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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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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張庭月 -【英雄豪傑(戀物語之寵物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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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這天晚上,夏成成一如以往躺在沙發上看書的時候,鐵門發出撞擊聲,她一震,英雄早已站起,沖到了門口。

  玻璃門開了,她慌忙坐起,以防再被什麼意外的東西砸到。蕭和從外面走了進來,他穿著一件灰色的襯衫,頭髮有些蓬鬆,西裝則甩在肩上。難得!此刻他看來帶著疲憊。看到沙發裏的她,他揚了揚眉,走了過來,在她對面坐了下來,用力地拉開脖子上的領帶。

  “你喝酒了!”她皺皺眉,那股刺鼻的酒精味讓她難以忍受。

  他靠進沙發裏,滿不在意地拍拍手:“高拓不也常常喝酒嗎?他讓你厭惡了嗎?算了!幫我倒杯水吧!我好累。”

  他確實看來很累,夏成成奔進廚房,倒了杯水,折回來時,沙發裏沒了人影。她的房間門開著,他就半躺在她的床上。英雄它們統統跳上了床,圍著他。

  “是它讓我進來的,嘩!你的床好軟,成成!今晚讓我睡這好不好?”他揚起眉,眼睛清清澈撤地看著她。那哪是一雙醉酒的眼睛,只是帶著深刻的疲勞而已。

  夏成成把水遞給他,他接過一飲而盡。“你去幹什麼了?為什麼看來如此的疲倦?”

  “你關心我嗎?”他問,眼神有著難得的認真,她一愣,隨即他又笑著說:“成成,知道嗎?你真的很沒有眼光,高拓哪里比我強了,你竟然會愛上他!這對我是一種侮辱。看著我--”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她站立不穩,跪坐在床邊,他便又不正經地說:“高拓有沒有我帥?”她搖搖頭,這是顯而易見的。

  “有沒有我溫柔?”他又問,她再次想也沒想地搖搖頭,他頓時瞪大了眼睛:“那他什麼地方吸引你了。”

  他的表情很滑稽,她輕笑出聲:“他是高拓!他沒有地方吸引我,可是他卻在我心裏了,從一開始!”

  “哦!是嗎?”他頹然地倒進床裏,用手捂住臉,許久,他才放下手,眼底依舊佈滿不在意的笑容,“你瞭解高拓嗎?”蕭和突然說。她一愣,這是第二次有人問她這樣的話,她瞭解嗎?確實,她並不瞭解他。

  “這很重要嗎?”她問。他想了想,點點頭。

  “高拓是個從地獄裏走出來的人,他生來就屬於黑暗、冷酷,從小他就受著非人的訓練,每時每刻都掙扎在死亡線上,在生與死之間徘徊。一個出色的殺手或是毒嫋,這就是他的目標,所以他不能有一絲的感情,這是黑道上的規矩,而他也做到了。可是三年前,他突然被安排進了警隊,這對他來說極富有戲劇性,生命在他面前儼然成了笑話,一個由黑道陡然轉入白道的人,而且還是一份如此正義的職業。是不是很可笑?

  “為什麼要說這些?”夏成成靜靜地聽著,老實說,並不十分震驚于高拓的身世,高拓曾經是什麼人,在她心裏並不是十分重要的一件事情。

  “我想告訴你,高拓是無情的,就算是此刻對你動了心,可那分感情很脆弱。你也看到過,他並不像你想像中的堅強,尤其是對感情,退縮、恐懼、懷疑、不確定!他習慣於本能地保護自己,卻不懂得如何愛護你!”

  她一愣,他的話也許有幾分道理:“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也是!正因如此--才錯過了!”他注視著她,神情嚴肅認真,許久,他才退到床裏,緊閉著眼,輕輕地說:“我無意要造成任何誤會,成成!如果有什麼事,我也是出於無意的,你能不能原諒我?”

  “什麼?”她一愣,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他睜開眼,看了她一會,才重重地吐了口氣:“高拓回來了,一直坐在外面!”她又是一怔,更不明白他到底什麼意思。站起身。

  這才注視英雄不知何時已離開房間了,房門緊關著,還上了鎖!打開門,心裏隱隱然感到了不安。

  高拓確實坐在沙發裏,此刻正默默地抽著煙。他的臉色鐵青,眼底有著怒意。

  “怎麼了?”她笑著坐在他身邊,歪著頭注視著他。他默默地轉過頭,用他那冷得刺骨的眼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眼裏有著深深的恨意。她一怔,笑容凝結在唇邊,那一眼讓她心寒,他在氣她嗎?為什麼?

  高拓站起身,往樓上走去,她一驚,奔過去抓住他的手臂。

  “為什麼不理我?為什麼要生我的氣?你到底是怎麼了?”她焦急地問,這樣的高拓讓她害怕。

  他想也沒想地拂開她,冷冷地道:“滾開!”

  又叫她滾?她踉蹌著倒退好幾步,樓梯的扶手擋住了她的腰,她這才站定,腰被梗得生疼,怒氣沒來由地也沖了上來:“你為什麼動不動就發火,莫名奇妙叫我滾,你以為你是誰啊?誰給你權利這麼做了,你就這麼肯定我沒地方可去嗎?走就走!你這個莫名奇妙的神經病!”她大吼著,吼完便一轉身,往房間沖去,眼前人影一閃,高拓很快截住了她。

  “我莫名奇妙?是!我莫名奇妙!被你這個水性揚花的女人勾引住了,騙得團團轉,我神經病!竟然驚喜地以為你在愛我。夏成成!

  他怒瞪著她,咬牙切齒地捏著她的手臂,痛楚擴散著她的四肢百骸,她想她的骨頭都快被他捏碎了,突然他又厭惡地一把把她推開,推得用力、無情。她登時不由自主往玻璃門沖去,打開的玻璃門就在她的額頭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他的話更讓她心痛、震驚。“不要把我當傻子,你和蕭和眉來眼去,今夜又被我撞見!你還擺出這麼一副無辜的面孔!”他大聲吼完,便不再理會她,怒氣衝衝地沖上樓。

  她怔怔地坐在那,感到莫名奇妙。被他撞見?撞見什麼了?蕭和從夏成成的房中走出來,她想她的額頭已經流血了,看到她,他馬上吃驚地道:“天哪!他打你了嗎?這個混蛋!成成!你沒事吧!”她被動地搖搖頭,突然想到了什麼。

  “你故意進我房間的,是不是?門是你故意鎖上的,是不是?是你故意讓高拓誤會我的,是不是?”他一愣,蹲在她的身邊,思索著。

  夏成成豁地站起身,怒氣蓋住了委屈:“你為什麼這麼做?而--高拓!他竟就相信了!我在他眼裏原來只是如此的--”她沖進房間,拿出旅行袋,又開始整理衣服,她想這次她是真的要走了,高拓的眼神讓她難堪,而蕭和,他是如此的卑鄙。

  “嗚嗚--”“喵喵--”英雄豪傑也許是聞到了火藥味,繞在她的腳下,她正被怒火充塞著,沒空理它們。

  拎起旅行袋,她用力帶上門,客廳裏很安靜,高拓的房門緊關著。蕭和正在沙發裏抽著煙,看到她,他站起身:“你去哪里?”

  “關你什麼事?”她大吼,往門口走去,玻璃門被她大力打開,可突然間她聽見心底有個聲音在大喊著:成成!你這一走,恐怕就是一生啊!高拓!他只是在誤會你!於是--這最後的一步卻怎麼也跨不出去了。

  那個聲音是理智的,它提醒了她,高拓只是在誤會她,如果這一走,豈不是永遠沒有說清楚的機會了?她不能帶著一個誤會離開這裏,更不能讓高拓的心裏有個不貞的她。

  她一甩頭,把旅行袋用力地扔進沙發裏,一轉身,沖上了樓。推開房門,高拓就站在落地窗前。聽到她的聲音,他轉過頭,沒有動,怒視著她。

  “這就是你愛的方武嗎?無緣無故地懷疑、猜測。”走到他面前,她仰著頭,與他對視著。好久,她才一字一字地道:“如果我說我與蕭和之間是清白的,你信不信?”

  他沒有回答她,轉過頭,把臉轉向窗外,自他喉嚨中發出一聲冷哼!她聽到了--他不信!她猛吸一口氣,忍住心底的痛楚,這就是他愛的方武!

  “要怎樣你才能相信?你說!”她叫著,轉到他面前。

  “你走!我不要聽你任何一個字,你走!他的聲音冷得徹骨,她猛搖著頭,淚水不爭氣地滾落。

  “我不走!你在誤會我,我不會走的。”他的眼神陌生、兇悍、還帶著殺意,蕭和的話在她耳邊響起,他是一個從地獄裏走來的人,慣於保護自己!她一驚,害怕在心底燃起,他們的愛情結束了嗎?不!恐懼讓她不顧一切,她瘋狂地抓住他,拉下他的頭,踮起腳尖,吻住他的唇。他有半秒鐘的怔忡,過後,他便狠狠拉開她,糾住她的衣襟,把她狠狠地抵在牆上。窗臺的角弄疼了她的腰,她死咬住唇,那種痛哪有心底的痛來得刺骨。

  “別對我耍花樣,你這個可惡的女人,別再讓我見到你!”他鬆開手,轉過身,往門口走去。

  她一震,他的無情讓她心寒,可是她不能讓他走,走出這個門,在他心目中她就什麼也不是了!她想也沒想地沖了過去,用力關上門。背抵著門,她一字一字地狂喊:“高拓!你這個沒有心的男人,我如果讓你帶著半點愚蠢的誤會踏出這個門,我告訴你,我就絕不會讓自己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

  她怒瞪著他,憤怒讓她喪失了理智,一伸手,她狠命地扯開衣襟,鈕扣被她的大力弄得四處彈開,有一顆甚至彈到了他臉上,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她。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在他面前裸裎出自己後,她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我是清白的,沒有人碰過我!”她哭了,抓住他的衣服,她想把身子靠過去,靠進他的懷裏。

  他顫慄了一下,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用手格開了她。頓時所有的難堪、絕望、失意排山倒海地湧向了她,她渾身顫抖著,幾乎站立不住。當絕望排山倒海一樣湧過來的時候,她看見門邊有個小型的酒櫃,櫃子上放著一盆水果,她飛快地從盆中拿出水果刀,想也沒想的往胸口紮去,那刀才在她的肌膚上留下一道血痕後就被一隻大掌奪去。

  “你幹什麼?”他的聲音顫抖著,帶著難以克制的痛楚。

  她哭叫著,在他臂彎裏做著徒勞的掙扎:“我討厭它!討厭它!它不美麗、不迷人、不討你喜歡,它沒有辦法證明它是乾淨的,還留著幹什麼?”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成成!”高拓擁住她,緊緊地把她按在心口。她仰起頭,用淚汪汪的眼睛可憐兮兮地注視著他,“我別無目的,只想證明我的清白,證明完了我就走,永遠消失在你的視線裏--所以,別讓一個愛你的人帶著遺憾離開--就算你不感興趣!”她抱著他的頸,再次吻住他的唇。

  他震驚了,這一次,她成功地向他證明了一切。在淚水裏,她卻失去了一個女孩最寶貴的東西……


  高拓!她是真真正正地屬於他了,而他,卻不屬於她!她在他的懷中醒來,模模糊糊地想著昨夜發生的一切,天已大亮了。她想她也該走了!

  輕輕地坐起身,掀開被子,夏成成不想弄醒他,省得不必要的麻煩與羞澀。

  “幹什麼去?”可惜她還未下床,便被身後的一雙鐵臂攬了回去,跌在他身上。他的眼神晶亮、溫柔、感性。昨日的一切再次回到她的腦中,她不由有點惱羞成怒。

  “放開我!你不是趕我走嗎?我這就走!”

