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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三天後,一處高峰地……
「妹子,等會兒哥會帶著城主從那條路走,你就從那條路離開,半個月後,在東西交界處的『雲裡鎮』會合。」在漫飄的雪花中,坐在馬背上的韓水對身旁的人道。
昨夜降下大雪,今早滿地銀白,七輛馬車和二十多名喬裝好的武護,在一處寬廣山坡地上等候。
韓水騎著馬,居高遠眺下方路線,一旁是同樣坐在馬背上的袁小倪,一身連帽厚斗蓬,長刀縛於身後,雙手環胸,沒出聲、沒露臉,渾身透出的氣息很頹喪,對他的話,彷彿做了點頭動作,表示清楚。
「你的路線要經過三個小市集,再穿過一個大城鎮,絕對會引來『月泉斗』和隱於暗處的『三門邪教』,負責接應的人,哥都安排好了,一路上小心。」
「三門邪教」就算主島被滅,陸地上的各分支,已經重新開始聚集,轉移主據點。
他們所定下的計劃,兵分二路,由韓水帶著一隊屬下喬裝成走賣商,進到小市集混進商旅中,護送城主離開。
而袁小倪則另領一隊負責吸引眾人目光,既不能做的太明顯,又要假裝不經意洩阻攔行蹤,由小市集、小村落,再穿過大城鎮,是最適當的路線。
「月泉門」和「三門邪教」的人互為敵對,所以要引這兩方的人馬追來,巧妙的讓他們對上,好藉機脫身。
「嗯。」一旁的人,又是毛兜帽動了動,貌似點了頭。
「這『月泉門』的老門主都被抓了,沈雲希竟然沒放鬆對盜藥賊的追捕,還加重人力擒拿,實在太奇怪了。」出乎韓水意料。
這下一旁的人連頭都不點的毫無動靜。
「妹子,哥又是哪點讓你不高興了,你也吭一聲吧!」
小倪妹子只要感覺同伴不相挺,就一身頹廢不振的慘擔上身,搞自我封閉。
「不會又受寒了吧,這可不行!」韓水移近,伸手要探一下她的額溫,卻見毛帽內送出一記白眼。
「不要碰我、不要和我說話、離我遠點。」不太有氣力的聲音,飄送不太有威嚴的警告。
「我說妹子,都三天了,你怎麼還在記恨這件事。」他也不想這麼演變呀!
「『放心,一切有哥在,我會和城主好好說清楚』,好個讓人惡夢連連的放心!」咬牙念著他三天前的保證,袁小倪重重一哼。
韓水一攤手,無奈表示:「哥是真的想盡力,只是城主的態度比我更有力!」
當時,他一進房,城主只有一句評語……
「袁小倪是我的妻子,為你親口所言,若無能達成此事,古城也不需要我這個城主了!」言下之意,他不會配合任何回古城的計劃。
這還得了,城主一天不恢復,古城就多一天危險!
韓水暗抽一口氣後,馬上拍胸保證,袁小倪絕對是他任燦玥的妻子!
「你的盡力就這點力道,你水哥拍胸的時候,都不怕內傷的!」哼。
「城主沒以前的記憶,根本感受不來古城目前的處境,講再多大道理也沒用,在他眼中,現在任何要事都比不上得到你重要。」韓水也無奈呀!「反正毒解後,這裡發生的事,他沒一件會記住,為免多生波折,就順著他了。」
「真的都會忘記嗎?」為什麼這段時間「斜陽西峰」的事,片片段段,像夢境甦醒般,雖然她還是記不起前因後果與過程,卻夠讓她忐忑了!
「你希望他不要忘記嗎?」
袁小倪再橫他一記白眼。「總之,這三天我過得膽戰心驚,幸好沒事。」連同桌吃飯,她都不敢抬頭,就怕城主為那些話,找她下馬威!
奇跡的是,三天來,唯有那雙眼對她投以複雜的犀利,沒有進一步的言行,卻也夠讓她屏息到差點自斷氣息。
「這可是哥的功勞,我跟城主說回古城的路上,會讓他和你解決問題,這三天就讓你好好平靜心情,反省自己的行為,否則這三天,你早就被城主拆了。」韓水得意的要她感恩點。
「反省什麼?天下本無事,就你在造謠!」嗟。
「妹子,摸著良心,哥現在冒著生命危險跟城主保證這件事,等他醒來,發現護送車隊的人不是你,哥會很危險的。」
「是嗎?那碗藥的藥效是多久?」今天一早,韓水在城主要喝的湯藥內下迷藥,讓他昏睡後,再命人小心的安置在馬事內。
「一個時辰吧!」韓水相當苦惱要怎麼對醒來的城主說明這件事。
在見到牟老前,他要確保城主安妥噹噹,但是這種演變,他怕是城主很妥當,自己會完蛋!
幸好城主到現在還不知道,一旦解了毒,就會忘了中毒時的事,所以,逼不得已,就是下狠招,繼續用藥再頂著冒犯城主的罪,和武護們伺機出手制住他!
反正只要安全帶到牟老眼前,他們的任務和責任就結束了。
「自作自受!」袁小倪一點都不同情。「別說沒提醒你,城主的功力疑似已經恢復七成了,勸你放棄用武力這招,聰明點還是智取吧!」七成功力的城主,在他們這一輩,能對上的人還沒出生!
