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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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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陽光晴子 -【視妻如命】《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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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7-23 00:13:1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秋高氣爽的一日,薛芳妤下嫁秦子宸的堂兄秦立儒,長長迎親隊伍迤邐而行,只要能與秦家沾得關係的人,莫不送上大禮上門恭賀。

  秦子宸與阮昭芸在五日後也將舉行婚禮,為了不搶新人光采,兩人在前一日就先見過新人,送了賀禮,而由於皇上愛屋及烏,也賜了這對新人大禮。

  秦立儒將到江南任官職,而且三天後就得上路,兩對準新人好好聊了一番,彼此送上祝福,並約定一年一見之約。

  就在秦立儒與薛芳妤下江南後,轉眼間,明日,秦子宸就要將迎娶阮昭芸入門,但這一天,慶安公府卻不平靜,江維仁喝得爛醉,走路搖搖晃晃的說要見阮昭芸一面,鬧了好一陣子,才由江家的人來接走。

  無獨有偶的,過一會兒又來一個醉漢秦子賢,笑呵呵的道:「我等不及來先見……嗝。先見我的嫂子了,哈哈哈——」

  但下一秒,他又哭喪著臉。「我不想要芸兒當我嫂子,但我娘跟我爹都不聽我……嗝。不聽我說話。」

  他頻打酒嗝,哭哭笑笑的,直到秦子宸沉著臉帶著兩個奴僕過來,秦子賢臉色大變,一雙醉眼突然變得凶狠,「是你搶了我的——」

  秦子宸一個彈指,秦子賢瞬間昏睡,讓兩個奴僕抬上轎子離去。

  秦子宸在向長輩們道歉後,請求見阮昭芸一面。

  稍後,他來到她住的院落,阮芷琳看到他神情嚴肅,很識相的將兩個丫鬟拉走,只是心裡忍不住嘀咕,秦子賢跟江維仁真的很糟糕,君子要有成人之美,婚前來胡鬧,添亂的嘛。

  霜秋時分,亭臺旁,紅葉火紅,秦子宸凝睇著明日即將成為他妻子的小貓咪,「你知道這陣子,我怎麼老在你家蹭飯嗎?」

  在他家,馮蓉帶著虛偽的笑容張羅他的婚事,秦子賢則目光閃爍,每每見到他就冷嘲熱諷,再不就是朝他怒吼,還有那些庶出的弟妹,個個不懷好意,像在等著他們兩方會上演什麼好戲。

  她點點頭,馮蓉的態度,還有秦子賢的不悅,她可以想像。

  他伸手將她擁入懷裡,「我在想著,你可以不要入住侯府,皇上賜了我一座將軍府,我們可以搬去那裡,可是——」

  他輕嘆一聲,手指沿著她粉嫩的臉頰遊走,「我的父親說我娘很想看到我在柏軒院娶妻生子,可惜她沒能熬過那一場大病,他知道我想帶你離開住到將軍府,他希望我能留下。」

  「那就留下,你在乎你爹,我知道的。」她握住他的手笑道。

  他舉起兩人交握的手,輕輕的在地手上印下一吻,「但家裡的那些人都不讓人省心,我不想你嫁給我還得防東防西,過得心驚膽顫。」

  為了讓她能更明白他的憂心,他不得不告知她,秦子賢雖在外人眼中氣質溫雅。眉清目秀,實則心胸狹溢,殘暴自大,妒嫉他擁有的一切。

  而馮蓉面上溫柔賢淑,真實陰險涼薄,在人際上長袖善舞,擅於處理親生子犯下的一些惡事,讓他成為代罪羔羊,要不,秦子賢早已臭名滿天下。

  前世阮昭芸也有聽聞這些事,那時秦子宸與薛芳妤已經沒跟威寧侯府往來了。

  這一世,換她要面對馮蓉的心計與城府、秦子賢的傾心,威寧侯府對她而言就像可預知的龍潭虎穴,她怎會不忐忑?

  可是,一旦選擇了居住在將軍府,秦子宸這一生極可能與他爹形同陌路,而他爹卻是除了他舅舅外,他唯一在乎的親人了。

  「我們就住在威寧侯府吧,我相信,你絕對可以讓我過得不那麼膽顫心驚,當然,我也比你想像的還要聰慧、勇敢。」她信心十足的道。

  再怎麼說,她多了一世的磨練,也等於預知了許多事,不管先前有多少的顧忌與害怕,一旦握住他的手,她就不願再放開了。

  他凝視著她,黑眸裡的深情是那麼濃烈,在她被看得不知所措時,他低頭攫取她的唇。

*             *             *

  慶安公府上上下下忙進忙出,尤真是詹氏,對女兒的陪嫁交代再三,他們分別是四名丫鬟、兩名嬤嬤、兩名管事,其中一個李嬤嬤是家中老僕,還懂醫術。

  當喜樂聲及鞭炮聲響起,阮昭芸身穿一襲紅羅織寶雲鳳紋嫁衣,頭戴鳳冠紅巾,在父母及許多疼寵她的親人的不捨與祝福聲中,她強忍著淚水,上了花轎。

  眾所矚目的秦子宸一身新郎紅色喜服,頭戴官帽,高坐黑色駿馬,俊美非凡,臉上藏不住的笑意透露他的喜悅。

  而大街小巷早已擠滿人潮,長長的迎娶隊伍再加上後頭的嫁妝隊伍,浩浩蕩蕩,極為壯觀。

  終於,花轎在喜樂聲中來到威寧侯府,阮昭芸手拿紅綾,讓喜婆跟丫鬟扶下轎,與拿著另一頭紅綾的秦子宸在一大群人的簇擁中步入府內。

  喜氣洋洋的大廳裡,早已是賀客如雲,秦家長輩、秦哲鴻及馮蓉笑容滿面的迎客,接著進行儀式,一直到夫妻交拜,兩人入了洞房。

  夜幕低垂,龍鳳喜燭燃燒著,新房中貼了不少雙喜字兒,也添了喜氣洋洋的新家飾,,新嫁娘坐在紅色喜被上,所有閒雜人等早讓秦子宸給打發走了。

  此刻,他站在床前,靜靜看著這一幕,還是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她真的嫁給他了。

  他魅惑一笑,拿起喜秤,將她的蓋頭一掀,肌膚勝雪,黑髮如絲,唇如櫻,天啊,她好美。

  阮昭芸乍見燭光,有些不適的微瞇起眼,下一瞬,一個溫熱的手掌替她遮了光,見她漸漸適應,仰頭對上他俊俏的臉龐,粉臉頓時一紅,他忍不住輕笑出聲,她嫣然一笑,再次看向他。

  同是新嫁娘,可此時的悸動與前世截然不同,是那麼的快樂。

  秦子宸放下喜秤,拿起兩杯酒,坐在她身邊,兩人雙臂交纏,喝下交杯酒。

  什麼都不用說,兩人心意相通,含笑交流的眼眸裡,有著喜悅與甜蜜。

  秦子宸握住她的手,「如果可以,我真不想出去。」

  她瞪他一眼,「不行,會讓人笑話的。」

  秦子宸嘆息,是啊,外面還有一大堆賀客,皇上下了令,文武百官都要有所表示,於是,送禮的、喝喜酒的來客相當可觀,他這個新郎官不去招待說不過去。

  但秦子宸沒忘了讓丫鬟送吃的進房,還親自帶著新婚妻子先去參觀寢臥後方的浴池。「內有管道,熱水會直接從伙房引水過來,你只要叫丫鬟吩咐何隆一聲,他會去處理,浴池就會注水了。」

  阮昭芸知道何隆是他的隨身小廝,但秦子宸也沒忘告訴地,「那小廝是馮蓉的人,你嫁進來,我已吩咐他不許入內。」

  她明白,何隆是馮蓉的眼線,但眼下已成了打雜的。

  秦子宸離開了,她則在丫鬟的伺候下先吃了點東西,休息一會兒才去沐浴。

  大理石浴池內,熱水正嘩啦啦的注入,夏竹、荷涓伺候她進入浴池,再添了玫瑰花瓣,稍後,她一襲紅色中衣回到新房,兩名丫鬟在擦乾她長髮時,秦子宸帶著一身酒氣進來,看著她道:「我去沐浴。」

        她嬌羞低頭,兩個丫鬟卻噗嗤一笑,加快速度弄乾主子的長髮。

  當秦子宸淨身梳冼完,再度回到新房時,身上也是一襲紅色中衣,房內只有披著一頭烏黑髮絲的阮昭芸,她坐在床榻上,雙手交纏,顯然有點手足無措。

  他來到她身邊,先是深情凝睇,再溫柔的褪去她身上的衣物,擁著她躺到床上,以輕吻在她身上巡禮,品嘗她的美好,她眼神迷離,渾身綿軟。

  他知她未經人事,不懂這情慾,不敢躁進,卻讓她身子似麻似痛,哀哀嬌吟,直到那痛楚來臨,她忍不住逸出一聲破碎的低吟。

  他忍著奔騰的慾火,放慢動作,等待她的適應,重新挑逗她的情慾,再完整的佔有她。

  秦子宸是一個精力充沛的習武主人,這一晚雖然還算克制,但阮昭芸在激情過後全身無力,可下方的疼痛卻很清楚。

  秦子宸擰了毛巾,為她輕柔擦拭全身,她昏昏欲睡,但沒過多久,她突然感覺疼痛的地方冰冰涼涼的,接著——

  「我上了藥,你會舒服些。」他心疼又內疚的說著。

  阮昭芸在意識到他做了什麼後,粉臉漲紅,雙手摀住臉,根本不敢看他。

  「小傻瓜,我們是夫妻。」他輕柔的拉下她的手,啄了她的唇一下。

  前世,江維仁並沒有如此溫柔啊……不對,她得停止這樣的比較,不然,她覺得自己好像二嫁呢。

  他再次溫柔的吻上她軟嫩的紅唇,「睡吧。」

  洞房花燭夜,兩個相擁而眠的身影,臉上都是幸福的笑。

  翌日醒來,阮昭芸面對的是一張溫柔深情的俊顏。

  「早安,我的妻子。」他說。

  「早安,我的夫婿。」她說。

  兩人相視一笑,秦子宸再次給了她一個溫柔的吻後,這才依依不捨的下床,喚了下人進來伺候。

  看見床上那沾著血花的白色錦帕,令阮昭芸羞紅了臉,不敢再看,只是靜靜的坐在梳妝臺前,讓兩名臉紅紅的丫鬟伺候洗漱過後,小夫妻坐下來用餐,除了豐盛的早膳外,竟然還有藥膳。

