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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唉,小甯,妳不可以跟那個家夥在一起,妳聽我的啦。」
「爲什麼?」
「妳跟他八字不合啦,而且從面相上看,他眼皮濕潤,目光輕佻遊離,一看就是個風流情種,將來一定會對不起妳的。」
「霏霏,妳別那麼迷信啦,都什麼時代了。」
「什麼迷信,喬家世世代代都是命理師,我是第一百零五代傳人,而且這些看相都是有曆史根據的,我跟妳說……」
「唉,妳別說了,聽得我耳朵都要長繭了,我要先走了。」
「小甯……小甯……」
看著好友落荒而逃般的搭公車走人,喬霏霏齜牙咧嘴的原地跺腳,她跟小甯說過很多次了,她怎麼就是不聽呢?她雖然才國二,可是看面相已經很準了。
算了、算了,不聽她的話,小甯遲早會後悔的。
餘光一瞟,她發現鄰居家的趙飛哥哥正向公車站走來,咦,對了,她想告訴他,他最近印堂發黑,周末不宜出門。
「趙……」叫喚還沒出口,她卻發現他調頭就走,見她跟老鼠見到貓一樣。
頭上一排烏鴉飛過,她很郁悶,非常郁悶,極度郁悶……
爲什麼現在的人都不相信命理了,明明她測算過的東西都很準啊。
「你們等著看好了,喬家第一百零五代傳人的命理師可不是假的,以後你們求我我都不給你們算!」
她一直很努力、很勤奮的跟爺爺學習天幹地支,五行術數、她才不是什麼三流命理師,她將來一定可以幫助很多人擺脫厄運,走向光明的前程!當時國二的時候喬霏霏是這麼想的。
一直到跨進大學校門,她依然還是這麼想,她覺得這是自己的優點,認準了目標,就努力奮鬥,不輕易言敗放棄。
但似乎,她身邊的人都不這麼覺得……
「吼!喬同學,妳閉嘴好不好?我完全不想聽妳那些奇談怪論,請離我遠一點!再遠一點!」
「不要、不要,也不要靠近我!聯誼能不能找到好男人是我的事,不需要妳的意見!」
「……說真的,喬霏霏,我家有個親戚在電視台工作,如果有命理節目的話,我可以拜托他發個通告給妳,讓妳暢所欲言,這樣妳滿意了嗎?不要再纏著我了好嗎?我印堂發黑是因爲我今年夏天去夏威夷渡假,曬黑的啦!」
這就是她在大學結識的新同學們看見她靠近時的反應。
對此,喬霏霏大失所望,爲什麼現在的年輕人都那麼浮躁呢?雖然命理這種事很玄乎,可是古語不是有雲:「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嗎?爲什麼大家都不信她,還對她說出來的忠告那麼嗤之以鼻?
「哼!其實我比那些綜藝節目裏的命理師準多了,他們都是爲了賺通告費胡扯,我是發自內心地規勸,是把你們當朋友才提醒你們的……」
「那能不能不要把我們當朋友?」某個女生捧著便當盒猛翻白眼,忍不住打斷了喬霏霏的慷慨激昂。
「爺爺說身爲一個命理師要有使命感,就算我不把你們當朋友,我還是會盡自己的義務把感應到的告訴你們。」她雙手握拳,表情認真。
事實上,喬霏霏自己也知道很多事講出來會讓別人不開心,也漸漸明白從國小到大學,身邊那些人避她如蛇蠍的原因。她也曾想過要不要順應時代,適當做些變通,比如做個低調又神秘的命理師,偶爾來個一語成讖?這種故弄玄虛的姿態,搞不好反而會讓她大受歡迎。
可問題是……她忍不住啊!她覺得如果什麼都不說,冷眼旁觀著讓事情發生,那她良心會受到譴責啊!
「那這樣吧,妳現在立刻給算我們一件事,如果不準,以後就別再強調自己是什麼喬家第幾第幾代傳人。」
「呃……」一語定生死啊?
喬霏霏咬著唇,覺得事關重大,她這算不算賭上了喬家的名譽?