「別說得你一點責任都沒有,就算是哥謊言在先,你也脫不了關係,擺明這幾天你也玩弄了城主的感情,否則會有這種演變?」以為他看不出來呀!
「你這話太惡劣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玩弄城主的感情!」袁小倪火大的指著他質問。
「哥我充滿靈識的慧眼、天降異能的神眼、對你這傢伙瞭解通透的心眼,早就敏銳的洞悉一切,光城主那句『如果你真另有所愛,我會殺了對方!』,甭說,哥就知道妳玩他了!」童年玩伴可不是當假的。
「我看你的慧眼、神眼、心眼,都被戳瞎了吧!」
「嗟!」他一嗤。「沒中毒前的城主,處理這種事,絕對不會對你說那句話,他只會對你微笑,笑到你發毛、笑到你冷汗流一地、笑到你懷疑自己的骨頭可能是豆腐架起來的,隨時會撒成一地渣時,恐懼已經從你眼中飄出來,城主就會泠冷走開。」
韓水活靈活現的,兩根手指還朝自己的雙眼和她之間比劃著,一臉陰側的講述。
「過兩天,你心中的『另有所愛』就會被翻出來,只要這個人真的存在,放心絕不會死,而是廢了。只要看到大怒與冷笑同時在城主雙眼出現時,就不會想和骨氣、傲氣、尊嚴這些玩意兒結緣,不是腳一軟,就是身子一癱,拜託對方給個痛快,把人逼到絕境,看人崩潰,是城主最享受的事!」
有時他真覺得自家城主是另一種心態、性格、手段極致的「三門邪教」!
「哇,你形容的夠傳神呀!」對真正的城主,袁小倪己領教太多了。「既然知道城主這種性格,還希望我去當他的城主夫人?!」安什麼心呀!
「說那什麼話,我家城主又不是本性如此,哥猜想他如果能再次愛人,心境不同、對象不同、環境也不同,或許能慢慢恢復原來的樣子。」至少不要再笑得讓人發毛。
「你對我的期望也太高了。」袁小倪自認擔任不來這麼偉大的角色。
城主的「扭曲病」不是一朝一夕,要改變,絕不是談點棉薄的小情小愛就能救得回來。
「話說回來,現在這個『二少爺城主』對感情,雖然和以前的城主一樣強硬,但是,沒有一定的回應還不至於行動。」
這一點,韓水看得出來,才敢讓小倪妹子與他相處,更何況「二少爺城主」有傷在身,只要小倪妹妹堅定自己立場,也不至於讓人有機可趁。
「如果你的雙眼、態度沒透露出任何訊息,讓城主覺得你們之間可能真的有什麼,他怎麼會有這種反應?擺明某種程度,你回應了他的感情,對不對?」
對他比來的手指,袁小倪雙眼眨了眨眼,半天不吐一句話,韓水不得了的猛逼問:「你說、你說、你說呀……有種你駁哥我有沒有說錯!」
「快看……探路的弟兄們回來了。」袁小倪馬上指著下方,前天派去探路的武護來到。
「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妹子。」他得意的斜鷗她一眼。
「咳,你們去探得怎麼樣?」袁小倪虛咳一聲,掉過馬頭,朝五名快馬奔來的武護招呼,心中可對韓水的敏銳暗驚了。
「三總管、韓堂主,兩邊的路目前還算安全,但是這兩天『月泉門』派出的人據說在這附近出事了,所以『月泉門』派來這一帶的人增多,官差主要還是負責以村鎮搜查為主。」負責帶隊探路的武護頭兒朝他們報告。
「『月泉門』的人出事?」韓水皺眉。「是怎麼樣的情況?」
「有幾個『月泉門』人失蹤,到現在都還找不到下落,目前『月泉門』的人,除了搜捕盜藥賊,還要找出失蹤的人。」
「會是『三門邪教』幹的嗎?」袁小倪言透憂慮。
「還有一個消息,據說連少門主沈雲希都親自出馬要擒盜藥賊。」
「沈雲希親自帶人抓盜藥賊?!」韓水完全不能理解的看向袁小倪。「你老實說,你真的只有偷藥,沒幹其他的事嗎?」
在這種時刻,沈雲希不去關注老父被擒的下落,居然還加重人力抓盜藥賊,有沒有搞錯?!
「我能幹什麼?」袁小倪喊冤。
「難道『辟毒丸』是『月泉門』的鎮門之寶嗎?」否則有必要這麼大動作嗎?