  「這是世子爺特意交代的。」李嬤嬤笑容滿面的在一旁說。

  阮昭芸粉臉微紅,看向秦子宸的眼神更溫柔了,讓他忍不住靠近她耳畔,低聲道:「你再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會直接抱著你回床上去。」

  她嚇得頓時收回目光,乖乖用餐,他卻爆出笑聲,她忍不住瞪他一眼,沒想到秦子宸竟直接靠過來,攫取她的紅唇。

  一旁伺候的丫鬟、嬤嬤臉兒一紅,急急的低頭。

  當這個吻結束時,阮昭芸也不敢看她們,只能偷偷的去踩秦子宸的腳,但秦子宸根本不痛不癢,還煞有其事的又要靠向她,嚇得她連忙端起碗,動起筷子,再也不敢動手動腳了。

  片刻後,李嬤嬤在一旁躬身提醒,「老奴斗膽,但時間不早了,將軍跟夫人是否該去給長輩們敬茶?」

  「不急。」秦子宸笑著攔阻就要起身的小妻子,「你公公習慣在書房看本書後,才會開始一天的作息,至於你的婆婆是公認的好婆婆,你就算遲了些,為了好名聲,她也會笑著迎接你,但也會找機會冶你,小心就是。」

  她聽懂他的弦外之音,馮蓉明裡和善,但私下會整治她,她得小心。

  「還有,你記著,我才是你的天,在這個家,你只要聽我的,其他人你都可以不必理會!」他霸道的笑說。

  這也太狂了,但阮昭芸卻忍俊不住的笑了。

  在一旁的嬤嬤、丫鬟們卻是憂喜參半,這席話的意思是,有人會找小主子的麻煩,而將軍顯然要一肩扛,這就是小主子的福氣了。

  「對了,昨天的大喜之日,聽奴僕說,秦子賢喝得酩酊大醉,你應該不會見到他。」秦子宸又說。

  稍後,他們前在大廳,去給長輩敬茶,果真不見秦子賢。

  接下來,一切都算順利,由於秦、阮兩家往來已久,長輩對阮昭芸也都很熟悉,若說有什麼尷尬的,也只有秦子宸的臉色不算和顏悅色,僅對父親熱絡了一些,對繼母及其他人則不冷不熱、不鹹不淡,但在看向阮昭芸時,黑眸浮現的溫柔讓所有人一目了然。

  阮昭芸敬茶收禮,長輩接連說好話,尤其馮蓉更是展現賢慧,說了些場面話,溫柔叮嚀著為人新婦的事後,一切也算禮成。

  但秦子宸隨後便說,他還有一個地方得去。

  馮蓉臉色微微一白,很快又擠出笑容,「沒錯,我也該去給姊姊——」

  「不用,我跟芸兒去就好。」秦子宸冷聲道,這位在戰場上浴血征伐的大將軍,成了家,氣勢更懾人。

  秦哲鴻沒說話,其他人也就不敢多話,在阮昭芸行禮後,目送小倆口離開。

  府裡的西側有一獨立院落,是秦家祠堂,莊嚴肅穆,裡面供著祖先牌位,秦子宸顯然早已吩咐家丁過來,在黑檀木長桌上,已備受供奉的水果素齋及茶水。

  一名家丁端上兩杯溫茶,兩人分別接過手,對著秦子宸生母的牌位先行鞠躬後,秦子宸端正的捧著杯子,「母親,這是孩兒的媳婦阮氏昭芸。」

  「母親,我是芸兒,見過母親。」阮昭芸也恭敬的捧著杯子說。

  「母親,孩兒今生只有芸兒一妻。」

  秦子宸又接著說。

  她詫異的看向他。

  「所以,你得保佑她平安健康,你的兒子此生才不會孤單。」他認真的說著。

  阮昭芸一雙明眸裡盡是深情,再次看向牌位,誠心真意的道:「芸兒也請求母親,保佑我的夫婿平安健康,你的兒媳此生才不會孤單,雖然她有很多愛她的人,但她心裡最愛的人是你的兒子。」

*             *             *

  婚後第三日,阮昭芸由秦子宸陪同回門,與家人說了體己話,吃了豐富的一餐後,父母便早早催他們回府。

  時間還早,秦子宸便邀阮芷琳一同到東郊訓練侍衛的練兵所,那也是他這名大將軍的新職務,操練新兵,大都分還都是貴族子弟的新兵。

  他舅舅雖成為大元帥,但仍向皇上請命要回邊疆駐守,再過半個月就將離京,他很希望她能跟他舅舅見上一面。

  「邊疆在三、五年也不會有戰事,舅舅在那裡我捨不得,琳姑姑如果有能力將我舅舅留在京城,那是再好不過了。」

  「我幹麼留下你舅舅?他是大元帥,我一個小女人哪來的能力?侄女婿也太看得起我了。」阮芷琳坐在馬車裡,看著甜蜜蜜的坐在一起的新婚夫妻,「嘿,我醜話講前面,別想扮月老,我這種自由慣了的人,過幾日就要回碧雲山莊去。」

  「這麼快?多待一些日子吧,我都還沒適應新婚生活,琳姑姑捨得丟下我就走?」阮昭芸連忙去拉她的手,她是真的很喜歡姑姑,有些話她不敢跟母親說,卻敢跟姑姑講。

  「你要依靠的人是秦大將軍,他敢欺負你,你來別莊找我,如果馮蓉或秦子賢敢欺負你,你就找大將軍派幾個暗衛給他們的吃食下瀉藥,讓他們狠狠的拉個幾天肚子,半死不活的,沒力氣欺負你就行了。」阮芷琳的下起指導棋。

  秦子宸笑著直點頭,「這方法好。」

  阮昭芸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說說笑笑間,馬車已來到東郊的練兵所,三人下了車,就見前方大空地上,旗海飄飄,一名俊美男子一身黑衣,手提長刀,高坐馬背上,在他前方站著近百名御林軍,他們個個手拿長戟,正在聽訓。

  阮芷琳錯愕的看著高坐馬背的男子。不敢置信的驚呼,「哇咧,這冰山男怎麼在這裡?芸兒,我在別莊時說的冰山男就是他啊!」

  「他是我舅舅嚴思平,也是皇上親封的定遠大元帥,他在莫白山時,是跟我一起盯梢的。」

  秦子宸邊說邊看著舅舅已看到他們三人,尤其正對上阮芷琳時,眼神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又回到他身上。

  嚴思平下了馬背,示意另一名副將接手訓練後,即越過兩列排開的御林軍,朝他們走過來。

  阮昭芸沒想到琳姑姑念念不忘的冰山男就是秦子宸的舅舅,見他向她微微點頭後,她這才回了神,連忙一福,再起身,看著仍目瞪口呆的琳姑姑,又看向嚴思平,「那個……這是我姑姑,舅舅應該見過很多次了吧?」

  他面色沉靜的點頭,俊臉上沒有一絲見到她的驚訝或笑容。

        這讓回過神來的阮芷琳有點小小的不爽,想也沒想的就道:「芸兒,人家大元帥對我沒印象,你別逼他裝熟。」

  「錯了,我對阮姑娘有印象,也早聽聞你不是在禮教框框裡的大家閨秀。」嚴思平突然開口。

  那又怎樣?阮芷琳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也許是生氣吧,這家伙竟然是個大元帥,她還把他當個歸隱山林的孤獨山友,腦殘的幻想他有什麼傷心往事,才會三不五時拿上好的茶給他,再藉口找他討茶喝,讓他添些人氣,結果咧?人家有任務,有地位,她還傻傻的硬湊上前去當志工。

  「我想回去了,你們聊吧。」她轉身就要走。

  「我住的地方有大紅袍。」他突然又說。

  干我屁事!她幾個大步就走到馬車前,正要上馬車,沒想到,一個手臂突然橫在她眼前,擋住她的去路,「有事嗎?大元帥。」

  嚴思平抿緊薄唇,他沒想過很多次,她在得知他的身分後會有的神情,但絕不是此刻的漠然,她一直是英氣勃勃的,舉手投足間有股颯爽之氣,那張慧黯愛笑的麗顏更是吸引人。

  「你不想喝茶?」嚴思平面無表情的問。

  她雙手環胸的看著他,嗯,俊臉上仍是一貫的冷,但長得真是好,顏值夠高,實在值得染指一下,但知道他的身分後,她頓時沒興趣了。

  他不僅是座冰山,還帶兵打仗,個性肯定是沉穩的,但另一個意思就叫「悶」,再加上他曾經發生綠雲罩頂的事,心靈絕非一般般,她不認為自己有那種偉大情操,想冶癒他受傷的心,或是在他上戰場時擔心他的死活,萬一死了,她這穿越女不就過得更悲摧了?

