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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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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月嵐 -【蒼劍惹紅顏(蒼龍堡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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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7-15 09:52:5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清香幾炷,鮮花與素果並列,為看似無主的孤墳多添了生氣。

  冀桓城將附近雜草大略清理過,跟著花里往墳前拜了幾拜,然後在墓前坐下。

  聽著她叨叨絮絮地對著墓碑訴說這段時日來所發生的事,時而開心,時而落寞,又提起他是怎麼照顧她的,讓他索性靜靜地陪伴著她,並不主動插嘴。

  他相信,花里有很多話想向爹娘說,畢竟她與爹娘相處的時日不多,這麼早就失去雙親,滋味並不好受。

  望著晴朗的天空,冀桓城不由得在心裡思索起待會跟天城隸滿會合之後,該帶花里上哪邊去開眼界,好讓她轉換一下心情……

  「哎喲!」

  突然地,一聲陌生女音傳來,引起了冀桓城的注意。

  他與花里四下打量,這才發現有位老婦人正跌坐在附近草地上。

  「這位大娘,你還好吧?要不要緊?」花里匆匆起身,上前想幫著老婦人重新站起來。

  「唉!人老了,腿就不中用!」老婦人搖搖頭,指著身邊兩大籃的水果、香燭,歎了一聲,「我本想來給老伴上個香的,誰知道卻給草根絆了一跤!」

  「站得起來嗎?」花里將落出籃外的水果一一拾回,擔心地問道。

  「好像傷了腿了……哎喲喂啊!疼啊!」老婦人剛想站起,冷不防地,刺痛感傳來,令她又跌坐回去。

  「是扭傷了吧?」冀桓城出聲道:「大娘家住何處,送你回去休息比較妥當。」

  「可我還要給老伴上香祭拜啊!」老婦人堅持道。

  「但我想,那位去世的老爹也不會希望你忍著痛替他祭拜吧?所以不如我替你掃墓,然後你回家好好休息,好嗎?」花里問道。

  「你要幫我上香啊?」老婦人露出感激的眼神,「那我就安心了,因為我每個月都會過來給老伴掃個墓的,你瞧,就在前邊那座……」

  老婦人將墓碑指給花里瞧,又拍拍身邊籃子笑道:「他生前就愛吃這些水果,所以我總會帶上兩籃子的。」

  「我會替你向老爹說一聲的。」花里忍不住迸開笑音。

  看來,他們曾是對感情很好的夫妻吧!

  她與冀桓城,可也會如此?生前如膠似漆,死後依然互相惦記著對方,在心裡不離不棄……

  「小姑娘真是好心。」老婦人往冀桓城看了看,點頭應道  「那就有勞你們了。」

  「桓城,那就麻煩你送大娘回去好嗎?我留下來把那位老爹的墓掃一掃,上個香。」花里抬頭往冀桓城說道。

  「你一個人沒問題?」冀桓城有些不放心地確認。

  「嗯!沒問題的啦!你等等再回來接我吧!」花里笑笑。

  她知道冀桓城打從成了親後,就開始毫不保留地將一切保護的心情都傾倒而出,只要關係到她的事,便會半點不漏地關切到底,所以她往冀桓城的臂膀拍了拍,想叫他別太操心。

  「那我就先送大娘回去,再來接你,若是隸滿先到,你們就在這裡等一會。」冀桓城說著,伸手扶起了老婦人。

  「真是不好意思啊!小姑娘,麻煩你了。」老婦人帶點歉意地朝花里點頭示意。

  「不用客氣啦!你們路上小心喔!」花里笑了笑,待冀桓城與老婦人身影漸行漸遠,便將水果籃提到老爹墓旁,開始打掃起來。

  或許這也是一種緣分吧!

  看著自己爹娘的墓與這位老爹的墓,相距並不遠,讓花里覺得爹娘彷彿有了新來的鄰居。

  不自覺地輕哼起小曲,花里一邊感受著吹拂過頰邊的微風,一邊為老爹上香,擺水果祭拜。在將一切都打點好之後,她仰躺在草地上看著朗空,突然發現,自己似乎已經真的打從心底忘卻了失去的傷痛。

  如今,這些過往的舊事都已成雲煙,僅餘下她曾經擁有的幸福回憶……

  ***

  馬兒仍舊低頭吃草,悠哉愜意地休息著。

  藍天白雲依然令天空呈現晴朗的一面,偶爾還有鳥兒飛掠天際。

  墓前的香燭熄了火,供品擺在原處沒動過,四處也打掃得乾乾淨淨,只是……

  「里兒?」冀桓城瞪著眼,四下打量,不時出聲叫喚。

  由於老婦人的腳扭傷,行動不便,送她回家時花了點時間,等冀桓城回到墓旁,已將近是一個時辰之後。

  這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照理來說,花里再怎麼無聊,到處散步,也不會走得太遠才對,再說,他們已經約好,要她在這兒等他回來,也免得天城隸滿來了找不到人。

  可偏偏……花里不見了。

  「里兒,你在哪裡?」冀桓城拉長聲調,視線開始仔細地搜尋四周。就在他往墳前走近時,赫然發現週遭竟有許多凌亂的印子。

  草根東倒西歪,不像是花里獨自踩出來的,還有些地方的泥土都給翻了起來,印著許多交錯的馬蹄印。

  「這是……」冀桓城心頭一凜。

  莫非有人擄走了花里?

