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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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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獨孤紅] [刀神][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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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3 10:02:57 |只看該作者
第24章 妙計偷天

  悔恨天聽完楚雲秋找尋殘廢老人的經過,內心異常的激動。
  他反手抓住了楚雲秋,道:「江山,謝謝你,我相信那是他老人家,等我見過「雙鳳門主」之後,我馬上就去找他老人家。」
  楚雲秋道:「不必謝我,我找尋那泣殘廢老人的動機並非出自善意,只不過我沒有冒然行事而已,你能不能告訴我,如果那殘廢老人確是令尊,「殘缺門主」說令尊奪他髮妻、害他家破人亡一事,作何解釋?」
  悔恨天搖頭道:「這件事我不知道,不過據我所知,家父跟家母的感情不太好,儘管如此,我們並不相信家父會做出這種事來,因為家父這個人一向很方正。」
  黃君看了楚雲秋一眼,道:「梅夫人閨諱含煙。」
  楚雲秋神情一震,望著悔恨天道:「令堂閨諱含煙?」
  悔恨天道:「是的,聽小君說,家母有一張畫像怎麼的……」
  楚雲秋沉默了一下,道:「提起這件事,我應該從頭說起,好在這兒也沒有外人,我用不著再隱瞞什麼,我不姓江,也不叫江山,江山兩個字只是我的化名,我姓楚,叫楚雲秋,我父親是「神手書生口楚凌霄……」
  傅飄紅美目暴睜,瞼色猛然一變,可是這時候誰也沒有發覺。
  楚雲秋按著說道:「以前我告訴你有個人想稱尊宇內,捨棄正宗,改為「殘缺門」的「左手刀法」,因而危害了武林,招致衛道之士聯手圍攻,指的就是我父親。他老人家在傷在白道俠義之手以前,把一幅女子的畫像寄放在一位佛門友人處,這幅女子晝像是畫中女子的自晝像,畫中女子署名含煙,後來被「揚州八怪」中的樂無畏冒充家父的朋友,佯說受家父之托取去,我趕到揚州問過樂無畏,他說有個人以百顆明珠的代價讓他冒充家父的朋友,到家父那佛門友人處騙畫。那人蒙面,不過他從口音及身材上判斷,那人像極了令尊,而如今你既然說令堂的閨諱叫台煙,那可知那蒙面人定是令尊無疑……」
  悔恨天的瞼色,有點兒不對了。
  他急急地插口說道:「可是,令尊怎麼會有家母的畫像?」
  楚雲秋沒有答他的話。但他卻從懷中取出得自「百花城」的那幅畫像,展開來遞給悔恨天,道:「畫中的人可是令堂?」
  悔恨天臉色大變,身軀一陣顫動,點頭道:「正是。」
  楚雲秋道。。「你再看上頭題的詩。」
  悔恨天神色駭人,左手一翻抓住了那張畫像,但旋即他又鬆了手,把目光轉向一旁顫聲道:「我總認為我的父親不對,甚至恨我的父親,可是現在……」
  他住口不言,不說下去。
  黃君伸手抓住了悔恨天,嬌榕上的神色難以言喻。
  楚雲秋默默地收起了那幅畫像。沉默片刻他才道:「老一輩的作為,我們做兒女的不便批評……」
  悔恨天忽然冰冷地道:「你是從哪兒找到這幅畫像的?」
  楚雲秋道:「「百花城」!」
  悔恨天目光一凝,厲聲道:「「百花城」?」
  楚雲秋當即把二次赴「百花城」的原因及經過說了一遍。
  悔恨天聽畢說道:「這幅畫怎麼會落到了「百花城」?」
  楚雲秋道:「我的看法是:「百花城主」顯然找到過令尊,他在令尊身上橫施報復,後來令尊突然逃脫了,但卻已落得終生殘廢,而這幅畫像也落在了「百花城主」手中。」
  悔恨天忽地轉望楚雲秋,道:「你信得過我信不過我?我父親不是那種人,他既然不齒他自己的妻子的作為,當然更不會做出跟他自己妻子所作所為一樣的事來。」
  楚雲秋道:「我不敢說信不過你,我原就覺得這件事裡有蹊蹺,所以找才沒敢冒然行事,不過百件事似乎有可能……」
  悔恨天道:「什麼事?」
  楚雲秋道:「剛才我告訴過你,「百花城主」告訴我當初引家父捨正宗入魔道的是那位殘廢老人,那也就是說令尊。」
  悔恨天道:「怎見得這件事有可能?」
  楚雲秋緩緩地道:「令尊痛恨家父,如不讓這件事宣洩於武林,令尊只能用別的辦法來報復。」
  梅悢天臉上掠過一絲抽搐,道:「這麼說,我父親是你的仇人了。」
  楚雲秋道:「可以這麼說,不過事實要真是這樣,我似乎不能怪令尊。」
  悔恨天道:「謝謝你,不過我倒認為「百花城主」指我父親奪他髮妻、害他家破人亡一事,既屬無中生有,那麼他告訴你當初引令尊捨正宗入魔道的是我父親,這件事也可能虛而不實。」
  楚雲秋道:「當然不無可能,只是「百花城主」跟令尊之間若然全無仇怨可言的話,他為什麼加害令尊於前,而今又處心積慮非置令尊於死地不可呢?」
  悔恨天道:「也許,他想謀奪梅家的財富。」
  楚雲秋道:「或許當初是,可是如今悔家已經沒有財富可言了。」
  悔恨天道:「或許,他是怕我父親報復。」
  楚雲秋道:「如今,令尊還能報復誰嗎?」
  悔恨天道:「那麼……」只說了兩個字他就住口不言了,顯然他也不知道原因,他也說不上個所以然來。
  黃君突然說道:「有件事,恐怕你們兩個都沒想到。」
  楚雲秋道:「什麼事?」
  黃君道:「你們倆有沒有想過,梅家的滅門之禍又是誰下的毒手?」
  楚雲秋目光一凝,道:「姑娘說是「百花城主」?」
  悔恨天道:「不會,我知道……」
  黃君道:「我也知道,你為什麼不多用腦筋想一想,怎麼見得那些人不是他指使的?」
  楚雲秋道:「我想到過,可是我想不出理由。」
  黃君道:「當年的事,當年的人一定有曾耳聞目睹者,咱們既然想不出理由,為什麼不拔當年的人問問?」
  楚雲秋點頭道:「說得是,我原就在找「殘缺門主」!」
  悔恨天道:「不,把「琖缺門主」讓給我。」
  楚雲秋道:「我認為,你該先找令尊。」
  黃君道:「我也這麼想,恨天找著了悔老人家,我相信他老人家絕不會再驚慌逃避;你則去找「殘缺門主」,等你找到了「殘缺門主」之後,你們兩下裡一碰面,當年的事不就可以一清二楚了嗎?」
  楚雲秋微一點頭道:「我看也只有這樣了。」
  悔恨天道:「到時候,我希望你能把「殘缺門主」交給我。」
  楚雲秋道:「只要能除去這個危害武林的「殘缺門主」,把他交給誰都是一樣的。」
  悔恨天道:「那麼,咱們就此別過。」他左手一舉刀就要走。
  楚雲秋忽然伸手攔住了他,說道:「慢著,有件事我差點忘了問你,你又是怎麼學了「殘缺門」的「左手刀法」?」
  悔恨天呆了一呆,道:「你問這……」
  楚雲秋道:「說給我聽聽,也許這裡頭牽扯著另一樁陰謀。」
  悔恨天看了他一眼,道:「我告訴過你,發生變故的時候我沒在家,等我回來才發現家裡的人都倒在血泊裡,只有我奶媽躲在陰溝裡才悻免於難……」
  楚雲秋道:「不錯,當日在「百花城」你是這麼告訴我的,可是……」
  悔恨天道:「之後我跟我的奶媽相依為命,我的奶媽有個哥哥是武林中人,奶媽帶著我投奔到她哥哥那兒,住了幾年之後,奶媽要她哥哥為我找個名師學武,以便我將來好為父母報仇。」
  「她哥哥說,當世的武功,沒有一種比「殘缺門」的「左手刀法」更凌厲的,等學了「殘缺門」的「左手刀法」,將來不但可以報梅家的血仇,甚至可以稱霸宇內,我一聽就點了頭。就這樣,我就被奶媽那位哥哥帶進了「殘缺門」……」
  楚雲秋口齒蠕動,要說話。
  悔恨天卻按著說道:「我記得當時的「殘缺門」是在一座深山裡,奶媽的哥哥把我帶到之後就走了,從那時候起我再也沒有見過他。」
  「進了「殘缺門」的當天,有一個黑衣蒙面人告訴我要學「殘缺門」的「左手刀法」必須先廢去右手,這樣才能全心全意依靠左手把刀法學好,我為了要報仇,竟然毫無畏懼地點了頭,按著他點了我的昏穴,等我醒過來之後我發現置身在一間石室裡,右手已經沒了,裹著布,還有血債,但是我一點也不覺得疼。」
  「從那時候起,每天有黑衣蒙面人進入石室傳授我「左手刀法」,一直到有一天他們開了石室讓我出去。從我進入「殘缺門」,到我離開「殘缺門」,我從來沒有遇見第二個「殘缺門」的人,離開「殘缺門」之後,我曾經回過我奶媽哥哥的家,可是卻沒見著他們兄妹倆,我問過沖坊鄰居,誰也不知道他們兄妹倆上哪兒去了,就是這樣了,你看這裡頭有什麼陰謀?」
  黃君道:「有,他們兄妹倆如今無緣無故的就那麼不見了,還有,你奶媽的哥哥要不是「殘缺門」的人,也一定跟「殘缺門」有關係,要不然,他不可能只提「殘缺門」,「左手刀法」固然霸道,卻並非無敵,他也不可能這麼容易把你引進了「殘缺門」!」
  楚雲秋點頭道:「我也這麼想。」
  悔恨天道:「你們倆的意思是說,這是他們安排好的?」
  黃君道:「恐怕是。」
  悔恨天道:「用意何在?」
  黃君道:「讓你親手毀滅你自己。」
  悔恨天道:「這就不可能了,既有害我之心,當初何不給我一刀,當時他們要殺我那是人容易了,何必等到日後冒著讓我發現之險?」
  黃君為之一怔,一時沒說出話來,抬眼望向楚雲秋!