她沉默了,搖頭晃腦地環顧著四周,嘴裏時不時會冒出幾句咕噥,也隻有她自己聽得懂。就在大家都解決完便當,沒心思再搭理她時,她冷不防地開口了,「那棟鍾樓,午時三刻千萬別去,會有血光之災。」
「機車!誰知道午時三刻是什麼時候啊!」
「就是現在。」
「妳也太瞎了吧,鍾樓能有什麼血光之災,難道那個鍾會掉下來砸死人啊……」丟出這個提議的女生不隻是完全不信,口吻間還帶著濃濃的鄙夷。然而,說著說著,她聲音越來越輕,最後臉色慘白,張著嘴楞了半晌,才木訥地一個字一個字吐出:「剛才好像真的有東西從上面……掉、下、來、了!」
「妳眼花吧?說不定是鳥。」
「妳家養的鳥才會那麼大!」
◎◎◎
最近校園中最夯的話題是什麼?恐怕所有人都會異口同聲的回答,某大四男生跳樓自殺。
無論走到哪裡,幾乎所有人都在談論這件事。
「喂,你們知道前幾天有一個大四男生,從我們學校最高的鐘樓上跳下來自殺的事情嗎?」
「知道啊,聽說好慘呢,屍體粉身碎骨、面目全非……」
「呃……別說了,真是太恐怖了,不過有什麼事會讓他這麼想不開啊?他不是還有大好未來嗎?」
「唉,他就是看不到大好未來嘛……噓,小聲一點,我告訴你們啊……我聽說事情真相是這樣的,那個男生本來很優秀,被學校推薦進政府機關當翻譯,那男生家境清貧,就只有他有出息,他能得到這個僅有的名額真的是很不簡單,但後來有一個總裁的女兒也想去,那男生沒後台,怎麼可能比得過那小姐,所以他的資格就被搶走了……他馬上就要畢業了,本來的大好前程突然沒有了,怎麼會想得開?」
「原來還有這件事啊!真是太慘了。對了,聽說當天中午,那個整天神神叨叨的喬霏霏就預言說鐘樓會有血光之災。真的假的?不是那麼邪門吧?」
「真的,當時我在場,我親耳聽見的,當時我們還笑她瞎透了,結果真的有血光耶!我等等約了她放學一起去吃冰,打算請她幫我算算去哪裡唱歌、聯誼比較可能交到男朋友。」
「真神奇,妳也幫我約約她嘛!」
「哼,她算什麼?跟你們說,可靠消息表明當時還有一個目擊者,那男生就掉在他腳邊,他居然還能面不改色地立刻報警,你們猜是誰?這個名字說出來一定比喬霏霏震撼。」
「哇,誰啊、誰啊?」
「季冷昀!」
「天啊……就是學校遊說了大半年,花重金聘請,好不容易才答應兼任我們學校的建築學教授,把課安排在這個暑假上一個月左右課程的大建築師?聽說他還帥到看一眼就讓人噴鼻血,是不是真的啊?」
「哈哈,就是他……為了他,我還特意犧牲我的假期生活,選修了他的建築學。」
「啊……妳怎麼這樣,不通知我一聲,我都不知道。」
「別說了,我還是好不容易找關係插進去的,聽說消息一出來,報名的人就爆滿了……」
此時此刻,躲在樹蔭下後午睡的喬霏霏懶懶的睜開雙眸,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清涼的眸子微微一個轉動,透過午後的暖陽,折射出動人心魄的奇異光澤,不遠處八卦的內容一字不漏的傳進她的耳朵,令她勾起一抹嗤笑。
那個賭約她贏了,消息不脛而走,跑來找她的人也越來越多。
要她看手相、算塔羅牌、看水晶球……天啊!她忍不住想要怒吼,她是命理師,不是吉普賽女郎!
不過命理師現在要做正經事了,不陪那些只知道情情愛愛的凡夫俗子玩了,哼!
她回想起了剛才那個八卦,暑假就快要開始了,也昭示著七月十五的臨近。
七月十五是什麼日子?對於別人來說大概沒什麼特別,但對於她而言,非同一般。那是中元節,俗稱鬼節,通常會有很多稀奇古怪、好玩的事出現。同時,也是她財運即將亨通的大好日子。
依照剛才聽見的那些八卦內容,那個男生在盂蘭節前夕慘死,帶著憤恨與遺憾,很可能會變成怨靈,那個什麼……對了,是叫季冷昀吧?反正那位季先生好死不死成為了目擊者,一般情況下,往生者會對自己臨死閉眼剎那看見的人事物印象特別深刻,尤其那種怨氣無處發洩的靈體,勢必會纏上那位季先生。
嘿嘿,有好戲看了,她從來沒遇見過這種好玩的事,一定要去插一腳,順便賺賺外快……咳,當然了,她的主要目的是練練自己的道行,以便以後造福人類!