  他回頭正想上馬到附近繞一圈,找找看有沒有花里的身影,卻沒料到在視線掃過墓碑時,竟看見上頭多了新的刻痕。

  「六里外桂家別莊……」喃喃讀著上頭的潦草刻痕,冀桓城的表情驟變。

  那別莊他聽說過,當年桂蘭芊曾向他提起,說她偶爾會到桂家別莊小住,還說過有機會要讓他瞧瞧別莊裡一些珍奇的收藏和美麗的庭院。

  後來桂蘭芊自盡身亡,這別莊之約自是不可能成行,而且他還聽說,因為桂蘭芊相當喜愛那座別莊,因此她死後亦被葬於別莊附近。

  知道桂蘭芊與他之間糾葛的人,除去花里與蒼龍堡弟兄不算,應該也只有桂家爹娘,但他不認為桂家人會做出這種事。

  當初女兒自盡,他們對他並無任何責怪,那感覺不像只是表面功夫。

  可若不是桂家人抓了花里,又為何叫他上桂家別莊?

  這到底是有人故意耍詐,或是……

  解不開的謎團再加上突然失去花里的擔憂感,令冀桓城有著片刻的迷惘。

  他現在該如何?

  先回蒼龍堡找兄弟?還是直奔桂家別莊?

  看看開始轉暗的天色,再估計了下路程,冀桓城毅然地奔向馬匹,解了韁繩後,他一翻上馬,決定直接上桂家別莊討人去!

  拉緊韁繩,冀桓城轉頭往花家的墓碑又看了一眼。

  「我會把里兒平安帶回來的。」彷彿是要讓花家爹娘能夠安心一般,冀桓城自言自語地迸聲。

  花里是老天爺送給他的大禮,是他這輩子不可多求的難得對象,他絕不會讓她出半點事的!

  不管那個以桂家人之名抓走花里的人究竟是誰,只要對方膽敢傷害花裡,他冀恆城即使賭上蒼劍的名聲,也會追至天涯海角,絕不輕饒!

  「里兒,我這就來了!」

  低喝一聲,冀桓城催馬奔出。

  霎時,這一片的青綠當中,又復歸於平靜,僅留下淡淡的煙燭氣息,與馬蹄翻掀的草地清香……

  ***

  腦袋沉重。

  在睜眼之際,花里只感覺到渾身不舒服。

  她記得自己在為爹娘掃墓,在等冀桓城送大娘回家,再來找她,也在等著天城隸滿前來會合。

  只是……後來呢?

  「喲!你醒啦,睡得倒舒服啊你!」

  一聲略帶刺耳的女音傳入花里的耳中,嘲諷的音調教她原就有些刺痛的腦袋更加漲疼。

  花里慢慢睜開了雙眼,模糊視線當中,她只識出三道身影。

  身下冰冷,透出一股涼意,而且硬得難受,花裡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是躺在地板上。

  她下意識地想起身,卻發現雙手被縛於身後,雙腿也被人綁起來,所以根本動彈不得。

  「這裡是……」花里錯愕地眨了眨眼,她看向身旁,只見自己正身處一座華麗廳堂,她被人丟在地板上,而面前還有個冷眼瞪著她的年輕女子,相貌生得極為美麗,傲人氣勢當中還帶幾分不容忽視的高傲。

  她端坐高位,雙腿交疊,足下布履在眼前踏著地面,躂躂躂的聲音令人感到急促,而且還充滿不耐煩的意味。

  在自己身側,兩名有些年紀的男子立於一旁,臉上皆透露出冷冽神情,看來有些不懷好意。

  「你們是誰?綁了我是為什麼?」至此,花里終於稍微尋回一點記憶。

  她在等候冀桓城與天城隸滿時,突然有人襲擊她,將她迷昏,所以她之後才會記憶全無。

  只是……這群人她根本不認得,他們為何要綁她來此?

  微蹙起眉心,花里使勁嚷道:「我是蒼龍堡的邪刀鬼見愁的妹妹,不想惹麻煩的話,就快點放我走!」

  她可沒忘記,天城隸滿在認她當妹子時,曾經報上名號要她記下,而冀桓城也說過,天城隸滿雖是一副不正經、成天嘻皮笑臉的模樣,但其實能一刀去掉三個人的腦袋。

  雖不明白是否真的有用,但試試無妨,若這些人找錯了對象,或許就會識趣點放她走。

  「邪刀鬼見愁?這女人是天城隸滿的妹妹?」

  「等等,我們抓的是蒼劍之主冀桓城的女人吧?」

  「到底是抓到誰了?」

  身邊兩個男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爭執起來,內容讓花里聽得心中一驚。

  原來他們真的是想抓她?因為要說蒼劍之主的女人,就只有她這個冀桓城的妻子了啊!

  一思及此,花里更不敢隨意開口,連冀桓城的名號都抬出來用了。

  畢竟一開始,冀桓城就刻意防備過,要她在蒼龍堡外離他遠些,雖不明白其中原由,但至少,既然確定這些人真想抓她,那她就更不能承認自己的身份,以免招來危險。

  在這種時候,故意誘使他們錯認自己是天城隸滿的妹妹,反倒安全些……

  「夠了,都給我閉嘴!」

  就在花里自打算的同時,座位上的女子開口打了岔。

  她迸開聽來嬌軟的聲調,喝止眼前爭論不休的男人們,杏眼微怒地瞪著他們,「你們不是在墓地抓到她的嗎?那怎麼會是鬼兄愁的妹妹?這分明是她說謊!」

  怒斥過後,她轉向花里,眸中流露出憎恨的光芒。

  「你別以為能騙得過我!今天你跟那個負心漢,都得死在這裡!」女子面帶氣憤地嚷道。

  「你到底是誰?我跟你無冤無仇……」而且說真的,花里根本不認得這個女子。

  「哼!敢情冀桓城那負心漢沒膽把真相告訴你?」女子美麗的臉上出現了一抹殘忍的笑容。

  花里微微蹙眉,她雖然不知道這女子是誰,但看得出來她對冀桓城懷恨在心,而且已經失去理智,再加上她又口口聲聲喊著負心漢……

  難道過去冀桓城不只惹來桂蘭芊的愛慕,還在不知不覺間勾走了其他女子的心?

