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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闕穆沙是名副其實的坐上大位了,但這卻嚴重的威脅到了肅王爺。
剛掌實權時,他已是商業巨擘,如今名正言順,對外就更能大方的展現野心。
事實上這幾個月,他已動作不斷,譬如他狡獪的以捐助巨額銀兩給朝廷做水利工程、土地開發甚至是賑災之用,成功的拉攏朝廷勢力。
一旦朝廷準備對外輸出絲織品、茶、瓷器、家具等商品時,將會由闕家一手包辦,這樣雙方關係就更密切了。
原本兩人勢力不相上下時,自己佔優勢的地方就是與皇室的關係,現在闕穆沙在得到官家的幫助後積極彌補弱點,一旦讓他取代自己成為新的皇商,日後就算自己有雄厚財力及皇族背景,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現在唯一可以阻止他拓展勢力、吞噬到自己的方法,就是讓他成為一家人。
「什麼?要我當妾?!父王,你是瘋了嗎?!」張涵湄一臉的難以置信。
「妳這丫頭!唉,闕穆沙拓展勢力之快已讓爹倍感壓力了,咱們旗下的各種生意一日不如一日,而他不只跟多數商會合作,還繼續往下紮根,利用充足的資金,提出共同經營、共享利潤的拉攏策略,把松江、蘇州、湖州的大小商人都納為合作對象,現在闕家商號已可說是全國之冠了。」
「可是我堂堂一個郡主,怎麼可以給人做妾——」
「但他是鬼眼闕穆沙,鼎鼎有名的商業奇才,放眼天下,有誰比他優秀?妳不過是跟一個女人分享他而已。」他耐心的勸著女兒,「何況妳就這麼點能耐嗎?等嫁進穆沙府,妳是金枝玉葉,要把官紫熏擠下有什麼困難﹖」
她聽明白了,沒錯,就算官織坊再怎麼聞名天下,官紫熏不過是平民百姓,她可是王爺之女、皇室郡主,那女人敢跟她搶闕穆沙嗎﹖「我比較擔心的是闕穆沙,他肯納妾嗎?」
「如果他不肯同意,我就找闕恪東,那傢伙我可認識幾十年了,狡猾得像隻狐狸,妳以為他長期待在江南真的是為了那些畫舫美人?」張坤冷嗤。
「不是這樣嗎?」
「闕家只差紡織一項便能稱霸京城,如果闕穆沙娶了妳,官老頭怎麼可能會讓自己唯一的愛女當人小妾,這樣就無法完成那隻老狐狸想稱霸京城的計畫。」
「所以他之前避居江南是為了躲開父王對他的施壓?!」她恍然大悟。
「是,但是現在情形不同了,闕家已將官家的紡織業拿到手,只要我不在乎,妳不在乎,那隻老狐狸就算傾盡所有力量也會逼他跟妳成親。他太貪心了,只要任何對闕家有利的事,他都不會放過。」這一點,張坤信心十足,「與我們聯姻,等於讓闕家的勢力更為牢固外,闕家也一躍成為皇親國戚,妳說有這樣的好事,那老狐狸會輕易放過嗎?」
張涵湄嫣然一笑,「是,女兒明白了!一切就聽父王安排。」
今日天清氣朗,但穆沙府裡一片離情依依。
官紫熏依依不捨的送闕穆沙出門,雖然這行程是早已安排好的,但當時是因為小夫妻鬧彆扭,闕穆沙一氣之下才會決定親自前往東北去談採礦之事,官紫熏雖然有意相陪,但路途遙遠,他怎麼捨得她跟著舟車勞頓。
「這一趟出去,慢則兩個月,最快也要一個月才能回來,妳好好照顧自己。」
「我知道,你已叮嚀過千萬遍了。」
就在兩人深情呢喃時,房門口傳來敲門聲,金總管的聲音隨即響起——
「爺,肅王爺到訪,奴才已請他到花廳等候。」
「怎麼這時候來找你?」她突然有點兒擔心。
闕穆沙皺著眉頭,抿緊了唇,「不必擔心,現在的情勢是他處於下風,他不會是來找碴的,我去跟他談談。」
他離開後小蓉走了進來,官紫熏見她一臉凝重,關心問道:「怎麼了?」