  她理性的目光越過他,看著故意站得遠遠的,刻意給他們機會說話的小倆口,再看著嚴思平道:「我不想喝,你跟那小倆口喝去吧,馬車我坐走了,你另外再派車載他們回府。」

  她掀開車簾,但嚴思平一把拉住她的手,制止她上車,「你不喜歡我?」

        她瞪大了眼,沒想到這寡言的家伙,今日說話這麼直白,「我不知道你問這話什麼意思,但我跟芸兒不同,明知威寧侯府就是個坑,但為了秦子宸,她還是義無反顧的跳進去。」

  他放開她的手,「因為她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子宸都會保護她。」

  她聳聳肩,「男人說這話都很容易。」

  他蹙眉。「這是你遲遲不成親的原因?!」

        「這話說得太直白了,不過,答案是沒錯,」她抬頭看著這個高她太多的男人,「我這個人很自私,我的男人不可以三妻四妾,通房丫頭更是想都別想,光這條件就嚇跑一堆人了,自然也沒有什麼保護不保護妻子的事。」

  「你的事,我確有耳聞。」

  「所以囉,咱們還是別走得太近,日後,你喝你的茶,我自己也找得到茶喝。」

  「如果我不願意呢?就像當時,我不喜歡你到木屋來找我,你也一意孤行。」

  「如果你不願意,那你的問題就大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啊,你都不喜歡我纏著你,你幹麼回頭來纏著我?有事嗎!」她受不了的翻了個大白眼,覺得這大元帥的腦袋出問題了。

  他直勾勾的看著率性敢言的她,突然勾起嘴角一笑。「以一個女人而言,你很囂張也很跋扈,但意外的,我很欣賞。」

  他竟然笑了?!我的老天鵝啊!他這一笑,臉上曲線都變柔和,三十多歲的帥哥魅力瞬間破百,讓穿越前就是外貌協會的阮芷琳發覺自己的心臟有點失速……

  嚴思平的嘴角淡淡一笑,「我們去喝杯茶。」

  在她還沒回過神時,嚴思平已經扣住她的腰進了馬車。

  阮昭芸難以置信的看著琳姑姑被挾帶進了馬車,她愣愣的看向笑得合不攏嘴的丈夫,「這……我姑姑她——」

  「別擔心,舅舅剛剛以內功傳話,他請琳姑姑喝個茶,喝完就會帶她回慶安公府。」他牽著她的手,在練習場後方的屋舍走去,「我帶你看看我日後要天天過來的地方,還有那些少爺兵,日後肯定要給他們苦頭吃!」他的語氣突然不悅起來。

  「為什麼?」

  「他們在偷偷的看著你,而我一點都不喜歡!」他吃醋了。

  他凝睇著已做少婦打扮的她,粉嫩的巴掌臉白裡透紅,如玉琢般的人兒,一雙明眸熠熠發亮,這是他秦子宸的妻子,他好想將她藏起來,誰也不准看。

  秦子宸帶著阮昭芸繞了一圈,就將她帶回府,從今而後,不曾再帶著她進練兵所。

*             *             *

  接下來的日子,阮昭芸進入了另一個新人生。

  她的生活開始變得忙碌,馮蓉直言,她是未來的當家主母。自當學習家中大小事務,所以,她交給她一本僕役名冊,並要她學習管家。

  慶幸的是,家中除了馮蓉與杜嬤嬤與她接觸較頻繁外,秦子賢把自己關在院落裡,兩人不曾見面。

  她的公公還有幾名小妾,秦子宸自然也有幾名庶出的弟妹,馮蓉表面上賢德,對每個兒女一視同仁,不管是月例還是吃穿用品,但她清楚那都只是表面上的公平,荷涓跟夏竹都是靈巧的丫頭,在下人間來回個幾趟,就跟她說,送到其他小妾或庶出子女的吃穿用品其實都另有文章,是次級品。

  秦子宸聽到她說這些事,不怎麼意外,他也是這麼過來的,「別人的事,我管不了,但這裡要是出現次級品,我就照琳姑姑教的方法,讓馮蓉沒力氣從床上起身管家。」

  時序已入冬,天氣雖冷,但不似往年那般凍人,仍見喜氣的新房內,並未置上暖爐,小倆口同桌而坐,下人們早早被打發掉。

  阮昭芸聽了丈夫的話,忍俊不住的笑出來,「這方法的確不錯,但母親不會這麼對我們的。」因為她的地位不同,出身背景也不同,馮蓉不會蠢得去做這種事。

  秦子宸也明白,馮蓉就是太過八面玲瓏,那張假面具才能戴到此時。

  「但她也有一點不聰明,我的人告訴我,她擺在我身邊的眼線何隆始終沒機會進到院子內,她打算說動你,塞些人進來,我會干涉,你有何想法?我們可以先商量。」他說。

  這是尊重她,她能明白,他也坦承在院子四周,甚至府裡都安排了些耳目,這些人的在務就是保護她,不會侵犯她的隱私,該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的,他們都會避開,要她不必憂心。

  「你干涉,我沒意見。」她笑答。

  見到她嬌柔的笑顏,秦子宸忍不住又心頭一熱。

  他原本是上戰場打仗主人,但現在只要訓練兵士,這對他而言不過是耍耍嘴皮的事,輕鬆得很,雖然,後來皇上又下令,要他訓練那些世家貴族子弟進到御林軍,然而,這些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全是花拳繡腿,身嬌肉貴的,他連開口都懶,僅讓副將先盯著練功,訓練幾個月後再由他上場特訓。

  也因此,他力氣太多,就只能全在她這個妻子身上使了,不論白天黑夜,需索得厲害。

  「沒意見?那很好。」

  秦子宸突然起身,黑眸閃動灼熱的光芒,她可不會錯認,見他貼上前來,她連忙以雙手抵住他的胸膛,「別啊,子宸哥哥,待會兒我還得去看帳呢,母親會等我的。」

  「那就讓她等。」他拉開她的手,將她擁入懷裡。

  「不要,現在是大白天呢。」她嬌羞急道。

  從成親至今,這閨房之樂就不曾停歇,她總是雙腿綿軟,渾身都見愛的印記,他不會不好意思,但她天天讓丫鬟伺候入浴更衣,羞得都想找個地洞鑽了。

  「白天哪裡不好?」他可不在乎,他自己的妻子想怎麼愛,或什麼時間愛,誰管得著。

  「等等……我還有話要說,我想去找琳姑姑,她跟舅舅如何了?舅舅不是還沒回關——唔——」

  秦子宸索性吻住那張開開合合的小嘴,再將她打橫抱起,就在後方的浴池走去,如今入冬,浴池的水已保持恒溫狀態,秦子宸將妻子抱進浴池,好好恩愛一番,再洗了場鴛鴦浴,直到離開浴池,回到房間,已是兩、三個時辰後的事。

  而守正外頭的丫鬟聽到裡面有動靜,這才敲門告知,說夫人在廳堂等了好一會兒。

  「糟糕,時間這麼晚了,母親一定在帳房等久了,才過來找人的。」

     阮昭芸緊張了,連忙喚人進來伺候梳妝,但秦子宸卻吩咐她們慢慢來,因為馮蓉什麼沒有,就是虛偽的好人面具最多。

  阮昭芸瞪他一眼。仍要兩個丫鬟動作加快,偏偏秦子宸突然想來個畫眉之樂,她很無言,但看著兩個丫鬟低頭憋笑的臉,她知道馮蓉肯定得再等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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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當阮昭芸快步的在兩個丫鬟的隨行下來到廳堂時,時間又過了半個時辰,馮蓉坐在桌前,表情很不好,站在她身後的杜嬤嬤臉色雖不臭,但也是繃著臉向她行禮,「大少夫人。」

  阮昭芸微微點頭,再上前朝馮蓉行禮,「母親。」

  馮蓉微微點頭,直視著她,未嫁前的阮昭芸就是個美人兒,成了人妻後,有了男人的滋潤,便從一含苞的玫瑰緩緩綻放,那從內而外顯觀的鮮艷嬌美更讓人無法忽視,一個姑娘婚後丈夫寵不寵愛,看神態就清楚了。

  但她是一點卻不高興,「母親知道你們新婚,也聽下人們提及你們琴瑟和鳴,但你還要管家,學習侯府帳務,不能因此懈怠。」

  「是,母親。」阮昭芸再度行禮,看著馮蓉略微崩裂的面具,她知道這一次真的讓她等久了。

  果然,馮蓉也沒讓地坐下,繼續站著聽訓,「光天化日之下,你身為世子嫡妻,侯府未來的當家主母,就算世子今日休沐,也不該與夫婿窩在室內纏綿,這有失禮制,傳出去總是不利名聲。」

  話語乍歇,一個高大身影走進廳堂,語帶嘲諷。「夫妻行房仍天經地義之事,為了開枝散葉,傳宗接代,反之,母親管到兒子的房中事,若是傳出去,恐怕也有辱第一夫人的賢德之名。」

  「你——」馮蓉臉色刷白。

  「何況,滿足丈夫的需求,是一個妻子應盡的本分,因為這個理,母親才賢慧又大器的替父親納了三名妾室不是?」

  秦子宸說話是半點也不客氣。

  阮昭芸咬著下唇,有些手足無措,他這話說得太直白了,荷涓跟夏竹更是害怕的低頭。

  馮蓉抿緊唇,瞪著一臉冷漠的秦子宸,卻說不出話來反駁。

  她也是出身世家,從小即被教導要嚴謹守禮,在夫妻房事上更是不低吟不反應,秦哲鴻曾在激情下要求她有些反應,但她不屑以色事夫,沒想到夫妻房事一年少過一年,秦哲鴻反而常到三名小妾房裡去過夜。

  秦子宸握住阮昭芸的手,朝她一笑,但話卻是對著馮蓉說的,「話再說回來,子賢尚未娶妻,卻與兩名丫鬟廝混三日不出房門一步,其中一名丫鬟的相貌還與芸兒有幾分相似,更以芸兒為名,如此荒謬之事,母親不聞不問,卻有心思前來關切我們夫妻房事,此事若傳出去……」他刻意沒說完話,冷眼看著馮蓉。

  他白日雖然不在府內,但府內大小事,定期有人向他報告,畢竟這是他的家,還有他最在乎、要保護的人,他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她一根汗毛。

  馮蓉在府裡的耳目哪會少於他,但見他對秦子賢的荒唐了若指掌,她臉色變得更為難看,只能氣呼呼的離開。

  秦子宸揮手讓下人都退出去後,將阮昭芸拉到懷裡坐著。

  她乖乖坐在他懷裡,心思卻有些走遠,秦子賢在幾日前買了個長相酷似她的丫鬟進府,秦子宸在當晚就告訴她了,雖然她也覺得有些不舒服,但當秦子宸要前去找秦子賢逼那名丫鬟離府,她卻反對,沒必要為了個丫頭讓平靜的侯府掀起波濤。