  「我說過,我是鬼見愁的妹妹,我不管你跟桓城有什麼仇恨,先放我走,否則我大哥不會饒過你的。」花里一邊思索,一邊強裝鎮定。

  「你倒是有膽,居然敢拿鬼見愁的名號在外頭招搖撞騙?」女子瞪視著花里,怒道:「可惜你騙得過別人,騙不了我!都親親密密地喊著蒼劍之主『桓城』了,還敢說你不是他的女人?」

  花里在內心暗叫不妙,怎麼居然這麼粗心大意,沒想到要改口。

  就在她想出聲補救,跟女子辯駁時,廳外卻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二小姐,您說的冀俠士已到莊裡了!」

  女子聽見來人的稟報,臉龐上頓露凶光,「很好,不管這女人是不是被抓錯的都無所謂,反正我要的人上門了!」

  花里聽得有些心慌,她沒想到冀桓城居然真的乖乖從正門進來。

  在這種她被人綁走的時刻,冀桓城應該放棄那些俠義風範,小心潛入,暗中救走她才對吧?

  不然的話,等會兒這些莫名其妙的人若是拿她要脅冀桓城,那又該怎麼辦啊!

  唉……只有在這個時候,她真希望冀桓城別這麼直率,當真送上門任人宰割啊!

  「叫冀桓城進來!我今天一定要他嘗到苦頭!」女子的高音命令打斷了花里的思緒,她揮手示意兩名男子將花里拖到一旁扔下,美麗的臉龐上滿是得意的神情。

  花里心慌意亂地看向廳門,只見她熟悉的身影依舊背著那把蒼劍,在一名看似總管的老者帶領下,踏入了廳中。

  「里兒!」冀桓城一進門,立刻就認出了倒在地上的花里。

  他有些不捨地想上前救人,卻讓女子叫住了腳步。

  「冀桓城,你這個負心漢,總算讓我逮到你了!」女子指著冀桓城大罵出聲。

  「你到底是誰?」冀桓城戒備地盯著站在花裡身側的男子,深怕一個不留心,讓花里遭遇不測,同時也留心地打量著眼前顯然是主事者的女子。

  在他的印象裡,並不認得這樣的拈娘,她的相貌看來有些熱悉,卻大半是陌生感,教他實在是想不透,這名女子為何能任意進出、使用桂家別莊,甚至是喝令下人?

  「本小姐是桂蓮姍!」女子高聲斥道:「我就是被你殘忍害死的桂蘭芊的妹妹!」

  「你……」冀桓城一愕。

  桂蓮姍?這名字他從未聽聞過,而且他從不知道桂家還有個小女兒啊!

  「怎麼?嚇到了?心虛了?」桂蓮姍尖叫起來,「你這個沒良心的臭男人!拋棄我姐姐,害得她傷心自盡,居然還有臉另娶其他女人!」

  「不是這樣的!」花里終於明白,為何這個陌生女子會對她充滿敵意,原來是因為桂蘭芊一事!

  「你給我閉嘴!」桂蓮姍氣憤道:「你這個不知死活的狐狸精,居然去勾引冀桓城?你可知道他是個多麼無情無義的男人?他親手害死我姐姐,像這樣的男人你也嫁?」

  「桓城沒有害死你姐姐!」花里堅決地否認道:「你姐姐是因為得不到他的愛意,所以才自盡,但這跟桓城沒有關係啊!緣分這回事怎能強求?」

  「你知道什麼!我姐姐為了冀桓城,付出多少心血?明明是不擅武功的她,為了能追上冀桓城,陪伴在他身邊,為了能不給他添麻煩,多麼努力在學習,可他卻完全忽視姐姐的努力!」桂蓮姍氣憤地駁道。

  「我不會說蘭芊沒有用心,但我明白她並不是想陪伴我,或是追上我。」冀桓城雖不明白桂家什麼時候又多了個二小姐,但他聽得出來,桂蓮姍是完全站在桂蘭芊那邊的。

  過去,也許他會因此而更加自責,覺得桂蓮姍說的都是對的,他是害死佳蘭芊的兇手,但現在他很清楚,感情這回事,不是誰說了就算數的。

  若不是情投意合,在一起只會感到痛苦。

  他確實對桂蘭芊無意,所以他誠實地相告,沒有絲毫欺瞞,因此他不需要覺得自己有愧於桂蘭芊。

  放不下對他的愛戀,或是割捨不掉他身後這蒼劍的聲名,那都是桂蘭芊自己的選擇。

  要自盡身亡,選擇以死洩恨,那也是桂蘭芊該負起的責任,並不是他的問題。

  這些,都是花里讓他明白的道理,所以他才會如此珍惜花里,不願這朵解語花受到任何一丁點的傷害。

  只是他沒想到,即使在桂蘭芊死後,她所帶來的壓力與恨意,卻還是陰魂不散……

  「你住口!負心漢沒資格說大話!」桂蓮姍惱怒地斥責道:「姐姐在信裡都告訴我了,你根本是對她始亂終棄!虧你還敢以俠義之士自居,簡直無恥!」

  「沒這回事。」冀桓城不知道桂蓮姍到底從桂蘭芊那邊聽了些什麼話,很顯然地,桂蓮姍連查都沒查過,就一味地信了桂蘭芊的說詞。

  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人總會想保護自己所愛的人,就像他……

  此刻他根本不想理會桂蓮姍的無理取鬧,他只想先鬆開花里,確認她平安無事。

  至於桂蘭芊的問題,若桂蓮姍肯的話,他倒寧願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好好討論,而不是聽著她像潑婦罵街一樣地吼叫。

  不過,這肯定很難……

  當時桂蘭芊也是這樣,一味地指責他的不是,從不肯聽他說話。

  這樣的相處,真是愛意的證明嗎?