喬霏霏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幸好她為了幫人研究住宅風水,也選修了這個傳說中大建築師的建築學,真是有點迫不及待了。
◎◎◎
數著手中的鈔票,喬霏霏微翹的唇角揚起了新高度,果然贏了那個賭約也不是全無好處的。那些爭相跑來要求她幫忙的同學,她基本上來者不拒,嗯,她覺得這是出于幫人排憂解難的偉大理想。
但是,縱然理想再偉大,她還是得賺錢!所以,鬼月足以讓她大撈一票,前段時間準備的護身符一下子就清倉了,哈哈……點錢點到手軟的感覺真好。
「搞定。」喬霏霏把一疊鈔票塞進小包包裏,裏面還有一些她特制的護身符,得找個好買家賣出去。
邊想著邊瞄著手上的表,糟糕,聽說新來的建築學教授很龜毛,討厭人家遲到。
喬霏霏立即加快腳下的速度,往教室跑去。經過林蔭小道,轉角跑到教學樓下,喬霏霏漫不經心的擡頭掃過前方的一抹修長背影,僅僅是背影也讓她直想吹口哨,咦,什麼時候他們學校有這樣的美男的?
可是不掃還好,一掃就給了她「英雄救美」的機會。
蹙眉,喬霏霏猛地追上去,撲到美男,順帶大吼了一句:「小心!」
「砰!」狠狠的撲倒背影美男,她就聽見身後巨大花盆落地的聲音,沒錯,她那一掃恰巧看到一個巨大花盆從樓上辦公室掉落,直直往美男頭上砸去的場景,她果然是菩薩心腸,還不顧自身安危飛身救人。
咦,她剛剛好像聽到美男悶哼了一聲,他沒事吧。
喬霏霏拍拍臉上的灰塵,擔憂的問被撲倒在地的男人:「你還好吧?」
緩緩的……趴在地上的季冷昀轉頭,淡漠的眼神直直對上喬霏霏……
喬霏霏腦子「轟」的一聲,一片空白的盯著身下那張白淨迷人的臉頰,他有一雙勾人泛著淺淺碧綠光澤的眼眸,像一塊上好的綠龍晶石,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張絕對優雅的薄唇,看似性情恬淡,還透露著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感,墨黑柔順的發絲映襯著白皙的膚色和泛著碧綠色光澤的眼眸,帶著讓人無法抗拒的神秘感……
季冷昀蹙眉發現身上的人還在癡癡看著他,眉間閃過一抹極其不明顯的不耐,卻仍舊清冷沒有語調的說:「妳可以從我身上起來嗎?」
「啊?噢!」喬霏霏懊惱的回神,臉頰上閃過一抹緋紅,要死,她明明就不是會看著美男失神的花癡派,撞邪、撞邪!
身上的重力一消失,季冷昀才緩緩的單手撐地起來,掃了一眼身後的花盆,卻蹙緊眉心看喬霏霏。
他幹嘛一臉不爽的看她啦,她可是他英勇的救命恩人耶!這個家夥,不說謝謝就算了,還這副煞白的表情,算了算了,看在他是美男的份上,不跟他計較。
對了,煞白……他的臉色怎麼煞白呢?就算不是夏天,也不該流下如豆大的汗滴吧。
「喂!你怎麼了,還好吧?」有些憂心拉扯他的手,他該不會是害怕成這樣吧,嘖嘖,一個大男人真沒用。
「妳再拉扯就真的不好了。」季冷昀躲開喬霏霏,自顧自向校醫室走去。
「啊?」他是什麼意思啦,喬霏霏仔細看了看,發現他的一隻手正以不正常的形狀彎曲著,該不會……
連忙追上去:「咦,你手受傷了?」
「拜妳所賜。」清冷的語調毫不留情。
果然是剛剛撲倒用力過猛的後果,「對不起、對不起,我怕你被花盆砸到,就急著想救你,沒顧慮得那麼多……我、我陪你去醫務室吧。」
「不必。」他言簡意賅地表現出了生疏感。
「那怎麼行,你別小看這種傷勢,不快點固定治療的話,搞不好骨頭就會歪掉,到時候你會更想哭的。」
「我現在也沒有想哭。」那個「更」字是什麼意思,他像是那麼脆弱纖細,動不動就想哭的人嗎?他嗤了聲,兀自轉身,邁開長腿。
「哦,對不起。」喬霏霏窘迫地道歉。對方明顯不想接受她的好意和歉意,既然他不領情,她似乎也沒必要把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扛,何必非要負責到底看他包紮好傷口呢?然而,想法還是和她的本能反應背道而馳了。
好嘛,她就是沒有辦法心安理得地把責任推卸掉。
喬霏霏一路小跑步追上了他,雞婆又好事的個性在作祟,讓她堅持想要把他架進醫務室。
可結果,還沒等她再次開口遊說,他就停下腳步,不耐地掃過喬霏霏抱在懷裏的書,「同學,我必須提醒妳,如果再不去教室,妳會遲到,而我向來最討厭學生遲到。」
「啊?」
喬霏霏半晌都沒反應過來,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課本,前幾天聽到的八卦立即在她腦中浮現,「你就是季冷昀?」
沒出聲的默認,沒錯,他是季冷昀,放棄自己的大好休假時間,紆尊降貴的來學校講課的季冷昀,還好死不死遇上學生跳樓事件,被警察局的人煩了好幾天的季冷昀,更是無緣無故被人「好心」相救,沒被花盆砸中倒是手受傷的季冷昀。
原來他就是季冷昀!