「奴婢剛剛聽到家丁們在談論,說肅王爺看來心情很好,還跟金管家說是來談喜事的。」
「能有什麼喜事?」她不明白。
「小姐,妳不知道對不對?其實這幾年外傳肅王爺一直想把他的獨生女嫁給姑爺,這是公開的祕密啊!」小蓉一出口,馬上就後悔了。果然,主子的臉色也跟著凝重起來。
「所以這個喜事有可能是——不,不可能,堂堂郡主怎麼可能屈就於小妾的位置!」
「小姐,妳太單純了啦,連家丁都說,小妾要把正室踢下是很簡單的事,她們別的不會,就是最會耍手段,反正只要能進門,總有機會的。」小蓉真是替主子緊張。
此時官紫熏突然靈光一閃,她連忙支開小蓉,「好了,別在這胡亂猜測,我相信爺不會娶她的。我突然有點不舒服,想休息一下,妳出去吧。」
小蓉知道她剛剛說的話惹主子不開心了,很內疚的離開。
在丫頭離開房間後,官紫熏立即從床上起身,穿上繡鞋後,小心的步出房間,轉往側廳,來到書房內進入密室。
「王爺口中的喜事是指什麼?草民不懂。」
果然,她聽到了丈夫的聲音,也從那些洞孔裡看到了他冷淡的面容。
「本王就不拐彎抹角了,本王想將唯一的掌上明珠許配給你。」張坤笑得好不開心。
官紫熏沒想到肅王爺真的是來門來談婚事的,一臉難以置信。
「王爺似乎忘了草民已有妻子。」闕穆沙冷冷的提醒。
「七爺說這話可就錯了,一個男人,尤其是優秀的男人,怎麼可能只有一個女人!」
看來,肅王爺還是沒有放棄要將女兒往他這塞的意思。「讓郡主當妾,不會太委屈了嗎?」
張坤聳肩,「皇上不也有三千佳麗,女人能夠一生陪伴有能力的男人,不叫委屈,而是她的福氣。」
將他比成皇上,這高帽子戴得太過!闕穆沙皺眉,「草民怎敢跟九五之尊相提並論,」他頓了一下後道:「何況不瞞王爺,草民能爬上目前的位置,憑藉的是什麼,王爺難道不知道嗎?」
「雖然人人都說你殘酷冷漠,但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只說明了你的傑出,怎會動搖我想將女兒嫁給你的決心。男人就是要有你這樣的性格,才算真正的男子漢。」張坤不以為意的說。
看來這老傢伙今天不從他口中得到承諾是不會離開的!闕穆沙暗自皺眉。
「做生意當然可以狡獪,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如果王爺不介意若有一天我為了成功,必須犧牲郡主的話,那我是不介意再多娶個小妾進門。」
「七爺這話未免說得太不實在,誰不知七爺與夫人鶼鰈情深,本王相信你不會這樣對待你的女人。」張坤認定他只是想推辭婚事,有些不悅。
闕穆沙嗤笑,「鶼鰈情深?哼!王爺認為能坐上闕家家主之位的人,真的會把感情放在心上嗎?」
張坤皺眉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緩緩說道:「當初為了順利取得官織坊,我精心籌畫了半年,在燈會時設計讓官家千金差點被一群流氓玷污,再及時出手相救,果然讓她對我這惡名昭彰的鬼眼有了好印象。之後為了贏得她的好感與信任,我更大費周章的安排了十幾個武功高強的侍衛偽裝成老人家,每日前往破敗的小村落行善濟貧,總算哄得她把心交給我。
「雖然過程麻煩了些,但總算是達成目的,娶了美人,和平取得官家織業,坐上家主大位。正如王爺所說,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我先把醜話說在前頭,如果王爺不介意把愛女嫁給這樣的人,咱們就算達成協議,只是日後郡主若出了什麼事,王爺可不能怪罪在我身上!」
張坤半信半疑,神色難看的道:「你說這些話,不擔心我跟你妻子或外面的人說?」
