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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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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子紋 -【郡王風流債(爺的房中事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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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行人回到揚州,朱又蝶一得知管爾奕人不在別院,又帶著人在外頭尋找失蹤的朱天煜,立刻派人去將駙馬叫回,順便交代魯惜易去廚房幹活,而柳芙蓉向來黏哥哥,當然也跟著去。

  朱天煜拿著殺人似的目光瞪著朱又蝶,滿心不快的尾隨一雙兒女進廚房。

  「若有一日他恢復記憶,怕會加倍的討回來。」看著公主一臉得意,柳無雙不由提醒一句,「公主,老虎縱使在打盹,但還是隻虎啊!」

  「我明白。」朱又蝶輕笑說:「但我可是他女兒的乾娘、他兒子的丈母娘,再說了,天大的事還有駙馬擋在前頭。」

  看著朱又蝶談及管爾奕時臉上流露的幸福,柳無雙衷心替管爾奕感到開心。

  前頭傳來的吵雜聲令朱又蝶的神情一亮,「駙馬回來了!」

  管爾奕大步走進大廳,「王爺呢?!不是說找到王……」

  他的話因為看到坐在廳堂裡的柳無雙而隱去,多年未見,一時之間還以為自己看到的是幻影。

  「管大哥。」柳無雙輕喚了一聲。

  「這……」管爾奕頓了一下,然後忍不住笑了出聲,「無雙!這是怎麼回事?妳怎麼在……」

  話還沒說完,一隻繡花鞋不客氣的砸向他,管爾奕忘了說話,連忙一閃。

  「你真是欺人太甚!」朱又蝶氣沖沖的站起身。

  「公主?!」管爾奕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娘子正氣呼呼的坐在一旁,暗暗叫苦,連忙上前賠罪,「對不住!實在是我太擔心王爺又太久沒見到無雙,一時忘形,沒注意到妳在一旁。」

  「是啊!寧王重要、無雙重要!」她忍不住嘟起了嘴,「就我跟孩子不重要,我這麼大一個人坐在這,你都能視而不見,難怪把我和孩子丟在京城數月,你真能放心!」

  「公主在京裡自有人守著護著,但王爺……」管爾奕看妻子的雙眼圓睜,立刻識相的不再辯駁,「總之,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別氣了,氣壞了身子可怎麼好?我還指望著與公主共白首,看妳難受,我會心疼。」

  聞言,朱又蝶輕捶了他一下,臉上的怒氣全消,「就這嘴會哄人。」

  「但我只哄妳。」管爾奕緊握著她的柔荑。

  看著他們兩人,柳無雙垂下眼瞼,露出淺笑。

  管爾奕安撫了太座,這才又將心思放在柳無雙,「妳肚中的孩子可否平安?」

  她點頭,「我生了個女兒。」

  管爾奕這才放下這些年壓在心中的大石,鬆了一大口氣,「這就好,想想真是造化弄人,當年要不是蘇雪芙,妳跟王爺也不用勞燕分飛。」

  聽到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柳無雙的眉頭微皺,「這是什麼意思?」

  「當年妳會有孕,全是她搞的鬼!」說到這個,管爾奕至今還滿心不快,「就因為她的妒心,所以買通了王府裡的奴才,換了上呈給妳的湯藥,讓妳受孕。王爺事後知道始作俑者是她,還大怒的嚴懲其罪。」

  聽到這個消失,柳無雙心中五味雜陳。感覺到自己似乎是有孕的時候,她雖心驚,但只想著要如何保下這孩子,再無心思探究其他,至今才知道原來是蘇雪芙陷害她。

  她問起,「如何嚴懲?」

  沉默了一會兒,管爾奕輕搖了下頭,「妳不會想知道的。」

  她顫抖的吸了口氣,「他殺了她?」

  他沒說話。

  「他不該如此絕情!」柳無雙激動的說:「就算雪芙姑娘再不是,也跟了他幾年。」

  「蘇雪芙奪人性命,並不值得妳的同情。」管爾奕的口氣微冷。

  「我並沒死,別人不知道,但你很清楚,你怎能不阻止?」

  「放心吧!蘇雪芙並沒有死!」管爾奕的嘴一撇,老實交代,「王爺只是令她自毀其貌。」

  不過,以蘇雪芙的性子,這個懲罰遠比奪她性命還要痛苦。

  「在妳投湖之後,她以為計謀得逞,怕東窗事發,所以想要殺了那個替她換藥的奴才滅口,奴才怕死才抖出她的醜事,如此蛇蠍心腸,妳根本無須為她神傷。」

  一個女人為了得到一個男人,竟然能變得如此心狠手辣?!

  「雪芙姑娘來自顯赫的蘇家鏢局……」柳無雙低喃,「王爺毀了她的容貌,她的家人怎能輕易罷休?」

  「既然能成為一方顯赫的江湖中人,自然不會不講道理,王爺饒了蘇雪芙一命已是恩典,蘇家人不會不識相的上門理論,更何況以王爺的身分,他們縱使心有不服,也得如數吞進肚子裡。說到王爺——」他的視線環顧四周,「怎麼不見王爺身影?不是說找著了嗎?」

  柳無雙的視線飄向一旁的朱又蝶,沒說話。

  「公主?!」管爾奕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我在來找你的路上,遇上了無雙和寧王。」朱又蝶拉住了管爾奕的手,一副天真的樣子,「你都不知道這事多有趣!」

  有趣?!久別重逢該有感動、興奮,但就不該是有趣!看著自己的妻子一臉熱切,管爾奕不由輕挑了下眉。

  他心中有不好的預感升起,再問了一次,「王爺呢?」

  「在廚房幹活!」朱又蝶沒有遲疑的回答。

  管爾奕微驚,「幹活?王爺嗎?!」

  「是啊!」朱又蝶興奮的說:「無雙收了個義子叫易兒,我叫易兒上廚房幹活,無雙跟寧王的女兒芙蓉也吵著跟易兒去,寧王看在眼裡,捨不得孩兒吃苦,自然也得跟著一雙兒女,想必也會順便把孩子的活兒都攬在身上。」

  這女人真的是不知死活!

