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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快追!不要讓他們跑了!」
「老爺說了,只要不打死,打殘沒關系!」
範府的家丁們大聲吆喝,持著棍棒,一個比一個還要凶狠,朝東廂新房這邊奔來,經六姨太指示,往他們奔逃的方向追上。
野風帶著她已奔至花園,沿著人工挖鑿的小湖繼續向前。
悅晨伸手撥開擋道的樹木長枝,凝望著自他額際淌下的汗水,若非他們正忙著逃命,她真想伸手替他拭去。
「會累嗎?」野風跳過一塊擋路的太湖石,問著身邊始終跟上步伐的小女人。
「不會。」雖然跑得有些累,但她並非嬌滴滴的千金小姐,這點能耐還是有的。
「干脆你和我就這樣手牽手跑到海角天涯吧!」野風苦中作樂,還有心情同她說笑。
「好啊!」長發被涼風吹揚,她暢快回他。
兩個人輕松地說笑,完全不像正在逃亡。
另一方面,原本在大廳等候消息的範老爺想了下,決定不留在這里面對眾人名為關心、實為嘲笑的嘴臉,親自出馬去抓奸夫yin婦。
當範老爺匆匆趕到新房,進去一看,即見大紅嫁衣被扔在地上,最教範老爺驚駭的是,他寶貝又寶貝的四神鏡也不翼而飛。
「馬上給我追!無論如何都要把人給我抓到!」範老爺氣急敗壞地沖出新房,大力撥開守在外頭的六姨太,急急直追。
「是!」更多的家丁听命,群起追去。
一同跟來看熱鬧的妻妾們眼見整座府院鬧得天翻地覆,面面相覷,對看了會兒,熬不住內心的好奇,快步跟上去一探究竟。
「追兵愈來愈多了。」野風拉著悅晨,穿過一排風雅的綠竹。
「你可有想到擺脫他們的法子?」悅晨跑得氣喘吁吁,香汗淋灕。
野風沉吟了會兒,語氣戲謔說道︰「嗯……目前還沒有,不如跟他們硬拚。」
「你打算一個打幾十個?」她挑了挑眉。
「總要試試看嘛!不成的話,再說嘍!」他嘻皮笑臉地朝她眨眨眼,完全不怕會被打趴在地上。
「好,那就看你的了。」和他相處久了,她自然看得出他根本是胸有成竹。
像他這種常常被人喊打喊殺的男人,一定對範府今日這陣仗不陌生,從前的他有辦法全身而退,她不認為今日對他會是難題,她可是對他深具信心。
「包在我身上。」他笑得自信滿滿,很快地帶著她跑到圍牆邊。
悅晨仰頭對他綻放一個嬌俏笑靨。
野風報以一笑,雙手將她送上圍牆,再俐落地爬上圍牆,卻不急著躍下,反而拉著她的小手,好整以暇等候追兵包圍。
悅晨不了解他的用意,但既然他不認為兩人暫時停留會有危險,她便相信他,跟著坐在圍牆上靜心等候。
後頭的追兵很快追上,站在圍牆下方瞪著上方的兩人。
範老爺氣喘吁吁地趕上來,惱怒地瞪著無恥竊賊,顫抖著手指向兩人。「你們快點把東西還給我!」
範府妻妾們也分別趕到,疑惑地看著坐在圍牆上的兩人,方才明明鬧得沸沸揚揚的是七姨太偷人,怎麼不見七姨太的身影,反而是兩個面生的男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什麼東西?」野風故作一臉不解。
「不要跟我裝傻,你們從我房里偷走了寶貝,我勸你們最好乖乖還來,否則有你們受的!」範老爺雙眼牢牢盯在比較高大的男子身上,他可沒老眼昏花到看不見男子所背的包袱,里頭一定藏了他的寶貝四神鏡。
「範老爺房里的寶貝不正是七姨太?可七姨太在哪兒?」野風將手搭在額上,故意熱心地左右張望,幫範老爺尋找消失的七姨太。
「七姨太不在這兒呢,範老爺您可不能隨便栽贓嫁禍哪!還是說範老爺改變喜好,今日迎娶的七姨太其實是個男人?所以才會硬說我偷走了寶貝。」他故意放大聲量,讓所有人都能听見他說的話。
隨後趕來的賓客們听見野風所說的話,皆以狐疑的目光看著範老爺。可不是,前前後後不見七姨太的身影,只見兩個男人坐在牆頭,範老爺卻直指對方偷了他的寶貝,再加上先前有人大喊「七姨太偷人」,究竟偷人的七姨太是男是女,莫不是坐在圍牆上頭那丑丑的小廝就是七姨太吧?
