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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喬軒 -【君戀紅顏(上)】《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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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4-23 00:03:46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在杭州縣衙中,允泛高坐公堂之上。  

  她夢寐以求的就是這一天呵!終於……終於被她等到了。  

  唐非位居右側,凝視允泛神色複雜的眼神,問:「季大人,要開始了嗎?」  

  允泛深吸了一口氣,毅然地點點頭。手持驚堂木,重重地拍擊了下道:「帶人犯!  」  

  「帶人犯──」  

  不多時,札蘭達戴著手鐐腳銬,被衙役帶上堂來。  

  「跪下!」衙役喊道。  

  札蘭達不情不願地跪下。  

  他瞟了堂上的季大人一眼,心中不屑至極。一個柔弱俊美得像個女人的傢伙能辦什  麼案?哼!他就不相信這個御前行走敢對他怎麼樣?他爹與知樞密院事交情匪淺,這是  朝廷中公開的秘密了,只有這個仗著皇帝作威作福的傢伙活得不耐煩了,竟然妄想要辦  他,哈!  

  不過,札蘭達卻壓根兒也沒發現所謂的季大人,其實與季允泛竟是同一個人的事實  。這說明了為了搶女人而弄出人命,對他而言,算不上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他不在乎,  而且,根本一點印象也沒有。  

  這個認知加深了允泛的怒火。  

  「堂下何人?」  

  「闊倫.札蘭達。」  

  「札蘭達,」允泛瞇起眼眸,冷冷地道:「半年前,你為了強搶民女為妻,因而放  火燒光了桑竹堂,使得季家四口,及家僕兩人葬身火窟,你可認罪?」  

  「不認。」札蘭達才不吃他這一套。  

  「不認?」允泛驚堂木一拍道:「帶人證!」  

  「帶人證──」  

  一個身著武官衣裳的男人被帶上堂來,趴伏於地道:「草民諳達.兀魯真,叩見大  人。」  

  一見到手下兀魯真,札蘭達冷哼道:「兀魯真,你居然敢吃裡扒外,當真是活得不  耐煩了!」  

  兀魯真充滿恨意地低吼:「我要你還我妹妹的凊白來!」  

  允泛重重拍案道:「公堂之上,不得喧嘩!」而後對著札蘭達怒道:「本官沒有問  你話,你少開尊口。」  

  身旁的唐非微微一怔,沒想到允泛也有這麼凶的時候,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了。  

  「兀魯真,把事情經過一五一十的說出來,如有隱暪,絕不寬貸!」  

  「是!」兀魯真憤恨地看向札蘭達,而後開口:「草民是江南行台──闊倫大人的  鎮戍軍一員,因為從小失去雙親,與妹妹相依為命,日常所需均由闊倫家供應,因此,  下定決心要忠心耿耿地伺候闊倫一家。闊倫大人只有札蘭達一個兒子,因此縱容他為非  作歹,開賭場、開妓院,札蘭達性好漁色,甚至他強搶民女為妻,闊倫大人也不聞不問  !小的因為要報答闊倫家族之恩,因此助紂為虐,也替札蘭達做了不少壞事。  

  「在本地,有一家聞名的藥鋪桑竹堂,住的是季老爺一家人,季老爺不但妙手回春  ,而且待人慈祥,地方上的人都稱呼他為老菩薩。季老爺早年喪子,只有一個孫女季氏  ,她不單擁有季老爺醫術的真傳,據說還是江南一帶最美麗的姑娘,人人暗地裡也稱呼  她『玉面觀音』。札蘭達向季老爺不知道提了多少次親,季老爺總是客氣婉拒。  

  「沒想到,半年前的某一天睌上,札蘭達整合了鎮戍軍包圍住桑竹堂藥鋪,拿季家  人的生死,硬是逼迫季姑娘嫁他為妻;季姑娘為了保住家人的性命,只好被押上轎……  因為當時草民也是鎮戍軍的一份子,參與了那次的行動,所以草民還知道,札蘭達為了  永絕後患,拔出佩刀殺了季老爺夫婦,還有季姑娘的親娘,並且縱火湮滅證據。」  

  兀魯真說到這裡便停住了。這就是所有的經過。  

  「允……季大人?」唐非不經意的看向允泛,發現他的臉色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擔  心地道:「季大人,你還好吧?」  

