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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的一生都帶著傷和苦,我們正是為療癒這傷而來
原來人都在這婆娑世界裡,尋找生命的真相。
分裂的劇團
正準備好好睡覺時,胖志來找我,給我看了封簡訊,「小心,他們要動林喻!」我整個晚上睡不著,要打電話叫林喻明天不要去演出現場嗎?如何化解,才能讓事情圓滿落幕呢?
隔天一早我就等在小黎和石頭房門口。結果一開門,我竟然看見小麗和另一女孩也在屋內,正想罵人,心想算了,已經最後一天了,救林喻比較重要。直接問:「你們是想怎麼樣?」石頭說:「我今天要去亂。」我態度嚴肅地對他說:「你亂的是我的團!」石頭馬上說:「噢,那我就不去亂了。」
我稍微鬆了口氣,但仍然很不放心。小黎說:「這個團我不想待了,來的時候充滿熱情,但這麼多不善意的對待,沒什麼好待的!除了刺青,還有小孩的事。第一梯次給我們帶調皮的小孩,因為你們說他們比較聽我們的話,但又怕他們都聽我們的。第二梯次就改成比較乖的小孩,但是乖小孩也喜歡我們。第三梯次就變成女生了,才沒帶幾天,最後也沒了。你們就是不信任我們。既然不信任就不用待了,之前在裡面,一心想要來學,覺得這裡是最可以包容我們的地方,結果呢?還不是跟外面社會一樣!」
他說完後我哭了。我想起在獄中對他們的承諾,希望他們有一天可以不戴面具打鼓,成為真正的藝術家。其實這趟路是可以圓滿走完的,而我知道,他只要不留在這裡,一定會回去原來的生活。我給了小黎一個紅色琥珀佛珠,這是我師父給我的,我告訴他:「以後帶著這個佛珠,第一不要打架,第二不要殺人,第三不要搶劫。」
本來以為優人神鼓可以幫助誤入歧途的年輕人改變對生命態度,但因為他們一再打破劇團的規定,而造成山優開始排斥他們。他們的問題固然是有,但我也開始思考,團員在優的訓練體系下,學會打鼓、打拳、打坐、神聖舞蹈、雲腳……,但是在面對牴觸生活問題時,為什麼仍會造成這麼大的衝擊呢?我開始省思劇團的訓練方式,根本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這三十八天的行程都很滿,白天走路、晚上演出,一點差池都不能有。所有道具、服裝、試音、走位,一站站搶時間的緊密工作,還要照顧好小孩。不論是颳風、下雨、出太陽,都必須走完當天的路線;很多時候都是借宿寺廟,睡大通鋪,睡眠品質並不好。生病、腳痛、起水泡、中暑……,什麼狀況都可能出現,大家都緊繃的熬著,這趟路真的不容易。在這麼疲累的情況下,新團員所出現的新問題,對想把工作做好的老團員來說真的是雪上加霜。
讓規矩自然形成,而不是規定
他們的反應我都可以理解,只是我開始想一個問題:在守規矩的世界和不守規矩的世界,這兩邊的人一定需要對立嗎?明明都是在同一個世界,卻好像黑與白般涇渭分明。山優們遵守的許多規矩是我制訂的,劇團經常在國內外演出,樂器、道具、服裝沒有到位、排練遲到、生病……,一點兒小差錯都會對演出造成非常大的影響。連男生剃頭都必須在對的時間,確保演出時有正確的髮型,這些種種細節,山優早已習慣並自動自發;而這些新團員,卻在我的保護下不斷地犯規而被原諒。
我終於看見這個系統在嚴格的背後有一個落差。多年前我在加州受訓時,葛托夫斯基從沒說過不可以講話、不准遲到。但是第一天我抵達牧場時,那裡安靜的氣氛,令我不敢任意說話,而是睜大眼睛觀察所有的人,大家覺知的走路,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也沒有人聊天,以致於當帶領的助理要進入穀倉工作時,所有人都迅速跟著。
離去時,助理輕聲地告訴其中一個人明天集合時間,之後第一個人會把話傳給第二人,第二個人再告訴第三個人……,每一個人都是被個別告知的,所以從來沒有人遲到。大師用了一些方法,讓參與者自然而然的遵守規矩,而不是規定。
回國創立優人神鼓之後,我把加州那種警覺性的工作模式在優傳承下去。然而一方面是台灣教育養成的順從性,另一方面也是我自身將加州模式的結果,直接規定在團員的工作中,造成他們對於遵守規定的保守性。事實上我是排斥被規定的,在遇到新團員們不能遵守規定時,我一直想協助老團員從覺知中,自己創造出一種主動的有機工作,透過不斷的包容、原諒,啟發他們成為觀照自己的人。顯然,我的方法不對。
雲腳在華山的最後一場演出,總算順利圓滿,明天早上他們就要各自回去了,這些事在山優、新團員和我之間似乎是一個可以研究的課題。人性是怎麼一回事?人的本性又是怎麼一回事?我想弄清楚這些課題!一定可以找到答案的……,我決定要繼續做一些事。文/劉若瑀
(77個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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