  “不許走!”他死死地、固執地鉗著她的腰,讓她動彈不得。掙不開他的掌握,她便氣憤地大力捶打著他的胸膛,破口罵著:“你這個神經病,變態,喜怒無常的魔鬼,你把我當什麼了?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嗎?你以為你是誰啊?不許走?你有權這樣命令我嗎?”

  她累了,喘息著把頭埋進他的頸窩。他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輕響起:“對不起!成成,我收回昨夜的話,好不好?瞧!你是如此愛我,對不對?哦!對不起,對不起,你懲罰我吧!”她撐起頭,愣愣地注視著他,他的眼底馬上燃起緊張,像個囚犯等待著法官的審判。

  歎了口氣,她聽到她的聲音柔而輕:“我是好愛好愛你,可是你呢?你不相信我!動不動就要懷疑我!知道嗎?愛你很辛苦,你那陰晴不定的性格讓人無從捉摸。高拓!”她把頭埋進他的懷中,眼裏滾動著淚水,天知道!她是真的不想離開他。可是“我要走!我必須走,因為我只能向你證明一次!”

  “成成!”他緊緊地攬著她,驚慌失措地說:“不會有下一次了,相信我!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瞧!我只犯了一次錯,你不能判我死刑,對不對?”

  “兩次!”她說。

  “什麼?”他一愣。

  “上一次,你明知道我身上沒錢,還趕我下車,讓我招計程車。”

  他見她有了妥協,便小心翼翼地道:“那次不算,我不知道你身上沒錢。那次不算,好不好!”

  “不--好廣夏成成大聲說,轉動著眼珠,眼底有了笑意,他一怔,隨即也笑了起來。

  一翻身,她便被他壓到了身下。他的吻如狂風暴雨般接踵而來,她喘息著,幾乎無法承受他的激動,一種難以言語的潮熱慢慢積聚在她的身體深處。

  “成成!我們結婚吧!”

  “嗯--”她搖著頭,迷醉在他的氣息裏,直到他龐大、堅硬的身軀擠進她的兩腿間後,她才驚恐地張開眼睛,他的額頭有汗滴滾落,滴喀滴喀地掉在她的胸前。

  “能不能不做?感覺不大好!好痛。”她扭捏著,攬著他的頸。他一怔,隨即把頭游到她的腦後,輕輕咬住她的耳垂,她輕顫著。

  他的聲音自耳後響起:“不做?昨天不知道誰在哭哭泣泣地求我!”

  “你!”他的渴望和激情感染了她,在他的佔有中,她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成成,我讓你快樂了,是不是?”他喘息著熱烈地說。她無法回答,只能用力點著頭。

  “你也好愛好愛我的,對不對?”她呻吟著,繼續用力地、不停地點頭。

  “那麼,嫁給我吧?”她想自己仍舊在點頭,因為,迷迷糊糊裏,夏成成看見他的臉,笑得好得意。這個霸道的男人,竟然如此卑鄙!


  接下來的日子是快樂的,夏成成拿到了畢業文憑,而高拓也忙碌地開始準備起了婚事,蕭和不知為什麼,更是起勁,時不時與高拓爭執著婚期。

  “我看就這個月底吧!黃道吉日,好日子。”蕭和說。

  “太趕了吧!下個月,等案子了結,比較好!”高拓猶豫著。

  “案子?你結婚和案子有關係嗎?”

  “也對!不過成成的婚紗要定做吧,還有傢俱得要新買,喜貼什麼的,都是要花時間的。還是下個月比較好!

  “不能下個月,萬一成成的肚子大了起來,那做新娘多不好看啊!”

  一句話如醍醐灌頂,高拓頓時跳了起來。夏成成則是吃驚地看著他們,聊得那麼起勁,竟不問問她這個當事人:“誰要結婚?誰答應你們要結婚了?”

  高拓擁住她,有些緊張,“噓!別動怒,小心孩子。”

  天哪!夏成成扶著額頭,這樣的高拓讓她簡直是難以忍受:“什麼孩子,我幾時答應要嫁給你了?”

  “你忘了?”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她,隨後在她耳邊悄悄地嘀咕了一陣。這些話頓時讓夏成成羞得滿臉通紅,而那位蕭大律師竟湊過頭,豎著耳朵偷聽著,她不知道他聽到沒有,總之他的笑賊得可以。對此,她簡直無地自容,於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躲進房間裏,仍能聽到他們此起彼伏的爭執聲。

  “明天!就明天!”高拓說。明天?虧他想得出來,明天是她的畢業典禮耶。神經病!

  “明天太快了!就這個月底吧!瞧,就算懷了孩子也看不出來,對不對?”蕭和堅持著。

  “好吧!就這個月底!”--天哪!


  第二天的畢業典禮也許是夏成成這生中最快樂的日子,高拓自始至終陪著她,用他溫柔、寵溺的眼神注視著她。

  離開學校後,她依然帶著難以克制的興奮。於是,高拓把她帶進了最好的酒店,點了她最愛吃的東西,在燭光中為她慶祝。接著她們又去跳舞、唱歌,她從不知道人生可以這樣放縱、享受。這一天,她真的好高興、好高興,可是她怎麼也沒料到家中正有一場災難在等待著她--

  夜深了,高拓開著車子,她就在他的懷中沉沉地睡著,他用一隻手緊攬著她,時不時地轉頭吻吻她的臉。在他深深的愛意裏,她真想一輩子都不要醒來。車子停了,她迷迷糊糊地坐直身子,她聽到英雄的聲音,也知道高拓下車了,可她就是不想動,他很快繞了過來,幫她開了車門,彎下身子,抱起了她,她閉著眼睛(亂碼。。。省略半行。。。)“高拓,你怎麼才回來?成成怎麼了?”屋裏亮著燈,夏成成感到不適,便輕囈一聲,更用力地擠在他懷中,蕭和的聲音有點不安。

  “沒什麼?睡著了--你?!”屋裏還有個人,她很快感覺到了。

  “俞小姐等了你好長時間了,是我讓她進來的。你們談談吧!把成成給我吧!”蕭和好心地說。

  俞小姐?是誰?她不認識,但隱隱地讓她不安,也許是受了蕭和感染,高拓後退一步,轉了個彎,往樓梯走去。於是,她便從他的臂彎中悄悄地探出腦袋。那是個和她年紀相當的女孩子,圓圓的臉,圓圓的眼睛,圓圓的嘴,天哪!圓圓的她竟如此美麗、可愛。

  高拓用腳踢開門,把她抱了進去,放到了床上,她慌忙閉上眼睛裝睡著。他好像很彷徨、也帶著和他們一樣的不安。輕輕地在她額頭吻了一下,他無奈地站起身,走了出去。

  夏成成翻了個身,徹底醒了,不知為什麼,她下意識地很想知道他們談話的內容。於是,她便悄悄地下了床,把門打開一條縫。

  高拓的房間正對著樓梯口,所以樓下的一切,她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高拓正在抽煙,神色很蕭瑟,蕭和坐在對面,皺著眉,托著腮沉思。那女孩就坐在蕭和的身邊,抽噎著。她在哭?為什麼?

  客廳裏很靜,他們都沉默著,久久,蕭和才轉頭對那女孩說:“你怎麼確信是高拓的,而不是你二表哥的?”

  “是的是的,就是他的,我知道!”室內又沉默了!

  什麼東西?什麼東西是高拓的,她一怔,想不透。什麼東西這麼重要?非弄清楚不可?

  卻聽那女孩又哭喊著:“已經三個月了,我沒辦法去弄掉了!我也沒臉再去見二表哥了!”三個月了?什麼東西?她又愣愣地思索著,本能感到心慌。

  “聽說--”蕭和猶豫了一下才道:“為了子夜的事,你二表哥和你鬧翻了?”那女孩有些吃驚,瞪圓了眼睛,隨後吸了吸漂亮的鼻子道:“這是兩回事,我們在談孩子的事。”

  “孩子”!她的心大大跳了一下,三個月?孩子?高拓的?她吃驚極了,怔怔站在那兒,腦中霎時一片空白。

  女孩又在說些什麼,她沒有聽清。“高拓,你想清楚!成成和孩子!你必須選擇--”

  他歎了口氣:“也許--這才是你一生中最大的抉擇,義父給你的--算什麼?!”

  夏成成一步步往後退去,半晌後愣愣地關上門,什麼也不用聽了,什麼也不想聽了,什麼也不必要聽了。高拓!她的心震痛了!

  那一夜,她幾乎一整夜都未睡,但只要一閉上眼睛,母親那愁苦絕望的臉就會出現在她的眼前,那是何等辛苦和難堪的一生啊,她幾乎哭盡了她所有的淚水。當那女孩走了,蕭和也走了,接著高拓也出去了以後,她的腦子也清醒了。

  第二天,她便選擇了離開,她清楚她的選擇。她自己是孤兒,所以她不希望高拓的孩子跟她一樣,成為一個沒有父親的私生子,說不定比自己還不如。而更加讓她難以接受的是,她沒有辦法接受她和高拓之間還有另外一個女人的影子,當年母親死的時候,她已經向自己發誓了。那麼,現在就是她應該退出的時候了

  這一次,他們之間沒有猜疑、更沒有誤會,有的只是無法逆轉的現實。沒有理由、沒有機會、更沒有空間可以讓她留下,她無法說服自己留下。

  於是,她走了!和往常一樣,她很平靜,高拓還沒有回來,蕭和也不在,這樣更好!當她抱著豪傑出門的時候,英雄依舊把她送出大門,但她想它是敏感的,它的眼裏有著懷疑、不安、有著千言萬語,只是難以表達。計程車載著她們開了好長的一段路後,仍能看到它立在那裏,固執地不肯離開,直到它在她的視線中變成小黑點,漸漸地消失在視線裏。

  夏成成趴著後窗玻璃,淚水流滿了她的臉。豪傑在她的懷裏不安地蠕動著,“喵嗚喵嗚”地叫個不停,大約它也是捨不得。這一走,她想她這一生都不會再回來了吧!其實,人生的事情有很多是很難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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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又是秋天!夏成成看著枝頭紅紅黃黃的葉片慢慢向生長的地方告別,弄不懂為什麼秋天永遠都是如此蕭條和寒冷,正如她一直弄不懂自己為什麼總有悲哀的旋律在心裏頭慢慢地演奏著。

  她慢慢地踱著步子,縮了縮身子,感到有絲寒意,高高的圍牆擋住了風,也擋住了路,於是她便拐了個彎,不由自主拐進道旁的一幢大宅前。冰涼、漆黑的鐵欄桿吸附著她手心的熱力。淚水不由自主地滾出她的眼眶。

  三年了!三年,讓她從一個涉世不深的單純少女變成了一個可以獨立且勇敢主宰自己生命的女人,三年讓豪傑從一隻稚幼的小貓變成了一隻每日只會臥睡床頭的老貓。她用了整整三年,來證明自己是一個這麼傻的女人。

  在這三年當中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她沒有辦法把它們一一例舉出來,但尋找工作的辛苦、找尋居所的艱難、她一個弱女子在社會上單身生存的壓力等等,在她的生命力已經深深烙下了印記,也許這些痛苦在將來都是她心靈中最珍貴的財產,只是在現在,她只覺得--好累啊!