「堂主,『辟毒丸』應該只是『月泉門』上層藥丹之一,還算不上頂級的鎮門罕物吧!」武護隊長郝玖道。
「我當然知道,就是搞不懂。」韓水一張俊秀娃娃臉再次瞥向袁小倪。「妹子,妳……盜藥時,臉沒被看到吧!」
「跟我的臉有什麼關係?」
「哥喜歡充滿女人味的美女,你這型完全不是我的喜好,但總覺得你可能專門吸引那些、那些……什麼城主、少門主的。」
搞不好盜藥時,不小心被沈雲希看到臉,對方迷上了也說不定。畢竟這場天羅地網的追捕,據說「月泉門」吩咐要生擒。
「老兄,你從哪得來的結論呀!」
「從城主對你的態度,還有楚千夢對你情有獨鍾,讓哥我不得不懷疑這個可能性。」
「又扯楚千夢,他什麼時候對我情有獨鍾!」袁小倪拜託的喊。「一個城主我已經夠受了,警告你,不要再胡說八道增加我的麻煩。」
「你這什麼態度呀,哥真是同情千夢小子!」
「夠囉,少在這種時候興風作浪。」
「再不然只有一個可能了,沈雲希長得……很俊俏。」韓水移近她,要她附耳,壓低聲問:「你除了盜藥外,是不是還對他做了什麼?」
他怎麼沒想到這種可能,或許是小倪妹子對美男子沈雲希一見鐘情,不小心輕薄了人家,否則對一個沒偷貴重藥品的盜藥賊,用盡一切方式死命追捕,太不合情理了。
「哈……好吧!終於被你猜到了。」袁小倪也附在他耳邊低聲道:「我原本只想非禮他,後來看他實在長得太有姿色了,就姦淫他,這樣你滿意嗎?」
「妹子真是太有江湖兒女的豪邁了!」韓水張大了雙眼、口鼻,隨即用力一擊掌表達欣賞,但他覺得事情做得不夠漂亮。「既然做了這事,殺人滅口也就算了,留個麻煩追在後面幹麼?」
「我想等事情結束後,到『月泉門』把他的美色和肉體再奸一次,畢竟這樣的極品男子不多見。」說完後,袁小倪勾勾手指,要他再附耳過來。「我已經降低自己的程度,很配合你的德性敷衍你了,再不出發,等我獸性大發,想姦淫的,就是長著娃娃臉的男人了!」
「你這個采草大盜,連周遭人也要伸魔手!」
「豪邁的江湖兒女還跟你客氣呀,細皮嫩肉的水哥!」她伸手用指背彈彈他光滑的臉頰。
「不好玩,不玩了,大家準備出發了!」玩興大失的韓水,撥掉她吃豆腐的手。「一路小心,半個月後,『雲裡』見。」
「你自己也是,保重。」袁小倪看向其中一輛馬車,城主正沉睡其中。
以他對她的憎恨,「斜陽西峰」時的他們,竟真的有過一段深刻的感情?那為何要給她兩年的時間,讓她離開古城,另給她一座天地?好多的疑問和複雜的感受隱隱牽動她的內心。
但,她已無心再深究此事,她和他無論有何隱藏的過往,與這段時間發生的曖昧感情,都已結束了,她的人和心負擔不了這段情,更不想為此所絆,尤其,解毒完後的他,對她只怕是更危險!
「三總管?」負責跟隨她的武護隊長郝久在旁催喚。
「沒事,出發吧!」袁小倪甩甩頭,甩掉這些不該上心的情緒,駕馬領在前頭,揚手下令。
七輛馬車,共行至岔路,韓水領四輛,袁小倪領三輛,各自分道而行。
山上迴盪著嘯林寒風,伴隨著馬蹄和車輪壓碎冰雪的異響,發出熟悉而單調的行進聲。
「三總管,大概午後可走出這片山林。」跟著袁小倪車隊的郝玖說明路況。
「韓堂主走的那條路呢?」
「那是往『無陌水塘』,過了一片大淺水塘,就是城鎮,很多商旅彙集在那。」
「就是『溯溪村』人提過,一大片遼闊廣大,水位卻不深的『無陌水塘』?」
聽說是這一帶出名的景色。
「是的,四周有楓林和一些果樹,映著碧水,四季各有景色。」郝玖點頭,他們常年潛藏在東方,對這些特色美景皆有所聞。
「水塘邊上有些農戶、民家,夏季會在水塘角落圍著木架子搭網養漁,水塘雖寬闊,但上頭架著一條很長、又很寬的木棧橋道供人車行進。」另一個武護也上來講解著。
「哇,聽起來就是比我們走的路像個樣,看看這裡,半天也不見有個活的東西出來,怎麼看都死氣沉沉的。」袁小倪無聊的拉著長音。
她望望兩旁,光禿的樹枝、光禿的地表、光禿的巖石,看來看去都是光光禿禿的,覆著剛下的雪。
「其實現在這季節,兩邊路況都差不多,水面都結冰了,映不出什麼景色,哪還有什麼景呀!」郝玖馬上轉個話頭,努力讓上司有好心情。
「是呀、是呀!而且我們這段山路,看起來沒什麼,但景物可比淺水塘有氣勢,連地上的雪都潔白多了,聽探那邊路況的弟兄說,那邊的道路上有好多藍青色的怪水痕,再加上馬車來去的輪印,整條路上的雪地很髒污。」屬下也機靈的配合隊長的話。
這邊山路還沒太多馬車行經的雜裔,地上的霜雪看來依然潔白。
「這更證明我們走的路很偏僻,沒什麼人經過,啐,沒勁。」袁小倪伸伸懶腰,無趣的雙臂交迭腦後,在馬背上晃著身軀。
來只野地生物添點樂趣行不行,入冬嘛,總不會每只動物都在睡覺吧!
