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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李葳 -【日以繼夜(日夜系列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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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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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發表於 2019-12-24 00:25:11 |只看該作者
3、

  沿著車站外的台階,凌恩往王子街的方向狂奔,非假日的街頭到處都是觀光客的蹤跡,不少人紛紛回頭看著他,但凌恩根本無暇去管他人的眼光,現在自己得跑得越遠越好。
  「凌恩!」
  受人潮所干擾的腳步,不得不放慢,而趁此空檔,氣急敗壞的男人已經追上前。「給我站住,凌恩!否則我就當著所有人的面強暴你!」
  「你、你不要追,我自然不會跑!」嚷回去。
  「該死,是你先跑我才追的!」進行著無意義的對話。
  「你這麼說,還不是一直跟在我屁股後頭!」
  放棄以嘴巴繼續溝通下去的男人,在連續奔跑十幾分鐘後,居然還能加快速度,訴諸體力與實力。
  這廂的凌恩早已經上氣不接下氣,心臟抗議著勞動過度,氧氣輸送不及了……若是不放慢腳步,八成會喘到死。這一加速與一減速之際,眼看著兩人的距離已經縮短到一臂之遙了。
  下一秒,凌恩的外套領子已經被揪住,再也動彈不得。
  克勞頓扯住他的手臂,強勢地轉過他的身體,迫使凌恩不得不與他那雙湛藍色怒瞳相對。
  哈呼、哈呼地喘了好幾口氣後,克勞頓對著凌恩忿忿地說:「你……你知道這些日子……我是怎麼過的嗎?不告而別,連點音訊都沒有,我只差沒把台北給翻過來,結果你居然還在英國,在愛丁堡!」
  「那種事,只要查一下出境資料,不就可以知道的嗎?」凌恩囁嚅著,心虛地響應。
  「你以為我還有那心思去想這些啊?我急得都六神無主了!在台北找不到你,以為你該不是想不開,做出什麼傻事的時候……」手指順過發海,一向注重外貌的男人,此刻不僅頭髮紊亂、眼睛滿是紅絲、臉色憔悴,下顎冒出的鬍渣更像是好幾天沒修整了。真是徹底糟蹋了他天生俊美的容貌。
  把所有的抱怨化為一句長歎,克勞頓真摯地說:「拜託你,以後無論你有多麼想要馬上離開,還是先跟我說一聲,OK?我沒把你綁起來或關起來吧?我沒限制你的行動自由吧?你這樣搞失蹤,不僅害得大家人仰馬翻,最重要的是——你讓我擔心死了!」
  看他的模樣,不似在作戲……是真為自己擔憂煩心嗎?
  沒人會誇張地以來回十幾個鐘頭的飛行,當作演戲的道具吧?
  這麼說……他是真的「在乎」?自己在他的心中,並不只是有趣的新鮮「玩具」嗎?難道……他不是因為玩膩俊美少年、漂亮女人,繼而想換換口味,以調戲一下「性飢渴」的歐吉桑來作樂?
  「我很抱歉。」乾澀地開口,凌恩愧疚地看他一眼。「那時我無法考慮那麼多,現在仔細想想,我的確是該留張字條什麼的。害你大老遠跑去台灣找我,是我的錯。」
  藍眸瞅他一秒,驀地,跨前一步把他攬入懷中。
  凌恩驚愕,想後退。
  「別動!」先是一聲警告,接著男人把下顎抵放在他的額頭上,雙手交叉纏在他的頸後說:「我什麼都不會做,只是想確認你真的在這兒,平安無事。給我一分鐘……不然三十秒也好。」
  隔著厚厚的衣服,可以感受到對方的體溫、心跳。
  被包覆在男人懷中,對凌恩而言是種奇妙的感受,這種備受呵護、這種令人想一直依靠下去的溫暖……給人一種錯覺,彷彿他變成小鳥依人的女人家似的,是被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寶物。
  這樣真怪。
  應該推開克勞頓的。畢竟自己不需要保護,也不曾依賴過任何人,縱使有過被人依賴的經驗,但顛倒過來的角色卻幾乎沒有。離開襁褓、孩童時期後,他已經有許多年(久到不記得了)沒有過這種臉紅不已的感覺了。
  我沒有立刻推開他的這一點,更怪。
  凌恩曉得自己是受了范璦玲的那席話影響。在那之後,他反覆咀嚼著兩人的對話,原本腦子抵死不願承認的事,卻一一被前妻指摘出來,與其說是「吃驚」,倒不如說是種「啊!被看出來了嗎?」的羞恥。
  宛如拚命想掩飾自己醜陋的外貌,而貼了一大堆其它鳥羽的烏鴉,在最後羽毛紛紛被搶走、墜落一地,同時被所有鳥兒當面揭穿自己詐騙行為的瞬間,那滋味是同等的難堪。
  『……試著用你的直覺去決定吧!』
  就是璦玲的這句話,促使凌恩決定不再閃躲「可能會發生」或「終究得發生」的事。如果是身體直覺的反感、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的話,且另當別論。但明明「有反應」,只因自己的理智跳出來攔阻、受世間道德標準所制而抗拒它的發生——結局只會讓他更加揮不去克勞頓在自己心中的存在感。
  注定躲不掉,索性就自己迎上前去,正面交鋒。
  閃閃躲躲能躲到幾時?