倘若那丑小廝真是範老爺的七姨太,他們得說範老爺的喜好真的是很獨特。
「你、你這個臭小子!胡說八道!」範老爺氣得臉紅脖子粗,明明他娶的七姨太是個美嬌娘,現下卻是不知所蹤,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的四神鏡失竊了,可以肯定就是被眼前這兩個混帳所偷,可礙于不願讓旁人知曉四神鏡之事,他沒辦法大聲反駁,說明自己的寶貝是四神鏡,並不是男人。
「我有沒有胡說八道,範老爺心知肚明哪!」野風怪笑。
一旁的悅晨見範老爺被野風說得無力招架,讓她覺得很有趣。
「你們說,這七姨太究竟是男是女?」
「我原以為範老爺貪戀女色,原來他是男女通吃,看來從前是誤會他了。」
後頭的賓客們相互討論,不過討論的音量非常大,讓人想不听見都難。
範老爺的妻妾們也忍不住對丈夫投以懷疑的目光。
「範老爺,一妻多妾嫌不夠,討個男人來享樂!」野風笑嘻嘻,大聲揚唱,捉弄範老爺。
「氣死我了!你們還在發什麼愣?!快把這兩個臭小子給我揪下來!」範老爺氣到破口大罵,恨不得把在牆上嘻笑的臭小子抓下來狠打一頓。
「是!」家丁們急忙拿著棍棒要將牆上的兩人給打下來。
「範老爺,一妻多妾嫌不夠,討個男人來享樂!」野風沒把範老爺的怒火放在眼里,笑著牽起悅晨的手,往下縱身一躍,嘴里不忘大聲唱著。
「別讓他們給跑了!給我爬上去追——」範老爺听見野風不斷大聲哼唱,腳步踉蹌,一副快要厥過去的模樣。
「老爺!您要振作點,千萬別倒下啊!」範夫人快手扶住丈夫,驚叫。
棒著聳立高牆,尚可听見嘹亮的歌聲一遍又一遍地唱著。
範府家丁們一個個艱難地翻過高牆,追緝那讓老爺頭疼的男子。
悅晨與野風一同在大街上狂奔,受不了地笑道︰「範老爺會被你給氣死。」
「今兒個可是範老爺的大喜之日,我覺得不夠熱鬧,才好心唱首曲子,替範老爺增添喜氣。」野風笑得可樂了,繼續大聲喧唱。
路邊不解世事的孩童听見他唱的內容,覺得新鮮有趣,蹦蹦跳跳跟著大聲唱了起來。
「臭小子!不要跑!」緊跟在後的追兵听見路上小兒重復唱著歌謠,暗自慶幸範老爺人在府中沒听見,否則肯定會氣到吐血。
「傻子才不跑!」野風帶著悅晨閃過一名挑著豆花的小販,快樂揚聲。
「啊!」東鑽西鑽,悅晨跑得頭昏眼花,分不清東南西北之際,猛地眼看自己就要迎頭撞上賣豆花的小販,嚇得她花容失色。
野風眼明手快,健觀用力一拉,將她帶入懷中,免去她滿頭豆花的災難。
「幸好。」她驚魂未定,嬌喘了聲。
「有我在,你盡管放心。」野風對她咧嘴一笑,滑溜地在人潮洶涌的朱雀大街上鑽過,讓擺在路邊的攤販與行走的路人對後頭的追兵造成阻礙。
「讓讓,請讓讓!」他大掌撥開人群與小販。
「喂!你們小心點,別撞翻我的包子!」賣包子的小販對急奔而過的兩人怒目大吼。
「看路!看路!當心我的花瓶!」賣花瓶的緊張兮兮,張開雙臂護著滿桌花瓶。
「對不起、對不起。」悅晨深感歉疚,逃亡中不住向路人及商販道歉。
「大伙兒快追!千萬別讓那兩個臭小子給跑了!」範府的家丁們緊追在後,一心一意只想逮人,壓根兒不管是否撞到行人與攤商。
