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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大早,唐采荷走進溫室,第一眼就看到賀仲初送給她的兩株蝴蝶蘭,有一株枯了。
她心情沉悶的翻出這株蘭花的資料,再三確認溫度與濕度、日照的時間,試圖找出問題癥結點,這畢竟是仲初送給她的第一個禮物,她可不想要另一株也出問題。
整幢宅子今天靜悄悄的,劉阿姨休假,仲初則一臉不情願的換上西裝進公司主持董事會,賀柏均則在前幾天硬跟著李雪伶下南部去散心,所以今天家裡只剩下她一個人。
聽到身後的門被打開又關上,她旋轉椅子面對門口,以為是賀仲初提前從公司回來了,不料入目的卻是賀寄云。
「大姊?!」她有些驚訝會在這個時候看到她,「我還以為妳已經回日本了……」
沒有回答她,賀寄云只是目光冰冷的看著她,直直的走近。
賀寄云不穩的腳步令唐采荷皺眉,她站起身,面對她,「大姊,妳又喝酒了嗎?」
瞪了她一眼,賀寄云覺得受到侮辱,「我沒有!」
看著她身形搖晃的走近,雖然沒在她身上聞到酒味,但唐采荷並不相信她,不過她聰明的沒有跟她爭辯。
「妳坐一會兒,」她輕聲道,「我去替妳倒杯熱茶。」
她轉身要走開,賀寄云卻瘋狂似的突然伸出手抓住她,並將她扭轉過身,「不准走!」
賀寄云的手握緊,太緊了,唐采荷感到一絲疼痛,她有些驚訝,但並沒有被駭住,她無奈的勸說,「大姊,妳醉了,有什麼事,我們等妳酒醒了再談。」
「少來這一套,我很清醒,我沒喝酒!」賀寄云忿忿不平的開口,顫抖的手在皮包裡摸索,拿出一把銳利的瑞士刀,「我要殺了妳!」,
唐采荷錯愕的看著她眼底浮現的瘋狂,「大姊,妳冷靜一點。」
「妳怕了,對嗎?」賀寄云得意的露出笑容,「這下妳終於怕了吧!」
「大姊,」看著眼前揮舞的瑞士刀,唐采荷幾乎忍不住皺起眉頭,「有些事我暫時不能向妳解釋,但請妳相信我,只要再一點時間就好,等一切水落石出之後,妳就會明白——我不是妳所想像的那個人。」
「別再騙我!」賀寄云粗魯的說,「我被妳騙了一次又一次,夠了!妳要錢,我給錢,要房子,我給房子,但你們卻越來越貪心,」她的語氣激烈,「已經一條人命,不,是兩條命——還有我未出世的姪兒,害死了人,難道妳沒有一點良心不安?」
腦子轟的一聲,唐采荷也顧不得刀子可能傷到自己,激動的看向賀寄云,「大姊,妳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妳知道什麼?」
「不用演了!」她目光凌厲的瞪著她,「我不會再被耍了!我就是個酒鬼、是毒蟲,我一直好怕你們告訴我弟弟,然後真的一毛錢都沒有了,但你們卻越來越貪心——反正我一生都毀了,大不了他們把我掃地出門、大不了身敗名裂,而妳不會有機會再害他們!」
原來她的瘦弱、蒼白並不完全是因為酒精的緣故,還有毒品……
唐采荷難過的看著她,「大姊,妳怎會沾染毒品?」
「哈!」賀寄云瘋狂的一笑,瑞士刀刺向她,「是妳替我注射的,賤女人!」
唐采荷急急一閃,刀子割傷她的手,驚嚇之中,還以為自己逃不過接下來的第二刀,卻在這個時候聽到賀寄云的痛叫聲,她跌坐在地,呆瞪著眼前。
羅天安搶下賀寄云手中的刀子。
看到他,唐采荷鬆了口氣。
「妳沒事吧?」抓著掙扎不停的妻子,他問著唐采荷。
唐采荷沒有辦法說話,只能搖頭。
「我趕到公司要把她寄到公司的信攔住,但卻接到我找來看住她的人打電話說她跑了出去,我就猜她會來這裡!」
「大姊有毒癮。」唐采荷擔憂的看著賀寄云。
賀寄云身上的毒是莫芷如注射的事實不停在她心中發酵,感覺恐怖。
「這也不是新聞。」像是一點都不意外,羅天安甚至飛快的從口袋中拿出一支針筒,熟練的在妻子手臂上注射。
