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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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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陽光晴子 -【旺財嬌妻(旺夫禍水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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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接下來,婚事如火如荼的籌備,新房已佈置得喜氣洋洋、貼上雙喜字,不只紫瑞園,連古家大院也是處處張燈結綵,不少往來商家、親友全派人先送來賀禮,禮物堆得像座小山。

  眾人矚目的廖家也由廖天盛送來一份賀禮,同時婉拒出席,廖天豪則在前幾日就已不見蹤影,城裡的多事長舌之輩也無從瞭解他的心情變化。

  終於,吉日到,喜樂起、鞭炮響,古振昊和林芝經由正式的迎娶儀式後,一對新人手執同心結紅綵拜堂成親,叫好掌聲、笑聲齊起。

  古振昊希望給她一個極為風光的婚禮,除了兩院設宴外,也另外包下了多間客棧、酒樓,大手筆的請城裡百姓喝杯喜酒。

  古家大宅內,一桌桌的山珍海味、一壺壺的美酒豪氣宴客,座無虛席,觥籌交錯,而新郎官面對富豪士紳、三教九流的過往友人,皆從容應對,好友郭漢軒也偕同妻兒出席,但一杯杯黃湯下肚?古振昊可不肯。

  這是他人生中的大日子,要他醉茫茫的度過洞房花燭夜可不成!

  龐氏也有一樣的心思,新人若能來個入門喜,是再好不過的,於是,身為大家長的她笑容滿面的舉高酒杯,「各位,春宵一刻值千金,不能讓新娘久等啊。」

  「是,我該回房陪新娘了。」

  古振昊說完就要回新房,但賓客中有不少開始起鬨要鬧洞房,其中還有不少喝得微醺的客人,他也沒生氣,只笑道:「要鬧洞房?行!但人這麼多,總得篩選一下,對了,後院有個深不見底的水井,若是有人能悶上半炷香時間,就能進入新房來鬧上一番。」

  眾人大叫抗議,但他接下來的話馬上就讓大家安靜下來。「本少爺做事一向公平,這樣吧,我先去,閉氣半炷香後,再進洞房。」

  那怎麼成,今天是大喜之日,怎麼又玩命?!大夥兒猛搖頭。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過去古振昊玩命的事可也好幾樁,萬一……

  不,沒必要為了鬧洞房而鬧出人命,眾人急搖頭說不鬧了,要他趕快進新房。

  於是,古振昊對眾人笑了笑,拱手一揖後,與郭漢軒交換一個得意的眼神便離開喧譁不休的宴席,穿過廳堂,步入迴廊,來到他所住的獨立院落。

  門廊前掛上大紅燈籠,他的新娘已在裡面等著他。

  他深深吸了口氣,一入喜房,就見新娘端坐喜床上,他要伺候的丫鬟全數退下,將房門帶上後,他再拿起喜秤揭開喜帕。

  林芝一直都好緊張,雖然是二度當新嫁娘,但與廖天豪的新婚夜實在沒有值得記憶的片段,在聽到古振昊走進來後,她的心差點沒跳出來。

  喜帕被揭開,映入她眼中的就是俊美的古振昊,一身紅色新郎官袍讓他看來貴氣逼人,出色的外貌更讓她移不開視線。

  古振昊喜歡她看他的眼神,好像自己俊美得無法無天,將她迷得團團轉,讓他虛榮感十足,「很滿意?」

  她粉臉嫣紅,羞得低頭,他笑了,溫柔的執起她的臉,笑看著她,黑眸有兩簇慾火在跳動著,讓她無措的交纏著十指。

  「叫一聲相公來聽聽。」他壞壞的道。

  她不勝嬌羞的紅了臉,輕輕的喊了聲,「相公。」

  清甜嗓音如春風般拂過他的心,古振昊暗暗吐了口長氣。她怎麼能這麼輕易就撩撥起他的情慾?她笑起來好美,他幾乎忍不住想直接品嚐她的味道,但他們還有交杯酒要喝。

  他端起兩杯酒,在她身邊坐下,她接過一杯,兩人傾身,右手交勾,她的鳳冠與他的新郎官帽輕輕相抵,眸光交會,兩人相視一笑,喝下承諾相伴一生的喜酒。

  接著,他拿走她的杯子放到桌上後,放下官帽,再回身拿走她過重的鳳冠、礙事的霞帔後,再次回到她身前,她仍羞澀低頭。

  古振昊輕咳兩聲,「再來呢?娘子不必伺候夫君休息?」

  「是。」林芝馬上從床上下來,再踮起腳尖、抬高手要幫他解開衣釦,但也許是太緊張,她怎麼解都解不開,還不小心差點扯下釦子。

  他勾起嘴角一笑,「新娘子還真是迫不及待。」

  她粉臉漲得紅通通的,幾乎要口吃了,「我、我不習慣替男人解釦。」

  話語乍歇,他突然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將她放在榻上後,他俯身欺上她嬌小的身子,慢慢的扯落她的衣裙。

  在龍鳳燭臺的燭火下,褪去衣衫的她美得如夢似幻,像個玉雕的人兒。

  她粉臉羞紅,只想拉起被子遮掩赤裸的胴體,古振昊卻不讓她得逞,「我還沒看夠。」他一手扣住她的雙手往上,黑眸襲上慾火,他以眼慢慢巡禮、愛撫,她臉上的紅潮早已蔓延到耳根,甚至一絲不掛的身子,無措的她輕咬著下唇,呼吸微微急促,讓她一對誘人的渾圓也跟著上下起伏。

  林芝微微轉看臉,不敢對上他那雙灼亮到要燙人的黑眸。

  這是錯誤的動作,他的唇順勢印上她白皙的脖頸,引來她一陣酥麻,原始的慾望也從這裡開始,他愛撫、挑逗、點燃慾火、引得她嬌喘連連。

  他何時褪去衣裳的她全然不知,男人的身體跟她不盡相同,她不敢看,但他誘惑她看、握住她的柔夷,在他健壯結實的裸體展開探索,惹得她呼吸紊亂、粉臉漲紅。

  「我們會是最親密的人……」

  黑眸鎖住了她,鼓舞了她,在心慌意亂中,她貼在他胸口的手,發現他的心跳竟和自己一樣急切紊亂,她安了心,而他狂野的吻再度落下。

  這一夜,她被溫暖的體溫與氣息包圍,初識雲雨雖疼,但在古振昊的耐心引導下,她如初雪般融化在丈夫的懷裡,享受了巫山之樂。

  翌日,梳妝檯前,林芝靜靜端坐,紅著臉讓伺候的丫鬟為她梳起婦人髻。

  讓她臉紅的是從鏡內看到另一個丫鬟整理床單時,上面一朵朵紅花似的血漬,在在都提醒他們洞房花燭夜的纏綿,她不自覺的在鏡裡搜尋古振昊的身影,就見他雙手環胸站在窗戶旁,含笑的黑眸與她的視線對上,她羞澀一笑,目光與他凝視。

  梳髻的丫鬟從鏡內瞧見兩人深情的對視,臉也不自由主的泛紅,但手上動作沒停,繼續替二少奶奶插上髮釵,隨著一根、兩根、三根,林芝的柳眉愈蹙愈緊。

  古振昊忍著笑意,走上前,「行了,她這樣已經夠美了。」

  他將林芝拉起來,成為真正少婦的她臉上多了抹光采,杏眼紅唇、一襲粉嫩綢緞更是美極了,他摟住她的纖腰,將她拉入懷中,黑眸灼灼。

  她羞著提醒,「有人——」

  「妳是我的妻。」他笑。

  她想拉開他的手,他卻不放,羞得她臉都抬不起來,還是他大手一揮,讓兩個伺候的丫鬟忍著笑意一福後退了出去,再貼心的將房門關上。

  「好了,房裡只剩我們了。」他執起她的下巴。

  她粉臉酡紅,神情帶著一抹誘人的嬌憨,「我該去跟長輩們請安奉茶了。」

  「不用,奶奶開心的到廟裡去還願了,這一去要去三天,因為她可是跟好幾間廟的神明請求我的婚事能成,所以早就交代不許任何人來打擾,看我們能不能拚個入門喜。」

  「那長嫂如母……」她還是想離開他的懷抱。

  他伸手輕點她可愛的鼻尖,「也不用,奶奶說了,嫂子不敢讓妳奉上一杯茶,別搞得兩人都尷尬。」

  見她一臉困惑,他輕嘆一聲,「那是嫡庶制度造成的,妳嫁的是嫡子,所以妳的地位比她高,叫嫂子還是尊重。」

  「可我們也不能一直都留在房裡呀。」她輕聲抗議。外頭秋日的烈陽都亮了一室,新婚夫婦窩在房裡整日,外人怎麼想呢?