  在他看來,桂蘭芊僅是在要求他無論什麼時候都得陪伴她,讓她這個出身俠客世家的小姐,也能擁有令人稱羨的俠客丈夫,而不是因為不懂武功就遭到冷落。

  雖然他並不認為桂家父母有疏失看待桂蘭芊的地方,而且她的美貌與身家,還有過人的女紅功力,更為她引來不少年輕少俠的仰慕,可她似乎從來沒把這些看進眼裡。

  在他看來,桂蘭芊只要是想要卻又得不到手的,就會覺得是旁人虧欠她,害了她。

  而今這位桂蓮姍……只能說血真是濃於水,沒想到她們倆的性情竟如此相似。

  「哼!我知道你絕對不會承認自己的過失,否則你也不會背叛姐姐,另娶這狐狸精!」對於桂蓮姍來說,冀桓城就是害死桂蘭芊的兇手,爹娘沒告發他已經很客氣了。

  如果冀桓城因此為姐姐一輩子不娶,一直思念姐姐,愧疚至老,她或許還能原諒他,但是他卻負了姐姐的情意,另娶他人!

  這不就代表,冀桓城早已沒把姐姐桂蘭芊放在心上嗎?

  虧姐姐為他犧牲性命,以死明示,想證明她真的愛著冀桓城,結果呢?

  才幾年光景,冀桓城就將姐姐忘光了!

  「冀桓城,既然你有膽子背叛我柿姐,那就以死謝罪吧!」桂蓮姍瞪著冀桓城那張冷然的面孔,爆出了失控的尖叫聲——

  「今天我就要拿你們這對狗男女的鮮血,來告慰姐姐在天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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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7-15 09:53:14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廳堂內頓時成了混亂的場面。

  在桂蓮姍一聲令下,數名打手跟著衝入廳內,連同兩名負責抓來花里的男子,一起攻向了冀恆城。

  「住手!」花里忍不住尖叫出聲。

  即使冀桓城沒有蒼劍,也能打退眾多盜匪,但好歹她在蒼龍堡住過一段時日,看多了俠客之後,多少分得出來這些打手的來歷,他們看來不只是泛泛之輩啊!

  再說,桂蓮姍應該也知道冀桓城這位蒼劍之主的實力,她既然這麼有自信想送冀桓城下地府,就表示她是有備而來。

  這麼說來,或許這些打手的身手遠比她所能猜想的更好……

  這絕對不成的!就算冀桓城最後可以保住性命,但是她不希望冀桓城受傷啊!

  「你就好好看著這個負心漢的下場吧!等他快死了,只剩一口氣的時候,我就在他面前殺了你這狐狸精,教他嘗嘗心痛的滋味!」桂蓮姍冷冰冰地往花里瞪去。

  「你快點住手!你根本就弄錯了!」花里試圖勸阻桂蓮姍,然而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你們給我聽好了!讓他受皮肉之苦無妨,但最後一口氣要留給我!」桂蓮姍根本懶得理會花里,僅是對著在廳內引發混戰的打手大聲命令。

  至於冀桓城,他面對眾人的圍攻,絲毫不敢大意,因為這些人的身手都不差,並不像只靠蠻力逞兇鬥狠的匪徒那麼好對付。

  俐落地將背後的蒼劍拔出,他盡可能地在不傷及無辜性命的情況下,打退身邊的敵人,畢竟這些人八成都只是桂蓮姍找來的打手,他與他們並不是真有恩怨。

  可由於他刻意手下留情,使得輪番上陣圍攻他的打手們,逐漸將他的體力耗去,讓他不由得漸居下風。

  「桓城!」花里見冀桓城露出吃力的神情,忍不住緊張起來,眼見冀桓城有可能因手下留情而送命,她也顧不得桂蓮姍在旁了,連忙高聲叫道:「你說過要保護我的!那就別輸給他們!」

  「里兒……」冀桓城擋下同時攻上前的兩柄長劍,使勁揮開,力道令兩名打手被震退,他飛快地瞥了眼倒在地上的花里,心裡那一絲猶豫終於被他全數拋開。

  是了,對他來說,什麼名不名聲、仁不仁德的,那都不是他最重要、想保護的,他應該看重的,是花里的安危,可今天若他一直抱著不想多傷無辜的想法,那他最後絕對會輸給這些打手。

  到那個時候,桂蓮珊一定會殺了他與花里的。

  這並非他要的結果,他也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眼神一凜,冀桓城反手揮刀,重重地以劍柄打中身後想偷襲他的打手,令對方倒地叫痛,緊跟著又往前一刺,毫不留情地砍上了前面打手的右腿。

  鮮血在廳內地板上飛濺開來,冀桓城開始加重力道,他揮動著手中的蒼劍,面對再度上前的鋒利兵器,這回他再也不收斂自己的力道,而是將其一一砍斷,或是令其自敵人手中彈飛至遠處。