「喂!你們這群人是打哪兒來的?撞到我了!」
「啊——我的包子!你們撞翻了我的包子,不許走!」小販氣得將撞翻包子的範府家丁給攔下來。
「別走!我的花瓶全碎了,你們快點賠錢!」賣花瓶的氣得拔聲尖叫,要求賠償。
被範府家丁沖撞的行人與攤商火冒三丈,纏著範府家丁要求道歉賠償,其他無所事事的路人、攤販,也一並圍上來看熱鬧。
範府家丁們被一群人纏上,一時半刻脫不了身,只能眼睜睜看著惹出禍端的兩個人溜得不見人影,光想到要向老爺回報此事,承受老爺的怒火,便臉色慘澹,不大願意回去。
野風和悅晨很快跑離範府家丁的視線,兩個人穿過大街小巷,跑得氣喘吁吁,最後在一條小胡同里停下來,倚著牆休息。
一路跑得暢快的野風看著身旁的人兒,溫柔地詢問。「累了嗎?」
「累了。」悅晨點點頭,伸手以衣袖為他拭去額際的汗水。「還沒認識你之前,我從未有被一大群人追著跑的經驗,可認識你之後,我已經被人喊打喊殺追著跑兩次了。」俗話說,有一就有二,無三不成禮,可以預期未來的日子,也會和現下一樣熱鬧精彩。
「可憐的小東西,但你不覺得挺有趣的嗎?」野風笑著將她攬進懷中,低低笑著,沒半點歉意。
「你喔!」她輕捶了下他汗濕的胸膛,嬌嗔地白了他一眼。
「後悔了嗎?」他心下有些擔心,挑了挑眉,故作輕松瀟灑。
「後悔什麼?」倚在他懷中,她學他挑眉,一派輕松自在。
「後悔喜歡上我這個壞蛋,得不時跟我一塊兒被一大群人追殺。」野風灼熱的手掌帶著一絲緊張,緊緊握著她的小手,絲毫不敢松開。
「嗯……」悅晨故意逗他,遲疑著不說。
「如何?」一顆心緊張地撲通、撲通直跳,就怕她會斬釘截鐵告訴他,她後悔了。
她眼睫嬌俏一掀,嗓音嬌柔。「你說呢?」
「不管了,就算你後悔,我也不會放手,總之我賴定你了,你走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你休想甩掉我。」反正他是壞胚子,臉皮厚一點是應該的。
「嘻,傻瓜!我可是一點都不後悔。」她格格嬌笑,雙臂緊摟著他精瘦的腰桿。
「真的?」他的嗓音因喜悅而更顯低沉。
「當然是真的,況且我發現其實我跑得挺快的,和你一塊兒逃命可是半點都難不倒我。」她得意洋洋。
「是啊!你確實跑得挺快的。」野風高興地將她摟得好緊、好緊,像是擁有世間最珍奇的寶貝。
她沒有嫌棄他,沒有為此感到一絲不悅,太好了!
未來就算是帶她跑遍大江南北,也不用擔心她會跟不上他,又或者他就留在余家村,和她悠然自在地過著男耕女織的生活,不論是何種選擇,只要她在他身邊,都是幸福。
「咱們回去吧!」他雙手輕捧她的小臉,撥開上頭的人皮面具,露出那張每多看一眼,就會多愛一分的嬌俏容顏。
「回百花坊?」野風炙燙的眼神教她渾身癱軟酥麻,想要永遠沉醉在他強而有力的懷抱里。
「對,回去帶悅桐離開。」他拇指帶著熱力,輕撫她嬌嫩的唇瓣,一遍又一遍,痴迷不已。
「好。」望著他深幽的眼瞳,悅晨忍不住想,他為何還不吻上她的唇?