  楚雲秋苦笑一聲,道:「我不能不承認他說約有理……可是我不能不說他奶媽兄妹倆確實教人心生疑竇。」
  目光一凝,望著悔恨天道:「你說你的奶媽給你畫的十張人像,是什麼時候給你的?」
  悔恨天道:「我進「殘缺門」的頭一天。」
  楚雲秋沉吟道:「有點像不打算再見你了,但也可以解釋為不知道你那一去要多遠,怕其間發生什麼變故,日後見不著你,誤了你報仇。」
  話鋒一頓,接道:「記得你告訴過我,你回家之後你發現家人都倒臥在血泊中,你的父母血肉模糊,慘不忍睹:「悔恨天忽地一怔,急迫:「確是這樣,可是如今我父親……」
  楚雲秋一點頭道:「我感到奇怪的就是這個,既然令尊、令堂當時俱已遇害,怎麼如今令尊……」
  悔恨天臉色一變,道:「會不會那殘廢老人不是我父親?」
  楚雲秋搖頭說道:「可能性也不大,他要是不是令尊,為什麼偏偏要躲在梅家廢宅後院那一口枯井裡?對梅家的環境,怎麼會那麼的熟悉?又為什麼刮去水榭牆上那闋「釵頭鳳」?」
  悔恨天呆了一呆,說道:「那這麼,究竟……」
  黃君道:「當時你去看清楚沒有?」
  悔恨天道:「這倒沒有,我一到後院先碰見我的奶媽,我父母倒臥的所在還是她指給我看的,我只看了一眼,她就驚慌地拉著我跑了。」
  楚雲秋搖頭道:「這就更讓人莫側玄奧了,本來以找的推測是當時令尊不在家,因而跟你一樣倖免於難,也可能他們挑的就是令尊不在家的時候下手,因為他們顧慮令尊一身武功極高,怕難以得手,可是,不管這動機可能是哪一種,他們都沒有理由假造令尊的屍體來哄騙你……」
  黃君道:「有理由,這樣好使他跟奶媽走。」
  楚雲秋道:「要是這樣的話,梅家的慘禍就是「殘缺門」下的毒手,當然,那位奶媽畫的十張人像也是一種嫁禍栽贓的手法,梅老人家回家發現,或者當時就知道,或者幾經查訪才知道是「殘缺門」下的毒手,因而找上「殘缺門」去,卻因為眾寡懸殊,不敵被擒,遭受非刑……」
  黃君插口,說道:「可是,那「殘缺門主」卻說梅老人家奪他的髮妻,害得他家破人亡……」
  楚雲秋道:「這或者是一種借口,最讓我感到不懂的,就是他們為什麼要留下恨天?」
  黃君道:「說不定那個「殘缺門主」,是想安排來日讓恨天殺了梅老人家。」
  楚雲秋道:「不可能,恨天豈有不認識他生身之父的道理。」
  黃君道:「試問,現在誰能認出那殘廢老人就是悔老人家?」
  楚雲秋聽了微微一怔:他抬眼凝望著悔恨天,緩緩地說道:「那十張人像裡,可有我所告訴你的那麼一個殘廢老人?」
  悔恨天搖頭道:「沒有!」
  黃君道:「也許他奶媽在畫這十張人像的時候,悔老人家還沒有找到「殘缺門」去,所以……」
  楚雲秋道:「那麼他們留下恨天的理由,就不該是來日讓恨天親手殺自己的父親,理雖不該如此,他們一定有什麼別的陰謀。」
  黃君笑道:「我總以為就是我想的,可是偏偏時間先後又不對。」
  楚雲秋搖搖頭道:「我不能不承認,「殘缺門主」心智高得驚人,看來只有把他找出來,讓他自己來解釋這件事了!」
  悔恨天道:「那麼咱們別在這兒耽誤了,趕快分頭去找他。」
  楚雲秋點點頭道:「說得是,二垃先請吧!」
  悔恨天和黃君沒多說什麼,相偕走了。
  楚雲秋望著那兩個離去漸遠的身影出神。
  傅飄紅好久好久沒說話了,這時候,她突然說道:「沒想到事情會有這種出人意料的變化。」
  不知道怎麼回事,傅瓢紅的臉色有些發自。
  楚雲秋忽然覺得冷落了傅瓢紅許久,歉然一笑,剛要說話,但是,卻瞥見傅瓢紅的臉色不對,微微一怔,道:「姑娘有什麼不舒服嗎?」
  傅瓢紅含笑搖頭,笑得有些兒勉強,道:「沒什麼,也許是在家待慣了,這一陣跑得有點累……」
  楚雲秋道:「那麼咱們找個地方坐坐,歇會兒。」
  博瓢紅忙搖頭道:「不,出來就是要鍛煉鍛煉的,往後的路還長著呢:剛有點兒累就歇下來遠行,這兒要是沒什麼事兒,咱們就走吧!」
  楚雲秋歡然一笑道:「只有讓姑娘跟著我受累了。」邁步行去。
  傅飄紅忙跟了上去,她邊走邊說道:「你可干萬別這麼說,是我自己願意的,又不是誰強迫我的。」
  楚雲秋笑笑沒說話。走了幾步,傅飄紅偷眼看了看他,遲疑了一下,道:「黃姑娘的事,希望你不要難過才好。」
  楚雲秋倏然一笑,搖頭道:「那怎麼會,悔恨天比找吏適合她,她有權作這樣的選擇,我相信她是出自真心,我也以為她對悔恨天的才是真情愛,對我只不過是一時的衝動,並不穩定,悔恨天不但比找更適合她,而且,也會全心全意地對她,還有什麼比這更美妙的,我由衷地祝福他們倆!」
  傅飄紅沉默了一下,抬眼望了望他,道:「為什麼你一直沒告訴我你是「神手書生」的後人?」
  楚雲秋道:「姑娘現在應該明白,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傅飄紅點了點頭,道:「我明白,恐怕眼下的武林中人,知道你是「神手書生口後人的並不多。」
  楚雲秋道:「是沒有幾個。」
  傅飄紅道:「你現在是要找「殘缺門」去,是嗎?」
  楚雲秋點點頭,道:「是的。」
  傅飄紅嬌靨上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神色,讓人說不出那是什麼,但望之卻能令人心酸的。她說道:「有句話我不想說,同卻又不能不說,你知道不知道,黃姑娘這種變化給我的啟示很大,我居然發現我的感情也不穩定。」
  楚雲秋停步一怔,說道:「姑娘是說……」
  傅飄紅倏地垂下螓首,道:「我抱歉,我愧疚……」
  楚雲秋心往下一沉,打心底泛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受。他說道:「別這麼說,姑娘,什麼都不能勉強,尤其這種事,一日一鑄錯,彼此都會痛苦一輩子,姑娘這麼做是對的,是明智之舉,對你我都好,我只有感謝。」
  博飄紅仍低垂著螓首,道:「你也別這麼說,你能夠諒解,該感謝的是我。」
  楚雲秋笑笑道:「姑娘也別再說什麼了,我這就送姑娘回金陵去。」
  傅飄紅搖頭道:「不,我耽誤你的事了,白璞他們三個還在山上,他們二個人為人都很正派,我讓他們二一個送我回去,順便讓他們二個跟怡紅聚聚。」
  楚雲秋道:「那麼,我陪姑娘上去,他們二一位要是還在,我就讓他們三位送姑娘回去,要是已經走了,那就還是由我送姑娘回去。」
  顯然無論怎麼說,楚雲秋是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回金陵去。
  沒奈何,她只有點點頭應許。於是,兩個人重又折回山上。
  兩個人一路默然,都沒說話,到了剛才那個地方,傅瓢紅立即揚聲叫道:「白璞,你們二個還在嗎?」
  三條人影從松林裡飛掠了出來。
  是白璞、桂天平、郭紹青,他們三個居然還沒走。
  傅瓢紅忙回過身夾道:「你不用過去了,我自己過去跟他們說就行了。」
  沒容楚雲秋說話,就迎著白璞三個人掠了過去。
  楚雲秋以為傅飄紅有什麼不便,也就聽了她的話沒跟過去。
  直到傅飄紅跟白璞三個人說了幾句話,轉身對他揚揚手,而且聽白璞揚聲道:「江兄請放心,我們二個這就送飄紅姐回去,但有什麼差池,江兄唯我二個是問就是。」
  楚雲秋這才抱拳一聲:「有勞!」轉身下山而去。
  他沒有留意閃漾在傅飄紅美目裡的淚光,太遠,他也看不見。
  楚雲秋一個人往山下走,有點悵然若失之感,不過他也有點慶幸,幸虧傅瓢紅明白得早,要不然豈不要鑄成大錯!
  且讓它去吧,正經大事要緊,別讓兒女私情困擾了自己,一念及此,他猛吸一口氣,騰身拔起,住山下飛掠而去。
  他飛一般地掠出了山上,忽然一個話聲從右後方傳過來:「江山,等一等。」
  楚雲秋一怔,忙散真氣硬生生收勢停住,轉眼望去,他又復一怔。
  右後方十來丈外有。一塊突出的山石,就在那山石前站著一個人向地招手,赫然是那身穿華服胖嘟嘟的南宮海天。
  他跑到這兒來幹什麼?招手讓自己過去又有什麼意圖?
  楚雲秋心念轉動,疾快思忖,腳下移動,邁步行了過去。
  南宮海天站在那兒等著他,沒動!
  十丈距離轉眼間,楚雲秋在距南宮海天一丈內停步。
  他一邊暗中運功搜尋十女方圓之內,一邊冷冷掃了南宮海天一眼,道:「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沒想到你居然敢叫我?」
  南宮海天滿臉堆笑,忙搖手說道:「閣下別誤會,千萬別誤會,這回跟上回大不相同,這回我是平平和和,一點兒敵意都沒有。」
  楚雲秋已聽出那方突出的巨石之後藏著有人,而且還不止一個,可是他裝著不知道,淡然道:「是嗎?那麼你叫住我有什麼見教?」
  南宮海天嘿嘿一笑道:「見教是不敢當,不過我想跟閣下談宗交易,不知道閣下有沒有興趣?」
  楚雲秋輕「哦」一聲,道:「你想跟我談宗交易?」
  南宮海天道:「不錯,純粹君子風度交易,怎麼樣?」
  楚雲秋道:「那要看你跟我談的是什麼交易了。」
  南宮海天道:「好交易,准保你閣下不吃虧的交易,聽說你閣下正不遺餘力地找個殘廢老人,有這回事嗎?」
  楚雲秋心頭猛地一跳,道:「有這回事,怎麼樣?」
  南宮海天嘿嘿一笑,說道:「怎麼樣,我就拿這個殘廢老人跟你做筆生意,有興趣談談嗎?」
  楚雲秋道:「這麼說,你知道我要找的那個殘廢老人現在何處?」
  「當然!當然!那當然!」南宮海天笑了一笑,說道:「要不然我怎麼敢貿然跟你閣下談交易,又拿什麼跟你閣下談交易呢?」
  楚雲秋道:「說得是,那麼殘廢老人現在何處?」
  南宮海天咧嘴一笑,道:「你閣下是個高人,怎麼不懂規矩?」
  楚雲秋道:「你要什麼,說吧!」
  南宮海天笑了笑,道:「這才是,閣下原諒,我一向是不見兔子不撒鷹,我做這筆生意可以不賺,可是總不能賠,你說是不?」
  抬手指了指楚雲秋,又道:「我拿你閣下要找的那個殘廢老人,換你閣下身上那樣東西,怎麼樣?」
  楚雲秋道:「你要我身上什麼東西?」
  南宮海天瞥了他一眼,搖頭道:「閣下,這你就不像高人樣兒了,我一片真誠大老遠的跑來找你,讓你包賺,你閣下怎麼能跟我裝糊塗?」
  楚雲秋道:「你是要那一頁三式「軒轅刀法」?」
  南宮海天點頭笑道:「對了,這才像個高人樣兒。」
  楚雲秋淡然一笑,道:「那一頁三武「軒轅刀法」在我身上,可是我跟你一樣,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
  南宮海天目光一凝,道:「你是怕我坑了你?」
  楚雲秋道:「多經一事,多長一智,這句話你可懂?」
  南宮海天嘿嘿笑道:「應該說上一次當,學一次乖,看來我是隔著牆吹喇叭,臭名在外了,那容易。」他雙掌一拍,那方巨石後轉出一行人來。
  一個年輕白淨黑衣客跟八名佩刀黑衣漢子,八名黑衣漢子中後兩名架著一個人,赫然正是那位殘廢老人。他昏迷不醒,一看就知道是被制了穴道。
  楚雲秋心神震動,立即怔住口南宮海天抬手一指那白淨黑衣客,笑道:「「武林六公子」之一,襄陽冷鐵生,你們見過是不是?不要緊,今天看我的面子,你們之間的過節一筆勾銷,化干戈為玉帛,從現在起大家交個朋友怎樣?」
  楚雲秋走了定神,道:「南宮海天,你在哪兒找著這位琖廢老人的?」
  南宮海天一指殘廢老人,道:「他是不是件閣下所要找的那個人?」
  楚雲秋點點頭道:「不錯,他就是我要找的那位殘廢老人!」
  南宮海天道:「那麼閣下又何必多問其他,行了,聽說你急著找這殘廢老人,既是這樣,你必然有什麼重要大事,我不敢多耽誤你,咱們現在就一手交人,一手交貨吧:「楚雲秋探懷取出那一頁三式刀法,道:「南宮海天,這一頁三武刀法就在我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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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宮海天目現寒芒,大笑說道:「好!好!好!閣下,你真是個爽快的人,你真是個爽快的人……」往後一招手道:「跟我過來。」
  他邁步就要走過來,楚雲秋淡然輕喝:「慢著!」
  南宮海天忙停了步,訝然說道:「怎樣?」
  楚雲秋道:「我可以把這一頁三武刀法給你,可是我不忍害你。」
  南宮海天大笑道:「不要緊!不要緊!這個不勞你閣下操心,我既然敢要這一頁三武刀法,就自有能耐護著它。」
  楚雲秋道:「你誤會我的意思了,這一頁三武不是「軒轅刀法」,而是「殘缺門」的「左手刀法」!」
  南宮海天為之一怔,笑容倏斂,道:「「殘缺門」的「左手刀法」?「百花城主」何來「殘缺門」的「左手刀法」?」
  楚雲秋道:「「百花城」就是當年的「殘缺門」,「百花城主」也就是當年的「殘缺門主」。」
  南宮海天叫道:「有這等事?那他怎麼會把一頁三武「左手刀法」給了你?」
  楚雲秋道:「他舉辦「賽刀會」陰謀一網打盡武林精英,我揭穿了他的陰謀,壞了他的事,他不動聲色,暗施報復。選我為天下第一刀,以這一頁三武「左手刀法」佯稱「軒轅刀法」給了我,想以此引人覬覦,使我死在武林同道的強搶豪奪之下,幸好到目前為止真正惦記這一頁三武刀法、敢找我江某人的並不多……」
  南宮海天胖臉上浮現了笑意,道:「這麼說,他並沒能害成你。」
  楚雲秋道:「那是因為我得高人指點,識破這一頁三武刀法不是「軒轅刀法」,要不然我會被他害得更慘。」
  南宮海天笑吟吟地道:「你是說一學了「殘缺門」的「左手刀法」,人就會變得嗜殺,到最後必然會死在衛道之士群起圍攻之下,跟當年的「神手書生」楚凌霄一樣,是不是?」
  楚雲秋以為南宮海天知道了他真正的身份,心頭一跳,道:「不錯,你也知道當年「神手書生口一念之差落得身敗名裂的事:「南宮海天笑道:「當然知道,我要是連這當年轟動武林的事都不知道,豈不太孤陋寡聞了?」
  楚雲秋冷笑一聲道:「你既然知道這當年轟動武林的事,既然知道「殘缺門」「左手刀法」的害處,你還要這一頁三武刀法嗎?」
  南宮海天偏著頭,看了看楚雲秋,道:「我奇怪你為什麼會告訴我這些,按理你巴不得殺了我才對。」
  楚雲秋淡然道:「南宮海天,你看錯人了,我不是有仇必報的人,同時我也不能不看令妹的面子,我要殺你很容易,也會用光明磊落的手法!」
  南宮海天道:「是這樣嗎?」
  楚雲秋道:「信不信由你!」
  南宮海天點頭道:「我信,可是我還要那一頁三式刀法!」
  楚雲秋道:「這麼說,你是不信這是「殘缺門」的「左手刀法」?」
  南宮海天搖頭道:「我信不信並無緊要,即使那真是「殘缺門」的「左手刀法」,能縱橫一時,睥睨一時,有什麼不可,雖死又有何憾:「楚雲秋冷冷笑道:「南宮海天,我沒想到你居然這麼……我不知道怎麼說你好,你或許真不怕落得那樣一個下場,可是我卻不能讓你去瘋狂的殺人。」
  說完把那一頁三式「左手刀法」藏進了懷裡。
  南宮海天臉色一變,道:「江山,你太固執了。」
  楚雲秋道:「擇善固執有何不可?」
  南宮海天道:「這麼說,你是不是打算要這個殘廢老人了?」
  楚雲秋道:「恐怕你還不知道,現在我要這個殘廢老人已經沒有用了。」
  「是嗎?」南宮海天嘿嘿笑道:「據我所知,這個殘廢老人可能是昔日揚州梅家的梅凌煙,也就是你那位好朋友悔恨天的父親,不但悔恨天在找他,那「殘缺門主」也在到處找他,若是因為你捨不得這一頁三武刀法,而逼得我把他交給「琖缺門主」,你想,悔恨天會對你怎麼樣?」
  楚雲秋聽得心頭狂震,臉色倏變,驚聲道:「南宮海天,你怎麼知道?」
  南宮海天嘿嘿笑道:「說穿了不值一文錢,我一天到晚守在你左近找機會,因之你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我都瞭若指掌。」
  楚雲秋道:「我不信,你若是一天到晚守在我左近,絕難瞞過我的耳目。」
  南宮海天聳聳肩道:「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所以找把那句信不信由你說在前頭,江山,我要告訴你,你太小看南宮海天了。」
  楚雲秋嘴裡說不信,其實他的心裡真有點忐忑。
  他原以為是他一時過於疏忽,沒留意左近有人窺伺,可是這當兒入耳南宮海天的一聲「江山」,他馬上除去了心裡的忐忑。
  因為南宮海天要真的一直守在他左近,對他的一舉一動,二目一行瞭若指掌,絕不會不知道他並不叫「江山」,也絕不會到了這時候還叫他「江山」!