  以自己的年紀來說,慾望重燃應該不是件丟臉的事,發現自己寶刀未老、未走到油盡燈枯的地步,大可放鞭炮慶祝了。
  「克勞頓……」凌恩拍拍他。
  男人呻吟了下。「我知道,已經超過一分鐘了。」放開雙手,退開。
  凌恩抬眸,彷徨的一刻已經結束。「其實我是打算要回倫敦的。回去,和你把話說清楚。」
  似乎已經注意到凌恩即將說出重要的話,藍眸緊盯不放,牢牢凝視。
  「你……平均多久會換掉情人?我的意思是,一般來說,你和一個人交往,大約多久會分手?」
  蹙眉,想了想。「短得很短,長的也有。平均?那種東西我沒算過,或許一個月左右吧,我不確定。」
  「好。就如你所說的,一個月就一個月吧!」
  「啊?這是什麼意思?」
  要說出接下來的那句話,需要耗掉所有的勇氣。凌恩做了個深深的呼吸。
  「我先聲明,這是我自私的想法,你可以不接受這個條件。不過假使沒有這個前提,我將立刻打道回府,搭飛機回台灣去。」
  克勞頓點點頭,表示明白。
  嚥下緊張,盡量平穩而不發抖地,凌恩緩慢地說:「以一個月為限,我……可以和你交往……情侶那一種的……不過一個月就要結束,不能延長、沒有二話……啊,但要是你三天就想結束的話,我也沒關係。總之,在過了一個月之後,我希望你和我沒有任何私下的關聯,我不會聯絡你,你也是……就是分手後不需要做朋友的那種。」
  起初面露驚喜,但隨著凌恩的話告一段落,克勞頓的表情轉為嚴肅。「為什麼?我不懂,既然要交往,幹麼要以『分手』為前提?分手也該是時候到了,自然就分手,這樣子先設個期限的做法,我不能苟同,除非你有什麼好理由。」
  「我說了,這是我的自私。」凌恩迴避他指責的藍瞳。
  「不能解釋給我聽嗎?」
  能。只是說出來很沒面子。但,管他的,再丟臉都不會此現在更丟臉了。
  自暴自棄地,凌恩抿抿唇。「我已經過了熱中玩戀愛遊戲的年齡了啊!沒有期限的話,或許我會一天到晚猜忌你什麼時候要甩了我;也許心裡無時無刻不在煩惱我要和你走到幾時:不安定的狀態要持續到何年何月?這樣不僅勞身勞心,說不定還會影響到我的日常生活。」
  之所以說這是自私,正因為凌恩考慮的都是「自己」。他選擇了在跳進這場不知深到何處的坑洞前,先綁好安全帶。
  更惡意地,想把自己塑造成壞人似的,凌恩扯唇一笑。「我想通了,你是對的。你開啟了我的眼界,讓我知道其實沒有太多的愛情負擔,一樣可以從彼此身上獲得很棒的性體驗。和你在一起的一個月,我一定可以過得很愉快,只是我不想在結束後傷心、痛苦或難過什麼的,所以先給自己一個『限期』,這樣就可以更輕鬆地享受一個月了。」
  把視線移到始終不發一語的克勞頓臉上,定定地望著他。「這樣你也比較方便吧?無須擔心你甩了我之後,像我這種死腦筋、死心眼的傢伙,會不會因為被人玩弄而跑去自殺,令你礙手礙腳、有所顧忌,不能自由地提分手。反正,現在一切都事先講好,到時可以盡興地玩,你應該求之不得才是吧?」
  這麼說,會不會太過分了?
  似乎把克勞頓當成性遊戲的道具,無視他的「感情」,徹底地羞辱了他。
  不。凌恩恍悟自己正在等待克勞頓說出「開什麼玩笑,憑什麼老子要屈就你的條件!」或「你把我當成什麼了?多得是等候我垂青,又不會囉唆的對象,哪有一個像你這麼不識好歹、條件一堆的?真以為我非要你不可嗎?少臭美了!」一堆話語,狠狠地拒絕這個提議。
  可是這些話都沒有自克勞頓的口中說出。
  默默地,男人把凌恩重新拉回自己的懷抱中,環住他的頭頸,在他耳邊印下小小的一吻,然後說:「你是個傻瓜,凌恩。一個沒有自信、過度膽怯的傻瓜。可是既然你選了這樣的方式,我不會跟你客氣的。不論是什麼方式,我都要你。這一個月,我會日以繼夜地愛你、疼你,不許你有片刻喘息的機會,我會不斷、不斷地要你,直到你不下了床為止。」
  他口氣中的「認真」,讓凌恩渾身禁不住泛起小小的哆嗦,弄不清是恐懼或期待。
     ◇     ◇     ◇
  怕凌恩食言而肥又逃跑,克勞頓一路握緊他的手,兩人相偕返回車站內,而凌日與迪肯仍待在原處幫凌恩看守著那一袋行李。雖然凌恩一見到他們,立刻想甩開克勞頓的手,不過克勞頓卻堅持十指交握地扣緊他。
  「爸……」走上前的凌日,並未錯過這一點,他注視著他們的手片刻,神情有些肅穆。「你沒有被迫做什麼你不願意做的事吧?爸。」
  克勞頓看了凌恩一眼。
  「沒有。」說著,再重複一次。「我沒有被誰強迫。阿日,這是我決定的。你或許很吃驚,可是——」
  「爸,你不必跟我解釋什麼。你不只是我和阿夜的父親,也是個活生生的男人,當然可以去愛任何人。身為兒子的我,無論您作了什麼決定,我都會祝福你、為你高興的。」
  停頓,轉向克勞頓。「我不許你傷害他或讓他傷心。我重要的父親若少了一根寒毛,管他是天涯或海角,我都會找你算帳的。」
  迪肯在旁邊加上一句。「我則會幫阿日一起找你算帳。」
  這些都無法恐嚇到克勞頓,他彎腰提起凌恩與自己的行李袋。「就這些了嗎?」
  「啊?嗯。」輪流看著兒子與克勞頓,凌恩顯得有些侷促。
  「慢著!克勞頓,我跟你說——」
  揪住凌恩的領帶,把他拉向自己。當著張大眼、瞪大眸的兩名青少年面前,克勞頓不管這兒是人來人往的車站月台,低頭奪走了凌恩的雙唇。
  「唔嗯……」
  想當然耳,凌恩不可能不抵抗的。可是克勞頓徹徹底底地以舌頭在他口中洗過一遍之後,才釋放了一張臉脹得比西紅柿還紅的他。
  佔有慾十足地把手搭上呆若木雞的凌恩肩膀,催促他先進入車廂,並且回頭冷淡地對著凌日與迪肯說:「你們可以回去了,小孩子別在外頭逗留太晚。」
  「你!」凌日上前想爭論,可是卻被迪肯拉住。
  「好了,這兒已經沒有我們說話的分了,跟凌伯父說再見吧!」迪肯道。