  允泛壓抑了心中的那股椎心之痛,淡淡地道:「我沒事。」才又對著札蘭達問道:  「札蘭達,你還有什麼話說?」  

  「這全是兀魯真那狗東西為了陷害本少爺的一面之詞……」  

  驚堂木一拍,打斷了札蘭達的未竟之語。  

  「目前你是個人犯,就算你是江南行台的兒子,也沒有自稱『少爺』的資格!」允  泛深吸了一口氣,道:「既然人證不能使你認罪,那麼──」  

  衙役端上一把外表燒得焦黑,但依稀看得出雕工精細、鑲著珠寶的寶劍,來到札蘭  達面前。  

  「這可是你的劍?」  

  札蘭達一看,當場面如死灰。為什麼……為什麼會找到這把劍?  

  「回話!」  

  「不……不是……」  

  「這把劍上刻著你的大名呢!札蘭達。」  

  札蘭達打定主意耍賴到底。  

  「刻著我的名字就是我的寶劍嗎?也許是有人故意陷害我,存心置我於死地。」  

  「好一個札蘭達!本官要你認罪認得心服口服!」允泛鷘堂木一拍道:「帶鑄餾工  曹老爹!」  

  曹老爹被帶上來行禮如儀之後,允泛客氣地道:「不用多禮,您起來說話。」  

  「是,大人。」  

  「曹老爹,這把劍可是您鑄的?」  

  曹老爹深深地看了一下,緩緩地點頭道:「是的,即使燒得焦黑,小老兒也認得出  來。這是兩年前,札蘭達公子特地要小老兒所鑄的。」  

  「你──」竟敢出賣他?!札蘭達氣得說不出話來。  

  曹老爹冷冷地瞧他一眼。敢害死他的摯友季璋一家四口,他就得有付出代價的準備  。  

  「人證物證俱全,你還有什麼話說?」  

  「你們全都串好供來陷害我!我要見我爹!還要告御狀來還我清白!」  

  當真無恥之恥,無恥矣!  

  允泛丟下一道九龍金令,冷冷地道:「是皇上讓本官來辦你的,你沒有告御狀的資  格!但是,本官准你與你爹見一面,傳闊倫.查達拉!」  

  查達拉跌跌撞撞地走進來,看見兒子的模樣,倉皇失措地朝允泛磕頭道:「大人開  恩!大人開恩!小犬年輕尚不懂事,請大人從輕量刑──」  

  「你兒子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全是你慣壞的,竟敢要求本官從輕量刑?殺人償命  ,你兒子殺了季家,你以為他有幾條命可以死?」  

  「大人……」  

  札蘭達小聲地道:「爹!去找知樞密院事大人來救孩兒!」  

  「沒有用的,季大人有欽賜九龍金令,就算是皇太子本人來也沒用啊!」  

  札蘭達萬念俱灰,總算瞭解到自己的命運,全操在他瞧不起的御前行走的手裡。  

  「札蘭達,你強搶民女無數,又為達目的不惜殺人放火,本官判你明日午時在市集  問斬!」一個死刑,便宜他了!  

  札蘭達一聽,暈了過去。  

  「不!大人──大人開恩──」  

  「至於你,闊倫大人,你教子不嚴,又縱子為非作歹,知法犯法,依大元律例,銷  去頂戴,重責五十大板,打入大牢,終生監禁!拖下去!」  

  不顧闊倫.查達拉如何嘶吼討饒,允泛硬是不予理會。  

  「兀魯真,你與整個鎮戍軍皆助紂為虐,算是共犯,雖有悔意,但是死罪可免,活  罪難逃,鎮戍軍每人重責三十大板,勞役三個月!」  

  「謝大人!」  

  這樣的審判結果,算起來是很輕的了。想來是這位季大人刻意給他一個自新的機會  吧?  