  那麼南宮海天是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定然有人透露給他的,又是誰透露給他的?楚雲秋的這些朋友不可能!
  「殘缺門主」呢?他自己也在我這位殘廢老人,伳斷不會把這些告訴南宮海天,讓南宮海天拿這殘廢老人來跟楚雲秋作交易,當然更不會是像黃君所說的,「殘缺門主」也曾想假「江山」之手殺了這殘廢老人。
  突然,楚雲秋想起了莫言,莫言被他制住而留在梅家廢宅樓頂,是唯一可能落在南宮海天手裡的人。
  但旋即轉念一想又覺不對,即使莫言不幸落進南宮海天手裡,莫言絕不會為了自身的福禍安危把這些透露給南宮海天,以莫言那塊辣的老薑,也足能膺忖南宮海天,再說莫言要買落進了南宮海天手裡,南宮海天也早拿莫言來要挾他了。
  一念及此,他不由鬆了一口氣。
  再聽南宮海天道:「江山,怎樣?」
  楚雲秋心裡閃電思忖
  他可以為整個武林犧牲這可能是梅凌煙的殘廢老人,悔恨天也應該不會怪他,於理,他可以這麼做,於情,他卻不能這麼做。
  那麼,他該怎麼辦?他必須盡快想個辦法,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他心中念轉,口中說道:「看來你是棋高一著……」
  南宮海天嘿嘿地道:「豈敢:豈敢:我只是從不做沒把握的事而已。」
  他這句剛說完,忽聽遙遙傳來一陣呼叫:「救命啊!救命啊!這賊想偷東西,還想要殺人!」
  ,隨著這陣由遠而近的呼叫,兩條人影一前一後往這邊疾奔過來,呼叫的是前頭那一個,邊叫邊揮舞著雙手。
  楚雲秋目力超人,他一眼便看出前頭一個是個唇上長著小鬍子白胖中年人,後頭追的那個剛是在「百花城」有一面之緣的「神偷」時逸。
  他有點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因為他同時認出前頭跑的那個胖小鬍子是「風塵二奇」裡有賭王之稱的左北斗。
  在這麼一轉眼之間,左北斗已奔進十女內。他向著南宮海天揮手急叫:「諸位大爺,快救命,後頭那個偷兒想偷我的東西沒偷著,惱羞成怒要殺人……」
  他好快,就這一句話的工夫,他已經奔近。後頭的時逸似乎已發現這兒站的人有南宮海天,便生生收勢停住。
  這兒南宮海天剛要命他的手下攔阻疾奔而來的左北斗,左北斗忽然踉蹌兩步一跤摔了下去。只聽「嘩」地一聲,從他胸前掉出一個個黃澄澄、一顆顆晶瑩發亮的東西,哪赫然是一個個的金元寶,一顆顆小拇指般大小的明珠。
  這連楚雲秋都看得一怔,就別說南宮海大那等強盜門裡出來的人了,利時都看直了眼,一個個都睜圓了眼,也不怕眼珠子著涼。
  左北斗慌了,急了,東一些,西一些,滿地亂抓,往懷裡直塞,可是他一個人兩隻手,那顧得了那麼多。
  忽聽南宮海天笑道:「孩子們!快過去幫幫財神爺的忙!」
  有他這麼一句話,幾個黑衣人飛起似的撲了過去,連那兩個架著殘廢老人的都把殘廢老人往地上一放撲了過去。
  左北斗如今是慌意還帶上驚,只聽他大叫道:「喂!喂!你們是……不用你們幫忙,不用你們幫忙……你們滾開一點……」
  時速在遠處按著笑道:「活該!守財奴,還不如給了我!」
  只見左北斗張開手臂向左邊一名黑衣人撲了過去,那黑衣人一抬腿,左北斗大叫滖翻,無巧不巧正滾到了殘廢老人身邊,他抱起殘廢老人,直奔楚雲秋。
  南宮海天、冷鐵生雙雙一怔色變,冷鐵生冷喝一聲就要動。
  「神偷」時逸已經從後撲到,一聲:「這兒還有一個我呢!小心淬了毒的暗器。」抖手就是一蓬黑忽匆的東西撒向南宮海天和冷鐵生。
  南宮海天和冷鐵生大驚閃躲,時速已一陣風般從他二人中間穿過奔了過來,道:「江老弟,這回該我喊救命了!」
  此刻楚雲秋已迎著左北斗,又跨一步上前讓時逸從他身邊奔到了身後。
  只聽冷鐵生叫道:「唉!上了老東西的當了。」
  隨聽一名黑衣人叫道:「少主!都是假的,元寶是鉛包金……」
  左北斗在楚雲秋的身後,大聲地接口說道:「珠子是小孩子玩兒的,要是真的我豈捨得?」
  南宮海天大叫要撲,但他一眼瞥見了楚雲秋,利時冷靜了下來,抬手一聲:「時老賊,你就別再讓我碰上,我要不剝你的反,抽你的筋,誓不為人。」轉身飛奔而去。
  他這一跑,冷鐵生也跟著跑了,那些黑衣人也推前擁後的,一個達一個的紛紛騰身逃跑。
  只聽時逸笑道:「你本就不是人,你改不了吃屎怪得了誰?」
  不知道南宮海天聽見了沒有,反正他運頭都沒回,偕同冷鐵生帶著那幾個黑衣人轉眼間落得沒了影兒。
  楚雲秋回身抱拳:「多謝二位!」
  時逸笑道:「江老弟,咱們久違了。這位是……」
  楚雲秋道:「左賭王,我久仰。」
  時逸一怔,說道:「怎麼,江老弟認得……」
  楚雲秋笑道:「要不我怎麼那麼安穩:「
  時逸仰天哈哈大笑!左北斗過來把殘廢老人遞給了楚雲秋,說道:「聽老時提過了江老弟,他對江老弟佩服得五體投地,我原來有點兒不服氣,可是現在一見江老弟,我卻覺得老時說得還不夠。」
  楚雲秋笑了一笑,說道:「誇獎了,「風塵三奇」偷、賭、騙,倒是我對二位心儀已久。」
  時逸道:「我也聽莫老提過老弟你,可惜那個小老子沒有福氣,這回卻落了單……」
  楚雲秋道:「我和莫老見過了,而且是一見如故……」
  他把邂逅莫言的經過說了一遍,一直說到在梅家廢宅跟莫言分手。
  聽完了這番敘述,左北斗搖了搖頭,笑著說道:「誰說莫老沒福氣,看來他的福氣比我還大。」
  時逸冷哼一聲道:「這老小子給咱們這塊招牌丟人丟大了。居然讓個嘴上無毛、乳臭未乾的後生小子撞得沒地兒跑,早知道剛才我就真給那姓冷的小子一頓。」
  左北斗僥了他一頭冷水,道:「算了吧:咱們這二塊料有多少誰還不知道?誰屁股上有幾根毛誰都一清二楚,咱們三個除了自己看家那一套,別的還能拿得出去什麼,說話留點兒神,別什麼嘴上無毛的,你可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嘴上無毛的可比咱們這把老骨頭強得多了。」
  時逸一點就透,忙道:「我沒有把江老弟說進去……楚雲秋笑說道:「就是說進去又有何妨!」
  時逸一指左北斗,道:「我這是言者無心,偏你這傢伙硬栽贓……」
  「怪誰?」左北斗一瞪眼道:「要知道後生小子言出無心我不怪他,他根本通不了多少人情世故,可是你……」
  「可是我忘了?」時逸冷冷道:「你行,你怎麼也說了句後生小子了!」
  左北斗一怔,旋即咧嘴窘笑。
  楚雲秋也不禁為之失笑,道:「二位怎麼趕得這麼巧,碰上了這件事。」
  時逸道:「我們倆早就盯上他們了,我們兩個原是出來找莫老的,沒想到在此路上碰上了南宮海天那一夥鬼鬼祟祟的,我跟南宮海天是仇人見面,當時本就想整他,可是聽他說準備拿這位殘廢老人找老弟你交易的,我只有忍下了。」
  老左的意思是想當時就動手把人弄過來,可是我一琢磨,我們倆不是他們那一夥的對手,把人弄過來不難,可是能帶著人跑離他們卻不易,於是我們倆改了主意,在後頭綴著他們,等他們找到老弟你,我們倆就可似放心大膽的耍把戲了,嘿嘿:我們倆這主意想得不錯,只那麼點兒假玩藝兒就把他們給蒙了!」
  楚雲秋道:「實在感謝二位,我正在作難!」
  他把剛才的經過,以及找尋這位殘廢老人的經過背書地說了一遍。
  靜靜聽畢,時逸和左北斗臉上佈滿了悲憤之色。時逸道:「我們倆倒是聽南宮海天說這位可能是梅凌煙了,我們倆原還不相信,如今聽老弟你這麼一說,那就八九不離十了,武林世家,江南首富,梅凌煙何等俊逸的人物,竟被作賤成這個樣子,他們簡直連禽獸都不如……」
  左北斗目光一凝,望著楚雲秋道:「老弟,照這麼看這件事恐怕牽扯得很廣,內情也相當曲折複雜。」
  楚雲秋道:「是這樣,到目前為止,我只知道這位殘廢老人跟「殘缺門主」是兩個關鍵人物,但是內情由於過於曲折複雜,我還無法確切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過有這兩個關鍵人物也只等於有一個。這位殘廢老人是不能言語,也沒有手可以寫字,他無法作任何表示,也難以從他嘴裡問出什麼,所以要明白全盤只有找到「殘缺門主」!」
  時逸搖頭道:「梅凌煙約為人我清楚,武林同道也都知道,要是這位殘廢老人就是梅凌煙,說他奪人愛妻,害人家破人亡,這種事就是說出來我也不信。」
  左北斗沉吟著搖頭說道:「老時說得不錯,我看那「殘缺門主」是無中生有,血口噴人,「殘缺門」是個什麼樣的組合誰還不清楚,以找看這件沉默多年的悔家慘案,十九是「琖缺門」干的。」
  楚雲秋道:「應該是這樣,大家也都這麼想,可是「殘缺門」留下梅家的後人悔恨天,這一點很不合理,簡直能推翻大家的推測。」
  左北斗算了一算,苦笑不語。
  時逸道:「不管怎麼說,江老弟總算找到了這位可能是梅凌煙的殘廢老人,離水落石出的日千已經不遠了,只要再找到「殘缺門主」,真相就可以大白。這件事我們倆不知道便罷,既然知道了便不能落在老莫後頭」杪在我們倆也一直在閒蕩著沒事,江老弟你帶這位殘廢老人去找悔恨天去,我踉老左去找那個「殘缺門主」,一發現他的蹤迦,我們倆會馬上給你送信兒。」
  楚雲秋道:「怎縻好勞累二位。」
  左北斗道:「說這什麼話!武林安危,匹夫有責呀!」
  時逸向楚雲秋一拱手道:「事不宜遲,早一步總比晚一步好,江老弟,咱們就此別過,請你等我倆的好消息吧!」
  左北斗也一拱手,兩個人騰身飛掠而去,轉眼不見!