  發車的訊號聲響起了。
  「爸!」揮著手,紅著眼眶的凌日,追隨著漸漸向前移動的車廂,小跑步地喊道:「爸,你要保重喔!」
  凌恩也站在車廂門口不斷地揮手,直到火車越過月台盡頭,而月台上的人影縮小到看不見為止。
  「我們進去吧!」克勞頓拍拍他。
  凌恩控訴地瞪他一眼。「剛剛那是什麼意思?我都已經跟他們說了,你何必做那種多餘的動作?!」
  「多餘?」挑眉,傾前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我沒在那麼多人面前壓倒你,已經算不錯了,凌恩。要知道,我手上只有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啊,一分一秒我都不想浪費。即使是現在,我都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慾望中。事實上,我是巴不得直接在背上插雙翅膀飛回倫敦,立刻與你親熱。」
  黑瞳寫滿不敢置信的驚嚇。
  「還是說你想湊合一下,跟我到火車上的廁所去?」
  窘迫地掉開眼,凌恩率先朝車廂走,裝作沒聽見。
  「凌恩。」叫住他。
  「又要幹麼?」氣呼呼地回頭。
  「你最好先在車上的餐車裡吃點點心喔!」大步跨前,追上。克勞頓揶揄地補上一句:「因為回到倫敦之後,我想你就沒什麼機會吃東西了。」
  「不必你雞婆!」
  望著凌恩急急走向前的背影,克勞頓哈哈笑著。
     ◇     ◇     ◇
  由於車程受到下雪、積雪的延誤,抵達倫敦的時間比預計晚了兩小時。午後六、七點的道路也因此壅塞不堪,花費不少時間才自火車站返回家中。
  路途上,克勞頓沒開口,而凌恩更不可能主動說話,因此氣氛始終處於一種微妙、曖昧又一觸即發的地雷狀態中。
  下車,進門,凌恩第一句話就是:「我、我先回房去了!」接著便逃之夭夭。
  被一個人丟在後頭的克勞頓,不疾不徐地先到空調機房,把暖氣調到最強,再設定了浴室的自動定時放水裝置。等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都處理完畢後,才慢吞吞地往客房的門前進。
  連門也不敲,他直接打開凌恩的房門。
  正在脫下外套的黑髮男子,驚訝地轉身看過來。
  藍眸一瞬也不瞬地對上逐漸露出覺悟色澤的墨夜雙瞳,靜止了幾秒鐘後,克勞頓一語不發地朝他勾了勾手指。
  一步,又一步。
  不操之過急,耐心等待著撲火飛蛾自動自發、自願落入掌心的剎那。
     ◇     ◇     ◇
  一旦壓抑被釋放開,就猶如脫韁野馬般,再也不可能聽從理智的控制了。
  牽住凌恩的手,帶他回到自己房間。「喀啦」一聲,是門關上的聲音,同時也是理智被關在門外的響聲。
  手指迫不及待地在那絲滑的黑色發海裡撥弄,扣著凌恩的腦袋,克勞頓以鼻尖磨蹭著他的鼻尖,歎息地說:「我好像等了一輩子。萬一我沒辦法太溫柔的話,你可別怪我。」
  「……沒關係,我也沒其它和男人上床的經驗可比較,不知道怎麼樣才算是溫柔或不溫柔。」略微暗啞的、瑟縮的,他說。
  哦地呻吟。「該死!我真的停不下來了!」
  「我……該怎麼做?」不自然地轉開眼睛。「先脫下衣服嗎?」
  老天爺,救救我!克勞頓沒想到一個三十六歲的男人竟能比十幾歲的青少年還要純情。「別急,我會慢慢地用我的牙齒咬掉你的每一件衣服,你等著。」
  宣言著,橫腰抱起那不算輕的身子,雙雙墜入枕頭海裡。
  言語是多餘的。
  克勞頓實踐自己所說出口的承諾,他折騰著他和自己。明明恨不得能盡快佔有那塊處子之地,但他卻花了相當長的時間,一顆接一顆地咬開凌恩襯衫上的扣子,故意不用方便的手指,改以舌頭挑逗地推開每一寸衣料。
  緊迫的性感張力,在他的舌與牙抵達腰間皮帶的時候,達到最高點。凌恩的慾望在褲間繃緊,而克勞頓自己的也早就撐脹開來了。
  咬著皮帶挑戰高難度的解開動作,牙舌並用地扯下拉鏈,最後是那條薄薄的黑色平口內褲……
  「啊嗯……克勞頓……」不安分的腰身在床單上磨贈著。
  嗅著,試探地咬了咬,最後連同布料一塊兒含著。唾液迅速地在黑色布料上留下水漬,可是底下也同樣的汩流出激情。
  「啊嗯!」
  一聲高過一聲,極度情色的哽咽吟聲,跟著克勞頓的舌頭來回舔弄,不斷進出凌恩的口中。開始弓高的腰,已經浮懸在床單上,在哈啊、哈啊的喘息聲裡,失去安定、岌岌可危地搖擺著。
  這時,克勞頓一口氣扯下他雙腿上剩餘的長褲與濕答答的內褲,應勢彈出的腫脹分身處於隨時都要噴焰的狀態。
  「凌恩,把你的手給我。」
  半恍惚、半困惑的,當克勞頓握著他的雙手,教他擺出抬高雙膝的姿勢之際,凌恩酡紅的雙頰更是鮮艷得有如薔薇。
  忍不住親吻了一下,稱讚他的聽話。克勞頓犒賞地伏下身,張口含住了他。
  「啊啊……」
  刻意迴避著賁張赤紅的圓狀頂端,以舌頭緩緩地往下滑過血管脈動的部位。耳邊聽到那壓抑如泣聲的破碎喘息,克勞頓滿意地輕咬上根部,讓牙齒在上頭輕畫、嬉戲,這時一聲聲的「拜託」在空氣中迴盪開來,於是他回到慾望的頂端舔吸兩下後,深深地含入喉嚨深處。
  「……克勞頓……不……」
  金色的頭顱由緩而快地在雙腿間上下擺動著。
  吞吐著慾望的嘖嘖水聲,煽動著耳膜。
  「……要出……出來……」
  可是在分身抽搐、搐動的瞬間,克勞頓緩慢地鬆開愛撫的嘴,改而進攻更內側的,到現在為止還未被開發過的蓓蕾。
  「哈啊……」
  沾滿唾液的指尖一碰觸到花蕾邊緣,那兒便迅速地緊縮封閉起來。不輕易退讓的,指尖再次嘗試著撬開它,最後終於成功地入侵——
  好緊啊!