他的舉動令唐采荷嚇得幾乎全身癱軟。
「這幾天她情緒不穩定,一直吵著要回日本,我只能不停的給她毒品,才讓她無法作怪,誰知道今天她竟然趁著我不注意把妳的調查報告寄到公司給賀仲初,我趕著去追快遞要把東西攔下來,但遲了一步,我看東西很快就會到賀仲初的手上。」
唐采荷根本無法言語。
眼前這個男人一直在眾人面前表現出一副深愛妻子、不離不棄的模樣,但他現在臉上冷酷的表情跟她所以為的人判若兩人。
她手上的傷口滲血,染上了下半身卡其色的褲子,羅天安上前,在她來不及閃躲前,拉起她的手臂,檢視傷口。
「看起來不太深,」他看著四周,拿來紙巾壓在她的傷口上,傾身在她的耳際柔聲道:「我們的時間不多,趁現在屋裡沒有人,趕快去把R3的設計圖拿來。」
置若罔聞,唐采荷無法動彈,羅天安的臉貼向她,氣息拂到她的臉上,她如夢初醒。
「離我遠一點!」她狼狽的從地上爬起,掙脫他。
羅天安皺眉看著激動的她,「別在這個時候鬧脾氣,去把R3的設計圖拿出來,到時就算沒有賀家的財產,我們也不愁吃穿。」
耳中嗡嗡的響,心開始狂跳,這句話她十分耳熟——午夜夢迴,還不停的迴盪在腦海之中,是她在德國受重傷時,沒機會看到長相的神祕人在她耳際交代的話。
「快點!」看她呆若木雞,羅天安催促,「快去拿R3的設計圖,若是賀仲初回來,就沒機會了。」
R3?!她強迫自己的腦子轉動,想起夢蘿的設計圖上都有個R3的浮水印,所以R3指的是夢蘿的設計圖?但那是仲初的設計,拿走等同剽竊。
「芷如,」他伸手抓住她,在她思索的當下,緊緊的摟住她,「妳是在氣我這陣子都沒跟妳聯絡嗎?妳也知道情況不允許,賀仲初或許都待在研究室,但他並不是個呆子,一個弄不好,他就會察覺不對勁,我當然得小心一點。」
唐采荷體內緊張情緒蔓延,他的話所透露出來的訊息幾乎令她站不住腳,他的摟抱令她覺得噁心,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莽撞,免得激怒他。
她強自鎮定,一邊絞盡腦汁思索該怎麼辦。
「我知道了,」就算心都快要跳出喉頭,她也不讓自己慌了手腳,「放開我,我去拿就是。」
「我的乖女孩。」他吻了下她的臉頰。
唐采荷覺得雙膝發軟,她一轉身,走回主屋,敏感的察覺羅天安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
天氣很熱,但她卻覺得頭皮發麻。
到了地下室,看著發著閃光的密碼鎖,她緊張的嚥了下口水,伸出手卻僵在半空中。
「快點!」羅天安語氣帶著急迫。
「我——」她臉色發白,遲疑的說:「我不知道密碼。」
「上次妳明明不是這麼說的,」羅天安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向他,皺起了眉頭,「我看得出來賀仲初現在整顆心都放在妳身上,他信任妳,妳可以自由進出他的研究室。」
他說的沒錯!之前她還為了仲初的信任而沾沾自喜,現在她卻寧願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他會不定時更改密碼,」她沒有看他,怕他看出她說謊,用著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我不知道新密碼。」
「妳現在是在玩什麼把戲?」他用力的握著她的手腕,雙眼因為氣憤而大睜。
「我沒有!」背脊冰涼,她幾乎沒勇氣看他眼中憤怒的火光,「我是真的不知道。」
「妳不會不知道,」眼中閃著懷疑的目光,他捏著她的下巴,要她抬起頭,「是不想告訴我吧!」
「我沒有——」
「芷如,妳怎麼可以這麼對待我?」突然,他放開她,手用力的一捶牆面。