喬霏霏不禁皺眉,回頭掃了眼不遠處地上那些花盆碎片,她就說一般辦公室的花盆都放得很好,這樣容易掉下來的話,早就被注意禁止擺放了,那麼……她猜的沒錯,這家夥開始遇上奇怪的事情了?
一雙大眼立即放光的看著他,像是科學家逮到了無比適合做實驗的小白鼠:「那個……季教授,你最近是不是開始一直遇到奇怪的事情?」
看著喬霏霏一臉發光,他差點以爲她要慶祝他手骨折這件事情,冷冷的回答:「沒有。」
「咦?怎麼會沒有呢。」她頓了頓,藏掩不住的失望浮在眉宇間,「就是像剛剛那樣差點被花盆砸到的事情啊。」
「妳似乎很失望我沒有被砸個正著?」
「我不是那個意思啦。」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
有的話你就是被鬼纏身了!喬霏霏大眼對上季冷昀的大眼,硬生生把自己想說的話吞下,決定不嚇壞他,慢慢來,漾起笑容:「你不會覺得遇到這些事情很邪門嗎?」
「不會,這隻是意外。」
「如果你以後繼續遇到這種奇怪的事情,可以告訴我嗎?我覺得……」
看著眼前纖小的女生一臉正經的滔滔不絕,季冷昀站在校醫室門口停住腳步:「我沒有打算玩師生戀,妳大可不必用這種方式搭訕。」說完,他進入室內,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什麼?喬霏霏如被雷劈到般看著面前堅實的大門,良久才低吼出聲:「靠!怎麼沒有人說過,季冷昀不僅是潔癖狂,而且還是個自戀狂啊!」
◎◎◎
佟樂是在之前喬霏霏還沒因爲「鍾樓hexie事件」聲名鵲起時,唯一可以忍受她的朋友。那是因爲,她同樣也很煩人。
比較不同的是,喬霏霏癡迷于命理,而她癡迷于美男。
就好比現在,一直挨到了下課,她終于按捺不住了,「霏霏、霏霏,季教授真的好帥哦,剛剛他上課的樣子妳看見沒有,迷死人了!」
喬霏霏咧著嘴,皮笑肉不笑的看著自家好友佟樂發花癡,有一下沒一下的吃著碗裏的烏龍面,是啦,就算那個家夥吊著受傷的手走進教室仍舊迷倒了一片男男女女,可是那又怎麼樣?如果不是她救他,他早就變成腦震蕩的白癡了!