啊,她是多麼渴望他炙燙的唇舌,能夠再次帶她領會何為蝕骨銷魂。
彷佛看穿她的渴望,在期待的眸光中,他的唇緩緩降下,吻上不論何時總是教他怦然心動的可人兒。
悅晨愉悅地輕輕一喟,熱切地投入這一吻當中。
夜幕低垂,將濃情密意的兩人身影融入黑夜之中。
低低切切,絲絲纏纏……
★★★
三個月後,如世外桃源般寧靜祥和的余家村——
村里突然來了不速之客,接獲族人通知的族長余百福來到村口,臉色臭到不能再臭地瞪著負責駕馬車的男子。
其他聞風而來的族人同樣沒好臉色,每個人神色不善地緊盯著那個讓他們恨得牙癢癢的男人。
「他們看起來一副很想宰了我的模樣。」很有自知之明的野風對身後的悅晨說道。
為了和悅晨姊弟將四神鏡帶回余家村,讓一切回到原點,野風再次易容成阿光的模樣,前來負荊請罪。
「這一回被追殺的人只有你一個,我爹打人挺痛的,記得要跑快點。」悅晨傾身向前,好心地提醒心上人。
「好。」被痛打一頓是在所難免,看來他的皮要繃緊一點了。
野風挺直腰桿,掛著討好的笑容,希望待會兒余家村的人下手時能輕一點,別把他打到連悅晨都認不出來。
「打他!」像是要印證他們的話,不知是誰先發出的聲音,村內的男人們動作一致,扛鋤頭的扛鋤頭、拿掃帚的拿掃帚,全沖到馬車邊,痛毆那個膽敢偷走四神鏡的惡賊。
野風機靈地丟掉手中的韁繩,快速躍至馬車後頭,閃避鋤頭與掃帚的攻擊。
「你這個可惡的惡賊!不要躲!」男人們氣憤地發出怒吼。
「大伙兒息怒,別打啊!」悅晨沒想到族人們動作這麼快,說打就打,忙著勸阻。
「息什麼怒?這是他應得的,倒是你,怎麼會和那個惡賊在一塊兒?莫不是他抓了你和悅桐想威脅我們吧?」余百福來到女兒身邊追問,就怕女兒受到傷害。
「爹,咱們村里又沒啥值錢的東西,他能威脅啥?」
「還不是因為最寶貴的四神鏡被他偷了,不然咱們村子會沒寶物嗎?」一說起這事,余百福心頭就一把火。
不成!他不能隔岸觀火,得加入大伙兒才行。
余百福怒氣騰騰地加入追打惡賊的行列,誓言非把惡賊痛宰不可。
「爹!」悅晨根本無力阻止,僅能眼睜睜看著族人們追打心上人。
野風如最靈活的山中野猴,跳上跳下,翻東滾西,余家村的男人們追了半天,仍構不著他的衣角。
一群人由東追到西,再由西追到東,罵聲連連。
在地上野放啄食的母雞與小雞受到驚擾,嚇得拍翅咯咯直叫。
「爹,不要再打啦!」悅桐匆匆將手中的糖葫蘆全往嘴里塞,奔向父親,拯救每天以食物喂養他,再次贏得他喜愛的野風。
「悅桐?這兩年多來,你姊姊都喂你吃了些什麼?你怎麼會變得這麼大一只?」追到一半的余百福猛地停下腳步,驚訝地瞪著圓滾滾的獨生愛子。
「不是姊姊,是姊夫,姊夫這陣子買好多好吃的東西給我吃喔!」悅桐開心地和父親分享。
「糟了!」一路上她千交代萬交代,要悅桐到了爹跟前要謹言慎行,哪曉得一回到家,他太開心便忘了她耳提面命的話,這下可好,她爹肯定不會高興。
余百福眉心緊蹙,粗聲怒問︰「你姊姊還沒嫁人,你哪來的姊夫?」
「呃……」悅桐快手捂住嘴巴,為時已晚地想起一路上姊姊和姊夫的交代,他真的不是故意要說溜嘴,實在是他太愛一直買東西給他吃的姊夫了。
「悅晨,你給我過來!你可別告訴我,悅桐口中的姊夫就是那個惡賊!」暴跳如雷的余百福下巴不快地揚了揚,指著不遠處被眾人追著跑的惡賊。
「爹,野風他其實沒你想的那麼壞。」悅晨乖乖來到父親跟前,忙著為心上人說話。
「他先是偷了四神鏡,緊接又把你給偷了,這樣還不叫壞?早知道這惡賊不懷好意,當初就不該讓他進村!」發現愛女將心給了那不要臉的惡賊,余百福氣得跳腳,再次加入追打惡賊行列。