唐采荷因為恐懼而緊閉了下眼。
「我們從小一起在育幼院長大,一心只想往上爬,不讓人瞧不起。妳為了幫我完成學業而去酒店上班,我踩到了好機會認識了賀寄云,是妳要我去追求她,把她的錢騙到手,只是沒料到賀寄云是個空殼子,死老頭沒留半點值錢的東西給她,除非賀家兩兄弟死了,不然跟她耗得再久也拿不到太大好處。
「於是妳才安排一連串的計畫,包括嫁給賀仲初,妳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們將來,現在妳卻被他迷得神魂顛倒!」
唐采荷兩眼錯愕的大睜,臉色慘白。羅天安跟莫芷如是青梅竹馬,這個訊息令她震驚,卻也令她鬆了口氣,若羅天安愛莫芷如,這代表著自己的生命應該暫時不會有危險。
「我不是被迷住,」她緊繃著身體說,「只是覺得從一開始就錯了,所以不想一錯再錯。」
「都到了這個節骨眼,妳才說錯了?!」羅天安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從以前到現在我都是聽妳的,如果不是妳想要更好的生活,我有必要去沾賀寄云這個嬌嬌女嗎?到這個時候,妳說我錯了?!妳為什麼不索性說,愛上妳就注定我錯到底!」
唐采荷難過的咬了下唇。這個男人可惡,但他愛莫芷如,卻是不容抹煞的事實。
這世上有許多方式可以讓他們從社會的底端往上爬,但他們卻選擇了最糟糕的方式,最後莫芷如甚至還賠上自己的一條命。
「沒有時間了!」他雙手用力的捏著她的肩膀,「快點把門打開,只要備分就行!我已經在日本找到有興趣的買家,這會讓我們大賺一筆,就算賀家兩兄弟不死,妳拿不到賀家的財產,我們也不愁吃穿。」
「別傻了,」一陣恐懼的顫慄傳遍她全身,「這是仲初的心血!」
「我才不傻!」他突然咆哮,低下頭貪婪的吻住她的嘴。
「不要,」她在他懷中狂亂的掙扎,「不要碰我!」
「妳是我的,」他緊摟著她,不讓她掙脫,「只屬於我!」
他將她推到牆壁,不讓她動彈,卻在她甩頭時看到她頸後的胎記。
他停下動作,突然一手掐住她的脖子。
唐采荷的呼吸一窒。
與莫芷如相戀多年,羅天安太清楚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縱使被火紋身,也不可能因此冒出那塊醒目的紅色胎記,他的臉凍成一張冷酷的表情,「妳是誰?!妳不是芷如,妳是誰?!」
他兇惡瘋狂的目光教唐采荷心下驚恐。
「說!」他的手用力些許。
「唐采荷……」她顫抖的說。
羅天安微鬆開手,表情有些疑惑,用一種沙啞怪異的聲音重複了遍,「唐采荷?」
腦中突然閃過發生爆炸船上死去的那個女人就叫唐采荷……如果真正的唐采荷沒死,那麼死的是……
「芷如呢?!」他吼道。
她膝蓋顫抖得幾乎無法站立,「她死了。」
羅天安的瞳孔因為難以置信而放大,「不可能!」他不住的呢喃,「不可能!不可能!」
感覺到他的手微鬆,唐采荷立刻把握住機會推開他,但她才跨出一步,整個人就被他一把拽了回來。
她的頭撞到了牆,一陣頭暈目眩。
「妳害死了她!」羅天安的眼裡閃著瘋狂。
「我沒有、我沒有。」她無助的搖頭,「她是死於自己製造的意外。」
她的辯解令他臉色發白,語氣尖銳的斥道:「閉嘴,她不會死、不會!把門打開!」他壓著她的頭,讓她的視線跟密碼鎖平行,「快點,我要拿到R3的設計圖,然後去找她!」
「姊夫,你不要一錯再錯。」
「閉嘴,」他的手稍微用力,什麼話都聽不進去,「把門打開!」
她痛得幾乎要呼出聲,絕望的看著密碼鎖,搖著頭。
「妳這個該死的女人!妳不信我會殺了妳嗎?」
「我相信,」壓下恐懼,她飛快的回答,「因為莫芷如死了,你也沒什麼好怕的了!但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莫芷如的雙胞胎姊妹,你真的要殺我嗎?」