可是他居然連一句「謝謝」都沒有,還質疑她的職業操守。師生戀?拜托,她是個盡職的命理師,怎麼可能喜歡上小白鼠……呃,不對,是自己的說明對象。
「霏霏,他課講得好棒哦,以後我要認真聽課,嘿嘿。」
嗤……好吧,她也承認,這冷冰冰的怪胎課講得真不錯,枯躁的建築學被他講得妙趣橫生,讓很多爲了去看他的人變成了被他的課吸引,兩個小時課因爲大家的踴躍發言,絲毫不無聊。
他講建築的時候才沒那麼冷冰冰,反倒讓人很容易感受到他的熱情,帶給大家一種憧憬。
幸好他骨折的是左手不是右手,要不然大家知道是因爲她那一撲,那家夥才不能上課的,她會被口水吐死吧。
「好了、好了,我下午要去老地方擺攤,不跟妳瞎吹了。」
喬霏霏端起手中的餐盤起身,準備去垃圾桶倒掉,她是也對那個冷血怪胎很有興趣沒錯啦,不過純粹是因爲他遇到的「怪事」,想起早上他那副一臉「我對妳沒興趣」的表情,她就恨得牙癢癢。
佟樂連忙幾口吃光碗裏的烏龍面,端起盤子追上喬霏霏:「霏霏,人家最近好像很沒桃花耶,妳幫我算算好不好?」
白了自家好友一眼,喬霏霏語重心長的說:「佟樂,我的職業是很高尚的。」
「什麼啦……我跟妳說……」突然,佟樂話鋒一轉,激動的大吼起來:「啊……霏霏,妳看、妳看,是季教授。」
喬霏霏連忙轉頭,就看見鶴立雞群的季冷昀在一群校董的陪同下走進餐廳,向她們的方向走來,準備往樓上的VIP室走去。
兩人立刻停在原地,低著頭尊敬的等待師長們的經過,很快,學校師長們一個一個經過她們的面前,突然,一陣清新的沐浴露香味飄來,舒適好聞的讓人心醉,她傻傻的擡起來,直直對上了一雙碧綠深邃的眸……是季冷昀……
他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轉開頭,彷若不識。
喬霏霏郁悶的握緊拳頭,好歹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吧,怎麼可以這樣?
「啊……」說時遲那時快,不遠處一個端著熱騰騰剛出爐的烏龍面的男生突然被絆倒,手中的烏龍面騰空而起,飛速的直直準確的投向人群中的季冷昀。
一直怒瞪季冷昀的喬霏霏恰巧將全部過程收入眼底,錯愕的下意識把手中的餐盤一扔,狠狠的上前再次撲倒了季冷昀,一個重心不穩……
衆目睽睽之下,喬霏霏曖昧的趴在季冷昀的身上,她驚叫了一聲閉上眼睛,以爲自己會被摔疼,結果……咦,好像不疼,而且嘴上怎麼軟軟的、濕濕的,還有一些清涼的糖果味,甜甜的……
半晌,鴉雀無聲,直到一個男生的抱歉聲音由遠而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沒端穩盤子,我……」這下子,連男生的話也消音了,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喬霏霏緩緩睜開眼眸,赫然放大的是那雙魅惑的碧綠眼眸,她終于知道了唇上軟濕的是什麼了……那是季冷昀的唇!
窘迫的快速坐起,她一下子沒站穩,又狠狠的坐倒……穩穩的坐在了季冷昀的胯部……
這下不隻身下的男人皺眉悶哼了一聲,連四周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喬霏霏茫然的似乎還聽見了好友佟樂的歎爲觀止:「霏霏,妳真英勇。」
連滾帶爬的從季冷昀的身上下來,她苦著臉跪在一旁:「季……季教授,你沒事吧,那個……我隻是怕你被熱的烏龍面燙到……」
這下子她有理都說不清了啦,不僅強吻了他……還侵犯他的重要部位……
丟臉事小,重點是她會不會從高貴的命理師淪落成覬覦美男的女色狼?爺爺如果知道,會把她逐出師門嗎?
此時,季冷昀的臉臭的不能再臭,一副絕對的生人勿近,被吊起的手的繃帶有些松散,他單手支撐著起來,胸口正高低起伏著喘息,對著校董們說聲抱歉,然後快速離去。
校董們被季冷昀的寒意嚇到,僵硬的笑著目送他離開,由于本不是喬霏霏的錯,她也是好心,校董們沒有責怪她,並趕忙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啦!」喬霏霏挫敗的從地上跳起,對著好友抱怨,想起季冷昀對她更加生氣的寒意,無奈極了,半晌,好友沒有答話,喬霏霏轉頭看她……
一看,才發現全餐廳的人都在用殺人的眼光盯著她,因爲她侵犯了他們心中的神……她的顧慮變成了現實,果然,她成了群衆眼中犯花癡的女色狼,她辛辛苦苦爲喬家建立起來的名聲,毀了、毀了啊。
臉頰在抽搐著,喬霏霏發現了事情的嚴重性,不行,她一定要跟那個冷血怪胎說清楚,她絕對不是有意染指他的……她要告訴他事實的真相!