  楚雲秋望著那兩個身影的消逝處,不禁為之暗暗點頭,他猛吸了一口氣,騰身電射而去,這塊突出的巨石一帶,恢復了片刻前的寂靜。
  不,這寂靜只是一剎那間的。
  一剎那之後,這塊突出的巨石上方響起了一個陰森森的冰冷話聲:「看見了嗎?我讓你做的這件事,是不是不費吹灰之力?」
  另一個清朗語聲跟著響起,但帶點猶豫道:「怕是怕那小子不會放過我……」
  那陰森冰冷的話聲冷笑一聲,道:「忘了,憑你那個家,憑你自己在武林中的名氣,難道你是怕那小於不成。」
  那清朗的話聲道:「話不是這麼說。你不知道那小子是個怎樣脾氣,他人就跟從冰庫裡出來的似的,那股冰冷真讓人一見倒豎汗毛,還有他那手……」
  那陰森冰冷的話聲冷笑道:「你錯了,簡直是大錯特錯。當世之中沒有一個人比我們更瞭解那小子。不錯!他是敵人,可是他是個講理的人,尤其是現在,只要照我教你的去做,保證他不會動你一根汗毛。」
  沒聽那清朗話聲再響起,旋即那陰冷話聲又道:「別忘了你為我們做這件事的好處,更別忘了你不為我們做這件事的害處……」
  那清朗話聲突然響起:「當日做那件事的共有六家,你們為什麼單找上我。」
  那陰森冰冷的話聲道:「那是你跟你們家的運氣好,你被我們找著了,而且解鈴還得繫鈴人,你明白了嗎?」
  那清朗的話聲道:「怕只怕……」
  那陰森冰冷的話聲陰笑一聲道:「你不用說什麼,願不願意隨你,你不願意我就另找別人,只要有你的東西,我相信這件事任何人都辦得了!」
  那清朗的話聲忙道:「我沒說不願意,我說了嗎?」
  那陰森冰冷話聲道:「那就少囉嗦,趕快去辦去,這件事的成敗關係很大,我還等著回去覆命呢!」
  那清朗話聲說道:「好吧!我豁出去了!」
  只見巨石上方一條黃影沖天而起,飛射不見。









第25章 滅門真兇
  悔恨天跟黃君往揚州方向走。
  他們倆都相信楚雲林所說的,如果那殘廢老人真是悔恨天的尊人悔凌煙,即使如今已不在梅家廢宅,相信也不會離梅家廢宅太遠。
  如今的情形跟數日前是大不相同的。黃君有了轉變,而且也很明白地表示了它的心乃,她已經把她自己當成了悔恨天的人,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以悔恨天的妻子自居,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帶著似水般的柔情。
  悔恨天也像變了個人,談笑風生,神采飛揚,令人不能不感歎「情愛」二字的魔力有多大。
  在別人的眼裡,唯一的遺憾是悔恨天缺了一隻手,但黃君自己全不在意,她連想都沒想到,甚至根本沒把悔恨天當成一個殘缺的人。
  情愛本只是兩個人的事。要在一起過一輩子的是他們倆,跟第三者沒有關係。所以,他們倆應是一對令人羨煞的璧人。
  他們倆一路依俱著往前走,悔恨天神采飛揚,談笑風生;黃君嬌媚無限,笑語如珠,當真看紅了一個人的兩眼。這個人躲在前面不遠處的一片樹林裡。他那雙目光包含了百強烈的羨慕,也有強烈的嫉妒。
  很快地,悔恨天跟黃君走到了那片樹林旁。突然,悔恨天停了步,橫跨一步攔在黃君身前,目射電芒望著樹林,冷冷地道:「你沒法瞞過我,出來吧!」
  只聽一個帶著快意的清朗話聲透林而出:「二位千萬別誤會,這回我是一點惡意也沒有,皇天在上,神人共鑒,黃姑娘可千萬別出手。」
  悔恨天一征,兩眼精光暴射。
  黃君也一征,脫口叫道:「柳不凡!」
  忙壓低了話聲,在悔恨身後低低說了幾句。
  只見悔恨天煞威條斂,揚聲道:「柳不凡,是你嗎?」
  柳不凡在樹林裡道:「正是小弟,正是小弟。」
  。悔恨天道:「你以怨報德,恩將仇報,害苦了我,如今又躲在此處窺伺,你是什麼意思,莫非還想……」
  柳不凡忙道:「不!不!不!剛才小弟說過,二位千萬則誤會,小弟就是因為一時糊塗,讓鬼迷了心竅,做出了這種神人共憤的事而深感羞慚,二位不知道,這些日子來小弟受良心注貴,簡直就坐立不定,寢食難安。」
  「因而,特地給梅兄你送解藥來,以贖前憊,可是又怕二位不明瞭小弟的心意,所以躲在林內遲遲地不敢現身。」
  黃君嘴唇啟動,在悔恨天身後又低低說了幾句。
  悔恨天道:「你會給我送解藥來?柳不凡,太陽從西邊升上來了嗎?」
  柳不凡忙道:「悔兄,小弟剛說過,皇天后土,神人共鑒,小弟當真是受良心譴責深感羞慚,深感痛苦…」
  黃君忽然從悔恨天身後問出,道:「既是這樣,你就把解藥送過來。」
  柳不凡道:「梅兄請接好……」
  「慢著:「黃君道:「你既是天良發現,為什麼不把解藥送過來,服了你的解藥並不能馬上把毒祐除,你又怕什麼?」
  柳不凡道:「這個……小弟唯恐黃姑娘……」
  黃君截口道:「唯恐黃姑娘怎麼樣,黃姑娘不見得能奈何你,你又怕什麼?」的確是這樣的:黃君不見得能奈何這位柳公子,可是柳不凡幹了這種事,如今讓他再面對悔恨天和黃君,他自是難免心虛。
  只聽柳不凡道:「話是不錯,只是,其實只要小弟把解藥交到二位手裡,一一位又何必非讓小弟出去不可。」
  黃君道:「柳不凡!既然我們倆一時奈何不了你,你出來跟躲在樹林裡又有什麼兩樣呢?」
  柳不凡道:「黃姑娘非讓小弟出去不可,小弟是越聽越心驚,越聽越害怕,這兒有件事先奉知一聲,江山已找到了殘廢老人,現在送交「殘缺門主」途中,小弟聽說那人可能是梅兄的尊人……」
  悔恨天冷笑一聲,剛要說話。黃君愉愉地址了一下悔恨天的衣裡,冷冷地道:「你怎麼知道江山已經找到了那殘廢老人?」
  柳不凡道:「小弟親眼看見的……」
  他真是親眼看見的,他把所看到的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黃君道:「原來如此,那麼,你是怎麼知道那個殘廢老人有可能是悔恨天的尊人:「柳不凡道:「這個……小弟是轉別人說的……」
  黃君道:「原來你是轉別人說的,你古道熱腸,這番好意令人感激,可是悔恨天僅有的這隻手不能動,他如何能去截江山?」
  柳不凡道:「小弟這不是為梅兄送解藥來了嗎?」
  黃君香唇掠過一絲冰冷她笑意,「哦」地一聲道:「原來如此,那真是感激你了。柳不凡:你這番心機白費了,你以怨報德,恩將仇報,以卑鄙手法害了悔恨天,又跑去告訴江山,說悔恨天劫擄了我,想藉江山之手殺了悔恨天;如今你又反過來在悔恨天面前點火,柳不凡:你這個人甚為陰毒,太過於卑鄙了,留你在人世上是一個大禍害,今天你是死走了。」
  她這句話剛說完,悔恨天已騰身掠起,半空中刀出銷,他人刀合一,只見一道寒光像電似的射向那片樹林。
  這當兒,那道寒光已射到林邊,一陣驚天動地的震動,好幾棵樹倒了下來,枝葉橫飛,塵土飛起,聲勢好不驚人口旋見那片寒光捲進了樹林,左衝右突,矯若閃電。
  寒光所經之處,樹一棵連一棵倒了下來,頃刻間一片樹林變得好不稀疏,一眼就可以看穿到樹林的那一邊去。
  黃君飛身涼了過去,高聲叫道:「恨天!」
  寒光條斂,悔恨天仗刀立在橫七豎八的樹木叢中,煞威漢人。
  黃君忙道:「找著他沒有?」
  悔恨天冰冷地道:「這東西夠狡猾,居然讓他跑了。」
  黃君剛要說話,一眼瞥見百丈外一條黃影往西北方向疾奔。
  她忙抬手一指,道:「在那兒。」悔恨天轉身望去,仰首一聲裂石穿雲的長嘯,騰身追了過去,黃君亦急急騰起。
  柳不凡的武功不如悔恨天,可是輕功卻高人一籌,而且他不是筆直的跑,一會兒東,一會兒西,到處亂竄。不到盞茶的工夫,竟被他跑得了沒了影兒。
  黃君一見這情形,忙把恨天叫住,悔恨天立時停了下來,他好氣惱,好恨,狠狠地虛空涼了幾刀。
  黃君到了他身邊,忙抓住他的胳膊道:「恨天!別這樣,山不轉路轉,咱們總會碰見他的,再說他又不是個沒根兒的人,急什麼!」
  悔恨天咬牙道:「這東西太卑鄙,太陰毒,人可惡了,我非殺他不可,要是在江湖上碰不見他,我就找到他家裡去。」
  黃君道:「我就是這個主意,咱們現在還有好多正事待辦。」
  悔恨天的氣似乎消了些,目光一凝道:「你看柳不凡的話可信不可信?」
  黃君一搖頭道:「不!我不信!我絕對不信他會把那位殘廢老人送交給「殘缺門主」的!」
  悔恨天道:「逼我也不信,我不是指這,我是指柳不凡所說,南宮海天跟冷鐵生以那位老人家跟楚雲秋換那一頁三武刀法,結果楚雲秋得「風塵三奇」中那兩位之助把那位老人家奪了過來這件事。」
  黃君沉吟了一下,道:「可信,一則柳不凡那東西繪聲繪影,二則他旨在挑起你跟楚雲秋的搏鬥,要是虛而不實,他不會冒險給你送解藥來。」
  悔恨天臉上掠過一片激動神色,道:「希望是真不暇,那可就是天可憐了,現在咱們是不是還需到揚州去?」
  黃君道:「我看……」只見遠處奔來一隊人,那隊人裡似乎還有一頂轎子。
  黃君神情猛地一震,急道:「恨天!我義母來了。」悔恨天仁轉身望去。
  那隊人賽逾奔馬,就這一句話工夫已進入五十女內,果真是楚雲秋見過的「雙鳳門主」那支隊伍口黃君急低叫一聲:「恨天!快跟我跪下。」她一矮嬌軀跪了下去。
  悔恨天遲疑了一下,也跟著跪了下去。
  他兩個剛跪下,「雙鳳門主」的那除人已然來到,停在一丈內,只聽「雙鳳門主」冰冷地道:「是什麼人攔轎?」四名護法躬身低頭,沒敢說話。
  黃君蟻首低垂,道:「稟義母,是小君。」
  雙鳳門主道:「原來是「雙鳳門」的公主,這叫我怎麼敢當,快快請起。」
  黃君道:「義母,小君知罪。」
  雙鳳門主冷笑一聲,道:「你何罪之有,怪是怪我這個門主不近人情……」
  黃君道:「義日……」
  雙鳳門主冷冷地,沉聲說道:「你還認我這個義日嗎?你的眼睛裡還有我這個義母的存在嗎?」
  黃君道:「小君知罪,願領門規。」
  雙鳳門主沒有說話。過了片刻只聽她歎了一聲,道:「要是在數日前你讓我找到,我非以最嚴厲的門規懲處你不可,可是,現在……我已經把那條不近人情的規法廢除了,所以找也不打算懲處你了,也就是說我答應你跟那個叫江山的……」
  黃君忙搖蟻首,道:「不:義母,不提江山。」
  雙鳳門主訝然道:「不是江山,聽潘護法他們說,你不是跟那個叫江山的小伙子很要好嗎?」黃君嬌茁配紅,低下了頭。
  可是她旋又抬起了頭,道:「潘護法他們沒說錯,小君只是對江山……可是到後來小君發現對江山只是一種崇拜,並不是出自情懷……」
  雙鳳門主沉聲道:「胡鬧,這怎麼行,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黃君遂把悔恨天劫擄它的經過,以及她自己的轉變說了一遍。
