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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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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裘夢 -【掐指一算良人到】《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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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2 00:26:2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惹了她就得受著】

  六月天像小孩兒臉,說變就變,一場突如其來的雷陣雨,一下便將許多人給堵在了一處官驛裡。

  恢復自己以往一貫青衣道袍打扮的沈清歡跟大黑蹲在廊下,一道看著從天而降的雨簾。蹲了一會兒,腳有點兒酸,沈清歡索性改成席地盤腿而坐,這些年打坐練出來的,怎麼盤都沒問題,不像上輩子那樣腿僵硬僵硬的,扳都扳不動。

  “大黑,你說這雨還能下多久,再半盞茶時間?”

  “汪汪。”大黑做出回應。

  沈清歡看著這瓢潑似的雨幕,聽看那時遠時近的雷聲,撇了撇嘴,手扶在自己的脖子處開始慢慢轉脖筋,一邊轉一邊說:“說不定啊,等一下這雷陣雨就變成綿綿細雨呢,這可就麻煩囉。”

  如果這雨能及時收住,官驛的負擔還好,要是真變成綿綿細雨下起來,官驛的客房一定馬上吃緊,算上打地鋪,也不知道能不能將這些一起在驛站裡的人安置下來。

  不過,那就不是她這種人要操心的事了。

  “給你,清歡。”

  看著突然被遞到自已面前的那碗紅糖水,沈清歡忍不住笑著接過,順口問了句,“恨生,廚房沒被擠爆嗎?”

  恨生在大黑另一邊席地坐下,聳聳肩,道:“確實很擠,還有人差點兒被剛燒的熱水燙到。”

  “那人不會是你吧。”沈清歡斜眼瞄他。

  “當然不是。”恨生斷然否認,他看了眼她的坐姿,還是忍不住說道:“你現在這樣坐沒事嗎?要不我還是給你拿個蒲團去吧。”

  “沒事,天這麼熱,不會有事。”

  恨生卻還是起身走開了,沒過一會兒就拿了一個蒲團過來。

  沈清歡接過去塞到自己屁股底下,然後繼續慢慢地喝著剩下的那點紅糖水。

  喝完了暖胃的紅糖水,感覺小腹的冷墜感好了許多,暖烘烘的。

  “啪”的一聲輕響驚擾了兩人一狗賞雨的興致,他們有默契地一同朝一個方向看過去,就見走廊不遠處,一個青衣侍女被人打得一個踉蹌摔倒在地,而那個打人的姑娘也在青衣侍女摔倒後露出了全容。

  有個詞怎麼說來著?蛇、蠍、美、人。

  打人的是一個特別特別特別漂亮的一個美人,但是那一巴掌打得是特別特別特別地狠。

  “青絹,你只是個婢女,不要以為我爹生前給你幾分顏色就不知天高地厚。”

  “婢子不敢。”摔倒在地的青衣侍女捂著臉低聲答道。

  “給我起來!”美人橫眉豎目的吼著。

  青衣侍女單手撐地從地上起身,垂首站回了美人身側。

  “夫人,老爺在叫呢,說讓帶上青絹姑娘一起,有貴客要見一見故人。”

  “哦,知道了。”美人扭頭又狠狠瞪了那名叫青絹的青衣侍女一眼,“跟上來。”

  前面的戲散場了,沈清歡忍不住跟恨生對視了一眼,然後就繼續去看雨。

  也不是他們無聊,而是這種天氣,驛站人又多,他們能撿到這麼一處沒人的地方躲清靜真的是很難得了,順便賞賞雨,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閑吧。

  只是,這樣的半日閑卻還是被人打斷了。

  “沈道長,大人請您過去。”

  沈清歡沒有問過去幹什麼,直接從蒲團上起身,然後撣了撣道袍,就跟著前來找她的侍衛走了。

  她進到驛站公用的待客廳的時候,目光一掃,心裡有點感慨。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剛才在廊下打人的美人和被打的侍女都在呢。

  只不過,侍女和美人各自站的位置相當的有內涵。

  那名叫青絹的侍女明顯站得距離韋孤雲比較近,而美人則儘量將距離拉得離某人遠一些。

  有意思!

  韋孤雲看到她,唇線不自覺地就柔軟了下來:“過來。”

  沈清歡走到他身邊,一臉詢問地看他。

  韋孤雲朝那個侍女指了一下,說:“還記得當初買你那鍋二米飯的人嗎?”

  沈清歡微怔,繼而恍然。

  原來是那個漂亮的丫鬟小姊姊,今時今日她的打扮待遇跟當年一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人生際遇真是難說。

  青絹看著站在韋孤雲右手邊的年輕女冠,腦中浮出當年那個驛站旁邊壘灶燜飯的小道士,兩個人的身影漸漸合二為一。

  難怪當初韋大人要聽有關道士的故事,原來韋大人要找的就是道士啊!

  “青絹,你過來。”韋孤雲再次開口。

  青絹有些遲疑,當年的事她記憶猶新。

  韋孤雲面色微沉,直接道:“近前。”

  青絹有些膽顫心驚地往前走。

  沈清歡這個時候卻明白某人要幹什麼了,她不動聲色,靜觀其變。

  “停,你退回去吧。”看到那個叫青絹的臉色慘白、額上開始冒冷汗的時候,沈清歡直接喊了停。

  韋孤雲搖了搖頭,道:“當年她離我一丈之地便是極限,現在一丈都不行了。”

  沈清歡亦搖了搖頭,卻道:“當年她氣運極盛,如令今非昔比,能走到這個位置本身的福德不淺。”

  “哦,還有這樣的說法?”韋孤雲一臉味。

  沈清歡微微一笑,道:“人的命是註定的,運卻是變化的。這也就是人為什麼會有走運和倒楣的時候,其實就是運在變化而已。”

  韋孤雲突然伸手攬上了沈清歡的腰,他自己不覺得怎樣,倒是有些人差點兒瞪突了眼珠子,世人不是都說桃城玉郎生女不得近身嗎?那現在這樣是——

  “就只看出這些嗎?”他笑著扭頭問她。

  沈清歡笑了笑,意有所指地道:“差不多吧。”

  韋孤雲揚眉,“哦?”

  沈清歡看了看在場的另兩個女人,心裡歎了口氣,無論是靠近門口的美人,還是靠近某人的青絹,聚攏在她們周身的陰怨凶煞之氣都有被自己吸收一部分的跡象,也就是她分擔了她們原本要承受的,所以會自然而然地減輕她們身體的負擔。

  估計,這還是因力她身上來紅,已經有兩日不曾與某人有魚水之歡,效果上打了折扣。

  這只是猜測,畢竟她現在生理期,沒辦法驗證想法。

  這個時候,坐在韋孤雲下首的那個臉微胖的中年人,才帶了些驚訝地道:“韋大人,這位道長是?”

  韋孤雲嘴角一揚,眼帶笑意地看了眼身邊的沈清歡,道:“能這樣站在我身邊的女人,當然只能是我的妻子了。”

  “恭喜韋大人,賀喜韋大人,得此如花美眷。”口面無須的中年人立時恭喜祝賀。

  韋孤雲沖他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顯得很是真實,“這確實是件值得恭喜的事。”

  他的手無意中碰到沈清歡的手,眉頭不由一皺:“手這麼冰,剛才還在廊下看雨?”

  沈清歡下意識縮回自己的手,抿著唇,眼珠子左右轉看,沒接這話。

  七年,能讓人發生怎樣的變化?

  如果讓孟玉蝶來說,就是七年前的韋孤雲和七年後的韋孤雲差別不大,只是後者顯得更加睿智內斂。而反面典型就是她的丈夫,七年前也是個俊秀少年郎,七年後就變成如今這樣一副油膩的中年大叔樣。

  沒有再遇韋孤雲之前,孟玉蝶還不曾覺得怎樣,如今再遇,就發現老天爺是有祂自己的寵兒的,韋孤雲顯然就是其中一個。

  如果不知道情況,有人告訴她現在她面前的韋孤雲跟自己的丈夫年齡一樣,恐怕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們看起來明明像極了兩代人。

  “我還有事,先告辭了。”韋孤雲伸手攬了沈清歡在懷,向那中年人告辭。

  “韋大人慢走。”中年人趕緊起身恭敬地相送。

  沈清歡就這樣被人一路攬著腰回到了他們在官驛的客房。

  他拉著她在床邊坐下,將她的雙手握在自己手中,問她,“要不要灌個湯婆子?”

  沈清歡失笑,“不用了吧,現在的天氣這麼熱,等這陣雨一停,太陽又要出來,還灌湯婆子這麼誇張。”

  “手太冰了。”

  “女人來這個都這樣,沒那麼轎貴。”

  韋孤雲將她的手揣到自己懷裡,認真地看著她道:“你得保護好自己的身體,別不小心走在我前面,那我的日子就不太好過了。”

  沈清歡一臉笑意地道:“按正常邏輯來說呢,你比我大十歲,應該是你先走的可能性比較大。”

  韋孤雲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道:“這是咒我呢?”

  “哪有,我明明說的是按正常邏輯來說啊,要是中途有什麼意外發生,我也很有可能會走在你……”

  韋孤雲的手捂住她的嘴,阻止她將那句話說全。

  沈清歡眨眨眼睛。

  韋孤雲搖頭,道:“別亂說話。”

  沈清歡將甪己的手從他懷裡抽出來,拿開他捂自己嘴的手,撇嘴道:“我不跟你講了,我去找恨生他們了。”

  她起身要走,韋孤雲卻抱住了她的腰。

  沈清歡有些無奈了,“韋孤雲,我現在沒辦法滿足你,所以,還是讓我走吧,省得你看了心煩。”

  韋孤雲吐出口胸中的悶氣,將她的身子在自己懷裡轉了過來,將頭埋在她的小腹處,聲音有些悶悶地,“清歡,別跟我鬧了好不好。”

  自從發生那天的事後,她是不拒絕跟他發生關係,可是在床上什麼反應都不會給他,他就像在唱一齣獨角戲。

  沈清歡垂眸看著他的頭頂,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對不起,我沒辦法,這是生理性厭惡,我暫時克服不了。你要是覺得這樣做不舒服,暫時就不要碰我了。”

  韋孤雲摟緊了她的腰,兩個人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沈清歡站得腳跟都有些酸,終於忍不住出聲道:“我腳酸了,能放開我嗎?”

  韋孤雲突然猛地將她撞倒在床上,手探進了她的衣襟裡,用力地揉搓上她胸前的一座雪峰,狠狠地毫不留情。

  “啊……”沈清歡吃痛伸手拍打他,“你瘋了韋孤雲,放手……”

  “給我反應,否則我現在就要了你。”他雙眼發紅地盯著她的雙眼。

  沈清歡大驚失色,衝口而出,“你竟然要浴血奮戰,這也太不講究了吧!”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韋孤雲將頭埋在她胸前,胸腔裡的笑意先是逸出一點兒,最終忍不住哈哈大笑,他覺得他以後都無法直視“浴血奮戰”這四個字了。

  簡直太具體了。

  浴血奮戰,她到底是怎麼想到用這個來形容那件事的啊?

  沈清歡絕望地看著床頂,想著果然經歷過男歡女愛後,她已經自動跟身經百戰的老司機接軌了,她的臉啊……

  最後,韋孤雲當然沒有浴血奮戰,但兩個人之間的氛圍好像在不知不覺中又發生了些變化,有些冰雪消融的跡象,這讓他十分的高興。

  雷陣雨不幸變成了連綿的中雨,官驛裡一下子人滿為患,原本許多暫時避雨的人,也變成了留宿者。

  偏這附近除了官驛無其他可供人歇腳投宿的旅店,為免在雨中露宿,大家只能暫時先在這處官驛避一避,好歹也得等雨停再說。

  雨天趕路,路況不佳,不是什麼好選擇,除非有不得不趕路的理由。

  韋孤雲沒有這樣的理由,所以他留在了官驛,又因為他的身份特殊,所以得到了個單獨的院落,沒有人敢來跟他爭搶。

  雨勢不停,晚上的時候韋孤雲到底讓人給沈清歡灌了湯婆子暖身。

  她身上來紅,其實並不想跟他睡一床,可是某人堅決表示了反對。

  夜半時分,韋孤雲突然毫無徵兆地醒來,聽著窗外的淒風苦雨,看著懷中安睡的人,心中卻莫名歎了口氣。

  他真沒想到當日不過說了那樣的一句話,就引來她那麼大的反應,就好像把之前所有的委屈都發洩出來一樣,沒頭沒腦地全部砸到了他的身上,也不管他能不能消化,就這樣野蠻地幹了,甚至還擺出一副“我不奉陪了,你愛怎樣怎樣”的架式。

  韋孤雲在這樣的雨夜裡暗自苦笑,他能怎麼辦啊?

  她就是他的命,從多年前開始,他的喜怒哀樂便全系在她的身上,這麼多年下來已經習慣了,不知道如何改變,也不想去改變這種現狀。

  自己惹了她,那就只能自己生受著。

  好在不管怎麼鬧,人還是在自己懷裡、在自己身邊,他永遠不想重複一次無法掌握她行蹤的經歷,實在是太過折磨人,那樣的經歷有過一次就足夠了。

  手探到她的腹部,發現那湯婆子已經變溫了,韋孤雲小心不驚動懷裡的人將湯婆子從被子裡拿了出來,然後輕輕叩了兩下床欄。

  有侍衛閃身入內。

  “去換一下。”他將手中的湯婆子遞過去。

  侍衛一言不發沉默而去,沒多久便拿著重新灌好的湯婆子前來覆命。

  韋孤雲小心地將湯婆子又放到了她的小腹處,感覺她下意識地又抱住了它,嘴角不由勾了勾。還說不用灌,明明手腳冰冷、小腹發涼,這性子拗起來真是要命。

  他將被子又給她掩了掩,將她小心摟在懷裡,手捂在她捂在湯婆子的手上,以防她不小心將湯婆子蹭到一邊而暖不到小腹。

  這女人身上來紅可真是挺辛苦的,這種大熱天竟然會手足冰冷得像在數九寒天裡一樣,難怪說女人不能輕易受涼,原來是應在這裡啊。

  不期然地,韋孤雲又想到了之前在沈清歡身上看到過的傷痕,雖是陳年舊傷,但仍能看出當年是如何的猙獰可怖,竟然是她的親生父親打的。

  她在來紅時身體如此症狀,會不會也是因為年幼時落下的病根?

  這樣一聯想,韋孤雲心中的殺意便有些控制不住。

  幸好指下湯婆子的溫度及時喚回了他的理智,他用力抿了抿唇,清歡不願提及往事,也是不願追究之意,那是她的生身之父,從她拜師離家之後,與之前的家人便只剩那麼一點僅有的香火情了。

  沈清歡忽然在他懷裡動了一下。

  “醒了?”他低聲問。

  “嗯,我換下月事帶。”

  聽她這樣說,韋孤雲便鬆開了抱著她的手。

  沈清歡拿了床邊替換的月事帶閃入屏風後,更換好了這才又回到床上。

  韋孤雲重新將她抱在懷中,保持了方才的姿勢。

  而沈清歡也習慣了這樣的姿勢,將頭靠在他胸前,很快便沉沉睡去。

  一百多名煞氣外露的侍衛護衛著一輛通體漆黑的雙馬拉馬車,不用他們吆喝,路上看到的行人都會自覺避讓。

  這樣具有自動清場效果的隊伍,自然非韋孤雲的隨身侍衛隊不可。

  烈日高懸,馬車輪緩緩輾過乾燥的路面,帶起一陣煙塵,侍衛們胯下的駿馬即使沒有放開奔跑,但是蹄下也是飛塵輕舞。

  空氣中一絲水氣都沒有,讓人莫名有些心浮氣躁。

  一身絲白長袍的韋孤雲端坐在車中的桌幾前,看著手中的公文,不時還會拿起筆批覆幾句。

  偶爾目光掃過對面熟睡的人,嘴角會不自覺地揚起,顯示他的心情甚好。

  因為天氣實在是熱,沈清歡此時只穿了中衣,衣服袖子還捋了半天高,整個人睡得臉頰緋紅。

  那顏色有些像她在他身下動情時的模樣,韋孤雲握筆的手猛地一緊,用力吸了口氣,讓自己的注意力重新回到面前的公文上。

  大概是之前躺的地方被體溫煨高了,沈清歡的身體在睡夢中自動自發地換了個地方繼續睡。

  韋孤雲帶著無奈看著滾到自己腿邊的人,最終還是將手裡的筆和公文都放下了。

  她這衣衫淩亂、肌膚若隱若現的模樣,簡直是對他自製力的極大挑戰,他……輸得一敗塗地!

  正在夢中吃瓜的沈清歡猛地被人進入,一下從夢中驚醒,睜開了眼睛。

  目光從迷茫轉向清明,然後又閉上了眼。

  在馬車的顛簸中,韋孤雲伏在她身上運動了很久,久到沈清歡墊在身下的衣服都被汗濕透了都沒停。

  車廂兩側的簾子在事情開始的時候就被韋孤雲放下了,此時車中充滿了男女歡愛後的腥甜味。

  “好討厭,這麼熱的天你還亂發情,你看看身上全是汗,衣服也全濕透了……”結束一場雲雨,沈清歡一邊拿汗巾擦著自己身上出的汗,一邊小聲抱怨著。

  衣襟敞開,露出精壯腰腹的韋孤雲一點也不像他平日給人的文弱書生感,身體透著一股力量,典型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代表。

  雖然沒有八塊腹肌那樣如健美先生般的視覺衝突,但是肌肉絕對結實有力。

  這個做他枕邊人的沈清歡最有發言權,他的身體至今為止,也沒什麼地方她沒見過了。

  畢竟兩個人整天滾床單,一天看一點兒,天長日久,再懶得看也能看全。

  說到腹肌吧,沈清歡個人真不太喜歡健美先生那樣的,韋孤雲現在的身材她就挺滿意的,但是對某人的身材再滿意,也不喜歡他在這種天氣裡還要壓著她進行身體的深入交流,太熱了。

  等沈清歡終於把身上的汗和其他液體清理乾淨了,整張臉卻還是有些苦澀,就算擦乾淨了,也還是覺得不舒服,好想沖個涼。

  韋孤雲將自己外袍的衣帶系上,又恢復成了那個充滿禁欲感的清冷樣子,其實大多時候他都是這個樣子的。

  車簾被再次卷起,車廂內那股讓人臉紅的氣息漸漸飄散在空氣中。

  沈清歡拿了柄團扇扇著風,整個人習慣性地盤膝坐著,就像打坐一樣。

  韋孤雲繼續去看桌上的東西,車廂裡的桌子是固定的,上面擺放的東西也都經過了特別的放置,並不會因為一般的顛簸而散落下來。

  所以,就算他們剛才進行了一場激烈的水乳交融,也沒有一本公文落下來。

  看到某人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認真處理公文,沈清歡腦子裡只有一個詞——道貌岸然。剛才那麼禽獸地對她,現在裝得跟不染半點情欲的冰山系似的,騙鬼呢!