  「王爺乖乖任妳擺佈?」這可不是他印象中的朱天煜。

  「當然。」說到這個,朱又蝶可得意了。「他現在失憶了,什麼都忘光光了,這下子,以前他欠我的,我還不趁此機會,一次都給討回來。」

  失憶?!管爾奕皺眉看向柳無雙,就見這丫頭還一臉無辜的眨著眼。

  「發生了什麼事?」管爾奕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初見的興奮消逝,現實回到了腦子裡,以當年無雙與王爺決裂的樣子,再相遇絕不該如此平和。

  「他……」柳無雙下意識逃避他的目光,「受了傷被我所救,命撿回來,卻失憶了,他忘了當年的點點滴滴,更不記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皇親國戚。」

  管爾奕一張臉沉了下來,「所以這段時間,王爺都與妳在一起。」

  「是啊!其實你也不用生氣。」柳無雙咕噥著,「我看他過得挺開心的,他陪我養雞賣蛋、砍柴挑水……洗……衣、煮食……」

  「胡鬧!」管爾奕瞪著她,「要不是多年未見,我真該揍妳一頓!就因為一己私心,所以王爺失憶了,妳選擇隱瞞,對他的過去,絕口不提。」

  她心虛的閃躲他的視線,「我從沒打算要瞞,我……只是暫時不說而已……」她也有想過要帶他回王府的,只是把時間往後延了一點……

  「暫時?!」他咄咄逼人的問:「若今日妳未巧遇公主,妳要等到何時才說?」

  柳無雙替自己辯解,「若他開口問了,我就說啊!」

  「笑話!王爺已經失憶,能問妳些什麼?」他義正詞嚴的說:「無論王爺與妳之間有何恩怨,有人想殺他,妳不該不知分寸的把他留下,事發之初,妳就該當機立斷的將王爺送回府,妳可有想過他隻身在外,若再遇不測,妳良心何安?」

  柳無雙咬著下唇,垂下眼,無法反駁。

  「天啊!」朱又蝶哼了一聲,「瞧瞧是誰在說大道理啊!」

  管爾奕輕嘆了口氣,轉向自己的妻子,「公主,這個節骨眼,妳就讓我跟無雙好好說些話,妳也知道有人想對寧王不利,所以我總得凡事小心。」

  朱又蝶拉下了臉,「你開口閉口就寧王,他是你的好兄弟,為了兄弟自然兩肋插刀,流血至死也能含笑而終,你的妻小、視若親妹的無雙又算什麼?」

  他嘆了口氣,「公主,別鬧了——」

  朱又蝶不以為然的一撇嘴,「我沒鬧!要說道理,本宮就好好跟你說,寧王跟無雙姑娘的恩怨是他們的事,跟你這個大總管、駙馬爺沒半點干係,無須你在一旁出意見。」

  「我一切都為了王爺的安危。」

  「那是老天爺罰他!」朱又蝶也回答得理直氣壯,「他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自己的孩兒都不要,現在讓他吃點苦頭有什麼關係,」她對柳無雙一笑,「幹得好!一切有我,我當妳的靠山。」

  「公主啊!」他快瘋了。

  「怎樣?」她揚起下巴,一臉無懼的看著自己的夫君。

  「公主,寧王和無雙的事妳不明白,妳乖乖照顧咱們的女兒就好。」

  「好極了!」朱又蝶的眼睛危險的瞇起來,「你倒還記得咱們有個女兒,我還以為你心中只有寧王。」

  「寧王對我有知遇之恩,況且當年要不是他出手相助,咱們也沒法子共結連理。」他欠王爺的可不只一份情。

  「拜託!」聽到這,朱又蝶又是一肚子的火,「本宮要嫁誰還需要他幫忙!」

  「公主,說話要憑良心!我不過一介平民百姓,若沒王爺穿針引線,太后、皇上也不會讓妳下嫁給我。」

  朱又蝶嘟起了嘴,一點都不大家閨秀的脫下另一隻繡花鞋,朝管爾奕丟過去。

  他再次輕鬆的一閃而過。「別每次說不過我就丟鞋子,妳好歹是個公主!」

  「你真的好討厭!」她重重的跺腳,「每次都替那個討人厭的傢伙說話。」

  「又蝶,」管爾奕無奈的直呼朱又蝶的閨名,「王爺再怎麼說也是妳堂哥。」

  「駙馬!」朱又蝶也加重語氣叫著夫婿,一臉堅持的說:「要我不插手不是不行,但你也得別管他們的事,更不許你再數落無雙一句。」

  管爾奕露出苦惱的樣子。之前有個無雙他就已經一個頭兩個大,現在他的娘子像是怕事情不夠熱鬧似的硬要湊上一腳。

  「妳們可有想過若有朝一日王爺恢復記憶會如何?」

  兩個女人對視了一眼,同時沉默。

  「他若發起脾氣,到時無法收拾,妳們又要如何?」

  「無論如何,我遲早會帶著芙蓉走,遠遠的離開,讓他一輩子找不到,不會讓他有機會傷害芙蓉——反正逃過一次,我也不在乎再逃一次。」這是柳無雙唯一想到能自保的方法。

  管爾奕眉頭深鎖的看著她,吸了口氣。這丫頭從以前到現在根本都搞不清狀況,王爺對她的一片真心,她從來沒看見。

  他正要開口繼續責難,但是朱又蝶的眼角一看到奶媽的身影,立刻如獲大赦的站起身,「小姐醒了嗎?」

  「是的!公主。」奶媽恭敬的說。

  朱又蝶立刻拉著管爾奕的手,「駙馬,你就省點口水,別盡說些讓人討厭的長篇大論,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咱們的寶貝醒了,她還沒看過你這個爹爹,我們走吧!先去看孩子。」

  管爾奕意味深長的看了沉默的柳無雙一眼,「妳娘去年盛夏壽終正寢,生前王爺對她克盡孝道,只因她是妳的娘親,妳所在乎之人,所以在以為妳芳魂遠去之後,他將妳的事全都攔在肩上,直到妳娘親死了,他才離開南昌府,接任御史一職。若當年王爺真有不該,這些年他所受的罪也已經夠了!好好想想,他是王爺,何苦為難妳?!妳該如何做,從今我不管,妳自己好自為之。」