  「有這種事?」雙鳳門主冷笑一聲,道:「我說他怎麼會跟你跪在一起,原來是……我已經把那條不近人情的規法廢除,我也不再怪你,可是用下五門的手法劫擄我「雙鳳公主」,這件事我卻不能不追究,我也不能讓你嫁這麼一個行為不端……」
  悔恨天猛然抬起了頭,道:「門主!後輩是不得已,不如此後輩無法獲得黃姑娘,可是後輩自知這種行徑不對,後輩願意領受一切,只求門主成全後輩跟黃姑娘,後輩愛她勝過愛後輩自己,不能蒙門主成全,後輩不惜一切。」
  「雙鳳門」的人都為之動容,卻沒聽雙鳳門主說話。
  黃君叫道:「義母……」
  忽聽雙鳳門主顫聲道:「年輕人,你姓什麼?叫什麼?什麼地方人?」
  悔恨天道:「後輩姓梅,叫悔恨天,揚州人。」
  那頂軟轎忽然一陣抖動。只聽雙鳳門主道:「你姓悔,是揚州人?」
  悔恨天道:「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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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3 10:04:36 |只看該作者
  雙鳳門主道:「據我所知,揚州姓梅的人家不少,你是……」
  黃君道:「義日,它是江南首富,武林世家的揚州梅汞的後人。」
  雙鳳門主的話聲突然顫抖得更厲害了,道:「這麼說,那梅凌煙是你的悔恨天道:「那是家父。」
  雙鳳門主忽然又不說話了。
  黃君嬌魘上掠過一片詫異之色,道:「義日!您怎麼了?」
  沒聽雙鳳門主說話,黃君忙站了起來,驚聲叫道:「義母!您……」
  雙鳳門主突然說話了。它的話聲不再顫抖,而且平靜得出奇,就像剛才那顫抖話聲不是出自她口一樣:「小君,扶梅少俠起來,你們的事我答應了。」
  黃君猛然一征,繼而大喜,急轉悔恨天叫道:「恨天……」
  悔恨天先聽雙鳳門主的話聲顫抖,他也詫異,可是他也不便問,這當兒,他更覺得大出意料。他忙了一忙,忙道:「謝門主,後輩永遠感激。」
  他站了起來,只聽雙鳳門主道:「你不必謝我,我當年欠過你父親的,梅家遭逢變故之後,我只道報償無望,沒想到梅家還有你這個後人,那麼我該把欠你父親的報償在你身上,而且我認為,一個女兒家與其嫁一個她愛的,不如嫁一個愛它的,當然,像他們倆這樣那是更好。」
  原來如此,怪不得雙鳳門主有這種轉變。
  黃君釋然了,嬌留微紅,垂下蟻首。
  悔恨天明白了,也有點赫然地低了低頭,說道:「家父的當年事,晚輩當時年紀小,不清楚,晚輩只知道如今門主大恩成全……」
  雙鳳門主笑了笑,說道:「你還叫我門主嗎?是不是也該跟小君一樣,叫我一聲義母了。」
  悔恨天道:「是,義母!不管怎麼說,恨天對義母永遠感激!」
  雙鳳門主道:「不要再對我說感激了,我欠你父親的,也可以說是欠你的,人多大多了,我如今所作的報償,比起我欠你的,那是人微不足道了。」
  悔恨天道:「恨天……」
  雙鳳門主忽然截口道:「恨天:這個名字是誰給你取的?」
  悔恨天道:「是恨天自己,那是恨天自感身世太悲慘,上天太刻薄了。」
  雙鳳門主歎了一口氣,道:「你的身世的確太悲慘了,不過,這是不能怨天的,你還有別的名字嗎?」
  悔恨天道:「恨天原叫慕民。」
  雙鳳門主道:「我想讓你從現在起改過來叫慕民……」
  悔恨天道:「慕民理應敬遵。」
  雙鳳門主道:「慕民!據我所知,梅家當年遭逢的是滅門慘禍,一家五百口無一倖免,你是怎麼逃脫的?」悔恨天把他當年他僥倖的情形重說了一遍。
  雙鳳門主的話聲又帶著激動,道:「天可憐,天可憐沒絕梅家之後,像這樣可以說上天相當寬厚了,怎麼能再怨天?」
  悔恨天口齒啟動了一止,欲言又止。
  雙鳳門主道:「你想說什麼,儘管說就是。」
  悔恨天雙肩微揚,道:「以梅家蝦絕後來看,上天似乎相當寬厚,若以整個變故看,慕民斗膽,仍以為上天刻薄,梅家沒做什麼……」
  臉色陡然一變,條地住口不言。
  雙鳳門主忙說道:「慕民,你怎麼了?」
  悔恨天臉色有點異樣,道:「慕民不敢再想上天刻薄了!」
  雙鳳門主訝然道:「怎麼了,你剛才不是說……」
  悔恨天道:「慕民剛才沒想到,這是梅家自己招的災。」
  雙鳳門主道:「這麼說,你知道梅家為什麼遭逢這種悲慘變故?」
  梅恨天道:「災由一人起,禍由一人生,梅家當年所遭逢的變故,雖不見得跟這個人的所作所為有直接關係,但卻可以說是一種報應,一個人遭了天譴,連累了悔氏一家,梅家出了這麼一個人,慕民怎麼敢再怨天。」
  雙鳳門主詫聲道:「慕民,你這話……,這個人是…」
  悔恨天欠身道:「這件事對梅家來說是恥辱,對慕民來說是痛苦,慕民斗膽,請求義母別問。」
  雙鳳門主的話聲又起了顫抖,她說道:「好吧!我不問,災既山一人起,禍既山一人生,無論什麼樣的災禍都該由這一個人承當,儘管這個人是梅汞的人,可是連累梅氏全家卻有點不太公平,這個人若是知道災走出她起,禍是由她生,她應該後悔,也應該覺得愧對梅氏一家。」
  黃君馬上聽出它的話聲不對了,忙道:「義母…」
  只聽雙鳳門主道:「我不要緊,我只是為梅家人不平而已……」
  話音微頤,按著說道:「慕民,聽你剛才所說的話,似乎應該知道下這個殘毒的兇手是誰,但你卻又說梅家遭逢悲慘變故,不見得跟那個人的所作所為有直接的關係,這話是說……」
  悔恨天道:「按情按理,梅家所遭逢地變故應該是某人下的毒手,但實際上這個人是舉世皆知的俠義,甚至可以說他是當世武林的第一人,而且早在多少年前他也落得了家破人亡,不在人世了……」
  雙鳳門主忽然冷笑一聲,截口道:「慕民,你要知道,天地間不乏欺世盜名之輩,有的人眾所周知是舉世景欽的俠義,但他卻可能是世間最卑鄙、最邪惡的人。」
  悔恨天道:「這個慕民知道,只是有迦象顯示,當年下毒手殺害梅家近百口的,卻是另一個人。」
  雙鳳門主「哦」地一聲,說植:「是誰?」
  悔恨天道:「「殘缺門主」。」
  雙鳳門主詫聲道:「「殘缺門主」?怎麼見得。」
  悔恨天遂把那殘廢老人可能是他父親,以及「殘缺門主」指那殘廢老人奪他愛妻、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事情,以及自己投入「殘缺門」學習「左手刀法」的經過及疑點。悔恨天在敘述前情的時候,雙鳳門主似乎沒有什麼反應,因為她沒說話,一直在靜靜地聽。
  可是,當悔恨天一提及他自己為了報仇而不惜殘了一隻右手,投入「殘缺門」學習「左手刀法」時,卻聽得雙鳳門主忙了一征。
  隨聽雙鳳門主急急地說道:「怎麼說,慕民!你曾經投入門主學習了他們的「左手刀法」,你怎麼那麼的糊塗,「殘缺門」的「左手刀法」並不是天下無敵的,反之……唉:這也怪不得你,那時候你那麼小,心裡只記著報仇,別的什麼都不懂,怪不得你那個奶媽跟她那個哥哥,他們怎麼……唉!說來說去還是怪……怪那個人,要不是她招災招禍,不就什麼事也沒有嗎?」
  「慕民,你可知道,當年有一個人就是留了「殘缺門」的「左手刀法」招致身敗名裂,最後死在眾白道俠義圍攻之下,只是那是他自作自受,可是你……」
  半子之誼,果不等閒。雙鳳門主如今對悔恨天的關心就跟一般不同,這種關心甚至於超越了那對半子之誼的悔恨天所該有的。
  悔恨天聽了好生感動,他接口說道:「義母,你說的這些慕民都知道,慕民也自知當年一步走錯,不過你請放心,有小若在身邊隨時阻攔,慕民也會盡我所能克制自己,應該不會闖什麼大禍、鑄什麼大錯,事實上慕民現在的情緒確已經大異往昔了。」
  雙鳳門主道:「不管你怎麼說,我還是不放心……」
  悔恨天眉宇掠過一絲異樣神色,道:「你話放心,必要時慕民不惜再殘左手,絕不會議「殘缺門」的「左手刀法」毀了自己。」
  雙鳳門主失聲叫道:「不!慕民,你不能……」
  悔恨天仁道:「慕民只是說必要時……」雙鳳門主急急地道:「必要時你也不能……」突然住口不言。
  黃君忙道:「義母!您……」
  雙鳳門主又說了話,話聲顯得那麼約有氣無力。:「我知道,這是唯一能阻攔你毀你自己的辦法,這是作的什麼孽,作的什麼孽啊!」
  悔恨天毅然地說道:「你老人家請放心,小君給我的幫助很大,我絕不相信我會有用這辦法的一天。」
  雙鳳門主道:「但願如此了:天既可憐梅家留下了你這條根,軌不該再肥任何一點不幸,加諸於你身上。」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她又說道:「聽你這麼一說,我也有點懷疑這是「殘缺門」的歹毒安排,可是我卻想不出他們的用意何在,要如你所說,當初是「殘缺門」下的毒手,引你入「殘缺門」也只是為了毀你,他們又何必盲你發現真相之險等到將來,當初殺你不是更容易的嗎?」
  悔恨天道:「小君跟我也想不通這一關,不過小君曾這麼猜,「殘缺門」的報復手法太陰毒,他們當初所以留下我,又把我引進「殘缺門」,是知道我父親沒遭到他們的毒手,想讓我有一天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雙鳳門主道:「小君胡說,誰還能不認識自己的生身父母,何況慕民那個時候已經十幾歲了。」
  黃君道:「義母,現在那位殘廢老人已面目全非了。」
  雙鳳門主道:「逼我知道,或許這也是「殘缺門」的一項安排,只讓那老人落得面目全非,身體殘廢,讓人認不出他是誰來,可是慕民並沒有理由殺他。」
  「當初他們告訴慕民的那些兇手中並沒有把這個殘廢老人列進去,可見不是這麼一回事,也就是說當初殺害梅家近百口的不可能是「殘缺門」,奶媽兄妹倆可疑,但她兄妹卻不見得非是「殘缺門」中人不可,這件事咱們慢慢再琢磨,現在我要跟慕民談談另一件事,就是關於「殘缺門」指你父親奪他愛妻,害他家破人亡這件事」悔恨天道:「義母,你知道我父親,他不可能……」
  「慕民!」雙鳳門主道:「就是因為我知道你父親,所以找才要跟你談談這件事。」
  悔恨天也是一個聰明人,他馬上聽出不對來,微微地征了一征,道:「你是說……我父親……」
  雙鳳門主道:「有件事不知道你是不是知道,你的父母感情並不好。」
  悔恨天又復一征,道:「這件事你怎麼……」
  雙鳳門主道:「你奇怪我怎麼會知道,是不是?我可以告訴你,我跟你的父母都算得舊識,所以他們兩個之間的事我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悔恨天道:「這麼說,你也知道我父母為什麼感情不好?」