  秦子宸還是了解她的,溫柔的點了她的鼻頭一下,「還說不在意?你也在想那個丫頭的事吧。」

  她搖頭。「我沒有,只是覺得這世上的人那麼多,子賢哥哥怎麼會找到那麼像我的人?」論輩份,她真實該改口叫秦子賢「小叔」。但她還是習慣這麼喊他。

  他嘲諷一笑,「那丫頭在我看來半點也不像你,只是靠妝粉幫了忙,至於你的問題,那就是拜江維仁之賜了。」

  她一愣。「江維仁?!」

  「那丫頭就是他從南城找來的,刻意安排她與秦子賢偶遇,好讓秦子賢一見上心,死活也要將人弄進府來,他就是刻意要引起我跟子賢的衝突,要侯府雞犬不寧。」秦子宸執起她的手,輕輕一吻,「我娶了你,他真的很不甘願,想盡辦法也要給我們添堵。」

  她柳眉一蹙,「你怎麼會知道這些?難道……」她突然想到一個可能。

  「沒錯,先前你那些要我小心的信件,內容我都記在腦子裡,雖然有不少事都沒有發生,不過有些事倒是正剛要開始時,就讓我的人給終結了。」

  他勾起唇瓣笑看著她,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像是江維仁打算找一名頗有名望的老將軍誣告他策劃逆反的事便是真的。

  「我真不知道你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呃……這個能力就是那場怪病之後,我告訴過你的,所以,你一直有派人盯著他還有六皇子,是嗎?」

  阮昭芸真實覺得欺騙他不太好,但又沒有其他的說詞,好在家人及荷涓、夏竹都不曾向他說出那場怪病的來龍去脈。

  秦子宸笑著點頭,「六皇子那裡還真的有譜,他私下派人送信給江維仁,我的人攔截了不少,都到皇上手裡了。」他低頭親吻她的唇一下,「你的示警讓六皇子此生都離不開皇家陵墓,江維仁很聰明,他的人查覺到六皇子的住處有暗衛潛伏,也不再主動聯繫,兩方是都沒戲唱了。

  所以,前世那些可怕的事都不會發生了!阮昭芸眼睛都亮了。

  「瞧你這麼高興,總之,我的人還持續盯著他們,你不必再想他們的事,倒是你。」

  「我怎麼了?」她眨巴著大眼睛。

  「你要我晚一會兒出來,結果卻站著聽了馮蓉好一會兒的訓,腿酸了吧?」他伸手要揉捏她的腿。

  她連忙從他懷裡起身,「才一會兒怎麼會酸?只是,你這樣不就是硬生生的跟母親杠上了?」

  「一再隱忍只會讓馮蓉得寸進尺,這是我的經驗談。」他毫不在意,他將她擁在懷裡,心想,他顯然還是做得不夠,馮蓉才敢對她訓話。

  稍後,當馮蓉派人將帳冊送到屋裡,讓阮昭芸看時,他轉身就到父親住的院落,走進書齋。

  秦哲鴻看著兒子那張嚴肅的臉,一顆心也怦抨跳,忍不住斜眼看向桌面,上回他留住桌上的掌印還清晰可見呢。

  他不由得蹙眉,「有什麼事?你娶芸兒進來,我都照你希望的,不必讓她天天過來請安,不必一起用膳,還有——」

  秦子宸打斷父親的話,「我只想說一句話,不過說之前,先謝謝父親遵守對我的承諾。」

  「我若不答應,你就會搬去你的將軍府,可我還是希望能遵從你母親的遺願,讓你在這裡生養你的下一代。」秦哲鴻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很好的父親,但他的確愛這個兒子,只要他願意留在這裡生活,他不介意做很多的讓步。

  秦子宸看著雙鬢斑白的父親,「我會信守我的承諾,可如果你的妻子連我的房事都要管,那我只能毀諾了。」

  「砰!」地一聲,秦子宸在書桌上圖下第二個掌印,他很清楚父親有多麼珍愛這張價值不菲的古董書桌。

  秦哲鴻看著兒子揚長而去,哭喪著臉,伸手摸著第二個手掌印,心好痛啊。

  秦哲鴻終於意識到,為了不讓最珍貴的黑檀木書桌上集滿兒子的手掌印,他有必要好好的跟馮蓉把話說清楚。

  於是,一樁樁一件件,包括別去管秦子宸小倆口的任何大小事,要她將當家主母的身分移交給阮昭芸,她在旁輔導即可,她若真要找事做,不妨專注的去管秦子賢的事,那孩子窩在自己的院子與丫頭玩得太不像樣了。

  馮蓉頓時怒了,平常維持的主母風範盡失,對著丈夫怒叫,「芸兒嫁進來是當媳婦還是當皇后?我連管她教她一些事都不成。」

  「就是不成,因為子宸只在乎她,而這個家,也只有我在乎子宸,他已經離家一次,再離開一次,他就不會再回來了,所以,做你該做的事,不該做的也該收手了。」他冷言叮囑。

  很多事,秦哲鴻不是不知道,只是不知該怎麼做對兒子才是最好,因此兒子才與他離心,但老天爺給了他一次機會,讓兒子回到他身邊,他不會再視而不見。

        馮蓉看著臉色鐵青的丈夫,握在裙邊的雙手緊了又緊,她頭一次覺得自己掌控不了這個男人,且那雙冷峻得像看穿了自己的黑眸竟與秦子宸那麼相像。

  秦哲鴻離開了,馮蓉在杜嬤嬤的勸慰下,忍著滿肚子怒火,去了一趟兒子的院落。

  當她進到溫暖的屋內,就看到兒子半躺在貴妃椅上,身旁兩個丫鬟穿著粉紅抹胸,外罩輕薄涼紗,即使屋內放了好幾個暖爐,但外頭天氣寒冷,穿著如此清涼也太過了,再看這兩個丫鬟一個坐在秦子賢的大腿上,一個坐在一旁,一手拿著一盤削好的蘋果,以唇輕咬著一小塊蘋果送到他唇邊。

  馮蓉眉頭一擰,怒喊,「這是在幹什麼!」

  兩名丫鬟聞聲,急急起身行禮,其中一人,馮蓉瞇眼打量,隨即抿唇,說什麼有芸丫頭的八分像,根本只有三分,雖然也是美人,但那雙略帶淫慾的眼睛與阮昭芸那雙清澈又慧黯的雙眸一比,根本天差地遠。

  「子賢,你越來越有出息了,有這樣的貨色伺候就滿足了?」馮蓉在兒子面前,可不必再裝什麼賢德貴女,她怒不可遏,臉龐幾近扭曲。

  秦子賢根本懶得理母親,從她答應哥哥娶阮昭芸的那一天開始,他就恨她了。

  馮蓉一罵再罵,還將秦哲鴻向她說的話一股惱兒的全說給他聽,沒想到,兒子還是無動於衷,甚至將那名肖似阮昭芸,也刻意將她叫成「芸兒」的丫鬟擁入懷中,無視她的存在。

  她看向杜嬤嬤,咬牙切齒的道:「把那丫頭給我拉開。」

  杜嬤嬤立即走上前,粗魯的將那死丫頭從秦子賢的懷裡抓出來。

  馮蓉則拉住兒子的手。「你跟我來,你來看看,這個芸兒跟那個芸兒到底差多少!」

  按理,馮蓉的力量是拉不走秦子賢的,但出乎意料的,他毫不反抗的被拉出院子,一路來到柏軒院。

  僅到門口,他就見到秦子宸和阮昭芸牽著手在花園裡散步,兩人看來和和美美的,尤真是秦子宸,那一臉饜足之色,眼睛、嘴角皆是笑意。

  再看阮昭芸,她的眉眼間有股被疼寵的春意及嫵媚,映著那雙水靈靈的納淨明眸,是那麼的美……而她原本應該是他的!

  秦子賢臉色忽暗忽明,心中怨恨更深,牙關緊得就快咬碎了。

  此時,秦子宸夫妻也看到他了。

  秦子賢突然用力甩掉母親的手,大步走向他們,馮蓉臉色一變,連忙跟上,杜嬤嬤也急急的跟了過去。

  秦子賢沒看秦子宸,而是以一雙深情且帶著控訴的眼,看著越發美麗的阮昭芸。

        阮昭芸不知所措,前世,秦子賢對她並沒如此執著,難道是她嫁給秦子宸,才引起他著魔似的眷戀?

  「芸兒,你先進屋。」秦子宸溫柔的看著妻子道。

  阮昭芸點頭,向馮蓉及秦子賢行個禮,轉身就要走,秦子賢突然上前,伸手要拉住她。

  秦子宸動作更快,一把扣住他的手,「她是我的妻子,不是你的丫頭。」

  秦子賢臉色煞白。

  馮蓉連忙上前,示意阮昭芸先進屋子,再看著親生兒子,「走了,娘陪你回去。」他已看到阮昭芸,這就夠了。

  但秦子賢卻不想走了,他想一直留在這裡,他想再看阮昭芸,他屋裡的丫頭根本不像芸兒,一點都不像,他要他的芸兒。

         「子賢,走了。」馮蓉又催促。

  但他只是惡狠狠的看著秦子宸,那雙黑眸陰沉無比。

  「不走,想聽我這哥哥說些什麼嗎?也好,秦子賢,你是男人嗎?你不是,你從來就是一個躲在母親保護下的孩子,做了什麼壞事,有她替你扛,你吃好穿好,無所事事,玩女人玩死了也不干你的事,至於那些來不及出生的孩——」

  「你說夠了沒有!那些都不是我做的,是你!是該死的你!」秦子賢突然握拳朝秦子宸狂吼,「滾出去!你給我滾出威寧侯府,這裡是我的,不是你的!」

  他長期抑鬱,再加上秦子宸一席話,終於憋不住早已沸騰的心火,嘶吼出心裡最深處的話。

  秦子宸冷崞一聲,「要說咱們這三人中最有資格要誰滾出去,也有權力這麼做的,好像是我這個大將軍、即將繼承爵位的侯府世子,而不是你這個由續弦所出的次子,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弟弟。」