  但這些遠遠比不上豪傑的一場病帶給她的衝擊。

  三年對於一個逃情的女人來講是一場轉眼就逝的夢,但對於一隻貓來講,就是大半輩子的生命,當她意識到豪傑已經慢慢進入了老齡的時候,她恍然,即便是人也是沒有這麼多的青春浪費在自己的悲哀當中的。

  可是,要讓她忘記高拓,那只能寄希望于比天方夜譚更加離奇的奇跡--高拓!三年來,他的一舉一動都在震撼著她的心,報紙上幾乎每天都有他的頭條新聞:神警高拓勇擒某黑社會首腦;緝毒組高Sir粉碎巨天毒品交易;高S1R把某黑幫毒品窩點全面搗毀。

  他像一個瘋子般不要命地生活著,她知道他在尋找她,曾有好幾次她都在電視上看到他,他的眼神焦慮痛楚。久久地對著鏡頭,默不出聲,他在讓她看到他,看到他的眼睛、看清他的心,那顆痛得滴血的心。茫茫人海找一個人談何容易,而且還是個一心想躲避他的人,挫敗、沮喪讓他更是瘋狂。

  於是,她回來了。來到這個曾經快樂、失意、幸福、悲傷的地方,回到這個在她一生中感情最天起天落的地方。這裏有愛她、關心她的“英雄豪傑“英雄豪傑!”她一震,不安在心底燃起,為什麼她在這站了那麼久,英雄都不沖出來?這不是它的習慣啊!她極目往裏望去,玻璃門緊關著,屋裏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聲音傳出。怎麼?這裏沒人住嗎?難道搬走了?英雄呢?她的心狂跳著。

  還好!終於有人自花壇的左側繞了出來,那是個五十開外的老伯,他伸著脖子張望瞭望,看到她,便有些詫異。

  “小姐!你有什麼事嗎?找人嗎?”夏成成一愣,難道他們真的搬走了嗎?高拓一向都不喜歡屋裏有傭人或是看門人什麼的。見她沉默著,那老伯便又皺了皺眉。

  “小姐,你有事嗎?”

  “哦!”她一震,不自覺地問:“請問老伯,這裏的主人是不是姓高?”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隨後又像恍然天悟。

  “對啊!哦,她知道了,你是不是來應聘的?”

  “應聘?什麼?”

  “太太前幾日在請家庭醫生,沒想到你這麼快就來了。”他看來很高興,為她開了門,招呼著她:“進來吧!太太正好在家。”

  太太?對啊!高拓已經結婚了!而且還有了孩子--她苦笑了笑,不知道該不該進去,門口沒有高拓的車子,他應該不在家吧!不知道他的習慣有沒有因為結婚而有所改變。想到這裏。。。“進來吧!”老伯和善地笑著,於是夏成成便跨了進去,跟著他穿過花壇邊的小徑,往大門走去。

  一切還是原來的樣子,只可惜,許多記憶在後來想起來的時候,傷心的感覺會比從來沒有這些記憶更甚!就在這個時候,她看見了英雄的破棉被,現在已經被用來做院子裏的那棵梧桐的冬季防護了。

  那麼,英雄呢?“小姐!”方才那位老伯,從屋中走出,看到她呆望著院子,他愣了愣:“太太下樓了,你進去吧!”

  “對,對不起,我原來是住在這裏附近的,我記得這裏有一條很大很威風的狗,現在,現在那條狗呢?”夏成成連忙抓住老伯的袖口。

  “唉!這裏其實本來是有一條狗的,它真的很可憐,聽說以前很威風,還是警隊裏的呢。後來退了役,因為先生是它的飼主所以就帶回來養--”老伯歎著氣,朝她揚揚手,示意她進屋。

  夏成成瞪大著眼睛,按住狂跳的心,注視著老伯,等待著他說下去,他見她這麼感興趣,便又道,“唉,可惜啊!太太和先生不和,太太一生氣就拿它出氣,真可憐啊!”

  “難道,難道是被打死了?”她焦急地問。

  “沒有!只是,也差不多了,它逃跑了--那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

  他推開了玻璃門,談話自然就結束了。客廳裏已換了傢俱,換了擺設,看得出連裝潢都經過了重新設計和加工。

  沙發還是原來的那套,只是有點陳舊了。那位太太就坐在那,飲著茶。歲月讓她變得更美麗、更迷人。抬起頭,她的眼睛依舊圓得如此可愛,看到夏成成,烏黑的眼睛有著半秒鐘的震動。

  “你好!太太!”夏成成努力在臉上展開微笑。她一愣,隨即點點頭:“聽說,你是來應聘的?”

  “是的!我是醫科大學畢業的,所以這分工作我能做好,請您放心。”

  “醫科大學?做家庭醫生?為什麼?”她又怔了一下,好奇地看著夏成成。

  “我對這有興趣,工作比較空閒對我的進修也好!”聽了解釋她點點頭,沙發邊的電話響了,她一驚,慌忙接起,又抬著眼睛,戒備地看了她們一眼。老伯馬上識趣地彎了彎腰道:“那麼太太,我們先出去了。”

  “玫?哦,叫阿娟進來一下,安排這位小姐--哦!你叫什麼名字?”她捏著聽筒,並不急於聽。“哦!我叫夏英!”夏成成一驚,慌忙道。

  “好,夏英,如果你沒問題的話,明天就搬進來吧!”她說完後,便揮揮手。於是他們便退了出去。

  阿娟是這個屋子惟一的傭人,她是個很年輕的姑娘,長得不怎麼好看,手腳倒是非常的勤快。很快,夏成成便被她安排到了屋子樓下的一間房間裏,那裏有兩個房間,一間是她的,另一間沒人住,所以自然夏成成就住那了。

  望著熟悉的房間,夏成成有絲感慨,這間屋子曾經一度是她的房間。經過三年,她回到這裏又住進來了,卻換了一個身份。

  “夏英小姐,你就負責小少爺的生活起居,他的身體不是很好。”小少爺?高拓的兒子?

  “好的!”夏成成淡淡地道,心裏有絲酸楚。

  “他今天出去了,明天你就可以見到他了,他是個很乖的孩子。”阿娟笑著說,看得出,她對太太或是那個小少爺很忠誠。

  “夏英小姐,很高興見到你!”她比夏成成矮好多,所以自始至終都仰著頭和夏成成說話,她的眼睛很晶亮,

  笑意盎然,一看就知,她非常喜歡夏成成。

  “阿娟,你別叫我小姐了,怪彆扭的!”夏成成說,往屋外走去,心裏想著英雄。

  “不!你是醫生,而且長得這麼漂亮,以後我就叫你英小姐,好嗎?”夏成成一愣,漂亮?是嗎?笑了笑,擺擺手,隨她叫吧!打開玻璃門,她終於回來了。

  第二天,夏成成便辭去了醫院的工作,搬了進來。當豪傑回到這個熟悉的地方時,這個小傢伙馬上從病懨懨的狀態恢復到龍虎精神,一切就似回到了三年前一樣。

  這天下午,夏成成也見到了那位小少爺--高拓的兒子!阿娟說得對,那是一個非常可愛乖巧的小傢伙,而且他是如此的漂亮,大大的眼睛、濃濃的眉毛、高挺的鼻子、尤其是那兩片嘴唇薄而微微地往後咧開,就算不笑的時候,他的臉上也看不出任何陰霾、不快樂。

  可是,夏成成卻不喜歡他,正因為他太漂亮,所以反而不像高拓!他的身上連一絲高拓的影子也沒有!

  幸好,他是非常乖的孩子,平時又特愛睡覺,所以多半時候他都在睡眠中度過。而且,他好像也並不很喜歡夏成成,想玩時總是纏著阿娟,阿娟也樂得陪他。

  阿娟是個非常好相處的人,她總是和和氣氣的,帶著親切的笑容。就算看到夏成成把豪傑抱進房間時,她也不以為意,只是說:“英小姐,太太不太喜歡動物,你別讓它到處亂跑。”

  夏成成一愣,隨後淡淡地道:“我知道了!其實它和人一樣,只要對它好的話它也很懂事的。就像你們的小少爺,你對他好,他也喜歡你,對不對?”

  阿娟想了想,點點頭:“對!太太經常早出晚歸,先生也一年難得回來一次,小少爺其實蠻可憐的。”

  “先生?他不是天天回來?”坐在床沿上,夏成成小心地問。她點點頭。

  “對啊!我們搬來快三年了,我只見過他兩次,好像很凶!”

  “是嗎?”夏成成愣了愣,豪傑跳進了她的懷裏,她便本能地接住它,輕輕地擁著它,陷進了沉思裏……

  相形之下,太太就不是一個和氣的人了,她多半時候都不在家裏,早出晚歸,常常帶著滿身的酒氣,然後跌跌撞撞的奔進浴室,大吐特吐著。偶爾在家時,她就坐在沙發裏默默的抽煙,修長的手指,頹廢的表情,煙霧中的她竟也散發著致命的迷人魅力。

  “夏英!”有一天,夏成成正從外面進來,她叫住了她。她們很少見面,而且她似乎有著滿腹心事,總是呆呆愣愣地陷入沉思裏,所以就算見了,她也不見得有心思注意夏成成。

  “什麼?”夏成成一怔,站住,以為她要問小少爺的事,便道:“小少爺剛睡,你放心,他的身體很好。”

  “不是!”她搖搖頭,點了點對面的沙發,示意她坐下:“我們談談好嗎?”夏成成一怔,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和自己談,她們之間有什麼可以談嗎?不過,她還是按照她的意思坐下了。

  “知道嗎?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你。-一你見過我嗎?”她愣愣地注視著她,思索著。

  夏成成一怔,有些心慌,難道三年前她看到她了,不會啊!

  “不!”夏成成搖搖頭否認。她扶住頭,放棄了思索,吸了口煙,又說:“你有男朋友嗎?”

  夏成成又一怔,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問這些。見夏成成搖頭,她又問:“有沒有試過愛一個人嗎?”

  夏成成沉默了,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愛?她當然愛過。只是有著太多的情非得已。

  她看來很不開心,按滅煙頭,她把頭靠進背後的沙發裏,夏成成看著她,不知道該走還是不該走,她的聲音隨後輕輕的響起。

  “你一定沒愛過,愛一個人多痛苦啊!尤其是像我這樣,曾經我也快樂、幸福過。天真地以為他是愛我的,於是我把我的所有都給了他,到頭來,他竟對我說,他愛的是另一個女孩子--你知道嗎?我什麼也沒有了!

  她在說高拓嗎?夏成成站起身,不願意聽她的故事。

  樓上傳來哭泣聲,於是夏成成便急急的沖上樓。這場聊天宣告失敗,當夏成成弄妥孩子折下樓時,她已出去了。夏成成搖搖頭,搖去心底的不愉快,走進房間。

  豪傑正在追逐嬉戲,它永遠都會那麼輕易的忘卻病痛和不快樂。一看到她,豪傑馬上飛躍過來,她便不由自主地往後倒去,倒進床裏。

  “嘩!豪傑,瞧!把你的新衣服都弄皺了。”夏成成拉了拉它身上,昨日剛做好的裙子,笑著搖搖它的頭。和它在一起,永遠都是快樂的。只是!少了英雄!英雄到底在哪里?

  鈴--門鈴響了,她陡然一震,是他回來了嗎?她的心狂跳著,下意識地走到門邊,把門拉開一條縫,觀望著,不知道為什麼,她竟非常地想見見他,哪怕一眼也好。

  “阿娟!阿娟!”福伯叫著,福伯是上次那個為她開門的老人。

  “唉!”阿娟從廚房裏答應著跑了出來,經過她的門邊。她一驚,慌忙把門關上,坐在床沿上,她的心狂跳著,不知該不該出去。

  “喵!”豪傑輕輕地用頭蹭了她一下,她低下頭,便看見它那對圓圓的眼睛帶著同情。

  “你也想見他,對不對?”