這是她最後的機會,希望他能因為她與莫芷如的血緣關係而放過她。
羅天安眼底閃過一絲光亮,手不自覺的捏得更緊,「妳想騙我,芷如沒有姊妹。」
「我本來也以為我沒有,我從小被領養到德國,」她喘著氣,一邊解釋,「但由於這次意外,賀家為了確認身分而替我們驗了DNA,我看了報告才知道原本在臺灣我有個雙胞胎姊妹。相信我,我跟你一樣難過,畢竟我來不及認識我的姊妹,她就已經不在世上了。」
羅天安聞言有片刻的恍神,嘴唇痛苦的抿成一直線,語氣依然帶著懷疑,「妳真的是芷如的姊妹?」
「對!」感覺到他捏著她後頸的力道微鬆,她繼續說:「你若跟芷如是青梅竹馬,一起在育幼院長大,這樣正好,我希望你能帶我去你們長大的育幼院,我想,或許在那裡,我可以找到有關我跟芷如出身的一些答案。」
「找到答案又怎麼樣,」他頓了頓,失神的呢喃,「她算計了一輩子,最後什麼都沒得到就死了。」
她能體會他心中的悲哀,但卻更清楚這一切是他們咎由自取。
「你們在做什麼?!」
聽到身後的聲音,羅天安身軀一僵,抓著唐采荷的手臂,迅速的轉過身。他完全沒料到賀仲初會回來得這麼快,身後還跟了個人高馬大的男人,他認出那是公司的保全人員。
看到賀仲初,唐采荷著實鬆了口氣,她推開羅天安,急急的走向他,但賀仲初冰冷的目光掃向她,她腳步微頓,感到一陣冰涼直竄心頭。
她不確定他站在那裡多久,又聽到他們之間多少交談,方才她與羅天安太過接近,或許他有所誤會——
「我能解釋。」
賀仲初看著她,那眼神好像她是個陌生人,「走開。」
他的冷漠令她的心下沉,但她的腳步卻像生根似的沒有移動。
見她沒有動作,賀仲初嘲弄的開口,「怎麼,捨不得妳的情人,不願意走嗎?」
她搖頭。果然,方才她與羅天安太過接近令他產生了誤解。
「你誤會了。」她不死心的試圖解釋。
「我不想聽!」他悶著聲音怒道:「離開這裡!」
「不要!」她揚起下巴,固執的回應。她不能放他面對羅天安,對羅天安來說,最愛的女人死了,在這世上他已經沒什麼好怕的,所以她完全沒有把握在衝動之下他會做出什麼事。
臉上有著壓抑的怒火,賀仲初用力的將她拉過來,「妳是要自己用腳走上去,還是要我扛妳上去,然後叫警察來,把妳關進監獄,一輩子出不來!」
他的眼神告訴她,他的怒火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
她快速的貶了幾下眼,忍住要掉下的眼淚,低聲的說:「你別生氣,我真的可以解釋……」
「我現在要先跟妳的情人談談,」他火大的打斷她的話,「至於妳,我們的帳等會兒再算。」
他像要殺人的目光令她臉色發白,拖著不情願的腳步,她越過他,爬上樓梯。
她滿心以為會聽到激烈的爭執聲,但沒有,地下室沒有傳來太大的聲響。
不安的在客廳走來走去,她真的快要瘋了,心一橫,她決定就算會惹火賀仲初也要下去一探究竟,但是羅天安卻突然衝了上來。
她驚呼一聲,差點被撞倒,驚愕的看著他闖出大門,開著車疾駛而去。
面色冷硬的賀仲初帶著保全人員走上來,他低語了幾句,保全人員立刻離開。
看著他,唐采荷的心開始狂跳。
「我……」她往他跨步,不過他看向她的敵視目光使她停下動作,想說的話也全梗在喉間。
賀仲初拿著一個牛皮紙袋,由上往下的看著她,什麼話都沒說,只是遞到她的面前。
沒有接過,她很清楚那是什麼,那是莫芷如的過去,但在他的眼中,卻成了她的過去。
「你誤會了!」
「我不想再聽妳的滿口謊言,」他惡狠狠的瞪她一眼,「要不是我收到郵件提前回來撞見妳跟我姊夫的醜事,我還像呆子一樣被妳瞒在鼓裡。」
「我跟你姊夫沒有半點關係,」不顧他的氣憤,她拉住他的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來……」