  秦子宸這話夠狠,秦子賢臉色一白,踉蹌倒退一步。

  他此生最恨的就是這件事,同是嫡出,他卻永遠只能排在秦子宸之後,就連喜歡的女人也被搶走,他再也忍受不住,像瘋了似的大叫大吼,邊往自己的院落跑去。

  馮蓉見狀,急急讓杜嬤嬤追了過去,再怒氣衝衝的指著秦子宸,「你為什麼這樣對他?他是你弟弟啊!」

  「這麼多年來,他可有做到一個弟弟該有的樣子?」他冷聲反問,「母親與我心知肚明,有多少件弟弟做的荒唐事,卻拜母親之賜全栽到我身上,還傳得人盡皆知,我那個弟弟可曾為我挺身而出,或是像個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敢做敢當?說來,他如此怯懦、殘忍又沒擔當,不也是你寵出來的。」

  馮蓉臉色微白,「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秦子宸冷笑。

  馮蓉幾乎像是後面有鬼在追似的,飛快的跑了。

  後來,據稱那個眉眼之間與阮昭芸有著幾分像,被秦子賢當成替身的丫頭在第二天天剛亮就被抬出府,秘密的處理掉了。

  那一天早晨,天空下了冬季的第一場瑞雪,白色雪地上有著長長的一條紅色血跡。

  再後來,有下人傳出,那丫頭全身上下被利刀劃傷,體無完膚,尤其臉部,是硬生生的被毀容了。

  每個下人都心驚膽顫,秦子賢的樣子看來正常,但那雙瘋魔的眼睛。讓人一見就害怕。

  馮蓉覺得自己的日子愈來愈難過了,尤其秦子賢的狀況愈來愈差,下人們都害怕到他院子裡,偏偏從不管事的秦哲鴻竟也開始干涉府裡的人事。

  他執意她交出管事權,一而再的逼她,讓她不得不從。

  於是,阮昭芸威了當家主母,在她的要求下,阮昭芸並未調動秦子賢那裡的奴僕,這也是她保護兒子的方法,那些都是她的人,不得不聽她話的奴才。

  但她似乎也只能管束阮昭芸這件事。

  自阮昭芸管事以來,她對家中奴僕都寬厚,要求他們各司其職,一些藉著辦內外務的機會拿些小禮物或小錢的事,她倒也學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她刻意提出來,裝裝樣子的讚美起阮昭芸,「沒想到你這麼年輕,就能這樣的沉穩。」

  「這是我娘家母親教的,她說,管一個家不容易,那些奴僕拿點小利,做事更認真,當家的也能博得好名聲,而不是一味將奴僕在死裡打,博了苛刻殘暴之名,那名聲既定,可是萬金都換不回的。」

  馮蓉看著笑意盈盈的媳婦,心裡總有一些說不上來的不安,她好像很懂自己,知道自己怎麼思考、會做什麼事,也知道怎麼應付。

  此外,阮昭芸比她還更會做人。

  今天邀來輔國公府的世子夫人,過兩日是杜尚書的二媳婦,寧王妃,葉大將軍的大夫人、二夫人,再不就是學士府的長孫嫡媳,穆王府的三夫人,三皇子妃……請來的一個比一個尊貴。

  而那些人會來,不僅是阮昭芸妻憑夫貴,更是她娘家背景夠硬,兩者加諸在她身上,她成了香脖餑,個個都想巴結討好,也因此,她們每每見到馮蓉,便是一逕的讚美,說她有個讓人羨慕的賢慧好媳婦。

  另外,阮昭芸跟府中幾位姨娘也相當熟悉,雙方有來有在,相處融洽。

  馮蓉極為不安啊,感覺人心與主母的權勢正已一點一滴的往外流去。

  一想到此,她忍不住開口,「芸兒,那些夫人其實不必相邀進府茶敘,這次數一多,花費可不少。」

  阮昭芸微徹一笑,「母親忘了?這是您曾教芸兒的,為了夫家,要與各尊貴之家打點好關係,日後真有需要,也不怕沒人脈啊。」

  對,她正是這樣臝得眾人的掌聲與聲望,只能尷尬笑回,「你這孩子心思清楚,好,很好……」

  阮昭芸的確很清楚,清楚馮蓉的口是心非、虛偽做作,她在前世歷練一回,在管事與對人都不是生手,只是管一大家子的確費心費力,她只能盡量做到面面倶到。

        但如此用心,秦子宸可是相當不捨。

  這一晚,他將她從書房拉回房間,洗了個鴛鴦浴,好好翻雲覆雨一番後,兩人依偎在床上,他要她別那麼辛苦,他身邊有不少人才,可以派幾個人進府來幫她。

  「不用,我應付得來,還是你覺得我做得不夠好?」

  「不夠好?是太好了。」他笑說。

  「我一定要做好啊,我絕不會讓你因我再受到在何委屈。」她一臉認真的說著。

  他忍不住笑了,「我何來的委屈?」

  「怎麼會沒有?」她細數過去,馮蓉對他一再打壓,讓他名聲欠佳,逼他離開,好讓親生兒子能擁有威寧侯府的一切。

  而他選擇離家從軍,就是不想再為砧板上的魚肉,不想再處在這處處都是陽謀陰謀的家中——

  「停!那都是過去的事,現在我有你啊。」他深情凝睇。

  她伸手環住他的腰,他不知前世發生的事,她雖清楚,但很多事都不一樣了,她還是有好多的擔心,但她不再害怕。

  她也有他。

  她抬頭看他,眸中閃動著幸福光芒,「是啊,你現在有我,接下來的人生,我要跟你並肩而行,為你打造一個舒適溫暖的家,我一定要做得很好,攬下管家大權,讓母親不得不退居第二位,讓這個家由我說了算。」

  秦子宸瞧她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心都軟得一塌糊塗了,這樣教他怎麼能不愛她?

  他低頭親吻她額際,溫柔的道:「小貓咪,小爪子別這麼快亮出來,我是你的丈夫,由我來護衛你就好,由我來為你打造一個舒適溫暖的家,這裡沒有在何一人可以傷害到你。」

  「可是——」

  「我是男人,芸兒,守護你是我此生最想做的事。」

  「好。我知道了。」

  「乖芸兒。」他吻著她的唇,再喃喃低語,「對了,明天你請琳姑姑過來一趟,我有些事想跟她說。」

  「是為了舅舅嗎?可是琳姑姑說上回被擄去喝茶時,她已經把話說清楚了,不想再跟舅舅有交集……」

  她愈說愈小聲,因為秦子宸厚實的大手正不安分的在她的衣襟裡伸。

  「舅舅有些話要我轉達,你就幫我這個忙,好不好?」秦子宸這是上演美男計,不然他很難達成舅舅交付的任務。

  阮昭芸很想說不,前幾日她回過娘家,琳姑姑還特意交代,說她跟嚴思平除非太陽逆行,不然這道男神天菜她是不想吃了。

  但秦子宸愛撫的動作及誘哄的親吻,讓她很快的忘了琳姑姑的話,在嬌嫩呻吟中,喃喃的應了聲,「好。」

*             *             *

  翌日,雪花飄飄,冬風呼嘯,阮芷琳揮揮手讓前來傳阮昭芸訊息的那人離開後,就換上一身保暖的白色勁裝,再戴上白狐毛帽,她沒有坐轎,也沒從威寧侯府的大門進來,而是施展功夫,如鳥兒一般飛掠,優雅的停在侄女所住院落旁的大樹上,腳踩上積在枝幹上的小雪,她輕輕踢下雪花,坐了下來,偷偷看著院落裡有何動靜。

  「找人嗎?」

  「嗯,就怕有——」

  她一怔,迅速轉過頭,竟見嚴思平也一身白衣的坐在另一株枝幹上。

  這家伙哪時候出現的?怎麼半點聲響都沒有。

  才想著,眼前一晃,嚴思平已坐到她身邊,她瞪大眼,「你快下去,這樹枝也許撐不了我們兩人的重量——」

  她話還沒說完,嚴思平就扣住她的腰,一個飛身落在院子裡。

  「還看不夠?」嚴思平淡淡的開口。

  不久,就見秦子宸擁著一臉愧疚的阮昭芸走出來。

  秦子宸臉上也有愧色,「琳姑姑,芸兒是因為我——」

  「知道,那丫頭是我看著長大的,我不會怪她,」阮芷琳擺擺手,「你們該幹麼幹麼去,我跟這個大元帥說些話就走。

  阮昭芸點點頭,再看著目光一直定在姑姑身上的嚴思平,但馬上就讓丈夫拉著在外走去,「屋裡暖和些,下人都退下了,你們進去談吧。」

  阮芷琳也不客氣的往裡走,嚴思平眼中浮現笑意,這個笑意讓正好回頭的阮昭芸看直了眼,這個笑容讓他臉上的剛硬線條也變柔了,整個人亮了起來,套句姑姑的話,是男神啊。

  但秦子宸可不愛看妻子因別的男人而眼睛一亮,就算是他最敬愛的舅舅也不成,很快的就攬著她出門了。

  屋裡的確暖和多了,事實上是太暖和了,阮芷琳脫下毛帽,桌上已泡好大紅袍,她抬頭望向靜靜的看著自己的嚴思平,「說吧。」

  「我想娶你。」

  她莞爾一笑,「你上回也這麼說,而我拒絕了。」

  「你沒說原因,再來,我派人送帖子邀你出門,你都婉拒了。」

  「你為什麼要娶我?因為我與眾不同,不是什麼框框裡的閨女?」

  「這是原因之一,但好像還有更多的原因,我本人也無法全數釐清。」他很坦白。

  「你都搞不清楚了,我也不是專解疑難雜症的,你找錯人談了。」她起身就要離開。

  「你害怕承諾,你怕真正的去愛一個男人,這兩點,我清楚。」他突然開口。

  她停下腳步,回頭看他,「美好的人生浪費在搶一個男人?那也太悲摧,何況,誰知道你是否真的愛我?」

  他跟著起身,「如果我承諾只有你一個女人呢?雖然我不確定對你是不是真愛,但我只會對你一個人好。」

  「還是謝謝再聯絡。」她一臉認真的看著他,「我知道你是好人,也應該會是一個好丈夫,但是我就是個怪胎,不確定自己心意的男人,僅僅是對我好我就要將身心交付,這個賭注太大了。」她戴上毛帽,走出屋外,沒想到那對恩愛小夫妻已經走回來了。