  說完之後,他才任自己被妻子拉著走。

  柳無雙臉色微白的坐在大廳之上,久久不動作也不言語,直到天色微暗……

  ※※※※

  規律的刀起刀落,木柴應聲被劈成兩半。

  柳無雙靜靜的看著專注劈柴的朱天煜,雖然已入冬,天氣冷冽,但是他的額頭還是因為辛勤勞動而佈滿薄汗。

  魯惜易勤快的將劈好的柴火整齊的堆放柴房裡,連柳芙蓉也聽話的跟在哥哥身後幫忙。

  「別做了。」柳無雙拉住魯惜易的手,「先帶妹妹去洗把臉,然後去找廚房的嬤嬤,帶妹妹吃飯了,娘跟爹等會兒過去。」

  「是,娘。」魯惜易將木柴放好,才牽著柳芙蓉離開。

  見狀,朱天煜一邊劈柴,一邊對她微微一笑,「別等我了,妳跟孩子們先去吃飯,別餓著了。」

  她輕搖了下頭,拿出繡著芙蓉的手絹輕拭了下他的額頭。

  「我等你。」她輕聲說道。

  他也沒跟她爭辯,拉著要她坐在一旁,這才拿起柴刀繼續幹活兒。

  柳無雙看著他,陷入深思。在救起他的那時,她或許就不應該將他留下,原本以為可以跟老天偷點時間,讓自己和芙蓉多跟他相處,然後在適當的機會走開,但是現在才知道自己邁不開步伐。

  勉強揚了下嘴角,她柔聲說:「你該有聽下人們喚你王爺,你不好奇嗎?」

  朱天煜沉默了,沒有開口,只是用力劈著柴。

  她繼續說:「你若開口問我,我會告訴你。」

  又沉默了一會,朱天煜才停下動作,靜靜的盯著她的眼睛,真誠的說:「我不知道什麼王不王爺,我只知道我有妳、芙蓉,還有易兒,一家四口過日子,我很快樂,所以什麼我都不問,妳也別說,我只想過這樣的日子。」

  柳無雙微斂下眼,一顆淚悄悄的滑落。

  他走到了她的面前,輕勾起她的下巴,低下頭輕吻住她,「我不喜歡看妳哭,對不起——這句話,我欠妳許久、許久。」

  她的手臂圍繞住他的脖子,緊緊貼著他,在他的懷中,靜靜的閉上眼睛。

  ※※※※

  黑暗降臨,四周一片寂靜,朱天煜望著柳無雙安詳的睡臉,輕聲起身,推開房門,站在門廊上,看著眼前漆黑一片。

  「夜涼如水,王爺只著單衣,小心受凍。」

  聽到身後的聲音,朱天煜沒有轉身,只是淡淡的開口,「怎麼還沒睡?」

  「跟王爺一樣,心頭壓了許多事。」管爾奕出現在朱天煜的身旁,微抬頭看著高大的他。「王爺何時恢復記憶的?」

  朱天煜微斂下眼,沉默了一會兒,「你怎麼知道的?」

  「王爺在劈柴時跟無雙說的話,我全聽到了,在她問王爺是否想知道過去種種而王爺沉默時,我就猜到,王爺八成是記起了什麼。」

  朱天煜雙手背在身後,一動也不動的看著遠方,思緒飄颺——

  「本王,」他低聲說:「確實是想起了一些事。」

  那日隆冬,結上薄冰的湖面,管爾奕告訴他,無雙投湖自盡——什麼都沒留下,只留下那件繡了芙蓉的暗紅披風。

  那個晚上,他只感受到彷彿撕裂身體一般無休無止的痛苦。

  管爾奕輕聲問:「王爺刻意隱瞞,心中是有何打算?」

  朱天煜沒有開口,只是置若罔聞的看著前方。

  輕嘆了口氣,管爾奕猜測,「看來王爺還是介意刑剋之論。」

  嘴巴雖不談,但朱天煜確實是介意。冬天了,再過些時候就過年,今年就要過了,過了今年,是否一切就平安了?此時,朱天煜想起了近盲的樓幼山。

  「若是命中注定就逃不掉。」朱天煜的聲音沒有太大的起伏。

  當年得知無雙投湖,眾人來不及阻止前,他也跟著跳入湖裡,雖旋即被救起,但也大病了一場。清醒之後,人絕望,心已死,絕口不再提起柳無雙,也沒在人前掉過一滴淚,多少肝腸寸斷的悲傷,他全吞進肚子裡。

  無法逃離與解脫的悲痛,此生——他不想再經歷。

  「所以王爺認命了?」

  「本王確實認命。」朱天煜開了口,眼神有一絲冷酷,「有一說是人爭不過天,但也有一說是人定勝天。我認定的是人定勝天,只要是我的,天也奪不走。」

  聞言,管爾奕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輕笑出聲,「果然是傲氣寧王的口氣。」

  「還未回王府前的日子,多派人守著芙蓉,相士說她會有大劫,本王要確保她安全無虞!」朱天煜心中多少還是介意樓幼山的話。

  管爾奕點頭,「這些事,我會看著辦!今早,我已派人進京面聖,稟報找到王爺的事。這些日子因為擔心朝中兩派勢力因為王爺失蹤又起爭鬥,所以皇上下令隱瞞你失蹤之事,只派了些心腹尋找,現在找到你了,皇上該是鬆了一大口氣。我們要何時返京?」

  「此次南下是要巡視河道,就走河道回京!三日內啟程。」

  「是!」管爾奕點了下頭。

  「本王還要你派人斷了蘇家鏢局的財路。」

  管爾奕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難道傷王爺的人——」

  「無雙曾要我得饒人處且饒人,為人厚道些,別做得太絕。這些年來,我也依她所言,只是——」他咬了下牙,「真難!」

  管爾奕忍不住笑了出聲,「無雙曾對我說過,如果王爺恢復記憶,她便會帶著孩子離開,所以王爺恢復記憶的事,何時才要告知無雙?」

  「我並未恢復記憶,」朱天煜面無表情的睨了他一眼,「只是想起了某些片段而已。」

  聽到這個狡猾的答案,管爾奕不由個白眼,「王爺,這是欺騙!」

  「你倒還有臉跟我談欺騙?」他不留情的指責,「這些年來騙我最多的人是你。」

  看著他炯炯有神的目光,管爾奕立刻退了一大步,「這……當年無雙一心求死,我也拿她沒辦法,所以才騙了……糟了,這麼晚了!公主若醒了沒看到我,我可慘了!那王爺早點歇息!」