  雙鳳門主道:「我當然知道,站在第二一者的立場,我不偏誰,也不向誰,你父母感情所以不好,要怪只能怪你的父親」悔恨天雙眉睫地揚了一揚,他淡淡地說道:「不滿你說,軌當年的記憶,慕民也這麼想,可是就如今的所知,慕民就不能再怪他老人家了。」
  雙鳳門主道:「慕民,你可願意聽我說下去?」
  悔恨天欠身道:「你話說,慕民洗耳恭聽。」
  雙鳳門主道:「把轎放下,你們都到一邊兒歌歇去。」
  四名紫衣漢子放下了軟轎,「雙鳳門」的人一起退出了數丈外。
  雙鳳門主說道:「你們倆往上前來一點。」
  悔恨天恭應一聲,偕同黃君往前走了幾步,到了轎前三尺處停下。
  雙鳳門主道:「慕民!你可知道我為什麼怪你父親?」
  悔恨天道:「慕民不知道,請你指教。」
  雙鳳門主道:「那是因為你父親有外遇,你知道嗎?」
  悔恨天雙眉微揚,道:「慕民不敢相信,據慕民所知」他住口不言,沒說下去。
  雙鳳門主道:「據你所知有外遇的不是你父親,而是你母親,是嗎?」
  悔恨天唇邊掠過一絲抽搐,他點點頭,道:「不錯。」
  雙鳳門主道:「慕民!你為什麼沒耐心聽我說下去。」
  悔恨天忙道:「你話說,慕民不敢再插嘴。」
  雙鳳門主道:「你放心,我剛說過,我是站在第三者的立場,我不偏誰,也不向誰……」頓了頤,又說道:「據我所知,你父親在娶你母親之前,曾經有過一個女人,但由於你爺爺奶奶不贊成這件事,你父親很孝順,只好憑父母之命娶了你母親。你母親是當世的第一美人,出身大家,人也很賢慧,你父親對你母親起先很不錯,夫妻問的感情也很好,可是自從你爺爺奶奶相繼過世之後,你父親就變了。」
  「他經常一個人出門,一出去就十天半月,他是不是去會那個女人,我不知道。從那時起他對你母親逐漸冷淡,夫妻問的感情就不好了是事實,而且從那時之後,他的所作所為也讓一個做妻子的難以忍受。」
  「他一個人搬到水榭裡去住,他絕少到你母親房裡去,也不許你母親擅自進入水榭,甚至身比陸放翁,把陸放翁的那閡「釵頭鳳」寫在粉牆上給你母親看,算算那時候你已經記事了,這些你都應該知道才對!」
  雙鳳門主說的這些都是事實,悔恨天不能不點頭承認,他道:「是的,這些慕民都知道,可是後來」雙鳳門主道:「後來你的母親變了節,這是事實,我也知道,可是你知道,一個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母親這完全是被逼的,純粹是一種報復,你母親算得上天地間第一可憐人,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可是,畢竟她這步路走錯了。」
  「你知道,從古至今禮教只束縛女人,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可以胡作非為,女人卻不能有一念之差,半步之錯,這是不公平的,人不公平了。你母親的錯,為禮教所難容,為世人所詬病,但我希望你能諒解你的母親,因為,她太可憐了,真要說起來,她並沒有錯,她唯一的錯,唯一的罪孽,就是連累了你的全家,這使她至死愧疚,至死也不安……」
  悔恨天目光一凝,道:「慕民是不是能插句嘴?」
  雙鳳門主道:「你說!」
  悔恨天黯然也說道:「你剛才說我母親唯一的錯,唯一的罪孽,就是連累了我全家……」
  雙鳳門主道:「聽你剛才的口氣,你似乎知道你母親是跟誰……」
  悔恨天道:「是的,慕民知道。」
  雙鳳門主道:「誰?你說出來,讓我聽聽。」
  悔恨天沉聲道:「「神手書生」楚陵霄。」
  雙鳳門主道:「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悔恨天道:「我母親曾經送給楚陵霄一幅畫像。」
  雙鳳門主道:「沒錯,逼我知道,你母親的確給過禁陵霄一幅她自己的畫像,跟她有來往的也確是楚陵霄,而且我可以告訴你,殺害你梅家全家的人,也就是這個「神手書生」楚陵霄。」
  悔恨天、黃君猛然一征。
  黃君大叫道:「怎麼說,殺害悔氏一家的是楚陵霄?」
  雙鳳門主道:「不錯,是他。」
  悔恨天道:「你怎麼知道的?」
  雙鳳門主道:「我當然知道,沒有人比找吏清楚這件事,可惜,楚陵霄已經遭到報應,要不然我當面指證他絕無法否認。」
  黃君圓睜雙目,失聲叫道:「這,這怎麼會,這怎麼可能……」
  悔恨天高揚起一雙眉兒,道:「義母,你原諒,不是慕民不相信你,事關重大,慕民不能不確定一下,你確知殺害梅氏一家的是楚陵霄?」
  雙鳳門主道:「我可以拿我這條命擔保,夠嗎?」。
  悔恨天道:「楚陵霄為什麼會下這毒手?」
  雙鳳門主道:「他想跟你母親作長久打算。」
  悔恨天詫聲叫道:「可是,可是,「殘缺門」……」
  雙鳳門主道:「你的奶媽兄妹倆被楚陵霄收買了,楚陵霄殺了你的全家,讓你奶媽兄妹把你引進「殘缺門」……」
  悔恨天道:「義母,楚陵霄是不是也沒有理由留下慕民。」
  雙鳳門主道:「不,他一定有理由,他是個王心計的人,他一定有他的用意,可是我不知道它是什麼用意,不過殺害梅氏一家的確是他。」
  悔恨天道:「那麼,「殘缺門主」說我父親奪他愛妻……」
  雙鳳門主道:「我說句話你別在意,你父親既能跟一個女人有來往,自然可能跟第二個女人有來往。」
  悔恨天臉色很難看,冷笑一聲道:「想不到悔家的人都是這樣的,想不到是楚陵霄殺害了我全家,這個仇我不能不報,誰叫我身為人子?說不得我只有……」條地住口不言。
  黃君驚道:「慕民!你要幹什麼?」
  悔恨天緩緩地道:「柳不凡說的,可能是我父親的那位殘廢老人落在了楚雲秋手裡,楚雲秋已把他送交「殘缺門主」,這話我有點相信了。」
  黃君急迫:「不,你怎麼……柳不凡的話你怎麼能相信,你明知道柳不凡這個人卑鄙陰毒,你明知道楚雲秋當初並沒有傷那位殘廢老人……」
  雙鳳門主道:「誰是楚雲秋?」
  黃君道:「楚陵霄的兒子,就是江山,江山是他的化名!」
  雙鳳門主道:「這麼說,江山就是楚陵霄的兒於。」
  黃君霍地轉望梅恨天,道:「楚雲秋不知道這件事,他一定不知道,要不然他不可能讓你知道它是楚雲秋。」
  悔恨天道:「他或許不知道,可是我不能不找他……」
  黃君道:「你不能找他,也不該找他,殺你全家的是楚陵霄,不是他。」
  悔恨天道:「可是楚陵霄已經死了。」
  黃君脫口叫道:「不,楚陵霄並沒有死」猛覺失言,一驚住口。
  只聽雙鳳門主道:「怎麼說,小看,楚陵霄並沒有死?」
  黃君沒說話。雙鳳門主沉聲道:「答我問話。」
  事到如今,也由不得她不說了,黃君一咬牙,道:「是的!」
  雙鳳門主道:「你怎麼知道楚陵霄並沒有死?」
  黃君道:「是雲秋告訴我的。」
  她忍著悲痛把楚雲秋告訴它的一股腦兒全說了出來。
  靜靜聽畢,雙鳳門主冰冷說道:「原來如此,我還當他已經遭到了報應了呢,原來……齊神君可敬可佩,楚陵霄可誅可卑……」
  悔恨天道:「那更好,楚雲林一定知道他父親在什麼地方。」
  黃君道:「不,他不知道……」
  悔恨天道:「他一定知道,他會知道的……」
  他躬身道:「義母原諒!」突然長身騰起,飛射而去。
  黃君大驚,急急叫道:「慕民,你等等……」
  她閃身要動,雙鳳門主沉聲喝道:「小君,給我站住。」
  黃君轉過身叫道:「義母…」
  雙鳳門主道:「你不該阻攔他報仇。」
  黃君急得淚都要掉下來了,她忙急急地說道:「我不是阻攔他報仇,我敢說楚雲秋絕對不知道這件事,而且他對慕民有恩……」按著她把楚雲秋當日在「百花城」如何幫助悔恨天,以後又如何勸她幫悔恨天的事,飛快地說了一遍。
  雙鳳門主歎了一口氣,道:「我見過楚陵霄這個兒子,我看得出它是怎麼一個人,楚陵霄不該有這種兒子,我也知道慕民不該找他,可是這種事並不是幾句話就能攔得住它的行動的……」
  黃君突爽生口匹揚黛眉,道:「你能確定當初殺害悔氏一家的是楚陵霄?」
  雙鳳門主沉默了一下,道:「小君,我不再瞞你了,我就是梅凌煙的妻子,慕民的生身之母秦含煙。」
  黃君猛然忙了一征,失聲地叫道:「什麼?你……你就是梅凌煙的妻子,慕民的生身之母?」
  雙鳳門主話聲忽然變得有點兒沙啞,道:「是的,小君!當年我早在梅家被害的前一天就離開了梅家,當時梅凌煙又出遠門去了,不在家,可是後來我知道楚陵霄殺了梅氏一家,我悲憤恨之下就又離開了楚陵霄。」
  黃君道:「梅家這件慘案一晃這麼多年了,你既然知道殺害梅氏一家的是楚陵霄,為什麼不早揭發……」
  雙鳳門主道:「小君,一個人不能一步錯走,尤其是一個女人,像我這麼個變節失貞的女人有臉揭發誰?我沒有這個勇氣。」
  黃君道:「那麼,你剛才為什麼不讓慕民知道……」
  雙鳳門主道:「小君,你不知道:我是這麼一個女人,這麼一個母親,尤其慕民他不齒他母親的作為,甚至有點痛恨他的母親,我怎麼能讓他知道我就是他的生乳之母,我所以偷生苟活,是因為楚陵霄告訴我他沒有傷我的兒子,我苦思兄我兒子一面,現在……總算是天可憐讓我見著了……」
  黃君大驚說道:「義母,你……你絕不能……」
  雙鳳門主道:「傻孩子,別急,我還會活下去,因為我知道楚陵霄還在人世,我不會先他離開這個世界的,我要看他遭報應。」
  黃君道:「義母,不管楚陵霄是怎麼樣一個人,也跟楚雲秋沒關係……」
  雙鳳門主道:「我走錯路是由悔凌煙逼的,可是一半也怪自己意志不堅;由於我一步走錯,致使梅家遭逢滅門慘禍,逼我難辭其咎。至於楚雲秋,我會幫你勸阻慕民的,何況慕民不一定能先咱們一步找到楚雲秋?咱們現在動身趕去還來得及,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那就是絕不能讓慕民知道我就是他那偷生苟活的生身之母,你答應嗎?」
  黃君忽覺心中一慘,她咬著牙合著淚道:「小君答應你。」
  雙鳳門主道:「好了!把他們叫過來,咱們趕一陣吧!」
  黃君舉袖抹淚,竭力地平靜了自己一下,轉身揚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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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3 10:05:15 |只看該作者
第26章 恨刀奪魂