  如果一根指頭都這麼緊,那換成另一個部位,恐怕會被活生生的絞斷。
  裡面如此溫暖、如此濕滑柔嫩,在裡頭淺淺抽插的指頭都不禁快要被融化了。
  「會痛嗎?」往著更深處探去。
  在枕上無力地搖頭,閉著眼睛的秀麗臉龐,額頭佈滿細小的汗珠。「還……好……啊噢……」身子忽然大大地震動著。
  就是這兒吧?那令人無法抗拒的快感來源……舔著唇,瞇細了藍眸,邊把這個位置記載於腦中,邊加入另一根手指,快慢交錯地擦過那埋於肉壁內如核桃般大小的腺體,幫助花芯鬆軟、濡濕。
  差不多了。
  其實就算凌恩還沒做好準備,他的忍耐也到了極限。拔出了手指,在自己的慾望上塗抹充分的潤滑劑之後,他置身於凌恩的雙膝之間。「看著我,凌恩,把眼睛睜開來。」
  焦點渙散、氣喘吁吁的聽話情人,掀起長睫,慢慢地把視線移到他臉上,一併也把他們身軀即將交合的部位看進眼裡。
  吱的細微聲響由肉與肉之間傳出。
  「唔……啊!」
  在凌恩鬆開抱住膝蓋的雙手,改而揪緊床單的瞬間,克勞頓接手架高他的腰,一鼓作氣地挺進。
  無聲地,凌恩的喘息化為哀鳴……

  痛……我會死……
  出乎預料的灼熱硬塊,極具壓迫性地侵入。
  —寸寸被撕裂開來……
  當下連呼吸都感到困難,聲音發不出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不要……不要進來……
  挺進到一定的深度之後,男人停頓了下來。「深呼吸……吐氣……你會輕鬆一點的,凌恩。」
  做不到、做不到……
  「你可以的,相信我。」擅長拐人的藍瞳閃爍著詐欺高手的光芒。「聽我的,不要使勁,把自己交給我就好,我一定會讓你舒服的。」
  唔……唔……噙著淚,從牙根逼出話。「最……好是……如此……我很想殺人!」
  男人低低地笑起來,而那笑聲連帶著鼓動了深入他體內的部位,連這樣輕微的感觸都能牽動凌恩的敏感神經,莫名地蕩出陌生的火花。
  「你感覺到了是不是?」
  沒有、沒有!這是不可能的!凌恩閉上眼睛的瞬間,男人忽然快速拔出、頂入。
  「啊嗯!」身體不由自主地彈起。
  同時,下腹火辣辣地竄出火苗。埋藏於痛楚底下的「什麼」開始鮮明地脈動起來,教人無法漠視、無法不去追逐……拚命地想捉住。
  「就是這樣,凌恩。感覺我的存在,什麼都不要想,只要專注在我給予的快感上頭……感覺它。」
  哈嗯、哈嗯……
  男人將他的雙腿都架到肩膀上,以強悍的節奏開始頂入撞擊他的緊窒,一手還不忘握住因痛楚而委頓下來的雄風,巧妙地愛撫,再度喚起它。
  「不……不……啊唔……」
  粗暴與溫柔交錯的律動?弄著他的意志,男人精準地拿捏到該怎麼刺激、該怎麼進攻才能逼得他瘋狂,分寸不差地在敏感地帶不住地摩擦、施壓,一下又一下地,甚而連續不斷地律動著。
  屢次的挺進都企圖掏空他的意識,他無力抗衡,只能任由這把炙熱的火焰融化了他,吞噬了他。
  無可救藥地,墮落到慾望狂焚的深淵……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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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發表於 2019-12-24 00:25:36 |只看該作者
4、

  床鋪發出嘎吱一聲,陷落又彈起。
  這驚動了原本累得趴伏在床海裡,睡得像昏過去的人兒,緩慢地抬起頭……
  啪唰!窗簾一下子被扯開來。紫藍色的天幕入侵了被陰暗獨佔的空間,紛紛飄落而下的細雪,編織出如夢似幻般的美景,而佇立於窗邊背對著他的頎長身影動也不動地,抬頭仰望著它。
  「下雪了呢,好美……」開口,方知自己的聲音啞得像是磨砂紙,這是幾天幾夜下來使用過度的下場。
  聞言,男人回過頭。藍眸在與黑瞳接觸的瞬間,由冰藍轉為海藍暖濃,唇角也自然地漾開笑容。踏著慵懶的大貓步伐,再一次地走向床畔,掀起溫暖的厚被,溜進凌恩的身後,覆著絲絲毛髮的大腿蹭著他的。
  「你總算醒了,我以為你打算睡到天荒地老,害我無聊極了。」親親他的額頭。
  倒抽口氣,抱怨地縮縮眉頭。「嘿,很冰耶……」
  「那,由你來負責溫暖它吧!」雙手環上了他的腰,男人在他耳畔撒嬌地說。
  移動了下身軀,調整為更舒適的姿勢,把男人當靠枕地窩著,凌恩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現在什麼時候了?」
  放蕩、糜爛的墮落日子一天天地過去,由於凌恩還未熟悉這個國家在冬日裡短得出奇,長得教人發悶的日出夜落系統,不光連現在是何年何月,就算看了天色也無從判斷現在是幾點。