  管爾奕連忙轉身,逃之夭夭。

  看著他焦急離去的樣子,朱天煜忍不住微揚了下嘴角,走回屋內,恰巧看到坐在床沿正打算起身的柳無雙。

  「你去了哪裡?」一看到他,她明顯鬆了口氣。

  他坐到她的身旁,伸出手臂環抱住她,將她拉近,而她則柔順的靠在他懷中。

  「睡不著去外頭走走而已。」他的手輕撫著她的後背,「正好遇上了同樣無法入眠的管總管。」

  她的身軀微僵,「他跟你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只說要去巡視什麼河道,三天內要啟程返京。」

  她屏住氣息,「你怎麼說?」

  「我什麼都不知道,就交給他處理了。」他低頭吻著她的唇,溫柔笑了,「別煩,不論要去哪裡,我都會帶著妳和孩子,不論發生任何事,我都會守在你們身邊。」

  那段以為她已死的日子是個悲傷的回憶,此生他發誓不再經歷一次。

  ※※※※

  一個剛進王府的小婢女,當著朱天煜的面砸壞了廳堂上的仙鶴瓷器,柳無雙一聽到這個消息,連忙趕到前頭大廳。

  不過當她踏進大廳,就見裡頭一片平和,一干奴婢為了過年而忙碌著,朱天煜則像沒事人的跟魯惜易交談。

  「娘!」魯惜易看到柳無雙輕喚了一聲。

  她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看了眼原本擺著仙鶴的地方空了。

  「我已經命人清理碎片,還罵了闖禍的奴婢。」魯惜易微揚起下巴,「我沒罰她不用吃飯,因為易兒知道餓著肚子幹活兒難受,我也沒鞭打她,因為受了傷也不能幹活,所以我罰她上柴房去幹最粗重的活兒,爹說將事情全交給我處理,我做得好嗎?娘。」

  「做得好!」她的目光飄向朱天煜,就見他無聲的對她輕挑了下眉,她忍不住一笑。

  「去找妹妹,」朱天煜交代一旁的魯惜易,「等會用膳了。」

  「是。」魯惜易興奮的跑了出去。

  看著他的模樣,柳無雙發出會心一笑。

  朱天煜沒有在意周遭的下人,逕自拉住了她的手,「急著趕來是怕我責罰奴才嗎?」

  她微斂下眼。她確實是有此擔憂,他向來是個賞罰分明的主子,回到王府,不論他是否恢復記憶,他就是寧王,坐在廳上,依然令人震懾。

  「易兒這孩子懂事乖巧,找個好日子,咱們正式收他為義子,給他改姓吧。」

  她抬頭,看著他認真的黑眸,遲疑的表示,「過些日子再說吧。」

  「早該做的事情,拖著也沒意義,妳放寬心,這事我會處理。」他的眼神盡是溫柔。

  「……那芙蓉呢?」她小心翼翼的問。這孩子是他的孩子,跟著她姓,似乎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芙蓉姓柳挺好的!」他在她耳邊輕說,溫柔笑著,「管總管說妳是家中獨生女,出身江西鹽戶,柳家無後繼承,以後就留給芙蓉。」

  她的眼睛因為喜悅而睜大,「你說真的?」

  「當然。」他的唇吻住她,那是個綿長而甜蜜的吻。

  看他改變這麼多,她開始猶豫,是否真該把事情跟他說明白比較好?她不該讓自己或孩子懷抱太多希望,若有朝一日,他恢復記憶,一筆勾消承諾,受傷的不單是她,還有兩個年幼的孩子。

  「天煜,」她開了口,眼神猶豫的看著他,「我想告訴你一些過去的事。」

  他的眼神在瞬間閃過一絲光亮,「不是說別談了。對了,妳難道沒留意已經幾日沒見到管總管了嗎?」

  她是早就發覺,但猜想或許管大哥是待在駙馬府陪伴妻女,也就沒有多問。

  「我叫他親自去趟揚州請樓老和那名賣豆腐腦的老嫗前來王府跟咱們一起過年。」

  黑眸圓睜,她驚訝的看著他剛毅的臉。

  「管總管派人回報,說老嫗她女兒說好今年過年會抽空回去看她,所以謝過咱們的好意,但樓老說他孤身一人,倒是很樂意前來吃頓團圓飯,估摸著也該到了。再說明天就是除夕,管總管今天再不回來,那個刁蠻公主肯定鬧上王府來討人,不過若她真敢來撒潑,不論妳說什麼,我都會叫易兒拿掃帚將她掃出去。」

  「那是易兒未來的岳母,你不能……」

  「我可沒答應這門親事!」什麼都好商量,就這件事沒啥好說的。「至於芙蓉的親事也不勞那個死丫頭費心。」

  「她是公主,不是死丫頭。」她好笑的指正。

  「我就偏叫她死丫頭!」他吻了吻她揚起的唇。

  她輕推了推他,「下人都在看。」

  「那又如何?咱們是夫妻。」他一點都不以為意,又親了一會,才拉起她走向膳房,只見桌上已經備好膳食,卻不見孩子們的蹤影,「怎麼叫易兒去帶芙蓉,這會兒人還沒到?來人啊!」

  「別叫人了,可能又看到什麼新鮮事給耽擱了。」柳無雙拍了拍他的手,「你坐著等會兒,我自個兒去叫他們。」

  「我跟妳去。」他緊握著她的手,跟她一起走向女兒居住的院落。

  一走進柳芙蓉的住處,柳無雙直覺不尋常的寧靜。花廳裡沒有孩子的蹤影。

  「難道不在屋子裡?」她鬆開朱天煜的手,逕自穿過花廳,伸手推開通往內室的門,卻看到內室裡倒臥在地上的魯惜易一動也不動,她的臉色刷白。

  「易兒?!」她連忙衝上前扶起孩子,就見他額頭有傷,鮮血不停流出,「易兒!」

  聽到她語露驚恐的聲音,朱天煜連忙大步走來。

  「娘……爹……」魯惜易拚命的想要睜開眼,虛弱的說:「芙蓉……芙蓉……被個花臉的女人……抓走了。」

  花臉的女人?!朱天煜的臉一沉,心中揚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去年蘇家鏢局的總鏢頭——蘇雪芙的爹過世之後,他就擔憂蘇家人會不安分的來暗算,原本以為斷了蘇家鏢局的後路會令蘇雪芙知難而退,但看來這女人真的留她不得。

  看著魯惜易身軀一軟,整個人昏了過去,小時失親的夢魘狠狠向朱天煜襲來。這是他的義子,可不是他的骨血,難道自己的不祥也會害死他?!