「三總管,有件事絕對勝過韓堂主那邊,我們要落腳的第一座城鎮,酒是出名的,什麼『東洲碎玉酒』和『澡澆酒』,在這種天氣坐在暖烘烘的小館內燙上一壺,來個肉串、熱鍋,真是什麼寒冷、疲憊都走了。」郝玖對準上司的喜好。
「『碎玉酒』和『澡澆酒』!」一聽到吃飯喝酒,袁小倪歪晃的身形果然馬上直起,雙眸大亮。「聽憐憐提過這些酒,差點忘了,東邊臨海就出這兩種酒,快走、快走,快點離開這片光禿林,馬上找家館子嘗味道。」越說越覺得嘴邊有股感動的垂誕快淌下。
寒冬中,熱食、暖酒,真是一個溫暖的誘惑,她精神大起,吆喝的高聲前行,周遭人也跟進的高聲震喊,在這光禿林中找點樂趣,沒一會兒忽見袁小倪停下行進的馬勢!
「三總管?」
「拖行在地上,藍青色的怪水痕?」她忽問。
「是呀!在雪地上拖著長長几道,挺詭異的三總管……妳去哪?」
只見袁小倪迅即掉過馬頭,朝來時的路飛馳!
「堂主,再往前就是『無陌水塘』,過了『無陌水塘』就可以找間小館先歇息再上路,否則入夜前都沒有可歇腳用飯的地方。」隨侍在馬車內的武護道。
「嗯,算算時間過了水塘,城主也該醒了,真是頭痛!」馬車內的韓水探看沉睡中的任燦玥,還沒拿定主意該怎麼對他說小倪的事。
「城主醒來後,知道我們對他下藥,再加上欺騙三總管離開的事,會不會馬上……宰了我們!」同坐車內的武護隊長戴一倍問道。
「如果是沒中毒的城主,鐵定這麼做;中毒後的城主,我就不敢確定了。」
「堂主,真沒方法對城主講明三總管的事,要不要再對城主下點……藥?」
「這種手法敢再對城主做一次,他就馬上宰了我們!」這點韓水很確定。「無論有沒有記憶,城主不是個能讓人把同樣手法用兩次的人。」
就在韓水撫頭苦惱時,馬車猛然緊急煞住,一陣顛震!
「堂主,前頭有人擋路。」前方領路的武護,策馬來到韓水的馬車旁低聲道:「看那衣著,似乎是……『月泉門』的人。」
韓水探頭,只見前方五、六名同式衣物的大漢,握著武器立在路中,面對來到的車隊,不避不閃,也沒說話。
「難道是我們的身分暴露了?」戴一倍皺眉。
「真是這樣,就不會只是這種陣仗。」韓水朝馬車外的三名屬下示意。「你們過去探探,記住我們現在的身分是商人,和平解決,別起衝突。」
三名喬裝商旅的武護跳下馬車,朝前方攔路者先抱拳,表達善意。
「幾位英雄,我家主子是單純的生意人,正趕著過『無陌水塘』,不知幾位英雄攔路何意?」
「幾位英雄若是有任何需要,江湖救急,能力之內,我家主子也願交個朋友。」
其中兩名武護率先上前,另一名武護防備於後,三人小心靠近。但前方的人依然不說話。
雪花漫飛中,最前頭的兩名武護巳來到幾步外,只見眼前的人,張張面龐僵冷,眼神森寒,毫無一絲善意,卻又不見教氣。
兩名武護對望一眼,決定再上前,才要再舉步,卻發現腳上所踩的冰雪有些怪異,雪地上不知從哪流出的數道藍青色怪水,拖拉著好幾條長長水痕流過他們腳邊。
「這是……什麼怪水?怎麼比我們去探路回來的時候還多!」一名武護皺眉的抬抬腳,不懂這些怪水從哪冒出來。
他們去探路時,雪地上就幾處藍青色怪印子,怎麼現在流出這麼多!
「喂,你、你看這水……」另一名武護聲帶驚慌的推推一旁的同伴。
兩人順著怪水流來的方向,一路尋看,驚覺藍青色的水從前方幾名「月泉門」人的腳邊不斷淌下,順著雪水流來。
「這些人……」
面龐比一般人慘白,森寒的眼神不見一點生氣,而且從剛才到現在一動也不動!
「他們已經……死了?!」
一走近,驚駭的發現,這些人的胸口都有一段突出的竹管,像是被人從背後貫穿胸膛,雙眼卻還像「活人」般地直勾勾瞪著!
詭異的一幕,寒意在背脊竄開,此時僵立的人忽然全部張口,紅煙從他們口中逸山山,最接近的兩名武護,走避不及,紅煙迎面撲來,頓時倒地淒號慘叫!
最後一名離得較遠的武護,眼見同伴搗臉在地上痛苦掙扎,從他們捂臉的指縫中,紅白相間像血肉般的怪異濃稠物伴著腥臭,不停從臉上與指縫中滑落!
僅一會兒,地上的兩人面容已可見骨,血肉像融化光般,鮮紅的血肉落到雪地,部分轉為詭異藍青,景象殘酷駭人!
僅存的武護,驚恐的拔出長劍,身後卻忽來一股力量將他扯離那些「月泉門」的人!