  所有的事情都辦完了,她也該離開了。允泛平靜地下令──「退堂。」  

  ※※※  

  走出縣衙,唐非微笑著道:「這是我第一次看你辦案,果真是辦得有聲有色,不輸  給監察御史呢!難怪皇上會派你南下辦案。」  

  允泛笑了笑。她解下腰間象徵她的地位的銅牌,連同官印一併交給唐非。  

  「這……這是……」  

  「辭官。」  

  「喂──」他有沒有搞錯啊?就在他顯示出辦案的才幹的時候,他居然說要辭官?  他是有聽皇上說也許他會辭官,而要他陪同南下就是為了接受他的官印、配牌,並且回  京繳旨,他還以為皇上在開玩笑,沒想到這居然是真的。  

  「皇上應該告訴過你,我要辭官的事情吧?」  

  「皇上是有這麼說,可是──」  

  「拿去吧!你不拿著,就是抗旨喔!」  

  「開什麼玩笑?我接了才真的叫抗旨哩!」  

  「唐非……」  

  「是真的啦!」唐非就知道允泛絕對不信,所以從衣襟中掏出皇帝的密旨,遞給允  泛。  

  允泛接過看完之後,簡直不敢相信──忽必烈居然又反悔了!  

  密旨上寫得清清楚楚──她若要辭官,等到面見他時,再作定奪。  

  她又走不成了。  

  ※※※  

  如果說要比賴皮的話,她季允泛是絕對不輸人的。  

  忽必烈不准她辭官,說是要等到見到他時再談,那她乾脆就待在杭州,天高皇帝遠  ,他又不能丟下一干文武百官到杭州來,反正密旨上也沒有規定她不許不回京。  

  她不想再見到忽必烈嗎?  

  錯了。  

  也許因為他是她生命中第一個──也會是唯一的一個男人,所以,她對忽必烈有一  種難以形容的感情。  

  但是想念是一回事,見了面又是一回事。把所有的感情藏在她的心中,不讓忽必烈  知道,這樣她看著忽必烈周旋在眾多嬪妃之中時,她心中的傷痛就不會被發現,而自己  也可以就這麼假裝不在意了。  

  驛館的廂房是那麼寂靜,靜得連自己沉澱的思維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女人就是這樣,一旦生命中進駐了第一個男人的身影,就像被烙印的記號,縱使經  過五年、十年……甚至更久,也不會忘了他曾在她生命中所激起的漣漪。  

  可悲的心態啊!而她季允泛竟然也逃不開這樣的烙印。  

  她之所以逃開,是害怕自己總有一天會沉淪在他的懷中,失落的心,無論如何也是  喚不回的;可是,身為一國之君,他卻可以隨時將他的心轉移到下一個更年輕、更美麗  的女人身上。  

  她季允泛不是個傾城美人,當然更不是能夠永遠年輕的怪物,總有一天,君王不會  再憐惜她,既然如此,又何必交出自己的心呢?更何況,以她一名漢女的身份,憑什麼  伴在君王身側?  

  她不會癡心妄想拴住忽必烈的心,因此她拒絕付出,當然,忽必烈也不會因為她多  余的真心,而眷寵她一輩子。而這樣很公平。  

  她痛恨蒙古人,為了報家仇不得不考取官職,成為蒙古帝國的臣子,對她而言言是  個屈辱,她不會再成為蒙古族的妃子,使得爹娘、爺爺、奶奶九泉底下顏面無光。  

  仲夏夜的晚風拂過窗子,將窗子推開。允泛無可奈何地下床關窗,沒想到才剛關起  窗子,連大門都被推開了。她這才想起自己壓根兒沒有閂上門。正要走過去,她的眼光  在觸及走進來的人影時,猛抽了一口氣。  

  在銀白的月光下,清楚地映出一張她永遠也不會忘記的俊臉。她簡直不敢相信──  真的是忽必烈嗎?還是……她自己的幻覺?  

  一定是幻覺!忽必烈怎麼會到杭州來呢?  

  允泛拚命地眨眼睛,想眨掉那個虛幻的影像,連自己都沒察覺,她的眼眶竟然不爭  氣的泛紅了。  

  下一秒鐘,忽必烈緊緊地將她擁進懷中,藉著她纖柔的嬌軀所傳來體溫,平復自己  幾近瘋狂的相思之情。  

  如果不是忽必烈突然的出現,她怎麼會知道自己有多麼想念他?  