  他輕笑一聲,將她圈在懷裡,「妳臉皮真薄,放心,等會丫鬟就會送來早膳,下午就有訪客來,妳今天很忙的。」

  她不解的看著他,他繼而解釋,「我找了自家的裁縫來幫妳裁製些衣裙。」他邊說邊將臉孔埋在她白皙的脖頸間,嗅聞她的香氣,「妳現在是古家的二少奶奶,穿的不能寒酸。

  林芝微微推開他,看著他道:「在柏興堂時,奶奶就已交代裁縫為我裁製不少新衣了。」

  「但妳節儉成性,只願裁製幾件,迫得裁縫師只能向我跟奶奶報告,四季新衣都只有做上兩套。」

  她咬著下唇,沒想到連這事都報上去了。

  「女為悅己者容,我想寵愛妳,妳也就勉為其難滿足我的眼吧,不過說真的,妳還是不穿最賞心悅目。」他的聲音突然沙啞,黑眸裡有著可見的慾望。

  她粉臉漲得紅通通的,初為真正的人婦,即使已有肌膚之親,她可不像他在談閨房之事時如此豪放自在。

  他笑著吻上她,這個吻一開始很溫柔,但唇舌恣意交纏、愈吻愈狂野,她被吻到幾乎癱軟在他懷裡,嬌喘連連。

  於是他順理成章抱起她回到床上,將她壓在身下再好好纏綿一番,至於已送到門口的早膳還有裁縫師,就只能在外頭等等了。

  ※※※※

  蔚藍天空下,一座依山而建的禪寺,古色古香的殿宇樓閣層層相接,在滿山或綠、或黃、或紅的楓葉交錯下,成了一幅迷人的風景。

  就在一棑紫竹林後方的高大殿堂內,龐氏獨自佇立,雙手合十的看著長桌上,一只寫著「無名氏」的牌位。

  一位年輕尼姑替她在香爐內插上三炷香後,即靜靜的退出。

  她眼眶微紅,又喜又悲,「老朋友,妳不會怪我吧?無法到妳真正的墳前去上炷香,只能在這寺裡替妳設個牌位,聊聊妳託付給我的寶貝孫子——」

  她深吸口氣,「妳一定不會的,畢竟我也代妳將他拉拔大,也終於成親了,在天上的妳一定很開心吧。

  「妳的遺願是希望振昊能遠離官場,一生享受富貴,老天爺也替妳辦到了,但我不得不說,孩子繼承了他爹的血脈,有著過人的治世抱負……」說到這裡,她忍不住嘆了一聲,「說來都是命,朝廷命商人不得參與科舉,順了妳的意,卻苦了那孩子,我也矛盾,竟希望這事能有轉圜餘地。

  「但現在我不這麼想了,我相信振昊心裡雖然仍有遺憾,但在林芝進入他的生命後,應該少了許多,對了。」她笑看著那只牌位,「留在妳這裡的東西,我就拿去當作妳送給他們的成親禮了。」

  她走上前,從牌位後方拿出一只上了鎖的長方形剔紅漆器後,再退後兩步。

  「老朋友,再來就要請妳保佑,讓小倆口多生幾個娃兒,好興旺古家,也替妳李家多留些命脈啊。」

  龐氏再聊了些心底話後,即離開寺廟,馬車一連趕了兩天才回到京城,她滿是疲憊。

  甫入門,討人喜歡的新孫媳婦俏盈盈的按照禮數替她奉茶,古振昊在旁亦步亦趨跟著,林芝嬌羞緊張、他握握她的手,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兩人眼波交流,盡是幸福。

  看到他們夫妻倆的恩愛畫面,瞬間讓她這個老太婆的疲累全消了,依禮,她給了孫媳婦紅包後,再從懷裡揣出一把鑰匙,回頭看了隨侍的丫鬟。

  該名丫鬟立即走過來,眾人才看到她手上還有一只精緻漆盒。

  龐氏接過手,連同鑰匙一起交給孫子,「這是奶奶一個從小到大的摯友送給你們小倆口的新婚禮物。」

  古振昊接手,不解的問:「怎麼從沒聽過奶奶提起有這樣的好朋友?」

  她悠然一嘆,「怎麼說呢?你出生那一年,她就備了這份厚禮,等著你成親日再送給你,但人算不如天算,一年後,她就當仙去了,這份禮物便由家人收著,這一趟去了故人家,她家人便交給奶奶了。」

  這話有幾分真,幾分假,但龐氏也只能這麼解釋,才能「物歸原主」。

  聞言,佇立在一旁的華氏只能撇撇嘴。嫡庶差別可真大,即使她丈夫是古家第一個孫子,卻沒這麼好的際遇。

  只不過她在看到裡頭的東西後,也忍不住驚呼一聲,「好漂亮的玉如意啊!」

  龐氏笑著點頭。年輕人不知道,但她可清楚了,這翠玉如意雖然只有約手掌大小,但精雕細琢,正反兩面圖紋精緻,乃皇帝獎賞有功臣子的「御品」。

  她知道是因為她也是貴族出身,但家裡的孩子哪有機會見識到這等皇賜御品?只當是價值連城、色澤完美的上等玉器。

  但她顯然小看了過去熱衷政事、飽讀各類書籍的嫡孫。

  「奶奶,這如意一隅有個深雕在內的『李』字,此乃技術極佳的工匠才能辦到的,此外,這個字竟跟先帝流出民間字帖上簽名的字跡相同,」古振昊跟林芝邊看邊道,「此物應是皇室所出,奶奶的友人是皇親國戚?」

  龐氏心裡一驚,她居然忘了他有過目不忘的好本事。

  當年,坊間有不少的書畫坊私下仿造一幅從皇室流出的先帝親筆字畫,價位驚人,孫子也買了一幅,後來先帝駕崩,由現今新皇繼位,當年的仿畫也大多被人束之高閣了。

  她壓下心裡的驚悸,微微一笑,「她並非皇親國戚,但絕對是豪門之家,也許交了個皇親國戚的友人吧,但她人都走了,奶奶也沒法子問。」

  「奶奶這話可錯了,奶奶朋友能拿到此物,代表不是泛泛之輩,這種人咱們還得好好聯繫著,也許還有機會認識啊。」說話的是華氏,想的當然是未來的利益,商人雖不得從政,但與政治勢力攀點關係就有機會拓展生意。

  「咱們古家做生意有原則,對官家敬而遠之,否則只要得罪一個,要在城裡立足就難了。」龐氏臉色一整,當然明白她在想什麼。然而,官商結合是動輒得咎,利益分享孰多孰少十分難拿捏,就怕做了白工。

  華氏當眾被訓,心裡自然不悅,繃著一張臉,不再說話。

  「好了,我累了,要回房休息,你們也回紫瑞園去吧,那禮物,你們可得好好收著。」龐氏再叮嚀一聲,就在丫鬟的攙扶下回房休息。

  華氏悶悶的看著眾人離開,也憤然的揪著丈夫的手臂回房。沒禮物還被訓,她火氣都旺了!

  古振昊夫妻回到紫瑞園後,林芝看著放在梳妝檯上的翠玉如意,感慨的說道:「這個人好有心啊,可惜不在了,不然我好想認識她。」

  古振昊拿起那只玉如意,不知怎的,只要握著它,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溫暖。看來,他是跟林芝在一起太久,也感染了她容易感動的性子吧。

  接下來的日子,林芝過得很幸福,每天依偎著夫君醒來,再互相為彼此更衣,他偶爾會落下深情的吻,還會像孩子般在床上互相搔癢,擦槍走火後再次纏綿,鎮日都沉浸在濃濃的快樂氛圍裡。

  古振昊很寵愛她,也為她改變自己,他對經商一向沒興趣,但為了讓「禍水」一詞在她的生命裡完全消失,他願意逼自己看那些帳冊、事必躬親,更勤勞的走訪各商行。

  在過去,他東混西混交了堆三教九流的朋友,很明白何謂爾虞我詐,何時該收該放、何時該放釣餌、何時該堅定立場,讓古家各商行的生意大躍進,利潤驚人。

  龐氏對此滿意極了,外人也對古振昊另眼相看,都沒想到他竟是做生意的料。

  他的努力林芝全看在眼底,為此十分心疼,他也沒瞞她,他就是要讓大家知道娶了她,他會變成多麼厲害的人。

  寢室內,金色晨曦灑入一片,落在古振昊熟睡的俊顏上,林芝躺在他身邊,看著他眼下的疲累,她真的好捨不得。

  他昨晚才出了趟遠門回來,明明累著,卻還是要跟她洗個鴛鴦浴、翻雲覆雨,想起他的激狂,她紅了臉頰。

  過了好一會,古振昊醒了,看她窩在自己懷裡朝他羞澀一笑,他也回以笑容,這是最幸福的時刻,每天清晨在相互依偎中醒來。

  他伸手輕輕撫著她柔順髮絲,帶著呵護與疼惜。

  她闔眼微笑,靜靜聽著他的心跳聲,感受到他深情的凝睇,她張開眼眸,投以含情的回眸。

  夫妻倆的甜蜜恩愛,在眉眼盡現幸福光采。

  「這幾日好嗎?」他開了口,昨晚僅想滿足渴望,言語就多餘了。

  「很好。」她微笑地回道,「只是我在想,在古家書房內的那些藏書,是否要差人將它們全數搬過來?你若要看也方便些。」她其實已經從奶奶那裡得知那些書的過往。

  「怎麼突然提到這個,妳跟奶奶聊到了什麼嗎?」

  林芝點頭承認,「你曾經想踏入仕途的事我都知道了,你生氣嗎?」

  古振昊搖頭一笑,「我也打算告訴妳的,如果妳問起的話。那些書不必搬,用不上了。」

  她坐起身來,看著他,「雖然有點遺憾,但看著它們,回憶過去曾有的夢想也不錯啊。」

  「不必了,我才不要像某個小白癡一樣,夢想都成真了,還將某個東西當成寶收在櫃子裡,該放下就放下吧。」他意有所指的也跟著坐起身來。

  她粉臉驀地一紅,明白他指的是她放在櫃子裡那一個個充當存錢筒的鐵盒,那是她在柏興堂存下的,雖然加總起來不到兩百兩,還是古振昊竭盡所能找活兒給她才掙得的,但就是這樣才珍貴,她心裡已暗暗決定要做為傳家寶了。

