卷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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