  “看什麼,還想再來一次?”韋孤雲頭也不抬地調戲她。

  “呸!”沈清歡毫不客氣地直接給了他一個鄙視的單音節。

  “車裡不方便,晚上滿足你。”

  沈清歡眼睛倏地睜大,狠狠地瞪著某人,什麼叫顛倒是非黑白?這就是!

  什麼叫滿足她?

  她對那種事才不像他那樣熱衷,一副做起來就不打算停的狂熱模樣,嚇死個人!

  韋孤雲彎了彎嘴角,沒再繼續撩撥她。

  這一路行來,他一直在積攢跟她相處的經驗,他之前實在沒有跟女人相處過,只能在跟她相處的一點一滴中揣摩她的心情變化。

  時間長了,他就發現,跟沈清歡不能硬來,因為可能會適得其反,對她得講究迂回的策略。

  她挺好相處的,只要你不觸及她的底線。相對也很好哄,因為滿足感不高。

  用她的話說,那就是——知足常樂。

  而且他還發現,她似乎很不習慣跟人伸手要銀子,他雖然沒有跟女人相處的經驗,卻也知道女人們伸手朝男人要銀子是多麼的天經地義。

  而清歡跟他相處了這段時間,從來沒有跟他要過銀子,非但如此,偶爾採買東西,她也是習慣自己掏錢要付,然後在看到他付錢的時候,表情一開始還有些不自然,後來才慢慢適應。

  韋孤雲私下去問過恨生,據恨生說,在他的印象裡清歡從來沒有主動跟老道士要過銀錢,上次他下山的時候,清歡是知道的,她還把老道士留給她的防身銀子拿了一多半給他當盤纏。

  恨生說,記得自已當時說:“我拿這麼多銀子走,你需要用的時候怎麼辦?”

  沈清歡回答他說:“銀子這東西用得上才有用,你現在下山需要用它,而我在山上用到它的可能性不大,自然是緊著你先用了。”

  他又問:“那萬一你需要的時候怎麼辦?”

  沈清歡當時愣了一下後才哈哈一笑,一副沒什麼的口氣道:“真需要的時候我會想到辦法解決的。”

  似乎從答應留下他開始,清歡就一直在以一個照顧者的身份面對他,雖然明明他的年紀比較大,但這種感覺真的一直如影隨形,至今未變。

  韋孤雲聽了便徹底明白為什麼恨生對清歡如此死心塌地了,他們兩個人之間,清歡才是那個一直充當著保護者的角色。

  “大人,前面有片湖,需要休息一下嗎?”

  馬車外突然傳來的侍衛聲音打斷了韋孤雲的思緒,他像是從來沒有走神一般,清冷地道:“停一下吧。”

  不多時,馬車便緩緩停了下來。

  當車門打開的那一瞬間,沈清歡的眼睛就亮了。

  好大一片湖,好一片映日荷花別祥紅啊!

  看著她撒歡的跑到湖邊,掬了湖水淨面,韋孤雲眼神變得溫柔起來。

  捋起衣袖什麼的也不算太過分,但當她想脫掉鞋襪時,韋孤雲終究還是忍不住開了口,“清歡。”

  一聽某人喊她名字,沈清歡幾乎用最快的速度明白過來是什麼情況,乾笑地看了看自己左腿剛剛解開的系帶,什麼都沒說,又重新系上了。

  男人的佔用欲,真他媽地不是個玩意兒。

  不能泡腳就不泡腳吧,沈清歡把幾條汗巾掏出來,就著湖水開始搓洗。

  韋孤雲看著她手邊的那幾條汗巾,嘴角不自覺地翹起。

  “恨生,幫我撿兩根樹技來,要長點兒的。”她揚聲沖離他們有段距離的恨生喊話。

  “好。”恨生也高聲回了她。

  很快,恨生拿著兩根樹枝回來,不短。

  他畢竟跟沈清歡一同生活多年,不用她多說就知道她是想幹什麼,直接將兩根樹枝隔了段距離往地上一插,然後在兩端系上了一根細繩,就變成了臨時的晾衣架。

  當然,清沈歡要晾的不是衣服,而是汗巾。

  將幾條汗巾全部晾好,沈清歡拍了拍自己的手,很不優雅地伸了個懶腰,說道:“好了,應該一會兒就幹了,恨生你幫我看著點,別讓風把它們吹走了。”

  “好。”

  沈清歡自己則躂躂躂又朝湖邊跑去。

  韋孤雲一直慢條斯理地跟在她身邊,儘管大多時候她好像都看不到他似的。

  “韋孤雲,你讓你的人都轉過身去,我要下水。”

  “做什麼?”

  “摘蓮蓬,剝蓮子吃啊。”

  “你不用下,我讓他們去。”

  沈清歡用一種一言難盡的表情看他,“你這人真沒勁兒。”

  韋孤雲沉默了下,才道:“你想自已下水摘?”

  “對啊。”

  “好吧。”韋孤雲做了妥協,轉身吩咐一聲,“全部轉過去,不許偷看。”

  侍衛們都很聽話,恨生也一樣換了方向背對著他們這邊,繼續看晾著的汗巾。

  沈清歡把外袍一脫,下了水,像一條游魚一樣遊進了蓮花叢中。

  蓮花叢中不時有荷葉搖晃顫動,韋孤雲知道那是某個調皮的姑娘在摘蓮蓬。

  岸邊很快被她扔了幾枝蓮蓬上來,漸漸地有了十幾枝,然後玩盡興的沈清歡終於遊回了岸邊。

  身上的衣服雖然全都濕透了,單薄的衣料濕了後緊緊貼在她的身上,將她纖穠合度、前突後翅的身材顯露無遺。

  韋孤雲眼中閃過一簇火苗,直接脫了自己的外袍披到她身上,聲音隱隱帶了咬牙切齒,“下次不許下水了。”

  沈清歡不怕死地回了他一句,“見佛見性。”

  韋孤雲:“……”

  這種天氣,衣服幹起來特別快,沒多大功夫,沈清歡身上的衣服就幹透了,她直接將某人的衣服甩給他,穿好自己的外袍,然後拿了幾枝蓮蓬朝恨生那邊走去。

  她將蓮蓬分了幾枝給恨生,單手將已經晾乾的汗巾收了,隨手塞到自己袖子裡,然後就直接坐在恨生身邊剝蓮子吃。

  恨生很習慣地跟她肩並肩坐在一起剝蓮子,大黑就臥在不遠處。

  韋孤雲則站在沈清歡身後,看著湖中的蓮花,似乎是在賞荷。

  其實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荷花上,雖然他跟清歡已經是最親近的男女關係,但事實上他們兩個的關係好像也就僅止於那件事,其他時候,清歡都是將他排斥在外的,就像現在。

  仿佛她跟恨生才是一家人,而他只不過是一個不相干的陌生人罷了,就連那只大黑狗,恐怕在清歡的心裡都比他要來得重要得多。

  這個認知讓韋孤雲心情十分不美妙,可是暫時他還沒有什麼有效的好辦法能改變現狀。他知道對於他那麼急切地跟她發生關係,清歡在心裡其實一直是惱他的,親事未成,先有男女之事,這事是他自己理虧。

  可誰又能明白他單身了二十幾年,突然能有個女人的感覺?

  總之,這就是筆糊塗帳……不對,清歡好像從來沒有問過他關於兩個人親事的問題,韋孤雲的臉色一點點陰沉下來,她不是忘了,而是她壓根打心裡就從沒想過要嫁給他或者說他打算娶她。

  在她心裡,他是不是就是那種只想跟她發生關係,卻不想負責的男人。

  “恨生,湖裡有魚,你要不要去摸幾條上來,我們烤來吃。”

  “好啊。”

  恨生站起身往湖邊走去,大黑也跟著一同過去,一人一狗很快便都下了湖。

  沈清歡手裡拿著蓮蓬剝蓮子,腳下一邊往湖邊走,時不時張望著湖裡的情形。

  沒多久,大黑先叨著一條魚遊上了岸,將魚扔在沈清歡腳下,討好地搖著尾巴。

  沈清歡蹲下身子,摸摸它的頭,說:“大黑真棒。”

  “汪。”

  “要繼續努力哦。”

  “汪。”

  沈清歡把手裡剝完的蓮蓬一扔,摸了摸身上,然後把手往後一伸,道:“刀。”

  韋孤雲心裡的那口怒氣,在她這樣完全狀況外的行為舉止下,就像拿針戳了皮球,“噗”的一下就破了。

  他從自己的袖子裡摸了把小巧的匕首遞過去,匕首只有巴掌大,特別適合貼身存放。這匕首沈清歡見過,還是那個原因,兩個人整天睡在一處,時間長,再多的秘密也要變得不是秘密。

  沈清歡俐落地收拾魚,動作熟練,速度飛快,身上一點兒都染上血跡,手上的魚卻已經處理完畢。她在湖邊將處理好的魚清洗乾淨,順便指使某人去摘了朵荷葉給她放魚。

  大業朝的丞相大人被她像個小廝一樣指使來指使去,什麼綴言都沒有。

  沈清歡開始收拾第三條魚的時候,忍不住扭頭對站在自己身邊跟貼身侍衛似的某人說:“韋孤雲,你就不能讓你的手下也摸點魚上來打牙祭啊?這種大熱天趕路,乾糧有時候搞不好都是餿的,能不能對屬下有點兒關懷?”

  韋孤雲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耳朵很尖,又離得並不是太遠的某侍衛——沈道長真是個好人,比韋大人關懷人多了。

  “挑幾個人下水去摸魚。”韋孤雲最終還是下了指令。

  “不是我說啊,韋孤雲,做你的手下還真是滿可憐的。”沈清歡一邊收拾魚,一邊碎碎念。

  “那做我的女人呢?”他冷不丁地問了她這樣一句。

  “你還有瞼問,自己心裡沒數嗎?”她當即抬頭沖他齜了齜牙。

  韋孤雲的心情下子撥雲見日,愉悅起來,他想到她每每在他興奮衝刺時的求饒,看來她果然對他的持久力很有怨念。

  他在她身邊蹲下身子,低聲調戲了一句,“男人在床上不是越持久女人越喜歡嗎?”

  臥了個草的,這廝打從開了葷後,越來越不要臉了。

  韋孤雲根本不等她做出反應便又迅速起身站好,還是那副清風明月公子無塵的模樣。

  沈清歡看得牙疼。

  恨生和大黑一共捉了十八條魚上來,沈清歡一個人全部給處理了。

  之後恨生跑去拾了柴禾回來生火,沈清歡將魚串上樹技,跟恨生兩個人一道烤起魚來。等魚烤好了,沈清歡一邊自己啃,一邊將剔了魚刺的魚弄給大黑吃,嘴裡還忍不住感慨地說:“大黑啊,你瞧,連你吃條魚我都得給你剔魚刺,做狗做成你這樣也是很可以了。”

  “汪。”

  恨生也跟她在做一樣的事,只是什麼話都沒說。

  最後韋孤雲發現,他果然連只狗都不如。

  因為沈清歡自始至終都沒有分給他,哪怕一口魚肉吃。

  人活得不如狗,也是很打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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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2 00:26:5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原來她真是道士】

  久旱無雨,田地龜裂,這還不是最慘的,眼見要生蝗災,百姓官員更是愁眉不展。

  久經戰火,如今剛剛安定下來,卻又遭遇天災,難道上天真的不打算給他們一條活路嗎?

  馬車經過的地方,不少農家坐在田埂上一臉苦色。

  坐在車裡的沈清歡看到了這樣的情形,忍不住歎了口氣,這就是靠天吃飯的農耕時代啊。

  “韋孤雲,我要吃油炸螞蚱,你讓人給我到田裡捉螞蚱去。”

  面對她難得的任性,韋孤雲覺得在難得,但還有些稀奇,“螞蚱能吃嗎?”

  沈清歡一臉看“無知兒童”的表情,用一種傳道授業的語氣道:“油炸螞蚱富含高蛋白、高營養,當然能吃了。”

  韋孤雲若有所思。

  沈清歡趴到桌上,往他眼前湊了湊:“韋孤雲,你是不是權力挺大的?”

  “嗯。”他倒要看看她想做什麼。

  沈清歡眨了下眼,雙手托腮,星星眼看著他,用一副討好的表情和語氣道:“那你給當地官府下道命令,說官府出錢收螞蚱,不限量,再讓當地駐軍幫忙開挖管道,引水排洪好不好?”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沈清歡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鼓了鼓腮幫子,努力讓自己心平氣和下來,儘量跟某人進道理:“這是對當地百姓很好的事啊,你做為大業朝的宰相,難道不應該為自己治下的百姓著想嗎?”

  “沒興趣。”他直接表示拒縋。

  “你——”她要淡定:“那算了,你還是讓你的人給我抓螞蚱吧,這個不算為難你吧。”

  韋孤雲嘴角一彎,臉上帶了笑,伸手將她拽入自己懷中,微微朝她俯身,眼中笑意滿滿,帶了幾分壞地道:“都答應你也不是不可以……”

  “你想幹什麼?”沈清歡有了濃濃的危機意識。

  韋孤雲貼到她耳畔輕輕說了句話。

  沈清歡臉色爆紅,直接回他一個字:“滾!”

  “你可想好了?”韋孤雲不為所動,依舊滿是笑意地看著她。

  沈清歡很是糾結掙扎,不自不覺地就咬住了下唇。

  韋孤雲好整以暇,他有十足的把握她會答應,這樣好的機會他會放過才是傻子。

  “好吧。”沈清歡最後到底還是悶悶地答應了。

  “乖。”

  沈清歡不想搭理他,她肯定是被某人坑了,她就不信某人看不出這樣做對當地的情形有怎樣的好處,他做為一個以謀著稱的當權者,不會連這點見識都沒有。

  可她也很清楚一件事,從她提出要求的時候,她就落了套,還是自己給自己挖的坑,為了逼她就範,某人完全可以讓她對下限的認識再提高一下。

  韋孤雲將她攬在懷裡,將紙鋪在桌上,當著她的面修書一封,然後從窗子遞出去,讓侍衛去辦。

  “現在滿意了?”他低頭問她,順勢在她唇邊啄了一下。

  沈清歡連假笑都扯不出來應付他。

  韋孤雲不以為忤,提醒她道:“晚上看你表現。”

  沈清歡忍不住磨牙,“韋孤雲,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啊,做人不能這樣過分的。”

  “是你自己答應的。”他老神神在在地說。

  “你這是趁火打劫!”她指責道。

  韋孤雲抓住她指著自己的手指,張口在指上輕咬了下,啞著聲音道:“那又如何?”

  看這情形,沈清歡嚇得連動都不敢動了,生怕他下一刻就變成禽獸撲倒她。

  韋孤雲胸腔發出一陣悶笑,摟緊了她,下巴擱在她肩頸處,道:“不逗你了,晚上我等著吃大餐。”

  沈清歡臉色立時黃了下來,她表示想死。

  韋孤雲卻已經抬起頭,對外面吩咐道:“派幾個人去田裡給你們沈道長捉螞蚱去,別踩壞了莊稼。”

  “是。”

  很快,便有二十幾個煞氣騰騰的侍衛跑進道旁的農田去捉螞蚱,田壟邊坐著發愁的農夫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沈清歡這個時候也從車上走了來,她不太喜歡那種流行的女冠裝束,雖然還是一襲藍道袍,但衣料質地卻早已今非昔比,頭上簡單挽了道髻,束髮的簪子卻是上好的紫玉雕刻而成。

  韋孤雲見她走向壟邊的幾個農夫,並沒有第一時間跟過去。

  恨生則是一見沈清歡下車,便自動自發地跟了過去。

  “老人家。”沈清歡模樣秀美,人又和善,氣質隨和,很容易就能獲得別人的好感。

  “小道長好。”

  沈清歡伸手抓住了一隻自投羅網的螞蚱,提著一隻螞蚱腿兒對老農道:“老人家,這東西可是好東西啊,怎麼沒人捉來賣呢?”

  “好東西?”幾個農人異口同聲重複。

  這東西是蝗蟲啊,怎麼會是好東西?

  “能賣錢的東西,為什麼不是好東西?”沈清歡一副“你們好奇怪”的表情。

  “能賣錢?”最先被沈清歡打招呼的那位老農不敢置信地問出了口。

  “嗯。”沈清歡理所當然地點頭。

  “誰買啊?而且這東西能做什麼?”

  沈清歡搖晃著手裡的螞蚱,慢悠悠地道:“能吃,能入藥,當然會有人買。我想你們這裡的官府很快就會收購的,除非他們傻。”

  “能吃?”

  “能入藥?”

  農夫臉上的表情相當精彩。

  “對啊,”沈清歡完全不介意在此時介紹一下螞蚱的經濟效益,“吃的方法先不說,就這東西吧,能治療破傷風、小兒驚風、治凍瘡效果也非常好的。”

  “清歡。”

  “啊?”她下意識回頭看。

  韋孤雲不知何時已走了過來,方才她的話他都聽到了,此時出聲自然也是有原因的,“你是說能治破傷風?”

  “對呀,焙乾、研末,每次服三克,一日三次,用酒送服,治療破傷風,效果很好的。”

  “你知道的東西倒還挺多。”

  “那是。”做為一個吃貨,關於螞蚱的食用價值她相當瞭解了一下,順便就把其藥用價值也瞭解了,這很正常啊。

  哎,對哦,這也是一條財路嘛,沈歡忍不住摸著自己的下巴眯起眼。

  “紙筆。”

  韋孤雲一聲吩咐,馬上有侍衛照做。

  筆墨紙硯很快拿來,韋孤雲就著一名侍衛的後背,飛快地寫了兩封信,吩咐道:“分送往州衙和軍中。”

  “是,大人。”

  兩名侍衛領命分頭而去。

  農夫看看親和友善的年輕小道士,再看看氣質冷清沉穩內斂的俊美青年,一時有些懵。

  “多給你們沈道長捉一些,她除了要吃,還得配藥。”韋孤雲提高了音量向田裡捉螞蚱的人說。

  眾人紛紛回“是”。

  沈清歡眯眼瞅某人。

  韋孤雲面不改色地道:“你放心,你的藥方我不白要。”

  “給錢嗎?”沈清歡問得相當直白。

  “給。”韋孤雲也答得異常爽快。

  “那行。”

  農夫中年齡最大的那個,帶了些膽顫地望向韋孤雲,道:“大人,這螞蚱真的能賣錢嗎?”

  “能,官府近日便會貼出告示。”

  “太好了。”幾個農人不由相視握拳。

  “趕緊回村叫人捉螞蚱。”

  “對對。”

  說著,幾個年輕的農夫掉頭撒腿就往村裡跑。

  “謝天謝地,這回可好了。”

  螞蚱這東西還能賣錢,只要賣了錢就算田裡的莊稼收成減少,他們也有銀錢買糧度過鐵荒,這田裡飛的螞蚱竟然全都是錢啊!