  被他環在懷中的身軀不自覺地顫抖,她的思緒一直在恍惚、震驚中飄蕩。  

  然後,忽必烈輕輕地放開她,托起她粉嫩白皙的小臉與他相對。允泛逐漸由迷濛的  視線中看清眼前的人,並且從他盈滿相思的琥珀色眼眸中,看見了不知何時已淚流不止  的臉龐。  

  「允泛……」他捧著她的小臉俯下頭,輕輕的吮去她的淚珠,然後深深地凝視著她  ,無須多餘的言語,就可以讓允泛感受到他倆之間洶湧的情愫。  

  允泛的手遲疑地撫上了他的俊容,哽咽地輕喃:「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是我。」輕柔地說完,他張口吻住了她被眼淚濡濕的粉紅色唇瓣。  

  允泛輕啟朱唇,迎接他的柔情蜜意。她的回應使得忽必烈的呼吸失序,他更深入地  與她的舌瓣交纏,飢渴地吸吮著她口中的蜜汁。大手撫摸著她玲瓏的曲線,慾望狠狠地  脹痛了他。他打橫抱起了她,踢上房門,將她放在床上,褪去了她的褻衣,而後以自己  結實的胸膛壓住她。  

  沒有一個女人能如此撩撥他的慾望,別的女人即使身無寸縷也引不出他的慾望,但  是允泛只消一個眼波流轉,就逼得他的自制力宣告崩解。  

  忽必烈輕吻著她的臉、眸、唇……而後沿著雪白的頸項蜿蜒而下,捧起她的雙乳,  吻住了她的蓓蕾。  

  「啊……」允泛的臉上湧現潮紅,像極了從天邊偷來的晚霞。  

  「泛兒……」天!他竟是如此地想念她!此時此刻,身份與地位他全不在乎,只想  要好好地與她愛一回,填滿無止無休的相思。  

  忽必烈用他的溫柔擒住她的人與心,他一遍又一遍地撫摸她的每一吋肌膚,以他的  吻梭巡她奪人的美麗。  

  「叫我,泛兒,叫我!」他看著她的美眸低吼。  

  允泛舔舔嘴唇,輕道:「……皇……皇上……」  

  「叫我的名字,叫我烈。」他無論如何也要她喊出他的名字。今晚他不是皇帝,只  是她的男人。  

  像是明白了他的用意般,允泛含著淚輕喚:「烈……」  

  隨著她的呼喚,他再一次強而有力地進入她柔膩的領域。  

  溫柔、激情與濃烈的情意在他們之間狂野燃燒,忽必烈一遍又一遍,似不滿足般的  要她,需索無度得像一隻野獸。  

  激情過後,允泛枕著他的手臂,被他強硬地圈在懷中,微弱地問:「為什麼不肯讓  我辭官?」  

  「朕不能忍受見不到你的日子,唯有這樣才能留住你。」  

  「你違約了。」當初他們明明說好了的!  

  「不,只是改變了心意。可是現在朕見到你了,你的辭表照準。」他來杭州之前便  想過了,御前行走已經騂官歸鄉,而現在的季允泛,也就是未來面見皇太后的季允泛則  是一名南方女子,是他忽必烈在江南時瘋狂愛上的女人。  

  再說,現在准她辭官,她也逃不出忽必烈的手掌心了。不愧是忽必烈,他想要的,  莫不手到擒來。  

  「過幾天,朕會帶你回宮,讓母后見見你。」  

  允泛淡淡笑了笑。  

  我不會跟你回宮的。  

  但是,她沒有說出口。  

  「泛兒。」他突然翻身壓住她,漂亮狹長的眼眸與她對視。  

  「嗯?」  

  「你愛我嗎?」他問的是「忽必烈」這個男人,而不是「忽必烈」這個皇帝。  

  她就算坦誠說愛,也改變不了她的心結,改變不了橫阻在他們之間的重重問題,那  麼回答與不答之間,又有什麼差別呢?他並不差她這顆真心。  

  她仰首吻了吻他的唇,雪白素手攀上他的頸項,將他拉近。  

  忽必烈面對她蓄意挑起的慾火,熱烈的反應。  

  纏綿許久,她疲憊地在他懷中入睡了。  

  忽必烈從散置於地的衣裳中拿出一串銀煉,上面綴著一個小鈴鐺。搖動時,鈴鐺清  脆且悠遠,如果她想走,這串銀煉會隨著走路而出聲示警。  

  他將之鎖在她的腳踝,然後將精緻的小鑰匙掛在自己的脖子上。  

  「不要怨朕,泛兒……等你成為朕的皇后,朕就會為你解開。」  

  他不能冒著一丁點失去她的可能,尤其是在他發現他已深深愛上她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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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4-23 00:04:17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天空仍然灰濛濛的,現在正是三更時許,允泛便醒來了。  