  柳不凡這個驚弓之鳥、漏網之魚還在沒命的跑。他連頭都不敢回,他是嚇破了膽。他也不敢找空曠的地方跑,因為那會暴露身份,他專找能掩蔽的地方跑。
  跑著跑著,他眼前出現了一片密林。他心裡一喜,加速身法疾掠撲了過去,幾個起落便奔到,一頭鑽進了那片密密的樹林裡。
  進了樹林轉身外望,哪裡有那個煞星的人影?柳不凡心身都為之一鬆。
  剛才使的是一口氣,現在心身一鬆,就像洩了氣的皮球,往樹幹上一靠,順著樹幹滑了下去。他在喘,喘得好厲害。
  他這裡身子剛著地,突然一個冰冷的話聲自後響起:「你跑得可真不慢呢!」
  柳不凡魂飛魄散,心膽欲裂,顧不得再跑了,他知道來不及了,其實他還想再跑,奈何兩腿發軟,不聽使喚。
  他尖叫一聲:「梅兄饒命」翻身跪倒在地。
  他跪下去了,可是他也直了眼兒。眼前不是那個煞星悔恨天,赫然是個兩眼透射陰森光芒的黑衣蒙面人,他人虛脫了,身子一晃差點沒倒下去。
  只聽那黑衣蒙人冷笑道:「真光彩,真露臉,「武林六公子」之一的柳不凡,居然讓個殘廢人嚇破了膽,還跪下來求他饒命,這要是傳揚出去……」
  柳不凡白淨的一張玉面,剎時通紅。
  他霍地竄了起來,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那黑衣蒙面人沉聲道:「你辦砸了我的事,還有臉問我什麼意思?」
  柳不凡抗聲道:「那不能怪我,誰知道悔恨天的毒已經解了……」
  那黑衣蒙面人道:「誰解的?」
  柳不凡道:「我怎麼知道,你問我,我問誰?」
  那黑衣蒙面人冷冷笑道:「你問誰?那種毒非你的獨門解藥不能解,你問誰?」
  柳不凡道:「天地良心,我沒有給他解藥,你怎麼不想想,我會給他解藥嗎?我要是給了他解藥,還敢去找……」
  那黑衣蒙面人道:「那麼是誰解了它的毒,誰又能解他的毒?」
  柳不凡道:「我怎麼知道,我要是知道不就好了嗎?」
  那黑衣蒙面人沉默了一會兒,道:「不管怎麼說,這件事算砸了,砸了這件事對本門的影響很大,我一定要補救……」
  柳不凡忙道:「那是你們的事,別再找我了。」
  那黑衣蒙面人陰森目光一凝,道:「那是本門的事?」
  哼哼一陣陰森冷笑接道:「誰告訴你那是本門的事,別忘了,這件事是你公子辦砸的,而且楚家這個後人在世一天,對你六人世家就是一個大威脅,設若讓他知道當年圍攻他父親的是你大大世家,我不知道那後果……」
  哼哼雨聲,住口不言。
  柳不凡神情一緊,忙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那黑衣蒙面人道:「沒聽我剛才說了,我要補救!」
  柳不凡道:「我知道要補救,我是問怎麼個補救法?」
  那黑衣蒙面人道:「很容易,只問你願不願聽我的話!」
  柳不凡道:「我願不願聽你的話,你又要我去幹什麼?」
  那黑衣蒙面人道:「別忘了,姓楚的這個後生在一天,不但對本門是個威脅,對你大大世家也是個大威脅。」
  柳不凡道:「既是這樣,你們為什麼老躲在暗處,讓我老站在明處?」
  那黑衣蒙面人森冷一笑道:「這不難讓你明白,只因本門跟你六人世家之間,本門拿的牌是至尊,你大大世家拿的牌卻是一副弩十。」
  柳不凡唇邊浮現一絲冰冷笑意,道:「你也別忘了,真正害了楚陵霄的是你「殘缺門」的「左手刀法」!」
  那黑衣蒙面人點頭道:「不錯,是這樣,可是「殘缺門」並沒有強迫誰學這種刀法,楚陵霄學「殘缺門」的「左手刀法」是周瑜打黃蓋,兩廂情願,再說他楚陵霄又不是二歲孩童不懂事能破人哄騙,這能怪得了「殘缺門」嗎?可是……」
  陰陰一笑接道:「六人世家聯手,那麼多高手圍攻楚陵霄一個,把楚陵霄砍得體無完膚,最後掉下了赤壁,這就絕不同了……」
  柳不凡揚眉道:「六人世家為的是天下武林!」
  那黑衣蒙面人道:「這話你大大世家得對楚陵霄那個後人說,跟我說沒有用,再說,你六人世家是為天下武林嗎?這你應該比我明白,是不?」
  柳不凡的臉色變了,唇邊飛快地掠過一稻濘笑意,道:「這就叫一棋受制,全盤俱沒,好吧,要我怎麼聽你的,說吧!」
  那黑衣蒙面人哼哼一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如進退者方算高人,這才是。我讓你做的事很容易,現在趕回你家去,對你的父親陳明利害,然後讓他柬邀另五家,來一個先下手為強,斬草除根,你聽明白了嗎?」
  柳不凡道:「聽是聽明白了,只是……」突然凝目往黑衣蒙面人身後望去。
  黑衣蒙面人忙側身回顧。
  柳不凡眉騰凶煞,一聲不響,閃電出掌擊向黑衣蒙面人右脅。
  只聽黑衣蒙面人一聲冰冷輕笑:「我早就防著你了。」
  抬手一檔,柳不凡那一掌正拍在他右小腎上,黑衣蒙面人沒有怎樣。
  柳不凡卻覺那一掌像拍在烙鐵上,悶哼一聲,垂下了手。
  黑衣蒙面人抬手扣住了柳不凡的喉管,那隻手居然是只鐵手,只聽他冷冷笑道:「跟我玩這一套,你還差得遠,臉都欲紅了。」
  黑衣蒙面人猛力一堆,柳不凡跟跆幾步摔倒在地上,兩手直揉脖子。
  黑衣蒙面人冷哼說道:「給我滾回家去,你若敢陰奉陽違,跟我要奸施猾,逗留在外頭不回去,讓我碰見你就沒命,而且我馬上揭你六人世家的底,看看那姓楚的會不會放過你六人世家,言盡於此,給我滾!」
  柳不凡一聲沒說,抱著脖子翻爬而起,疾飛出林而去。
  望著柳不凡那狼狙背影,黑衣蒙面人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棟然、不寒而慄的陰森冷笑,一閃沒了林深處!
  悔恨天毫無目的的狂奔,他自己覺得他快要爆炸了。
  他原同情他的母親,母親卻是那麼個人,剛轉而同情父親,不料父親也是那麼個人,他傷心、他悲痛之餘,良師益友般楚雲秋叉成了它的仇人之於,這刺激實在是太太大了。
  它的性情剛好一點兒,如今又舊病復發,而且來勢更厲害了。他臉煞白,眼赤工,朱,神態嚇人:他找楚雲秋,卻不知楚雲秋在哪兒,他到處狂奔,像只出了押的瘋虎一樣。突然,他收勢停住了。
  身側是一片竹林,風過處,竹搖葉響八斗汁沙沙之聲。
  他緩緩轉身,面向著竹林,竹林裡緩步走出一個人來。
  碩長的身材,一襲黑衣,長眉細目,臉色蒼白,冷的逼人,狠意凜人,赫然是「胡刀」冷厲。
  悔恨天兩眼中寒芒暴閃,他冰冷地道:「是你!」
  冷厲森冷地一笑道:「難得你還記得我,咱倆有緣,又碰上了,這回看誰來救你,你是拔刀對決呢,還是丟刀磕頭?」
  悔恨天抬手撫上了刀柄,但旋即他又垂下了手,唇邊門過了抽塔道:「我找的不是你,我不願意多傷人,你不要逼我:「他轉身要走。
  冷厲縱身掠起,帶著一陣勁風落在他面前,道:「剛才你怎麼說?」
  悔恨天把剛才的話,一字不滿地又說了一遍。
  冷厲仰天旺笑,道:「你找的不是我,你不願意多傷人?好說,好說,這是我冷某生平頭一回碰上對我說這話的人,奈何我找的是件,我要看看你那把刀是怎麼樣的傷我,拔刀吧!」
  悔恨天道:「冷厲」
  冷厲臉色一寒,森冷之氣外透,冰冷喝道:「拔刀!」
  悔恨天臉上的肌肉起了跳動,額上見了汗,道:「不要逼我」冷厲抬手撫上刀柄,悔恨天填目厲聲大叫道:「你不要逼我!」
  冷厲刀拔出了一半,睜圓了眼瞪著悔恨天,一動不動,他目光裡充滿了訝異,也充滿了驚駭!
  悔恨天手裡握著刀,緩援往下垂去,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突然,冷厲從額頭一直到小腹出現了一條血線。脖子以下因為有黑衣裹著看不大清楚,臉上那一部分卻極為明顯清晰。
  血線出現的時候,冷厲兩眼的光芒漸漸消失,漸漸於暗淡,按著身子往前一栽,筆直地倒在了地上,「坪」地一聲,從頭頂到小腹一分為二,鮮血四干急湧,五臟、肚腸、慘不忍睹。
  悔恨天的刀垂了下來,衣服抖得竅竅直響,臉上的肌肉跳得更為厲害,眼兒也更加的紅了。只聽他聲音顫抖而又沙啞地道:「叫你不要逼我,你為什麼不聽?你這是何苦,你這是何苦?」突然轉身疾奔而去。
  悔恨天又是一路狂奔,這回刀在他手裡。
  他知道他比剛才更危險,剛才他還能克制自己,可是現在,它的刀沾了血,他的眼也看見了血,他心裡很明白,但卻克制不住自己,他有一股殺的衝動。
  那股衝動就像是口渴之極的人盼水一樣!
  突然,迎面來了兩個黑衣人。這兩個黑衣人看見他卻是一忙,旋即臉上浮現驚容,要躲,悔恨天已從他們身旁掠過,停地沒停地又往前奔去。
  兩個黑衣人幾乎是同時倒下了。
  悔恨天恐怕已經瘋狂了。跟有黃君在身旁的時候,完全判若兩人。
  悔恨天跑得變成了一點。
  有個人帶著一個人從這兒經過,是楚雲秋抱著那殘廢老人。
  他看見了地上那兩個黑衣人,臉色微微一變,抬眼四望,可巧他看見了那一個黑點,他雙眉睫揚,飛身追了過去。
  楚雲秋的輕功身法高絕,奈何他帶著一個殘廢老人,騰掠之間總是吃點虧。
  他看不出那一個黑點是什麼人,但是他從那兩個黑衣人的致命傷看,這種刀法不多,只有一種─「殘缺門」的「左手刀法」。
  會這種刀法的也不多,若非「殘缺門」的一等高手,要不就是悔恨天。
  盞茶工夫之後,軌快接近了,但還差約莫五十女。
  夠了,他看出那是悔恨天了,他也看見悔恨天左手拿著那把刀。
  他詫異:他震驚:他不明白悔恨天為什麼突然會變成這樣,但他知道悔恨天的「邪病」犯了,他也知道那可怕的後果。
  就在這時候,他看見悔恨天前面二十多丈外,有兩個人走過,那是時逸和左北斗兩個人。他的心猛一震,舌綻春雷,震聲大叫:「悔恨天,站住!」
  悔恨天似乎沒聽見,仍往前狂奔。
  時逸和左北斗卻聽見了,雙雙停步望了過來。
  楚雲秋大驚再叫:「時老,左老,快躲。」
  就這兩句話工夫,悔恨天已奔近時逸和左北斗,他左臂飛快揚起,刀光一閃,時逸和左北斗雙雙倒了下去。
  楚雲秋心膽欲裂,厲聲大叫:「悔恨天」忽見時逸和左北斗一主一右地從地上竄起,往這邊飛奔過來。
  楚雲秋心中猛然一鬆,而悔恨天也身軀疾旋掉轉方向追了過來。
  四、五十女距離本不近,但雙方施展輕功身法,相互間無形中就縮短了一半距離。轉眼工夫,楚雲秋已迎著時逸和左北斗。
  悔恨天已進至兩女內,楚雲秋大喝:「接住人!」振臂把殘廢老人掉向時逸和左北斗。按著他拔出了小玉刀迎向悔恨天。兩條人影電般相接,「噹」地一聲,一道寒光沖天而起,兩條人影又疾快地分了開來。
  悔恨天握著一把斷刀,身軀搖晃。
  楚雲秋衣袂飄揚,左臂上衣衫破裂,添了一條血道子!