  農夫們激動著,眼裡重新泛起了生活的希望。

  沈清歡忍不住笑了起來。

  看著她臉上乾淨滿足的笑,韋孤雲的臉上也不自覺地帶了笑。

  他的清歡真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軍中傷者最怕的便是破傷風,如果這藥方真的對症,那麼不知道要減少多少非戰鬥傷亡,會有許多將士因她而活命的。

  進城之後,韋孤雲一行人沒有入住驛站,而是住進了一家酒樓。

  這家酒樓名為“雲來酒樓”,取客似雲來之意,是吃住一體的經營摸式。

  韋孤雲這樣的自然是直接包了個院子住的。

  侍衛們都很給力,幫沈清歡捉了好多布袋的螞蚱,住進酒樓後,他們又開始滿城去搜羅木桶木盆。

  兩天后,排光糞便的螞蚱滿足了做為食材的條件,被系著圍裙的沈清歡開始烹製。

  她倒沒去借用店家的廚房,直接在住的院子裡搭了個臨時灶台,當然鍋是借店家的。掌勺大廚聽說有人要吃螞蚱,很是好奇地跑來圍觀。

  本來就有意擴大一下螞蚱食用價值的沈清歡自然沒有拒絕參觀,非但不拒絕,還相當歡迎,所以,後來不但掌櫃的來了,還有一些店裡的住客也來圍觀了。

  沈清歡做這些的時候韋孤雲沒現身,他在屋裡處理自己的公文,但從開著的窗戶處只要抬眼,就能隨時看到某個人的身影。

  恨生全程在打下手,任勞任怨。

  烹製流程相當簡單,包看包會,很快,一盤盤色澤金黃、香氣撲鼻的油炸螞蚱就出鍋了,沈清歡這個掌勺的根本就是邊炸邊吃,吃得滿嘴油光停不下來。

  侍衛們分到了不少盤,還有一些前來圍觀的人也分到了幾盤,試吃之後紛紛表示果然很美味。

  螞蚱能吃,而且很美味的消息就這樣長了翅膀一樣飛出了“雲來酒樓”,飛進了並州百姓的耳中,搭配並州官府貼出的懸賞告示,並州展開了一場全民參戰的蝗蟲大戰。

  官府貼出告示全面大量收購,一串十隻螞蚱就能換一個銅板,剛開始只是官府收,後來各地藥鋪也紛紛加入收購,也是大批採購,不但本地藥商收,外地藥商也來收。

  呃,這一來並州的蝗蟲就有點短缺了……

  是的,短缺了,這個結果讓不少人瞠目結舌。

  官府一紙號令下去,原本可能造成並州大災的蝗蟲不僅成了賺錢的好東西,竟然還短缺了,這個就有點……真是一言難盡啊!

  並州的蝗災便這消失得無影無蹤,與此同時,並州當地的駐軍幫助百姓開挖管道疏通河道,於是當旱情緩解之後又遇大澇,但因為之前開挖疏通過河道,並州境內沒有出現洪澇,更沒有大批流民逃難的現象。

  此事飛報入京,大業太祖很是感慨。

  “軍師這是娶了個賢內助啊。”太祖還是習慣性地稱呼韋孤雲當初在軍中時的舊稱,這些事,沈清歡當然是不知道的,她也不關心,總覺得那些都跟自己沒什麼關係。並州的蝗災消彌於無形之後,他們就沒有在並州州衙所在的願城多加停留,反而沒有驚動官府就逕自悄然離去。

  有時候沈清歡也會很好奇,想問某人一句“你到底是專門出來找我的,還是出門公幹,順道找我的”,可她到底也沒問出口。

  總覺得真這麼問,多少有那麼點兒自作多情的意味,何必自討沒趣呢?

  “給你。”

  沈清歡有些不明所以地接過某人朝她遞過來的一張紙,打一開看,眼睛一下子便睜大了。

  這……這是……

  韋孤雲清冷而又好聽的聲音這個時候又再度響起——

  “錢,京城的票號可以兌換成真金白銀,在全國各地也都通兌。”

  這個大約就是銀票的前身了,這個時空此時還沒有銀票這回事,這飛錢的性質差不多,只是大多只能在各州州衙所在的地方通存通兌,但已經具備了銀票流通的功能。

  “三萬兩!”她咋舌不已。

  韋孤雲摸了摸她的臉,道:“新朝初建,國庫空虛,少是少了點兒,但應該夠你零花了。”

  三萬兩讓她當零花!

  果然是土豪才會說的話!

  “賣藥方的錢?”她遲疑地問。

  韋孤雲點頭,“嗯,還有你的政事建議。”

  “政事建議?”什麼鬼?

  韋孤雲臉上的笑容擴大,忍不住伸手將她從一邊抱過來,將她整個人箍到了自己懷中,語氣慵懶地在她耳邊道:“忘了你之前為什麼應我那個條件了?”

  沈清歡臉色瞬間炸紅。

  韋孤雲低低地笑著,將她摟得更緊,不容許她從自己懷中逃脫,帶著淡淡戲謔地在她耳邊道:“我的歡兒做得很好呢,今晚要不要再滿足我一下?”

  我擦,這只大尾巴狼,那種事一次就夠了,他還想再來?去死!

  “屬於歡兒你的功勞,為夫怎麼能讓你白忙一場,三萬兩不算多,多少也算是朝廷對你的一個意思。”

  “謝謝啊!”沖著這三萬兩面額的飛錢,這聲謝謝她說得很是真心實意。

  這下,開店的啟動資金有了,她終於擺脫赤貧邁入小康,人生顛峰什麼的,她沒那麼大的理想,現在就已經挺不錯了。

  看懷中的人看著飛錢眉開眼笑的模樣,韋孤雲有點兒好笑,問道:“我一直以為歡兒你是不愛財的。”

  沈清歡扭頭送他一個“你是不是白癡”的眼神,關愛完他後說道:“誰說我不愛財的,我只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罷了,只拿我自己該拿的而已。”

  韋孤雲不由輕笑,“那為夫的錢你要不要?”

  “去,你又不是我丈夫,少天天掛在嘴邊上說。”

  “早晚會是。”他不容質疑。

  “那就等成了那天再說,反正現在還不是。”

  “不反對嫁給我啊?”他心情輕鬆地問。

  沈清歡小心地將錢折好貼身收好,才一臉平常地說道:“這事我反對又沒有用,而且這好歹也算是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就算將來萬一有哪天你遇到了你的真愛,我還以耍一耍大婦的派頭,挺好。”

  韋孤雲的心微沉,口中說道:“那我要護著真愛呢?”

  沈清歡連眼皮子都沒動一下,淡淡道:“那也沒辦法啊,畢竟是真愛。不過,如果你的真愛不是我這樣命格的話,只要你還不想清心寡欲當和尚,我的小命總歸還是能保住的。但你要是有興趣後庭花開的話,估計我是得擔心一下自己生命安全的問題,要知道男人吃起醋來也是很恐怖的。”

  韋孤雲默然無語了很久。

  最後,他乾巴巴地給了她一個評價:“你懂得倒是挺多的……”斷袖後庭,這事他知道的挺早的,畢竟他一直生女近不得身……但他實在對男人提不起性趣。

  “馬馬虎虎吧,還算夠用。”

  韋孤雲伸手在她胸前狠狠捏了一把,只覺自己心口有點悶。

  “啊,你幹什麼啊,疼死我了!”

  韋孤雲哼了一聲,沒作解釋。

  沈清歡皺眉揉揉自己被捏痛的胸部,嘟囔了句:“莫名其妙!”這貨絕對是更年期,常常就喜怒不定。

  韋孤雲又批了一會兒公文,才低頭看了一眼,卻發現懷裡的人頭一點一點的,這是困了。

  可不是困了嘛,沈清歡對那些公文沒一個銅板的興趣,人被他箍在懷裡又無所事事,便閉目養神,養著養著就困了。

  韋孤雲將她輕輕放倒,讓她枕在自己腿上,伸手輕撫她光滑白嫩的臉頰,整個人的神情都變得柔和起來。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真沒心沒肺,還是將所有的心事都藏在了這副沒心沒肺的臉皮下?那次她突然失控時的哭訴,他始終記憶猶新。

  他很清楚,自己不想看到那樣子的她,那讓他的心也跟著一起撕裂一般的痛。

  現在這樣沒心沒肺的模樣,真也好,假也罷,總還是讓人看著安心,至少證明還沒到她無法忍受、想跟他攤牌的程度。

  她的攤牌……韋孤雲本能覺得自己無法承受。

  他最怕的是她有一天會跟他攤牌說——我喜歡上別人了,你殺了我吧,因為我不想讓你繼續碰我了。

  “歡兒……”他呢喃著輕喚,“別愛上別人。”你是我的。

  他默默地在心裡補全最後四個字。

  晨曦的空氣透看宜人的清爽,山嵐彌漫,恍如仙境。

  一個身著純白道袍的身影在林間的草地上轉挪騰躍,拳如流星,劍如行雲。

  黑絲頭巾束髮,紫玉簪輕插,衣白褲白襪白,腳上一雙十方鞋,黑白相間。

  招收,風止,衣靜。

  一縷調皮的晨光穿透葉隙落在道人臉上,那是一張十分俊秀機靈的一張臉,猶帶著幾分稚嫩與青澀。

  隨著一聲帶著暖意的輕喚,樹下的白衣道人緩緩睜開了眼睛,黑漆明亮的眼睛清澈若水。

  韋孤雲並沒有迎過去,而是耐心地等她抱著拂塵一步步朝自己走過來。

  因為他自己的緣故,他難得看到她晨起練功的身影,今日倒是十分難得。

  山間練功的年輕道人,仿佛整個人融入了這片山林,寧靜出塵,帶著遠離塵世喧囂的淡泊,有那麼一刻,韋孤雲甚至覺得她原本就該是屬於山林霧靄的,是他硬生生拽住了她問道的腳步。

  伸手替她拭去額間出的細汗,順手在她光滑的臉上摸了一把,韋孤雲的語氣帶著一種莫名的感慨與低落,“臉這麼稚嫩,像個小孩子一樣。”

  再像小孩子有什麼用,你當時還不是一樣直接禽獸了。

  似乎看出她心裡的嘲諷,韋孤雲湊到她耳邊道:“不過,味道還是極好的,該有的都有了。”

  果然是禽獸!

  只有他最清楚在這身寬鬆的道袍下藏著怎樣一副讓他癡迷到失控的嬌軀,不堪盈握的纖腰,飽滿豐潤的胸部,渾圓挺翹的臀……

  猝不及防間,沈清歡被人按在一株大樹上,緊接著眼前一黑,那人灼熱的吻便鋪天蓋地而來。

  很快,兩個人的身影便掩沒在齊膝高的灌木叢後。

  她如爆的長髮被他解放出來,披散在她光潔如玉的背上。胸前飽滿的玉峰隨著兩人的動作微微顫動,一綹長髮從她肩頭滑下,遮住一處雪山櫻桃,落在他眼中卻是更添幾分風情。

  沈清歡閉著眼,雙手在他肩上借力,在他腰間起起落落吞吐著他的巨大,強忍著不讓自己發出太大的呻吟。

  可是,他進得實在太深,頂得她好酥麻……

  腿間的蜜汁浸潤著兩人的結合處,讓他們的結合更加順滑。

  一個時辰後,韋孤雲親手替她掩上了胸前的春光,替她打也了筒襪的系帶,幫她重新束好了長髮,簪好發簪,然後將她整個人抱在懷裡靠在大樹上欣賞林間的風景。

  沈清歡的心還在發著顫,整個人發軟,眼睛微閉,靠在他懷裡異常的安靜。

  “我很高興。”他輕輕地說道。

  手指描畫著她的胸形,他低低地笑著:“歡兒已經不討厭我了是不是?”

  沈清歡逃避現實地沒吭聲。

  韋孤雲吐出口氣,在她耳邊呢喃,“水越來越多了,我進出很順暢……”不像之前時間一久就乾澀,他就算自己能享受到,也知道她肯定不會很舒服,晚上就算再想要,顧忌她的身子也會刻意地節制。

  情況好轉是從她答應他條件的那天晚上開始的,當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主動的緣故,她的狀況比平時好得多,讓他很是得了些享受。

  只是之後有事待辦,不得不跟她暫時分開,等回來後一親熱,之中的變化感覺十分清晰,她果然不再排斥他的親近了。

  沈清歡紅了臉,還是不吭聲也不睜眼,這種生理上的反應最是瞞不了人,她都不知道自己能怎麼回應。

  兩個人日日睡在一處,就算有過齟齬不快,隨著時間過去,有些事自然而然也就淡了下來,她的身體已經跟他越來越親昵,這是不爭的事實。

  記得上輩子有人說,陰道是通往女人心最快的通道,其實也有幾分道理。

  她和他之間的情況,大抵也有這麼個意思,身體先溝通,然後感情慢慢在日積月累中培養增加變厚。

  “想我了,嗯?”親熱之間都能感受到她的熱情,真是難得。

  沈清歡將頭埋進他懷裡,不說話。

  韋孤雲眼底都漫上了笑,將她往上抱了抱,手指在她的唇上摩挲著,心情好得能飄起來。

  有什麼比自己喜愛的女人也喜歡自己的親熱來得讓人更歡喜的。

  他抱著她靜靜地看了半天的樹間草木,卻絲毫不覺得無趣乏味,反而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歡愛過後的沈清歡有些困倦,不知不覺便在他懷中睡了過去。

  韋孤雲將兩人的衣服整理好,抱著她走出了林子,外面屬於他的車隊正靜靜地等著。他將她直接抱上了馬,車隊緩緩迎著太陽的方向駛動。

  沈清歡一覺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太陽已經老高,她伸了個懶腰,抓了抓頭髮,問坐在邊的某人,“什麼時辰了?”

  “未時。”

  “難怪我好餓。”她忍不住伸手捂肚子。

  韋孤雲不由失笑,打開車廂暗格,從裡面取出一隻帶蓋的銀碟,拿開蓋子,裡面放著一隻猶帶熱度的烤山雞。

  沈清歡眼晴頓時一亮。

  “小饞貓。”

  沈清歡把銀碟放到自己腿上,雙手齊動,左右開弓,吃得十分高興。

  韋孤雲繼續看自己的公文。

  很快,沈清歡就消滅了那美味的烤山雞,然後張著油膩膩的十根手指探到某人眼前,“我要洗手。”

  韋孤雲直接讓人停車,他替她打開車門讓她下車,然後又親自提了水囊,伺候著她洗淨手上的油膩。

  侍衛們已經習慣了韋大人對沈道長的各種遷就,如今也算見怪不怪了。

  他們其實打心眼裡對韋大人表示理解,這輩子大概就只能有這麼一個女人,那怎樣都得哄著捧著把人牢牢拴在自己身邊才最放心。

  洗完了手,沈清歡隨便甩了甩,手上剩餘的水漬很快便在風中消失無蹤,她沒有急著上車,某人也沒有催她。

  她在官道旁的空地上活動了下四肢,然後舉目四望,隨便瞅瞅。

  老是在車上坐著其實也挺不好受的,更何況這時候的馬車減震技術還是挺不怎麼樣的。前段時間也不知道某人幹什麼去了,她還得幫他偽裝成他一直待在車裡的假像,基本不怎麼下車活動,力求給外人營造出一種某人貪戀溫柔鄉,整日跟她胡混的假像。

  估計這要是一出話本子,那她就屬於那種紅顏禍水、勾引別人不務正業的狐狸精。

  沈清歡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心裡有點犯嘀咕,以她的長相來說,跟某人一比,明顯某人更符合狐狸精的描述啊。

  唉,連色都比不上一個男人,也是她這種女人的悲哀啊。

  果然,兩個人發生關係,她還是占了挺大便宜的。

  按照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思路,她肯定不屬於王八蛋了,幸好。

  看著她臉上表情變幻的模樣,韋孤雲有點兒好奇,“清歡,你在想什麼呢?”

  “沒,沒想什麼。”

  這擺明就是欲蓋彌彰,肯定是想了什麼不太好的事。

  韋孤雲微眯眼,往她跟前湊了湊,又問了一遍:“沒想什麼?”

  沈清歡左右瞟瞟,乾笑了兩聲,壓低聲音道:“咱們兩個在一起,你覺不覺得好像是你吃虧了?”

  韋孤雲勾唇,似笑非笑地睨著她道:“原來你今天才發現這個事實啊。”

  沈清歡捂了捂自己的心口,瞪了他一眼。

  不待她出口反駁,韋孤雲手往她腰間一摟,笑道:“既然知道是我吃虧了,以後就對我好一點。”

  下限呢?沈清歡用力瞪他。

  韋孤雲笑出聲,然後一本正經地道:“你的馬術不太好,以後多練練。”最後兩個字他在她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說給她一個人聽,“晚上。”

  沈清歡臉色爆紅,這個不要臉的。

  “對了,說起來,你怎麼會騎驢不騎馬呢?”

  她表示對某人這樣毫無誠意地轉移話題行為表示鄙視,拒絕配合。

  “你那頭驢還挺奇怪的。”

  小黃哪裡奇怪了?

  “你看,它跟大黑打起來了。”

  什麼?沈清歡趕緊順著某人的手指去看,果然小黃和大黑打起來了,戰況還挺激烈的。

  一頭驢和一隻狗打架……呃,沈清歡表示自己以前真沒見過。

  最後以小黃一蹄子踹飛大黑結束了這次戰鬥,圍觀的眾侍衛目瞪口呆。

  沈道長家的家畜打起來也這麼生猛,了不起!

  沈清歡走到小黃跟前,伸手順了順它的毛,語氣複雜地對它說:“小黃,你個頭比大墨大這麼多,不能歧視它年齡比你大,這樣是不對的。”

  “呴啊呴啊……”小黃鳴叫出聲。

  沈清歡跟旁邊的恨生討論。“它們兩個一個吃草,一個吃肉,總不可能是因為吃東西打起來的吧?”

  恨生的表情一言難盡,伸手抹了把臉:“就是因為吃東西打起來的。”

  沈清歡震驚臉,“什麼?”

  恨生一臉無奈,“小黃一蹄子把大黑的一根骨頭給踢飛了。”

  沈清歡:“……”一根肉骨頭引發的打架。

  “小黃,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你先是踢飛了大黑的骨頭,然後又直接踹了大黑,你很行啊!”沈清歡拍拍小黃的驢頭,對它肅然起敬。

  驢哥,你這是徹底黑化啊!