  沉睡在她身旁的忽必烈鼻息沉穩,此時的他不若平時高高在上,也沒有令人心折的  王者之風,有的,只是少了威嚴的稚氣。  

  允泛起身穿衣服,對她而言,不著寸縷地依在一副偉岸的胸懷中休憩仍是非常不習  慣的。  

  不過沒多久,允泛就發現自己根本起不了身;忽必烈連在睡夢中,都像害怕她突然  會不見般,緊緊地將她圈在懷裡。  

  允泛想輕輕地移開他的手臂,沒想到她才剛觸及他的手,忽必烈就霍然醒來。  

  「你要去哪裡?」語氣十分危險,他的眸子寫著疲倦,但是仍然警告意味十足。  

  「只是想把衣服穿上。」  

  「等天亮了再穿。」沒得商量。「現在,你給我好好睡覺。」  

  「我不習慣……」  

  「以後你就會習慣。」忽必烈的大手撫上了她絕美的容顏,深深地看著她。一度以  為與她再也不會有交集,而現在,她正在他懷中,再真實不過。  

  「……皇上?」他那眼神毫無來由地使她的心被撼動了。  

  「你家都做些什麼營生?」他突兀地問。  

  允泛有些愕然。畢竟她沒有在三更半夜的時候與人閒話家常的興趣。但她仍然回答  :「我家幾代以前就學醫,開了間小藥鋪子,也替窮人家義診。」  

  「你也學醫?」忽必烈頗有興味地問。  

  「略懂皮毛。」  

  「家中有些什麼人?」  

  「爺爺、奶奶,我娘還有我。」  

  「你爹呢?」  

  「在我很小的時候就生病過世了,所以也沒有其他兄弟姊妹。皇上怎麼會想問這些  ?」  

  「朕想瞭解關於你的一切。」  

  允泛笑笑道:「關於我的事情是那麼貧乏,典型的市井小民罷了,皇上聽了只會覺  得無趣而已。」  

  忽必烈不再問了。他撫摸著她的臉龐,突然道:「真想好好的打扮你,你穿起宮裝  羅裙的模樣,定然會惹得男人們不惜付出一切只願博得你粲然一笑。」  

  其實她不需要額外的妝點,就足以今男人們為之瘋狂了。  

  雖然這麼說,忽必烈的器量,可沒有大到容許別的男人覬覦允泛的地步。  

  「皇上睡不著嗎?」不然怎麼淨跟她扯些有的沒有的。  

  忽必烈笑道:「對朕而言,在外夜宿就好像孩子們喜歡野營一樣,有一點興奮,更  何況,我是與我的女人在一起。」  

  「嗯,住在宮中,無論做什麼都有人看著,不是太監,就是宮女。」這大概就是為  什麼她總是住不慣的原因吧?真難想像身為皇帝的他,連私生活都有那麼多人干預,他  是如何忍受的?  

  忽必烈心中一動,正想開口說什麼,突然門口傳來拍門聲。  

  「萬歲爺!」叫門的聲音雖然很小,但是十分清楚,想來應該是武術修為很高的人  ,內力深厚。  

  怎麼會有人知道忽必烈在她這兒?他到底帶了多少人馬到驛館來?而且,這個叫門  的聲音,和唐非好像……「是唐非?」  

  「不,是掠影。」忽必烈在她唇上輕啄一記,這才下床拾起衣裳。  

  「掠影……就是傳說中如影子般神出鬼沒,沒有官階又可調度怯薜軍的密使?」  

  「嗯,最近半個月來他又要陪你,又要達成朕吩咐的事項,沒有神出鬼沒的特質,  還真是做不來。」忽必烈套上衣裳笑道。  

  「陪我?」她可從來都沒見過他呢!難道說,他一直在她不知情的情形下監視她?  

  「朕忘了告訴你,最近他不叫掠影,叫唐非。」  

  在允泛尚未回過神來之前,他迅速偷了個香,帶著笑意走向門口。  

  可惡!  