◎◎◎
喬霏霏氣喘籲籲的追進停車場,很快就看到了裏面不遠處的頎長身影。
「季教授,留步、留步啊!」喬霏霏喘息著朝著季冷昀的背影喊。
季冷昀卻頭也不回徑自走,腳步要比先前更快。
她並未因此而氣餒,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到了季冷昀身前,攔住他,擡頭氣喘籲籲地說:「我……我、我有話跟你說。」
「我沒話跟妳說。」果斷又生硬的拒絕讓她語塞。
就算是國小時,把崇拜誤認爲喜歡,傻呼呼地跑去跟教國文的大叔老師告白遭拒時,喬霏霏都沒覺得像現在這樣羞憤又委屈。
她是一心想要幫他耶,好嘛……她也承認自己是有私心想要收集些資料練練身手。可是他也不必每次看見她,眼神就像在訴說「花癡,請離我遠一點」。
「季教授!我覺得有些誤會一定要解釋清楚,不管是早上撲倒你還是晚上撲倒你,我的撲倒都是有原因的。」
季冷昀不說話,她思索了一會兒才搖頭:「不對、不對,我撲倒你不是因爲我有什麼特別的原因,我都是無意識的。」
也不對,如果是無意識的,不就更加證明他魅力無邊,讓她情不自禁了?
「呃……我在說什麼?」季冷昀懶得再聽下去,舉步經過她去取車。
「等等啊,季教授,我還沒說到重點呢。」再次攔截他,她就差沒有直接抱住他了。
「我沒空跟妳啰嗦,不要用妳自以爲特殊的方式引起我的注意,很幼稚。」
「你……你……你……」她被氣得說不出話,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讓她想破口大罵表示憤慨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語無倫次了半天,她才總算是擠出了一句話,「你才幼稚,哼!隻有幼稚的男人才會覺得身邊的女人都會喜歡自己!我才沒有要跟你師生戀……」
「是嗎?那正好啊。既然妳不喜歡我,我討厭妳,那以後我們看到對方可以繞道而行,免得再發生意外。」
「你怎麼還不明白,你發生意外不是因爲我,恰恰是我每次都救了你耶。你看,雖然你手受傷了,但至少沒被花盆砸破腦袋,就算我不小心……碰到你的嘴了,至少你也沒被烏龍面燙到啊。」
「所以我還要感謝妳?」季冷昀從來沒遇到過這麼難纏的女人,她到底想要幹什麼?
「那倒不用。」喬霏霏認真的說:「那個,你還記得嗎?上次你遇到的那個跳樓的男生,是掉在你腳邊的,他是含冤而死的,一定會纏上你,再者中元節臨近,他的怨氣會更加凝聚,你最近開始遇到奇怪的事情一定跟他有關。」
季冷昀碧綠的眸子盯著她良久,終于說出了帶著嗤笑意味的話:「妳的意思是,我受傷是撞鬼了?」
喬霏霏一臉「你終于頓悟」了的表情說:「大緻是這樣。」
「妳是個什麼鬼?」
「啊?」
「我會受傷都是因爲妳,結果妳現在要我相信我是被鬼纏身?」
「你怎麼這麼冥頑不靈啊!我害你受傷是後話,如果沒有我,你受的傷就不隻這一點了。」
「真是多謝妳了,不過我從不相信這些神鬼說。」說完,季冷昀越過她,走到了自己的車邊,準備開門。
哼,好心被當作驢肝肺。喬霏霏嘟嘴跑到季冷昀身邊關上他的車門:「季教授,我跟你自我介紹一下,我們喬家世世代代都是命理師,我是第一百零五代傳人喬霏霏。我不會無緣無故耍你,你相信我,在七月十五前這段時間讓我跟著你,可以幫你擋災,這樣你就不會有生命危險。」
當然,擋災是其次,看看這怨靈有多厲害比較有趣。
深呼吸一口氣,季冷昀冷笑:「這個借口比撲倒我兩次新穎多了,命理師……第一我從不相信命理這玩意兒;第二我不會相信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命理師;第三我對當命理師的女人提不起興趣。」
「你……你小看我!」季冷昀戳中了喬霏霏的軟肋,她從小最討厭人家不相信她的本事:「季教授!我一定要幫你擋災!讓你看看我的本事。」
「妳吃飽了撐著可以去找別人消遣,我恕不奉陪。」季冷昀一把推開喬霏霏,快速上車,走前不忘搖下窗對她說:「妳是命理師對吧,回去給自己算算,看妳能不能過了這門建築學。」
「你……」看著季冷昀驅車飛速離去,喬霏霏跺著腳沖著車尾大吼:「少威脅我!我的別名是打不死的小強,哼!」她喬霏霏要做的事情還沒人拗的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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