  “韋孤雲,我不坐馬車了,我要溜溜小黃。”

  韋孤雲笑了下,沒說什麼,只自己一個人上了馬車。

  這段時間放飛自我的小黃又變成了某人的坐騎,倒也沒做出什麼反抗的舉動。

  小黃這個頭兒、這身板、這分類,混在一群駿馬中這麼久,它竟然也沒有產生半點兒自卑情緒,不得不說心理著實強大。

  小黃載著主人一溜疾跑,然後就成了整個隊伍的領頭驢,反正這官道一眼不見底,順著走就是了,倒不怕它走岔了。

  “白雲黃鶴道人家,一琴一劍一杯茶……”

  當悠揚的歌聲響起來的時候,車中的韋孤雲不由放下了手中的筆。

  這曲子——

  “……常世人間笑哈哈,爭名奪利你為啥……”

  “……清靜無為是吾家,不染凡塵道根紮……”

  這歌恨生也是第一次聽,覺得歌聲真是道盡了修道者的心境,這應該是道長和他都下山之後,清歡自己唱來解悶兒的吧。

  清亮帶著禪意的歌聲飄蕩在官道上,引得人忍不住靜靜聆聽。

  “呴啊呴啊呴啊……”

  突如其來一陣驢嚎硬生生破壞了美感,然後歌聲戛然而止,許多人都不由覺得有些意猶未盡,小黃卻十分地精神抖擻。

  有小黃在,沈清歡永遠不用擔心自己會唱到嗓子發幹,因為小黃經常亂插入,根本不可能長久維繫。

  韋孤雲坐在車中忍不住低低地笑出聲來。

  這只叫小黃的毛驢啊,在某些方面跟她家主人還是挺搭的嘛。

  許多人在片刻的怔忡後,也忍不住面露笑意,這事想想確實也有點好笑。

  車隊就在這樣和諧偶爾伴隨著不和諧中,一路朝著前方行進著。

  夜幕沉沉,一陣隱約的金戈鐵馬聲響傳入,震耳的喊殺聲似乎就在人的耳邊迴響。

  幾個人站在山谷之外,穀內陰風四溢,未曾入內,已覺陰風撲面而來,就是從戰場的屍山血海中拚殺出來的侍衛們也禁不住面色驟變。

  “這裡曾經是兩軍交戰之地,那次大戰死在這穀中的兩軍將士足有十萬之眾。”有侍衛開口說。

  沈清歡面容冷峻,這是她少有的表情:“難怪如此了。”

  韋孤雲聲音微沉,道:“麻煩嗎?”

  沈清歡點點頭,“陣亡將士陰魂不散,得超渡安撫,我得做個大法事,勉強還能辦到。”

  “勉強?”

  沈清歡抿了抿唇,“我沒遇到過這麼大的戰場陰地,所以也不敢打包票。”

  韋孤雲直接道:“那就讓其他人來。”他不允許她冒險。

  沈清歡一笑,這一笑使她整個人都重新鮮活嬌俏了起來,“沒事,就算不成功,我也不會有什麼傷害,試試嘛。”

  這是跟他撒嬌?韋孤雲無語地看著她的小女兒姿態,最後到底還是在她的目光中敗下陣來。

  “恨生,你幫我。”

  “發。”

  “你們其他人都往後退吧,這裡陰煞之氣太重,站久了人受不了。”沈清歡讓其他人離遠些。

  韋孤雲沒動,她卻也沒趕他,這貨本身就是世間最大的凶煞了好嗎,哪有邪祟敢找他的麻煩了,那純粹是找死。

  恨生看了看天色,問道:“子時開始嗎?”

  “嗯,子時超渡,不能誤了時辰。”

  “我需要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紙錢,得送給這些陣亡的將士上路。”她極其認真地對某人說。

  “你們去準備紙錢,越多越好,子時前務必回來覆命。”

  “是。”有侍衛領命去。

  “我去換衣眼。”

  韋孤雲有點兒奇怪她要換什麼衣服,便跟著她回了車上。

  半晌,沈清歡頭戴純陽巾,身穿杏黃八卦乾坤袍,腳蹬黑色雲靴,手持拂塵,身背桃木劍,端端一個得道之人的風範。

  韋孤雲卻是皺了皺眉頭,從心底深處對這樣裝扮的沈清歡有種排斥不喜。

  不是不喜歡她這個人,而是單純對那身行頭的不喜,總有種它們要搶了他的人的錯覺。

  恨生仍舊是那身尋常的道士袍,恭恭敬敬地等在外面。

  沈清歡從馬車上跳下來,直接招呼他道:“恨生,我們先到那邊打坐吧。”

  “好。”恨生完全是她怎麼說就怎麼做,從來沒一個不字。

  兩個人走到離山谷不遠的一處空地,然後衣擺一掀便席地而坐,面朝穀口,手中掐訣,口中念念有詞,閉目盤腿打坐。

  時間一點點過去,子時也在一點點接近。

  在子時前,侍衛拉來了好幾車用麻袋裝好的紙錢,這是他們在最短的時候能弄到的最多紙錢了。

  時辰到,恨生遞上三炷香,沈清歡手持清香,法訣一掐,香點燃,嫋嫋輕煙直上雲霄,持香三點頭,祭天、祭地、祭鬼神。

  一身法袍的沈清歡此時一臉法相莊嚴,左手持香,右袖在面前一拂,就見一張桌子憑空出現,恨生上前擺上香爐。

  後面一群侍衛看得目瞪口呆,雖然他們整天“沈道長沈道長”的叫,其實本就沒將她當成一個真正的道士。

  實在是因為沈道長跟他們家大人的那關係,橫看豎看也不符合出家人的模樣,但此時見她化靈為物,著實的眼界大開。

  原來,沈道長真的是一個道長啊!

  “三炷清香敬鬼神,生前不論身後名,天地有正氣,萬物有陰陽……”隨著她清亮輕緩的念誦,她慢慢朝前踏地。

  步子卻沒有落到地上,她仿佛踩到了臺階之上,就那麼一階一階地走了上去。

  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到了那個慢慢憑空而的道者身上,她走的並不是一條直線,時不時會有變動,就似在走一個圖案一般。

  符篆從她的紙間流出,信手一揮便牢牢固定在空中,像一面面堅實可靠的小方磚一樣懸浮在空中。

  隨著她最後一聲輕斥“落”,所有的符篆都爭先恐後地向著某一個點而去,瞬間那個點爆發出萬道金光,將這夜空照得分外明亮,也將那憑空而立的道者照得光芒萬丈,猶如神祇,莊嚴不可侵犯。

  與此同時,穀口外祭桌前的恨生開始唱誦經文,焚燒紙錢。

  一把把的紙錢落入火堆,化作道道輕煙,直上九霄。

  “……萬法歸宗,道法自然,陣起……”半空中的清亮嗓音猶自在念。

  隨著四面大陣成,金光將整個山谷團團籠罩,空中的道者盤腿端坐空中,閉目念誦經文,不再有別的舉動。

  三炷清香燃盡,沈清歡突然自高空飄然而下,祭桌前再撚高香,重插入香爐。

  “清氣開,濁氣降,陰陽二氣,和和為順……身死萬事休,黃泉路上結伴行,同袍並行下九幽……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陰陽二使,開路……”

  輕斥聲中,沈清歡手中桃木劍劍指西北,一道亮光劈向虛空,滾滾黑色猶如浩浩江流,齊齊朝著劍尖劈指的方向而去。

  她就保持著那個動作不變,漸漸地額頭上有冷汗滲出,身形微晃,舌尖一咬,左手食指將血抹上劍身,再劈一劍,大喝一聲,“開——”

  有血順著她的嘴角涎下,看上去十分可怖,而她的臉色也漸漸變得蒼白。

  韋孤雲死死握緊自已的拳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的動作。他現在無比的懊悔,就不該對她心軟,她果然力有未逮。

  可此時此刻,他也不敢貿然上前打擾她,只能心急如焚地看著。

  “恨生,撒錢。”

  “是。”

  恨生抓住兩個麻袋,用力將之拋向半空,麻袋中的紙錢紛飛,恍似有靈,西北而去。

  恨生手上不敢有絲毫停頓,繼續狂灑紙錢,此時穀中陰風大作,陰火竄升,那些紙錢幾乎是升空瞬間便化作了飛煙。

  當金光漸淡,陰風消散,夜空星子恢復明亮的時候,沈清歡“噗”地噴出一口血,整個身子直直地向後倒去。

  韋孤雲第一時間上前接住了她的身子,卻見她面若金紙,雙目緊閉,恍似沒有生息一般。

  “她沒事,就是消耗過劇。”恨生在一旁急忙開口。

  韋孤雲朝谷中冷冷看了一眼,手往她膝下一抄,將她打橫抱起,疾步向馬車走去。

  恨生看了看,那被她聚靈化物的祭桌已經消失不見,香爐也掉落在地,他撿了起來,又將所能看到的紙錢全部撿起投入了火堆之中。

  一些侍衛見狀,也紛紛加入這個行列,漸漸地谷口周圍的紙錢全部被投入了火堆,化成輕煙消散空中。

  當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谷口時,那裡再沒有刺骨的風盤旋不去。

  韋孤雲在穀口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然後轉身登上馬車。

  車隊緩緩地繼續向前行進,可是馬車內的沈清歡卻仍昏迷不醒。

  若非她胸口尚有起伏,韋孤雲險些都要認為她已經魂魄離去。

  “你以後休想再做這種事!”他咬著牙恨恨地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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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2 00:27:20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正版女主登場?】

  沈清歡作了一個很長很長很長的夢,夢裡她又回到了曾經熟悉的世界。

  上班、下班、做飯、吃飯、看電影、下館子……做著以前熟悉的事,可是總好像缺少了什麼似的,有什麼重要的事被她遺忘了嗎?

  一天又一天,她漸漸變得焦躁起來,然後眼前的一切景象又換成了另一個景象。

  是小小的沈小九被生父棍打鞭抽,耳邊是母親無助的哭求,場景變來變去,終於變到小九身死她穿越而來的那一天,景象變得越來越清楚,某個人的身影也在場景輪換中越來越清晰深刻。

  “滾出去!”

  她聽到了一聲暴喝,聲音很耳熟,也很清晰,清晰得仿佛就在她耳邊炸響一般。

  “好吵。”

  身邊的一切似乎突然靜止了下來,然後她的手被人狠狠地握住,一個聲音帶著些輕顫還有無法抵制的抖音,“清……歡……”

  沈清歡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有好一會兒根本就沒什麼焦距,眼神有些愣愣的。

  漸漸地,眼前東西清晰了起來,絳色的床頂、有流蘇、床欄上的雕花很精緻……她的目光終於落到抓著自己一隻手的男人身上。

  無論什麼時候看,這都是無比妖孽的一隻手啊!

  輕輕勾了勾嘴角,沈清歡沖他笑道:“韋孤雲,這是哪裡啊?”

  韋孤雲瞪著她,不說話。

  沈清歡眨眨眼,動動手指,被某人抓得緊緊的,抿抿唇,想說點什麼吧,又不太敢,因為某人擺明現在處於十分火大的狀態,上趕著找抽,這事還是不要了吧。

  終於,韋孤雲咬著牙笑出來,“沈清歡,你本事大啊,勉強的事你幹什麼要去做?啊,你知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了?那個雜毛臭道士就教你這樣做人做事的……”他的聲音從一開始的偽淡定、假平和,到後面的音量拔高,勃然大怒,一口氣罵了某人足足有一盞茶的時間。

  門外的侍衛紛紛在心裡同情沈道長。

  大人這次是真的很生氣啊,沈道長從那天開始一直昏迷到現在,時間都過去一個多月了,他們大人每天的臉色都很差,脾氣也很不好,看誰不順眼,不是貶官就是抄家,最後嚇得皇上生生硬批給大人假條,請他務必在家多多休養。

  好傢伙,再這麼整下去,朝堂非得全請假了不可。

  他們大人以前若是笑裡藏刀,現在那就是直接下刀子,連個假笑都懶得給。

  “我餓了。”眼看某人還有再接再厲的意向,沈清歡果斷扮可憐,而她的肚子也十分配合地發出“咕咕”聲。

  韋孤雲即將出口的話戛然而止,閉了下眼,歎了口氣,“你呀——”

  沈清歡陪笑,搖搖被他握著的手,“你抓疼我了。”

  韋孤雲都不知道要給她一個什麼表情合適了,只是伸手將她攬到了自己懷中,“知道跟我耍賴了啊,真長進。”

  沈清歡嬉皮笑臉,“你不是吃這套嗎?”大丈夫能屈能伸,更何況她又不是大丈夫,正面扛上不行,當然要繞路嘛。

  韋孤雲面對這樣的她,真是連生氣都不能好好生了。

  “韋孤雲,人家真的餓了。”

  韋孤雲無奈地搖搖頭,揚聲道:“做些你們沈道長能吃的東西端過來。”

  有侍衛領命而去。

  沈清歡在他懷裡伸了個懶腰,聽著自己的骨頭喀咯作響,一臉痛苦地道:“我覺得我的身體都生銹了,這聲響……”

  然後,她像發現新大陸一樣著看自己的胳膊,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夢囈一般地道:“這……是女裝……”道祖在上,弟子打從穿過來,天可憐見的只有少得可憐的穿女裝機會啊,還都是童裝款……這是多大的悲劇啊!

  “是,女裝。”他一看到那道袍火就不打一處來,她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哪有可能還讓那身道袍來刺他的眼,戳他的心,一定要給她換。

  沈清歡把兩隻手伸到眼前,扭頭問某人,“好不好看?”

  韋孤雲難得沉默了。

  最後,他安慰自己——清歡從小到大奇怪的時候一直挺多,她有這樣的表現其實也不是太過奇怪的事,見怪不怪,其怪自敗。

  “到底好不好看?不好看的話,我以後還是穿道袍吧,反正我挺習慣的……”

  “好看。”韋孤雲咬牙切齒地說。

  沈清歡咂咂嘴,怯生生地看著他道:“那個……不好看的話就別這麼勉強誇我了……我挺害怕的。”

  “噗”的一聲,韋孤雲忍不住笑了出來,“我跟你真……算了,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算帳,我不急。”

  沈清歡反身抱住他的腰,道:“韋孤雲,我才剛醒,你這樣恐嚇病號不好吧,沒有你這樣的啊!”

  韋孤雲抱住她,深吸了口氣,道:“你也知道自己剛醒,身體這麼虛就別招我,坐好。”

  沈清歡“哦”了一聲,乖乖坐直身子,但馬上又一臉苦色,捂住自己的肚子,有氣無力地道:“好餓。”

  “餓就對了,回到京城後,我請你師父來看過,你師父說你是離魂之症,只要每日灌點靈符水就成,所以你是真的挺久沒吃過東西了。”十天時間不短了。

  “我這八成拜的是個假師父吧……”沈清歡哀嚎。

  她的慘樣成功取悅了韋孤雲,他決定今天就先放過她了。

  長時間沒有進食,現在進食也不能吃什麼好東西,白米粥是最合適滋潤腸胃的,一次還不能吃得多了,煎熬啊……

  反反覆覆的,一點點地讓腸胃適應,這個過程對沈清歡來說真的是太過痛苦了,她餓得都能吞下一頭大象,可現實卻是她每次只能喝一點點白粥,理想和現實的距離,永遠是火星跟地球的距離。

  殘酷。

  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沈清歡努力地去觀察屋子裡的各種陳設。

  可是,道祖在上,她對古董沒有什麼鑒賞力,那些博古架上擺著的東西,她看著都好平價。

  “那些是古董嗎?”她問某人。

  “不是,我最近脾氣不好,好東西怕砸壞了。”

  沈清歡覺得自己心口中了一箭,想想電視劇裡那些霸道總裁、邪魅王爺、變態皇帝什麼的,哪一個對女主不是掏心掏肺?手指割破一小點,都能叫著“我滅你全家”的狠話。

  怎麼輪到她這裡,一醒來也沒見某人鬍子拉碴滿、臉頹廢啥的,最後人家竟然還能考慮到心情不好的時候得砸些便宜貨減輕負面情緒。

  道祖在上,我莫不是穿了個假越?

  劇本不對啊!我的心、我的胃、我的肝兒都不好了。

  沈清歡生無可戀地趴到了桌子上,雙眼放空,不理任何人,她想靜靜。

  “在想什麼?”

  “靜靜。”

  “嗯?”

  “不要問我靜靜是誰。”沈清歡很是暴躁地抬頭瞪了某人一眼,然後又有氣無力地趴回去,嘴裡喃喃地說:“我就想靜靜。”

  韋孤雲:“……”

  他現在知道誰是靜靜了,她這是想靜一靜的意思。

  他的嘴角忍不住揚了揚,繼續去看自己手裡的書。

  沈清歡幽幽地盯著某人手裡的書皮。

  如果她的視力沒有出現問題的話,那個應該是《某某跳花牆》吧?

  做為一個國家的棟樑,朝堂上的形象代表,某人竟然看小黃書,這個國家真的還有希望嗎?

  沈清歡用力搖了搖頭,用手拍拍臉,告訴自己:清醒一點兒,問題的關鍵不是這個,而是在她飽受饑餓折磨的時候,某人竟然這麼有閒情逸致地翻看小黃書!

  她果然是拿錯劇本了,搞不好自己是女配高規格版,人家正版女主很快就要登場,唰一下就把她輕易刷下去成功晉級。說白了,她其實就是專門用來給女主角當墊腳石的,而且是實力很不怎麼地的通關小Boss,一推就倒的那種。

  道祖在上,弟子果然還是只能跟您混,這慘澹的人間,不值得。

  韋孤雲手裡是拿著書,可其實他並沒有在看,他的目光主要還是落在屋子裡另外一個人的身上。

  她雖然有問換了女裝是不是很好看,但其實她好像一點兒照鏡子檢驗一下的欲望都沒有。整個人的關注度都是混亂的、毫無邏輯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剛醒過來的原因。

  粉白色的對襟輕衫,藕荷色的百褶裙,青絲束腰,長髮披散,剛剛因為吃飯,她很順手地替自己綁了一根大粗辮子拉到身前垂放。

  整體看的話,這身衣服還是很配她的。

  之前她初醒來跟他耍賴賣乖時那股活潑機靈勁兒怎麼看都充滿了靈動俏皮,可現在卻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趴在桌上,雙眼發木,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又或者什麼都沒想,單純就是在發呆而已。

  人間不值得……喃喃著,她慢慢閉上眼睛。

  “清歡——”韋孤雲的聲音又急又大,似乎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似的。

  沈清歡睜眼朝他麻木地看了一眼,又閉上,嘴裡繼續喃喃:“神經病……”她都這麼慘了,還一驚一乍地嚇她。

  韋孤雲手撫著自已的心口,只覺得剛才那一刻,自己的一顆心簡直是死去活來。她那仿佛油盡燈枯一般的神情,再配上嘴裡那什麼“人間不值得”,簡直沒把他嚇得魂飛魄散。

  還好還好,她只是神情慘了些,人沒事。

  “餓死了……”遊魂一樣的低喃在屋子裡時不時地響起。

  韋孤雲雷打不動地就守在靠窗的軟榻上,盯著桌子邊那個游魂似的人影。

  在她沒有完全恢復之前,他說什麼都不會離開她半步的,她這情況看著怎麼都透著一股讓他膽顫心驚的不正常。

  面向太陽升起的地方,汲天地之陽氣,五心朝天,三花聚頂,體內氣息運轉一周天,整天都神清氣爽。

  沈清歡在蒲團上伸了個懶腰,長長地吐出口氣。

  “今天又是元氣滿滿的一天,努力生活。”她像喊口號一樣喊出這樣一句,然後從蒲團上跳了下去。

  因為蒲團是擺在涼亭的石桌上的,她下蒲團就是直接下桌子,所以用跳。

  調整好胃,終於能正常進食的沈清歡心情好得跟什麼似的。

  她養身體的這段時間,某個人竟然都沒有來騷擾過她,這讓她大出意外。

  進而忍不住想到一件事,真正的女主應該是出現了吧?一定是各種王八之氣大開,各路英雄雌伏,人人都爭著搶著把她捧到手心裡,各種呵護備至。

  人比人,氣死人。

  像她這種雜草命,也就適合深山道觀求仙問道,萬一道祖瞧她可憐,給她個機會成仙呢?