  「易兒!」柳無雙急得一臉蒼白。

  「來人!」壓下心頭的千頭萬緒,朱天煜要自己冷靜下來,將半昏迷的魯惜易抱起並放在床上,「請大夫!」

  「天煜!」柳無雙拉住了起身要離開的他,臉上沒了血色。「芙蓉她——」

  「我知道,我會把她平安帶回來,妳待在這裡。」他用力的握她的手,「我去去就回。」

  朱天煜冷著臉大步走向屋外,看著外頭一片蒼茫,明天就是除夕,眼看著今年要過了,怎麼會……

  一股恐懼攫住了他,但他不容自己胡思亂想。沒耐性等其他人備好跟上,他單槍匹馬的朝蘇家鏢局而去。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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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我女兒呢?」朱天煜一臉凶狠的走進蘇家鏢局。

  過年前本是鏢局最忙的時候,但今年卻沒有生意上門,所以鏢師只能閒來無事的在鏢局前大廣場彼此切磋習藝,大夥兒一看到朱天煜高大的身影,知道他的身分,便自動退開了一條路。

  朱天煜直接走向站在最前頭的、蘇雪芙的大哥——蘇清離面前。

  蘇清離皺眉看著朱天煜,於禮他是該稱他一聲王爺,但是他毀了他寶貝妹妹的一張臉,讓她這些年瘋瘋癲癲的活在痛不欲生之中,他實在很難對他以禮相待。

  他的聲音冷冷的,「王爺,你來錯地方了吧,這是蘇家鏢局,怎麼會上這找女兒?」

  「蘇雪芙趁著過年時節,王府上下忙碌著,偷偷潛入王府,打傷我義子,劫走了我女兒!」他聲如洪鐘的大吼,「她人呢?」

  蘇清離一驚,爹過世前將蘇家鏢局交到他手上,還特別交代要好好守著妹妹,不要讓已經瘋狂的她到王府鬧事,怎麼這會……

  他沉著臉,立刻派人去找來蘇雪芙的貼身婢女,「小姐呢?」

  「小姐一早就說要上山拜觀音,給鏢局上下祈福。」婢女顫抖著聲音說:「還不准有人跟著,又說若有人來找她,就叫那個人上山找。」

  「該死!」朱天煜咒罵了一聲,猛然轉身。

  「王爺!」蘇清離連忙上前求情,「千不該萬不該,雪芙也跟了你多年,還請王爺網開……」

  「本王早已饒她一命,這次南巡揚州,她派人暗算,我沒找她計較,只斷你鏢局財路薄懲,但今日我女兒若有不測,我一定要她拿命來抵!」他用力的推開了蘇清離。

  蘇清離知道,這次誰也保不了妹妹了。

  朱天煜騎馬出了城,一眼望去,除了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任何人影。

  他按捺著心中的不安,騎馬上了山間小徑,突然,他聽到芙蓉恐懼的尖叫聲,他的心一緊,立刻抽出劍,俯身疾馳,心中咒罵著蘇雪芙。

  蘇雪芙拖著不斷掙扎的柳芙蓉站在山谷上,山谷的另一頭是極深的溪谷,正值隆冬,河面乾涸,佈滿石塊。

  「站住!」趕到山谷上的朱天煜大聲斥喝。

  他的聲音使蘇雪芙的動作一頓,她緩緩的轉過身,冷冽的冬風吹過蘇雪芙的衣衫,吹開了她的黑髮,露出右頰醜陋的疤痕。

  「王爺?!」她拉開了嘴角,笑了出來,「你可來了。」

  「爹!」柳芙蓉尖叫著朝朱天煜伸出手。

  朱天煜的心一陣抽痛,翻身下馬,朝前一步。

  「別過來!」蘇雪芙用力的扯著柳芙蓉,退了一步。

  朱天煜立刻停下腳步,略顯蒼白的瞪著蘇雪芙,「妳想做什麼?」

  「聰明如王爺,難道看不出來嗎?」她手上的刀直接架在柳芙蓉的脖子上,輕輕劃出了一條淡淡的血痕,「我要殺了她!」

  朱天煜的拳頭緩緩緊握,後悔當年自己的一念之仁,放了蘇雪芙一馬,導致今日自己的女兒陷入危難之中。

  「爹!」柳芙蓉一臉恐懼的看著他。

  「別怕!」強忍著心痛,他輕聲說:「有爹在,不會有事的。」

  蘇雪芙發出突兀的笑聲,「我倒想看你怎麼救她!」

  「妳到底想怎麼樣?」朱天煜咬牙切齒的問。

  「我只想你跟我一樣生不如死!原以為柳無雙那個賤人早懷著孩子葬身湖底,沒想到她竟然活生生的跟著你回來,全京城都在傳,說你打算娶她為妻,冷酷的寧王遇上美人成了繞指柔。」蘇雪芙的眼裡閃著瘋狂神色。

  「你該死!到底將我置於何地?我不過是耍了點手段,你卻對我如此絕情,毀了我的臉。我爹不許我報仇,但他現在死了,管不著了!我要殺了你,也要殺了柳無雙那個賤人,不過我要先殺了這個小雜種。你知道失去心頭最在乎東西的感覺嗎?今天我就要你嚐嚐。」

  她的眼神一冷,將柳芙蓉不留情的丟向懸崖,要朱天煜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粉身碎骨。

  「不!」朱天煜吼了一聲,飛身向前,驚險的拉住了柳芙蓉的手。

  「爹。」柳芙蓉淚眼汪汪喚著朱天煜,「這裡好高,芙蓉好怕!」

  「芙蓉乖!」朱天煜壓下驚慌,擠出一抹淺笑,「別往下看,看著爹——爹會拉妳上來。」

  其實他只要微微用力便能將女兒拖上來,只是蘇雪芙的刀卻在此時不留情的擱在他手臂之上,使他的動作一頓。

  「還真是父女情深。」蘇雪芙的聲音在朱天煜的頭頂響起,語氣滿是嘲諷,「只可惜父女緣分只到今天!王爺此生注定無父無母、無妻無後,這個孩子注定得因你而死,這是老天注定,你拚不過天的。」