「領頭!」他抬頭看到自己的隊長。「這些人……」
「他們就是那些失蹤的『月泉門』門人,已經死在『門毒』的毒手下了!」戴一倍道。
話才說完,眼前僵立的屍身背後的長竹管竟穿出胸膛,接著大量鮮艷的紅煙從竹管內噴出……
「退開……」韓水的聲伴著劍光而至,劍氣隔空逼出威勁,震退眼前這幾具僵立的屍身!
「堂主,這是『門毒』的『血煙毒』,一沾上,血肉都會融化掉!」戴一倍警示的喊。
韓水劍光再出,一劍削斷前排數道竹管,以防屍身的鮮血繼續轉為煙毒,再化數道劍流,分擊最前面的屍身,屍身往後一倒,形成骨牌效應,後面也全部躺下!
「血煙毒」以人血為媒介,轉化成毒煙噴出,一旦沾上,人的皮膚便開始融化掉,慢慢感受到血肉從身上片片剝落,相當殘忍。
「以活人為毒引,死後猶不得安寧的操控屍首,這群邪人,當真喪心病狂!」
看著倒下的「月泉門」門人和自己的屬下,死狀淒慘,韓水憤怒。「『門毒』三番兩次危害城主,設局我『斜陽古城』,他日城主康復,豈能放展岳逍遙!」
與「三門邪教』交手不下數目,「門魔」以殺人招式的狠厲讓人心驚,但「門毒」的手段最讓人慄慄,也最叫人切齒!
「前方必有埋伏,路況未明,一切以城主為重,先回馬車內!」眼下,沒有任何事比得過城主的安危。
三人才轉身,卻驚見前方虛空無聲無息的,竟出現一座和人同高的詭異怪洞,像是一座冰丘被打出窟窿似的,就這麼矗立眼前,擋住去路!
「這是……幻影還是陣法?」戴一倍又驚又困惑。
陽光照射下,窟窿洞像由霜雪交錯堆成,隱隱透出綠白淡光,充滿吊詭陰森。
「是『門毒』中的『毒窟窿』!」韓水心下一凜道。
「三門邪教」,每一門都有兩個副手;「門毒」副手「毒窟窿」,殘狠手段聽聞極多,和另一個已死的副手「毒荊棘」凶殘不相上下。
「堂主,前方絕對是個陷阱,若不能繞道而行,不如以輕功躍過此洞?」窟窿雖是橫跨整條路,但僅一人高的洞口,以他們的輕功還辦得到,戴一倍問主子。
「就怕沒這麼簡單。」韓水沉目。
此時窟窿洞竟開始擴大的朝他們籠罩來,三人連忙退著身,隨即發現無法再退,因為身後那群倒下的屍體上,還冒著「血煙毒」!
前有吞嗤惘嚇的窟窿洞逼來,後有滿地「血煙毒」屍體,進退不得下,就聽一陣人聲激嚷的怒吼,還有馬匹嘶鳴傳來!
「是馬車那邊,出事了!」韓水聽出這些聲音,是隔著窟窿洞後,馬車上的屬下!
韓水決定硬拚,手中長劍才起,眼前的窟窿洞卻消失,迎面而來的,是四輛狂奔的馬車……
「堂主……小心……」
戴一倍忙撲倒韓水,僅眨眼間,擦身而過的馬車,輾過地上屍體,往前飛馳,差一點,他們就和地上屍體一樣,被疾馳的馬車輾過!
馬車一過,「血煙毒」屍體都被蓋了一層黑粉,毒煙不再冒出,顯然為了順利通行,馬車內的「門毒」殺手同時覆滅毒煙。
「城主還在馬車內……」原本在馬車內的武護,皆重傷的躺在地上,其中一個大喊著!
「堂主……」
只見韓水馬上展開輕功追去,武護隊長忙跟上,不一會兒,就見前方原本狂奔的四輛馬車,其中三輛停下,唯獨載著城主的馬車不在。
「一倍,快去追三總管,告訴她這邊的事。」韓水劃斷其中一輛馬車的瞳繩,跳上馬背。「我追下去,會在路上留線索。」
「堂主,太危險了!」
「現在沒時間猶豫,對方是『門毒』,一定要在第一時間救回城主,快去!」
就在韓水交代時,前方虛空忽再起無數橫劃藍光,這回是一個六角形態的窟窿洞懸在虛空,朝他們逼來……
「『毒窟窿』還在,很好!」
韓水從馬背上躍起,手中長劍吐出雷電般的火閃,氣芒懾人,他只想一鼓作氣解決「毒窟窿」,找到城主,因此一出手就是極招!
對準窟窿中隱隱而現的空隙異芒,長劍貫氣一射,威力至極的劍鋒,夾著威浩捲掃的態勢,射入窟窿中心……
瞬間砰然一響,六角窟窿景象從外圍一圈圈崩散消失至一個拳頭大的黑漩窩,長劍被漩窩緊緊吸住,難以再拔出!
韓水眸光一瞇,窟窿洞之後是個獸皮裡身,揹著一把大怪斧,兩眼斜長的男子!