  沈清歡低頭撣撣藍色道袍,稍整整理了一下衣襟,抓著自己的拂塵就往院外跑。

  女主疑似出現,她這個高規格女配得給人騰地方啊,趁著手裡還有點小錢,先找恨生陪自己出去盤個店再說。

  在生存面前,愛情根本就不值一提,飯都要吃不上了,為愛傷心為情感冒的,傻不傻,先讓自己健康活下去再說吧,沒准愛情就又來了呢。

  這誰能說得准,是吧?

  府裡的侍衛們對她的態度還是挺不錯的,也沒人攔她,任她就這麼在府裡一溜煙的跑過去。

  “恨生、恨生……”她一路叫嚷著就跑進了恨生住的小院子。

  院子裡剛剛練完武功的恨生看到她,臉上就不由帶了笑,這樣活蹦亂跳的清歡看得才讓人安心。

  “清歡。”

  “我們出去轉轉。

  “好。”

  “帶上大黑和小黃一起。”

  “好。”

  於是兩個道士,一個騎著驢,一個領著狗,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大業朝的京城大街上。

  看街上百姓臉上的笑,就知他們是真心覺得這裡遠離戰亂紛爭的,百姓家居樂業,向著美好的生活努力。

  “恨生,你知道這京城的寺廟道觀在什麼地方嗎?”

  “韋公子不喜歡那些地方,所以我沒去過。”

  簡而言之,他在京城的時候是某人帶他去哪兒他才去哪,因為某人討厭寺廟道觀,所以呢,恨生雖然在大業的京城待過,但地方不熟。

  沈清歡心裡也清楚,恨生的性格就不是沒事到處亂晃的,她就是順口問問,其實沒抱太大希望。

  “恨生。”她叫了他的名字,在恨生望向她的時候,卻又半天沒說話,恨生卻一直很有耐心地等著她的下文。

  “我……我師父,還好吧?”

  “上次道長來府裡查看你情況的時候,我有見過,看著還不錯。”

  “那他出天牢了嗎?”

  恨生撓撓頭,“好像韋公子又把他給關進去了,說是還不到放他出來的時候。”

  沈清歡:“……”他們這一對倒楣的師徒啊,果真是倒楣都倒到同一個人身上。

  恨生看她不說話,又忙說:“你不用擔心道長,韋公子對他還是不錯的。”雖然住的是天牢。

  沈清歡笑了下,一副無所謂的口吻道:“我不擔心,師父他老人家福大命大的,肯定不會有事。”這場牢獄之災只能說是被她給牽累的,這麼一想,自己好像有那麼點掃把星的意思……

  啊呸,她才不是掃把星,是某個人對他們師徒兩人來說才是實打實的掃把星。

  “走,咱們先去票號。”出來逛街,口袋沒現錢可不行,先去銀行提現金去。

  “好。”

  票號這個地方,恨生倒是知道,因為某人去過。

  銀行這地方吧,甭管什麼時空什麼朝代,那必須高大上,否則老百姓看著你那麼酸,肯定會想——我把錢放你這兒能安全嗎?

  建築外觀高大上,服務人員態度也是一級,個個五官端正,服務熱情周到,讓人賓至如歸。

  “不知道道長您想提取多少現銀?”服務的夥計彬彬有禮地詢問。

  “先提一千兩吧,其中一百兩給我換成散碎銀子搭配銅板。”

  “好的,您請稍等。”

  沈清歡和恨生依言坐在一邊喝茶。茶的好壞,沈清歡品不出來,也就解個渴罷了,恨生跟她差不多。

  沈清歡捏了塊高幾上的點心吃,入口唇齒留香,好吃!她不由眼睛微微眯起,突然一聲輕微的哼聲傳入耳中,明顯透著輕視鄙夷。

  百無聊賴的沈清歡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結果卻看到一個年輕俊秀的錦衣公子看著她和恨生這邊。

  沈清歡秒懂,可能是因為她跟恨生喝茶吃東西的舉止有點兒給人鄉下人的感覺吧,他們這是被鄙視了。

  這也正常,他們兩個嚴格說起來就是從深山出來的土包子,根本沒見過多少大人物,檔次低是事實,這種事沒什麼好生氣的。

  沈清歡淡定地又捏了塊點心吃。

  他們一杯茶沒喝完,負責她這邊業務的夥計已經提了一個包袱走了過來,將重新謄寫過的票根遞過來。

  “道長,您的票根,請收好。”等沈清歡驗過票根上的數額後,夥計又適時奉上那個包袱,“裡面是您提取的現銀,一千兩整,其中一百兩照道長您的吩咐,給您換成了零錢。”

  沈清歡打包袱看了看,裡面有一個小錢袋,應該是那一百兩碎銀,其他都是五十兩一錠的元寶,數目沒錯。

  她抿唇一笑,把那個小錢袋直接系到腰上,然後將包袱系上,對一旁的夥計道:“數目都對,麻煩了。”

  “您客氣了,歡迎下次再來。”

  “嗯。”沈清歡扭頭招呼恨生走人,恨生沉默地跟上。

  大黑和小黃在票號外等著他們,主要也是為了考慮其他客人的感受,所以票號這地方寵物不准入內,大黑就只好跟小黃待一起了。

  出了票號的大門,沈清歡就把手裡提的包袱直接給恨生了,恨生連忙接過去直接抱在懷裡。

  手裡現在有錢,沈清歡第一件事就是去不遠處的包子攤上買了幾個肉餡大包子,跟恨生、大黑一起分了,沒有小黃的分。

  “哎,那不是丞相大人府上的那條黑狗嗎?”

  “沒錯,那個恨生也是跟在丞相身邊的。”

  “那麼,那個騎在驢背上啃包子的道士是……”有人眼睛驀地瞪圓,吃驚張大的嘴巴能塞下一顆鴨蛋。

  關於韋丞相的八卦不知道有多少人保持著高度興趣,時刻關注著事態發展。

  早聽說韋丞相找到了一個不懼他命格的女冠在身邊,只是回京的途中遇到了些事,女冠似乎是為了超渡外戰場上十萬將士的亡魂受了傷,昏迷不醒,然後韋丞相的心情就變得很差,看誰都不順眼。

  可是他一看誰不順眼了,馬上合情合理、證據齊全地讓那人或被貶或被抄家了。

  這就有點兒太兇殘了!

  最後,皇上強制韋丞相在家休假,後來聽說女冠醒了,韋丞相也終於恢復了正常,大家可以跟他正常的同朝為官了。

  因此大家對那個傳聞中的女冠很好奇,可誰也沒見過這個人,就沒有誰敢不知死活跑到丞相府去圍觀。

  現在竟然讓他們在大街上見到了傳聞中活生生的女冠,道祖在上,這真是意料之外的驚喜啊!

  那女冠看起來十六七歲的模樣,臉上的稚氣都還未完全消失,可惜落到韋丞相那個旱了二十多年的老男人手裡,一路同吃同住,肯定早被吃幹抹淨了。

  此時一條身影飛快地從沈清歡的身邊跑過,啃包子的她扭頭看了一眼,“大黑,去。”大黑狗風一般朝著那剛剛跑過去的身影追了過去,很快,許多人就聽到一聲淒厲的哀嚎,還有汪汪的叫聲。

  這是被狗咬了吧?許多人都同情地搖頭,這是偷東西碰到釘子了啊!

  小黃根本不用人吩咐,十分自覺地掉了個頭,朝著大黑沖去的方向噠噠跟了過去。

  在一處小巷旁,一個一身粗布短褐的少年捂著自己受傷的右腿正在哀哀慘叫。

  大黑則在邊吐著舌頭牢牢地守著他。

  走到這裡的時候,沈清歡手裡的那顆肉包子總算是啃完了,她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手訣一掐,“收。”

  隨著她這聲“收”字,一個錢袋從地上少年的身上飛了出來,直接落到了她的手裡,她掂了掂,是她的錢袋,重量沒變。

  少年抱著自己的傷腿,瞠目結舌。

  沈清歡看著他搖了搖頭,語重心長地道:“做什麼不好,做賊呢?偷誰不好,偷我呢,你今天印堂發黑,還是不要亂走動的好,少年。”

  “汪汪。”大黑出聲應和。

  “恨生,包袱給我,你去幫他看看腿。”

  “嗯。”恨生將手裡的包袱遞給她,走過去察看少年腿上的傷。

  “問題不是很大,我幫他抹點藥膏就好。”恨生先朝沈清歡說明了一下情況,然後熟練地掏出個銀盒,挖出一些藥膏直接抹到了少年的腿上。

  沈清歡看了看他手裡的那個銀盒,說了句,“專門給大黑配的吧?”

  “嗯,盒子是韋公子給的。”

  “你跟大黑在京城的時候它到底咬了多少人啊?”

  “沒數,好像不少。”

  沈清歡滿是敬佩地看著大黑,由衷地說了句:“你成功地詮釋了什麼叫狗仗人勢,跟我混的時候,你可從來不幹這種事的啊!”

  恨生忍不住笑了。

  大黑:“汪。”

  “大黑,咱們商量商量啊,我可不是韋孤雲,你以後別看誰不順眼就咬啊,我怕賠不起醫藥費,知不知道?”

  “汪。”

  “那咱們說定了啊,不許反悔。”

  “汪。”

  “再賞你一顆肉包子吧。”

  “汪。”大黑跳起來一口接住包子。

  “恨生,走吧,我們還有正經事要做呢。”

  “嗯。”

  兩個沒有再搭理地上受傷的少年,直接轉身離開。

  就像沈清歡說的那樣,他們確實有正經事要做。

  銀子提出來了,現在得去找合適的鋪子,然後盤下來。

  京城居,大不易,坐吃山空是不行的,總要錢生錢,俗話說坐吃山空不如日進一文嘛。

  “去找鋪子了?”

  一進屋子就聽到這句撲面而來的問話,沈清歡怔了下,順著聲音來處看去,身家居便服的韋孤雲正歪坐在她尾裡的靠窗軟榻上,手裡拿著本書,她懷疑是小黃書。

  自打她昏迷醒來時看到某人在看小黃書後,之後但凡看到他手裡握書,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小黃書。

  “嗯。”

  “想開什麼店?”

  “香燭符篆紙錢店,反正就是賣些燒香拜佛、驅邪避災的符篆香包之類的東西。”

  韋孤雲一言難盡地看著她。

  沈清歡不以為意地道:“我本來就只會這些東西啊,開這種店多正常啊。”做生不如做熟嘛。

  韋孤雲放下手裡的書,道:“過來。”

  沈清歡乖乖地走過去,強龍不壓地頭蛇,在人家的地盤上那就得低頭。

  韋孤雲將她摟進懷裡,手自然地在她腰上探了探,眉頭微蹙,“你的飯都吃到哪裡去了,這麼下去什麼時候才能養回來?”

  她受傷迷的那一個月,體重直線下降,好不易調理好了腸胃,養了幾天半點也沒見她有長肉,明明平時吃的也不少啊?

  “哪可能一口吃個胖子。”她乾巴巴地如是說。

  “好好吃飯。”

  “我一直有好好吃啊。”她一直有配合好好養身體,畢竟身體是自己的,必須養好。

  韋孤雲哼了一聲:“身子沒有養好就敢出去到處亂跑?”

  “已經好了啊。”沈清歡覺得某人的“養好”標準可能定得有點兒高。

  “你以為能正常進食就算養好了?”韋孤雲的手從她的胸到她的腰、臀,一路往下:“這裡這裡,肉都沒了,摸著手感也不好……”

  沈清歡一頭黑線。

  我擦,這個流氓!

  他現在根本就是因為她不可控的瘦身,導致他手感下降產生的不滿情緒爆發。

  她連假笑都扯不出一個來應付他。

  冷空氣突然襲身,沈清歡“呀”的一聲,本能就想伸手去掩衣襟。

  “掩什麼?”某人的聲音帶了些不滿。

  沈清歡手抓著散開的衣襟,一時不知道是該掩上還是該配合某人直接扯開,好方便他流覽全貌。

  韋孤雲卻像已經耐心用盡,從榻上直接站起,雙手一抄就將她直接抱了起來,目標——床。

  沈清歡的心情有點複雜。

  女主出現,命格不符,某人幹看不能吃,這是專門跑她這兒來泄火了,

  做為一個學道小有所成的道士,混到她這個樣子,她真丟師門的臉。

  韋孤雲的步子越邁越大,呼吸也越來越急促,外間距離內室原本並不遠的距離,此時在他眼裡簡直就跟萬里長城差不多。

  終於到了床邊,他迫不及待就直接將她壓上了床,甚至根本來不及先幫她褪去衣服鞋襪。

  韋孤雲鼻腔裡發出一聲類似舒服滿足的輕笑,手卻繼續在她的上摸著。

  沒有人說話,床帷內只有歡愛方盡的人帶著激情過後的激喘與曖昧。

  終於平順了呼吸,沈清歡腦中漸漸恢復清明。

  身上的人像一座山一樣壓著她,手還特別不老實地到處亂摸亂捏。

  “別……還沒吃晚飯……”

  韋孤雲發出一聲愉悅的輕笑,摟著她翻了個身,變成女上男下的姿勢,他的手輕撫著她的長髮,“別擔心,為夫不會餓著你這個小妖精的。”他還想晚上好好品嘗她的味道呢,當然會先將她喂飽了。

  沈清歡趴在他胸前不說話。

  韋孤雲只當她是累極了,也不勉強她開口,他剛才要得多兇狠,他自己知道,甚至可能對她的身體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傷害,他也知道,可他控制不住,他太想念她身體的味道了,能忍到現在才碰她,已經到了他的極限。

  這段日子他怎麼熬過來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下個月我們成親。”

  啊?成親?

  她聽錯了吧,難道不是疑似已經有女主出現了?

  “成親?”

  韋孤雲聽出了她聲音裡的不可置信,眼睛一眯,整個人的氣息都為之一冷,“怎麼,不想嫁?”

  沈清歡趕緊搖頭。

  韋孤雲這才又恢復了風流意態,帶笑道:“成親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安心待嫁就好。”

  “哦……”讓她操心她也不懂啊。

  “禮服原本是做好了,可現在你這樣子,恐怕還得重做,怕是會有些不盡人意……你就不能好好吃飯,把自己養回來?”末了,韋孤雲忍不住類似抱怨地說了一句。

  原來嫌棄她瘦,是怕到時候撐不起先前的禮服,倒還算是有心。

  “重做就算了吧,我瘦是瘦了些,架子又沒縮水,寬袍大袖的不顯眼。”勞師動眾的太折騰了,那結婚的禮服還多半是穿一次就廢了不划算。

  “成親這樣的大事,怎麼能馬虎?”韋孤雲卻有自己的堅持。

  “太浪費了。”她實話實說。

  “我這輩子就娶一次,你也只嫁一次,再浪費都要的。”他笑著捏捏她的下巴。

  雖然知道有些不合時宜,甚至可能估計有點找虐,但是那件事如鯁在喉,沈清歡不問個清楚明白,心裡不舒服,所以她還是開口了。

  “韋孤雲,你之前連看都不來看我一眼,我還以為你遇到真命天女,跟她培養感情去了。”

  韋孤雲冷冷地看著她。

  沈清歡迎著他不善的目光,頭皮有些發麻,但還是硬著頭皮往下說。“你之前那麼重欲,我調理好腸胃後,就算身體尚虛,過夫妻生活還是可以的,可也沒見你出現,所以我覺得是不是……”

  韋孤雲似笑非笑地勾起唇,“你果然是個傻的,我多久沒碰你了?當時你那身子我敢沾嗎?萬一弄傷了怎麼辦?”

  沈清歡乾笑,她真沒想過這只禽獸還有這麼為她考慮的時候。

  韋孤雲卻還有下文,“我連見都不敢見你,就怕見到你就忍不住要你,我忍得那麼辛苦,你卻以為我另結新歡?”頓了頓,他隨惻惻地盯著她,“沈清歡,你果然太久沒被我收拾了。”

  沈清歡苦笑,他的“收拾”她聽明白了,所以是真苦。

  “這麼著急去買鋪子,是想跟我劃清線?”韋孤雲身上的戾氣簡直都要溢出來了,他突然想到她今天的行為,前後一聯想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沈清歡趕緊開口解釋,這要不解釋,麻煩就大了,“不是啊,買鋪子這事不管你有沒有另結新歡我都要做的啊,我也不能坐吃山空啊,我還得養恨生大黑他們,喔,對,我師父也得我養老啊,難不成你願意我拿你的錢養他們?”

  “想都別想。”用他的錢養別的男人,當然不可以。

  “所以了,我肯定得有個經濟來源啊,你大概也不會讓我去接什麼陰活兒,對不對?”

  韋孤雲一想到之前她受傷昏迷的事,臉色就十分難看,硬邦邦地道:“當然。”

  “可我會的東西也就那麼些,只能退而求其次了,陰活兒我不接,做點相關的周邊產品銷售就成了。”

  “嗯。”聽她解釋得清楚明瞭,韋孤雲心裡的火也就自然消散了,繼續享受魚水之歡後兩人的親昵相處。

  “哎,你別再亂摸了,一會兒又起火,我還要吃晚飯呢。”沈清歡按住他不安分的手,帶了點埋怨地說。

  韋孤雲笑了一聲,“準備熱水。”

  他一揚聲吩咐,外面就有人應聲。

  這種事,沈清歡已經習慣得麻木了,根本談不上介意。

  被人聽床腳聽到這種習慣程度,不麻木怎麼辦?

  “我們洗洗,你也換身衣服。”

  “女裝?”她訝然。

  “當然。”說到這個韋孤雲還是忍不住皺了下眉,“你怎麼就對道袍這麼情有獨鍾,我給你準備的女裝怎麼都不穿?”