  他不信!他不信才找回自己的女兒就要失去她,他不信與她的緣分如此淺薄。朱天煜不顧一切的要拉起柳芙蓉。

  「別動!」蘇雪芙的聲音冷了,手上的刀更用力了,「放開手,不然我就斷了你這條胳膊。」

  她邪笑,異常得意。

  這個女人真的瘋了!朱天煜狠狠的瞪著她!不管是命運還是注定,只要還有一口氣在,他都要跟天賭一把。

  他壓根不在乎自己的手,心中掛念的全是女兒的安危,他沒放手,堅持將芙蓉拉起。

  眼角餘光看到蘇雪芙手中的刀高高舉起,他不顧一切的一個使力,將手一甩,把柳芙蓉抛向安全的地上。

  幾乎同時,他的手臂傳來令人幾乎暈厥的椎心刺痛,他看著自己的右手臂血淋淋的離開他的身軀,掉落在地面。

  憑著意志力他撐起自己的身體,踢掉蘇雪芙手中的刀,並伸出左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他的耳裡有芙蓉的哭聲和蘇雪芙掙扎的呻吟聲,他的視線模糊了,手卻沒半刻放鬆。

  他絕不可能在她死前倒下,不然芙蓉還有無雙的性命堪憂……這一輩子,他拿命守護的妻兒絕不能有事。

  「王爺!」管爾奕的聲音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他感覺到蘇雪芙不再掙扎,他的女兒安全了!朱天煜揚起嘴角,身子一軟,手一鬆,無力的跌跪在地上。

  「天煜!」

  他極力的保持清醒,看著妻子抱著女兒蹲跪在他身旁。

  「別哭!」看到這一大一小的眼淚,他的心都快碎了,「別哭——」

  突然,他的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到也聽不見,陷入全然的黑暗之中。

  ※※※※

  一陣微風吹過,朱天煜看著自己空盪盪的右手衣袖隨風飄動。

  冬天過去,春天來了,一片春意盎然,卻溫暖不了他的心。

  他失去了他的臂膀,傷口依然隱隱作痛,但他蒼白的臉色不是因為它,他眼中的悲傷也不是因為它,而是為了無可違抗的天命。

  縱使是個王爺,擁有萬貫家產又如何,只要想起他的女兒因為他差點連性命都丟了,無雙將來要守著他這個殘缺的男人,他的心就一陣痛。

  日夜他不停自問,難道他錯了?他不該奢望天倫幸福,他該認命的孤老終生?

  原本堅定的人定勝天,在此刻他卻完全失了信心,跟他在一起,若真只會給她們母女一個不祥的生活,他情願放手。

  「王爺!」管爾奕一臉沉重的走進屋子,看著站在窗前的朱天煜,「無雙帶著孩子站在外頭等了你大半天,你好歹也見他們一面吧。」

  「我不是要你派人送他們走嗎?」

  「無雙沒看到你安好,她不可能會走的!」管爾奕嘆了口氣。

  不管時光如何流轉,她依然是那個倔強的柳無雙。

  朱天煜冷著一張臉從窗邊離開,略微虛弱的半臥在太師椅上,「叫她一個人進來。」

  「只叫她一人?王爺想做什麼?」管爾奕擔憂的看著他。

  「不是要我見她?叫人進來。」朱天煜的聲音冷冷的。

  管爾奕微斂下眼,自從失去右臂之後,朱天煜的陰晴不定連他也無所適從,所以無奈之餘,也只能出去請柳無雙。

  柳無雙知道朱天煜願意見她,臉上一亮,興奮的進入屋子。

  「說吧!」朱天煜沒有抬頭看她,只是冷冷開了口,「有什麼事非要見本王?」

  看著他冷漠的態度,她的喜悅急速消退,心沒來由的一陣抽痛,「只是想看看你是否一切安好?」

  「本王除了少掉一條手臂之外,好得不能再好!」他諷刺的冷哼。

  看他這樣,她的眼眶紅了,才伸出手想要觸碰他卻被他冰冷的眼神震在當場。

  「芙蓉她——」她強迫自己擠出一個笑容,「想要見你。」

  她看著他的目光是那麼溫柔水亮,帶著祈求,他多想立刻擁她入懷,但他不能,他緊握拳頭克制自己。

  「妳女兒害我失去了一條手臂,我該要她的命!」他的聲音一樣冷漠。

  他的話使她的臉色一白,一股毛骨悚然的刺冷直竄心頭,「你恢復記憶了?」

  朱天煜閉上眼,深吸口氣想將她身上的迷人氣息記在腦海裡,「這些日子,妳該玩得很開心了,要適可而止。妳女兒在一開始我就不要,現在想法也沒改變,我恨她,連看到她的臉都不願,在我後悔並殺了她之前,叫她滾!不過妳若要留下我不介意,畢竟我向來喜歡妳的身體!但那個丫頭——寧王府留她不得。」

  他不留情的話令憤怒湧上心頭,柳無雙不爭氣的淚水在眼眶打轉,「你為什麼要說這種話?這些日子,你連不是你所出的易兒都能視如己出,芙蓉你更不可能會傷害她。」

  他睜開眼,惡狠狠的瞪著她,「大膽!」

  她揚起下巴,不讓自己退縮,「你可以不要自己一條臂膀也要救芙蓉,你不再是當年那個冷酷無情的寧王了,我不相信你真會傷她!」

  突然,他瞇起眼站起身,越過她,一個箭步衝了出去。

  她的心一驚,連忙跟上去。

  柳芙蓉原本站在朱紅大柱旁,一看到朱天煜,小臉一亮,立刻興匆匆的迎上。

  一臉鐵青的朱天煜見著她,隨即隻手將她小小的身軀高舉過頭。

  一旁的魯惜易臉色大變,連忙上前扯他的衣袖,「爹,你嚇到芙蓉了!」

  朱天煜置若罔聞,一腳將魯惜易給踢開,手一鬆要將孩子給摔在地上,所幸管爾奕見狀,連忙衝上前扯他的手,將他手中的芙蓉搶回懷中。

  柳芙蓉看著朱天煜一臉凶惡的模樣,忍不住放聲大哭,魯惜易則抱著肚子,痛坐在地,一臉驚魂未定。

  柳無雙驚駭的看著這一幕,看著朱天煜又轉向管爾奕抱在懷中的柳芙蓉出手,她立刻衝上前。

  「夠了!」她的雙眼灼熱,擋在女兒和他之間,痛苦的凝視他,「朱天煜,夠了!」

  他的眼神裡有過去的冷酷,她太熟悉這個神情,明白說得再多也無法改變他的想法。原來再多的溫暖,一恢復記憶,他就能當船過水無痕,是她太傻了,以為可以再信他一次。

  「我帶孩子走就是了。」她用力拭去滑落的淚水,抱起女兒,牽起跌坐地上的義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不該哭,這樣的男人不值得她哭,但是眼淚卻不聽使喚的往下掉,想到從今而後,不能再相見,她的心絞痛著。