  其實這些銀兩她原本想要還給古振昊的,但他婉拒了,要她自己好好留著,另外,每個月還給她五百兩,這數目令她咋舌,紫瑞園裡有吃有住有得用,她根本花不上什麼錢。

  古振昊起身更衣,她也連忙下床幫忙,「今天又要出去?」

  「捨不得?」他笑問。

  「是,我不想你太累。」她難得清楚回應。

  他深情一笑,「累得很值得,妳愈來愈愛我了。」

  她點點頭,真的,她愈來愈愛他了。看著他又出門辦事,一顆心都掛在他身上了,只是她也得出門,她現在天天都得去古家商行幫忙,讓奶奶可以輕鬆一點。

  這一點都不困難,她原本就很上手,古振昊大多對外,她大多在店內,但即使古振昊大多不在,在他的護衛還有奶奶的寵愛下,上門的客人都很自律,不太會用異樣眼光看她,或是扯到生意日漸冷淡的廖家。

  至於古振森夫妻對林芝自然也不能不好,但善妒的華氏心裡總是不痛快,更沒想到成了親,古振昊居然會完完全全的變了樣。

  這一晚,古振昊不在,林芝依例留在古家大宅跟奶奶、大哥、大嫂一起用餐。

  「我說芝兒,妳是馭夫有術嗎?我那小叔娶了妳後,可真像變了個人似的。」

  華氏實在憋太久了,終於忍不住酸溜溜的開口了。

  「沒有,振昊一直都很優秀。」林芝很認真的回答。

  龐氏開心的拍拍她的手,「沒錯,振昊一直很優秀,但的確也是因為妳,他才定下心來,說起來妳是第一大功臣呢。」

  哼,沒想到林芝連拍馬屁的功夫也這麼強!華氏在心裡嘀咕。

  古振森仍是噤口不敢言,默默吃飯比較安全,但這副委屈狀看在龐氏眼裡,就不太舒服了,「月德,妳要學學芝兒,對丈夫多所讚美,他才會愈做愈好。」

  「是嗎?我比較不懂吧,畢竟我才嫁了一個丈夫。」華氏發出一陣刺耳笑聲,「我吃完了,慢用。」她放下碗筷,起身走人,臨走前,還送給丈夫一記冒火的眼神。

  古振森也倉皇的放下碗筷,一臉尷尬的看著奶奶跟林芝,「我也走了。」接著急忙回房安撫妻子去了。

  龐氏嘆氣搖頭,她對大孫媳婦的尖酸刻薄著實沒轍,「芝兒,別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沒關係,大嫂說的也是事實。」她真的不在意。

  「但她該懂得尊重妳,畢竟妳才是未來古家的當家主母。」

  這事,古振昊已經同她說過了,還要她千萬別跟奶奶辯,不然耳根很難清靜,在某方面,奶奶也是相當獨斷執著的,決定的事要改變可難呢。

  現階段她暫時不管帳,只看店面、與客人交流,偶爾到客人府上裁製布料量身等事,就是不想太快壞了妯娌關係。

  但奶奶也說了,過陣子肯定要換她來管理帳目,屆時,她跟華氏恐怕會有一段尷尬期了。

  ※※※※

  秋日時分,天地染上楓紅。

  古振昊這一次出門,談的是一筆大生意,但買方很神祕,先是約在賀城,在他抵達賀城後,又有他的人帶著一封親筆信函,請他單獨上馬車,說會帶他到商談地點。

  這事情透著點詭異,但信函字跡工整客氣,所以他還是去了。

  馬車這一奔馳竟走了一晝夜,最後進到一處隱密的宅邸園林,迎接他的是一頓豐盛的餐點,在他用完膳後,隨即移到另一個富麗堂皇的廳堂。

  此時,一名慈眉善目的老者走進來,身後還有兩名高大的黑衣侍衛。

  老者撩袍坐下,一名小廝正好走進來,分別為主子跟客人送上兩杯茶,再退了下去。

  李哲面露微笑的看著古振昊。高大英俊,一襲紫色袍服,全身散發渾然天成的貴氣,確實是人中之龍。

  在他端詳間,古振昊也打量著他。雖然年近六旬,但有一股與生俱來的不凡威儀,他絕非泛泛之輩。

  「二少爺,真抱歉,老夫用這種方法將你請來,我們要談的不是生意,而是另一件大事。」李哲說完話,點了點頭,身後兩名侍衛隨即退了出去。

  「晚輩該怎麼稱呼您?」既來之則安之,古振昊不慌不忙的問。

  「老夫李哲,乃當今皇上的皇叔煜親王。」

  古振昊倏地瞪大了眼眸。怎麼也沒想到眼前這名老者,就是在撼動士族官僚大地主的既得利益上毫不畏懼的煜親王!

  李哲微微一笑,繼而道出他今日邀古振昊前來的目的。

  朝廷中的權勢鬥爭不斷,士族、貴族與交好的文武百官在爾虞我詐中,共謀陷害一些不肯屈就的清官,自成一股勢力。

  皇權受到威脅,兩方矛盾、針鋒相對造成國政不穩,實非百姓之福,故而士族的權勢定要削弱。

  但削弱要有正當理由,才能堂而皇之的收回士族世襲下所擁有的那些農地或礦產豐富之地,不致產生反彈。

  「因為二少爺的幫忙,我們有了線索跟人證,不過為了不打草驚蛇,我的人這陣子都在暗地裡部署,前天終於收網,先抓了食百姓血汗的蘇泰奇。」

  「此話當真?!」古振昊訝異不已。

  李哲點點頭,「沒錯,消息還未傳開,是因為他正被押解回京,皇上將會親審下判。」

  他仍難以置信,「可王爺剛剛說是因為我的幫忙?」

  李哲呵呵撫鬚,「是,蘇泰奇的罪行多得數不清,但他太狡猾,始終找不到證據,朝廷也辦不了他,但二少爺逼廖天豪出賣紫瑞園,意外幫了老夫一個大忙。」他大略簡述事情的來龍去脈,「不介意告訴二少爺,廖天豪也同被押至皇宮,他可是指證蘇泰奇的重要證人。」

  古振昊恍然大悟。原來廖天豪曾是蘇泰奇的走狗之一,這陣子之所以完全不見人影,就是讓煜親王的人抓走了。

  「這整件事最有功者就是二少爺,蘇泰奇太小心,找來替他跑腿欺瞞百姓的人幾乎都有變裝、甚至帶人皮面具,這讓我們追查變得困難,廖天豪的自投羅網,簡直天賜良機。」他摸著鬍鬚,頗感安慰,「當然,士族勢力不是蘇泰奇垮下來就崩裂,還有其他的士族勢力——」

  他突然一頓,一臉認真的看著古振昊,「老夫除了幫皇上懲辦貪官、士族,也替國家發現人才、培養人才,二少爺家世、德行跟才能皆屬上品,就老夫的人所探知,過去十多歲時,二少爺勤讀不倦,可是認為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古振昊連連搖頭,「不,那只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天性,晚輩對民生、政治、歷史就特別感興趣,讀書是為踏上仕途,為官不在求權勢財富,只想為國為民做事只可惜,時不我予。」

  聞言,李哲起身走向他,拍拍他的肩,「老夫明白,商人不得參與科舉的規定來得突然,但那事極為複雜,暫且不談,老夫只想問,同樣能為國為民做事,能否藉二少爺商人的身分,私下幫老夫一些忙?」

  他需要古振昊在走訪各地商行時,代查一些士族貪權或壓榨百姓等事,再透過特定管道,將消息傳給他。

  聽完要求,古振昊義不容辭的答應,「實不相瞞,這些事我其實已經在做了,手上已有不少士族惡行的罪證。」他將因杜澤而起,結合一些友人追查士族言行舉止、甚至由杜澤手中拿到的蘇泰奇與朝廷稅監中飽私囊的事證一一告知,「那些罪證我會差信任的人送給王爺。」

  「杜澤也是蘇泰奇的手下,這一次也在那些押送的犯人中,你那些罪證應該讓蘇泰奇更加百口莫辯,不得不認罪,至於其他事證,可以再逮其他士族。」李哲愈想愈高興,「太好了,老夫有了你,真是如虎添翼啊。」他眼裡盡是讚賞。

  古振昊心中的欣喜更是難以形容,沒想到拐了一個彎,他的夢想也能成真,在取得煜親王的應允後,他返回紫瑞園,立即將此事連同之前查士族罪證所為也一併告知林芝。

  「這不會很危險嗎?」她在高興他美夢成真之餘,也為他擔心。

  「一定有危險,但是不能因為有危險就不做,皇權絕不能被士族壓制,想想日後,妳想給我們的兒女過什麼樣的日子?」

  「我知道了,但你一定要小心,我能幫上忙的一定要讓我幫,好嗎?」她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臉。

  古振昊深情凝睇她,感到無比慶幸,慶幸他愛上的是這樣的女子,她愛他、知他、信他、支持他。他將她擁入懷中,緊緊抱住。此生有她,夫復何求?