  這個時候沈清歡哪裡敢說自己之前的真正想法,只能略顯尷尬地說:“我不太會穿……”

  韋孤雲:“……”好吧,這個是他的失誤,不過這不是什麼大問題。

  “我幫你穿。”對此,他樂意效勞,不但管穿,還管脫。

  沈清歡:“……”總感覺某人的笑特別不懷好意。

  之後發生的事,也證明了沈清歡的直覺某個人確實是不懷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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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2 00:27:4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成親之後大開葷】

  沈清歡的店鋪終於在幾天後盤了下來,那是位於城中商業街一個位置較偏僻的一間小店鋪,價格也不貴,五百兩銀子,當面交訖。

  京城,果然是大不易。

  這條商業街的整體設計屬於商住兩用,小店的店面沈清歡目測不超過十二坪,後面有個小天井,真是小得不能再小了,然後就是一個主屋、一間廚房和一個小儲物間。

  至於五穀輪回之地,那都在後門處。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店面地置偏一些倒不妨礙,她開的是香燭符篆紙錢店,這種店本來也不適合開在商業繁華區。

  店鋪的名字是沈清歡起的,就叫“福店”,生前福,死後福,總之都是福。

  沈清歡和恨生用了幾天時間把小店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遍。

  其實,沈清歡也就頭一天的時候有參與打掃,後面就因為某些不可控的因素,沒能出丞相府,只好讓恨生一個人完成清掃工作。

  “韋孤雲,你這樣就不對了啊!”因為這事,沈清歡還是適度地跟某人抗議了一下,當時剛剛沐浴完的丞相大人,只披了件幾近透明的絲袍,模樣簡直能讓同性看到都噴鼻血。

  不過,沈道長法力高深,定力足夠,還是很鎮定的,就是把目光稍稍偏移了一點點。

  自帶強烈春藥氣息的丞相大人走到雕花大床邊,隨手把絲袍一扔,袍子穩穩落到了一旁的屏風衣架上,他大馬金刀地往床邊一坐,沈道長的氣場頓時就弱了十分之四還多。

  “那店是開來賺錢養他們的,讓他收拾就行了,你不必去。”這是他的答案。

  “可那是我的店啊,我也要看著收拾嘛。”沈道長聲音越來越小。

  丞相大人直接把人撲倒,就地正法前好心地跟她說了句,“到時候動嘴,別動手,否則我做到你下不了床。”

  沈道長於是屈服了,被人做到下不了床這種原因太過羞恥,沈道長臉皮有點接受不了,所以,收拾店面的事就是恨生一個人幹了。

  香燭紙錢,他們進貨也成,自己做也行,兩個人決定自已做。

  符篆的話就只能沈清歡一個人完成,畢竟這是她的專業領域,恨生做做香燭、剪剪紙錢還行,基本驅邪的小道術恨生也懂一些,但他畢竟不是太清門人,也是懂一些罷了,像符篆這等高深的道門傳承,恨生是不憧的。

  符包、香囊之類的,沈清歡聯繫了一個繡莊長期供貨,福店的事也就算基本搞定了。等到店內商品準備得差不多的時候,就能擇期開店了。但準備商品這事頗費功夫,一時半會完成不了,畢竟全是純手工製作,不是機械流水線操作。

  福店開業的事短時間不行,但是沈清歡和丞相大人的婚期卻馬上就要到了。

  丞相大人娶親,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若非某些老天造成的原因,他的個人綜合實力,根本不可能拖到這樣的年紀才成親,跟他一樣年紀的人孩子都快要或親了。

  生女近不得的桃城玉郎即將名草有主,不知多少閨中少女碎掉了一顆芳心。至於已婚婦女會不會有什麼不該有的心思,這個也不太好說,畢竟桃城玉郎容顏太盛。

  而沈清歡的體重到底沒能在婚期前恢復到以前的水準,禮服自然另外新做了一套,按丞相大人的話來說——趕了些,可能不如第一套那樣精細。

  可是新做的禮服對於沈道長這樣的土包子來說,已經是高級手工訂制ⅥP待遇級的了,她很滿足。

  都說嫁衣寄託著一個女人對未來婚姻生活的所有期許和野望,一針針一線線都寄託著感情,成親的時候穿著自己親手縫製的嫁衣,跟良人拜堂成親,是人生最幸福的事。

  只是很多女人並沒有獲得她們少時期許的幸福罷了。

  沈清歡不會繡花,針線活兒水準勉強夠用,嫁衣也不是自己動手的,但她對未來的婚姻生活有著自己的期許。

  “在想什麼?”韋孤雲從外面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沈清歡穿著大紅嫁衣愣愣地坐在桌子邊。

  因為他命格的原因,即使是成親,府裡上上下下也都看不到一個女人,准新娘、未來的丞相夫人身邊是連半個服侍的丫鬟都沒有。

  繡坊的人每次來量衣試服也都是選丞相大人不在的時候,八字不硬的女人根本就不敢跟丞相大人打照面好不好。

  “想成親後的事啊。”還有些沒回過神的沈清歡下意識就將心裡的話順嘴說了出來。

  “婚後的事?”韋孤雲笑著在她身邊坐下,打量著她穿嫁衣的樣子。

  大紅色襯得她臉色越發白嫩,容色嬌豔,時常被挽成道髻的長髮也梳成了少女的雙丫髻,髻上簪著幾樣精緻簡潔的發飾,讓她整個人顯得分外俏麗嬌憨。

  她沒有耳洞,所以也就沒有戴耳環,整個人也是素面朝天,不染半點脂粉。

  沈清歡終於回過神來,眼見某人的目光越來越火熱,不敢挑戰他的自控能力,從桌邊起身道:“我先去把嫁衣換下來吧。”

  “嗯。”他也怕自己一個忍不住損了嫁衣,婚期在即,還是別節外生枝的好。

  沈清歡進內室將試穿的嫁衣換下,然後從裡面走了出來,她將手裡端的放著嫁衣的錦盤放到桌上,重新在桌邊坐下。

  韋孤雲看了看嫁衣,又看了一眼換了尋常衣裙的她,俏麗依舊,嬌憨仍在,只是少了份說不出來的味道,那應該是只有嫁衣才能賦予女子的東西吧?

  “衣服飾品都沒問題了。”她對他說。

  韋孤雲接過她遞來的茶,喝了一口,點頭,“那就好。”

  沈清歡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我師父呢?”

  韋孤雲看著她就是一笑,往她那邊傾了傾身,帶戲謔地道:“我還以為你一直不打算問了呢。”

  沈清歡瞪了他一眼。

  韋孤雲重新坐直了身子,又喝了口茶:道:“放心吧,我們成親的時候他一定會到場。”

  “不至於吧?”她早就是他盤裡的肉,還握著個人質,有意思啊。

  韋孤雲哼了一聲道:“至於。”

  沈清歡不禁小心翼翼地問:“我師父做什麼了嗎?”

  韋孤雲臉色就是一冷,把手裡的杯子放下。

  沈清歡下意識往後縮,心裡大叫,我草,師父您到底幹什麼了?

  “他說我是斷子絕孫的命。”韋孤雲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裡往外擠。

  沈清歡在心裡默默地說:這挺正常啊,畢竟你有這麼大的陰怨凶煞之氣……

  韋孤雲的手猛地在桌上用力一拍,咬牙切齒地道:“他還說有辦法讓我有子嗣,但他不想告訴我!”

  果然是她師父會幹出來的事,垃貨師父啊,不但坑徒弟,他還坑自己!

  您以前常說看破天機不能說,不能說您就咬死了別說,您這說半截藏半截的,明顯欠抽啊!就算是師徒,我也不同情您的,真的!

  “那我師父要是一直不說,你難道就一直關著他啊?”不同情歸不同情,但該盡的義務還是得盡一下。

  韋孤雲吸了口氣,勉強把那股憤怒壓下去,揮了下右手,道:“沒有,我們成親那天就放他出來。”

  “真的?”

  “嗯。”

  “那子嗣?你不介意了?”

  韋孤雲忽然伸手摸了一把她的臉,笑道:“有就養,沒有也落個清靜省心,免得有了孩子你的心思分散。”

  “豆%豆#小——說提-供。”

  “那你還關著我師父?”

  “不喜歡他說話的欠揍樣兒。”

  好吧,這個她真沒辦法替師父說話,她幾乎能想像到師父當時說話的語氣神態是多麼地欠揍!

  “你過來。”

  “嗯?”

  “讓我抱抱,我一想到你師父就很火大。”韋孤雲忍不住皺了下眉。

  沈清歡乖乖地起身,特別柔順地坐到他的大腿上,窩進他懷裡。

  韋孤雲一將她抱入懷裡心情就平順了許多,抬起她的下巴,低頭吻上她的唇,跟她很是唇舌糾纏了一番,才鬆開了她。

  沈清歡雙手環著他的脖頸,俏臉緋紅,雙唇更像是被染了上好的胭脂一樣紅豔豔的,韋孤雲心情愉悅地看著她,把她往上抱了抱,又在她被他品嘗蹂躪過的唇上啄了口,“說說你對咱們婚後有什麼打算吧。”

  “啊?”

  “你剛才不是說在想成親後的事?”他提醒她。

  “哦,”沈清歡問他,“那你說,咱們現在這樣跟沒成親有什麼不一樣?”

  韋孤雲毫不遲疑地道:“名分不一樣。”到時候她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死後也是要跟他埋一起的,會入他們韋家的家譜,生生死死都是要在一起的人。

  “這倒也是,那還有別的嗎”

  韋孤雲沉默了,他好像真的找不到別的不一樣的地方了,兩個人現在這樣相處,已經像極了老夫老妻的相處,同吃同住同睡,婚後也不可能會有什麼別的變化,依舊會是同吃同住同睡。

  沉默之後,他笑了,將她在懷裡換了個姿勢,變成跨坐在他雙腿上,攬著她的腰,跟她頭碰頭,嘴貼嘴地道:“這樣的婚後生活挺好,不是嗎?”

  “嗯。”反正一樣是過日子,平地起波瀾什麼的不是很好,平淡一些才是福。

  他的舌撬開她的唇探入她的口中與她的舌相纏,沈清歡摟在他脖子上的手慢慢收緊。韋孤雲好不容易才讓自己從欲望中掙扎出來,伸手在她臀上打了一下,啞著聲音道:“小妖精,被你勾得差點兒忘了正事。”

  睜著一雙染滿情欲的迷離眸子,沈清歡無辜地看著他。

  韋孤雲忍不住又湊過去吻她,但也只吻了一小會兒就鬆開了,他沙啞著嗓子說:“我書房還有事,你乖乖待著。”

  “哦。”

  韋孤雲克制著自己把她從身上扯下來,將她按坐在一邊,然後起身,又說了一句:“別亂跑。”

  “嗯。”

  這才整了整衣服,大步走了出去。

  十月初八,大業丞相韋孤雲成親。

  在前兩天,也就是十月初六的時候,原屬大盛朝的幽州因守將舉城投降而成為大業朝版圖的一塊,就此大盛朝有的兩州中的徐州便被大業朝的幽州、並州,荊州三方夾擊,情勢岌岌可危。

  如今大業朝廷上下俱是歡欣鼓舞,又適逢丞相大婚,賓客如雲啊!只可惜,來客中清一色的男人,無論老中青,就是沒有一個女眷。

  這情形大家都毫不驚奇,大業丞相那個聞名天下的體質,早不是什麼秘密了。

  對於他竟然還能找到一個在他身邊活蹦亂跳的女人當妻子,大家紛紛表示,這絕對是老天開眼了。

  當然,也有人覺得是老天瞎眼了。

  有後面這種想法的人,一般來說都是韋孤雲的敵人。

  徒弟成親這天,雲中子終於從大業朝的天牢裡走了出來。他身上穿的是簇新的道袍,全身從頭到腳,全給換成了高檔貨,真正的童叟無欺,就連拂塵柄都給他弄了上好的白玉,拂塵絲全是難得一見的雪蠶絲,奢修到浪費的地步。

  但雲中子對這一切都坦然受之,禮下於人,必有所求。

  如今親事底定,某人對他是沒什麼所求,可韋家有人對他還有所求啊,呵呵。

  “雲真人,您請。”兩鬢花白的姜豐華恭恭敬敬地對著雲中子做出請的手式。

  一輛紅檀木制車的雙馬拉馬車靜靜地停在不遠處。

  雲中子輕輕一頷首便不緊不慢地朝著那輛馬車走去,泰然地登車入內。

  姜豐華親自駕車,將人直接送到了丞相府上。

  這位真是韋家的祖宗,且不說他徒弟合了公子的命格,馬上就要是韋家的兒媳,這韋家以後的血脈香火能不能傳承下去,還得看這位祖宗肯不肯大發慈悲給個法子破解呢。

  公子不屑搭理雲真人,這個沒辦法勉強,但是他們家老爺可不能任韋家的香火無人繼承,無論如何都得想辦法讓真人開口,好歹也弄個後代出來告慰韋家的歷代祖先。

  丞相府的管家是姜豐華的兒子姜世凡。

  一大早起就開始站在門處迎客的薑世凡,一見到父親駕著馬車而來,趕緊疾步迎了上去,“父親。”

  姜豐華沖兒子點了下頭,跳下車轅,畢恭畢敬地打開車門恭迎雲中子下車。

  薑世凡站在一旁,一樣的恭敬。

  雲中子在許多人的側目中,一路目不斜視、大搖大擺地就進了中堂。

  “真人來了,快請上坐。”一身喜慶衣服的韋祖光一臉笑意地迎上幾步。

  “嗯。”雲中子沖對方拱了拱手,然後在父母高堂的另一邊位置坐了下來。

  韋夫人頭髮花白,眼角的皺紋清晰可見,但氣質端莊,很有一府當家主母的氣勢。也是一身的喜慶衣裳,頭上沒有金銀玉飾堆滿頭,只是簡單簪了幾樣釵環。

  她沒有說話,只是起身對雲中子福了福身。

  這位雲真人跟他們韋家也算是淵源深厚了,多年前雲兒初誕他便尋上門來,留下建言即飄然而去。誰想多年後,雲真人的徒弟卻是雲兒命定之人,這緣分,還真是說不清道不明。

  他們說起來也算是親家,只是雲真人是方外之人,他們倒不好攀這枝。

  說到抱孫子的心,韋夫人比丈夫只多不少,為了子嗣的事,家中後院多了多少的鶯鶯燕燕,可卻是半點兒用處都無,而未來有沒有孫子,還得指望雲真人鬆口,他們夫妻哪敢不對雲真人畢恭畢敬,就差給他供長生牌位了。

  吉時到,鞭炮齊鳴,在鼓樂聲中,一對新人從堂外緩緩走入。

  一身新郎服的韋孤雲看上去面如冠玉,俊美逼人,這讓許多來祝賀的官員忍不住心中發酸,大家年齡差不多,但顏值差太多,都要成兩代人了,能不心酸嗎?

  新娘子沒有蒙蓋頭,只是臉前垂了珠簾,那是由大小一樣的八十顆珍珠串聯而成,光澤盈潤的垂在新娘面前,隱隱約約遮住了她的容顏,給人一種霧裡看花的朦朧感。

  韋孤雲身材頎長,沈清歡的個子在女人中也算高挑,站在他的身邊卻依舊有些小鳥依人之感,但沈清歡覺得自己的個頭還有發展的空間,長到一百七應該沒問題。

  她不跟超過一八零的某人比個頭,這是硬傷。

  喜樂聲中,兩人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對拜,然後入洞房。

  為了不影響來客的心情,丞相大人沒有現身宴客,以確保每一個來客的生命安全有保障。

  被人牽著手一路走進喜房,頭上珠冠垂下的珠簾讓沈清歡的臉上時不時被珠子掠一下,感覺癢癢的。

  成親拜堂的時間已經是傍晚時分的黃昏,合了“婚”字之含義。

  韋孤雲將她面前的珠簾朝兩邊掛起,露出她那張宜喜宜嗔的俏臉,低頭就在她唇上落下了一吻。

  沈清歡雙手推在他身前,“先把我頭上的珠冠拆下來再說,好重。”

  韋孤雲忍不住笑出聲,依她所意,先幫她將頭上的珠冠釵環都卸掉,解放她那一頭如雲的秀髮。

  頭皮一下得到輕鬆的沈清歡甩了下頭,一頭烏黑長髮如同前世洗髮精廣告中的女模特一樣,從韋孤雲的面前飛揚而過,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

  沈清歡根本沒注意到丈夫眼中的驚豔之色,而是一把捋起袖子,將胳膊上的幾串金玉鐲子全擼了下來。

  她如玉的肌膚在屋中昏黃的燭光下顯得瑩白如雪,只是下一刻就被她毫不淑女的甩動給破壞了美感。

  “真搞不明白手上戴那麼多鐲子不累嗎?這什麼破規矩啊!”沈清歡忍不住碎碎念。

  韋孤雲伸手幫她脫嫁衣,她雙手伸展,極度配合。

  很快最外的金繡嫁衣就被脫掉,露出裡面紅色的中衣中褲。

  這個時候,沈清歡總算覺得身上輕快了,忍不住活動了下胳膊,道:“舒服多了。”

  韋孤雲默默脫掉自己的新郎服,然後一件一件地繼續往下脫,一直到脫得自己一絲不掛為止。

  “你做什麼啊?”覺得有點刺激的沈清歡忍不住別開了眼。

  韋孤雲走上前一步,將一臉怔然的她打橫抱起,嘴裡笑道:“這是咱們的新房,你說我要幹什麼?”

  “時間還這麼早。”

  “不早了,昨晚我都沒跟你睡一起。”韋孤雲的理由很強硬。

  昨晚他們是沒睡一起,因為今天一早起來有很多事要做。

  “不行,合巹酒還沒喝呢。”

  “等著。”

  韋孤雲從她身上起身,掀簾下床,片刻之後便拿著兩杯酒回來了。

  沈清歡坐在床上伸手要去接其中一杯,不料卻被韋孤雲給避開了。

  他當著她的面將兩杯酒都喝進了嘴裡,隨手將杯子往後一扔,整個人就朝著她壓了過去。

  沈清歡不自覺地向後倒,最終被他壓平在喜床上。

  韋孤雲將嘴裡的酒渡到她口中,手同時扯開她的衣襟,又拉掉了褲子。

  兩個人在能躺四五個人的大床上翻騰,兩個人唇舌勾纏,將兩杯合巹酒用最情色的方式共飲了下去。

  鬧騰中,沈清歡身上的衣物也都不翼而飛。

  “你慢點……”她一邊喘一邊抱緊了他的脖子,雙腿被他打開到極致,人被抵在床角迭高的被褥上,以坐著的姿勢被他狠狠貫入。

  在火紅的床褥間、在紅豔的帷帳內,將成為自已新娘的少女狠狠地疼愛著,這是深埋在韋孤雲心底深處的想像,如今想像化為現實,他終於娶到了自己的新娘,並狠狠地愛著她。

  他們互吻著,仿佛要將對方口中的空氣都掠奪走一般,身下不斷結合,每一下撞擊都直達心靈最深處,引起心靈的震顫,每一個深入都讓兩人顫慄、瘋狂……

  不知道換了多少姿勢,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韋孤雲就像一頭不知疲倦的狼,狠狠進出著妻子的身體,佔有著她的一切,讓她在自己身下婉轉臣服。

  他讓她趴在自己的胸前,他的手指穿過她的十指,與她十指相扣,身體相合,將兩個人相握的手拿到眼前,湊到嘴邊吻了吻,他胸腔裡發出低沉愉悅的笑聲。

  “歡兒,我真高興。”我們成親了。

  沈清歡已經很困了,她到現在還沒睡死過去,自己都佩服自己了。

  韋孤雲鬆開她的手,一隻手輕撫著她的背,一隻手攬著她的腰聲,音低醇而性感,就像是暗夜中勾引人迷失的妖魅,“等到天下太平,我們就隱居山林,好不好””

  “嗯。”

  “我撫琴,你唱歌。”

  “畫符。”她呢喃著。

  韋孤雲的嘴角微微抽搐,這個時候了還記著她那畫符,還是收拾得她輕了。

  “也不知道將來我們的兒子是像你多一點還是像我多一點?”他恍似呢喃的輕語,他會有兒子他一點也不奇怪,雲中子那個老道士就是想擺擺道罷了,有父親他們應承著事情總歸要成的。

  沒有孩子他其實也沒有多遺憾,但如果可以有一個屬於他和她的孩子,他其實也是喜歡的,那是他們兩個血脈的傳承啊。

  他又往上抱了抱懷中的人,伸指描著她的唇。

  這雙唇已經被他採擷過度,都已經紅腫了。

  “清歡,還醒著嗎?”他在她耳邊輕問。

  沈清歡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他,無意識地沖他笑了笑,伸手摸摸他的臉,咕噥了句,“我男人真好看。”

  韋孤雲慶倖自己離得她的唇足夠近,很清楚地聽到了她的這句咕噥,嘴角不可遏制地揚起,無論有多少人誇他長得好看,都不及清歡這一句似夢非夢的呢喃。

  她是他的女人,而他是她的男人,還很好看,真好!