「我的妻子很信任我,她深愛著我,不會相信你這些污衊的言詞。至於外頭,我的惡名還不夠臭嗎?那些沒證實的消息傳言多不勝數,隨人信之,我無所謂。」
肅王爺一怔,無話駁斥。他雖熱中權勢,對唯一的獨生愛女卻甚為寵愛,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他必須重新考慮與他結親的可能。
「王爺好好想想吧,是否真的不在乎讓女兒跟著我這樣心機深沉的男人過一輩子,要有個萬一,只怕她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與他只有一牆之隔的官紫熏癱軟在椅上,臉無血色。
她簡直不敢相信,原來他對她好、娶她,真如外界傳言,都只是為了得到她家的財產
他們的相遇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陰謀?金元村裡的爺爺奶奶們,全是他教人喬裝打扮的?他的體貼和寵愛只是騙局,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官紫熏深受打擊,腦袋嗡嗡作響,接下來兩人還說了什麼她都沒聽見也聽不下去了,她的胸口好痛好痛,這股劇痛緩緩的從她的心口朝四肢百駭蔓延開來,她覺得自己就快要四分五裂了,如同她的心一樣,碎成片片……
闕穆沙在送走了肅王爺後,回到房間,竟見到妻子臉色發白,額上直冒冷汗的躺在床上,他憂心忡忡的看著她,一邊為她拭去臉上的汗。
「妳生病了?我叫人去請大夫來。」
她看著他臉上的擔憂關心,只要一想到這些看似真誠的關懷背後,隱瞞了怎樣的欺騙和利用,她就想哭,但她極力忍住了,「我沒事,躺一下就好,你不是該出發了?」
「沒關係,妳要是不舒服,我可以晚幾天再上路。」
「不要!」官紫熏突然激動起來,但馬上緩和了口氣,「你還是早去早回比較好。」
「也是。」他傾身輕吻她的額頭,「但妳不好奇肅王爺跟我說什麼嗎?」
「我猜得到,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希望你當他的女婿。」
闕穆沙點頭,深情的凝睇著她道:「不過我拒絕了,我的心只有一顆,也已經給了妳,再無法接受別人了。」
聽到這句話,她該要感動的,但此時她心裡只有恨。他怎麼可以如此待她
「我真的累了,我想睡一下,你路上小心。」
他皺眉,覺得她的反應有點奇怪,有種難掩的冷漠。但他又想,應該是因為她不舒服吧。「那我出門了,我會交代金總管,如果妳還是很不舒服,就讓他去請大夫來看妳。」
「嗯。」她順從的點頭。
他依依不捨的低頭抱了抱她,又忍不住親親她,這才起身離開。
接下來,官紫熏的確更不舒服了。
她在床上躺了將近五天,吃不下,睡不著,話也少,整個人看來鬱鬱寡歡,金滔只能猜想,可能是因為主子不在,影響了夫人的心情,但他想要叫大夫來給她看看,她卻很堅持的說不需要。
「但總不能這樣下去啊,夫人,爺回來會怪罪我的。」他好言相勸,希望夫人能讓大夫看看。
「我沒事,金總管,真的。」她喃喃低語,什麼也不想說,什麼也不想做。
驀地,房門外突然傳來小蓉的驚叫聲,「小姐,小姐,妳瞧瞧誰來了?!」
她擰眉坐起身來,就見小蓉拉著蘇旭倫興高采烈的跑了進來,他手上還有一束很特別的花,雖然是乾燥的樣子。
蘇旭倫臉上的笑容在見到臉色蒼白的官紫熏時,立即消失,他將好不容易採到的紅藍花塞到小蓉手上,坐上床畔,拉了她的手把脈,濃眉緊蹙,「妳的氣息為何如此虛弱紊亂?」