  寬厚大掌把玩著凌恩的手,翻過來轉過去。「你有約會嗎?管他幾點。」
  「總是要起床的吧!」這句話非常沒有說服力,因為他們已經在這張床上不知賴了幾天、幾夜了。即使下床解決了必要的民生所需,但很快地又會返回這四方軟鋪上,偶爾還會拿地板當床、拿沙發當墊,恣意地歡愛,陶醉耽溺在不知饜足的肉體慾望裡。
  果然,男人低聲笑了。「然後呢,就為了再上床?何必那麼麻煩?只要我們一直不下床,那就不需要起床了。」
  以手肘輕輕頂撞男人的腹側,他一眼。男人立刻低頭覆上他的唇。道歉、賠罪似地溫柔一吻。
  和剛開始只要手指互碰都可以發情的狀態相比,現在的吻勾起的小小漣漪,發酵出的甜美、微醺,讓人想永遠地品嚐下去。緩緩的舔著唇,伸舌慢條斯理地挑逗,直到忍不住吸吮起彼此的唾沫,重燃起火花。
  鼻腔哼出了愉悅的急喘。
  騷動由酸疼的下肢推開一波小小浪濤。
  「……等等……」在他貪婪的吻之下,感覺不妙地掙扎著。「……考慮一下我的年紀,OK?……這樣下去我會早死的……」
  啄吻,笑道:「別擔心,我會速戰速決的。」
  「靠!那根本沒幫助。」說不定還更糟糕。
  一手偷襲到胸前。「誰教你只肯給我一個月?時間有限,我當然要把握每分每秒啊!再說,你這兒還挺年輕的,瞧……不是已經有反應了嗎?」另一手輕握著蓄積情熱元素的慾望分身。
  早知道,也許當初該說十天就好。「你存心想謀殺我?」虛弱地歎息著。
  「嗯……」掐住那嬌翹的小乳突,以食指與拇指輕輕揉搓著。「不如說,我想讓你死於安樂,生於天堂。很棒的人生吧?」
  可惡!這幾天下來,凌恩確認了一件事——這傢伙不只嘴巴變態、思想邏輯媲美外星人,連體力也好到可以列入怪物的等級!
  渾身乏力,連抵抗的體力都不復存在地任由他擺弄著。在沉淪到另一波歡愉欲浪之前,凌恩氣息粗喘地想著:自己真不該惹上這個天賦神稟的異類!

  無數次地迎接過男人雄偉的分身後,如今變得柔軟且收放自如的窄穴,輕易地為男人的手指開路。跟著指頭前進,封鎖在裡面滿溢的濁液流了出來,男人嘖嘖吸吮著腿上的污漬,羞紅雙頰的戀人轉頭,望著跪在自己四肢著地的身軀後方的男人,不敢置信地喝止。「你、你別那麼變態行不行!」
  舌頭滑過大腿內側。「我只是把自己射出來的東西再回收而已,哪裡變態了?你也要嘗一嘗嗎?」
  「誰要——」
  沾著濃稠體液的指頭,趁著他嘴巴張啟的瞬間,塞了進來。
  「唔唔……」嗆鼻的腥烈男人味在口腔中苦澀地擴散。指頭在他的舌腔裡翻攪、抽出插入,不聽使喚、自動分泌的唾液自唇角滴下。
  蓄勢待發的凶器故意在後庭門邊徘徊,壓著,抵著,繞著。
  被煽動的慾望則以驚人的速度甦醒。
  結果不管他怎麼罵男人變態,就是無法抗拒男人誘惑的自己,似乎也好不到哪裡去?
  為了催促男人進行下一步動作,他開始吸吮著口中的指頭,以舌頭愛撫著它、舔舐掉每一分氣味。
  快點……
  無聲傳遞的訊息在不到幾秒內就獲得了響應,拔出了放在他口中的指頭,男人雙手扣住他的臀部。連給他警覺或抵抗的機會都沒有,奮力一挺,長驅直入地一口氣抵達了深處。
  「啊噢……」超越忍受度的快感,登時攀上高峰,下肢抽搐兩下,解放了一波小高潮,滴答滴答地沾濕了身下的床單。
  「這樣就射了?那可不行,我才剛開始呢,凌恩。」男人壞心眼地摸著那剛射完精,敏感到不行的鈴口。「既然你這麼容易早洩,乾脆把這兒綁起來好了。這是你不等我一起,自己一個人先爽快的懲罰。」抽動了兩下腰身,威脅地說。
  「不要……別再……」哈嗯、哈嗯地搖亂了一頭發,撐著上半身的雙臂簌簌抖顫,吞噬進男人慾望的部位不住地收緊、吐納地蠢動著,像要把那話兒給勾引到更深處般,環著它迸出小小的痙攣。
  「那你得答應我,不可以再這麼做嘍?」男人嗓音多了絲苦悶。「下次一定要等到我說可以時。你才可以去,知道嗎?」
  拚命地點頭,他暈眩地搖晃起身子,發出嬌喘。「……我答應……我答應……快點……」
  男人發出一聲低吼,忽然捉住他的雙腿,騰空舉起。還沒意識到是怎麼一回事時,衝擊向腦門的快感已令他天旋地轉。「啊……」
  由下而上的頂撞力道,讓他的身軀在男人腿上不停地跳動著。
  「啊……啊……」
  仰高了脖子釋放出的是一聲高過一聲,教人無比羞恥的泣吟。過多的刺激逼出了淚水,兩具同樣密佈汗珠的潮濕身軀在床鋪上激烈地交合,嘎吱嘎吱的,床柱在安靜的室內晃動,彷彿連地板都快被震垮了。
  「老天……太棒了……」男人咬著他的頸子,沙啞而滿足地喊著:「你好緊……把我吞得好深啊……」
  擠壓、橫衝直撞,噗滋噗滋的殘餘體液在擴張到極限的洞口邊,製造出無數的小泡沫。
  從結合處擦出的電流劈哩啪啦地癱瘓了所有的腦部運作,每一口呼吸都是那麼的艱辛,潰散的意識屢屢到了消失的邊緣,卻又被男人一次次施予的頂起、挺入、撤出給拉回了幾近殘酷的快感戰場上。