「閉嘴,我跟我大姊已經被妳害得夠慘了!」突然,他爆發了,用力的將牛皮紙袋甩到她的身上。
保全人員已將暈在溫室裡的賀寄云抱了進來。賀仲初挑釁的看了她一眼,走向大門口拿起高爾夫球袋裡的七號桿,突然轉身離開。
唐采荷覺得雙膝在顫抖,看著他走向溫室,她強迫自己跟在他的身後。
「仲初,」她呢喃道,「我真的能解釋!」
彷彿沒有聽到她的話,他無動於衷的推開了溫室的門。
「就算你不想聽,我也得說,」深吸了口氣,她抬起下巴。她不是莫芷如,自然不用承受他的怒火。「我不是……」
她的話因為玻璃碎裂聲而隱去。
他的球桿不留情的打破了溫室裡的蘭花,看著自己的心血被毀,她的心揪在一起。
她激動得渾身發抖,腦子卻非常的清醒,看他球桿再次舉起,她衝到他的身旁,但依然來不及阻止他打破放著送給她那株姬蝴蝶的保溫箱。
她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心弦斷裂的聲音,「為什麼?」她不能置信的看著一地的狼藉。
他往後退,甩開手中的球桿,目光含怒,「收拾妳的東西,立刻滾出去!羅天安剛走,若妳要追,應該還追得上。」
「我不是莫芷如!」
他近乎歇斯底里的笑起來,「別把我當呆子!妳知不知道妳對我很重要,只要是妳要的東西,我都會給,我所有的一切都給妳,但為什麼妳要騙我!我真的好想恨妳。」
她面色泛白的看著他頭也不回的走開,這回她沒有追上去,只是木然的蹲下身,顫抖的捧起包著蘭花的泥土,淚在眼眶裡打轉。
※※※※
仲初要她離開賀家的意思已經說得清楚明白,但她卻不願意就這麼不清不楚的離開。
唐采荷坐在通往地下室的樓梯上,怔忡的望著研究室緊閉的門板發呆。
從那日的衝突之後,她好幾天沒有看到他,他改了電子鎖的密碼,把自己關在研究室,除了替他送餐的劉阿姨之外,他誰都不見。
在他心目中,她是無恥可惡的莫芷如,她現在只想再見他一面,向他解釋。若知道她真實的身分,他還是要趕她離開的話,她會二話不說收拾行李走人。
「送給妳。」
一朵玫瑰無預警的出現在面前,唐采荷愣了一下,抬頭看著跟著坐在一旁的賀柏均。
「謝謝。」她很感謝有他的安慰。雖然賀柏均單純得像個孩子,但他卻比任何人都來得信任她,她多希望仲初也能如此。
「如如不笑的時候,不漂亮。」
聞言,她輕扯了下嘴角,「雪伶?」
他食指比著樓上。「吃飯。」
「中午了嗎?」不知不覺,她竟呆坐了一個早上,「大哥也吃飯了嗎?」
「我吃飽了,」他拍了拍肚皮,「如如也要吃飯。」
「我不餓,中午了,我得去溫室看蘭花……」她站起身,卻突然一陣暈眩襲來。
賀柏均連忙扶住她,「如如,妳生病了嗎?」
「沒有,」她安撫的對他一笑,「只是突然有點頭暈,你要跟我去溫室看看嗎?」
「好啊!」賀柏均興奮的跟在她身旁。
看著他愉快的樣子,唐采荷不由得在心中嘆了口氣。或許現在的狀況對賀柏均而言是老天的恩賜,畢竟有些事遺忘了,心就不會感到疼痛了。
她進入溫室,目光看向姬蝴蝶,腳步停了下來,胃痛苦的痙攣,眼中有淚水在打轉。
「蘭花死掉了。」賀柏均的聲音驚訝的響起。
「是啊!」她的心情很激動,但聲音卻異常的平靜,「都怪我沒有照顧好。」
「妳不要難過,」賀柏均不安的看著她,「仲初壞壞,我罵他。」
她搖搖頭,傷心的目光離不開枯萎的蘭花。
賀柏均也沒說話,靜靜的坐在一旁。
這個時候,她真的很感謝有他在一旁,不然她可能會心灰意冷的離開這裡。
「怎麼,我小弟看清了妳的真面目,」賀寄云推開溫室的門,「不再被妳愚弄,妳就把目標轉向哥哥嗎?」
聽到她的嘲諷,唐采荷沒有太多的反應。
這幾天她已經聽太多賀寄云的冷嘲熱諷,她只能維持麻木,不然她會被傷得體無完膚。