  允泛簡直是又好氣又好笑。難怪她一直有個「無論她做什麼,忽必烈總能早一步知  到」的感覺,尤其是那次為了激怒忽必烈而耍的小伎倆,立刻就被識破了,她還在奇怪  ,原來是身旁有了間諜。  

  忽必烈這麼做,能說都是為了她嗎?似乎沒有別的解釋可以成立了。  

  ※※※  

  「非常對不起,我不得不在這個時候打擾皇上清夢。」唐非──也就是掠影,笑嘻  嘻但是沒有悔意的開口。  

  「這種情形最好不要常有。什麼事?」  

  「啊!是這樣的。我先前已查出毅王爺的居處,但是為了陪同季姑娘南下,所以委  托睿王爺前去確認,這是睿王爺的飛鴿傳書。」  

  忽必烈接過字條,迅速掃了兩眼,而後道:「知道了,明天晌午之前,朕會啟程返  回大都。」  

  忽必烈作夢也沒想到皇弟竟然會在離他那麼近的地方。難怪以往南下的尋找工作都  沒有結果。  

  「那──季姑娘?」  

  「朕會帶她一起走。」她沒有別的選擇。  

  「呵呵,那麼『唐非』的工作就告一個段落了。」  

  為了要求「唐非」這個角色逼真,他還委屈自己去參加科舉哩!幸虧是榜上有名,  否則豈不貽笑大方?所以說季姑娘能打敗群雄成為歷史上第一個女狀元「郎」,真的是  讓全天下士子無顏見江東父老。  

  「辛苦了。回宮之後,喜歡哪匹馬兒,就悉聽尊便了。」掠影對金銀財寶等賞賜興  趣缺缺,但是卻愛馬成癡。  

  「是,不打擾皇上了,告退。」  

  說畢,掠影便快如疾風般一閃而逝。  

  走回廂房中,這才發現允泛早已睡著了。忽必烈愛憐地脫靴上榻,摟她入懷。  

  累慘了得允泛別說是反抗了,連睜開眼睛的力量都沒有,便安穩地沉睡在忽必烈懷  中。  

  忽必烈凝視著她柔美的容顏,不忍入睡……※※※  

  因為允泛一覺睡到晌午時分,當她被驚醒的時候,發現她不是睡在驛館廂房的床榻  上,而是在華麗的馬車裡,並且不知何時,被換上一套織工精細,如蘭花般色澤的宮裝  ,與忽必烈踏上回大都之途。  

  「醒了?」忽必烈帶笑的聲音在她的頭頂上響起。  

  「這是……」  

  「朕的皇輦。」  

  他要帶她回宮嗎?  

  允泛有些黯然,果然……該來的還是逃不掉。  

  「你不問要去哪兒嗎?」  

  她搖搖頭。何必問呢?不是已經擺明了要回宮嗎?只是,她沒想到忽必烈此番南下  ,真的就是為了帶她回宮,這該說是她的幸或不幸?  

  忽必烈敏感地察覺了她的情緒中沒有絲毫愉悅,他捧著她的小臉蛋,與他相對。  

  「你不開心?」  

  從廣漠自由的天空下移到精緻美麗的金絲籠中,有什麼理由開心?終究她與忽必烈  的心意仍無法相通呵!  

  「你已經是朕的人了,朕不希望你還有逃開朕的念頭,好好留在宮中,明白嗎?」  

  他已經為了她破了很多例,他相信這輩子不會再有另一個女人令他這般癡狂。她應  該知道他對她的情意,不應再想要逃開他,以及要求他做不到的事情。  

  允泛的心中充滿了無力感。此時此刻,她若是再說她不想回宮,忽必烈會不會覺得  她驕情?更甚者,也許他會覺得她故意與他唱反調,藉以突顯自己的特別。  

  「允泛!」  

  「我明白。」她還能多說什麼?放在她眼前的,不是選擇題,而是一條規章,沒有  容她表達意願的權利呵!  

  忽必烈滿意地吻吻她的唇,道:「朕急著趕回大都去,不是為了回宮,而是為了去  見朕那素未謀面,而且同父同母的皇弟。」  

  「皇弟?」她沒聽忽必烈談起過他有胞弟,只知道他有一個胞妹,也就是丹芺公主  。  

  「當他還沒有交由『宗人府』命名時,就被偷偷帶離皇宮,母后難過了整整十九個  年頭,為了找被封為『毅王爺』的二皇弟,朕不知道動用多少人力,之後乾脆交給掠影  全權負責,就連以找人聞名的掠影查出這條線索,也花了七個月的時間。」  