意識到此人就是「毒窟窿」,對方的重斧已高舉劈來,長劍已失的韓水,只能用劍鞘橫擋住重力而來的一擊,巨響道出,劍鞘難承雄力,當下碎成數片,韓水拿鞘之臂更是被震麻,雖躲過順勢劈下的大斧,卻難躲過「毒窟窿」早已蓄勢的一掌,擊,中韓水胸口!
「堂主……」
見到被擊飛出的韓水,戴一倍大驚衝過去,半空,一道更快的身形己至,穩住韓水險要墜地的身形!
「三總管!」見到袁小倪,戴一倍大喜!
此時的「毒窟窿」己消失無蹤!
「你怎麼樣?」袁小倪著急的檢視韓水。
「那一掌有毒!」韓水臉龐泛青,唇色發黑!
「這是『月泉門』的『辟毒丸』,快吃下!」
袁小倪倒出藥丸,推入韓水嘴內,當初為解城主「瞬失」毒性,潛入「月泉門」盜取,此藥丸任何毒都可以解個五至七成。
她將昏迷的韓水交給戴一倍,對趕來的郝玖下令:「保護韓堂主到鄰鎮老畢的藥堂,把受傷的人全安罩在那,將這些事傳回給言總管,告訴大總管,我一定會救回城主!」鄰鎮老畢是古城的暗樁。
「請三總管一切小心!」
三總管縱然武藝高強,但「門毒」於段毒辣,兩名武護隊長深感危險,卻也沒更好的方法!
此時離「無陌水塘」不遠的道路上,一輛馬車和十多名「門毒」門下,策馬緊隨車後,比喊的揚著皮鞭,在雪地上急促奔馳!
他們已擒住「斜陽古城」城主任燦玥,有利的籌碼在手,和另外兩門的談判已得先機,尤其「門魔」也只剩一個黃眉,未來是「門毒」一門坐大!
此時,最後一名殺手,忽感背後一陣異樣,整個身軀已被一記重踩,幾乎將他半個身軀踩到和馬頸貼合!
「袁小倪……」聽到同門驚叫,前頭趕路的「門毒」人回頭,不禁詫喊!
只見袁小倪不知何時已來到,她幾乎以弓形步跨在馬背上,一腳踩住「門毒」殺手的背,另一腳跨定馬背尾處,手中瞳繩一甩,馬兒一陣嘶鳴,瘋狂加速奔馳!被重踩的「門毒」殺手,摸到馬腹邊的兵器,一抽出,反手往後刺去,隨即聽到一聲冷哼,背上重力雖失,卻是一記橫掃的腿勁伴著馬匹抬蹄嘶鳴,「門毒」殺手摔下馬背,哀號聲在快不及眼,掃過頸項的刀鋒中淹沒!
「殺了袁小倪!」
面對十多名掉頭而來的「門毒」殺手,袁小倪雙眸一凜,深知暗處還有「毒窟窿」未現身,要搶時間奪回載著城主的馬車,速戰速決!
馬背上的她旋身飛起,長刀於空揮舞出一道又一道的鋒銳爍芒,像無數流光道揚山山,在落地前一瞬,散出的鋒光再驟收於長刀,足一落地,她跨步而行,主動走向這群圍殺過來的殘煞邪人!
「殺了她……」
在馬匹雜裔的騰騰殺喊中,幾乎看不到她手中長刀何時揮舞而出,隨著她每踏一步,刀鋒銳流忽如瀑雨射出……
一群人,聲未出、眼未眨、甚至連哀號聲都沒,隨著她身行過處,馬背上的人,顱斷身傾,一其其屍首分家的軀體摔下雪地,當鮮紅染了雪地一片猩艷,她的刀也回鞘於背上。
面對一地淒絕,只剩十多匹無主的馬原地踏蹄,袁小倪踩過屍體和血水,生母的遭遇和「三門邪教」的暴庚惡行,早已將她的心鍛出冷硬!
擦過襪到臉上的血,她跳上最近的一匹馬背,拉過韁繩,再追目標而去。
馬車在雪地上狂奔,來到「無陌水塘」的長木棧道前,忽傳淒厲長號,駕車的兩名「門毒」殺手摔落雪地,背部各有貫穿的刀痕,當場死亡!
「無陌水塘」乍看像一片無邊無際的水田,卻無田陌相隔,寒冬水面已霜凍,偌大水塘,只有一道寬長厚木,架成長長的木棧橋道,供人車通行。
馬車才上木棧道,就忽然停下,馬兒低鳴的呼出熱氣,踏蹄幾步,便又停住,一車一馬就這麼在寒風中靜待。
不知過了多久,雪又緩緩飄落,風也開始轉疾,終於,一個裹著獸皮的男人,從野林後出現,謹慎的走上木棧橋道,慢慢靠近馬車。
只見馬車內,厚被下躺著一名男子,「毒窟窿」認出這人是「斜陽古城」城主任燦玥!
發生這些事還能不受影響的沉睡,如果不是被點穴就是有藥力在身了,傳聞中的古城城主可不是一個面對圍殺,還只會睡覺的人。
袁小倪呢?「毒窟窿」警戒的四處張望尋看,卻都沒見到人!