  新婚生活,蜜裡調油,而夫妻間的性生活過得十分靡爛,比他們婚前不像樣多了。

  從洞房開始算起,一直到第二天深夜,沈清歡覺得自己基本上一直處於一種跟某人合體的狀態,也不知道某人哪裡來的好體力,欲望果真是非人的強悍。

  新房裡許多地方都留下了兩人歡愛的痕跡,她被他挑戰了許多的高難度動作,任意地揉搓著。

  韋孤雲捧著已經被他弄得滿是迷亂的臉,一邊親吻一邊說:“乖,馬上就好,馬上就能睡了。”

  沈清歡已經處於一種崩潰的邊緣,這個人想做,還不肯讓她睡,所以她一直處於一種似睡非睡、似夢非夢的狀態,吃飯如廁都全憑本能了,然後其他時間就被他一直佔有著。

  禽獸啊!她好想睡……

  終於,身上的人停了下來,迷迷糊糊間,她好像聽到那人在說——

  明天得去韋府見父母,睡吧。

  謝天謝地,總算是能睡覺了,幾乎是馬上,早已撐不住的沈清歡就睡死了過去。

  然而仿佛自己才睡沒多久,就被人折騰起來。

  “我好困……”她眼睛都睜不開,渾身都酸酸軟軟的,還疼,絕對運動過量了。

  “你繼續睡,我幫你穿衣就好。”

  聽到這話,沈清歡就像是領到了聖旨,摟著某人的脖子又睡死過去。

  韋孤雲精神抖擻地給妻子換好了衣服,挽好髮髻,看著她那頭被他親手挽起的長髮,他的心中滿是滿足和得意。

  長髮及腰,為君挽發,始為君婦。

  出門前,他又再次檢查了一下妻子的衣著,確保沒有一丁點兒的肌膚外露,連她那雙白晰纖細的手他都讓寬大的衣袖給遮住了,然後他才打橫抱起她,出門。

  三朝回門,她在京城沒有娘家,而他雖然是個男人,但是自己另有府第,新婚三日回府探望雙親就好了。

  分府出去的兒子,那就是潑出去的水,別指望他新婚第二天能爬起來拜他們,那不現實。

  靖國公府的匾額朱底金字,乃是大業太祖手寫,真正天下獨一份的榮耀。

  當初靖國公率益、荊二州舉軍而投,謂之擇明主而投,使天下歸心,大業朝根基初立。之後,韋孤雲於軍中出謀劃策,幫著大業太祖逐鹿問鼎,乃是開國之臣,靖國公府的功勞全在現在的靖國公世子兼丞相大人身上。

  “醒醒,清歡,醒醒,再不醒我就又要了啊。”

  被最後一句威脅的沈清歡終於掙扎著睜開眼睛,一臉崩潰,有種手刃親夫的衝動。

  “又要幹什麼?”

  韋孤雲卻是一臉笑意,扶著她的腰道:“到靖國公府了,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乖,我們下車了。”

  沈清歡想死,醜媳婦見公婆,可她現在是什麼個狀況啊,是個人恐怕都能看出她這是被採擷過度了,還能不能讓她要點臉?

  不相干的人也就算了,這可是公婆啊,未來總要時不時見一見聯絡一下親情什麼的,是要走動來往的人啊!

  沈清歡整個腦子都是飄的,腳都是軟的,下了車,全身的重量都在某人身上,她全憑他攬著腰才能勉強往前帶。

  是的,帶。

  最後還是韋孤雲看不下去直接將她抱了起來,就那樣一路堂而皇之地將新妻子抱進了正堂,而具體見面是個什麼情形,沈清歡完全沒有點印象。

  她是迷糊著去,迷糊著回的,完全不辨東南西北,等到晚飯的時候,她起來祭五臟廟,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回來了,很是迷糊了一下,看得韋孤雲大樂。

  匆匆扒了一碗飯,沈清歡便又爬到床上去跟周公相會了。

  丈夫,那是什麼東西,不知道。

  韋孤雲慢條斯理地用完了晚飯,看了一會兒書,沐浴之後才進了臥室。

  這個時候,沈清歡已經睡得昏天黑地了,天塌地陷估計都沒辦法驚醒她。

  韋孤雲也沒有驚醒她,他瘋狂了一回,把她折騰得差點就掛了,這是要陪自己走完後半輩子的人,得好好呵護著,偶爾放縱一回不妨事,若是竭澤而漁的話,倒楣的可是他自己。

  看她抱著被子睡得香甜,韋孤雲不喜,直接把被子抽走,讓她扒到自己身上,他很喜歡被她扒著不放的感覺,就像他是她唯一的救贖。

  絲薄的寢衣根本遮擋不住什麼,妻子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痕跡他一覽無遺,韋孤雲不自在的咳了一聲,拉過被子將兩個人的身子遮蓋好,掩耳盜鈴當做其實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摟著她的腰閉上眼,不知不覺中也進入夢鄉。

  夢裡有株好大的桃樹,遮天蔽日一樣,看不到盡頭,樹下落英繽紛,如夢似幻。

  韋孤雲一夢到天亮,醒來之後對夢中情形全無印象,只記得一樹桃花燦爛明豔。

  “怎麼了?”

  看著旁邊湊過來的嬌妻俏顏,原本神情怔忡的韋孤雲不由一笑,將她攬入懷中,先給了她一記深吻。

  “你這人……都還沒漱口。”沈清歡捶了他兩下。

  韋孤雲看著她披頭散髮、大夢初醒的模樣,心中卻是無比滿足,“那又如何,你從頭到腳都是我的,我半點兒都不會嫌棄。”

  “你一大早發什麼呆啊?”

  “沒什麼,就是好像夢到桃城的桃花了。”

  “哦?”

  韋孤雲很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道:“以後我們回桃城隱居好不好?”

  “行啊。”沈清歡沒什麼意見,去哪裡都行。

  “你今天精神不錯。”

  沈清歡立時一臉警惕地看他,同時還想從他懷裡脫身。

  韋孤雲不由哈哈大笑,“看把你給嚇的。”

  沈清歡還是從某人的懷抱中掙扎了出去,忙不迭地跳下了大床,“我會這樣也是你嚇我的。”

  看著她逃一樣跑開的身影,韋孤雲只是笑,並不去追。

  已是他的婦,又何須去追?

  晝分夜合,乃是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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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2 00:28:1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婚後生活樂逍遙】

  雖然身上的衣服不再是道袍,可是沈清歡還是習慣地拿了自己的拂塵,丞相府裡景色不錯,但是人真的太單調了,連個丫鬟都看不到,她這也算是當家主母?是個笑話吧。

  當她漫不經心地從一處拱門前走過,繼續前行了幾步,突然像是受到什麼驚嚇一樣,猛地掉頭跑了回來,重新站在拱門前時,一臉驚喜地沖園子裡的人喊道:“師父!”

  看著徒弟提裙朝自己飛奔而來的矯健身姿,雲中子的心情有一點兒複雜。

  十七歲還不大,但已經嫁為人婦。這都嫁為人婦了,還是大業朝位高權重的丞相夫人,這麼一副沒形象的鄉下野丫的模樣,想鬧哪樣?

  “小九啊……”

  “師父。”終於跑到師父面前的沈清歡立定站好,拜堂的時候匆匆見了面,連句話都沒能說上,沒想到師父竟然在府裡。

  雲中子看了看她的衣服,又看看她手上的拂塵:“你這是……”

  沈清歡無奈地一攤手,耍了耍手裡的拂塵道:“我還是習慣穿道袍啊,可這不是剛成親嘛,新婦的衣服還得穿兩天,要不讓人看到也有點不像話。師父,你這是沒事了吧?”

  雲中子笑道:“為師一直都沒事。”

  “住天牢也叫沒事?”她忍不住吐槽。

  雲中子甩了下手裡的拂塵,拂塵在陽光下發出耀眼的銀光,晃著沈清歡都忍不住側頭伸手在眼前擋了一下。

  “師父,什麼情況?”

  “為師的新拂塵。”雲中子向徒弟展示了一下。

  土豪!這是沈清歡最直接最直白的印象。

  “你公婆送的。”

  沈清歡:“……”

  雲中子炫耀似的又揮了下拂塵,笑道:“老人家嘛,總是想抱孫子的。”

  沈清歡終於忍不住朝天翻了個白眼:“師父,您是道士,又不是送子觀音,管這種閒事幹什麼?”

  雲中子忍不住提醒了她一句,“你現在是韋家的兒媳婦。”

  沈清歡聳肩,“我能說我其實一點兒都不想生孩子嗎?”

  “隨你的便。”雲中子無所謂。

  “師父,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雲中子換了個姿勢抱拂塵,口中漫聲道:“咱們修道之人,亂世入世,盛世歸山,等到天下太平,為師就該歸去了。”

  “不用我養老嗎?”沈清歡問。

  雲中子微微一笑,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到時候你會知道的。”

  裝神弄鬼!“對了,師父,我想起來了。”

  “什麼?”

  沈清歡抱著拂塵一臉嚴肅地問:“我昏迷回到京城的時候,您為什麼只讓我喝靈符水,您是跟我有仇吧?”

  雲中子挑著雪蠶絲,泰然自若地道:“不讓你的身體感覺到極度的饑餓,你的那幾縷魂魄恐怕還在處面飄得很愉快吧,哪有可能那麼快回歸。”

  沈清歡沉默了下,“……不對,您可以給我招一下魂啊!”

  雲中子閉目養神,“不想費那個勁,你男人關了我那麼久,讓他著著急也挺好的。”

  沈清歡目瞪口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忍不住用手指指著自己的身子問:“師父,我可是你徒弟,餓的可是我啊,您想讓韋孤雲著急換別的方法不行嗎?”坑啊巨坑!

  雲中子完全不理會在自己面前跳腳的小徒弟,老神在在地入定。

  “除了你,他找不到我的弱點。”

  有人替雲中子給了沈清歡答案,她嚇得霍然回頭,就看到某個人衣冠楚楚像個正人君子負手站在拱門處,“你……來多久了?”

  韋孤雲一副雲淡風輕的神情,淡淡地道:“你說不想生孩子的時候。”

  草,怎麼就這麼准呢,不會一句話就被某人記小黑帳了吧?

  韋孤雲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一副理解的口吻道:“你現在的身子骨確實不適合生。”

  沈清歡尷尬地笑著不說話。

  韋孤雲從拱門外走了進來,直走到在一片菊花圃前擺了蒲團打坐的人面前五六步的時候才停下。

  沈清歡也站在這,他一停步,算是和她並肩而立了。

  “丞相大人有事嗎?”閉著眼的雲中子開口問,卻沒有睜眼。

  “打算住下了?”

  “小九在這裡。”雲中子給了他一個不算答案的答案。

  韋孤雲輕哼了一聲,道:“你只要記得她現在是韋夫人就好了。”

  雲中子笑而不答。

  沈清歡左右看看,有點兒不明所以。

  韋孤雲不再理會雲中子,而是直接牽起妻子的手,拉著她離開這處園子。出了園子沒兩步,韋孤雲的手就改摟妻子的腰了。

  沈清歡心裡有點打怵,根據那些年看過的小說經驗總結,但凡男主角聽到女主角疑似說不想懷他的孩子、不想替他生孩子的話,立馬就會變暴君,不問青紅皂白就開啟咆哮模式,眼前這位元反應如此冷淡,總讓她很不踏實,她寧願他現場咆哮出來,也不想被默默記小黑帳。

  “你要拉我去哪兒啊?”

  韋孤雲腳步停了下,扭頭看她,問:“你想去哪兒?”

  沈清歡想了想,道:“我想去打坐一會兒。”

  韋孤雲:“……”娶了一個堅持修道的女冠,這種心情有點難以名狀。

  “我這腰酸腿軟的,很不舒服喔。”她忍不住小聲咕噥。

  韋孤雲嘴角可疑地彎了下,沈清歡再看的時候又覺得是自己眼花了。

  “我還有三天婚假,想去哪兒,我陪你。”

  “還有三天?”沈清歡衝口而出。

  韋孤雲揚眉看她,沈清歡乾笑一聲,打著哈哈試圖蒙混過關,“那個、那個……今天天氣真不錯啊!”

  韋孤雲一聲輕笑,低頭在她耳邊道:“放心,白天不纏你,晚上你躲不了。”

  沈清歡有點兒笑不出來了,腿又有點兒軟了。

  “那你現在去忙自己的吧,我去打坐。”沈清歡暫時不想面對某人,怕忍不住手刃親夫。成親才四天,她都已經不止一次生出這樣可怕的衝動,果然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啊!

  “我有些事要去書房處理,你打坐也不吵,就一起過去吧。”

  “書房那種重地,我還是不去了。”

  “你是這府裡的女主人,沒有什麼地方是你不能去的。”

  最後,沈清歡還是被人給摟進了書房。

  她找到書房靠窗的一個小榻脫鞋上去打坐,剛開始思緒還有些雜亂,慢慢地,她收斂了心神,開始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

  書案後,韋孤雲的目光從桌上的地圖落到榻上打坐的人身上,一身朱紅大衣,挽了婦人髻,臉上卻分明透著稚氣,年齡確實是小了些,性子難免會有些跳脫。

  然而現時這麼想的韋孤雲在餘生中一直被啪啪打臉,他家小妻子就是七老八十了,性子也依舊是跳脫的,只是此時的他還不知道。

  看了一會兒,韋孤雲還是將目光移回了桌上的地圖上。這是當今三朝的勢力分佈圖,他的目光落到了徐州,接下來就是這裡了。

  等沈清歡從入定中醒來時,某人的書桌上已經放了很多紙張卷宗,看起來很是忙碌的模樣。想來一國權相也不是那麼好當的,即使是休婚假也要為國操勞啊。

  沈清歡下榻到圓桌邊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喝,喝了一半,她忍不住又朝那邊書案後的人看了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另拿了一個杯子,倒了一杯,朝書案那邊走過去。

  韋孤雲抬頭看她,嘴角不自覺地一彎,溫聲道:“倒是難得。”

  沈清歡當即就想把水潑他一臉,轉身就走,可惜,她就只敢想想罷了。

  韋孤雲伸手接了她手中的壞子,另一隻手順勢將她勾進自己懷中,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沈清歡略顯僵硬地坐著,這種人肉坐椅,她著實還是不太適應。

  韋孤雲慢吞吞地喝完了那杯水,然後將杯子放到桌案上,伸手摟住她的腰,輕笑道:“有夫人紅袖添香,連公務都變得愜意起來了。”

  沈清歡眼睛不敢朝書案上看,又不知道看哪兒好,最後就盯著某人那骨節分明、白皙修長的手看,這真是一雙適合彈琴的手啊。

  “好看嗎?”

  “好看。”她下意識地回答,然後才猛地回神。

  韋孤雲愉悅的笑聲下一刻便在書房內響了起來,“多謝夫人誇獎。”

  沈清歡有些惱羞成怒,索性破罐子破摔,抬頭看他道:“我不待在這裡了,無聊得很。”

  韋孤雲卻像是什麼都沒聽到,拿起她的手把玩起她的手指。

  過了一會,沈清歡無可奈何的聲音響起,“你都不覺得無聊嗎?”

  韋孤雲歪頭看她,表情有點無法形容。

  “看什麼?”時間一長,她忍不住先開口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韋孤雲搖搖頭,將她的手舉在唇邊親了親,把她往懷裡摟了摟,語氣帶了些難以理解,“清歡,我聽人說,女子最喜歡自己的丈夫膩著自己,怎麼你卻生怕我對你太過親呢?”

  沈清歡抿了抿唇,道:“世間夫妻千萬,每一對相處都是不同的。新婚夫妻耳鬢廝磨、蜜裡調油,這個正常,可問題是……”她頓了頓,有些無奈地看著他,“咱們兩個的順序不對啊,有些熟過頭了。”

  韋孤雲怔了下,忽然忍不住笑了,他們兩個……哈哈,他突然理解妻子為什麼會如此了,他素來纏她纏得緊,但凡事過猶不及,她這是被他纏怕了,寧願在某些時候離他遠一點,看來,是他給她的壓力太大了。

  福店開張了,在沈清歡嫁人一個月後。

  選良辰吉日對雲中子師徒來說簡直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信手拈來。

  開張時也就放了些鞭炮,什麼開業酬賓,幾折優惠的事,她統統沒搞。

  她這種店也不是那種能來快錢的,這個靠的是口碑,得慢慢經營。

  開張的時候師父也沒來捧場,也就沈清歡和恨生加上大黑小黃兩人一狗一驢完成了他們的開業大典。

  第一天開業嘛,多少會有人好奇進去看一看,一般多少都能出些貨,但讓沈清歡沒有想到的是,她的店開業頭一天,業績就好得嚇人,那些福袋香囊很快便賣光了。

  她好像沒在店裡擺財神爺吧?他們這種修道的人自有傳承道祖在上,店裡肯定不會再擺別的神明的。

  回府見到某人的時候,沈清歡還忍不住跟他分享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韋孤雲,今天店裡的生意好得不得了,我真是沒想到,福袋和香囊都賣光了,震驚吧。”

  韋孤雲寵溺地看了她一眼,順手翻了一頁手中的書,口氣輕淡地道:“不震驚,很正常?”

  沈清歡不懂了,“為什麼?”

  韋孤雲一邊看書一邊道:“能為十萬戰死將士超渡亡魂的沈真人,手裡的福袋和避邪香囊怎麼可能是假貨,他們不搶破頭才怪。”

  沈清歡瞪大眼,呆呆地,好半天才道:“我我……我難道這麼有名?”

  “嗯,挺有名的。”

  “我怎麼不知道啊?”她一臉懵懂。

  韋孤雲伸手在一臉茫然的她額上彈了一指,難掩戲謔地道:“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韋夫人,你這樣能知道什麼?”

  “所以……”沈清歡怔怔的,“我是真的很有名啊?”

  “對,和你韋夫人的名頭一樣響。”“豆#豆^小說%提,供。”

  沈清歡皺了皺鼻子,咕噥道:“那名頭有什麼好的。”

  韋孤雲一臉雲淡風輕地道:“至少告訴別人,你名花有主。”

  沈清歡翻了個白眼,韋孤雲正好看到這一幕,不由一笑,“對為夫意見很大嘛……”他伸手將她往懷裡又攬了攬。

  是的,這個時候的沈清歡正被人摟在懷中,歪臥在靠窗的軟榻上看書。

  這是成親後韋孤雲在家時常做的事,摟著愛妻,看看書,彈彈琴,人生至樂。

  沈清歡沒搭理他,靠在他懷裡,手裡折著自己的三角符,他們的另一邊放著一個紫檀木匣子,裡面已經有小半匣折好的角符。

  “整天不是畫符就是折角符,你不覺得無聊?”