  「該死!這傢伙不是應該沒力氣了嗎?」

  「媽呀!我的腿!好痛啊……」

  驚叫聲與吼叫聲不停地發出,打手們在冀桓城的反攻之下,反倒漸居於劣勢。

  不論是手或腳,冀桓城給每個衝上前攻擊的打手劃上一刀,並打落他們的兵器,逼得他們無法再戰,終於將對手的人數逐漸減少。

  蒼劍染上了鮮紅血漬,卻不損青色龍紋那渾然天成的蒼玉色調,由遠處看去,那龍紋彷彿是游動於紅色血海山的蒼龍,令花里看得有些訝異。

  這或許也是蒼劍聞名天下的原因之一吧!那們造劍的工匠,手藝可真謂巧奪天工了……

  「你們到底在幹什麼!一群窩囊廢!我養你們是白花錢的嗎?還不快將冀桓城抓起來!」眼見自己的手下被冀桓城一個接一個地打敗,桂蓮姍越來越著急了。

  不應該是這樣的!她明明就已經決定好了,等冀桓城無力還手之後,要給他點顏色瞧瞧,哪裡曉得……

  眸光一轉,她瞪向了倒地的花里,一肚子發洩不了的怨氣霎時全數傾倒而出。

  「都是因為你!就是為了你,事情才會變成這樣!」桂蓮姍抽出腰間的短刀,彎下身子,一把揪住了花里的長髮,將刀鋒抵上了她的細頸。

  「住手!」冀桓城見桂蓮姍想對花裡下手,當下也顧不得什麼道義仁德了,蒼劍一揮,他撂倒最後三名打手,拔腿就往桂蓮姍衝過去。

  「冀桓城,你要這女人的命就給我站住!」桂蓮姍比他還要快上一步,她將刀鋒又往花里的頸邊貼近了點,頓時劃開了一道紅痕,令血絲染上了銀亮的刀鋒。

  「好痛……桓……城……」花里沒敢再多說什麼,就怕一個不小心多動半分,自己的脖子便要被刀子割了,就此命喪九泉。

  她還想跟冀桓城相伴到老的!她可不想這麼白白送命了!

  「放開她!」冀桓城見鮮血自花里的頸間流出,霎時繃緊了身軀。

  「想得美!你這冷血漢,想留下這狐狸精的命,就給我自斷右臂!我要教你這蒼劍之主再也揮不得劍!」桂蓮姍迸出得意笑容,冷聲要脅著。

  「不……」花里正想開口叫冀桓城別做傻事,但冀桓城卻搶先她一步。

  眼神一凜,冀桓城繃起了眉心。

  如果可以,他其實希望事情可以用緩和的方法解決,才一直不肯下重手,但他也知道桂蓮姍在打什麼主意。

  「就算我自廢手臂,你也不會放過我們夫妻。」這種事就算不問,他也猜得到,「所以,你的要求我辦不到。」

  「什麼?」桂蓮姍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為了救回我的妻子,我不但不會照你的話做……」握緊蒼劍,冀桓城扳起面孔對著桂蓮姍警告道:「我要你現在就放了里兒!如果你再敢傷害她,我會殺了你。」

  「你敢!」桂蓮姍氣憤地迸出尖叫,但是心裡卻開始有些害怕。

  她只從桂蘭芊的信上得知,冀桓城看似凶悍,但其實脾氣不錯,所以也就抓著他這個弱點下手,可這個時候的冀桓城看起來卻是眼神嚇人,一瞬間令她覺得判若兩人。

  「哼!你先是害死我姐,現在又想殺我?我看你怎麼向我桂家交代?又怎麼對得起我爹娘!」她知道,爹娘對冀桓城很看重,當時才會留他住在家裡,這恩情想必冀桓城是不會忘的。

  「對不對得起,不是你說了算數。」瞪著與桂蘭芊的眸光有些神似的佳蓮姍,冀桓城沉聲道:「當年是我太軟弱,沒看清事情的原由,僅以結果來定論,才會因為蘭芊得不到我而自盡的愧疚綁住了自己。」

  他將視線投向花里,低著聲調續道:「可我現在已經明白了,我沒有對不起佳家,桂家兩老恩情我一直銘記在心,若有機會定當回報,但是這與你妄想傷害我妻子是兩回事,若你欺人太甚,即使讓桂家兩老傷心,我也不會放過你!」

  其實,他並不願事情鬧僵至此,但是……只能說,他已經與從前不同。

  這次,他不會妥協,更不會聽信這些謊言,他要照自己的方式來保護花里!

  「桓城……」花里露出欣慰的眼光,她知道,冀桓城終於懂得為自己打算了。

  她一直希望冀桓城可以想通這件事,看來她的努力並沒有白費力氣,冀桓城正一步步地走出了過去的陰影,再也不會看不清事情的重要性何在了……

  「給我住口!」桂蓮姍沒想到自己即使挾持著花里,居然還是操控不了冀桓城。滿心的憤恨,令她失去了理智而尖叫出聲。

  「別以為耍狠我就會怕你!你要殺就殺,只要能替姐姐報仇,我死了也值得!」哼!或許她確實傷不了冀桓城,但只要能殺掉花里,那就夠了。

  她可不是睜眼瞎子,她看得出來冀桓城對花里愛意濃厚,既然如此,若花里死了,那冀桓城一定每天生不如死,這比殺了他們夫妻倆更有教訓冀桓城的效果!