  沒有接受任何撫愛的慾望,竟在後孔屢次的操弄下,再次地堅挺。難忍一股亟欲解放的衝動,他朝自己的分身探出手。
  「不許碰……」男人一叱。
  顫止,不知所措的手停在半空中。
  「我會讓你只靠○穴的刺激就解放的,凌恩,所以不要動……」克勞頓叮嚀著,咬著他的耳垂說。「聽話。」
  那怎麼可能呢?根據對自己生理構造的多年理解,這是不太可能發生的……潤了潤乾澀的喉,擠出話。「我不相信。」
  男人沙嗄地笑了,隨之在他體內抖動的部位,竟更堅硬地挺上了他的深處,凌恩不由得呻吟出來。
  「你知道嗎?我就喜歡你的叛逆性格,因為這讓我有更多機會證明,你比你想像中的要有本錢做個淫娃蕩夫。」
  怒火讓他全身的筋肉繃緊,但男人不給他恢復吵架分心的空檔,迅速地抽出硬挺的慾望,下床,居高臨下地站在床邊,高高彎折了他的腰,而後再次地挺入那來不及密合的密道。
  「啊嗯……」
  正面刺激著和方才截然不同的敏感地帶,自由自在地在裡面轉動,輕淺的律動、深入地撞擊著。
  「舒服嗎?」藍眸漾著放蕩的色澤,哈啊、哈啊地粗喘著,不忘挑逗地說道:「我很舒服喔……你像手套一樣把我那裡包得緊緊的……是為我打造的……最頂級的……和我搭配得如此的天衣無縫……」
  下流的言語在腦中勾繪出的畫面,燒灼著羞恥心,並煽起體內的連鎖反應,下腹強烈地收縮。
  「噢!寶貝,你會殺了我……」哆嗦著,鬱結的眉心在男人俊美的臉龐營造出近乎猥褻的邪淫表情。
  「哈嗯……克勞頓……克勞頓……」身不由主地朝折騰自己的男人伸出了手。
  猛獰的吼聲從喉嚨中擠出,男人幾乎像風暴一樣地捲上了他,他們四唇膠合,從胸口到雙腿無一不是貼合在一塊兒的。接著,他狂烈搖擺的身軀幾乎把凌恩從床上搖到床下,凌恩不得不以全身攀住他,雙腿在男人的臀後交叉勾住。
  失控的節奏粉碎了他所有的思考,反覆不斷,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他逼瘋了似的,強迫他接受那遠超過心臟所能負荷的爆炸快感,腦漿隨之沸騰的高潮熔岩掩沒了他。
  攀上了一層高峰之後,另一波隨之來襲,一陣陣連綿不停……
  腦子裡什麼東西都裝不進去了。
  除了男人。
  除了他所做的。
  除了他在他身上所創造出來的……
  「……讓我去……我要……啊啊……」緊閉的眼瞼底下,炫麗的極光逼近。
  男人無情地掠奪著,把他淘空、把他刨開、把他佔有。
  破碎了,不管是靈魂,或者是身體,他的全部盡在男人強而有力的懷抱底下,化為虛無的空氣,蒸發在前所未有的高潮呻吟之中……
     ◇     ◇     ◇
  生平頭一遭,凌恩沒有以腦筋去談的戀愛,遠超乎自己所想像的濃烈、濃密、如膠似漆。
  即使是沒有以身體溝通的空檔,克勞頓也都時時刻刻把握著。釀造甜蜜的氣氛。
  可以一時心血來潮地帶他到麗池古堡,漫步在冬日的花園中,手攜手享受著恬靜一刻。
  或是傻里傻氣地買了一堆奇怪的糖果點心,用著最詭異的方式塗抹在各種異想天開的食物上,胡鬧地逼著他吃下去,而最後還因為融化在熱派上的奶油搞得兩人粘答答,不得不洗了一個史上最噁心的澡。
  在漂浮著巧克力、奶油與太妃糖的熱水裡,他們愛撫著彼此的身軀,交換了一個又一個的熱情舌吻。
  有時,什麼都不想做,窩在壁爐前面,輕酌小酒,相倚為伴。
  隨著日子一天天地過去,他們越是絕口不去提「期限」將至的事。
  凌恩不去說,是因為他不敢猜想克勞頓會以什麼樣的態度來響應——假設是「滿不在乎」,這很傷人;假設是「不願接受」,凌恩又怕自己所下的決定會傷了他。
  是的,他還是沒有改變心意。當一個月到了,他仍然打算收拾著行李,回家去過他的平凡日子。
  不是老毛病的頑固作祟,現在的他可以誠實地對自己說:如果這不能稱之為「愛」,那麼至少克勞頓是他這輩子永生難忘的人。
  可他無法相信「愛」能超越過時間、超越過現實……
  事實是,他們都是同性,本來就沒有「未來」可言。
  況且,克勞頓縱使對他的興趣能持續一個月,但誰能保證第二個月、第二年、第二十年會同樣地持續下去?他知道這麼說對克勞頓不公平,或許變心的是他自己也不一定。然而,根據兩人過去的經歷也知道,紀錄輝煌的克勞頓嫌疑較大。
  最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倘若才經過一個月的朝夕相處,便可以讓擁有這麼頑固、死鴨子嘴硬派性格的自己,點頭承認心中的克勞頓變得日益重要,那麼過了三、五個月後,他恐怕再也忍受不了「失去」克勞頓的這件事。
  凌恩承認自己在愛情上很膽小,他根本無法想像,屆時一個三十六歲的大男人因為受不了情人離去而哭哭啼啼、吵吵鬧鬧或要上吊自殺的模樣,更不希望那個大男人就是自己……這已經不叫惡夢,根本是恐怖片!