  「走了。」她對他們揮揮手笑了笑,隨即施展輕功離開。

  嚴思平這會兒才走出來,表情是一貫的漠然。

  「舅舅?」秦子宸擔心的看著他。

  嚴思平卻只是笑了笑,臉上倒沒太多沮喪,他看著神情一樣擔憂的阮昭芸道:「你姑姑真的很特別,請你告訴她,我後天會離京前往邊關,再回來可能是一、兩年後了。」

  「好。」她點頭。

  嚴思平隨即告辭離開。

  阮昭芸看著雪地上的單人腳印,嘆了一聲。「這意思是,兩人無緣了,是嗎?」

  「不一定,你姑姑後天也要前去碧雲山莊不是?」他意味深長的一笑,他很清楚舅舅個性看似冰冷,但心很暖,該霸道的時候誰也奈何不了他,就跟他一樣,看中的獵物,絕不會放手。

  阮昭芸看著丈夫眼中那抹含笑的狹黯,突然有點替琳姑姑擔心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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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7-23 00:13:4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風雪呼嘯,京城全籠罩在一片茫茫大雪中。

  東郊練兵場上,盡是一陣又一陣的吆喝聲,秦子宸與幾名副將軍站在臺上,看著下方操練的御林軍,地上的積雪早讓眾士兵踩踏成了水,但每個人都站得穩,中氣十足,動作一致。

  秦子宸嘴角微揚,這裡頭有不少貴族子弟,有血性、有骨氣的出乎意料的多,前陣子他好好的磨過一陣子,讓幾個人對打,個個都被折騰,全身都是傷,不少爹娘看了心疼,全上門送禮,希望他這個大將軍手下留情,但他不理,這些少爺兵反而被他操練的更嚴格,也把一些原是紈褲子弟的給磨成了熱血男兒。

  兩名副將看著下方脫胎換骨的少年兵,也很有成就感,再將目光看向俊美又威武的大將軍,他的頭與肩堆了一層薄雪,但仍站得直挺挺的。

  說來,這些少爺原本都是懶懶散散,看不起他人,秦大將軍只說了一句話。

  「有膽子跟我打,打得臝的,本將軍不還手,任他打三拳。」

  秦子宸可是大金王朝的戰神,戰功顯赫,打上三拳還能不出名嗎?

  所以,還真的有不怕死的上場挑戰,下場是三兩下就被將軍打趴在地。

  他們這一倒才明白自己多弱,揚言定要把本事練好了,再跟秦大將軍打一回,也是這股不服輸的傲氣,讓這些男孩脫胎換骨。

  風雪愈來愈大,秦子宸做了個手勢,下方士兵動作一致的立正站好。

  「三日後,不管風雪多大,我們都將進行一場山林行軍訓練,前後五日,這五天只有乾糧跟水,我會跟你們餐風露宿,直到下山。」

  他剛說完話,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遠遠傳來。

        他轉頭向兩名副將說了些話,兩名副將立即跳下平臺,示意百人兵士跟著他們進到另一邊的屋舍休息。

  當馬蹄聲由遠而近,馬背上的男人在茫茫雪花下愈見清晰時,秦子宸高站臺上,嘴角微揚,自言自語,「看來我真的太看得起他了,這會兒才出現。」

  江維仁怒氣衝衝的翻身下了馬背,跨著大步的衝向高臺,目露凶光的看著他,「秦子宸,你憑什麼派人日夜監視我!」

  他雙手環胸的看著他。「憑什麼說監視你的是我的人?」

  「秦子宸!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連六皇子那裡也有你的人在盯著。」

  「江大人,你不過是個五品官,怎麼會有那麼多人在監視你,我更好奇,為什麼連六皇子那裡有人監控你也知情?你私下在做什麼大事嗎?」

  江維仁臉色鐵青,「秦大將軍,你以為你能一直順遂下去嗎?還是你以為,你的人能永遠擋住我?」

  秦子宸微笑以對,但那抹笑意可沒有到達他的眼眸,「是,我還真的是這麼以為的。」

  江維仁先是一愣,再惡狠狠的瞪回去,「好,很好,那你就試試看!」他再度策馬離開。

  兩名副將隨即走出來,擔心的看著他,「沒事吧?」

  「沒事,我先回去,那些兵交給你們帶。」

  兩名副將點點頭。

  秦子宸策馬返回威寧侯府時已是黃昏,大雪也終於停了。

  他回到自己的院子,直接進到書齋。

  兩名黑衣人立即進來,拱手向他報告今日院落的大小事。

  像是阮昭芸與丫鬟、嬤嬤回慶安公府未回,像是別院的奴僕私下向夏竹跟荷涓透露消息,馮蓉近日時常留在秦子賢的院落,像在哄幼兒似的。要他稍安勿躁,她會想盡辦法補償他,拜託他別再傷害下人等話,這幾個奴僕還要他們轉告阮昭芸請小心,因為有人聽到馮蓉似乎提到她的名字,但到底是要做什麼,他們也不知道。

  「秦子賢傷害下人?」秦子宸皺眉。

  「是,二少爺似乎生病了,極其殘忍的鞭打下人,但他不願意看大夫,夫人也怕別人看到他發瘋的模樣,帶著杜嬤嬤常守在那裡。」

  「那女人說要怎麼補償他?」秦子宸問。

  兩名黑衣暗衛互看一眼,他不由得問,「怎麼了?」

  其中一名暗衛道,「下人們不知道內容,不過,我們特別留心,在屋瓦上待了三個時辰,倒是聽到了。」

  他低聲說了那駭人的內容,秦子宸一聽,神情森冷,黑眸更是閃動著一抹危險的精芒。

  兩名暗衛也不敢再說了,他們從馮蓉身上看到何謂蛇蠍心腸,更從江維仁身上看到可怕的執念。

  秦子宸抿緊了唇,神情冷冽,「兩邊都給我好好盯著!還有,那幾個實誠的奴僕私下給賞,再要他們把話傳到別的院子去,只要懂得對本將軍及將軍夫人忠心的,都會有重賞。」

  驀地,門外傳來說話聲,是阮昭芸主僕回來了。

  「將軍在書齋內談事?無妨,我在外面等。」阮昭芸嬌俏的聲音響起。

  秦子宸立即說道:「你進來吧。」

  兩名丫鬟將書房門打開,阮昭芸走了進來,正好聽到一名暗衛在說著,「可是,如果有些奴才為求重賞說了些假話,或是被有心人利用呢?」

  「消息真假的查證,是你們的責在,真的再賞,假的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我要這座院子固若金湯,安全無虞,什麼髒水都潑不進來,髒事也不許發生。」

  這話中的弦外之音,兩名暗衛自是明白,兩人拱手,再向她行禮,隨即退了出去,將門給帶上。

  阮昭芸走近他,注視著他的目光盡是滿滿的感動,「這些小事我來處理就好了,你這個大將軍要做的事實在太多了。」

  「但這些卻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小事。」他黑眸中的溫柔是那麼迷人。

  她深情的看著他,人的一世,能掌控的事寥寥無幾,但這一世,她選擇成了秦子宸的妻子,很多人的命運也跟著轉變,每每回家看到健康快樂的家人,她就有這樣的體悟。

  重生一回,她謝謝記憶幫她篩選了值得珍惜的人,最值得去愛的人,譬如——

  她的丈夫。

  她踮起腳尖,第一次主動送上她的吻。

  第二天,秦子宸留在家裡,他在書齋待了幾個時辰,阮昭芸只知道他還請了父親過去,兩人單獨談了一個時辰,父親才臉色凝重的離去。

  接近中午時,秦子宸突然帶著地上了馬車。

  「回我娘家?我昨天才回去,這麼頻繁不太好吧?會有人說話的。」她說。

  「你娘家可比侯府溫暖,再過幾日我就要離開五天,讓我過來取暖一下,管外人說三道四?」

  聽到這裡,她心裡終究不忍,沒錯,威寧侯府與她娘家一比,還是不夠溫暖,她直覺的撫摸她的肚子,怎麼兩人房事不少,就沒有好消息傳出?有了孩子,想必子宸哥哥會很開心吧。

  「在想什麼?」他溫柔的問。

  她粉臉一紅連忙放開在肚子上的手。

  「小傻瓜,我們不急,孩子的事順其自然就好,老天爺覺得時間沒到,你別自己亂想,何況,你不好受孕,我們都清楚的。」

  「可是那個陳老御醫的話,其實——」她想告訴他實話。

  「不急,我們不談這方面的事,我真的很喜歡兩個人的生活,真的。」他吻著她的唇,溫柔的說著。

  她知道這是他的體貼。怎麼辦?這下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只能點點頭。

  兩人來到慶安公府後,阮昭芸才知道,他已派人過來通知家人要來用午膳,大廳內,早已備妥一桌好酒好菜在等著他們了。

  「你都沒跟我說。」她小小抱怨一下,這一大圓桌可是坐滿了,另外還開了一張小桌,坐的都是家族裡的晚輩,知道秦子宸要來,也討著要上桌,見見名聞遐邇的護國大將軍。

  氣氛熱鬧,眾人都稱贊她嫁得好,什麼事都不必掛心,順風順水的。

  阮昭芸沒忘記大功臣,「是啊,秦大將軍說呢,管事的人要知人善用,才能事半功倍。」

  「就是,你如此輕鬆愜意的生活,都是將軍寵愛。」詹氏看女婿真的是愈看愈滿意。

  「對,秦大將軍說,能讓妻子過得無憂無慮,才是一個男人的真本事。」秦子宸更是愉快的拍著胸脯道。

  阮昭芸嬌羞的瞪他一眼,其他人大聲叫好。

  這一餐吃得愉快,唯一的小缺點就是阮芷琳到碧雲山莊去小住。

  餐後,阮家幾個小輩要找秦子宸指導習武,大家移師到後院,喝點飯後茶,一邊看著秦子宸指導小輩。

  阮昭芸看著他彎著身對一個五歲侄子溫柔的比劃,想著他日後肯定是個好父親。

  她微笑的看著這加起來幾乎二十人的大家庭,相較之下,那個只有虛偽假面的威寧侯府的確要冰冷多了,她決定了,她一定要為秦子宸多生幾個孩子。

  這一天,他們是吃了晚飯才回家的。

  接下來兩日,秦子宸到練兵所都是早出晚歸,她知道他要準備隨之而來的五日山間雪地行軍比較忙,她在管理府中家務之餘,在秦子宸的贊同下,天天都回娘家蹭飯。

  但秦子宸帶她回娘家是一回事,她自己接連幾天都回來吃飯,就有些說不過去,詹氏就開口了。「嫁了人,哪有想回娘家就回娘家的?」

  「這是將軍安排的,他說爹娘只有我這獨生女兒,那裡冷清,他白日不在家,我回家也有人陪,他很放心。」

  「這孩子真有心。」

  「他還說,我是娘家父母養大的,就算嫁人了,也不該忘卻父母恩,要不時的回來噓寒問暖,這是為未來的兒女做身教呢。」

  阮家夫妻聽女兒這麼說,也只能住由她去,慶幸威寧侯府那裡沒有什麼批評傳出來,倒是聽到秦子賢生了病,馮蓉這京城第一夫人幾乎是不出戶,盡心照顧兒子的事,自然要關切一問。