「小姐從姑爺出門至今有六天了,她每天都臥床不起,食不下嚥,睡不安寢,也不准我們請大夫,好在三少爺來了。」小蓉擔心得不得了。
「是啊,蘇大夫,夫人沒事吧?」金滔也開口。
「我沒事的。」官紫熏連忙坐起身來。
她披散頭髮、身形單薄的模樣,看來更顯楚楚可憐。
「小蓉,我們出去。」直覺告訴他,夫人心裡有事,卻不讓他們知道。金滔知道蘇旭倫與她感情深厚,希望他的出現能讓她振作起來。
小蓉聽話的跟著他退下。
「怎麼回事?」蘇旭倫擔心不已的問。
「那是紅藍花嗎?!乾燥時仍如此美麗,盛開時肯定更美。」她迴避的顧左右而言他。
他抿緊了唇,「皇天不負苦心人,這麼難得一見的花終於讓我找到了,那麼可以告訴我,妳又是為了什麼從一朵盛開的花變得枯萎了呢?」
她眼眶一紅,看著這個從小時候開始,每每在她需要人陪時,永遠會出現在她身邊安慰她的哥哥,沒想到在她最最心痛的時刻,他也從祁連山回來了。
官紫熏咬著下唇,淚水一滴滴的滾落眼眶,「他騙了我,你是對的,我不該不相信你……」她聲音瘖瘂,充滿了絕望。
「妳在說什麼?」
「他真的是為了取得我家財產而接近我的,嗚嗚……」她哽咽的看著他,「你說對了,他對我的好完全是在作戲,全是手段,都是騙人的……嗚嗚……全是騙人的!」這種椎心刺骨的痛幾乎要將她給撕成了碎片,她可悲的發現,她就這麼傻乎乎的把自己的身心全給了這樣的男人,一個只想著要利用她的男人……
蘇旭倫強壓下想將她擁入懷中安慰的渴望,輕握她的手,給她溫暖的力量,讓壓抑許久的她可以好好的大哭一場。
一直到她的哭聲轉成無聲的抽泣,他起身走到洗臉的盆架前,為她擰來一塊濕毛巾,輕柔的為她拭去滿臉的淚水。
「妳有什麼打算?」
官紫熏搖搖頭,感覺淚又要落下,她接過他手上的毛巾,輕輕的摀著哭到發疼的眼眸。
「那就暫時別想了,先把身子養好要緊。我回去煎藥,再拿來給妳。」
「麻煩你了……」她哽咽的說著。
他滿是不捨的道:「傻瓜!我是妳哥哥啊,說什麼麻煩。」
蘇旭倫起身,扶著她在床上躺好,為她拉好了被子,再深深的看了眼她闔上眼的蒼白臉孔。
他暗暗的嘆了口氣,步出房間,就見金滔跟小蓉在門廳外候著,他走了過去,面對金滔的詢問,只是避重就輕的答,「她沒有說什麼,只是哭了一場。小蓉好好看著妳家主子,我先回去煎藥,再拿過來給她喝。」
「我知道了。」小蓉馬上往房裡跑。
他向表情凝重的金滔告辭離開。
房內的官紫熏在大哭一場後沉沉的睡著了,她作了個夢,夢到了闕穆沙,夢到他們有說有笑、恩愛甜蜜,然後畫面突然變化,他變成了在花廳裡那個猙獰冷酷的男人,她瞬間從夢中驚醒,全身冷汗涔涔。
她眨了眨眼,看著這個到處都有他們恩愛記憶的房間,她的胸口一緊,突然急喘起來。不!她要離開這裡,不然她快要無法喘息了。
她急急的下床,拿了外衣套上後就出了房間。
不一會兒,從廚房端了午膳的小蓉回房,見到床上空空的,很是疑惑。
「奇怪,小姐呢?」她連忙放下餐盤,轉身找人。
待蘇旭倫帶著煎好的藥湯回到穆沙府時,心急如焚的小蓉已在府裡找了一遍,她氣喘吁吁,又急又慌的向他告知狀況。
「小姐不在府裡,門房說她出門了,可她身子骨這麼弱,是出去做什麼?」
「我們快出去找找。」蘇旭倫突然感到極為不安,快步走出府外找人。
不久後,就在金滔處理完事情回來得知消息後,也緊急的加派侍衛們一起外出找人。
時值正午,街道上熙來攘往,人車眾多,一大群人都沒找著她的人影,蘇旭倫焦急不已的繼續尋找,終於看到了官紫熏神情恍惚的走在街上。
「紫熏!」他一邊朝她大叫,一邊跑過去。
官紫熏沒有聽見,她神思飄忽的走著,腦子裡想的只有——日後她該怎麼辦?她要怎麼面對闕穆沙?知道了他們成親的真相後,她還能自欺欺人的再跟他生活下去嗎?