  從這一天開始,古振昊在「必要時」,會帶著林芝出門巡視商行,但生意上的事改由林芝處理,讓他得以替煜親王辦事,兩人瞞著所有人合作無間,生活刺激了點,但很美滿。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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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6 天前 |只看該作者
第10章

  美麗彩霞渲染了無垠的天空,秋日暖陽正緩緩落下。

  大部分的人都差不多要返家的時刻,古家商行仍是門庭若市,夥計們忙著招呼客人,這次沒跟古振昊出遠門的林芝也留在店內幫忙,溫柔親切的與客人寒暄。

  龐氏坐在櫃檯後方笑咪咪的看著神采奕奕、一颦一笑愈來愈迷人的二孫媳婦,她做事靈巧、態度親切,那些打著好奇心態上門的客戶日子一久,也為她舉起大拇指,對她的滿意全寫在臉上。

  這時一名老顧客走過來,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林芝,「老夫人,妳真的好命,大家都在說,咱們京城裡最有名的浪蕩子現在成了經商奇才,還娶了個好媳婦呢!」

  另一名客人也跟著笑道:「成家立業,果真如此,大家都說二少爺出類拔萃,魄力過人,心思縝密,但這些可都是二少奶奶過門後大家才看見的。」

  「沒錯,二少奶奶真是古家的福星,讓二少爺展現經商能力不說,商行的生意更勝以往,您可以好好休息了。」又有一名客人笑嘻嘻的走近,加入談話。

  「對啊,放眼京城,布行生意都快讓您古家獨佔了。」另一名婆婆開始八卦,「廖家一間布行已經關了,只剩一家苦撐,廖天盛看來更是落魄。」

  「再落魄也沒有廖天豪慘,他還真是會裝乖,我們全被他誑了,還冤枉二少奶奶,說她是禍——」

  「噓~」眾人異口同聲發出噓聲,讓開口的客人趕忙摀住嘴。

  這「禍水」一詞哪適用林芝?作奸犯科的根本就是廖天豪,前陣子,他替蘇泰奇一起被押解進宮判刑的事傳了出來,大家才知道他根本是偽君子,從此茶餘飯後都不忘高聲批評一番。

  「娶妻當娶林芝,現在外面都這麼說。」一名老客人見林芝正好走過來,笑咪咪的看著她道。

  眾人紛紛出言讚美,事實勝於雄辯,瞧瞧古家,現在多旺啊!

  「大家太客氣了。」林芝被公開讚賞,臉紅紅的,頻頻謝謝。

  「不是客氣,大家說的都是真話。」

  龐氏心花怒放、笑得闔不攏嘴。因為芝兒,振昊展現了過往所沒有的野心與企圖,整個人脫胎換骨,她替孫子高興,也為芝兒感到驕傲,現在,這些讚美芝兒的可不只一些三姑六婆,還有許多與古家有生意往來的老掌櫃或供貨商,芝兒是真的得到了大家的肯定。

  此時,古振昊正巧踏入店內,就見眾人興味盎然的聊著、讚美著愛妻,他的目光也很快落在被眾人簇擁著稱許的林芝身上。

  雖然羞澀,但幸福的光采在她臉上綻放,這讓他相當自豪,舉步朝她走近。

  「二少爺回來了,這一趟又出了好幾天的遠門啊。」

  眾人笑著跟他打招呼,他亦回以笑容,但目光一直定在美麗的愛妻身上。

  林芝也笑看著他,兩人眼波交流中,盡是深情。

  大家也看到了,忍不住笑了出來。

  龐氏也是笑呵呵的。小倆口感情好,她是樂觀其成,現在就看芝兒的肚皮能不能早點有好消息了。

  「去去去,小別勝新婚,今兒個奶奶精神好,留在這裡看店。」因為有古振昊夫妻幫忙,龐氏這陣子輕鬆許多,待在佛堂唸經的時間也多了。

  相反的,古振森夫妻近日愈吵愈凶,這會兒又不在店內,肯定又回房裡大吵。

  想到那一對她就心煩,還是看著眼前這對恩愛夫妻要賞心悅目些。

  林芝看著眾人笑咪咪的催著她跟古振昊回家,整個人窘迫不已,古振昊倒是大方的擁著滿臉通紅的妻子步出店門、坐上馬車。

  「開心嗎?妳成了識我這塊璞玉又琢磨見光的好工匠,眾人對妳讚不絕口。」他將她攬在懷裡。

  她用力點點頭,「謝謝你,我知道你有多麼努力,可是,你現在一個人要做兩件事,身體真的負荷得了嗎?」

  她真的很擔心,前陣子,蘇泰奇跟廖天豪被判刑入獄的消息傳開,士族勢力硬是被削弱一些,卻也讓他們更團結,要打擊他們好像更難了。

  「等會妳就會知道可不可以了。」他意有所指,教她頓時又紅了臉。

  不久,馬車回到紫瑞園。

  孟新笑咪咪的迎接這對恩愛夫妻,看兩人眼中只有彼此,他很識相的要幾名僕人各自忙去,自己也正要轉身離開時,古振昊突然喊住他。

  「孟總管,晚膳前不要讓人來打擾。」

  「是,小的會吩咐下去。」孟新帶著心知肚明的笑容退了下去,小倆口如此恩愛,應該過不了幾年,就能見到幾個小娃兒滿園跑跳了。

  林芝的粉臉滾燙得都要冒煙了,嬌羞的瞪了丈夫一眼,「怎麼那麼說?」

  「我不要任何人打擾,想洗個澡,還想刷個背。」他看著她的眼神能有多溫柔就有多溫柔,但溫柔之外,還有一種跳動著情慾的火花。

  這個灼熱眼神她認得的,粉臉上的酡紅頓時更紅了。

  他親暱的握著她的小手,穿過庭院,進到寢室,再往後方的露天浴池走去。

  傍晚的橘紅色霞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池面上,林芝臉上的酡紅未曾消退,雖然不是第一次在這種時間與古振昊裸裎相對,但她就是不習慣,天還是太亮……

  「妳好美。」

  古振昊聲音轉為低沉,她現在就像一朵盛開的清蓮,美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在他的目光纏綿下,她上前替他寬衣解帶、心跳加速,美麗的臉蛋有著嬌憨羞澀,讓他怎麼看都心動。

  但她在解釦上依然笨拙,微顫的小手就是解不開釦,古振昊黑色瞳眸裡氤氳情慾,不再等待,他的大手先行褪去她的外衣,再解開薄薄的肚兜,此刻的她已羞澀輕喘。

  兩人進入浴池,古振昊霸氣的吻隨即落下,熱燙的舌與她纏綿,直到她快喘不過氣來,他才離開,大手開始在她身上展開巡禮。

  與她的肌膚之親已成了他遠行回來最渴望的事,埋首在她柔順的髮絲中,在溫熱的水波中,激烈的、溫柔的佔有她嬌嫩的身子,無盡的喜悅隨著一波波的水花湧上,一次又一次……

  ※※※※

  華燈初上,古家大宅內,古振森夫婦所居的院落裡,一波波怒火正熊熊的燒向華氏的心頭。

  她在房內頻頻踱步,神態焦急。她本以為古振昊對做生意沒興趣,奶奶年事已高,就算主內外事又能再管多少年?雙腳一伸,古家能掌家的也只有她跟她丈夫,但自從林芝嫁進古家後,一切全變了!

  不公平!過去做那麼多,但現在所有的功勞、目光都在古振昊、林芝身上,她不服氣。煩躁的在椅子坐下,委屈的瞪向丈夫,「小叔夫妻愈來愈受矚目、再這樣下去,我們夫妻就什麼都沒有了!」

  古振森聽著妻子冒火的抱怨,乖乖的站在她身前,怯懦的輕聲道:「那、那該怎麼辦?」

  「想辦法啊!」她氣炸心肺的搥桌怒吼。

  他瑟縮的退倒一步,伸手搔搔頭,「怎麼想?其實也沒有關係嘛,弟弟賺多,我們也分得多。」

  「什麼叫沒關係?!他是嫡子,古家財產到時全都是他的,也沒人會替咱們說句話!」她咬咬牙,焦心的又起身踱步,「不成不成,我們得未雨綢繆,免得什麼也沒有。」

  「那要怎麼做?」古振森手足無措,他原本就不是經商的料,絞盡腦汁也想不到讓妻子滿意的方法。

  華氏看著丈夫的窩囊樣,氣得眼睛直冒火。她當時瞎了眼,才嫁給這個沒用的庶子,這會才得費神為自己的未來鑽營門路!

  這古家大宅裡,所有奴僕全是向著古振昊夫婦,奶奶也特別寵愛他們,這對她跟振森太不利了,他們是偏房,原就沒身分、沒地位做得要死要活也沒人會感激。

  該死,難道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一無所有?!