  「我問過母親了,她說子賢哥哥沒事,但她也不要我去探視,子賢哥哥有心病,母親是這麼說的。」阮昭芸不想讓家人擔心。

  事實上,秦子賢的院子總給人一種說不出的陰森感,馮蓉看著她的眼神與過去一樣溫柔,但莫名的就是讓她覺得毛毛的,好在秦子宸幾天前離開時有告訴她,他有派人守著院子,要她安心。

        阮京亞夫婦聽了也安心多了,秦子賢對女兒的心思,一直都是他們擔心的事。

  這一晚,他們像過去一樣,要留女兒在家吃晚餐,但阮昭芸卻說了,秦子宸今晚就會回家,她想回家等他。

  「不是明天才是第五天?」詹氏困惑的問。

        她嬌羞一笑,「是啊,子宸派人送消息給我,說他想我了,要先回來,,但這不能讓外面的人知道,不然,他這大將軍太戀妻會被笑的。」

  聞言,眾人忍不住笑了,是這個理。

  如此,家人也不好再留,派了轎子送她回威寧侯府。

  天色漸暗,阮昭芸、夏竹、荷涓主僕三人才走進院子,就覺得怪怪的,好像特別的安靜?竟連燈火都沒有?

  夏竹跟荷涓先進去點燈,但阮昭芸立即聽到兩人的驚叫聲,接著,是兩個重物的倒地聲。

  「夏竹?荷涓?」她急急走進去,一個人影突然從一旁竄出來,把一塊有著氣味的布蒙住她的口鼻,但下一秒,她身後發出一個悶哼聲。她感覺到那塊緊貼著她的布落了地,她想出口喊人,但身形一軟,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             *             *

  「酒!酒啊!」

  燭火搖晃,秦子賢用力的拍打桌面,再醉眼朦朧的看著自己所在的位置,他笑了一聲,這是他的書房,母親答應他,會幫他弄來他最想要的女人,只要他好好的留在這裡讀書,考個功名。

  他一開始是願意的,但等了一天又一天,他什麼也沒等到,他知道母親是在騙他,他火了,天天在這裡喝酒。

  「酒,酒啊!」他火冒三丈的又吼。

  門「砰」地一聲,突然打開,兩名奴才快步進來,在他耳畔說了些話,他眨了眨眼,急急的起身,但左搖右晃的,兩個奴才連忙上前扶持,但他大力一揮,跌跌撞撞在燈火通明的迴廊上快步往房間跑去,奴才們不放心的緊跟在後。

  終於,他來到房間門口,同樣也有兩名奴僕守著,他急問:「送來了嗎?」

  「已經在爺的床上,也喂了藥。」兩名奴僕恭敬低頭道。

  秦子賢眼睛一亮,飛快的推門入內,沒想到裡面還有兩個丫鬟。

  「滾滾滾!」他大吼一聲,守著床鋪的丫鬟急急行禮走出去,房門隨即關上了。

  桌上的燭火忽明忽暗,秦子賢覺得口乾舌燥,拿起桌上的茶倒上一杯,仰頭喝下,快步走到床前,面帶微笑的看著躺在床上的美人。

  阮昭芸長長的黑髮半遮住那張俏臉兒,身上穿的就是今天早上,他躲在亭臺後方看到的粉白綢緞刺繡裙裝,頭上則是戴著珍珠髮釵。當時,他就幻想,今日只要事成,他要親手摘掉這柄價值不菲的珍珠髮釵,撫摸她的髮,好好的愛她……

  心心念念多年的女人就在床上,他再也克制不了沸騰的慾火,上前將她身上衣物大力扯下,往床後扔去,接著脫掉身上衣物,撲向誘人的裸嫩嬌軀。

  滾燙的肌膚相貼,秦子賢吻著、愛撫著,在發覺身下的可人兒發出一聲聲嬌吟,他加快動作,喘息間還不忘說著,「芸兒——只有我才能讓你這麼舒服,是吧?」喘息間還不忘說著,「離開哥哥,芸兒,我會帶你到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好好愛你,一直愛你……」

  「嗯嗯嗯——」女子嚶嚀喘息。

  男人的粗喘及女人的嬌吟,甚至床鋪發出的強烈撞擊聲都被此刻站在房外的秦子宸、秦哲鴻、馮蓉及杜嬤嬤聽進耳裡。

  然而,這熟悉的一幕卻讓杜嬤嬤莫名的不安,那一次原本要陷害秦子宸,而這一次受害者將是阮昭芸,可她為什麼會這麼提心吊膽?是因為秦子宸提早一天回來嗎?

  馮蓉忍著心中的喜悅,裝出一臉凝重的樣子看著兩名奴才,「你們確定在裡面的是大少夫人?」

  兩人急急點頭,卻不敢說話。

  三人臉色都變了,尤其這會兒,屋內還傳出男女在到達情慾顛峰時的喊聲。「芸兒,天啊,芸兒——」

  該死!秦子宸怒不可遏,一腳就往房門踹去,同時,馮蓉的雙眸閃過一道陰狠笑意。

  「滾出去!誰准你們進來的,我還要跟我的芸兒在一起!」秦子賢聽到門被踹開,他也聽到不少騷動的腳步聲,但他沒回頭,只是怒吼,身下衝刺動作未停——

  「子賢,你到底——不是跟芸兒吧!」秦哲鴻沉痛的朝他吼了出來,他是知道一些事的,但真的發生了他仍不敢確定。

  秦子賢乍聽到父親的聲音,動作一停,接著他的手臂陡地一緊,一回頭就看到秦子宸粗暴的將他扯離床上,再猛地給他一拳!

  赤裸裸的跌落床下,吐出的血落在地上一團衣物,那正是秦子賢從阮昭芸身上脫下的衣物,包括白色中衣及粉色肚兜,他想伸手去抓,但秦子宸粗爆的抓起他,又對他的臉狠狠給了一擊,他被打得偏過頭去,秦子宸再打一拳,他眼前昏黑,吐出了一口又一口的鮮血。

  「別打、別打了——」他痛得發出求饒聲,低著頭呻吟,凌亂的黑髮幾乎遮住他的臉。

  秦子宸雙眸赤紅,惡狠狠的扣住秦子賢的下顎,將他往上一抬,露出那張被打得鼻青臉腫的臉,全身上下散發著可怖的氣息。

  「放開他,你會殺死他的!」馮蓉慌了,尤其見到秦子宸的手往下移到兒子的脖頸,她急著推推看呆的秦哲鴻,「你還不快喊人?你的兒子要被秦子宸殺了呀!」

  秦哲鴻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如果床上真的是芸兒,子宸殺了子賢也是應該的。」

        「你!」馮蓉氣得轉身大喊。「快來人拉開將軍啊!」

  秦子宸狠狠的扣住秦子賢的脖頸,用力之大,幾乎要捏斷他的喉骨。「你該死的碰了誰?」

  秦子賢臉上有青有紫有紅,好不狼狽,但他竟猙獰一笑,喘息著說:「是芸兒啊……你去床上看看,她屬於我了……我知道你肯定會嫌她髒,但我不會,我愛她……哥,你把她讓給我好不好?」

  秦子宸咬著牙,手愈收愈緊,讓秦子賢幾乎是以氣音斷斷續續的說完話。

  「子賢,芸兒是你大嫂啊,你怎麼可以這麼糊塗!」秦哲鴻大受打擊,他沉痛的眼眶都泛紅了。

  「秦子賢,你去死!」秦子宸咆哮著,黑眸帶著殺氣,正要收緊手時,床上的紗帳突然動了一下,女子的身影坐起來,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她正在穿衣裳。

  秦子宸倏地鬆手,狠狠的將秦子賢擊飛出去,再一步一步的往床邊走去。

  馮蓉連忙跑過去扶起受傷的兒子,讓杜嬤嬤趕緊替他套上褲子,心疼的說:「是芸兒勾引你的吧,不然你怎麼會這麼糊塗?這可是你的院子,她怎麼會在你的床上?!」她愈說愈激動,「一女不事二夫啊,但她竟然跟自己的小叔做苟且之事,這麼大的醜聞一旦傳出去,她就算死了卻不足惜——」

  「不可以!母親,她是我的!」秦子賢臉色一變,急急的一把扣住母親的手,「你分明不是這麼說的。」

  「你在胡說什麼?娘知道你最近病得嚴重,但沒想到你都這樣了,她還來惹你。子賢,芸兒只能死,不然等事情傳出去,她一樣沒臉活的。」

  「你就是要她死吧,你竟然惡毒到這種地步,不惜連自己的親生兒子卻算計,你還是個母親嗎?」秦子宸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冷,不復先前的激動。