湖水凍結,水塘面一片寬廣,毫無樹木或遮蔽物可以供人躲藏。
就在他探頭木棧橋道下,發現橋下冰面碎了個洞,忽地,一陣裂碎聲響起,只見遼闊的水塘面,十多丈外的冰面開始碎裂,隨即轟然乍響,一道拔飛的身影竟從冰面下,沖天而出……
「袁小倪……」一見那高飛的身形,「毒窟窿」大驚,沒想到為引他出現,對方竟然潛伏於冰霜下,忍受刺骨嚴寒,靜待敵人!
佇立在遠方裂霜上的袁小倪,持刀而視,縱然一身冰寒水意,但周身透出的煞冷氣勢,更攝人心神!
只見她抬起一手,隨即指掌一扣,突然間,周遭氣流像爆發般,大片水塘冰霜開始綻裂!
木棧橋道上的「毒窟窿」看得驚心,正想沖離橋道上,就見她一掌擊落,狂瀾浩氣,遼原震掃,手中長刀隨之橫空落地一挑,整片水霜面竟像一匹被掀起的布,大大小小無數的殘霜碎塊朝「毒窟窿」而去!
一座高大的詭異洞窟,再次於木棧道上虛空浮現,擋下大大小小的冰霜攻擊,隨之,一股挾著雄渾浩勁的鋒銳,暗藏冰霜中,勢如破竹般,一氣貫穿窟窿幽洞,窟窿洞崩解消失!
一刀刺穿窟窿中心的袁小倪,雙目緩凜起,因為一個拳頭大的黑漩渦緊緊吸住她的長刀,此時,「毒窟窿」的重斧也高舉劈來,血紅襪灑時,「毒窟窿」雙目瞬然膛大,五官扭曲,一柄白色長劍刺穿他的咽喉,他無法理解用刀不用劍的袁小倪,為何會有一柄長劍在手!
當白色長劍抽出,「毒窟窿」的屍體已落入水塘內,緩緩沉入殘霜水底!白色長劍抹劃過半空未落的霜塊,連著兩道劍光,劍身殘血借冰霜拭去,入刀回鞘,長刀再次回到主人背上。
袁小倪躍進馬車內,忙檢視車內的任燦玥,確定平安無事後才鬆口氣,發上的幾滴冰涼水珠滴落他的面龐,寒意讓沉睡中的人微微蹙了眉,袁小倪忙移開,來到車前,迎著風忍不住大打噴嚏!
「凍、凍死我了!」趕忙圍上從馬車內抓來的厚外袍,應是其他武護留下,為抗水底寒意,耗費了不少內力。
看著這長長又簡單的木棧橋道,雖勉強可容兩輛馬車錯身,但很難中途掉頭,看來只能先到對岸,再掉回頭去找韓水他們。
駕著馬車,迎面而來的寒風冷得她渾身打哆嗦,才出了橋頭,正想掉頭再上木棧橋道,卻見一個相當魁梧的身形……不,該說相當肥碩的身形,站在岸邊的大樹下。
「我一直覺得『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這句話,雖是好道理,行動起來總還要幾分衝動,一看到閣下,可讓我徹底感受這句話的真義。」雖然肥胖的人,她見過不少,但比豬還肥的人,她可就生平僅見了。
一個相當高大、肥碩的壯漢,冷冬氣候,衣物卻穿得單薄,明顯可見那露出的脖子和雙臂,像折迭似的堆積出好幾層肉,單耳掛著大圓環,雙眼因肥碩而呈瞇瞇長眼。
「能夠一天內領教『門毒』、『門魔』兩位副手,我該燒香感謝上蒼,給這開眼機會。」
停下了馬車,袁小倪從座位上躍身而出,面對眼前一派從容的肥碩漢子。
對方光臉就有她好幾倍大,襯著一雙濃濃的黃色雙眉,袁小倪心中充滿驚歎,「三門邪教」的人,一定都非得獨特到無人可仿嗎?這種身形,要易容都很難辦到呀!
「你殺了不少『三門邪教』的人!」黃眉沉聲開口,頸脖邊的肉層,隨著開口而抖動。
「你覺得貴教內鬥,見死不救死得人多,還是我殺的人多?」她譏諂暗諷他,剛才並沒有出於相救「毒窟窿」。
「口舌之快,並不能改變你的處境,你甚至還殺了我門的紫眉魔副!」
「別栽贓呀!紫眉怎麼死的,去找展岳認帳,我又沒練吸乾人元陰的邪功!」
害她當時還目睹一場驚世駭俗的活春宮,讓她純潔的小心靈嚇得不輕。
「敢對我門下手,誰都逃不掉。」
「喲,那你現在想殺我、咬我,還是啃我?但要小心貴教向來喜歡在我身上驗證無能和找死。」
看到對方不但一身單薄,還露著兩條肥膀子,好像對此時的寒冷一點都不在乎,讓剛經歷過一層寒霜凍水的袁小倪真是羨慕極了,她此刻是邊講話還暗發抖,吃得肥胖點是不是真的比較不怕冷呀!
「你的死亡會為你的無知付出代價!」
「說真的,斷了你這『門魔』殘存的副手,縱是殺『三門邪教』成癮的我,也感歎息呀!」正道和邪道就是不一樣,有良心多了。
對方肥碩的腿忽重力一瞪,地上灑起的殘雪,隨著股股勁氣,無形的逼向袁小倪,讓她所踏之地像被一股絞力盤住!