  “喵!”豪傑垂下頭,叫得輕而哀傷。她歎了口氣,站起身,再次把門拉開。阿娟的聲音仍在鐵門處。怎麼?難道不是他--走到玻璃門前,夏成成便看見鐵門口站著個男人,正和阿娟談著話,隔得太遠,夏成成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也看不清那人的臉。他穿了一身深藍的西裝,很高,用手支著鐵欄桿,時不時地用頭碰碰鐵欄,仿佛阿娟說的每一句都觸動著他的心。

  夏成成折回房間,對此不怎麼感興趣,但心底隱隱然有些失望。

  日子過得很快,卻也很難熬。在這裏,夏成成時時刻刻都在擔心高拓會不會回來,又時時刻刻期盼著他回來。矛盾、思念磨練著她的意志,於是她變得敏感又多疑。事實上,這個家是如此的怪異。

  已經一個月了,高拓從未出現過。而那位太太整日早出晚歸,嗜酒抽煙,又常常發呆甚至流淚。慢慢地,她發覺她其實真的如阿娟所說,非常的可憐。她也常常翻著相冊,對著照片默默出神,那分刻骨的沉重甚至超越了她。

  那天,夏成成坐在花壇邊的階梯上,太陽很暖,豪傑就在她的懷中。她很喜歡這樣坐著,身後花壇裏的雜草她也弄乾淨了。前幾天,她讓福伯買了些已經開花的秋菊,種在花壇裏,看上去挺不錯,至少有了點生氣。

  鐵門口徘徊著的人影吸引了她,他沒有按門鈴,一直在那來回踱著步,猶豫著。她下意識地走過去,幾乎第一眼,夏成成就認出那是上一次阿娟開門談話的那個男人。

  “你有什麼事嗎?”夏成成問,他很帥氣,寬寬的額頭,濃濃的眉下一雙大大的眼睛。他的嘴唇薄而漂亮,總是不由自主地帶著笑意。那是一張很吸引人的臉,而且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的時候,她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似乎在什麼地方看見過他。

  “太太,太太又出去了嗎?孩子好嗎?”他的聲音焦慮、痛楚帶著顫慄。

  聽見這話的夏成成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她的確見過他,就在太太幾乎每天要翻的那本相冊當中。一個偶然的機會讓她替酒醉的太太收拾房間,就看見太太的手裏握著他的照片--

  “要不要進來,太太和小少爺都很好!”夏成成道。心中卻在揣測著他們的關係,他的表情讓他想起高拓!

  ‘不用了!我走了,別告訴她我來過。再見!”他走了,那高大的背影看起來沮喪頹廢。夏成成怔了怔,下意識地沖了出去,叫住他:“等等!”

  他的車停在轉彎口,聽到夏成成的聲音,他停了下來。轉頭不解的注視著她:“有事嗎?’’

  “嗯--啊--”夏成成愣了一下,“太太,太太似乎一直在想念你,你知道嗎?”

  “我知道!”

  “知道?”夏成成有些吃驚,他說得如此理所當然。說完,他就不再理會她了,鑽進車裏,車子很快的離開了她的視線。

  夏成成就在那站了好久,才折回屋裏,阿娟正和孩子玩耍,那孩子已經會說一些簡單的句子,總是逗得阿娟格格直笑。

  “英小姐!”阿娟笑著叫住丁她,她在房門口停了下來。‘“什麼事?阿娟。”

  “o型血的孩于是不是特別聰明?”

  “什麼?”夏成成一愣,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問。

  “我覺得我們小少爺好聰明,小少爺是O型血,所以我就想問問他是不是特別聰明?你是醫生,一定知道。”她抬起眼,笑著看夏成成。

  “是的!”夏成成也笑了,坐進沙發裏,逗了逗那孩子:“而且特別漂亮。”

  這一天,夏成成都在想那個男人和太太的事,隱隱約約地感到他們的故事好像並不是想像中的美麗、淒涼,而且還有著一個深深的迷團、陰影。

  晚上,夏成成倒了杯水,送進太太的房間,她剛回來,一如往常喝了很多酒。

  “要不要弄些吃的?我去幫你弄,這麼晚了,省得再吵醒阿娟。”夏成成看著她。

  她搖搖頭,眉頭緊皺著:“陪我聊聊,好嗎?”她說,夏成成皺了皺眉,猶豫著。她又說:“我喝了好多酒,可是就是不醉,我好煩--”

  她猛烈地搖著頭,漂亮的眼睛裏有淚水滾落,夏成成心軟了,坐回床沿,同情地看著她。心底突然想起蕭和的話:愛上高拓是件很愚蠢的事,他總是習慣的保護自己!卻不懂珍惜愛他的人。

  “我叫俞蘭雨,你就叫我的名字吧!瞧,我其實不算是什麼太太,這個家一直都是我一個人住的。”她說得有些落寞,而且,她的房間也不是以前高拓住的那間,高拓的房間總是上著鎖,空關著。

  “你--”夏成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或是應該安慰安慰她:“你不必太在意,很多事看得淡了,反而就輕鬆了。”

  “我知道,可是我無法把它看淡,它活生生地擺在我面前--”她說著,用力地歎了口氣,“我也曾快樂過--如果時間可以倒流,那該有多好!讓我重新選擇一次--”她順手遞過來那本她總是在翻動的相冊,然後瞪著眼睛注視著天花扳,發起呆來。

  這樣的話好熟悉,夏成成的父親也曾說過,為什麼人總要到失去的時候才會後悔?夏成成摒住呼吸,順手翻開她遞給她的那本相冊,出乎意料,裏面並沒有高拓!--照片裏大多都是合影,兩個很年輕的男人,兩個少女,其中一個就是她,還有一對中年夫妻。“是你的家人吧!”

  “是!”她歎著氣。“你的父母?兄妹?”夏成成問。他們一定生活得很開心,每一張都是笑顏逐開的,不由讓她有些羨慕。

  “我沒有父母,他們是我的姨娘、姨父。”她指著照片裏的中年夫妻說:“我是他們養大的,這兩個是我的表哥,這是大表哥,這是二表哥。她是--”她又指指照片裏另一個女孩,隔了好久才說:“是我的妹妹--她和我一樣,也沒有父母,是姨娘、姨父養大的。”

  “是嗎?”夏成成一愣,心底有些感慨,原來這個世界孤兒那麼多。那女孩長得很秀氣,並沒有俞蘭雨美麗迷人,可她卻是吸引人的。

  “我們一起長大,一起讀書、上大學,同是天涯淪落人,我們應該彼此憐惜、愛護,可是,我沒有--我驕傲、自負,目中無人。我不知道我有什麼值得驕傲、值得自負、值得目中無人,可是,我就是看不起她,處處刁難她。十二歲那年,我不知道什麼原因,大表哥離家出走了,於是,家裏全籠罩在失去大表哥的哀傷裏。”她用手捂著臉痛哭著,夏成成出神地聽著,隱隱約約地感到這個故事的美麗、淒涼。

  “下意識的,我總認為是她氣走了大表哥,於是我更是變本加厲地欺侮她,看著二表哥對她愛護有加,我更是氣憤--”她又停了下來,抽噎著,半晌繼續說,“但其實她怎麼會呢?她是如此的善良,那雙眼睛把她的心表白得一清二楚。”

  “但是可惜,當時我怎麼也沒看出來,七年後,大表哥回來了(亂碼。。。省略一行半。。。)“他們都愛她,對不對?睡吧!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如今,你已經是有夫之婦了,談這些--沒意義了。”夏成成拍拍她的肩,心底有些沉痛。

  原來自始至終高拓只是個局外人。老天跟她開了個多大的玩笑,一對不曾相愛過的人,竟有個共同的孩子。那是個錯誤,無法糾正的錯誤。

  而蘭雨哭得有些累了,躺進被窩裏,繼續抽噎著。夏成成只能儘量扯開話題:“喝酒不是好事,以後別喝那麼多了。如果有事可以想辦法解決。”她困苦的再次搖著頭,把頭埋進被子裏“嗚嗚”地哭著。

  “沒辦法解決了!她不肯原諒我,她在懲罰我--”

  “誰?”夏成成本能地問。

  “子夜!”她嗚咽著,夏成成聽不清楚,她又說,“是子夜,她永遠都不會原諒我了。”

  夏成成一怔,登時明白她在說那個女孩,於是,她又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安慰著她:“不會的,你跟她說聲對不起,她一定會接受的。我知道,她是一個很善良的女孩子。”

  “不會不會!”她猛烈地搖著頭:“你不知道,她固執地躺在那,緊閉著眼睛,就是不肯睜開,三年了,醫生說,她不會醒了。她會睡一輩子了--"

  夏成成一震,本能地知道那女孩是發生了不幸。因為她是學醫的,自然清楚地知道,睡一輩子是什麼意思,一個正常的入睡上三年,她的存活率已低到極限了。

  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他們只能好好地珍惜它,否則--誰也無法料到老天會給你安排些什麼。悄悄地退出她的房間,她的心底再次湧起對高拓的思念。

  坐進沙發裏,夏成成猶豫著拿起電話。高拓!他與平常人不同,他的職業、他的性格、他的身份、背景。在這個地球上消失,那是隨時都有可能發生的事,她其實應該珍惜他的--既然自己是這麼愛他!

  於是,夏成成撥通了電話,是蕭和的,電話響了好久,才有人接。

  “喂!”想來蕭和已經睡了,聲音有些沙啞。夏成成又猶豫了,見了高拓又能怎樣,他有妻子,有孩子,有家庭。夏成成要以什麼理由呆在這裡?

  “成成?是不是你?”蕭和的聲音有著緊張:“說話啊!成成!我知道是你,你在哪里?告訴我!三年了,你別再戲弄我們了!高拓都快發瘋了--”。

  高拓!陡然聽到這個名字,夏成成的心震痛了,她痛哭失聲,許久才哽咽著:“蕭和,高拓的電話換了--我不知道--”

  “是的是的!這是警隊的規矩,他的電話經常換,你要找他嗎?”蕭和說得很急,說了一串號碼後又急急地道:“成成!你不要掛電話,見見我好不好?我--好想你!”

  夏成成沒聽清他在說些什麼,心裏掙扎著是不是要給高拓打電話,聽聽他的聲音。把聽筒放回原位,她就這麼一直坐在沙發裏,坐了好久好久。這一夜,她終究沒能說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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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悄悄地滑走,秋天一過,天冷了下來。阿娟把壁爐裏的火燃旺了,圍坐在沙發裏,夏成成開始越發沉悶、魂不守舍,常常盯著電話發著呆。俞蘭雨是個非常隨和的主人,因為沒幾個主子會讓家裏的傭人或是像夏成成這種身份大咧咧坐在客廳裏的。而她卻不在意,甚至有時還會叫夏成成陪她一起睡。

  這天,很晚了,她依舊沒有回來。孩子已經睡下了,阿娟也在對面的沙發裏打著瞌睡,於是,夏成成便推了推她。

  “去睡吧!我來照顧太太。”

  “哦!”她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往房間走去。客廳裏安靜了下來,豪傑也睡下了。

  “鈴--”電話陡然響起,嚇了夏成成一跳,本能地接起。

  “喂--”電話那頭是個很蒼老的中年婦人的聲音,帶著哽咽:“蘭雨!”

  “不!我不是蘭雨,她不在,請問你是?”