  馮蓉一愣,「你、你在胡說什麼?」

  這時,一抹月白色的身影從門口走了進來。

  阮昭芸柳眉一擰,房間裡有男女歡愛的氣味,又見凌亂的床鋪,以及一地的衣裳,可以想像當時的淫亂,她覺得很不舒服,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得站出來,把某人所導的這齣戲演完,不然,往後的日子可能會更艱難,更讓人害怕。

  原本還一臉邪笑的秦子賢,一看到阮昭芸在兩個貼身丫鬟的陪伴下走進來,他頓時呆了。

  甭說是他,連馮蓉跟杜嬤嬤也是目瞪口呆,「怎麼會?不可能的。」兩人喃喃自語。

  「怎麼不可能?只要喝一種藥物,就可以讓人產生幻覺,心裡想要看的是什麼,眼中所見就會是什麼。」

  秦子宸走到妻子身旁,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再冷冷的看著面無血色的秦子賢,「現在藥效差不多退了,你應該看得出來,與你行房的根本不是芸兒。」

     紗簾掀開,床上那名女子已經穿妥衣裳走了出來,雖然也是個粉嫩美人,但五官與阮昭芸根本就無一處相像。

  但只要想到秦子賢腦海中意淫的對象是妻子,秦子宸還是有想殺了他的心,這也是他一衝進來後,就狠狠揍人的原因。

  「怎麼會……」馮蓉真的傻了。

  「怎麼不會?這也不是你第一次設計害人,說來,我還是參考你過去的做法,找了個妓女,穿上芸兒的衣服再下藥,中招的人就會一逞獸欲了。」秦子宸冷冷的看著馮蓉。

  她臉色刷地一白,「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秦子賢,你也聽不懂嗎?看來你真的不聰明,你玷污一個頭戴你母親的髮飾,穿著跟她一樣的女人,這樁醜聞讓你從此都抬不起頭來,罪魁禍首就是你的親生母親。」他冷冷的說。

  秦子賢不敢相信的轉頭看向母親,只見她不敢對上他的眼,所以……是真的?呆了一下,他陡地抓起地上的花瓶碎片,用力劃過馮蓉的脖頸。「我殺了你!」

  由於馮蓉就在他身邊,其他人根本來不及阻止,馮蓉尖叫倒地,脖頸間噴起一道血箭,迅速的染紅地上。

  兩名奴僕很快的抓住還要在馮蓉臉上劃的秦子賢,將他往後一拉,雙手反扣在後背。

  杜嬤嬤嚇得發出尖叫,跪坐在地,荷涓、夏竹也在驚叫一聲後,急急摀住雙眸。

  秦子宸則早就遮住阮昭芸的雙眸,她並未看到那驚悚的一幕。

  秦哲鴻看著馮蓉脖頸邊愈流愈多的鮮血,不忍的別開臉。

  馮蓉痛得瑟瑟發抖,她視線模糊的看著不停朝自己叫囂怒吼的親生兒子,淚水一滴滴滑落。

  此時,另一個聲音傳來,竟是江維仁被兩名暗衛押了進來,他的臉上一樣被揍得鼻青臉腫,嘴巴塞了塊布,發出「唔唔」的憤怒聲。

  等他看到阮昭芸竟好好的站在秦子宸身邊時,更是憤怒的看向已經氣若游絲幾乎要死去的馮蓉。

  秦子宸使了個眼神,一名暗衛抽掉江維仁嘴巴的破布。

  一獲得自由,他就破口大罵。「你害死我了,那天我甩掉秦子宸派來的人之後,到你房間聽你的計劃,你還信心十足的說屋裡的都是你的人,可我卻在離開你的房間後就讓人抓了!」他粗喘一口氣,又吼,「你的屋子有不少都是秦子宸的人,你卻什麼都不知道!」

  原來是這樣……馮蓉苦笑流淚,閉上眼睛,咽下最後一口氣。

  杜嬤嬤在旁痛哭失聲。

  「你以為死了就沒你的事了?」江維仁依舊在怒聲咆哮著,但在看向眼眶微紅的阮昭芸時,他口氣又變了,帶著深濃的歉疚,「不是我,芸兒,是馮蓉來找我,她說她自己的兒子成了廢人,別人的兒子卻一再立功,夫妻美滿讓她心裡不好受,她知道我愛你才找上我,說要將你迷昏,再送出來給我,要我將你帶離這裡,永遠不再回京城。」

  「你胡說,我母親是為了補償我,讓我得到芸兒,她才不會將她交給你!」秦子賢憤怒的朝他狂吼。

  「你母親容不下芸兒,不可能會讓你們在一起!」

  「騙子!騙子!」

  秦子宸與阮昭芸對視一眼,他們都知道江維仁到現在都還在撒謊。

  分明是他主動找上馮蓉合作,不過江維仁的計劃是要阮昭芸清白受損,沒臉再待正秦子宸身邊,他算準她會自請休書離去,他就有了再擁有她的機會。

  依計劃,秦子賢只能做半套,不能真正佔有阮昭芸,馮蓉得制止,但馮蓉的心思更毒,她根本就要阮昭芸死,這些人在秦子宸的眼中,都該死!

  「這兩人交由父親處置吧,我不想再讓芸兒看兩隻瘋狗對吠。」秦子宸擁著低頭不語的妻子,直視父親道。

  秦哲鴻沉重點頭,他感到羞慚,感到抱歉,這到底算什麼家?

  他長嘆一聲,要他們先回去。

*             *             *

        第二天,威寧侯府傳出憾事,生病的秦子賢竟在家怒中失手殺死親生母親,之後又殺死杜嬤嬤,他清醒後無法原諒自己,服毒自盡。

  這消息一出,京城議論紛紛,既同情又感慨,皇上還特別召了秦哲鴻跟秦子宸父子進宮,慰問一番。

  威寧侯府低調辦了喪事,翌日,秦子宸向皇上請了一個月的假,帶著身子微恙的阮昭芸到別莊去小住,藉此也避開那些想上府慰問的親朋好友。

  正喪禮後不久,京城又傳出江維仁失蹤的消息,他未上朝,也沒回家,家中二老急得到處找人,最後被發現他連人帶馬摔落在近郊一處山谷,整個人半埋在雪堆中,早已氣絕多日。

  今年的冬天,憾事似乎特別多。

  但隨著過年的腳步近了,那些憾事也漸漸被遺忘。

  秦子宸夫妻在威寧侯府準備過年,府中氛圍極好,眾人相處和諧,沒什麼糟心事。

  這一日,冬雪剛停,天也亮了。

  秦子宸醒了過來,側著身子,凝睇著阮昭芸美麗的睡顏,見她微微轉身,面向自己,他微微一笑,伸手再為她掖了掖被角。

  伸手輕撫她的臉頰,秦子宸的動作讓她的眼睛微微動了動,接著,她張開那雙清澈如水的瞳眸。

  「醒了?」他伸手來回輕撫她微翹的鼻子。

  「嗯。」她拉下他的手,「癢癢的。」

  他笑了,溫柔的將她擁入懷裡,她也微笑的環抱依偎。

  「我說過,你是我此生最珍貴的禮物,尤其那年,你從森林裡把我救出來,我就知道我的生命裡不能沒有你。」

  「但你去從軍,也沒要我等你,你不擔心我嫁別人嗎?」

  「如果你嫁給別人,我也一樣會守護你,關心你。」他輕聲說著。

  原來從前一世,他就是抱著這樣的心態成為她的心靈支柱,她微笑,將身子更貼近他,心裡暖乎乎的,「我有說過我真的很愛你嗎?子宸哥哥。」她深情的看著他笑了,笑得好溫柔。

        「今天還沒說。」

  她也笑了,「我真的很愛你。」

  秦子宸吻上她的唇,溫柔的與她纏綿,讓她在激情後又沉沉睡去。

  兩人直到近午才起床梳冼用膳。

  沒多久,夏竹與荷涓搬了一個小箱子進廳堂,說是仍住在碧雲山莊的阮芷琳派人送來的。

  「打開看看。」阮昭芸很好奇。

  兩個丫鬟打開後,表情卻很古怪。

  秦子宸皺眉。

  阮昭芸再問她們,「確定這是琳姑姑送來的?」

  夏竹臉紅紅的回答,「確定,那送貨來的小廝是碧雲山莊的熟面孔,不過還有一句話,不知該不該講——」

  「我記得那小廝說。姑奶奶讓將軍和夫人加油。她等著抱小芸兒跟小子宸,因為也想出點力,就找些東西送給你們這小倆口。」接話的是荷涓。

  這的確是琳姑姑的口氣,阮昭芸無言,秦子宸讓她們都下去,將箱子裡的一罐罐什麼虎鞭、鹿茸等壯陽好物全拿出來,裡面竟然還藏有幾本介紹床第招式的春宮圖。

  兩人面面相覷,又好氣又好笑。

  接著,秦子宸將罐子跟書又放回箱子,叫了暗衛,要他以快馬將這箱子送到邊關給舅舅。

  「你想做什麼?」她不解。

  「讓舅舅緊張一下,他不在碧雲山莊,他看上的女人都在做什麼?這些東西不是花錢就能買得到的。」他笑說。

  她也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

  上個月,嚴思平到碧雲山莊硬是住上了一個月,但琳姑姑沒趕人,也沒讓他越雷池一步,說她還正觀察,兩人僅在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階段。

  那些日子,嚴思平陪著她上山下海。

  看日出日落。還真的沒有更進一步的接觸。

  「話說回來。」秦子宸突然將她打橫抱起來,「我們的動作還是得加快。不然,不知下回琳姑姑又會送什麼東西來。」

  她急急搖頭,「不行,每次你休沐我們都待在屋裡,下人們會笑的。」

  「誰敢笑,我就辭退誰。」

  秦子宸努力耕耘,月餘,阮昭芸有了身孕,十月懷胎生下一個男寶寶,一家三口甜甜蜜蜜,接著每隔一年,再加一名新成員。

  幾年過後,柏軒院裡,天天都聽得到孩童的笑鬧聲。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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