  “還好啊,我還要打坐練武念經呢,怎麼會無聊。”她完全是下意識地回答。

  韋孤雲拈著書頁一角的手指微微用了些力,還有什麼比妻子寧願將時間花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上,卻不肯陪他多進行夫妻床第之間的溝通來得更讓人挫敗的?

  他是不是太縱容她了?但轉念一想,自從他不再有空就壓著她做某些不可描述之事後,她跟他的相處一下子就融洽多了,願意主動膩在他身邊的時候也多了起來。

  他以前只聽說女人會因為男人某方面能力不佳而不喜,進而紅杏出牆也很常見,但因為男人能力太強而不願意面對,這種事可沒聽說過,他的小妻子可真有意思!

  這話本上都寫得什麼啊,囉囉嗦嗦一堆,最後還不是為了上床,直接上床不就好了?描寫的過程也不怎麼樣,一點都沒有他跟清歡的有聲有色、香豔旖旎。

  心情不爽的韋丞相給手裡的話本子絕對的差評,可是靠在他身上折角符的韋夫人卻毫無所覺,自顧自忙得不亦樂乎。

  迭好了角符,明天拿去店裡,等繡莊的福袋、香囊送來塞進去就好了,那可都是錢啊!

  沈清歡整個還沉浸在自己的小店開業大吉的喜悅中,根本就沒有別的心思去注意身邊男人有什麼心理變化。

  “清歡。”

  “嗯?”她絲毫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手指翻飛,迅速又折好了一枚角符。

  “你覺不覺得自己好像少做了什麼?”

  “什麼?”沈清歡不明所以。

  韋孤雲扔掉手裡的話本子,整個人在軟榻上半坐起來,連帶著把懷裡的人一道往胸前抱了抱。

  韋孤雲摸著她的耳垂道:“你現在是相府的當家主母。”

  “哦。”興趣缺缺。

  韋孤雲揚眉,這意思不太對,“你好像一直也沒管過咱們府裡的事吧?”

  “不是有姜管家嗎?”她反問。

  “你也知道他只是個管家嗎?”

  沈清歡從他懷裡坐直,就勢盤膝坐好,一副準備跟他好好談談的架式,“你想表達什麼意思?”

  “你說呢?”

  “想讓我管家?”沈清歡也沒有回避,直接開門見山地問。

  “這本就是你的分內事。”

  沈清歡忍不住歎了口氣,甚至還翻了個白眼。

  韋孤雲有種直覺,接下來妻子的話大約會很出乎他的意料。

  “韋孤雲,不是我說啊,你瞧瞧你這丞相府,從上到下,除了我啊,連個母的都找不到,我這也算是當家主母?我連半個都看不到,呿!”

  果然。韋孤雲忍不住掩唇笑了,原來是因為這個,“你想要丫鬟。”

  “不是我想要丫鬟,而是我整天看到的除了男人還是男人,我找不到當家主母的感覺,我只有一種身在軍營的錯覺,你想讓我指揮他們打仗嗎?我又不懂那個。”

  韋孤雲難得沉默了一會兒,最後坦然承認:“為夫的錯。”

  “當然是你的錯,你說你方圓三丈之內能看到半個異性嗎?”

  “能啊。”他回答得萬分肯定。

  沈清歡揚眉。

  “你不就是。”韋孤雲笑著湊到她眼前,猶如紈絝子弟調戲良家婦女般輕佻她的下巴,“嬌滴滴的小美人一個,不是嗎?”

  沈清歡張嘴就要咬他,韋孤雲一臉縱容地將自己的手指主動探到她唇前,任她咬住。

  “呸!”沈清歡鬆開他的手指,一臉嫌棄,“都沒洗手。”

  韋孤雲順勢將她壓倒在榻上,手指在她的唇上描摩,聲音啞啞的、沙沙的,透著一種明示,“只有你不好嗎?嗯?”

  沈清歡沒說話,從夫妻關係來說,這樣真的是再好也不過了,完全不必擔心某人會給她找一堆小三小四小五等等等等,畢竟以某人的人才家世相貌,實在是條件足夠。

  哪個權貴人家沒個三五小妾、四五通房的,也不怕腎虧。

  “不好?”他追問,執意非要得到一個答案。

  “好。”她有點無語,伸手環住他的脖子,湊過去在他唇上親了下,“當然好,你只屬於我,誰都搶不走……”

  後半截話被韋孤雲吞進了口中,他已經迫不及待要享用她的甜美。

  很快,榻上溫度升高起來,男歡女愛的喘息呻吟聲夾雜在一起,伴隨著皮肉相撞的淫靡聲,在輕煙嫋嫋的室內持續了很久的時間。

  一切結束之後,沈清歡趴在某人的胸膛上,伸指點著他的胸口略帶嗔意地道:“每次都這樣,總是跟我說著說著就歪到不正經上去。”

  韋孤雲一臉雲雨過後的饜足模祥,手在錦被之下摸著她的腰背,懶懶地道:“夫人,做人要知足。”

  “我哪裡有不知足?”沈清歡覺得她被人污蔑了。

  韋孤雲嘴角的笑染上幾分邪魅,把她往上抱抱,貼在她耳邊小小聲地說道:“知道多少後宅婦人欲求不滿嗎?”

  沈清歡臉上燒了起來,不管兩個人在做的時候多麼地沒羞沒臊,但是私下談論這個問題的時候,沈清歡總是控制不住自個面皮的燃燒。

  “知足,嗯?”他一語雙關。

  結果惹得沈清歡毫不客氣地在他身上捶了好幾拳。

  韋孤雲眯著眼,帶著一臉的笑享受了來自小妻子的惱羞成怒。

  窗外的晚霞燒紅了天際也映紅了窗紗,在這休沐的日子裡,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閑。

  春寒料峭的季節,許多人尚且捂得厚厚的,沈清歡卻已經換上春衫了。

  淡綠的雲紋道袍,紫玉雕成的蓮花冠,兩枝紫玉發簪將之固定在髮髻之上,腳邊放著一把紫玉為柄的雪蠶絲拂塵。然而那樣,把許多人看了都要流口水的拂塵就被她當破爛一樣放在腳邊,完全顧不上看它一眼。

  誰讓這樣規格的拂塵,她現在有很多,宮裡賜的,別人送的,總之,由於某人的位高權重,大家在他本人身上找不到討好的地方,便紛紛轉了目標,然後她就有了許多的奢侈品。

  做為一個有原則有底線的官員內眷,最初沈清歡是拒絕的,她要堅決為廣大官員內眷扞衛她們廉清守法的形象。

  不過,最後她還是被韋孤雲的一句話給說服了。

  “沈真人,他們只是在買你的善心罷了。”

  也對哦,誰家要是有個邪祟、家宅不安什麼的,她是能幫得上忙的。某人不許她接陰活兒,怕她又捨己為人受傷啥的,但小打小鬧的法事,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由她去。

  話說,這幾年下來,她沈清歡道長在京城的名聲和人緣那是蹭蹭地往上漲啊,比家裡的某位丞相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此時恨生在看店,大黑跟去了,小黃處於放養狀態,出入都特別的自由,連守城的幾班兵勇都混熟了。大家看到這頭無人管卻毛色油亮、精神抖擻的毛驢時,誰都知道是哪家的寵物。

  對,寵物。

  大家都知韋丞相家的夫人,有唯二的兩隻寵物,一隻看起來就兇狠的大黑狗,經常在福店處趴著曬太陽,是鎮店之寵,還有一隻就是背黃腹白的毛驢,經常任性地出城溜躂,溜躂完了再趕在城門關閉前回來,簡直比當人還要待遇高啦!羡慕嫉妒恨……

  如今,天下承平,四海歸一,大業朝成了最後的大贏家。

  做為朝中定海神針一樣存在的韋孤雲,那絕對是四海揚名,天下皆知。他除了生女不得近身這個兇殘的命格外,就是宅。如非必要,公事之餘絕對是宅在家裡陪夫人。

  以前韋孤雲的宅還有被動原因,但如今他的宅全是出於自己的主動。

  家裡有嬌妻,當然宅得心花怒放,毫無怨言。

  今天不是休沐日,所以夫人身邊是看不到他們家大人的。

  院子裡的幾名侍衛已經悄悄看半天了,也不知道夫人究竟是在忙什麼。這幾天陸續削制晾曬出些竹條,但也不像是要編竹筐。

  今天更是拿了一迭五顏六色的紙出來,朱砂、毛筆、槳糊也全都放在一邊備用。

  慢慢地,侍衛能看出夫人是在糊紙人,用竹條紮成架子,然後糊紙,小心翼翼,專心致志,動作不是很快,但活兒很精細。

  夫人專心做某件事的時候,就是連大人都不敢去隨便打擾的。

  所以,即使自家夫人因為做活錯過了午飯時間,侍衛們也沒誰敢上前提醒。

  管家姜世凡就守在院門口,已經吩咐好廚房,隨時準備給夫人做飯,食材全部都要備好,只等夫人這邊一結束,那邊立時就下鍋,一定保證他們家夫人以最快的速度吃上好吃新鮮的飯食。

  日頭過午,未時末的時候,沈清歡終於忙完了手裡的活,她精心製作了四個跟真人同等比例的紙人出來。身上的紙衣繁複重迭,很是好看,用黑紙製作的頭髮甚至還挽出了髮髻。

  四個紙人都畫了臉,只是眶中無珠。

  見夫人停手,薑世凡這邊立馬就讓小廝捧水過去給她淨手,另一邊讓廚房開工。

  這一停手,沈清歡才察覺到自己腹中饑餓。

  不過好在沒多久,熱騰騰新鮮出鍋的飯菜就被人送進了院子,擺上了飯桌。

  三菜一湯,葷素搭配。

  吃飽喝足,沈清歡歇了個半晌,等歇過勁兒,她就又出了房門。

  四個被她做出來的紙人就排排放在院子裡曬太陽。

  沈清歡走到紙人前站定,手訣一掐,口中念道:“天地有正氣,清氣上升,濁氣下降,陰陽二氣,和和為順……圓轉如意,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活。”

  隨著最後一聲輕斥,所有在場的侍衛都眼睜睜目睹了一場大變活人。

  就在陽光下、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他們生生地看到紙人變成了——活人!

  四個如花似玉,衣著鮮亮,髮髻精緻的婢女就這樣出現在院子裡,齊齊沖著夫人盈盈一拜,異口同聲地道:“夫人。”

  聲音雖然有些生澀,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是紙人啊,現在卻是活人,它們還會說話!還長得這麼水靈!

  夫人,您這是犯規啊!他們日久天長地跟這樣漂亮的紙人妹子相處,萬一處出點感情怎麼辦,她們又不是真的活人。

  能捉鬼驅邪也就罷了,他們普遍認知中的道士,一直號稱自己具有這樣的能力,但是這種紙紮活人的法術實在是太過亮瞎人眼,他們表示整個人生都不好了。

  想當然耳,下衙回來的韋孤雲看到自己夫人身邊突然多出了四個俏麗的丫鬟,而且還是不怕近他身的丫鬟時,臉上的表情是何等精彩。

  “怎麼樣,好看嗎?

  看著妻子臉上滿滿的“我厲害吧,快來誇我的”的表情,韋孤雲笑著點頭,將她抱坐在膝頭,肯定地誇她,“我的夫人真是厲害。”

  “那當然。”

  韋孤雲的手當著那四名婢女的面毫無避違地就探進了妻子的衣襟裡,清歡如今已過雙華,整個人就像熟透的果子,豐盈飽滿,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誘人的清香,讓他每每想溺死在她的甜美中。

  一手揉捏著她的胸,一邊在她耳邊輕聲道:“確定無事?”

  他雖然不是道士,但是因為小妻子修道,對於道家的一些事也是有所關注的,知道有些術法對施術者會有損傷,故有此一問。

  沈清歡身子發軟,有些推拒他的動作,口中道:“每三月重新施法一次就可。”

  “那就好。”已經不想繼續說話的韋孤雲直接抱起妻子轉身進了內室,打算晚飯前先吃點開胃小菜。

  相比幾年前,如今的清歡才是真正的長成,讓他越發沉迷在她帶給自己的感官刺激中。

  一番雲雨纏綿過後,韋孤雲抱著沐浴過重新梳妝好的妻子在偏廳說話,順便等著擺飯。

  “這些日子忙來忙去的,就是為了這四個東西啊?”

  “什麼叫東西,她們有名字的啊。”

  “哦?”他一副願聞其詳的表情。

  “春花秋月夏荷冬梅。”

  “你倒是偷懶。”

  “哈。”

  韋孤雲在她臀上拍了下,低頭跟她咬耳朵,“都要準備當娘了還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樣,怎麼讓人放心啊。”

  “啊?”沈清歡一臉懵,她要當娘了,她自己為什麼不知道啊?

  韋孤雲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不吝為她解惑,“老道士說過,你受孕也就是這幾年內。”

  啊?她還是懵懂。

  韋孤雲在她胸上抓了一把道:“你師父說了,你二十五歲之前一定會為韋家誕下繼承人的,那邊府裡的人如今天天跟薑世凡打聽你的飲食情況。”

  沈清歡還是一臉“為什麼我都不知道”的表情。

  韋孤雲臉上的笑漸漸濃郁起來,最後忍不住哈哈大笑,摟著她道:“如今距離你二十五歲還差不到三年時間,你自己算算,自己是不是要準備當娘了?”

  這不用細算啊,粗略一算也知道是這麼回事。

  “你等等。”沈清歡的腦子終於恢復運轉,“也就是說,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內,我就處於被大家重點關照的狀態?”

  韋孤雲點頭。

  “我擦——”韋夫人終於忍不住爆粗口了。

  韋孤雲揚了揚眉,沒說什麼。

  “我知道我師父坑,但我沒想過他這麼坑!”不帶這樣坑徒弟的,還沒出現的事您就不能閉嘴不說嗎,幹麼提前說,幹麼提前說啊?

  韋孤雲但笑不語。前幾年雲中子那老道出外雲遊,說是要消弭一些陰煞凶邪之地的隱患,這一去數年,他父母再心焦子嗣問題也沒用。

  前不久,雲中子回到京城,終於把話遞給了韋家。

  當然,丞相府裡除了管家,其他人都是不知道的。

  韋孤雲做為當事人之一,這事他肯定是知道的,只有另一個當事人沈清歡,自始至終蒙在鼓裡。

  韋孤雲先時也沒想跟她講,但見她在太活潑好動,生怕在她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出現什麼不可預測的情況,決定還是讓她有個準備,別再做某些可能會導致危險的事情讓大家提心吊膽。

  雲中子之所以對韋家鬆口也是有先決條件的,條件就是五代之內,韋家的子孫不管喜不喜歡,都必須獻身道門,當然了,他們這一門是不禁婚嫁的,不用擔心子嗣問題。

  而且,雲中子也跟韋家講了,之所以五代之內全要修道,是因為韋家某個人五代之內的陰邪煞運比較重,這也是為了韋家著想。

  靖國公夫婦當然是千肯萬肯,承諾一定不負誓約。只是修道而已,不影響娶妻生子繁衍後代,這條家規想就這麼定了——修道。

  沈清歡抓抓頭髮,把剛剛某人親手給她挽好的髮髻都弄亂了,她一臉抓狂地道:“怎麼辦?怎麼辦?”

  韋孤雲笑著搖頭,伸手抓下她的手,雲淡風輕地道:“能怎麼辦,日子以前怎麼過,以後就怎麼過。”

  “你確定?”她一臉的不相信。

  “你放心,”他知道她擔心什麼,“那邊的人只能通過小姜管家關注你,不會影響你日常生活的,乖乖啊。”最後他還是安撫了一下她,畢竟要保證准孕婦有良好的心情。

  “好吧,我也不能這樣自己嚇自己,反正現在也還沒有嘛。”沈清歡很快也自己調整了過來,在看到擺上來的菜時,又是食欲滿滿的狀態。

  看著這樣的妻子,韋孤雲忍不住就又笑了。

  一年後,京城相府。

  一大早,管家姜世凡就招呼著一群煞氣滿滿的相府侍衛們開始滿城派發紅雞蛋。

  他們相府的小公子出生了啊!昨天半夜生的,七斤二兩,大胖小子一個。

  消息幾乎是同時就傳到靖國公府去了,估計這會兒那邊也開始派發東西了。

  是的,丞相府還只是派發紅雞蛋,靖國公府那是派銅錢啊。

  所謂見者有分,直接讓人拉了幾車的銅錢在城門口發,一人幹文,童叟無欺。

  這件事一直到多年後,京城中的人都記憶猶新。

  而許多年又許多年後,韋孤雲致仕,帶著妻子冋到原籍桃城定居,然後桃城便又有了新的傳說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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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2 00:28:46 |只看該作者
  【後記 比稿子難寫 裘夢】

  接到絹姊電話說稿子過了的時候,我有一點兒懵。

  是的,是懵!

  最近身體不太舒服,我幾乎忘記稿子的事,所以聽到稿子過了,我確實有一點不在狀況內。

  過稿之後,照例是寫後記。

  說實話,我寫稿子時都沒有覺得有寫後記這麼難。

  所以,我經常會想,為什麼每本書都要有後記這個問題。

  咳咳……大約是因為我除了愛好寫稿,喜歡看書,並不太擅長現實中的人際關係的原因吧,總覺得後記是一種面對面跟讀者溝通的小橋樑,下意識有一種小心翼翼的拘謹,生怕讓你們覺得我跟你們想像中的那個傢伙不一樣,造成某種割裂吧。

  於是,抱著小心謹慎的態度,某夢坐在電腦前規規矩矩,認認真真地開始寫著後記。

  最近,某夢熱衷於看些鬼怪神異的小說,所以當絹姊問我下本準備寫什麼的時候,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要寫鬼怪,可惜,被否定了,但是,這阻止不了我對鬼怪的深愛。

  我大約是個相當不勤奮的作者了,也虧得大家對我的容忍,在此,我表示深切的懺悔——至於改正的問題——咳,這個再議,哈。

  在這個新人輩出、好書爆炸的時代裡,我很感謝一路相伴我成長的讀者們,感謝有你們一路同行。

  在看到許多優秀的作品時,我常常忍不住在心裡自我懷疑一番,總覺得我大約是已經被拍死在沙灘上的前浪,經常會有些不自信。

  但想到還有一些仍然對我抱著期待的人,我就硬著頭皮繼續執著地走在寫作這條道路上。

  因為有你們一路相隨,所以我堅持筆耕不輟。

  有時候回頭看,不知不覺中,我竟然已經在這條路上走了這麼久,光陰如水,韶華如夢啊。

  某夢常常聽著鬼怪靈異類的小說入夢,這一詭異的愛好,被不少人詬病,紛紛說某夢有毒。

  大家愛好不同,不能人身攻擊啊!

  如果不是無意中聽著鬼怪靈異驚悚的小說入夢,某夢自己都不曾發現到這個神奇的體質,我這小眾的催眠方式格調也是挺那啥的,是吧?

  也不知道讀者們有沒有跟某夢一樣的愛好習慣,如果有的話,咱們就隔空握個爪!^^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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