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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停職第五天，季芸的心情依然鬱悶。
她看著透明水缸中的金魚。
「真幸福，每天只要等待主人餵食，在水裡游來游去，什麼煩惱都沒有。」她一手托腮，幽幽地說。
人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煩惱？真麻煩。
一踏入她的住處，聽見她這句話，藍少懷揚起微笑。「妳想當金魚？」
「想啊！」季芸看他一眼，立刻點頭。「當金魚多好，自在又優閒。」她一邊餵食金魚一邊道。
「妳怎麼知道牠沒有煩惱？」他坐下來，一手摟住她的腰。
她沉默了一下，緩緩地啟唇，「對喔，我不是牠，可是，牠的煩惱不會比人多吧？」
「的確。」藍少懷點頭，「不過，妳當金魚，那我怎麼辦？誰來陪我？」
季芸噗哧一笑，「嘿，如果我變成金魚，你就只能拿飼料餵我，真像獨居老人。」
「這麼可憐的畫面妳還笑得出來？」他佯裝生氣。
「哎喲，好玩嘛。」
「妳真捨得讓我當獨居老人？」
「捨不得，所以我沒辦法當金魚嘛，太多牽掛放不下。」她的頭靠向他的肩膀，嘆了口氣。「聽說公司還沒查出誰是內賊，監視器沒有拍到，連上傳的IP都還在追蹤，對方早就有預謀了。」
這件事情讓她吃不好也睡不好，每天都和組員聯繫，越想越覺得不甘心，怨氣無處可發洩，要不是有藍少懷在身邊陪伴，她可能會氣出病來。
「別想太多，遲早會查出來的。」
「少懷，有你真好。」季芸抱住他，貪戀他的溫暖。「以前我都覺得靠自己最好，可是當有困難時，真的好心慌……再堅強的人也會垮下的，找到可以依賴的人多幸福呀！」
盡情依賴他，從他給的關懷得到慰藉，這些都能成為她往前走的力量。
「無論發生好事還是壞事，能夠在妳的身邊一起承擔，我也很幸福。」這是他的真心話。他早說過要守護她，可以讓她感到幸福，就是他的幸福。
「謝謝。」她鼻子一酸，心頭好溫暖。
如果沒有藍少懷，也許她還是會故作堅強，但心裡會好空虛，他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安慰，可以填滿她的心靈。
「道什麼謝？難道我若發生同樣的事，妳不會陪著我？」
「我會，一定會陪著你。」季芸立刻握緊他的手，神情充滿真摯。「但是，我希望你一切都好。」
「我只是舉例。」
她搖搖頭。「連舉例都不要。」
「連舉例都不願意，妳這麼擔心我？」藍少懷的神情顯得很得意。
「當然，你難受，我也會難受。」
「那麼，妳懂我現在的心情了嗎？」他的手指輕點她的鼻頭，「不准再傷心，快樂一點，好嗎？」
她一天不開心，他也跟著心情不好。
季芸一愣，旋即了解他的意思。「對不起，我不該一直消沉，我會努力打起精神的。」
藍少懷親吻她的額頭，「我們出去吃飯吧。」
「好。」她微笑，「我先去換衣服。」
季芸將手中的魚飼料交給他，然後走向臥室。
「金魚呀，你的煩惱是什麼？」他呢喃著問。
算算時間，差不多該有好消息傳來了。他的眼眸轉為深沉，才剛有這個法，臥室裡就傳來興奮的尖叫。
「少懷！少懷！」季芸衝出來，趴上他的背。「我跟你說，公司打電話來說……說成方願意給我們報告的機會，雖然是在不公開的場合，但是我們可以參與耶！」她太開心了，心臟跳得飛快。
「真的？」他挑起眉，勾起唇角。
「對啊，成方是說，我們也算受害者，所以直接讓我們出局有點可惜，經過內部討論後，願意給我們機會。可是礙於會惹來爭議，所以希望私底下進行提案。」
公司一得知這個消息，上司們都忙著想辦法該怎麼杜絕往後會有的爭議，目前的計畫是放出此次企畫案外洩是敵人所為的消息，先讓輿論對雅耳設計產生同情，到時候爭論會減少許多。