  「王爺!」管爾奕苦惱的看著一臉蒼白的朱天煜。

  看著走遠的背影許久,朱天煜面無表情的轉過身。

  儘管再次只剩下一個人,但知道她們母女倆將會一切安好,這就已經足夠,即便痛苦狠狠佔據他的心,外人卻看不出絲毫端倪。

  ※※※※

  「王爺!」

  朱天煜飛快的將芙蓉方巾給捏緊在手中,抬起頭,面無表情的看著逕自推開門的老者。

  「誰准你進來的?」他的語氣滿是不悅。

  「王爺饒命!」樓幼山行動徐緩的跪了下來,「承蒙王爺和無雙姑娘盛情,讓我這個老頭子來王府吃頓團圓飯,只可惜王爺突逢意外,這團圓飯拖過了元宵,春天來了,百花盛開,都還沒著落。」

  團圓飯?!朱天煜的神情一冷,此生,他再也不可能吃團圓飯了!

  「小的知道王爺送走無雙姑娘和孩子們,所以今日特來辭行,要跟姑娘他們一家人一起離開。」

  朱天煜的喉嚨一緊,不發一言。

  「只是在走之前,小的斗膽問王爺幾句,不知王爺可還記得小的在市集初見之時曾說,王爺今年有血光大災。」

  「嗯。」朱天煜隨口應了一聲。

  「芙蓉命中也有此大劫,卻因為王爺的血光而破,看來——芙蓉小姐會平平安安的長大,長成比她娘親更標致的姑娘。」

  聽到這個消息,朱天煜的心中有酸楚有安慰,「看來有別的男人要為我的芙蓉費心傷神了。」

  「是啊。」樓幼山喃喃點著頭,「王爺曾說小的說的話是妖言惑眾,不知王爺今日是否還這麼認為?」

  「不,本王知道樓老是神機妙算。」朱天煜看著老者,黑眸閃著光亮,「有什麼話就請直說。」

  樓幼山一笑,輕聲說:「王爺面相奇佳,的確該生於富貴之門,卻因奇特骨骼而刑剋親人,若小的告訴王爺,因為這次的血光之災,讓王爺失了條臂膀,卻壞了奇特骨骼與刑剋之說,王爺可還會為這失去的臂膀存有一絲遺憾?」

  朱天煜沉默了,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空盪盪的右手,消化樓幼山的話——

  「樓老的意思是——因為斷臂,無雙或是芙蓉從今而後都不會因為本王的不祥而遭遇任何不幸?」

  「是這麼說沒錯。」樓幼山說:「王爺與無雙若真彼此相屬,就別只求她一個人好好過,而是兩個人一起好好生活才是。」

  緩緩的,朱天煜露出一個自他斷臂後的第一個微笑,且他的笑意漸深,「失了這條手臂,卻永遠擁有無雙和芙蓉,這樁買賣——本王還佔了便宜!」

  「王爺能看透,是王爺和無雙姑娘的福氣。」

  「謝樓老!」朱天煜一把將樓幼山給扶了起來。「本王立刻去把無雙和芙蓉帶回來,回來之後,定當備大禮答謝。」

  「小的不敢當。」樓幼山揮著手道:「只想跟王爺討頓遲來的團圓飯。」

  「好!」朱天煜將他扶坐好,「晚些時候,本王一定還你一頓和樂、豐盛的團圓飯!」不再遲疑,他連忙追了出去。

  ※※※※

  「人呢?」

  才看著柳無雙母子三人走遠,正垂頭喪氣走回王府的管爾奕,看著衝出來的朱天煜,不解的問:「什麼人?」

  「無雙、芙蓉和易兒啊!」

  管爾奕指著已經沒有人影的街頭,「早走了。」

  朱天煜低咒了一聲,「備馬!」

  看著他的斷臂,管爾奕挑了挑眉,「王爺的傷還未痊癒,且失了一條——」他的話聲隱去,「還要騎馬?有什麼事讓別人……」

  「備馬!」朱天煜的語氣多了不耐。

  下人連忙替他備馬,失了右手,所以朱天煜得在旁人的協助之下才能順利上馬,他為自己的無能輕咒了一聲,發誓假以時日他會讓自己變得跟常人無異。

  管爾奕看著活力光彩重回朱天煜的眼眸,不由揚起嘴角,立刻也跟著叫人備馬,準備去看場破鏡重圓的好戲。

  春天的陽光顯得分外溫暖宜人,但是帶著孩子的柳無雙沒有心思欣賞,她只感覺到呼吸不順,像有東西壓著胸口,隱隱作痛。

  後頭噠噠的馬蹄聲,令她回過了神。

  柳芙蓉臉上的淚痕未乾,但一看到來人,小臉立刻露出開懷的笑容,「爹!是爹!」

  柳無雙緩緩的回過神,看著馬在面前停了下來,馬背上高大的身影幾乎擋住了大半的光線。

  「妳要去哪裡?」朱天煜坐在馬上開口問。

  她護著孩子,神情防備,「去哪都跟你無關!」

  朱天煜明白她心中的怒火,若是他,他心頭也肯定不舒服。他將目光移到了一臉侷促的柳芙蓉臉上,内疚升起,「芙蓉,方才被爹嚇著了吧?」

  柳芙蓉明亮的大眼睛眨啊眨,看著朱天煜臉上的和善,露出了笑容,用力的搖著頭,就要上前去,畢竟小孩子本就忘性大。

  「你來做什麼?」柳無雙連忙緊緊牽著女兒的手,小心翼翼的不讓她接近他。

  「來道歉的。」他望著她的目光有著濃濃的眷戀。

  她呆住,「道歉?!」

  「沒錯。」他坦率的盯住她的眼睛,想下馬,卻發現找不到適當的施力點,看了眼身後,奇怪原本跟在身後的管爾奕怎麼不見人影,只能清了清喉嚨,對她喊道:「過來。」

  柳無雙動也不動。

  且當魯惜易動了一下,她立刻用力的拉住他,「別過去!」

  「無雙!」

  「別叫我!」她打斷他的話,「我不想聽你的謊言,我受夠了你的陰晴不定,孩子我會帶走,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我不許你傷害他們!」