  狠話說罷,桂蓮姍當真便要使勁將刀鋒往花裡頸上劃去。

  但是就在同時,一道閃光俐落地掠過,射中了桂蓮姍的短刀,令它飛了出去。

  「誰?」桂蓮姍錯愕地四下打量,卻在見到打落自己刀子的暗器之際感到驚訝不已。

  那是支姑娘家用的花簪,鑲著渾圓翠玉與珍珠,通體澄金,顯得相當貴氣又華麗。

  「這是……」桂蓮姍顫抖著拾起了花簪,憤恨的聲調再一次吐出,「冀恆城,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男人!這可是姐姐給你的定情物啊!你竟然把它隨意給人!」

  這花簪,桂蓮姍瞧過的,因為它可是娘親留下來的珍寶,她一直很羨慕桂蘭芊能擁有它,而且它戴在桂蘭芊頭上,可說是更添美艷,因此她對這花簪的模樣記得相當清楚。

  可後來,桂蘭芊寫信給她,說是將最心愛的花簪送給了最心愛的男人,作為私訂終生的訂情物,所以這簪子應該是在冀桓城手中才對,又怎會讓人從外頭射進來,打落了她的短刀?

  這只有一個可能性,就是冀桓城早將它轉手送人了!

  桂蓮姍氣得正想叫後頭那些倒在地上叫痛的打手們起來,替她教訓冀桓城,但廳外卻傳來了令她陌生的聲調。

  「喂!姑娘家別繃著臉啊!看起來活像鬼夜叉,當心以後嫁不出去!」

  ***

  伴隨著這聲意有所指的嘲諷,天城隸滿的身影出現在廳外,他大搖大擺地跨過地上倒得橫七豎八的打手,輕輕鬆鬆地躍進廳內,步至三人身邊,居高臨下地打量起桂蓮姍來。

  「桂二小姐,這簪子可不是桓城的,而是鎮上若家鏢局的獨臂鏢師範靖嵐的。」天城隸滿拉過一旁的空椅子,大方地坐下,還高蹺起二郎腿。

  「天城大哥!」花里見天城隸滿前來搭救,真是又驚又喜。

  「隸滿,你怎麼會……」冀桓城沒料到天城隸滿會來得這麼湊巧,但能救上花里一命,比什麼都重要了。

  「我依約去幫忙掃墓,誰曉得半個人影也沒有,倒看見碑上刻了字,所以大概猜到是怎麼回事,就去找了靖嵐要花簪,所以來遲了點。」天城隸滿好整以暇地瞄著滿臉不甘心的桂蓮姍一眼,不帶笑意的笑容泛開,他吐出輕音,又續道:「桂二小姐,你動了我們蒼龍堡的人,我想你應該很清楚自己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你們蒼龍堡的人都是些土匪惡霸!」桂蓮姍知道此時不宜妄動,所以僅是以不甘心的表情瞪向打斷她計策的天城隸滿。

  「隨你怎麼說,不過我得告訴你,關於令姐的事,真相九成九與你猜的完全不一樣。」天城隸滿指著桂蓮姍手裡的花簪冷笑道。

  「哪裡不一樣?不就是冀桓城害死我姐姐,然後還將花簪送人!」桂蓮姍尖叫道。

  「無憑無據最好別亂說話,桂二小姐。」天城隸滿的表情越變越陰冷,失去了他平日的和善味道。

  「那你又有什麼證據,說真相不是我想的那樣?」桂蓮姍不服氣地駁道。

  「當然有。」天城隸滿自懷中掏出一封信來,將信件一展,大剌剌地攤開在三人面前,「喏!這信你認得出是誰寫的嗎?」

  一封字跡娟秀的書信出現在三人眼前,信末還可見佳蘭芊的簽名。

  桂蓮姍微愣,因為這確實是桂蘭芊的字跡沒錯,她與姐姐書信往來多年,所以記得相當清楚。

  但問題是……天城隸滿怎會有姐姐的信?而且這封信的內容……

  「別說我們蒼龍堡的人誆騙你,這字跡確是令姐的沒錯吧?」天城隸滿露出帶些狡猾的眼光。

  「這當然是我姐姐的,你哪來這信?」桂蓮姍怒瞪著天城隸滿,很想衝上去把他的礙眼笑容割下來。

  「這是令姐寄給范靖嵐的。」天城隸滿揚唇冷哼,「而且,還是他們小倆口私訂終身時的情書。」

  「什麼……」冀桓城迸開錯愕聲調。

  讓他扶起的花里亦露出難以置信的眼光,因為她一直以來聽見的,都是說桂蘭芊多麼喜歡冀桓城,為此不惜一死,怎麼現在卻跑出這樣的書信來?

  「不可能!怎麼會有這種東西!」桂蓮姍尖叫出聲,「姐姐愛的男人明明是冀桓城,關范靖嵐什麼事?」

  這一定是陷阱!是蒼龍堡的無賴們故意要破壞桂蘭芊名聲的!

  「那是表面上。」天城隸滿聳聳肩,將書信收回懷中,冷淡地迸聲,「我的人脈相當廣,知道的小道消息也多,所以儘管江湖上盛傳桂蘭芊是為了蒼劍之上而自盡,說她如何可憐,但事實上,她愛過的男人可不從桓城一個。」

  「等待,隸滿,莫非蘭芊與范鏢師……」冀桓城真是愣住了。

  「桂蘭芊用花簪私訂終身的對象,不是桓城,而是那位范鏢師?」花里跟著迸出訝異聲調。

  「沒錯。」天城隸滿應道,「早在追求桓城之前,她便與靖嵐訂下婚事,但後來靖嵐為若家鏢局走鏢時遭小人暗算,失去左臂,因此桂大小姐就嚷著她不想嫁個廢人,要與他斷絕關係。」

  「不……你說謊!我姐姐才不是這種人!」桂蓮姍連連搖頭,她不相信,自己一直信賴的姐姐,怎麼可能像天城隸滿說的那樣自私?