「實力果然和體格相襯!」她扯唇,心中已升警戒,因為對方這記下馬威,讓她心知眼前這位肥碩魔副,該是她所遇到的「三門邪教」副手中能力最高的。
「門魔」的黃眉大多待在「東鋸島」內,江湖上對他的事傳聞極少,只知黃眉練有奇功,刀槍不入!
當黃眉肥碩的大掌再起掌時,袁小倪長刀更快上手,心知要取下眼前的龐然巨軀,刀鋒、刀勢都要夠沉,才能藉勁透骨,破那一身刀槍不入的肥肉,因此掌中內勁提到極致驟灌刀身,刀鋒道出無濤氣流!
「該你倒了……」隨著她躍起的身形,威勢的長刀看似要從黃眉面門直劈而下,沒想到她卻翻飛躍至他身後,弓身落地,悍然的刀勢朝下劈去,直取眼前人下盤,決定先撂倒此人重心!
但,始料未及的,鮮少有人能匹敵的刀勢,竟像撞上黃眉肥碩的雙腳,隨即震盪彈回……
袁小倪不及驚駭,迎面被自己的極招反噬,威勢之厲,像爆發的山洪橫掃,手中長刀差點脫手,喉嚨湧竄出的血才道揚出口,地勢又是一震,黃眉再出一掌……
袁小倪身軀被擊飛出,忍著體內翻湧劇痛,揮刀劈入雪地,身軀藉勢落地!一落地,便跟艙連退數步,她撐刀單膝跪地,體內氣血瞬間再翻湧上,驚人的鮮紅連連奪喉而出!
「連中強招,還能不倒,看來古城三總管的實力果然不差。」黃眉的人和聲已追至。
「呵呵……我也真恨自己能力這麼強!」強壓體內翻騰的氣血,她抹過嘴角,再站起身,面對來人。
她出手多悍,彈回到身上的力道就有多重,第一次被自己的刀招所傷,這滋味,真是痛不欲生的領悟,可以的話,袁小倪真不希望在這種情況下讚美自己。
黃眉武功雖出乎她的意料,卻不足到威脅的地步,她大意輕敵反讓自己重傷,失了優勢先機,今天若真死在自己的刀招下,還真有死不瞑目之感!
「江湖只傳你黃眉刀槍不入,沒聽過你能反彈功力,看來,知道這點的都死了吧!」為抗水底寒意已讓她先耗內功,再被自己的招式反撲,她深知情勢不利,得想辦法脫身。
「人人皆知古城三總管用刀不用劍,卻沒人知道原來你袁小倪藏著一柄刀中劍,想來,知道這些的,也都沒活著。」
「真是感謝你提醒我,該對你滅口!」
話才說完,刀芒爍撮,袁小倪手中之刀再出,無數道環光刀流,分朝黃眉頭、頸、身軀各處而去,隨即遁入一旁林木中!
她虛晃一招,便是想以「聲東擊西」之計脫身,藉林木掩護,無數彈射回的鋒芒,劈中周遭林木!
袁小倪掠身速影的穿梭其間,想朝馬車奔去,卻沒料到自己的傷勢比預期的重,一陣激湧再次竄上,身形一慢,兩道鋒銳分別劈劃中騰飛的身影!
袁小倪痛聲抽息,一手、一足都被刀鋒之氣劃過,她咬緊牙關繼續朝目標疾馳!才趕到馬車旁,正要躍上馬車,心口又是一陣激痛,身後的殺氣也至……
避無可避,不及運招回氣,袁小倪咬牙,打算以自己的內功底子硬接這一掌,眨眼之刻,一個倏來的力量忽將她環抱攬過!
甫意識到自己被護入一堵熟悉的胸懷,耳邊便聽到掌勁相對道出的撼動驚響,四周氣流的回嘯喧騰!
「看來『瞬失』之毒雖沒能取下古城城主的性命,但也重創你的功力,今天,我就一塊送你任燦玥上路。」黃眉冷笑。如果是以前的古城城主,這一掌,他不死也重傷了,哪會只是逼退他。
「用你的能力證明這句話吧!」任燦玥一貫冷然以應。
被他攬在懷中的袁小倪,看著他英凜的神采、從容鎮定的側顏,瞬間,她有種錯覺,似乎又回到八歲,小湖邊的初見,他抱起年幼的她,將她納入懷中保護,堅定的面對追來的壞人。
「黃眉……練有奇功,能反彈功力,別與他……硬碰……」忍著沉重內傷,己沒力氣推開環擁的力量。「我……沒事了,請……請城主放……放開我……」
此時此刻,她不能倒下,城主記憶尚未恢復、功體也未復原,眼前有太多的危險,她絕不能倒下……
「你總是要我放開你,哪怕傷成這樣,也還是要我放開你,你永遠就只想推開我嗎?」任燦玥有歎也有悵,複雜的看著懷中已失去意識的人。
「原來古城城主和自己的殘廢部下有私情,抑或是『瞬失』之毒讓堂堂古城城主喜歡殘廢了?!」
任燦玥犀凜冰銳的眼神,沉厲而視!
「無論是誰,傷害、羞辱她,就得付出代價!」紫虹焰氣從他攏指成招的劍指中透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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