反正尚未找到內賊，各種陰謀論都有可能發生，是是非非也分不清了。
「的確是該有此考量。」藍少懷背著她站起身，「恭喜了。」
「我好開心、好開心！」她滿臉笑容，興奮得快要飛上天。「什麼勝負我都不在乎，只要給我們機會報告就好，至少努力過，才不會這麼不甘心。」
「我懂。」
「少懷，對不起喔，因為下個月就要提案了，我得趕快跟同事商討新的企畫案……」
「沒關係。」藍少懷打斷她的話，「要去公司嗎？」
季芸搖搖頭，「太晚了，先線上討論。」
「那好，我去買晚餐回來，妳去忙吧。」他貼心地說。
她凝視著他，胸口一熱。
「你對我真好！」她朝他的臉頰親了好幾下，「等忙完了，我會補償你的。」
聞言，藍少懷瞇起黑眸，「怎麼補償？」
她跳下他的背，先給他一個吻，「類似這種補償，想怎麼做都隨便你。」
「我開始期待了。」他嗓音粗啞，大手撫摸著她的臉頰。
「我、我要忙了！」季芸害羞的一笑，不敢看著他那雙熾熱的眼眸，連忙奔向書房。
柔軟的身子離他而去，他承認那瞬間曾感到失落，不過可以看見她重展笑顏，他內心的鬱悶已一掃而空。
沒多久，藍少懷接到一通電話。
「這個交易值得？」
聽見余意然溫雅的嗓音隱含著懷疑，藍少懷揚起微笑。「我覺得值得。」
「成方科技本來只能得到OT3系列產品的經營權限，現在你連技術都願意轉讓？」
余意然相信藍少懷這麼做自有道理，但身為還若電子的總裁，他不得不慎重。
「不這麼做，怎能讓方愉安答應交易？」藍少懷答應把技術交給成方科技，對成方而言是最誘人的交易，方愉安二話不說便同意。
知道內幕的人看來，是他昏了頭，不過，他從沒當過傻子，這次當一回是滿有趣的經驗。
反正他不在乎別人的目光。
藍少懷語帶保證，「放心，我們不會有虧損的可能，而且我又不是只有靠OT3，未來研發的產品絕對會更好，就當一回好人，幫成方科技一把。」
當初成方科技就是技術出問題才會找上還若，只要他的腦子還在運轉，豈會怕成方？
余意然思量許久，輕笑出聲，「難得你想當好人，我怎麼能阻止？」
有實力的人喜歡享受被追趕的滋味，反正藍少懷的步伐不會停下來，也才可以如此灑脫。
「在不影響公司的情況下，研發的事由你決定，你想怎麼做，我不會有意見。況且，我相信你的實力，非常期待下一次在會議上聽見你對新產品的概念。」只要再研發出令眾人驚豔的產品，他怎會有意見呢？
藍少懷咋舌，「這麼快就給我壓力？」
「只是期待，怎會是壓力？」余意然溫潤的嗓音極輕，「晚安，朋友。」
好個余意然！藍少懷無奈的一笑，結束通話。
一個月後，季芸如願向成方提案，據說是進入前三名，但因為還不夠完善而終究沒有拿下案子。
商場上有勝有敗，何況是重新得到的機會，所以雅耳對這個結果並不太意外，也讓季芸復職。
至於內賊──
這天，季芸氣呼呼的來到藍少懷的身邊。
「少懷，你知道是誰幹的嗎？竟然是劉若紛耶，有夠壞的！」
藍少懷挑起眉，繼續聽她說下去。
「公司查了好久都沒有結果，本來想說成方的事情都已經結束，那就算了，結果上司收到一個包裹，裡面是劉若紛犯罪的證據！事情越鬧越大，林組長才承認，說之前劉若紛提過要背叛公司，他太害怕才會和她鬧翻，難怪他們會分手。」季芸皺了下鼻頭。
劉若紛這麼早就開始預謀，真是可怕的心機。
「嗯。」藍少懷漫不經心的應了聲。
「奇怪，會是誰幫我們呀？」她真好奇這號人物。
「不管是誰，都是對你們友善的人，他不願意出面就別勉強了。」很多事情還是保密比較好。藍少懷露出高深莫測的笑。
「也對，公司也沒有繼續追查。」季芸點點頭。「話說回來，劉若紛因為這件事，三天兩頭上法庭，婚事也吹了，下場真悽慘。」
「做壞事得到報應，不需要同情。」他拍拍她的頭，「別為了傷害過妳的人浪費善心，懂嗎？」