  「是不是,有信為證。」天城隸滿根本懶得搭理桂蓮姍的反駁,他搖搖頭,突然吐出一口長歎,「不過,雖然同為男人,又是知交,但我實在不懂,像桂蘭芊這樣的女人,到底哪裡好?為啥靖嵐居然還對她有那麼點眷戀,甚至留著訂情物跟情書……」

  不過說實在的,多虧了范靖嵐這般癡情,如今這些東西倒成了保護冀桓城的最佳物證。

  「不會的……姐姐她才不會這樣……」桂蓮姍受到嚴重的打擊,她愣在原地,幾乎吐不出反駁的言語。

  「很抱歉,令姐就是這樣的女人。」天城隸滿將兩手一攤,詭笑道,「不說你們不知道,在靖嵐之前,武林名門的宮家三公子也因受盛名之累,所以被佳蘭芊糾纏過。」

  「宮家……是宮如涯嗎?」冀桓城還真是頭一回聽見這些。

  「是啊!那宮如涯既年少又有一身好劍術,使劍使得出神入化,生得一表人才,因此惹來不少女子的愛慕,而桂蘭芊由於同樣出身武林名門,得以與他親近,便親密地追求了好一陣子,後來嫌他個性太溫善,所以在范靖嵐出現後,立刻就變心了。」天城隸滿咧唇扯出冷笑。

  「不……這些都是他們在說謊!你是在污蔑我姐姐!」桂蓮姍無法接受這種現實,縱使范靖嵐手上有姐姐的書信又如何?有花簪又怎麼樣?

  這些都有可能是假造的消息,是蒼龍堡這些滿嘴俠義的無賴使了手段來騙人的!

  「不信?那找你爹問問吧!」天城隸滿也不跟桂蓮姍客氣,丟下這句話後,他跳下椅子,幫著扶起雙腿被綁縛過久而無法站起來的花里,並將她手腳上的粗麻繩全都砍斷,重新還她自由。

  「天城大哥……謝謝你。」花裡感激地吐出輕聲。

  「用不著謝,你是我鬼見愁的妹子啊!」天城隸滿換上一張親和力十足的笑臉,他伸手拍拍花里的頭安撫了下,又轉向冀桓城說道:「喂!桓城,關於桂蘭芊的這些舊事,我之所以沒跟你提,多少是看在靖嵐不願張揚的份上,不過我想……現在你應該也不介意這些了吧?」

  冀桓城搖搖頭,他拭去花里頸上滲出的鮮血,並彎身將花里抱起,「關於蘭芊的事,其實打從愛上里兒之後,我便已不怎麼在意了。」

  如今,他的心情也因為這件事而變得更加堅定……

  「桓城……」花里揪住冀桓城的衣襟,此時此刻,她真是完全地安心了。

  果然她沒認錯人,冀桓城確實從頭到尾都沒有對不起桂蘭芊!

  「你們……騙子……無賴!你們這些說謊的傢伙……姐姐才不是那麼水性楊花的女人!」桂蓮姍見他們一夥三人和樂融融,再瞧瞧手中的花簪,滿心的憤恨無處發洩,氣得只能不斷放聲尖叫。

  天城隸滿回頭睨了桂蓮姍一眼,正覺得她太吵,想點了她啞穴教她閉嘴,結果外邊已傳來喝止聲。

  「夠了!蓮姍!」

  低沉的聲調迸發,教眾人皆轉頭往外瞧去。

  踏入廳內的,是一名眼光銳利的中年男人,他帶著數名家丁打扮的僕役,臉色難看地瞪視著大廳的一切。

  「你們把這些人都帶下去救治。」揮揮手示意家丁們將倒地不起的打手們帶出廳外後,中年男子快步走近桂蓮姍,在將她拉起的同時,亦往她的頰上掌了一耳光。

  清脆的聲響教天城隸滿看得吹了聲口哨。

  「爹……你為何打我,這些人污辱姐姐的名聲啊!你為什麼……」桂蓮姍爆出委屈的尖叫聲。

  「我打你是因為想讓你清醒點!別再丟臉了!」中年男子迸出沉音,「我是因為有急事要忙,沒能親自上蒼龍堡祝賀,才讓你來送賀禮給冀俠士,可你卻一到了別莊就沒消息,爹這才親自來看情況,結果你居然給我鬧出這樣的荒唐事!」

  原本他想來接女兒回家,也可親自走一趟蒼龍堡,向冀桓城說聲恭喜,沒想到剛踏進別莊,就瞧見老總管神色焦慮地急奔過來,說桂蓮姍綁了個姑娘回家,讓他匆匆前來探情況,結果還沒進廳裡,就聽見女兒與天城隸滿等人的爭執聲。

  「什麼荒唐事!冀桓城他背叛姐姐,爹娘你們卻半點都不怪罪他,這才叫荒唐吧!」桂蓮姍不服地嚷道。

  「什麼背不背叛的!天城少俠不是都把真相告訴你了,你怎麼還執迷不悟!」桂父氣惱地應道,「反正事情都說開了,爹就告訴你吧!蘭芊她被你大娘寵壞了,個性變得刁蠻驕傲,凡上家裡拜訪的俠士,只要讓她看上了,她就不顧對方意願強行追求!」

  「不……怎麼會……」聽見爹親說出對桂蘭芊不利的指責,桂蓮姍登時傻了眼。

  「怎麼不會?」桂父惱道:「她先是不許宮少俠與宮家原就訂下的未婚妻成親,硬是想逼他退親,後來又因為范鏢師聲名遠播,因此轉而追求范鏢師,結果在訂下親事後,又嫌他斷臂,說要退親,原本我要逼她上花轎的,可范鏢師體貼,說是不想逼她嫁,便讓婚事不了了之,沒想到她性情不改,接著又纏住了冀俠士。」

  「原來我知道的還不夠多。」天城隸滿在旁落井下石地吐出輕音。

  冀桓城睨了他一眼,怎麼說都是在人家爹親面前,這傢伙能不能留點口德啊?