不!她不能!她低著頭,無聲的落淚。
「紫熏!快走啊!紫熏!」
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突然傳來驚慌的大吼聲,她好像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
失魂落魄的她眨了眨淚眼,緩緩的抬起頭尋找聲音的來源,同一時間,一輛馬車正高速的馳騁而來,就這麼正面撞上了呆立在原地的她。
砰!一聲,街上百姓驚恐的尖叫聲跟著響起。
他的心在瞬間被撕裂了!蘇旭倫眼睜睜的看著雙眸空洞的她被馬車撞倒,像個破布娃娃的被車輪輾過,渾身是血的倒臥在地上,刺目的鮮血從她背後緩緩的流出來,成了一道小小的血河……
「天啊!撞死人了!」街上行人嚇得魂飛魄散,但沒人敢靠近查看。
蘇旭倫面無血色,三步併作兩步的衝上前去,跪倒在她身邊,在看到她血肉模糊的臉孔時,臉上刷地一白,心整個都涼了。
此時,出外尋找的小蓉和侍衛們也聞訊跑來,個個臉色慘白,小蓉當場痛哭出聲。
一陣混亂後,官紫熏被緊急送往中春堂,她的傷勢太重,五臟六腑皆受損,顏面也受創嚴重,情況危急。
京城百姓已知受傷的是闕穆沙最寵愛的夫人,早已奔相走告,沒多久收到消息的金滔及官亦祥便急匆匆的趕過來,官亦祥在看到病榻上慘不忍睹的官紫熏時,忍不住哭了出來。
「怎麼會這樣的?我的女兒……」
「小姐……」一直待在病榻旁的小蓉,更是哭得肝腸寸斷。
還是金滔先回過神,「我已經派快馬通知爺,他會趕回來的,但是她可以撐下去吧?至少得撐到爺回來啊。」
他雖然不是醫者,但跟著主子什麼大風大浪的場面沒看過,看到夫人的傷勢如此嚴重,他很擔心她生存的希望渺茫。
「她太虛弱了,能不能撐過今天我都沒有把握。」
蘇旭倫心痛如絞,他來不及阻止悲劇的發生,在一旁的沈大夫也搖頭嘆息。
「你們要救她,一定要救她啊……」官亦祥太過悲痛,激動的大叫後,眼前突然一黑,昏厥了過去。
最後,官紫熏在苦撐三日後,嚥下了最後一口氣,但沒有人敢將這個令人心痛的消息,告知正趕回來的闕穆沙。
闕穆沙在一路跑死了好幾匹馬後,終於回到京城。
他衣服蒙塵、俊臉上有著沒有打理的青色鬍髭,神情看來凝重而疲憊,他很快的翻身下了馬背,腳步未停的直奔廳堂嘶吼,「她人呢?人呢!」
廳堂的一角站著好多奴僕與侍衛,小蓉哭癱在地,金滔亦老眼紅腫,不只是他們,好多人的眼睛都是腫的。
但他看不到他們,他只看見廳堂正中央,一身白袍的蘇旭倫雙手環抱著一罈骨灰,面無血色、失魂落魄的跪坐著。
闕穆沙怔怔的瞪著那個冷冰冰的罈子,「那是什麼?!那該死的是什麼?!」他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他的心臟像被人惡狠狠的掏了出來,鮮血淋漓。
彷彿直到此刻才聽見他的嘶吼聲,蘇旭倫緩緩的將呆滯的目光對上他的,「她死了……」
他倒抽了口涼氣,大聲怒吼,「胡說!不過是被馬車撞了,怎麼會死?!她連在大火中都沒事!」
蘇旭倫沒有說話,神色木然。
金滔上前一邊拭淚一邊道:「爺,那天……有很多人看見夫人的情形——」他說不下去了,哽咽低頭,老淚縱橫。