  這一個月,他難得地放縱自己作了一場夢,當夢到了該醒的時候,哪怕他會惆悵傷感,還是必須清醒過來,繼續去過現實的生活。
     ◇     ◇     ◇
  再過幾個鐘頭,他就要從希斯羅機場出發回台灣了。
  凌恩打算自己搭巴士到機場去,雖然克勞頓提議要開車送他,但想了想後,他還是拒絕了。畢竟是自己立的規矩,一個月屆滿之際,希望他們能像是陌生人一樣,即使有接觸也是公事上的單純接觸,不要有藕斷絲連的朋友關係。
  既然不是朋友,更不該接受他的好意,也不必他到機場送行。
  最後環顧一下這間自己並未多常使用到的客房,難得地動手整理乾淨後,他把長外套掛在左手腕,右手提著行李包包,關上門,走下樓。
  坐在客廳沙發椅上的金髮男子,正專注地凝視著壁爐。站在最後兩格台階上,凌恩做了個深呼吸。仔仔細細地將男子那張映照著火光,如雕像般俊秀的側臉,烙印在記憶的深處。
  不過五、六個小時前,那寬闊的肩膀、厚實的胸膛。還緊緊地環抱著自己的身軀。修長的手指與性感的唇,在自己的每個部分燙貼下的熱情記號,此刻還殘留著、隱隱發疼。
  這是最後一次了,可以用著「佔有」的眼光,審視著克勞頓。往後再見面時,他們或是上司與下屬,或是過往的回憶,總之,都不再是能把酒言歡、同枕共眠的親密愛人了。
  關上心靈裡像征某一頁「瘋狂」的日記,凌恩步下最後兩格台階,站在大廳,淡淡地開口說:「這段日子謝謝你的招待,霍普先生。我要走了。」
  默默地回頭,克勞頓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擠出一抹微笑,點個頭,忐忑地走向大門口。
  「凌恩。」
  握著門把,猶豫著要不要轉身。
  「你要保重,別太想我了。」一貫自負的口吻,克勞頓說。「還有,謝謝你讓我過了人生中最愉快的一個月。」
  就這樣?凌恩閉上眼睛,嘲笑自己居然以為……說得也是,一個月也玩夠本了,那些排隊等著克勞頓•霍普青睞的俊男美女長龍,總算可以再次移動了。
  半轉回頭,裝出不以為意的輕鬆笑臉。「不客氣,我也很愉快。那,再見。」
  克勞頓什麼也沒說,輕輕地揮了兩下手,代替道別。
  大門開啟、大門關上。
  落幕了。
  站在霍普大宅的鐵門外,仰望著存有許多美好回憶的屋子最後一眼後,凌恩擦了擦眼角,頭也不回地離去。
     ◇     ◇     ◇
  返回台灣的途中,感覺長程飛行轉眼就到了。
  可能是心境上有了不同吧,去的時候對於「未來」會發生什麼一無所知,惶惶不安。返回的時候,他卻是裝滿了許多回憶,同時對於「未來」不再有恐懼。相對地,「新的」期望誕生了。
  說不定他忘不了克勞頓……
  可能明天又會有新的戀情誕生……
  會往什麼方向前進,都是未知數,但他卻一點兒都不擔心了。
  他已經明白了「愛人」與「被愛」不是光靠邏輯、理智就能全盤掌握的。跨出些許危險的範圍外也好、撞得滿頭是包也好,真正的愛就是在受傷、傷害間學習道理。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明白了自己的痛楚,會讓人更懂得怎麼去珍惜他人、疼惜他人,一如疼惜自己。
  凌恩期望改變過後的自己,能有顆更柔軟、更溫和、更體貼的心,好彌補過去因為自己的「不解風情」、「遲鈍木訥」而受傷害的所有朋友、家人與同事。
  他下定決心,要做一個和過去的自己,完全不同的自己。
     ◇     ◇     ◇
  返回台灣休息了兩天之後,凌恩手上的假期也都用光了。今天起,將到「京苑旅館」的臨時辦公室上班。一想到堆積了許多聯絡的工作得進行,他特地起了個大早,精神奕奕地站在廚房裡……
  『好,我要動手嘍!』
  明明廚房裡就他一個人,但是他卻對著從未使用過的,全新不銹鋼平底鍋喃喃自語著。『要先倒油,還是先開瓦斯啊?』
  既然決心要做「不一樣」的自己,於是他打算先由每天清晨一杯咖啡的單調早餐開始改變,挑戰一下「家務事」。
  翻翻食譜,發現裡面根本沒提到開瓦斯的問題,他決定先按照食譜上面所寫的,把油倒進去。
  接著拿出兩顆蛋,笨手笨腳地企圖敲開,結果其中一顆慘遭滑鐵盧地摔到地上去。生氣地瞪了一眼地上的「蛋屍」後,從失敗中記取教訓,凌恩決定直接把含著殼的蛋丟進鍋子裡,蓋起蓋子……轉動瓦斯,這樣就成了。
  大火開啟不到幾分鐘,裡面傳來「砰」的爆炸聲,鍋蓋與蛋汁、熱油全部都噴飛開來。
  『雪特!』地罵了聲,笨手笨腳地忙著搶救著火的鍋子、關瓦斯。正當他與滿屋子的煙味奮戰時,門鈴響了。
  會是誰啊?一大清早地跑來。邊嘟囔邊皺著眉頭地往大門口走去。『誰啊?』
  沒聽到半點回音的凌恩,啪嗒啪嗒地踩著拖鞋走過小院子,轉開門鎖,將褪色的紅漆木門打開——
  「我想死你了,寶貝!」
  任誰沒頭沒腦地忽然被個高大的男人給抱住,都會做出同樣的事吧?反射地抬起腳往男人的腿上一踹過去——
  可是這回男人學乖了,迅速地閃躲開,接著又呵呵地笑說:「你以為我會再被你踹到嗎?凌恩。」
  「克勞頓?!你、你跑來做什麼?!」
  「當然是來找你、見你的啊!」仰起臉,嗅了嗅。「你在燒房子嗎?為什麼有這麼重的煙味?」
  「那個不用你管!」氣急敗壞(照舊)的凌恩平抬起兩手推開他。「你這樣是破壞約定!我們說好結束之後,就不再見面的!」