  三人互使眼色,有默契地不再開口,而桂父還在兀自數落著佳蓮姍。

  「我將你們兩姐妹遠隔兩地養大,就是因為看出你們大娘太寵孩子,怕你也養成這般個性,結果二娘一樣寵你,還把你寵上天了!」桂父氣惱地續道:「本想說家醜不外揚,就沒告訴你這些事,她糾纏過的俠士們又個個心地良善,沒跟我們桂家計較,所以你才會什麼也不明白……唉!早知道我就把一切都說給你聽,也不至於惹出今天這等荒唐事!」

  真是造孽啊!居然兩姐妹都一個樣子!

  「我……我哪知道嘛……」桂蓮姍被連番教訓,羞傀得幾乎抬不起頭來。

  如果是外人的話,她自然是當成謊言,但今天爹親沒必要站在外人那邊幫著騙她,所以想來,爹說的都是真話吧!原來她一直看重的蘭芊姐姐,居然……

  「桂爺,內人只受了點輕傷,只要日後桂二小姐不再誤會在下,這件事蒼龍堡可以當作沒發生過。」冀恆城見氣氛越來越尷尬,索性出聲打圓場。

  「你還真大方。」天城隸滿瞪了冀桓城一眼,對他的好脾氣沒轍,「桂二小姐傷了我鬼見愁的妹子,你是要我假裝瞎子,當沒瞧見?」

  「天城大哥,我知道你關心我,不過……這事也真的是誤會啊!如果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發生,那就照桓城的意思吧!」花里知道,自己也算是這一連串禍事的當事人之一,不開口說點什麼,似乎說不過去。

  更何況,冀桓城為了保護她,可是連要脅的話語都爆出口了,面對這個丈夫的心意,她總不能什麼都不表示吧!

  「各位好心,倒更顯得老夫教女無方了。」桂父知道冀桓城有意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僅是拱手露出愧疚之意。

  「好心的是他們夫妻倆,反正我沒什麼插嘴的餘地,他們想怎麼處理這事,就由他們吧!我不插手。」天城隸滿見桂父是個明理人,也就不再追究。

  反正這些糗事抖了出來,丟臉的還是桂家,光這些就足以教桂父顏面無光,大傷腦筋了。

  「既然隸滿也同意了,那麼此事就有勞桂爺妥善處置。」冀桓城對桂父並無怨言,此刻他只想好好安撫受驚的花裡。

  「多謝各位。」桂父苦笑著拱手示意,又轉向被冀桓城抱在懷中的花里歉道:「也多謝花姑娘體諒,我改日再登門致歉,並送上遲來的賀禮。」

  「伯父好意,我跟桓城就收下了。」花里脖子受了傷,不敢多說話,僅是輕聲回應。

  「那麼桂爺,我與里兒就先走一步,舊事改日再敘。」冀桓城說罷,便抱著花里走出了廳外。

  天城隸滿朝桂父揮揮手,沒再多言,僅是走向桂蓮姍,取走了她手裡的花簪,然後轉身快步跟上冀桓城。

  「嘖!天色都暗囉!我得早點趕回若家鏢局,把信跟簪子都還給靖嵐才行。」天城隸滿說罷,跳上了自己綁在莊門口的馬匹,朝著冀桓城與花里喊道:「至於你們,記得去把墓邊的馬牽回堡呀!小倆口別只顧著濃情密意,啥事也給忘了!」

  半帶嘲弄的笑聲隨著天城隸滿的催馬急行而遠去,冀桓城苦笑著搖頭,先將花里抱上自己的馬,又跟著翻上馬背,然後將她摟在臂彎裡。

  「桓城,我沒事啦!」花里感受到身上有股強勁的力道緊摟住自己,知道是冀桓城在使勁,連忙出聲安撫。

  她遇上危險,其實最擔心的人該是冀桓城了。

  可她現在沒事了,因為冀桓城來救她,也因為冀桓城明白了該怎麼為自己抉擇,所以他們都平安了……

  「我只是很高興,這事真的過去了,而且你從頭到尾,都一直信任我、支持我,從不懷疑我半點。」正因為有花里的心意,所以他才能保持神智清明,渡過這次的危難,而不是又令自己陷入無可自拔的泥沼之中。

  「因為,我喜歡桓城啊!」花里抱住冀桓城的手臂,迸開了淺笑,「不信你,不如別愛你了。」

  「我的里兒……」心窩口暖得燙人,像是給花里的話語真滿胸口,熱得教冀桓城跟著勾起了笑容。

  「我們回去牽馬吧!桓城,還有……」花里撫著自己頸子上的傷口,苦笑道,「我得治傷呢!」

  「好,我們這就趕路回堡,替你治傷,再讓廚子替你備上一大盤甜糕,讓你專心養傷。」冀桓城往她頰上飛快地烙了個親吻,接著將韁繩一扯,霎時駿馬飛奔而出。

  夜風迎面而來,涼爽得教人煩惱散盡,花里依偎在冀桓城的臂彎裡,望著前方的幽幽黑夜,雖然看似令人恐懼,但她的心裡,卻再也沒有半絲的不安,因為她知道的,在她的身旁,永遠都有著會保護她的蒼劍之主,冀桓城……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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