「爹!手下留情哪!」悅晨被父親的怒火嚇了好大一跳,撩起裙擺緊追在後。
「可不是,瞧瞧他把悅桐養成小豬仔一只,也不曉得他心里在盤算些什麼,光想就覺得可怕。」族里沒加入打人行列的女人們涼涼地說著,她們可不會輕易忘記他對余家村做了什麼事。
悅桐搔搔頭,不覺得每天吃飽飽有啥不好。
「大家冷靜點!有話好說?」野風跑過來又跑過去,若非他們是悅晨的族人,若非他想討好他們,他早跑得一溜煙不見人影了。
「沒什麼好說的!」
「我們一點都不想听你說!」
「可惡!這惡賊怎麼會跑得這麼快?」呼!跑得快喘死了。
「無恥惡賊,還我女兒及四神鏡來!」余百福發出怒吼。
「爹,我在這里啊!」爹也真是的,她人好好的在這兒,他是要人家還什麼?
一群人咚、咚、咚追過來,又咚、咚、咚追過去,雞飛狗跳,煙塵滿天飛,簡直是比過年還要熱鬧。
「好了!」野風猛地停下疾奔的步伐,轉身看著余家村的人們。
村民們因他突然停下來,跟著緊急停下,後頭跑得太認真的村民,還不小心撞到前面村民的肩頭,傳出不少痛呼。
跑得滿身大汗的余百福疲累地穿過族人身邊,來到野風面前。
悅晨急忙跟上,準備隨時維護心上人。
「你這大膽狂妄的惡賊!今日我讓你知道我們余氏一族可不是任人欺凌!」余百福雙手插腰,恨不得一拳揮過去,只是剛剛跑得太累,得先休息一下才成。
「對!我們要讓你來得去不得!」
「哼!怕了吧?」
村民們露出最邪惡、猙獰的面孔恫嚇著。
悅晨晶燦明眸滴溜溜轉了轉,朝對面的野風使了個眼色,要他快點讓她爹和族人們息怒,不然他再這樣繼續被追著打,要跑到什麼時候?
野風接收到她的暗示,對她輕頷首。
「等一下!誰準你們倆眉目傳情來著?」余百福眼尖發現,氣急敗壞地怒咆。
「爹!」悅晨害羞地跺了跺腳。
爹也真是的,自己知道就好,何必當著眾人的面大剌剌說出來。
「悅晨,爹告訴你,這男人信不得,你仔細瞧瞧這廝惡賊,雙眼透著一股邪氣,還有那嘴角,老是時不時噙著笑意,這叫笑里藏刀。再來,你瞧他一雙腿跑得飛快,咱們一群人追都追不上,他這叫有備而來,更甭提他偷了四神鏡,總地來說,他不適合你,你能離他多遠就離他多遠,明白嗎?」余百福竭盡所能將野風批評得一無是處。
「沒錯!」族人們有志一同,點頭如搗蒜。這惡賊是他們這輩子遇過最邪惡的人,恐怕以後再也不會有比他更邪惡的人出現。
「爹,野風他真的沒你們想的那樣壞,他對我和悅桐很好,我……我喜歡他。」悅晨听父親痛快批評心上人,再也顧不得羞怯,當著眾人的面為他說話,同時表明自己的心意。
余百福及族人們被她大膽的言詞給震得瞠目結舌,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要說什麼是好。
野風趁著眾人皆安靜無聲時,自背上的包袱取出四神鏡。
在金陽照射下,四神鏡耀耀散發柔和的光芒,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受到吸引,直勾勾緊盯著,就怕它會在下一瞬間消失不見。
「四神鏡……」原本氣沖牛斗的余百福瞬間怒火全消,眼眶發熱,就要哭出來。
「四神鏡總算又回到余家村了——」村民們也沒了火氣,同樣快哭了。
「族長,兩年多前我把四神鏡偷走,是我不對,如今物歸原主。」野風親眼見到余氏族人們對四神鏡的依賴與渴望,對于自己的行為感到很慚愧。
「你真的要把四神鏡還給我們?」余百福不敢置信地看著野風,暗忖他是否正在作夢,又或者他其實是騙他們?