  「已經確定他在大都了嗎?」  

  「嗯,而且還是北方赫赫有名的商業霸主──谷少翼。」  

  ※※※  

  谷家莊園馬車在一段長時間的疾馳之後,漸漸減緩了車速,而後停了下來。此時已  是彩霞滿天的傍晚。  

  「皇上,谷家莊園到了。」小玄子公公恭敬地掀開簾子稟報道。  

  「嗯。」  

  忽必烈走出皇輦,將手伸向馬車內。  

  「允泛。」  

  允泛握住他的手下車。忽必烈攬著她的肩,與她一同放眼整個谷家莊園氣勢不凡的  壯麗建築。他微微一笑道:「這就是『毅王爺』專屬的封邑,他一手建造的商業王國。  」  

  忽必烈的琥珀色眼眸中有著激賞與歎服。他奇渥溫家的子孫,不是刻意也能創造幽  竺番氣象。  

  由忽必烈傲然的笑容,允泛可以知道他有多麼以這個未曾謀面的二皇弟為榮。  

  這就是王者的得意吧?  

  像是料到他們的來臨一般,谷家莊園的大門開散,走出來一個中年美婦人。  

  「恭候多時了,皇上,裡面請。」  

  忽必烈泛起一絲頗有興味的笑容。  

  「你們知道朕要來?」  

  「是,少爺等您很久了。」美婦人微微一笑,欠身示意:「請往這邊走。」  

  忽必烈頷首,轉身對小玄子公公一干人等下指令:「在這裡等候。」  

  這是奇渥溫家的家務事,不須外人插手。  

  「是,皇上。」  

  然後他轉向允泛道:「你與朕一起進去。」  

  沒有選擇餘地的,她被忽必烈拉著走。  

  通過長長的玄關,來到典雅而不鋪張的大廳。  

  大廳的正位坐著一個白皙俊美的少年,少年的身旁還有一個漂亮得像尊玉雕娃娃的  小女孩。  

  美婦人對少年道:「少爺,這位就是皇上。」  

  俊美少年在小女孩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草民谷少翼,叩見皇上。」  

  忽必烈大手一揮,阻止他下跪。  

  「不必多禮了,賜坐。」  

  允泛靜靜的站在一旁,發現谷少翼的眉眼與忽必烈極為相似,舉手投足間,別有一  分超乎他年齡所該有的從容與貴氣。  

  忽必烈與谷少翼雙雙落坐之後,忽必烈微蹙起眉峰,問:「你的身子……」  

  谷少翼笑笑道:「少翼自小體弱,老毛病了,不礙事兒。」  

  他身旁的小女孩看了谷少翼一眼,沒說什麼。  

  什麼小毛病?咳血症算小毛病嗎?又不是傷風感冒。小女孩不以為然地想道。  

  「少翼,你知道朕為何而來嗎?」  

  「知道,皇上是為了草民的身世而來。」娘過世前,已對他說過了,他早知道這天  遲早會來。  

  「那麼,你知道朕與你是什麼關係嗎?」  

  谷少翼淡淡一笑,並沒有正面回覆:「皇上,宮闈多是非,少翼還是喜歡不受拘束  的日子,皇太后那邊,就請皇上費心了。」  

  「你的意思,是不打算認祖歸宗了?」  

  「我姓谷,我已經有我歸屬的地方。」谷少翼輕撫小女孩柔細的髮絲,輕聲道:「  這是我的世界,有我所深愛的家人,我不想離開。」  

  忽必烈沉默了下,似在反芻谷少翼的語意。而後,他再度沉沉開口:「朕花了數年  的時間找你,母后也為你而悶悶不樂,這就是你給朕的回答?」  

  「請原諒,但是,我不會改變我的心意。」  

  忽必烈沉下臉了道:「你是與朕源出同一個血緣,蔭封毅王爺的皇弟,奇渥溫家族  的一份子,你以為光是你否定,一切就能不算數嗎?」  

  「我沒有這麼以為,皇上。」谷少翼俊美的臉孔上絲毫沒有被忽必烈怒氣波及的跡  象。這令忽必烈有些惱怒,卻又有份難以言喻的激賞。「血緣是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的  事實,如果我不顧谷家的養育之恩,毫不猶豫地投入奇渥溫家,皇上,這麼做,只會污  辱奇渥溫家族的名譽而已;我想,奇渥溫家族並不需要這麼一個忘恩負義的子孫!」  

  忽必烈一怔,旋即仰頭大笑了。  

  好一個谷少翼!居然逼得朕進退兩難。果真有奇渥溫家族特有的攻擊性呵!  