  「嘿,寶貝,你說的是你不會和我聯絡,但我沒有說我不和你聯絡吧?再說,我遵守約定了啊,我和你分手了啊!你離開的時候,我也沒有阻止你吧?我有嗎?」一連串的反駁,克勞頓說得可溜了。
  「你這是強詞奪理!」挺住,要是在這兒被這死外星人的歪理給說服了,以後恐怕就永無寧日了。「我不認識你,你給我滾出去!」
  「好,那我就再按門鈴,直到你為我開門為止。」做出叩叩叩的動作,囂張的笑容始終未消失,克勞頓胸有成竹地說:「哈囉,請問你就是凌恩嗎?噢,你就是啊!很高興認識你,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和我交往一個月呢?什麼?你願意?那太好了,我們馬上進房間去親熱親熱吧!」
  「你這個瘋子!」禁不住笑場,誰教這傢伙的表情實在太絕了。
  「我是。」爽快地點頭承認,克勞頓兩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說。「上次是你的一個月,這回總輪到我的一個月了吧?」
  歎口氣。「克勞頓。這麼做有意義嗎?」
  晴藍的眸子閃爍著惡作劇的光芒。「我覺得挺有意義的啊!因為深知時間有限,我們就不會浪費時間在吵架上頭。一個月結束之後,要是我們都對彼此有意思,那就再一個月嘛!一次一個月,十二次就是一年,二十四次就是兩年,我們可以不斷地測試到底我們能分手幾次、復合幾次啊!說不定,我們會比任何一對情侶都更久長,每分手一次,就有一次新的體驗,可以永遠處於熱戀期呢!」
  「你沒想過,我也有不答應的權利嗎?」
  「怎麼?才三天你就找到新歡啦?」克勞頓眨眨眼。「那我應該訂昨天的機票回來的。」
  「看在老天的份上,你可不可以正經一分鐘,別跟我裝瘋賣傻?」閉上眼睛,苦惱的凌恩說道。
  其實此刻他胸口裡又漲又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狂喜地吶喊著。可是腦子卻告訴他不可以撲上前去抱住克勞頓,這是絕對行不通的!哪有人用這麼可笑的方式談戀愛,把分手當飯吃的?!
  「是你說的,一個月的期限你就能接受。那麼我每過一個月就跟你分手一次,有什麼不正經的?這不是復合,而是每次我就是又湊巧地挑上了你、想追求的就是你,我不要別人。」拉扯著他的手臂,想把凌恩騙入懷裡。
  凌恩推拒著。「為什麼是我?我說過你可以去找——」
  「這是你第幾次問這種蠢問題了?這種事哪有什麼『為什麼』的?除非你能回答我,為什麼天底下就只有一個『凌恩』?要是有十二個凌恩的話,我就每個月按你所說的輪流向他們示愛!怎麼樣,你可以給我十二個凌恩嗎?」
  趁著凌恩楞住的時候,克勞頓把他抱入懷中,親吻著他的發頂說:『你愛我,凌恩,你愛我。』
  ……凌恩歪了歪腦袋,好吧,他很感動克勞頓特地為他學了中文,可是那不是應該說……「你說錯了,克勞頓,那應該是『我愛你』。」
  「什麼?再說一次。」
  『我、愛、你。』慢慢地、仔細地說給他聽。
  克勞頓歡呼地將他由地上抱起,旋轉著。「你說了!你說你是愛我的,萬歲!」
  哈啊?「停下來,不要再轉了!」
  「我不停、我不停!我要告訴全世界的人,凌恩愛克勞頓,是凌恩親口說的!」高興得像個孩子似的,金髮男子親吻著凌恩的下顎、臉頰。「你又是屬於我的了!我們的第二個月展開了!」
  凌恩怒吼。「那不算!是你設計我的!」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喔!」克勞頓終於將他放到地上,然而雙手還是緊緊地環在他的腰間,低頭凝望著那雙黑瞳。「凌恩,對自己誠實一點嘛!你真的、真的不愛我嗎?」
  以前的自己會毫不猶豫地撒謊,可是現在的他卻沒辦法……
  「瞧,我沒說錯吧?」克勞頓執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唇邊說。「讓我們從頭來過,由我自你家門前出現的那一刻重來,把過去都一筆勾銷。這次我不會再犯錯,我知道我要的是什麼,我也知道我能給你什麼。我要為你重生,寶貝!」
  垂下眼眸,過半晌後,凌恩悠悠一歎。
  「在你面前,我永遠都是輸家。」
  當這句話的意思穿過耳膜翻譯為克勞頓能理解的話語之際,克勞頓二話不說地吻住那羞澀的嘴。
  「你是輸給了我,但……贏過了全世界呀!凌恩,你卯死了!」
  一吻結束,這句大言不慚的話,馬上換得一記不客氣的鐵拳伺候。可是當凌恩轉身進屋子的時候,那道紅色大門依舊敞開,並未被關上。想當然耳,得意洋洋的拽拽外星人+變態+金髮老外,就這麼大搖大擺地進入門內,然後砰地把外界的打擾全部拒於那扇門外。
  現在開始,是獨屬於戀人們的甜蜜時光,閒人止步。
  『看到了沒?』
  隔壁鄰居太太同聲尖叫著。『我看到了!』
  『快、快去告訴大家!那個金髮帥哥回來了,我們又有眼福了啦!』
  於是,凌家大門外再度發展為新興觀光名勝的日子,看樣子是為期不遠了。

  ——全書完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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