「是真的。」野風將四神鏡交到余百福手中,讓他確認。
余百福雙手微顫,小心翼翼地接過四神鏡仔細察看。
族人們不論男女紛紛圍上來,激動地看著失而復得的四神鏡。
不負使命的悅晨走到野風身邊,很自然地與他十指交扣,唇角揚起一抹溫柔的笑意,看著父親與族人們的激切與感動。
余百福首先翻轉到背面,看著以東、南、西、北依序排列,雕飾得栩栩如生的四大神獸,及一旁象征多子多孫、香火不斷的葡萄與葉片,輕撫低喃︰「青龍、朱雀、白虎、玄武……」
「真的是我們的四神鏡。」
「四神鏡回來了!」
余氏族人們親眼確認過真偽後,臉上充滿喜悅,開心得大聲歡呼。
「小子,你把四神鏡拿回來還給我們,算你良知尚未泯滅。」激動過後,余百福雙手緊緊捧著四神鏡,不再痛罵他是惡賊。
野風直視余百福的雙眼,真誠地道歉。「族長,我知道錯了。」
「嗯。」余百福微微頷首,目光緊盯著女兒和他緊扣的十指,又覺得挺礙眼,準備再次發難。
「族長,我知道我不是個好人,可是,我是真心真意愛著悅晨,請你準許我與悅晨共結連理。」野風發自內心,請求余百福的認同。
「爹,我曾經和你一樣,很討厭他,覺得他非常可惡,可是與他相處的這段時間,我清楚看見他對我的好,很難不愛他,請爹成全我們。」交扣的雙手、源源不絕的熱力,讓她坦然無畏地表達真心。
「我不會把我的女兒嫁給一個賊。」余百福坦白直言。
「我願意為了悅晨不再當賊。」他自始至終要的就是一個溫暖的家,還有一個深愛著他、他也深愛的女人,而悅晨是這世間再多的錢財也無法換得的珍寶,他想要捧在手掌上珍惜。
聞言,悅晨驚訝得倒抽了口氣,眼眶泛紅,無法置信,抖顫著唇瓣。「你從來都沒說,我以為……以為你很喜歡當飛賊,就算咱們倆成了親,你依然不改志向。」
她甚至想過從今以後要好好再練練腿力,以免兩人逃跑時,自己會拖累他,沒想到他竟然願意為了她放棄當賊。
老天爺!她要哭了!