  “她不在嗎?她去了哪里?”她的聲音聽來很焦急。玻璃門開了,夏成成下意識地轉過頭,就見俞蘭雨踉蹌著走了進來。於是,夏成成便叫住她。

  “快點,你的電話,好像很急。”夏成成把電話交給她,她坐進沙發裏,不耐煩地叫著:“誰啊?”夏成成才想進房卻看見她的臉色陡然變了。

  “姨媽--你怎麼了?為什麼哭?子夜?她怎麼了?哦!我馬上就來--姨娘!你不要嚇我啊--”她驚叫著,惶恐萬分。掛了電話,她茫然四顧,一下子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怎麼了?”夏成成的聲音似乎震醒了她,她一下子跳了起來,驚恐地喊。“我不知道,她出車禍了,姨娘推著她,一輛大卡車撞到她!”她語無論次地喊著,沖了出去,夏成成一驚,慌忙跟著她,怕她發生什麼意外--生命真的很脆弱!在醫院裏,夏成成見到了蘭雨故事中的所有人,除了那個女孩,她正在手術室。他們看來很不好,驚恐、絕望在每一張臉上強烈地表現著。尤其是那個大表哥,他僵硬著身板挺直地坐在那,痛楚在他眼裏燃燒著。此刻的他,夏成成相信,只要醫生的一句話,他的生死也就可以確定了。

  角落裏坐著一對中年夫妻,相擁著,很憔悴。那婦人時不時地哭著朝那個大表哥道:“對不起!對不起!延湘,原諒母親--”那個被叫做延湘的男人卻自始至終都不吭聲,任由他的母親痛哭、自責。她的另一個兒子有些不忍心,走過來,顫著聲音拍著母親的手。

  “大哥!這不是母親的錯,她是無意的!失去子夜,不是我們任何一個人所願意的。”

  他的話讓後者震動了一下:“子夜對我意義和你們是不同的,她是我的生命。”他決然地說著。

  醫生出來了,神色很焦急--這表示病人並不樂觀。

  “誰是家屬?準備輸血!B型血!’’他的最後一句話是對身邊的護士說的。

  “B型?誰是B型血啊?”姨娘驚恐地叫著,絕望地看著身邊的丈夫,她的眼神讓夏成成一下子明白,他們中間沒有B型血型也能用,蘭雨你不是O型嗎?”夏成成當機立斷地說,推著她,把她推給了護士。

  “我,我,我不是啊!”她慌亂地叫著:“姨娘,你知道的,我是AB型的啊!”她不是O型?夏成成一驚,有人叫了起來。

  “我是!”是一直沒有說話的姨父的聲音。

  “我也是。”

  “還有我!”姨媽輕呼著:“是的!他們都是0型的,快去吧!”

  於是護土領走了他們,蘭雨走到了姨娘的身邊,用力地攬著她。夏成成震驚地看著蘭雨。她與她開了一個多大的玩笑,她們無怨無仇,她竟如此戲弄她。

  夏成成呆呆地站著,站了好久好久,她無法思想、無法移動,久久沉浸在那個笑話裏,從醫院裏回來,夏成成就坐在沙發裏發呆。阿娟已經習慣了她的這一舉動,所以也不敢打擾她,帶著小少爺走進樓上的房間裏玩去了。

  一連幾天,夏成成都無法承受蘭雨給她傷害。為了那個孩子,她失去了所有的東西,高拓、英雄、家庭。這些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最無法割捨的。而這個孩子竟不是高拓的。多大的笑話!三年的掙扎、思念、痛楚竟如此的沒有意義,她感到不值、冤屈。

  玻璃門開了,蘭雨走了進來,失意依然包圍著她。看到夏成成,她便疲累地倒進對面的沙發裏。夏成成則默默地注視著她,奇怪!她應該是恨她的,可她卻無法硬起心腸來恨這個同樣痛苦、失敗的女人。

  “夏英!為什麼他們都喜歡她?”她閉著眼睛,用力地敲打著頭。

  “因為她善良,不會無緣無故地傷害人。”夏成成冷冷地說。

  她一驚,慌忙抬起頭,急急道:“我也沒有啊!就算有,我也是無意的!我不是有意要把她弄成這樣的。”

  “無意?你既然愛著你的二表哥,為什麼又要嫁給高拓?”

  “高拓?”她一震,垂下眼簾,陷進了沉思,許久才道:“我不知道--他是大表哥的朋友,第一次見到他,我覺得他好酷,好男性化。他和二表哥完全不同,和大表哥倒有幾分相像,而且他神秘、冷淡--”

  “於是,你就感興趣了?你想把所有的男人都攬在你的石榴裙下?”夏成成冷冷地瞪著她。

  “沒有!我當時沒有這個心思,那天我和二表哥吵架,我很生氣,喝了很多酒,在酒吧裏,我又遇到了他。他也喝醉了,於是,我們便稀裏糊塗的--後來,我又有了孩子,所以不得不--”她揚起眉,眼裏有著淚水。“男人都是沒有感情的,早知道他也如此,我就不嫁了。”

  “那你為什麼要嫁!”夏成成依舊冰冷著聲音指責她。她一震,注視著夏成成,眼裏升起戒備,“因為我有孩子了!好了!我去睡了。”

  “你知不知道,你的這一舉動傷害了多少人嗎?你知不知道,三年前高拓正在欣喜地籌備婚事嗎?你知不知道,他深愛著一個女人嗎?你的出現,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就因為高拓醉酒做錯事嗎?”

  蘭雨吃驚地看著她,夏成成則一步步地向她走去,怒視著她。她眨動了一下眼睛,漂亮的大眼睛閃著無辜:“我知道!,可是我沒有辦法,我有了他的孩子。”

  夏成成一怔,她的眼睛大而明亮,不像是對撒謊的眼睛。再說,如果高拓沒有對她怎麼樣,也不至於會發生這麼一連串的事。

  “你知不知道你孩子的血型?”夏成成放輕了聲音。

  她像被夏成成鎮住了,愣愣地點點頭,被動地說:“o型!”

  夏成成用力地吸了口氣,忍過,心底的痛楚,“高拓的血型是A型!一個AB型血和A型血的夫妻絕不可能養出一個O型血的孩子。所以--”

  她大大地震動了,踉蹌著後退,瞪著驚恐的眼睛,不確定地低呼:“不可能!不可能!高拓怎麼可能是A型血!你怎麼會知道?”

  夏成成也很震動。因為她的眼睛告訴夏成成,她根本不知道那個孩子不是高拓的,甚至想都沒有曾想過。但夏成成還是告訴了她。

  “我是夏成成!三年前,你見過我的!”她的眼睛瞪得更天了,顫著手指著夏成成:“你、你、你--”夏成成知道她已經想起來了,於是她點點頭。

  “是的!高拓懷裏的那個女孩就是我!高拓是A型血,我非常肯定。”

  她們對視著,像要在彼此的眼睛裏肯定對方所說的準確性,久久,她才一把抓住了夏成成,猛烈地搖著夏成成。

  “你確信?你確信我的孩子不是高拓的?你確信?”她的眼底有絲興奮,原來她也不希望孩子是高拓的,閉了閉眼,夏成成的心奇異的感到一陣輕鬆。

  “是的!如果你確定你的孩於是O型血的話,不然,我可以為他驗一下--而且,你的兩個表哥都是O型血。”

  她松了口氣,腿一軟,倒進背後的沙發裏,喃喃地道:“孩子是:二表哥的!我怎麼沒有想過--怎麼辦?怎麼辦?我該怎樣對二表哥說?他會不會信?”

  “會的!你放心!”夏成成蹲下身子,這一刻,竟又心軟了。

  “你不恨我嗎?”她瞪著天眼睛看著夏成成。

  夏成成笑了笑,搖搖頭:“犯了錯都要受到懲罰,高拓醉酒,我沒有弄清事實就倉皇而逃,而你--這些都是錯誤,所以必須受到懲罰,老天給了我們三年的別離,如今--我們各歸各位,好不好?”她閃著眼睛,感動地看著夏成成,點點頭。

  於是,第二天一早,夏成成便陪她去了趟律師事務所,擬了一份離婚協議。然後又去了醫院,夏成成也去了。並且找出了那位二表哥,夏成成認為自己必須和他談談,蘭雨離婚,孩子需要父親,更需要家庭。

  他們在一家很靜的咖啡館裏坐了下來,夏成成要了一杯咖啡,而他要了一瓶酒。

  “酒不是好東西!喝醉了會做出很多不想做的錯事。”夏成成說,他飛快地看了她一眼,眼裏帶著一股嘲諷。

  “不喝醉也會做錯事的,人的一生都是老天爺在安排著,我們沒有能力去挽回些什麼。所以,酒是好東西,能解千愁。”夏成成一怔,他也相信老天爺,一個男人竟如此的消極。

  “把不開心的事看得淡一些,你就不會這麼痛苦了,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歸宿,老天爺是公平的,不會厚此薄彼的。”

  “是嗎?”他倒了杯酒,一仰而盡:“你找我有事嗎?”

  “哦!有--蘭雨離婚了!”夏成成注視著他,想看看他有什麼反應。但是,她失望了,他什麼反應也沒有。

  只是繼續喝著酒,淡淡地道:“是嗎?”

  “對蘭雨,你連一絲感情也沒有嗎?既然沒有,你又為什麼三番兩次地去看她?我雖然不明白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可是孩子是無辜的,被你們波及到的好多人都是無辜的。三年了,如果有什麼不開心或是誤會都應該結束了。”

  “孩子?孩子不好嗎?”他問得依舊很淡。

  “你知道的,對不對?孩子是你的!”

  “是的!”他又用力地喝了口酒,目光沒有焦點地看著窗外:“你說得對,酒是很害人的東西,正因為孩子是我的,我才如此的煩。”夏成成一怔,下意識地問:“為什麼?”他冷冷地看了夏成成一眼,酒讓他變得有點壞脾氣。

  “你很想聽嗎?我們的故事你很感興趣?想寫小說嗎?”夏成成有些氣憤,提高了聲音,她的語氣也是冰冷的:“我沒興趣聽你的故事,如果你不願說,盡可以不說,我只是來提醒你,一個男人做事要敢作敢當,不管你有什麼理由,蘭雨和你有了共同的孩子,你必須負責。所以--請你立即和蘭雨結婚,把你們的孩子帶出高拓的地方。”

  “高拓?你是誰,這些事和你有關嗎?”夏成成吸了口氣,突然感到眼前這個男人可惡到了極點。

  “是的!你們的這場戰爭打得太驚天動地、轟轟烈烈了,就連我這個毫不相干的人也被打傷了。三年了!我傷好了,所以,我來要回屬於自己的地盤、東西。”她站起身子,有些不屑地看著他。“我想和你之間已經沒什麼可談的了,你並不像蘭雨說的那樣優秀。你連基本的做人準則都沒有,怪不得子夜不喜歡你。”

  最後一句話一定傷害到了他,他的眼底交織著怒意,隨後又洩氣地把頭埋進臂彎裏抽動了起來。

  夏成成吃驚地看著他,他竟哭了,天哪!夏成成從未見過一個大男人這麼哭過。

  “你--”夏成成驚慌極了,幸好很快他便止住地抽動,抬起頭,眼裏佈滿血絲。痛苦的神情讓她一下子覺得,在這場戰爭裏敗得最慘的就是他,同情讓她心軟,她又坐了下來,直覺告訴她,他願意和她談,至少他會在她面前流淚,那就表示他還是信任她的。

  “你沒事吧!”她小心地問,他有絲難堪,搖搖頭,喝了口酒。

  “對不起!我想你說得很對,子夜不可能屬於我了,對蘭雨我應該負責。”夏成成下意識地握了握他的手,想讓他振作一點。

  “你好愛子夜,對不對?我看得出,只是,時間可以沖淡一切,感情也可以慢慢堆積。重要的是你有自己的責任必須承擔,你為什麼不試一試,讓所有的人痛苦並不是你所想要的,對不對?”

  看見他的眼裏閃著迷惑,於是夏成成繼續說:“愛一個人並不是非要擁有她不可,跟著你,子夜並不會快樂,我想你很清楚這點。子夜不醒,說不定她不想看見你們兄弟來爭她。這種愛對她來說,很沉重,她寧願逃避。而且,如果你對蘭雨沒有半點感情的話,你也不會感到迷感?”

  “孩子很像你!”夏成成輕聲繼續道,他一震,眼底迅速燃起笑意。

  “真的嗎?”

  “是的!”夏成成微笑著,知道父愛在他心底升騰。“明天,來接他吧!他需要父親。一個真正的父親!”