  「好一個能言善道的口才!但是,就算朕應允你可以不回宮也是枉然,因為,思念  你而害出病來的人是母后,如果你想安安穩穩地待在谷家莊園裡,除非母后同意……」  

  「哀家不同意!」  

  清脆而帶著威嚴的聲音由門口傳了進來。原來是皇太后駕到。  

  除此之外,丹芙公主,睿王爺雷季淵也到了。  

  「母后?!」  

  「皇太后。」谷少翼微笑地問安。  

  皇太后漂亮的眼睛掠了忽必烈一眼,道:「哀家要皇上來當說客,皇上倒是與毅王  爺連成一氣了,嗯?」  

  忽必烈揚揚眉,沒有答辯。反正……就是這麼回事囉!  

  「哀家要與毅王爺徹夜長談,皇上,你就先回宮去吧!」  

  這句話讓允泛涼透了心。  

  「謹遵懿旨。」忽必烈樂得把這苦差事丟給皇太后,他拉住允泛就要告退。  

  「慢著。」皇太后接下來的話讓忽必烈臉上的血色盡失。「季大人,你留下,哀家  有話同你說。」  

  她稱呼她「季大人」,這麼說,皇太后什麼都知道了。  

  「是,」橫亙在她面前最大的災難,只怕就要開始了。  

  「母后,兒臣──」  

  「哀家不會吃了她,皇上,哀家保證你的寶貝過了今夜絕對一毫不少。」  

  忽必烈知道說什麼也沒有用了,他大步走到允泛面前,也不管有多少對眼睛在看,  抱起允泛就是一個狠狠的吻。  

  「皇……皇兄……」丹芙漲紅了臉,忙別開視線。真是兒童不宜觀賞的畫面。  

  「朕在宮裡等你。」丟下這一句話,忽必烈退場了。  

  還見得到嗎?允泛微微地苦笑了。  

  當晚,皇太后下榻谷家莊園  ,在與谷少翼談話告一段落後,她召見了允泛。允泛沒有興趣知道谷少翼是否認祖歸宗  ,那與她無關。  

  「你是女孩兒吧?」  

  「是。」  

  「為什麼打扮成男子,參加科舉?」  

  「一定要回答嗎?」慘痛的過去,她實在不想再回憶一遍。  

  不願說,代表一定有什麼不能搬上檯面的理由。皇太后肯定帖古倫所言──她是為  了引起皇上注意而來。  

  「你是漢人吧?」  

  「是。」  

  「你可知道,漢女是沒有進入後宮的資格?」  

  「知道。但是,允泛從未有進入後宮的念頭。」  

  皇太后看著允泛那張出奇美麗的臉蛋,實在不怎麼相信她的說法。當今皇上英明果  決,偉岸不群,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哪個未出閣的女孩兒不心動?  

  「既然如此,哀家也不同意你回宮,皇上為了你,已經荒廢許多天的朝政,倘若你  進了宮,皇上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皇太后頓了頓,又道:「你女扮男裝,犯了混亂朝綱、顛倒陰陽的大罪,但哀家就  饒了你這一回,去你該去的地方,明白嗎?」  

  所謂該去的地方,就是忽必烈找不到的地方吧?  

  「謝太后。」  

  就這樣,皇太后決定了她今後該走的路。  

  走出谷家莊園,允泛抬頭仰望星空。夏天的夜空,美得像是鑲在黑絲絨上的寶石般  璀璨耀眼。  

  她可以不需進宮,這樣的安排,大概是最適合她的結局吧?  

  允泛輕輕地笑了,然後又微微地歎一口氣。唉!怕是今後連天顏也沒得見呢!  

  不過有一得必有一失,就不要在意那麼多了吧!  

  唔!手邊正好有些錢,足夠她作為回杭州的旅費。想起愛德琳修女,允泛溫柔地笑  了。是該回去探望她們的時候了。  

  ※※※  

  故事看到這邊,可還沒結束喔!各位應該注意到了吧?《君戀紅顏》特辟上下兩集  ,就是為了讓忽必烈與季允泛有個HAPPYENDING。接下來,知道季允泛被太后給「放逐  」的忽必烈會有什麼反應呢?  

  呵呵~~下回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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