  她固執的認定,不管他再溫柔,轉過身一樣會翻臉不認人。她拉著兩個孩子就想走。

  朱天煜一急,連忙下馬,但隻手沒有著力點,便有些狼狽的摔到地上。

  看到這一幕,柳無雙驚得嘴微張。

  「爹!」見狀,柳芙蓉和魯惜易掙脫了柳無雙的手,衝了上去。

  「不礙事。」朱天煜對自己的狼狽感到不悅,他立刻起身,忍著痛,揚起下巴站在柳無雙面前。

  「可笑!」她忍不住啐了一聲。「都摔下馬來了,還要逞英雄。」

  朱天煜皺起了眉頭,張開嘴正要開口,卻被柳無雙搶先了一步——

  「大膽!你除了這句沒有別的詞嗎?」

  他無奈的一嘆。

  「爹!」魯惜易發現朱天煜的衣袖沾染上血色,「你流血了!」

  朱天煜瞄了一眼,看來剛才摔下馬時,扯到了手臂的傷口,他搖著頭,「不礙事。」

  聽到他流血,原本的冷漠全都消去,柳無雙連忙上前,不顧他的反對,硬是拉開了衣袖,看著血從白布中滲出,氣急敗壞的指責他,「你是傻了還是呆了,不看看自己的情況還騎馬,你存心找死嗎?」

  「因為我怕追不上妳,如果妳帶著孩子走了,」看著她焦急的樣子,他的心頭一暖,「我跟死也沒兩樣。」

  就這麼一句話,讓她的眼眶紅了,忍不住斥道:「是你趕我們走的,現在又回過頭來說些甜言蜜語,你到底要耍我到什麼時候?」

  他忍不住伸出手擁住了她,「我只是擔心我的不祥會傷害到芙蓉或妳,所以只能將妳們遠遠推開,我不是真心要趕妳走,從來都不是——」

  她的心已為他的話再次暖了起來,但依然有疑問,「但你恢復記憶是真的嗎?」

  朱天煜老實的點頭。

  「那……你不怪我當年不顧你的反對,堅持生下芙蓉?」

  「從未怪過妳!若是怪妳,當年在以為妳投湖之時,就不會跟著跳下湖想要跟妳同歸於盡了!」

  「你騙人……」她為他的話感到震撼,不敢相信。

  「是真、是假——妳問爾奕就知道。」他幽幽的看著她,「我堂堂寧親王,何苦騙妳又處處為難妳?」

  這個問題的答案早就昭然若揭,他愛她——從一開始就是,這麼多年,從來沒變過。

  聞言,柳無雙的眼淚不聽使喚的滑下眼眶。

  「別哭!」他輕撫著她的臉。她的眼淚珍貴,他並不想多見,「原諒我!跟我回府,我發誓這次是真的不一樣。」

  「我不要!我要回揚州!」她用力的抹去淚水,雙眸閃閃發亮,「這次我不會走投無路了,我已經決定大不了就去做魯府的四姨太,一樣能養活兩個孩子!」

  「妳說什麼?」他不悅的瞪著她。

  「不然上百花樓當花娘也行!」

  他被她的話氣得快要七竅生煙了,他一把拉過她,「大膽!」

  她瞪著他,「你再說一次!」

  「大——」

  她抬起頭用力的吻住了他,堵住了他到嘴的斥責。

  他的嘴角微揚,回吻著她,令她幾乎無法喘氣。

  「王爺!」

  朱天煜不太情願的抬起頭,沒好氣的看著現在才到的管爾奕,看到他僵硬的坐在馬背上。

  「不會騎馬,就用走的!」他不太高興的啐了一聲,「用爬的來都比你快。」

  管爾奕撇了下嘴,「下次小的會記得,只是王爺的傷口還流著血,該回府去包紮了,要是還想繼續在街上擁著無雙、流血至死,那就得做個風流鬼了!」

  柳無雙一臉驚愕,這才想起了他的傷。

  看著管爾奕僵硬的坐在馬背上,不但來遲還很不識相的說這種話,朱天煜不由翻了下白眼,長腳一踢馬屁股,馬立刻衝了出去——街上立刻響起管爾奕的驚聲尖叫。

  「你——」

  「開開玩笑而已。」他眼底的俏皮一閃而過。「咱們回府吧!易兒、芙蓉。」

  聽到他的呼喚,兩個孩子立刻黏了上來。

  看著朱天煜臉上真誠的笑意,柳無雙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再多的憂愁都煙消雲散,曾經失去過,現在更懂得珍惜,舊日的孤獨成了悲傷的某個片段記憶,生命從今天開始走向完整——

  ——全書完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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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智慧王勳章 哥哥你好色 藝術之星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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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3 天前 |只看該作者
終結單身 子紋

  終於……在多年之後……我等到一個婚禮!雖然心中更希望新郎是另一個人……

  我喜歡婚禮,更愛代表幸福的笑靨,美麗的婚禮將在初秋登場。

  Ha~千萬別誤會,新娘不是我!新娘是個漂亮的花蓮姑娘!而新郎則是我同學的弟弟,萬萬沒料到,他在今年絕情的趕過他老哥,終結單身,結婚生子一起來!

  之前還特地挑了一天,相約上我同學家去分享這份喜悅。平心而論,我真的比較希望走入禮堂的是我那個年近四十的同學(嘆),只是從他退伍等到現在,快要二十年,看他交了幾個女朋友,但沒有一個有結果……

  看看我周遭的這群單身漢,每天下班都只知道坐在家裡,似乎真指望老婆會這麼平空從天上掉下來!每每提及此,他們總是皮皮一笑,壓根不在乎。

  不過,這些年的經歷也讓自己明白,生活對每個人而言的定義不同,看待的角度更是天差地遠,婚姻這檔事說到底,實在無須比較。

  快樂的去結婚,或是愉快的維持單身,只要是適合自己的,便是人生最好的選擇!

  婚禮正如火如荼的展開,看到別人幸福的模樣,總令人開心。

  這段緣分牽起的美麗,由衷希望他們都能用心去珍惜!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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