  於是,第二天,他真的來接蘭雨與孩子了。不但他來了,姨娘、姨父也來了,惟獨少了那位大表哥。不過夏成成依然很開心,蘭雨也是,她自始至終眼裏都帶著興奮的淚光。

  高拓的家從未有過這麼多人,連豪傑都吃驚地探出腦袋,好奇地打量著。夏成成抱起它出了門,把屋子讓給了他們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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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這天,夏成成在外面逗留到很晚才回來,本來以為人都已經走光了,誰知道客廳裏竟意外地還坐著蘭雨。

  “你怎麼沒走?”夏成成很吃驚。她笑了笑,有絲嘲諷:“他們對我太好了,可是我無法原諒我自己,子夜還沒有醒,大表哥有如行屍走肉,我沒有辦法說服自己,跟他們回家。”坐進她身邊,夏成成握著她的手,感受到她的顫慄、自責。

  “這個世界沒有後悔藥,所以,我們只能往前走。過去的既然己無法挽回,那麼還想那麼多幹什麼呢?用你的心去贖罪吧!當然,如果你願意。”她飛快地揚起眉,急切地道:“我願意!我真的願意!成成!你好聰明的,你有辦法,對不對?”夏成成一愣,她有什麼辦法?她連自己的結都無法解開,這好像與聰明沾不上關係,重重地歎了口氣,她垂下頭,沉默了。

  她以為夏成成在思索,所以屏住呼吸,等待著她的回答。夏成成不想讓她失望,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容:“你知不知道問題的結在哪里?”

  她急忙點頭:“我知道,只要子夜醒來,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是啊!”夏成成再次歎了口氣:“可是,我是學外科的--”蘭雨一怔,隨即失望湧了上來,淚光很快在她眼裏閃爍。她是一個很愛哭的女孩子呵,這樣的女孩怎麼可能傷害過這麼多人。她應該是無意的。

  “不過,我曾經看過一本《心理學》,上面有記載,‘思念是一種很強的動力’!”

  “什麼?”她迅速地抬起頭,淚水仍掛在眼裏。

  “我很相信這句話,因為我也曾經身在其中,讓子夜失蹤,對你的大表哥有好處,至少在他消極的生活中,有事情可做。對子夜--”我沉思了一下:“總之,這對誰都不會造成傷害,我們可以試一下,以一個月為限。”她瞪大眼睛看著夏成成,眼裏有著猶豫:“可是,子夜的身體--”

  夏成成站了起來,拍拍她的肩:“這個你可以放心,我無法保證她能不能醒,她的身體我還是有能力保證的。”

  她跳了起來:“是!你是醫生,我怎麼忘了,可是--大表哥是個很厲害的人,子夜曾經出走過,才三天就被他抓回來了,而且他很凶的。”她擔心地看著夏成成。

  “是嗎?”夏成成一怔,這個人怎麼和高拓差不多:“你覺得比起高拓,他們誰更凶、更厲害?”她想了想:“好像差不多,對高拓,我不是很熟悉。他給我的感覺很神秘。”

  哼!不是很熟悉?卻曾經那麼親密過!夏成成的心底湧上一陣酸楚,神秘這東西也許真的很吸引人,就像夏成成,不也是被他那股子神秘深深地吸引著。

  “茫茫人海找一個人哪有那麼容易,而且還是個刻意躲著他的人,高拓找了我三年,我想他怎麼也不會想到,我就在他家裏。”

  “對啊!那我們還等什麼?”她的眼裏發著光,這確實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夏成成也這麼想。

  是的!確實沒什麼可等的。


  她們在醫院裏徘徊了三天,像做賊似的等候機會,終於在第四天,她們成功地把那個叫子夜的女孩偷回了家。子夜!人如其名!

  就算是此刻的她,也處處透著寧靜、祥和,她真的非常的吸引入。而蘭雨,她是讓人原諒的,至少現在!她自責、後悔、悲痛,對子夜更是愛護有加,就算曾經她給她們每個人都造成了巨大的傷害,如今--她也算贖了罪了,她受的苦一樣很深啊!

  “你說子夜會不會醒?”這個問題她每天都要問好幾遍,夏成成為子夜換了點滴,檢查了一下她的脈搏、瞳孔。

  “這個我不清楚,不過,她的身體情況好得很。”

  “是嗎?”蘭雨有些失望,握著子夜的手;看著她,默默地出神。

  “你放心,過幾天再看看,相信我,思念真的是一種很強大的動力,至少你的大表哥積極起來了,不是嗎?”

  “什麼積極?那是瘋狂!”她笑著抬起頭,注視著夏成成,許久才道:“成成!有時我覺得你很殘忍,你知道嗎?我都不敢去見大表哥,他的那分焦灼讓我心都痛了--”

  “唉--千萬不能告訴他,我們約定一個月的期限,現在只不過才一個星期而已。千萬要忍住。”夏成成坐在另一側,抱起圍繞在床邊的豪傑。豪傑就蹲在床沿邊,對子夜,這個陌生的入侵者,它除了好奇以外,眼裏還帶著敵意。尤其是這間房間曾經是它的,阿娟跟著小少爺走後,她們讓子夜住了進來。

  “你為什麼不去見高拓,任他瘋狂地思念你嗎--我記得你曾說過,就算犯了錯,三年的別離也夠了。去見他吧!”

  蘭雨輕輕地說,夏成成一怔,默默地注視著她。見高拓!這個時候嗎?在你面前?曾經和他有過肌膚之親的女人面前!

  也許看穿了夏成成的心事,她尷尬地垂下頭:“那不是他的錯,你知道男人逢場作戲多的很,而且,他又喝醉了!也許,我該離開這裏。”

  “不是!”夏成成一驚,一連串的事,尤其是子夜的事,讓她變得非常敏感、容易受傷:“不要亂想了!嗯--我去睡了!今夜你還要陪她嗎?”她慌慌忙忙地道。

  “是的!”她點頭,於是夏成成便退了出去。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著,奇跡般的,子夜的病情卻有了起色。那天一大早,夏成成在花壇裏剪了一枝臘梅枝,天冷了,花壇裏的那棵新種的臘梅樹倒開了很好的花。

  “成成!”蘭雨驚恐地從玻璃門後,沖了出來,夏成成震動了一下,意識到子夜發生了什麼,這幾天,都是她寸步不離地陪著。

  “怎麼了?”

  “她說話了!你快來!”說話了?夏成成一振,醒了嗎?房門開著,蘭雨就站在門口,屏住呼吸看著床上的子夜。子夜沒有醒,她在說話,很輕!她的眉頭緊皺著,頭在枕上輕輕的翻轉、掙扎。夏成成湊了過去,便聽到她輕輕地喘息聲。

  “大表哥!大表哥--”

  “她一直都在叫大表哥!叫他來,好嗎?”蘭雨哭泣說。

  “不!”夏成成站起身,注視著蘭雨:“相信我,思念是很大的動力,再過幾天,她一定會醒來的。能說話就表示她有知覺了,放心,很快的。我保證!”夏成成拍著她的肩安慰著她,她用力地點著頭,捂住嘴,痛哭不已。

  “謝謝你!謝謝你!”她不停地說,夏成成用力地捏著她的手臂,非常明白她的心。

  “大表哥!”子夜的聲音又在輕輕地響起,蘭雨驚跳了起來,沖到床頭,審視著她。

  “子夜,子夜!”她叫著。夏成成轉過頭,看了看枕上的子夜,她依然不安地翻轉著頭,夏成成知道她很快就要醒了。

  果然!三天后,這天天很冷,而且下起雨,夏成成把壁爐裏的火燃旺了,整間客廳都充塞著熟悉的溫暖。她半躺在沙發裏,膝上有本剛借來的《心理學》,她想自己是有必要研究一下這東西的。豪傑就趴在她的小腹上。夏成成很習慣這樣,也很享受這種氛圍。蘭雨就在她的對面,學著她的樣子半勺趴詞欏?

  屋裏很靜,靜得只能聽到壁爐裏的“啪”聲,突然,豪傑噌的一下站了起來,這著實嚇了夏成成一跳,它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

  夏成成一怔,本能的轉過頭,就見那裏房門開著,門口站著一個女孩,她也在注視著她們,用她專注、烏黑的眼睛,愣愣地看著她們。夏成成被她那雙眼睛震懾住了,這是一雙怎樣的眼睛,明亮、清澈卻帶著女孩子不該有的銳利、正氣。她們對視著,久久無法從彼此的視線裏移開。

  這時,蘭雨跳了起來,驚叫出聲:“子夜!子夜!你醒了嗎?”那女孩一怔,這才移開目光,轉向蘭雨:“哦!蘭雨,這是哪里?我怎麼會在這裏?”她的眼底沒有恨意,夏成成猜的沒錯,她是個善良、無害的女人。

  “你在我的家裏,認識一下吧!我叫夏成成--”她舉起手裏的貓:“這是豪傑--你呢?”

  夏成成的笑容感染了她,她露出了微笑:“你好!很高興見到你,我姓馳,馳子夜!”

  “很好,過來吧!你睡了那麼久,錯過了很多事,如果你願意的話,讓蘭雨把你錯過了的告訴你,如何?”

  她的臉上馬上露出疑惑:“怎麼?我睡了很久嗎?”

  “是啊!是呵!”蘭雨激動極了,聲音帶著哭意,她抓起子夜的手,把她拉進沙發裏:“你睡了三年多了,天哪!你不知道嗎?”

  “三年--有那麼久嗎?”

  於是,那夜,她們進行了一場長談,蘭雨把所有的一切,包括她的孩子、高拓統統講了一遍,毫無保留。而夏成成,再次震撼在這一連串的誤會中……

  當蘭雨把整個故事說完,己快天亮了,她們默不出聲地坐著,久久無法開口說話,最後還是子夜打破了僵局:“算了!幸好這一切都過去了,讓我們重新開始,各歸各位吧!”她微笑了,夏成成有些震動,同時吃驚地發現,她和自己屬於同類人。於是,她也笑了。

  “好吧!重新開始,什麼時候?今天?明天?”夏成成問。

  “不!”她的眼底湧上一陣輕鬆頑皮:“讓大表哥再找我一陣吧!我要在這多住一些時候,可以嗎?成成!”

  “當然!”夏成成笑道,讓高拓也找她一些時候吧。

  “天哪!你們都瘋了嗎?”蘭雨吃驚地看著她們。。。夏成成和子夜相視而笑,夏成成知道她明白自己的心,她們的心裏都有一個結還未解開,而那個結的一端都系在蘭雨身上,她必須先結婚,必須離開這裏。否則,夏成成無法面對高拓,而子夜無法面對她的大表哥。

  可是,蘭雨是不懂這些的,她的直爽、贖罪感造就了她的決定:“好吧!我陪你們。”於是夏成成只能和子夜面面相覷。

  但是並沒有過了很久,也就是半個月後的某一天晚上。

  “當!”正當她們聊天聊得起勁時,鐵門的撞擊聲傳了過來。

  “終於又回來了啊!”是蕭和的聲音,夏成成驚跳了起來,她們也是,惶恐地瞪著她。高拓也回來了,這讓她跳了起來,想也沒想地沖進房間,飛快地關上門,子夜卻在她關門的刹那,也擠了進來,蘭雨沒那麼好運,被關在了外面。

  這時,玻璃門開了,高拓的聲音如雷震耳:“滾出去!”他還是那樣易怒,夏成成把門拉開一條縫,好在蘭雨就站在門邊,擋住了他的視線,子夜湊在夏成成的身邊偷看著,小聲地說:“怎麼辦?那就是高拓嗎?好像很凶耶--蘭雨!小心啊!”

  夏成成推了推蘭雨的腰,她看來是被嚇住了,身子有些顫抖:“別害怕!他只是裝裝樣子而已,沒什麼好怕的!你就說--明天就走!”夏成成輕聲道。

  她像鸚鵡學舌般顫著聲音道:“我明天就走!”