  心太悶,她索性帶了兩個丫鬟出去走走,但她不走前門店面,那裡多得是口沫橫飛的讚美古振昊夫妻的客人,她改走側門,耳朵也能清淨些。

  「月德,桌上那些帳妳不是要做嗎?」古振森追出來問。

  她腳步急停,怒不可遏的回頭瞪他,「我就那麼歹命?古家家產都快不是我的了,我做那麼累幹什麼!」丟下這句話,她轉身就走,兩名丫鬟連忙跟上。

  華氏一步出側門,一名原本無聊的蹲在對門石階的小廝立即起身,急匆匆的往另一邊街道跑去,不一會,一輛馬車出現,還沿著華氏行走的街道慢慢行駛,一直到一處鮮少路人的路段,才在她身旁停下。

  「大少奶奶,可否借一步說話?」

  車簾拉開,透著光亮的馬車裡,坐著的赫然是廖天盛,還有一名面生的中年男子,衣著貴氣,看來就非泛泛之輩。

  華氏遲疑了一會,看向在她身後的兩名丫鬟,「妳們在這裡候著。」

  兩人點頭,華氏提裙上了馬車,約莫半炷香的時間才下來,神情複雜。

  兩個丫鬟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多問。

  從這一天開始,華氏開始偷偷摸摸的跟廖天盛碰面,沒想到,這竟然是一連串惡夢的開始……

  ※※※※

  夜色深沉,燈火通明的百花樓鶯聲燕語、笙歌陣陣,這時卻有一名渾身酒氣的男子被狠狠踢了出來,撲跌在地。

  「警告你,再敢過來騷擾夏姑娘,我就將你的兩隻胳臂打斷!哼,沒有銀子還想醉生夢死,呸!」護衛鄙夷的怒哼一聲,轉身就走回百花樓。

  該名男子搖搖晃晃站起身來,對著門口放聲大吼,「死賤人,把我的錢還來!騙光我所有的錢就翻臉不認人,妳這賤人!」

  他這一吼,兩名護衛再度走出來,用力的狠踹男人。

  「夠了!」

  制止聲陡起,護衛抬頭一看,沒敢再打,其他聞聲出來看的客人發現出聲的竟是古振昊,身旁還有兩名有點眼生的男子。

  貴客啊!眼尖的杜娘快步走出來,笑咪咪的看著俊美過人的古振昊,「二少爺快進來,您帶朋友來給杜娘捧場啊……」見他不悅的目光仍瞪著躺臥在地上吐血咳嗽的醉男,她濃妝豔抹的臉略現尷尬,「呃,二少爺別理他,他身上沒銀兩還想見薇雨,怎麼轟也轟不走,來來來,我們進去吧。」

  杜娘拉著他,一邊給身後的姑娘使了個眼色,兩個嬌豔美人連忙上前,各貼著古振昊的友人,將三名貴客給迎進二樓的上等廂房。

  「本少爺帶這兩位生意上往來的朋友前來,是為了讓他們一償宿願,他們久聞百花樓花魁夏薇雨,想見見。」古振昊開門見山道。他對花街柳巷早無興趣,但客人就愛這一味,他只好過來,打算帶他們引見後就走人。

  「沒問題、沒問題。」杜娘眉開眼笑的頻頻點頭,連忙去請,再回來身邊就多了貌若天仙、豔冠群方的夏薇雨。

  她再招呼一聲,隨即先行退出廂房,留下夏薇雨跟另外兩名姑娘好生伺候。

  「夏姑娘,不過一個月不見,妳美得更讓人眩目了。」

  「就是、就是!」

  兩名客人看著她令人垂涎的豐滿身段和絕麗容貌,迫不及待的出言讚美。

  聞言,古振昊黑眸閃過一道精光,「我以為你們是第一次見到夏姑娘?」

  兩人臉色一變,笑得好不尷尬,再歉然的看向夏薇雨,一時的不注意,竟忘了套好的事。

  「是薇雨的錯,實不相瞞,是薇雨拜託這兩位曾伺候過的大爺邀請二少爺過來的。」夏薇雨在心中狠罵這兩個成事不足的老色鬼,表面卻露出困窘羞澀之色,語氣嬌滴滴的,讓人聽了骨頭都要酥軟了。

  古振昊漠然無感,另兩人卻是一副已然沉醉的蠢樣,還是她又給了他們一個意有所指的眼神,其中一人才回了神,一把拉起友人,「我們到另一間廂房快活去,你們聊。」說完便各擁著一名美人兒走出去,讓兩人獨處。

  「快說吧,本少爺還有事。」古振昊一刻都不想留,但不想日後還得應付這種事,只能逼自己留下。

  夏薇雨深吸口氣。身在青樓,她很清楚除非可以為她的未來帶來更多保障,否則她絕不會輕易將身體交出去。

  古振昊從過去的浪蕩子變成現在的布商霸主,因為荒唐事做盡,反而能去蕪存菁,絕對是她託付終身的首選。

  「也許二少爺會覺得薇雨不顧矜持,但因為是二少爺,薇雨才能厚顏說出,如果此生能當二少爺的妾那就是薇雨的福氣,若不能,薇雨也不在乎,但求能留在二少爺身邊伺候。」她坐到他身邊,帶著媚態的臉龐傾近,氣息輕貼他耳際,雙手撫著他寬闊的胸膛。

  美人在懷,古振昊卻遲遲未有動作,夏薇雨以眼角微瞄,下一秒,她已被他堅定推開。

  乍見他面無表情的俊顏,她心驀地一驚。怎麼可能?她的一記眼神就足以讓男人心神動搖,更遑論投懷送抱,他竟毫無感覺?!

  「夏姑娘似乎對芝兒的夫婿情有獨鍾,妳憑什麼認為依妳過去所為,能讓芝兒與妳共事一夫?」他問得直接。

  夏薇雨從沒想過要跟林芝共事一夫,她自認魅力非凡,過去她既然能引誘廖天豪,現在就有能力勾引古振昊,而林芝原本就是她的手下敗將,要再欺她一次又有何難。

  屆時只要佔有古振昊的心,再擠下林芝,成為正室指日可待!

  古振昊從夏薇雨的神情變化就可以看出她所打的如意算盤。

  「奉勸夏姑娘,太擅長見風轉舵,有時候禍多於福。」他冷冷的丟了句就起身往外走,心裡不免嘀咕,跟個小笨蛋當夫妻,心都變得柔軟了,竟跟她說這麼多。

  這話在夏薇雨聽來可刺耳了,而且她也不相信,自己會輸給林芝那種貨色。

  她上前攔阻,輕咬粉唇,「薇雨不懂二少爺所言,也困惑二少爺為何能接受芝兒姑娘,不能接受我?薇雨仍是清白之身——」

  「芝兒也是清白之身!」他不悅的打斷她的話,「但芝兒不似妳,身在青樓送往迎來;不似妳,引誘她丈夫不說,還聯手羞辱,甚至在年關將近時,丟下休書包袱,毫不留情的將她趕至寒冬雪夜,最毒婦人心,非妳莫屬!」他一點都不客氣的批判。

  夏薇雨被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卻又無法反駁,只能恨恨的瞪著他。

  「這筆帳我還沒跟妳算呢,也該要了。」

  他黑眸裡的狠戾讓她有些害怕,瞬間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古振昊推開她,大步走出廂房,來到座無虛席的一樓,杜娘正忙著應付好幾名爭相指名要夏薇雨作陪的客人,一看到古振昊繃著俊顏就要離開,連忙拉住他陪笑著道:「二少爺怎麼要走了?是薇雨伺候不周嗎?」

  「本少爺怎麼敢讓她伺候?剛剛那名對她掏光所有銀兩的客人被打到只剩半條命,廖天豪寵她多時,最後不僅一無所有,連命也沒了,還要本少爺再往前細數她先前客人的遭遇嗎?」

  丟下這一席讓杜娘瞠目語塞的話後,他冷笑一聲,甩掉她的手,轉身步出,原本熱鬧喧囂的百花樓突然變得寂靜無聲。

  「呃……哎呀!怎麼這麼靜啊,姑娘們在幹麼?伺候客人喝酒啊。」

  杜娘回過神來,立即恢復八面玲瓏的身段,邊笑邊使眼色,姑娘們立即嬌笑勸酒,氣氛一下子又熱絡起來了。

  只是聽完剛剛那席話,原本爭相指名要夏薇雨伺候的客人卻改變了主意,「杜娘,誰都行,我們不要薇雨姑娘了……」

  古振昊的那席話不僅在街頭巷尾傳得沸沸揚揚,好事者還將以前有多少人對夏薇雨貢獻所有,最後卻變成乞兒或因死纏不休被打斷手腳等事都拿出來嚼舌根,不用多久,夏薇雨就不再有客人上門捧場了。

  沒多久,百花樓有了一名新花魁,夏薇雨則在杜娘的安排下嫁給一名年約七十的老富商,遠離流言紛擾的京城。

  古振昊此舉也被稱是為妻子出氣,但林芝卻感到不忍。

  月光如橋,在紫瑞園的寢室內,古振昊將愛妻抱在膝上,輕點她的俏鼻,「只有妳這個笨蛋才會同情夏薇雨。

  「沒有女人願意委身青樓,在那種地方,不多點算計也很難生存。」她雖然曾經討厭過她,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他受不了的直搖頭,「她的算計帶著惡毒,妳難道沒想過,她為什麼突然想對我託付終身?」

  「這不奇怪啊,你俊美挺拔、文武雙全、現在又是古家商行運籌帷幄的經商舵手,更重要的是你很善良、人又好、對奶奶好、對我更好、還有……唔!」

  他深情的封住她的櫻唇,給了她一個狂野熱情的吻,讓她癱軟在懷裡。

  「怎、怎麼突然?」她快被他吻到喘不過氣來。

  「真沒想到我在妳的心裡如此美好,」古振昊得意揚揚之餘,仍不忘點醒她,「夏薇雨之所以會找上我,是因為她有自信能再佔住妳的位置,成為古家的二少奶奶。」

  她難以置信的瞪大杏眼,「怎麼可能?!」

  「人心醜陋,不是每個人都很善良,要有防人之心。」

  林芝難過的點頭,但她真的無法理解一個人怎麼可以為了自身利益就如此陷害別人。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思索了一下,還是開了口,「提到防人之心,最近大嫂真的很防我。」