她伸出手捧起枯掉的蘭花,感覺心破了個洞,令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下午我就要被送進勒戒所,」也不在乎得不到回應,賀寄云繼續自顧自的說道:「不過老天有眼,在我進去前,可以看到妳的報應。」
這句話終於勾起唐采荷的反應,她看向賀寄云。
「妳出賣自己,好不容易從我小弟手中弄到R3的設計圖,偏偏羅天安拿到手卻決定把妳丟在臺灣,」賀寄云臉上掛著看好戲的惡意笑容,「他拿了設計圖自己回日本賣了,拿一大筆錢享福,不管妳的死活,他的什麼真情真意,全都是狗屁!」
唐采荷的神色淡漠。賀寄云的指控根本是子虛烏有,她跟羅天安沒有半點關係,他要去哪裡也不關她的事,她更不可能把夢蘿的設計圖交給他。
突然,透過溫室的玻璃,她看到大步走出主屋的賀仲初。
好幾天沒見了,唐采荷的神情激動,她立刻把握住機會,快步的跑向他,趕在他上車前攔住他。
「不要過來!」他看向她的目光彷彿很憎恨她。
她的腳步遲疑的慢了下來。
「我原本還對妳抱著最後一絲期望,但事實證明我真的是呆子,」他語氣滿是憤恨,「警方在機場攔住羅天安,卻被他跑了,不過至少搶下他的筆電,裡頭有R3的設計圖,妳真是夠絕的。」
「你是什麼意思?」唐采荷打心底發寒,「你難不成認為設計圖是我給他的?」
「除了妳以外,還有別人嗎?」他用力的拉過她,不客氣的問。
「可是我沒有!」她踉蹌了下。
她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麼羅天安會有設計圖。
理智上,她知道自己不該責怪仲初對她的懷疑,畢竟這個家裡能夠進出研究室的人只有他們兩個,只是——
「我們相處了一年,」她近乎絕望的問他,「難道你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
「我當然知道,妳是個說謊成性,讓我失望透頂的人!」他的聲音異樣的平靜。
看著他憎恨的眼神,她的心好痛,眼眶裡轉著生氣與挫折的淚水,她反覆的想著他們之間真的結束了,他打定主意不相信她,她解釋再多也於事無補,就算告訴他她不是莫芷如又如何?羅天安確實拿到R3的設計圖,她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我懂了,」她用力的擦掉眼淚,「我收拾好東西就走。」
他的手一緊,讓她面對著他,「妳現在哪裡都不能去!」
她滿臉的失落,「你不信任我,還留著我做什麼?」
她的話令他遲疑了下,表情複雜,「妳是我的太太,我們還沒離婚,我不會放妳跟羅天安有聯絡的機會,讓他再逃掉,他偷了我的東西,這回我一定要抓到他!」
「你應該叫警察把她抓進牢裡去,她跟羅天安是一夥的。」賀寄云在一旁嚷道。
賀仲初咬了咬牙,知道自己確實該這麼做,但卻狠不下心來,這幾天他躲著她,不想見她,不願心軟,他對她的感情,比他願意承認的還多很多。
他退後,不發一言的開車離開。
看著車燈消失在眼前,唐采荷委屈難過的淚水滑出眼眶。
「如如,」賀柏均有些不安的繞著她打轉,「不要哭,仲初壞,不要理他!」
「你這個白痴!」賀寄云皺著眉頭看他,「她害死了你老婆,把你變成這副呆傻的樣子,你還對她死心塌地。」
「她是好人!」
「閉上嘴,她是壞人!」
沒有留下來聽姊弟倆的爭執,唐采荷行尸走肉般的走回房裡。
呆坐在房裡,直到天黑,賀仲初都沒回來。
心從激動到麻木,她站起身,沒有帶走任何一件行李,在夜色之中離開她曾經以為是自己甜蜜的家的大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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