「傻瓜,當賊老是要不停地跑,我已經二十五了,不想再永無止盡的跑下去,我只想守在你身邊。」不可否認,這段期間他的內心有過掙扎,可是愛她愈深,就愈無法忍受她會因自己受到傷害,陷入險境。
他要她安然無恙,快樂且幸福的過日子,是以毅然決然下了決定,金盆洗手。
「我好高興!」悅晨快樂地投入他的懷中,激動不已,喜悅的淚水潸然落下。
「既然開心,就不要哭。」野風摟著她的腰,不舍地吻去她的淚水。
悅晨哭紅了鼻子,哽咽著聲音。「我忍不住……真的是太開心了。」
野風嘴角含笑,以鼻尖努了努她紅咚咚的鼻尖,愛憐道︰「你這個小傻瓜。」
「我愛你,真的好愛你!」她情難自禁,不斷傾訴綿綿不絕的愛意。
她的心被他的付出溫暖烘托,一再感謝老天爺讓她遇到他且愛上他,她真的好幸福、好幸福。
「我也愛你,很愛、很愛你,我的小傻瓜。」一句句我愛你,如同最繽紛燦爛的花朵自眼前綻放,光彩無限。
族人們听見這對有情人不停說著我愛你,嘴角含笑,卻又覺得害羞地摸摸鼻子,雙眼同樣滿懷愛意地看著身邊最重要的人。
「咳!我還沒同意你們呢!」余百福見著他們倆旁若無人的親密舉止,用力咳了聲,不悅地打斷。
「爹!」悅晨心下著急,卻不曉得該如何說服固執的父親接受野風。
「族長,我曉得你一時間絕對無法接受我,但是我會讓你看見我的決心。」不管要花多久時間,才能讓余百福點頭同意他們的婚事,他都耗定了。
「是嗎?」余百福狐疑地挑了挑眉。
「是。」野風堅定地頷首。
「那我拭目以待。」表面上,余百福仍堅守立場,可心底卻是悄然一嘆。女大不中留,光瞧他們倆緊緊相依、互訴愛語的情景,就曉得他是無法反對太久。
不過這小子曾經偷走四神鏡,他不會輕易答應將女兒交出去,說什麼也要好好刁難才行。
「阿光,在我尚未同意你和悅晨成親之前,你最好看緊你的手腳,若被我發現你對悅晨毛手毛腳,我就打斷你的手腳。」余百福捧著四神鏡往村里走,撂狠話。
「是,族長,我的本名叫翟野風,你以後叫我野風就行了。」為了給余百福面子,野風不再擁著悅晨,調皮地對她眨眨眼,跟在余百福身後。
「哼!連名字都騙人,你這小子該不會連外表都騙人吧?」余百福不滿地重重哼了聲。
「呃……」野風尷尬地笑了笑。
「為什麼不說話?難道真被我說中了?!」余百福驀地停下腳步,瞪他。
「原先我是想以真面目來見族長,可是怕你會認不出我,所以才又以阿光的模樣前來,我馬上就恢復真面目。」他火速地拉下人皮面具,嘻皮笑臉地解釋。
余百福不悅地白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走,他就知道這小子信不得!
「族長,不知你要將四神鏡拿去哪里?」野風無視余百福的不悅,亦步亦趨緊緊跟隨。
「你知道這麼多做什麼?難不成還想再偷一回?」問得這麼清楚,其中必定有鬼!
「當然不是,我是怕你會累,所以想幫你拿。」他有那麼壞嗎?野風狐疑地摸摸自認端正的相貌。
「不必了,這一回我肯定要把它藏在最安全的地方,以免宵小覷覦。」余百福粗聲拒絕。
「族長,你曉得我的本業是梁上君子,關于尋找最安全的地方,防範宵小覷覦這點,問我就對了,我保證絕對幫你找到固若金湯的藏放之處。」他拍胸膛保證。
「問你?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我最要防的人就是你!」余百福大吼。
在地上啄食,誤以為已恢復平靜的母雞與小雞們,因余百福這聲大吼,又嚇得四處竄逃,咯咯直叫。
野風無視余百福高漲的怒火,繼續夾纏不休。
「岳父,都說我已經金盆洗手,你就不必再防我了。」他努力地纏、纏、纏,不忘回頭對不遠處那個教他深愛的小女人眨眨眼。
「誰是你岳父?離我遠一點!」余百福又是一吼,喉嚨都要啞了。
悅晨逸出一長串銀鈴似的笑聲,看著前頭那兩個深愛的男人,再牽起另一個深愛的小男人的手,低頭道︰「悅桐,咱們要回家嘍!」
「回家嘍!」悅桐開心地大聲呼喝。
離家兩年多,姊弟倆手牽著手,相視一笑,腳步輕快,走入村內那條回家的路。
「好!大伙兒都回家準備,今晚要大肆慶祝一番。」
余氏族人們紛紛踩著愉悅的步伐,回家準備拿手好菜與好酒。
四神鏡回歸本位。
慶典即將熱熱鬧鬧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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