  「她防妳?」古振昊濃眉一蹙。

  她用力點點頭,表情相當為難,「奶奶一直想跟嫂子說日後總行帳務的事全權交給我,但我阻止了她,我覺得不好,希望別由她出面,由我跟嫂子拿即可。」

  「奶奶真是的,還不死心,嫡庶真的這麼重要嗎?」

  林芝心有同感,「由於奶奶日日問,我不得不婉轉的找嫂子要帳本,但她的神情卻很奇怪,雖不敢大聲對我說話,但那神態著實詭異,而且我隔日再問,她更是一副驚懼無措的樣子,但隨即又以生氣帶過,讓我有些疑慮。」

  古振昊撫著下巴。若連遲鈍的芝兒都能感覺到,那這事就真的不尋常。

  他近日外出頻頻,除了交涉外地一些生意外,還幫煜親王透過商會查一處米糧連年短產而造成國庫財稅短收的主因。

  問題出在一名異姓王爺呈樂,他也是取代蘇泰奇站在士族勢力頂點的新龍頭。

  他看得出來,睿智過人的煜親王有意讓士族群龍無首,所以每次都找領頭人下手,一次一次下來,讓那個位子再無人敢坐,勢力無法群聚,自然就崩盤。

  只是顧此失彼,當他在忙著清查時,大嫂不會做了什麼危及古家的大事吧?

  古振昊愈想愈不妥,他將愛妻抱下來,「走,我們看帳去。」

  「你跟我?不好吧。」她急忙搖頭,感覺好像是她向古振昊告了狀。

  「不對,不只我們,還要找奶奶一起。」這樣嫂子就不得不拿出帳本了。

  「為什麼?」

  「妳若覺得有問題,那就是大問題了。」話說得俏皮,但他的神情已顯凝重。

  林芝還有點搞不清楚,但古振昊已經拉著她的手離開紫瑞園,在夜色中,乘上馬車前往古家大院。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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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古振昊夫婦、龐氏一同出現在古振森、華氏所住的院落,龐氏直言要拿總行帳本核閱時,古振森還不明所以,華氏卻僵硬得動不了。

  該來的還是躲不掉嗎?她冷汗涔涔,手腳虛軟,幾乎寸步難行,在顫抖著手將兩本厚厚帳本放到桌上後,龐氏立即拿來翻看,愈看臉色愈沉重。

  「這些收款的金額怎麼塗塗改改的?金額與收款時的數目也不符,妳到底做了什麼事?」她指著攤開的帳本,厲聲質問。

  而同樣翻看另一本帳本的古振昊已經在兩相對照下,看出了端倪,「收款金額全被減掉上百兩到數十兩不等,我想嫂子吞了不少錢私用了。」

  「真的嗎?」古振森難以置信的看著氣焰全消的妻子。

  「是。」華氏只能硬著頭皮顫聲承認,隨即害怕的哭了起來。

  「哭能解決事情?」古振昊眼中隱然閃動危險光芒,「妳要是做了傷及古家的事,我定會要哥哥給妳一紙休書,將妳掃地出門,後果一切自負。」

  「不要、不行啊,我會死的,嗚嗚嗚……」她害怕得淚如雨下。

  「快說,妳到底做了什麼?!」龐氏大聲喝問。

  華氏不敢再哭,只能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和著淚水娓娓道來——

  「是廖天盛主動找上我的,他為我抱不平,直言再這樣下去,我跟振森會一無所有……」

  廖天盛介紹一個士族出身的人給她,對方從廖天盛口中得知她的事,也替她感到不平,正好有一個朋友打算在南方開一間布行,需要大筆進貨,託他代為辦理,本來找上廖天盛,但以廖家現在的規模是沒能力接的,若她願意私下挹注資金,廖天盛就能進料出貨,盈餘可以三七分帳,他願意吃虧些,讓她當廖家布行的幕後老闆,只求東山再起。

  三七分帳啊,依那人所提的訂單,華氏撥撥算盤,竟有百萬兩之多,那是多麼大的金額,兩人又一搭一唱的勸她要趁機多掙些錢為日後著想。

  於是,她一時昏頭就答應了,還糊裡糊塗在兩人稱讚她聰明時,簽了一張買賣合約,內容明定交出去的貨若與原訂單品質不同或延遲交貨,對方可以拒絕收貨,而且賣方還得再付出買方無法交貨給客人的賠償金。

  不對等、不合理的合約,就是惡夢的開始。先是挹注資金所買的絲綢棉等原料不足,廖天盛一而再、再而三的請她追加銀兩,好不容易出了貨,買方不滿退貨,又面臨賠償的窘境。

  於是廖天盛請那位士族前往交涉,請求再給一次的機會。

  對方允了,還給了更大的訂單,但又需要資金買原枓,華氏自己能夠給的都給了,她只好先暫時動到商行的錢,挖東牆補西牆,一再吐錢為買原料,到後來,華氏手頭上的金錢調度全出了問題,古家商行進貨的貨款及大筆薪俸全迫在眉睫,她卻無錢可付……

  「那妳做了什麼?」臉色慘白的龐氏聽到這裡,一顆心都揪緊了。既然所有的錢都付了,那她從哪裡來的大筆鉅款?

  「那名士族願意借給我銀兩先渡難關,可是……」華氏臉色慘白,欲言又止。

  「可是什麼妳快說啊!」就連一向少話的古振森也急了。

  她顫抖的開了口,「要把咱們古宅的地契先押給他。」

  古振昊臉色一凜,林芝倒抽了口涼氣。

  「天啊!」龐氏虛弱的跌坐椅上,林芝急忙上前拍撫她因太過激動而上下起伏的胸口,「奶奶,您別急啊。」

  龐氏顫抖著手指著低頭哭泣的華氏,再怒指著站在一旁的大孫子,「看你娶的好妻子!」

  古振森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不敢相信妻子為了不甘於夫妻倆過往的努力全變成替古振昊作嫁,竟然一步錯,步步錯,她的所作所為極可能讓古家變得一無所有!

  「妳!妳這個愚蠢又惡毒的女人,天天欺侮我還不夠,居然還要將古家祖業白白送人!」古振森衝上前朝她怒吼。

  「我不是故意的!」華氏害怕的想退後,只是還來不及移動,就聽見「啪」的一聲,已被丈夫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她跌倒在地,髮髻鬆落垂下一頭亂髮,萬分狼狽的大哭出聲,「哇~」

  華氏從未見過丈夫發狠,再加上自己的確犯了滔天大罪,她嚇得六神無主,一個勁兒的號啕大哭。

  古振森看著發紅顫抖的右手,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有膽子打妻子,嚇得跌坐在椅上,整個人呆住了。

  「來人啊,把華氏給我趕出去,我不想要再見到她!」

  龐氏氣得渾身發抖了,奔入的兩名小廝在聽到這個命令後,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

  華氏趴跪到她身邊,抱住她的腳,哭得呼天搶地,「不要啊,奶奶,求求您原諒我……嗚嗚嗚……原諒我……」

  龐氏怒不可遏的叫丫鬟硬是拉掉她的雙手將她拖離,抬頭瞪著古振森,「你跟你的好媳婦自己看著辦,馬上離開我的視線!」

  古振森手足無措的看著哭花了臉的妻子,再困窘的看向古振昊。

  「哥哥先把嫂嫂帶回房吧,現在要急著解決的不是你們,而是咱們古家被設局的事。」他冷冷的看著哥哥道。

  古振森無奈,也只能扶起哭得涕泗縱橫的妻子先行回房。

  「奶奶、振昊,財務出問題的事一旦爆發,恐怕供貨商或下訂的客戶會要求拿回貨或錢,怎麼辦呢?」林芝很擔心。

  「問題很大,廖天盛看來也只是別人的棋子,下棋的是那名士族。」龐氏知道廖天盛沒那能耐佈下這麼大的局。

  「既是士族,奶奶不必擔心,我找得到人幫忙。」古振昊看著奶奶,胸有成竹的道。

  「找人幫忙?」林芝看著他。難道是「他」?

  ※※※※

  古振昊找李哲出面前,先將廖天盛揪出來質問所有事情,不意外的,他將責任全推向華氏,指稱是她答應簽名,沒人拿刀架在她脖上逼迫。

  他的否認早在古振昊的預料中,也不多說,直接讓人教訓一頓,直到他願意說出對方名字為止。

  「哎喲、哎喲,痛死人了,別打、別打,我說……」廖天盛求饒了。

  從他口中聽到「常立」這個名字,古振昊笑了。看來老天爺還是眷顧他們古家的。

  拜近日私下調查呈親王所賜,他對常立這名字極熟,他也是士族出身,更重要的是他就是呈樂的走狗!