  客廳裏有一陣沉默,夏成成正想把蘭雨拉進來,蕭和的聲音突然響起。

  “咦?這不是英雄和豪傑的被子嗎?怎麼放在這裏?”夏成成一驚,蕭和太聰明了,他在懷疑了。

  “你在收拾衣服,看見衣櫃裏有這樣的東西就扔了出來!”夏成成小聲說,於是蘭雨也跟著夏成成說了一遍。蕭和不說話了,夏成成想他一定在盯著蘭雨,蘭雨縮著脖子,害怕極了。

  “告訴他,沒事的話,你要進房間了。”蘭雨重複了一遍,室內沒有聲音回應。於是,夏成成便拉開好奇的子夜,拉了拉傻站著的蘭雨,閃在門後,蘭雨這才閃了進來,捂著胸口,猛烈地喘息著。

  “天哪,天哪!”她喘息著,久久地說不出半個字。

  鈴--門外傳來門鈴聲,夏成成一愣,這個時候會是誰?這麼晚了,看了看床頭,那裏有個鐘,指到了九點。

  於是,好奇心再度讓夏成成把門拉開一條縫,蕭和走了出去,高拓就在沙發裏,憔悴、陰霾、頹廢,默默地抽著煙。夏成成的心底頓感疼痛,這樣的一個男人,他正被一種他所陌生的情感折磨著。

  玻璃門開了,蕭和走了進來。他的身後有個男人,同樣的高大魁梧。他穿了一件灰色的長風衣,下擺滴著水,風衣的領子高高豎著,擋住了他的臉,走進屋時,他一甩手,把那件濕濕的風衣脫了下來,扔在地上。

  他--夏成成吃驚極了,子夜就在夏成成的背後,伸著頭,不停地問:“誰呀?誰來了?誰呀?”

  夏成成轉頭看了看她,感到有些好笑,今天是什麼日子,團圓節嗎?

  “哎呀!怎麼是他--”子夜驚叫,夏成成吃驚地捂住她的嘴。她縮縮頭,笑盈盈地甩甩手,繼續這不雅觀的偷窺。

  “你來幹什麼?”高拓的聲音很冷。那男人已坐進了他對面的沙發裏,和蕭和並排坐著。他沉默著。

  “我想你不必請他為你找人,他自己的事辦了三年,還沒辦妥。我想你不會給他三年時間來浪費吧!”蕭和

  說。

  “不!我想來想去沒有人會把她帶走,只有蘭雨!如果我沒猜錯,她應該就在這裏"夏成成一驚,回頭看了看仍坐在床沿上的蘭雨,黑暗中夏成成看不清她的臉色,但想來她仍舊沉浸在那分害怕中。

  感覺到夏成成的注視,她慌忙道:“休想再叫我出去,你們會害死我的,知不知道。”

  夏成成迅速關上門,子夜奔到她面前,輕聲道:“大表哥在,你放心,你只要出去跟他說一聲,你沒帶走我,就可以了!”

  “不行!不行!”不行也得行了!因為外面傳來敲門聲,蕭和的聲音

  隨即響起:“俞小姐,你表哥來了,出來一下!”夏成成向她甩甩手,子夜拉起她,於是,她沒辦法,耷拉著腦袋一步一回頭地走了出去。她的聲音隨後自門縫裏傳來。

  “大表哥!你來了!”她依然堵在門口,擋了她們的視線,夏成成想推開她,看看其他人的表情。可又怕被人發現,於是只好將就著聽聲音。

  “有沒有見過子夜?”男人的聲音很低沉,帶著深深的寒意。

  “沒有!”夏成成想蘭雨是被波及到了,她說得有些顫抖心虛。一個龐天的陰影籠罩了過來,那個男人的臉很快就來到了她們的頭頂,夏成成吃驚極了,想掩上門,可又怕被他看見,幸好,他並沒有注意門內的一切,只是用他冰冷的眼神怒視著蘭雨。

  “沒有?你敢對夏成成撒謊,你把子夜弄到哪去了?說廣他大吼一聲,嚇住了蘭雨,也嚇到了她們。

  夏成成想子夜也被嚇到了,抓著她的手,手心裏汗濕一片。於是,夏成成湊到她耳邊輕聲道:“你大表哥看來也不是普通的凶!”

  “以前不是這樣的!”她也在夏成成耳邊輕聲說:“你說我現在出去會不會被他捏死。”

  夏成成一愣,隨即點點頭,盛怒中的男人,什麼事都很難講,就像以前高拓盛怒時推她,那扇玻璃門差點沒把她給撞死。

  “真的沒有!”幸好蘭雨還是非常講義氣的,寧死也不會出賣朋友。

  “看來她真的沒有!”蕭和走了進來,拍了拍那男人的肩。那男人可沒那麼好打發,他突然抓起蘭雨的手,夏成成想他一定很用力,蘭雨頓時痛呼出聲。

  “我知道你在撒謊--我敢肯定你一定知道。”蘭雨痛叫著,腿一軟,往地上溜去,於是夏成成慌忙俯下身子,想在她耳邊,告訴她,讓她胡編一個地方,先打發了再說,免得受皮肉之苦。

  可是,還沒等夏成成開口,她已舉了白旗,大叫著。

  “子夜!子夜!大表哥要弄死我了,你快出來!”天哪--夏成成慌忙抓著向後退的子夜,想把她推出去,免得波及到自己。她驚惶失措地看著她,低呼著:“我還是裝睡好不好?”

  “不行!快點出去,闖進來就不好了!”夏成成還未說完,門便被用力地撞開了,夏成成就躲在門後,那門狠狠地在她的額頭撞了一下,又彈了回去,在那男人進來後,砰地又關上了。夏成成捂住額頭,往下溜去,蹲到了地上,痛得幾乎昏過去。

  子夜想來扶夏成成,可一看到那男人,便愣住了,那男人也在注視著她,他們久久地對視著,眼裏有著震動、驚喜,更多的是思念。許久,許久,那男人張開手臂,子夜便發出一聲歎息,撲了過去。

  於是,那男人開始急切地搜尋子夜的唇,急切地吻她,擁抱她。天哪!這兩個渾然忘我的人,竟絲毫感覺不到還有個外人在。

  夏成成尷尬地坐在地上,直到他們雙雙滾進床裏,她才悻悻然地拉開門,接下來所發生的事,她想自己是不宜觀看了。

  還好老天助她!客廳裏竟沒人了,就連蘭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去了。

  大約她也是想著自己愛的人了吧,就好像她!--夏成成抬頭看了看高拓的房間,心裏陡然疼痛不己,默默地站在那出神著。

  猶豫了半天走上樓梯,夏成成又在這樓梯口上上下下走了好幾個回合,才鼓起勇氣,扭開高拓的房門。

  屋裏沒有開燈,很黑,窗子開著。借著淡淡的夜光,可以看到那裏立著一個高大的身影。屋裏彌漫著濃濃的酒味、煙味。

  又喝酒!她皺了皺眉,酒能亂性,也不怕再做錯事!

  “滾出去!”高拓(亂碼。。。省略一行。。。)於是,她便跑進浴室,舒舒服服地泡了一個澡,把自己弄得香噴噴的,然後包了條浴巾,像做賊似的,溜進高拓的房間。

  視窗沒了他的影子,隱隱約約可以看清,他已躺在床上了。她有些失望,他會不會睡著了?於是,她躡手躡腳地走過去,輕輕地在他身側躺下。那股煙味、酒味一下子繞到了她的鼻端,頓時讓她感到眼底發酸,她是如此地想念這股熟悉的氣息啊!不由自主,她挪動了一下身體,悄悄挨近他。

  “滾開!沒聽見嗎?”他的聲音陡然響起,嚇了她一跳。

  她繞過一隻手,用力攬住他的胳膊,把頭埋進他的臂彎裏,大聲抗議:“不!”天知道那溫暖的感覺,讓她激動得想哭,三年了!她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這一刻,三年的分離對於相愛的人來講,怎麼說都是太長了。

  那個粗壯的臂膀驀地一震,突然用力甩開了她,再下一刻身邊的他坐了起來。

  “成成?”一個顫抖的聲音低低地呼喚了一聲,但是還未等她出聲回應,黑暗中便有樣東西朝她飛來,他的拳頭竟然擊到了她的小腹上。高拓象個瘋子般嘶吼:“不是,不是!你這個可惡的女人,還敢過來騙我,叫你滾出去聽到沒有--”

  她來不及吃驚已經痛得喘不過氣來,捂著肚子弓起身子,本能地往下滑去,撞到了床頭櫃,猛烈的吸著氣。想叫,可聲音咋在喉嚨裏,竟怎麼也發不出聲,她想把燈打開,可還沒碰到開關,頭皮傳來撕痛,頭髮被人抓住,往後拖去。

  “啊!”她尖叫出聲,害怕了。尖叫聲讓高拓放開了手中的人兒,燈一下子被他開亮了,夏成成捧著頭,那裏撕裂般的痛著。但當手底碰到赤裸的肌膚,她突然想到浴巾已經跑離她的身體了,慌忙抓過床單,尷尬地把自己裹住。頭不再那麼痛的時候,她便哽咽著站起身。

  他已經呆掉了,瞪大著眼睛,張著嘴,吃驚地看著她!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沖過去,撲到他身上,在他頸邊狠狠咬了下去。他震動了,一下擁住了她,緊緊地把她鉗在懷中。

  “成成!怎麼可能?是我的幻覺嗎?成成--是你嗎?”她也震動了,松了口,因為那聲音聽來如此的痛楚、焦灼、恐懼、不確定,淚水湧了上來,她狠狠地抱住他的頸項,咬住他的耳朵。

  “痛不痛?不是幻覺,是我!夏成成--如果你還想趕我走的話。”

  “成成!”他松了手臂,抬起她的臉,仔仔細細地看著她,她也看著他,他的眼裏有淚光,充塞著更多的驚喜

  意識到被單底下赤裸的身體,她害羞地把臉埋進他的懷中,輕聲道:“我沒穿衣服,可不可以明天再趕我走?”他的眼底湧起驚喜,一把拉開被單,她驚呼一聲,他下一刻把她抱上了床,用他龐大、沉重的身軀壓住她。

  “你幹嗎?”她叫著,手卻緊緊地攀住他。

  “你說呢?”他喘息著吻她,用他溫柔、男性、瘋狂、激動的氣息迷醉著她,她輕輕地呻吟著,感覺自己的震動、渴望、顫厲。他的體溫滾燙,肌肉緊繃,心跳如雷,在她耳邊粗喘著。

  “成成!哦!成成!成成!--”他不停地呼喚著夏成成的名字,那分熱情深深的感染了她,而夏成成的每一次呻吟都讓他震動。他們彼此都在深刻的需要著對方,三年!已堆積了太多太多思念。“對不起!成成--這三年你一定是吃盡了苦,都是我不好,原諒我吧!”“原諒?”她哼了一聲:“你怎麼老是讓我原諒你?我的頭皮都快被你拉裂了。”“天哪!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是你!還痛嗎?”他輕輕地替她撫著頭,輕聲地、小心翼翼地說:“再讓你咬一下好不好?”“咬兩下,還有剛才被你砸到的那一拳,你不知道你的力氣有多大,縱然不是故意也要懲罰,咬兩下!”她故意板著臉說,他不停地點頭,把他的大手伸了下去,撫摸著她的小腹,她頓時大吃一驚,那只粗糙的手帶來的是震撼人的快意。

  弓起身子,她不由呻吟一聲。他的眼底馬上燃起得滿足的笑容,俯在她的耳邊,他輕聲說:“我們趕快結婚吧!”窗外仍然下著很大的雨,可是她已聽不見了,她的眼裏、心裏、腦子裏只有高拓,在他的深情裏,她突然覺得,三年的別離是如此的愚不可及!人生能有多少個三年?尤其是老天爺還刻意地安排了許多合合離離。

  所以,在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她幾乎沒有考慮就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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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一個月後,他們終於結婚了。最讓人高興的是,英雄也在他們結婚前一天回到了家裏,一切都似乎回到了原來的軌道上。因為女人們的協定,這次婚禮她們是一起舉行的,為了這次隆重的婚禮,高拓甚至叫他的結義二哥空出整個“羅中酒店”。直到這個時候,夏成成才知道原來“羅中酒店”根本就是他二哥的財產。