「我知道呀，就是忍不住覺得可憐嘛。」
劉若紛一定是很恨她，才會做出這種事情，若當時不要和劉若紛硬碰硬，是不是就能拉她一把？
「好了，不准妳把心思花在別人身上。」藍少懷的語氣有些不悅，吻住她的唇。
季芸一愣，旋即嬌嗔道：「大男人！」
※※※※
兩人本來打算過年前結婚，但藍少懷正忙著新一季的平板電腦研發計畫，季芸體恤他忙碌，於是暫且將婚事擱下。
剛好之前他們決定先買間房子當新家，這段時日她便把重心轉移至佈置新家上。
她知道他忙碌，問過他幾次意見之後，融合兩人的喜好來規畫裝潢。
這間房子有藍少懷喜歡的鮮豔色彩，也有季芸偏愛的簡約風格，兩人為了彼此都願意妥協，創造出充滿他們風格的家。
「我還是喜歡當我自己。」小水缸換成了水族箱，放在客廳的沙發旁，季芸拿著魚飼料餵食在裡頭游來游去的金魚。「當金魚很優閒，可是，沒有少懷在身邊，我不會快樂的。」她笑著這麼說。
她是羨慕金魚沒有煩惱，才會說出那種話，但人除了煩惱，還會有許多難以言喻的情感，當人是很辛苦，不過很幸福。
「放心，我知道你怕寂寞，所以多養好幾隻金魚來陪伴你。」之前她的小魚缸裡只有養一隻金魚，如今換到水族箱來，總覺得牠隻身孤影，於是替牠增加夥伴。「嘿，是不是熱鬧許多？」
這時，季芸聽見樓上傳來關門的聲音。
「洗好澡了？」他一定沒吹乾頭髮就跑回去工作吧？她皺起眉，放下手中的魚飼料，走上二樓。
來到書房外，季芸先敲敲門，接著把門打開。
「我就知道。」她看見一條白色毛巾披在藍少懷的肩膀上，他的頭髮還濕漉漉的。
「什麼知道？」藍少懷一愣，注意到她的視線，才恍然大悟。「我會擦乾的，只是剛好想到設計圖有點錯誤，趕緊先處理。」
「你呀，一投入工作就忘記其他事情，會擦乾才怪。」她從櫃子裡拿出吹風機，來到他身後。「現在不養成好習慣，以後老了頭會痛的。」
「反正有妳啊，嘮叨鬼會放過我？」藍少懷聳聳肩，嘻皮笑臉地道。
「可惡！」季芸拍打他的肩膀，噘起唇。「我是擔心你耶，竟然說我是嘮叨鬼。」
「我知道，如果妳不是愛我，哪會嘮叨？我的芸最好了。」
「少拍馬屁。」她被他的甜言蜜語逗樂，但不想讓他太好過，依然板起臉孔。「我不要你生病，說好了要一起變老。」
她拿著吹風機吹起他的髮絲。他的髮質有點硬，卻不紮人，和他的脾氣一樣，雖然強悍，卻懂得妥協。
「好，我會照顧自己的身體，這次是最後一次了。」藍少懷握緊她的手，微笑道。
住入這間房子已經有兩個月，還沒結婚先同居，兩人住在一起才發現，再相愛的男女還是會為了生活上的習性起爭執。
這是理所當然的，兩個人來自不同的家庭，觀念不同，習性不同，不可能不吵架。
但他們已說好，無論任何事情都要以溝通來解決，所以只要吵吵嘴，彼此各退讓一步，往往就沒事了。
他愛季芸，縱使有許多小地方和她有摩擦，可是仔細一想，有必要為了細節而傷害深愛的人嗎？
他認為季芸也是抱持這種想法，才肯妥協。
兩人有共同的看法，願意一起走下去，才能長長久久，不是嗎？
總之，有個願意為自己著想的伴侶很幸福。
「這是你答應我的。」季芸噘著嘴道。
「哪次我答應的事沒做到？」
她想了想，「嗯，好像沒有耶。」
「是吧。」藍少懷瀟灑的一笑。
她的小手勾住他的頸項，「少懷，工作固然重要，但你不要一回家就往書房跑嘛。」
「最近比較忙。」他挑起眉，「妳這語氣……是想做什麼？」
「我的語氣怎麼了？」
「聽起來像是撒嬌，有點曖昧喔。」藍少懷瞇起眼，移動一下椅子，讓她坐上他的大腿。「想對我做什麼？」
「我哪有想對你做什麼？只是提醒你別太累。」季芸一臉無辜。
「只有這樣？我怎麼覺得妳在誘惑我？」
她小臉通紅，嬌嗔道：「才沒有，是你想太多。」