  古振昊隨即聯繫上李哲,兩人見了面,談論相關事情後,隨即由李哲送拜帖給呈樂,在約定之日帶著古振昊前往慶城呈親王府。

  呈樂本是士族出身,因祖父輩曾對國家有功,先帝在位時期被賜與親王頭銜,是為呈親王,並給予能夠世襲的殊榮。

  富麗堂皇的王府廳堂,呈樂見到老親王依禮一揖,在看到與他同行的古振昊他先是一愣,繼而蹙眉,「本王倒不知道煜親王與古二少爺是舊識。」

  「不是舊識,只是有件事,他輾轉透過老夫的老朋友請我出面幫忙。」李哲溫文回道。

  「幫忙?」

  眾人一一入座,他也打開天窗說亮話,「王爺既然知道老夫是為古家而來,客套話咱們就不說了,古家華氏與常立所簽的明明是設了陷阱的假契約,卻因為有王爺在他後面撐腰,華氏成了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只能一步步往泥沼踩。」

  「煜親王此言差矣,常立這事本王是知情的,簽約時還有廖天盛在場,契約上也有華氏的筆跡,訂單的貨量交不出來,就該賠款,她要借大筆錢,拿古家老宅抵押也是應該的,若借的錢無法償還,那房子就得讓出來,這道理往哪兒都通,煜親王若覺得有問題,咱們可以讓官府來辦。」呈樂似笑非笑,但立場說得極明、態度也硬。

  古振昊雙眸緊盯著他。呈樂看來就非善類,一雙鷹眸冷得近乎殘酷,笑容更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我絕不可能將古家老宅拱手讓人,更不可能讓一個外人搞垮我古家商行。」古振昊冷冷的開了口。

  「是嗎?不瞞古家二少爺,常立做的事全是本王交代的,而本王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呈樂冷笑回應。

  「你!」

  「振昊,你先出去,有些話,我得私下跟王爺聊。」李哲朝他點點頭,這是兩人預先講好的,目的是要讓呈樂相信古振昊和他之後所要提出的一些相關事證毫無關聯。

  古振昊繃著俊臉先行出去,心裡明白煜親王要跟呈樂談判了。

  廳堂門關上,李哲回頭看了貼身隨侍一眼,那人立即上前,將手上的一疊資料放到桌上,再退了下去。

  「相信王爺很清楚,皇上交付老夫什麼任務——」李哲話說一半,伸手示意他看看資料。

  呈樂也朝身邊小廝點點頭,小廝走上前,將資料拿給他,愈看他臉色愈凝重。

  「這只是部分資料,老夫可以暫時壓下不呈給皇上,給王爺多一點的時間改邪歸正,不再壓榨百姓血汗、強佔利益……當然,還有主動釋出那些被你的人藏起來的米糧,不再結黨營私,鬆散士族勢力,若能如此,老夫保證王爺到死都還是王爺。」

  「不肯就是階下囚了?」呈樂臉色極為難看。

  「是,這個人情,老夫現在就要跟你要。」

  呈樂抿緊薄唇,心知煜親王的資料要是全部上呈給皇帝,他就是再有錢也沒命花了。

  可惡!原本意圖併吞古家,才見縫插針,從廖天盛下手,沒想到卻偷雞不著蝕把米。

  「好,這份人情我還了,日後可不能再討了。」他不得不屈服,喚來小廝交代一番後,小廝點點頭離開,又很快去而復返,手上多了一只精緻木盒。

  同時,他也派人要古振昊再進到廳堂,一個眼神示意,小廝將木盒送到古振昊面前。

  他接過手,打開一看,只見裡面是古宅地契、數張高額錢莊銀票、還有足以撼動古家根本的鉅額借據,上面也確有華氏的簽字。

  「本王還有事,恕不招待了。」呈樂悶啊,煮熟的鴨子飛了。

  「告辭了。」李哲跟古振昊也不想留,隨即離開。

  「去把常立給我叫來!」等他們一走,他立刻火冒三丈的吼了出來,小廝們立即飛快出去,不久,年約四十的常立急忙跑來。

  在得知發生什麼事後,被轟得滿頭包的常立也很不滿。根本不是他的錯啊!

  一肚子火無處消,於是他找了兩名手下,直奔京城的廖家布行。

  廳堂內,廖天盛一臉的不敢相信,「常兄的意思是古家老宅沒了,先前跟華氏拿的那些謊稱去買布料的銀票也沒了?!」

  「沒辦法,不知道古振昊哪來的面子,竟然可以請動煜親王出面。」常立雙手一攤。

  「那不就白忙一場了!」廖天盛簡直快瘋了。這不窮忙嘛!

  「沒錯,所以白忙一場的損失,得由廖大少爺來補償。」常立給了手下一個眼神,他們立刻開始搬屋裡的東西。

  廖天盛見狀,急急忙跑上前去阻止,回頭想求情,見常立轉身就往大門走,他趕緊追了上去,一把抱住他的手臂,「不行啊,常兄,我求求你,你若搬光,我會一無所有,只能當乞乞丐了。」

  常立甩掉他的手臂,眼神陰鷙的瞪著他,「那就一無所有吧!」

  一車車的布料、家飾從廖家被搬走,京城百姓們並不知道廖家發生了什麼事,僅能猜測他可能欠下大筆債務,因為,廖家布行在一夕之間完全被搬空、倒了。

  ※※※※

  事情圓滿解決,古家危機盡除,但龐氏仍然生氣,打算給一筆小錢,就要古振森夫婦離開。

  「在他們離開前,奶奶可否答應孫子一件事,先讓咱們兄弟分家。」古振昊開了口,希望此舉能讓大哥、大嫂的安心,不再做出糊塗事。

  「不,奶奶不願意,若不是你請出煜親王,古家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他們還有什麼可以分的?!」龐氏火氣很大。

  古振森夫妻頭垂得低低的,完全不敢說話,奶奶言之有理。

  「奶奶,咱們做人要厚道。」林芝突然笑笑的握住龐氏的手。

  古振森夫妻抬起驚訝的雙眸,怎麼也沒想到幫他們說話的竟是他們最看不起的林芝。

  「再怎麼說,大哥、大嫂在振昊最荒唐的那段日子裡扛下了古家的諸多責任,沒功勞也有苦勞,何況,古家的生意做這麼大,我跟振昊也沒能力全部負擔,有大哥、大嫂分擔,我們夫妻會很開心的。」她誠摯的說著,令一旁的華氏眼眶紅了。

  龐氏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大孫媳婦為人刻薄,芝兒進門後也不見她好好待過,不想芝兒卻如此善良,不願計較。

  「奶奶,就聽芝兒的吧,相信大嫂在經歷這件事後,也已得到教訓了。」古振昊也跟著遊說。

  連小叔也……華氏羞愧低頭,淚水一滴滴落下。

  「月德,我一直不是個好男人。」

  華氏一愣,猛地抬頭,淚眼看著突然開口的丈夫。

  「振昊跟我說,妳會變得如此,當男人的我得負最大的責任,」古振森這番話說得不是很自在,但還勇敢的繼續說:「我很抱歉,我會學著當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嗚嗚……振森,對不起,我知道我也有錯,不,是錯很多,嗚嗚嗚……」華氏突然抱住丈夫大哭起來,讓古振森有些手足無措,僵硬的伸手抱住從未這麼柔弱的妻子。

  龐氏搖搖頭又笑了笑,「罷了,終究是自己人,就分家吧。」

  她撥出六家商號給兩人,包括兩家獲利最豐的商號,這是古振昊的堅持,光這兩家,就足以讓大哥、大嫂優渥的過下半輩子了。

  至於龐氏,也終於可以放心的頤養天年,讓古振昊、芝兒好好接掌古家其他商行。

  但還有最後一件事,那就是設宴謝謝他們古家的大恩人。

  星月交輝,在紫瑞園的後花園裡,龐氏備了一桌上好酒菜,在迴廊點了掛燈,氣氛溫馨的迎接貴客煜親王,古振昊、林芝當陪客。

  雙方自然是相見歡,只是李哲總讓龐氏有一股說不出的熟悉感。

  李哲沒想到會在此巧遇故人,臉上滿是驚喜,「古老夫人可是廉親王府老王妃的昔日閨密,龐大人的女兒龐馥彤?」

  龐氏一愣,多少年沒有聽到別人喊她的名字了,神情難掩錯愕,「煜親王怎麼會知道?」

  「老夫人忘了?我是廉親王的忘年之交,多次前往廉親王府談論政事,常看到妳與老王妃為伴。」

  古振昊很錯愕,他沒想到奶奶與煜親王是舊識,更不知道她曾是貴族之女。

  龐氏見到兩個年輕人都一臉驚愕,她笑著搖頭,「是啊,奶奶原本也是貴族之女,因家道中落才嫁予商人家,與廉親王府的老王妃更是從小到大的至交,情誼匪淺,一直到那年……」說到這裡,她眼眶一紅,突然哽咽了。

  古振昊、林芝不明所以,只能連忙安撫突然悲從中來的奶奶。

  李哲撫鬚長嘆,「也難怪老夫人會悲傷了,老夫一想到廉親王,也不禁悲從中來。」

  眾人早已無心吃飯,李哲遂要一些閒雜人等都退下去,過往有些事,他想讓龐氏明白。

  先帝時期,廉親王被人陷害有謀反情事,於是,王府被抄,一家子被貶為庶民流放。

  「那是老夫一生最大的遺憾,事發當時,我遠在濟州,得到消息趕回去時,我那性格剛烈的小老弟竟偕同王妃自縊以示清白……」

  龐氏神情悲痛,後續的事她是最清楚的,她難過的看向嫡孫。

  「奶奶,事情都過了這麼久,妳就別難過了。」

  「不,事情一直沒有過去……」她欲言又止,想到他對政事一直無法忘情,書房內的書籍不捨扔棄,當然,他在商行上的管理絕對出色,但他的抱負並不在此。「振昊,你去將奶奶朋友送給你們的新婚禮物拿來。」