  高拓沒有請很多人來,因為蕭和堅持,說怕有什麼意外,還說別讓成成深入他的世界。夏成成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意外”,也不知道高拓的世界到底是怎樣的,但她也沒有時間知道。

  因為那些繁瑣、累人的儀武,把她成弄得團團轉,當她好不容易躲進化妝間裏,還沒喘出一口氣,就見子夜也沖了進來,她們面面相覷、相視而笑。接著房門又開了,跑進來另一個新娘子--蘭雨。她跑得太急,沒有把那件婚紗拉高,所以踩到自己了。

  “啊!”一聲尖叫後,蘭雨站定了,而子夜緊緊地捂著臉,痛呼不已。

  “怎麼了?怎麼了?”夏成成吃驚地拉下子夜的手,她的臉上竟被抓出一條長長的血痕,傷口不是很深,血還沒有流出來便止住了。

  “啊--”蘭雨嚇傻了,站在那竟忘了要說對不起。

  “怎麼辦?怎麼辦?這樣怎麼見人啊!”子夜對著鏡子急急地叫著,並不是很在在意傷口的痛楚,事實上那條傷口也不至於會痛。夏成成一愣,確實,這樣出去不嚇死人才怪。

  “別急!”夏成成移到她面前,輕輕地拿下她頭髮上的發鉗,把婚紗的頭飾往下拉,蓋住了整張臉。

  “這樣就看不見了?”夏成成笑道。

  “天哪!”子夜驚呼:“這樣我也看不到了,而且多怪異啊?”夏成成搖搖頭,把自己也弄成這樣。

  “大家都一樣,就不會怪異了!你們等著,我去把那新郎找來,早點離開這裏。”提著婚紗,夏成成急急地走了出去。

  羅中酒店非常大,而且很安靜。那位“二哥”真的為她們停業了,穿過長長的回廊,夏成成看見有間房間的門虛掩著,裏面傳出的談話聲,那熟悉的語聲吸引了她。

  他們談得很響,近乎在吵架。原來是蕭和的聲音,夏成成怔了怔,很少見他有發火的時候。她在門口站定,裏面傳出女人的聲音,很熟悉。

  “怎麼?心疼了?害怕了?可惜啊!優秀的蕭大律師,那個女人不屬於你!”夏成成一愣,怎麼?蕭和有喜歡的人了嗎?

  “你這個可惡的女人,你想把全世界的男人都攬在你的石榴裙下嗎?別人的事我不會管,而她,你最好搞清楚!別去碰她!”

  “搞清楚?我搞不清楚,蕭律師,你教教我,好不好?”女人的聲音透著寒意。

  “去找丁天皓吧!找風清揚吧!你有理由為你的仇恨報復,而他!並沒有什麼?縱使有什麼,也是酒後為之,逢場作戲罷了。何況,我想你也不是那種貞潔的女人!”又是醉酒之事、逢場作戲!人為什麼總對酒情有獨鐘,不惜被它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夏成成搖搖頭,不想再聽了,轉了個身,離開了那間房。那段奇怪的對白也很快被她拋到了腦後。

  “不管怎樣,我都謝謝你!”

“我記得你曾一度恨我的!”

  “是的!當你把我送人警隊的時候,你是個喜歡玩弄人的怪物,沒有人知道你在想什麼,幹什麼。‘黑幫’花了你多少心血、汗水,而你,說解散就解散了。”

  “我從沒有解散它,只是換了一種生存的方武而已!”

  “是的!換了生存的方武,可它已退出黑道了,黑道再也不會認可你了!”

  “不好嗎?”

  “很好!所以你值得感謝,我想老大他們早就謝過你乙我是最後一個,對不對?”

  “大概是吧!”那個蒼老的聲音長長地歎了口氣,隨後室內沉默了下來,許久,“我想你很想知道原因吧?”

  “如果不想說,你可以不說!”高拓的聲音,很低沉。

  “蕭和是你的朋友吧!他!是我的兒子--”

  門開了,夏成成見到了那個老人。蕭和的父親?他真的和蕭和有幾分相似,尤其是在那張蒼老的臉上,她能輕易地看出他曾經的帥氣、俊朗,只是,歲月磨去了他的光彩,給他徒增了一份黯然。他才是真正從地獄裏走來的,那股冰冷的邪氣,遠非高拓能擁有的。

  “你是高拓的妻子?”他問。

  “哦!是的!”夏成成一怔,慌忙答著,他笑了笑,看了她好一會,才從她身邊走過。當她本能地回過頭看著他背影的時候,高拓走了過來把她攬住了。

  夏成成一震,這才回神:“結束了嗎?結束了我們就回家吧!你去把大表哥、二表哥找來,子夜的臉劃傷了,她們在化粧室等你們。”沒等他回答,夏成成便急急地推開他,往化妝間奔回去。

  化妝間的門兩度開、關後,夏成成知道子夜走了,蘭雨也走了,高拓還沒來,她有些焦急。正想掀開那蓋著臉的紗巾,門再度開了。有只手輕輕地抓住夏成成的臂膀,把她攬進懷裏,那股淡淡的古龍水味鑽進她的鼻子,她一怔,本能的感到那股味道的陌生。

  他很快把她帶出房間,外面是嘈雜的大廳,客人們(大多是沙家的客人)的喧嘩聲,煙味、酒味讓她暫時忘

  卻的那股陌生的味道。她想掀起那擋人視線的頭紗,可又怕讓子夜尷尬,所以只好忍著,幸好她們很快就離開了羅中酒店。

  坐進車裏,車子很快就啟動了。夏成成呼出一口氣,迫不及待地掀起薄紗,身邊有輛車經過,開得很快,跟她們挨得很近。

  是二表哥的車子,他的車窗也開著,蘭雨正襟危坐地坐在那裏,臉上的紗仍未掀起,夏成成輕笑一聲,想出聲叫一下她,但他們的車開得也很快,所以她只能放棄了。到轉彎處,二表哥的車超越了她們,一陣風吹來,二表哥伸出手,搖上車窗,而被風吹到的婚紗從蘭雨的臉上輕輕地一拂,又輕輕地蓋住。就在那一瞬間,夏成成登時驚呆了,在她臉上她竟看到了一條疤,她不是蘭雨!是--子夜!

  “喂!”夏成成探出頭去,大叫了起來。一連串的錯誤讓她害怕,她不想再讓一次錯誤發生。

  “幹什麼?”一隻手臂慌忙把她抓住,拖回車裏,她飛快地轉過頭,想告訴高拓發生的一切,而--此刻看到的一切更讓她吃驚,她身旁坐著的、開著車的竟不是高拓,而是--蕭和!

  夏成成瞪大著眼睛,久久無法呼吸。蕭和的神色很認真,一點都沒有平日裏那不正經的樣子。他沒有看夏成成,逕自專注地開著車。直到車子,轉了個彎,往另一個方向駛去,夏成成才驚跳了起來。

  “你幹什麼?帶我去哪里?”

  “我家!”他淡淡地答著,答得理所當然。

  “去你家?為什麼去你家?我不去你家,高拓!高拓!高拓!”她大叫了起來,頻頻地回頭,希望看到高拓的車能迫來。

  蕭和沒有理夏成成,靜靜地開著車子,靜靜地笑著,但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笑容卻讓人從心底裏面痛起來。“高拓?你每次一有什麼事、或是害怕的時候總會叫著高拓,可是--我告訴過你,高拓只會保護自己,他從不會在意別人的心思、別人的想法,就像上次,他去執行任務,明知道你會擔心、會害怕,他卻沒想過要打個電話給你報個平安什麼的,竟還把自己的手提電話給關了。成成!他是個不值得你愛的人。”

  “高拓!高拓!”她沒有理會他說些什麼,驀地,高拓的車出現在她的視線裏,那輛黑色的法拉利,緊緊地咬著她們。蕭和的臉色變了變,他的表情真讓她陌生而且害怕。

  “坐穩了,成成!”車速突然加快,夏成成發出一聲驚呼,那極速造成的壓迫感讓她頓時頭昏眼花,但高拓的

  那輛車有著它的優勢,車速極快,尤其在這筆直的高速公路上。很快,他便追上他們,沖到他們的面前,吱--車子迅速地轉了個彎,停了下來,蕭和大吃一驚,慌忙踩住刹車,車子仍然被慣性帶動,往前沖了好一段,然後重重撞上高拓的車子。

  夏成成被動地往前沖去,狠狠撞到了擋風玻璃,車子停了,蕭和的聲音焦急地傳來。

  “成成!你怎麼樣?”夏成成的額頭流血了,疼痛不已,推開他,她慌亂地開了車門,往外沖去。高拓筆直地沖了過來,打開車門,從車裏扯出蕭和。

  怒吼著:“王八蛋,好大的膽子!”蕭和看來也是憤怒無比,他的聲音絲毫不亞于高拓:“怎麼?要打架嗎?奉陪夏成成的頭很昏,血不斷地自她的手指間湧出,眼前有些模糊。她想叫高拓過來,可是,令她吃驚的是,這兩個男人竟誰也不管她,已經在那開戰了。

  “高拓!”夏成成大叫著沖過來,撞在一起。

  於是!她也不知道是誰先擊中了她,總之,她的小腹被打中了,腰間又被狠狠踹了一腳,那一腳尤其重,讓她的身子頓時飛了出去,像一個花瓶般砸在車上。還好,他們並沒有讓她疼痛很久,因為幾乎馬上她就昏了過去。

  這就是夏成成的結婚日--非常倒楣的一天!


  很多年以後,當夏成成回想這一日,仍感到震驚不已。

  更讓夏成成驚疑的是,程若可死了,就在她們結婚的那天。這讓她突然想到,那日自己曾聽過那段奇怪的對白。那應該就是程若可的聲音了,那麼蕭和是最後見她的人?隱隱約約中,夏成成感到不安,似乎什麼關係到她自己的事情卻在她不知道地範圍內發生了,甚至還牽涉到一個愛著她丈夫的女人的生命。曾經她小心翼翼地與高拓談起過,但他回答得很淡然,蕭和是非常冷靜的人,他會處理好任何事,不必擔心。

  是啊!冷靜的人一般不會做錯事,於是她釋然了,畢竟她並不希望蕭和出事!

  蘭雨和子夜的事,夏成成也是在日後明白的。

  那表面上是一場錯誤,但二表哥是這樣解稈的,“那一日是我故意的!”他說。

  “你--”夏成成有些吃驚,瞪著他。

  “我終於娶到了子夜,不是嗎?雖然是如此的短一刻,可是我很滿足!子夜--她曾經屬於過我一刻!”夏成成一愣,第一個想到的是蕭和,不知道他是否也是這個心思?但蕭和的回答永遠都讓人啼笑皆非。

  “開個玩笑嘛!有什麼關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成成!你不會那麼小氣吧?何況,你瞧,我被高拓打得都毀容了!”不可否認,他的回答讓她輕鬆不已,畢竟她更不希望他告訴自己:我想娶你,哪怕一會兒也好!是的!她不希望聽到這樣的話。

  蕭和!他依然是他們的朋友!不過,高拓是小氣的,自那日後,他便再也不讓蕭和住在他們的家中!

  “英雄豪傑”!除了動物們,這裏也終於多了一個女主人。夏成成常想,在這個家裏,她是正武成為其中一份子了,儘管曾經,她有很多的傷心往事,但是,愛是一種非常棒的良藥,它很容易就會讓傷口複合!於是,她終於學會輕易地忘卻痛楚!

  所以,天下所有相愛的人啊,把祝福別在襟上,在彼此的凝視中好好地守住今世吧!因為--來世只是遙不可及的東西!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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