「是嗎？好吧，其實我也沒這麼禁不起誘惑，為了工作，我會把持住節操的。」藍少懷的神情顯得神聖不可侵犯。
「騙人，你的手……哎呀，你的手真沒節操！」他的大手不安分地撫上她的胸口，害她忍不住喘息，她氣呼呼地說：「別亂摸啦！」
「哎喲，我的大腦真的沒有這個意思，手怎麼會這麼自然的就摸上去？」藍少懷眨眨眼，語氣萬般無辜。
「你真愛口是心非！」季芸停頓了一下，皺起眉。「我想起來了，你很愛來這一套。」
他淡笑，大手緩緩地撫過她的背，「有嗎？」
「有啊，像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你明明就是擔心我，才塞牛奶給我喝，結果說什麼牛奶過期，一副是你不想喝了拉肚子才給我。那時候我真覺得你嘴巴好壞，怎麼可以一下子對人這麼親切，一下子這麼壞心眼？」
而且，他還非常喜歡戲弄她，像是強吻她……明明是喜歡她的，卻還愛說出惱人的話，讓她對他好反感。
這個男人怎麼老愛心口不一？幸好她看得出他狂浪外表下的真心。
他輕咳一聲，但她仍繼續說下去。
「還有，其實你很討厭沈望對吧？」
藍少懷瞇起眼，「我沒有。」
「有！之前我約沈望去吃飯，你的表情很難看，但表面上還是說祝福我們約會愉快，難道不是口是心非？」
「嘿，這個不算。」他替自己辯解，「我是維持自尊，妳明顯企圖躲我，難不成我要厚著臉皮拜託妳別去？」
「那妳承不承認討厭沈望？」
「幹嘛要提這種事？」
「想知道你有沒有吃醋呀！」她為他身邊的女人吃了一大堆飛醋，但他對沈望打算追求她的事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
「醋是吃了，在妳沒看見的時候。」那時候他和她的關係只是朋友，吃醋又如何？能博得她的芳心嗎？「問這個幹嘛？」
「嘻嘻，就是想知道你確切愛上我的時間嘛。」季芸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笑得像隻偷腥的貓。
「嘖，翻舊帳哪有什麼意思，重要的是現在。」
「是！」她看向電腦螢幕，「這是新一季的產品？」
「外殼好看嗎？」
季芸仔細看著這幅平板電腦的設計圖。
「好看，雖然外觀設計樸實，不過挺大方的，而且邊緣有……是玫瑰的圖騰？好美喔！」她眼睛一亮。
「喜歡嗎？」
「非常喜歡！」她用力點頭，「感覺是女生會想買的，這次主打女性消費者？」
「算是吧。」藍少懷沉思了一下，「如果玫瑰的圖騰不要一整排，而是重點式的，會不會更好？」
「我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了。」季芸歪著頭欣賞著設計圖。「這個系列是什麼名字？」
藍少懷神秘的一笑，「等產品上市就知道了。」
「為什麼不跟我說？」
「哎呀，我肚子好餓。」他拉著她站起來，「想不想吃海鮮麵？我煮給妳吃。」
她的注意力很快被轉移，興奮極了。「好呀！」
幾個月後，新產品上市，當季芸看見受人矚目的系列商品，不禁笑彎了眼。
「Yun……」
這是藍少懷獻給她的禮物，將心上人的名字告知大眾，極為高調。
哎呀，她好愛他喔，這輩子恐怕離不開他了！季芸甜蜜的這麼想。
——全書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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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發表於 2022-8-3 00:03: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