  古振昊雖然不解,但還是起身,回到寢室去將那只如意拿來。

  李哲接手一看,不由得一愣,「這乃是皇帝獎賞或賜給有功臣子的御品,怎麼會在這?」

  「這是先帝賜給廉親王嫡孫的賀禮,也就是老王妃的孫子李昊。」龐氏接著說道,她看著一臉驚愕的李哲,再看著聽得入神的林芝,最後目光望向蹙眉的孫子,「也就是你,振昊,你其實該叫李昊,你是我老朋友的孫子,是廉親王的嫡孫。」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傻住了。

  「奶奶?」古振昊先回過神,卻說不出話來。

  李哲更是難以置信,「可是,我明明聽說在廉親王跟王妃自縊身亡後,李昊跟著其他家人在流放途中也病死了。」

  龐氏難過的搖頭,「沒有,老王妃兒媳皆亡後,痛不欲生,原本身子骨弱的她更無法承受流放之苦,不久就病重了,在臨死前,透過一名忠心的老奴僕幫忙,我得以見到她,她將孫子託付給我,求我把他撫養長大……」

  說到後來,老人家忍不住哭了起來,林芝也跟著難過掉淚,龐氏振作起來,看著臉色沉重的孫子,「後來,我把你帶回家,沒想到上天似乎早有安排,我還不知該怎麼安排你,那個深夜,我真正的孫子出生了,卻是一出生就夭折——」她哽咽一聲,又繼續道:「我拿錢買通產婆,將兩個孩子調換,因為你一出生就跟著家人流亡,奶水不足,看來就跟個初生嬰兒沒兩樣,所以沒人懷疑。」

  一陣靜默,每個人都陷在這樣的故事裡,久久說不出話來。

  終於,李哲起身走到古振昊身前,「原來你關注天下蒼生、對政治有感,是血緣所致,說來,皇室真是負你太多了,廉親王一家人冤死,唯一後人進仕途的雄心壯志,卻毀在一紙聖旨上。」

  「冤死?!」龐氏眨了眨淚眼,「煜親王的意思是——」

  他嘆息一聲,「是啊,先帝駕崩後,新帝肅清佞臣,老夫被委以重任,意外查到當年的謀反案有異,更查出廉親王是無辜的,我立刻上報新帝,然而,廉親王一家皆亡,又無後人,再翻案也是徒然,便不了了之。」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龐氏忍不住又哭了。好友的冤屈也算平反了。

  古振昊一直沒有發言,他仍震驚於自己的身世,突然,一雙溫暖的小手握住他的手,他抬頭,對上林芝深情的眼眸。

  「既然廉親王有後人,老夫明日立刻進宮稟明聖上,恢復你的身分,好繼任王爺之位——」

  「不!」古振昊突然打斷李哲的話,「我不想恢復身分。」

  「為什麼?」龐氏忍不住追問,「你不是很想進仕途嗎?」

  他緊握林芝的手,「一旦恢復身分,林芝就會被質疑,流言傷人,我不要她受傷害,再者,這事牽連也廣,會損及先帝顔面。」他定視著眼眶泛紅的愛妻,「目前的生活我很滿意,不想再生波瀾。」

  龐氏看著林芝,再看看嫡孫臉上釋懷的笑容。是啊,人生到了這裡,一切幸福美滿了,再求什麼呢?

  「也是,平凡點,也許最幸福。」她點點頭。

  林芝胸口暖烘烘的,她有太多太多的感動了。為了她,振昊不要當王爺,他居然能為她放棄這麼大的尊榮。

  古振昊見她又在哭,忍不住起身擁住她,「別哭,妳哭,我會心疼的……」

  李哲見小倆口如此恩愛,笑了笑,「老夫明白了,老夫會看著辦的。」

  這一頓飯吃得又是淚又是笑,龐氏也得知嫡孫跟煜親王是如何遇上的,又是如何經由到各地商幫或會館,加上三教九流的友人配合,在交流信息時打探士族們的非法情事,通報給煜親王,成為他在削弱士族勢力上的要角。

  就像這一回他們能成功壓制呈樂,就是他所擁有的大片農地所在的城市,是當朝最重要的糧倉,亦是朝廷最主要的財政收入,但呈樂國糧共三百六十多萬石,卻一連多年謊稱農收不佳,相關罪證俱備,不得不跟他們妥協。

  一席賓主盡歡的晚宴過後,煜親王在翌日還是進宮見了聖上。

  皇帝得知當年冤案仍有後人,又得知古振昊成為煜親王削弱士族的左右手,還有他的仕途之路破滅,不由得感慨。

  「唉,不讓商人參加科舉是為了替皇親國戚開方便之門,是私心作祟,朕真是汗顏!」他搖頭,「雖然他不想恢復身分,但總不能什麼都不給,我們欠廉親王著實太多了。」

  「沒錯,皇上,士族們先前將皇上視為軟柿子,現在勢力已慢慢消退,有些已懂得自制、避風頭,古振昊居功厥偉。」李哲也是為此才進宮的。

  「朕該怎麼做?」皇帝頭疼了。

  李哲沉吟一會兒,上前進言,「古振昊現在是掌握京城的織染命脈的霸主,或許皇上可以特例許古振昊織造一職,實際上是替朝廷在民間暗訪,作為謀士。」

  皇帝點頭笑道:「如此甚好,兩全其美,就這麼辦吧!」

  三日後,聖旨頒下,為整合全國紡織官辦、私人作坊,皇帝欽選百年布行——古家商行的嫡子古振昊任織造一職,得以自由進出官方織染署,提供民間織作坊相關技術等需求,獎勵織業的更進一步發展。

  這紙聖旨讓全京城百姓都沸騰了!

  前往道賀的人潮差點沒將紫瑞園的門檻踩平,賀禮更是堆得如山高,但最多人談論到的是林芝。

  古振昊能光耀門楣,功勞最大的就是她,誰敢再說她是禍水?就算是禍水,也是旺夫禍水。

  「早知道,我就先娶她了。」某個男子一臉羨慕的說道,但下一秒,慘叫聲陡起,「啊~別、別啊。」

  他的妻子一把扭起他的耳朵,在眾人的笑鬧聲中走人。

  ※※※※

  冬季初雪緩緩飄落。

  紫瑞園內,梅花初綻,溫暖的寢室內,一對俊男美女相擁而眠。

  天已亮,燭火已熄,古振昊睜開眼,望著依偎在懷裡的妻子,一手輕輕撫著她微微凸起的肚子,忍不住勾起嘴角,視線再往上移到他深愛的麗顏上,低頭靠近,輕輕啄了她的唇。

  林芝柳眉一皺,仍繼續睡,懷了身孕後,她更能睡了。

  古振昊壞壞一笑,再傾近她的臉頰,輕輕啃咬起她的耳垂,睡夢中的林芝覺得麻麻癢癢的,嚶嚀一聲,小小抗議他的擾眠。

  她真的很睏啊,昨天看了一本厚帳本,雖然早早就入睡,但睡得正酣時,出遠門的振昊才回來,他梳洗完後就鑽進她暖暖的被窩裡,然後,這樣這樣又那樣那樣的,她根本是在天泛魚肚白時才入眠。

  她仍睏,但古振昊精神極好,手也開始不安分。

  她放棄了,睜開眼眸,鼓起雙頰,「我想睡啦。」

  「知道,妳有身孕了,嗜睡很正常,但我的慾望也很正常。」

  她粉臉一紅,「可是昨晚——」

  「不夠,而且,太溫柔的溫存很不過癮,這娃兒到底哪時候才能生下來?」他不是不喜歡孩子,事實上,得知她有孕時,他開心極了,但接下來,奶奶交代不能碰芝兒,還要他熬幾個月,他就不怎麼喜歡了。

  林芝怎麼會不明白他在想什麼,她偎近他懷裡,打趣道:「要當爹的人了,怎麼那麼幼稚。」

  他也覺得自己幼稚,「那要當娘的人,有沒有人跟妳說,妳愈來愈美了?」

  這麼大方的讚美,讓林芝的雙頰浮上兩抹紅暈。

  古振昊這話不是奉承,她的眼神變得靈動有神,在愛情的滋潤下,她猶如初綻的芙容,在懷有身孕後,全身更散發一股幸福的少婦光采,讓他在幫忙煜親王查一些士族動態時,每每想起,就很想奔回京來看看她。

  「有。」她清亮的明眸染上一抹羞澀,「大家都這麼說,可我說……」

  「妳說什麼?」

  「是你,全是因為你。」

  古振昊笑了,笑得好滿足,林芝看著他笑,突然有所感。

  「你知道嗎?有時候,生命裡出現難題或磨難,其實也是幸福的前兆。」

  這說法很特別,他好奇的笑問:「怎麼說?」

  她深情凝睇,「回頭看看過往,如果沒有那些轉折與磨難,芝兒又怎麼有機會遇見你?又怎麼可能擁有現在的幸福?」

  是啊,如果沒有廖天豪的欺人太甚,佔據林家家產,將芝兒趕出門,他們又怎麼可能相遇。

  他心頭一暖。其實,也是他這個傻芝兒會感恩、惜福,她是自助人助天助,才能將放棄自我的他也拉回快樂幸福的人生裡。

  低下頭,他給了她一個極溫柔的吻,謝謝她給了他另一個美滿人生。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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