其他人都難過的跟著哭泣,他們其中有很多人都看到當天的慘況。
「小姐,我應該要緊緊守著妳的,如果有我跟著,妳也不會出事,嗚嗚嗚……嗚嗚嗚……」小蓉又哭了起來。
他們到底在哭什麼,他的紫熏呢?!他臉色慘白,全身好似陷入冰窖。
「不可以,不可能!」濃濃的絕望當頭罩下,劇烈的心痛讓闕穆沙受不了的想大聲怒吼,他一把衝上前,揪著蘇旭倫的衣領怒吼,「你這該死的傢伙,你不是醫術高明嗎?你為什麼不救她?!」
「她傷勢太重了,我沒有辦法,我想救她……但她還是走了,我的心又何嘗不痛?!」蘇旭倫咬牙怒視著他,救不了她讓他深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空氣突然變得凝結,四周靜悄悄的,就在氣氛要讓人喘不過氣來時,他痛苦的咆哮出聲。
「為什麼……至少讓我再見她一面,是誰、是誰准你將她火化的?!」
「她毀容了!」蘇旭倫痛苦不已的低喃,「慘不忍賭,身無完膚,我相信她如果還有一口氣在,她會要求不要讓你看到那樣的她,希望在你心裡留下最完美的一面……」
闕穆沙頓時面如死灰。
他將抱著的骨灰罈放到桌上,從懷裡取出一方疊好的絲帕,放到桌上打開,裡面是官紫熏從不離身的貼身玉葫蘆墜子,但已經碎成數塊,可見當時的衝擊力道有多大。
闕穆沙身形搖搖晃晃,跌跌撞撞的倒退一步,癱坐在椅上,魂魄像被抽出了軀體,那痛苦至極後看不出表情的神態,令在場眾人感到不忍。
一片死寂中,他驀地發出有如受傷野獸的嘶吼,陡地起身,暴戾的朝蘇旭倫欺進,但他只是靜靜佇立原地,眸中的傷痛不比他少。
「你不是她!該死的,你也不是我,你憑什麼決定這一切!她是我的妻子!」他狠狠的揍了他一拳。
「爺!」眾人不由得失聲喊了出來,見他面露兇殘,個個又驚駭無措。
「你憑什麼?!憑什麼?」闕穆沙咬牙一拳又一拳的揍向蘇旭倫。
他被打得鼻青臉腫,但他沒有還手,也沒有閃躲……他的心很痛,他知道他的心也一樣的痛。
蘇旭倫被打到滿臉是血,倒臥在地。
「滾出去!出去!」他像是一頭受傷的困獸,恨不得把他給打死。
拭去嘴角的血漬,蘇旭倫緩緩的起身後,踉蹌的走出去。
砰的一聲,闕穆沙突然握拳搥向牆上,關節立即滲出刺目的鮮血,接著他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痛楚哀號,胸口氣血翻湧,噗的一聲,噴出一道鮮紅的血箭。
「爺啊!」金滔驚恐的奔上前扶他。
「出去,全出去!」闕穆沙甩開他的手,咬牙低吼。
他撫著仍然劇痛的胸口,張著佈滿血絲的眼眸。
他愛她,他真的愛上她了啊,老天爺怎能如此殘忍的將她從他的身邊帶走
他的心好空虛,還有一塊不明的東西不停的膨脹、膨脹,他的血液像被堵住了般,他的心臟應該停止跳動才是,但它為什麼還在跳著?
他握拳用力的搥著自己的胸口,一拳又一拳,只希望自己此刻能立刻死去,與她在黃泉相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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