  時逸、左北斗大驚,雙雙急叫:「江老弟」楚雲秋忙說道:「我不要緊,謝謝二位!」
  只聽悔恨天一聲厲喝,運人帶那把斷刀一起投射過來,疾苦閃電一般,乍看只有一道寒光。
  楚雲秋大喝一聲,道:「悔恨天,你瘋了!」小玉刀迫著寒光一展,發出「噹」地一聲,寒光條斂,楚雲秋的身軀搖晃著退後了兩三步。
  悔恨天腳下跟槍往後暴退,手裡的斷刀只剩了一個刀把。
  可是這當兒,他已紅了眼,沈哼聲中穩住了身軀,一扔刀把,閃身又要撲。
  楚雲秋舌綻春雷,霹靂大喝:「悔恨天,你連我也不認識了,我是江山。」
  悔恨天身軀一震,腳下也為之頓了頓。
  他木然地道:「江山?」
  楚雲秋道:「不錯:你」
  悔恨天道:「你叫楚雲秋,江山是你的化名,是吧!」
  時逸和左北斗聽得微微一征。
  楚雲秋沉聲說道:「我不已經告訴過你」
  悔恨天道:「幸虧你告訴了我,不然我還不知道呢,我找的就是你。」
  他閃身撲了過來,楚雲秋為之一征,軌在這一征神工夫,悔恨天已帶著一片勁風撲到,一隻左掌如鈞,當胸就抓。
  楚雲秋抬手一掌拍出去,道:「你這是什麼意思,說清楚了再打不遲。」
  悔恨天所學的「殘缺門」的「左手刀法」固然霸道辛辣,當然是少有匹敵,但他的拳掌跟內功卻大不如楚雲秋。
  楚雲秋只用六成真力的一掌,立即把他震退了。
  悔恨天五涉外拿樁站穩,並沒有再撲,赤紅約兩眼望著楚雲秋,臉上仍不帶一點點的表情。他木然地道:「你要明白是不是,那我告訴你,只因為你父親「神手書生」楚陵霄殺了我的全家,你明白了嗎?」
  楚雲秋又復一征,他訝然道:「我父殺了你全家,誰說的?」
  楚陵霄道:「告訴你地無妨,「雙鳳門主」,黃君的義母。」
  楚雲秋道:「「雙鳳門主」?她怎麼知道我父親殺了你全家?」
  悔恨天道:「它是我母親的朋友,我家裡頭的事,她知道得很清楚,我母親的事她也瞭若指掌,你父親為了圖謀長遠,也為怕我父親報復,所以昧起天良,竟下手殺害了我的全家……」
  「慢著:「楚雲秋淡然地說道:「根據以往的所知,你梅家滅門慘禍,明明「殘缺門主」涉有重嫌……」
  悔恨天道:「你錯了,那是另一件事,「雙鳳門主」告訴我,我父親當初在外頭也有女人,所以他跟我母親的感情不好,那個女人可能就是「殘缺門主」的妻子。」
  楚雲秋呆了一呆,道:「有這種事……」
  悔恨天道:「你現在明白了嗎?」
  楚雲秋一定神,忙道:「不,你不應該聽信「雙鳳門主」的一面之詞……」
  悔恨天道:「我並沒有聽信任何人的一面之詞,我母親的那張畫像,就是最好的證據了。」
  「不!」楚雲秋急急地說道:「那只能證明你母親跟我父親有來往,卻不能證明我父親殺害了你的全家。」
  悔恨天道:「楚雲秋,你不必再為你的父親爭辯了,「雙鳳門主」絕不會騙我,她跟你楚家無怨無仇,也絕不會無中生有誣害你的父親,讓我不拔你可以,可是你得把你父親的藏處告訴我,我找他去。」
  楚雲秋神情一震,道:「我父親的藏處?」
  悔恨天道:「你也不用再為你父親隱瞞什麼了,黃君都已經告訴了我,當初赤壁上遭眾白道的聯手圍攻,重傷跌落赤壁的不是你父親,而是件父親的好友「千面神君」齊九皋,他代替了你父親,你的父親卻貪生怕死的躲了起來……」
  楚雲秋的身軀一陣陣的顫抖,他臉色蒼白地道:「夠了,悔恨天,事到如今我不能不承認我的父親還在人世,他讓朋友替他赴約,甚至替他死實在不該,但是我並不知道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悔恨天道:「楚雲秋……」
  楚雲秋兩眼一睜,厲聲道:「我是真不知道,難道你信不過我?」
  悔恨天也厲聲道:「我是信不過你,要是在以前,你說什麼我都會相信的,可是現在……」
  楚雲秋兩眼暴睜,威煞凜人,他厲聲地說道:「悔恨天:我父親是我父親,我是我,你不能聽信「雙鳳門主」的一面之詞就抹煞了我……」
  悔恨天木然截口道:「楚雲林:你不用再說什麼了,我相信你並無關重要,我承認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對我也一直很好,一直很關注,但是我全家的仇恨我不能不報,我毀了一隻右手為的是什麼?眼下你是有兩條路,一是把你父親的藏匿處告訴我,一是欠債子還,你為你父親償還這筆血債……」。
  楚雲秋道:「悔恨天……」
  「不用再說了:「悔恨天道:「再說什麼也沒有用了,「殘缺門」的「左手刀法」以及悔汞的血仇改變了我的性情,我的第一意念就是報仇,只認得一個仇字,我誰都不認,我只知道殺,雖然我知道不是你的對手,但我願意拚,我敢拚,要想阻攔我報仇只有一個辦法,殺了我,也就是說你我兩人非倒下一個,這筆債才能一筆勾銷。」話落,突然舉步逼向楚雲秋。
  楚雲秋的臉煞白,而眼也有紅意,顫聲地說道:「悔恨天!我不忍傷你,你可不要把我逼急!」
  悔恨天聽若無聞,一步一步地逼近。
  楚雲秋顫聲又道:「悔恨天,這樣好不,你的父親已經找到了,剩下的事就是「殘缺門主」了,我把這件事交給你,我去找我的父親,我問明殺害你悔家近百口若的確是他,我一定還你個公道,這樣行嗎?」
  這當兒,悔恨天已經逼近了楚雲秋,楚雲秋的話,他一句也沒聽見似的,突然暴起發難,左掌五指伸直,猛插楚雲秋的胸膛。
  楚雲秋急忙閃身躲避,口中連連叫道:「悔恨天……」
  悔恨天的右臂忽伸,楚雲秋忽略了它的右臂,任誰都會這樣,只因悔恨天右手已殘,無法再用兵刃,也以為他的右臂不能再作別的用途,等到楚雲秋想起來時再躲,已經來不及了。
  只聽「碎」地一聲,悔恨天的右臂正撞在楚雲秋的右脅之上,楚雲秋跟艙暴退,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悔恨天跨步跟到,五指曲起,閃電攫向楚雲秋喉管。
  楚雲秋大喝一聲,雙掌猛翻,又是「碎」然一聲,這回退後的是悔恨天,他卻不像楚雲秋還能站得穩。他退了幾步「研,」然一聲跌坐在地上。
  楚雲秋一步跨到,揚掌劈下。悔恨天開上了眼。
  楚雲秋突然收掌垂下了手,道:「我把你父親跟「殘缺門」的事交給你了,而且我不許你再隨便傷人,你要是對付不了「殘缺門」,或者是再隨便傷人,不管我父親是不是件梅家的仇人,我都要找你!」話落,轉身飛掠而去。
  悔恨天睜開了眼,但是,他坐在地上沒動。
  楚雲秋如飛狂奔,他不知道他父親「神手書生」楚陵霄現在究竟在什麼地方,他也是漫無目的地狂奔。
  他現在所感受的心情,跟悔恨天剛才一樣,悲痛、憤恨,心如刀割。
  但是,他並不是像悔恨天那樣失去了理智,歇了好一陣之後,一顆心也就漸漸地冷靜了下來。他停了下來,停在一棵大樹下。
  他在想,想悔恨天的話,想他父親可能在什麼地方!
  他不相信悔恨天的話,也就是說他懷疑「雙鳳門主」別有用心。
  他父親捨棄正宗,改習「殘缺門」的「左手刀法」,為的只是一字「名」,最後讓朋友代他赴約,代他死,人格上已有很大的瑕疵,但是他卻不信,他父親會為獲得一個女人,狠起心來殺人全家近百口。
  然而他自己見過「雙鳳門主」,覺得她除了性情有點偏激,仍不失為一個明事理的人之外,並不覺得她會在這種事上別具用心的人。
  他這裡正思恆間,一陣衣袂飄風聲傳了過來。他性循聲望去,只見一支隊伍在幾十女外往他適才來方向疾馳,正是「雙鳳門」的那支隊伍。
  他不覺全身熱血往上一湧,揚聲喝令「「等一等:「飛身撲了過去。
  「雙鳳門」的人聽見了他那聲「等一等」,也看見了它的人,立即停了下來。
  楚雲秋幾步起落撲到,黃君忙迅速過來道:「你有沒有碰見悔恨天?」
  楚雲秋冷冷地道:「碰見了。」
  黃君臉色一變,急道:「他人呢?」
  楚雲秋道:「姑娘放心,他現在好好的。」
  黃君神情一鬆,深深看了他一眼,道:「謝謝你。」
  楚雲秋似乎沒有聽見,轉向軟轎,道:「末學特來請教門主」雙鳳門主在轎裡道:「你是想找我查證斗下,究竟是不是你父親殺了悔恨天的一家,是嗎?」
  楚雲秋道:「門主錯了,不能說是朱學來查證這件事,只能說朱學是來請教,門主有什麼憑據指家父殺了悔恨天一家?」
  雙鳳門主道:「楚雲秋,要是在我碰見我的義女跟義女婿之前,我知道你就是楚陵霄的兒子的話,我會不惜一切非殺了你不可。」
  「但是現在,我知道你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我的義女也告訴了我,你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我覺得你跟你父親不同。,你父親當年的作為,不應該讓你來承受罪過,也沒有理由讓你來還債,所以找願意心平氣和地跟你談談。」
  「事隔這麼多年,我沒有憑據證明你父親殺害了悔恨天一家,其實,你父親當時也沒有留下一點對他不利的證據,但是我知道這殺害悔恨天一家的確是你父親,當年梅家慘事發生之後,我曾經當面問過他,是他親口承認的。聽說你父親如今還在人世,你可以找著他當面問問,他要是還有一點天良,他會承認的。」
  楚雲秋雙眉揚了揚,道:「這麼說,門主是沒有任何憑據:「雙鳳門主道:「剛才我的話說得還不夠明白嗎?」
  楚雲秋道:「門主確知殺害梅氏一家的是家父?」
  雙鳳門主道:「不錯,我確知。」
  楚雲秋道:「這朱學就不懂了,既是門主早在當年就知道殺害梅氏一家的是家父,為什麼直到今天才揭露這件事?」
  雙鳳門主道:「這個嘛,當時我以為悔家已沒有人了,告訴別人別人未必願意信,而且沒多久後,我聽說你父親在赤壁之上遭眾白道俠義聯手圍攻致死,直到今天我才知道,當年遭眾白道俠義聯手圍攻的不是你父親,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梅家還有悔恨天這麼一個後人,所以找……」
  楚雲秋道:「這朱學就不懂了,當門主找到家父的時候,門主不知道悔家還有後人,但家父卻站在門主面前,門主為什麼不以武相向,為悔家人報仇?」
  雙鳳門主道:「我不滿人,我不是它的對手:「楚雲秋淡然地道:「既然是如此,家父何不殺門主滅口?」
  雙鳳門主道:「我是它的朋友……」
  楚雲秋道:「門主,齊神君是家父生死交,到了生死之關的時候家父能不顧齊神君,梅凌煙也算得家父的朋友,但是為一個女人他能殺害梅凌煙全家……雙鳳門主道:「你不必拿這話駁我,事實上我一直活到了今天。」
  楚雲秋道:「這正是朱學所不解的卜無論從哪一點看,家父沒有理由留下一個掌握他把柄的人,但事實上他卻沒拿門主怎麼樣。」
  雙鳳門主道:「理由何在,你為什麼不去找你的父親問問?」
  楚雲秋揚了揚眉鋒,說道:「不滿門主,朱學這就要去尋找家父,朱學也曾經答應過悔恨天,只要家父承認殺害梅氏一家百口的是他,朱學一定會還悔恨天一個公道的,如若不然」雙鳳門主道:「如若不然怎樣?」
  楚雲秋冷冷地道:「門主原諒,朱學斗膽,也要向門主討回一個公道,言盡於此,告辭:「他沒容雙鳳門主說話,話落騰身掠去,去勢如飛。
  黃君抬手要叫,雙鳳門主道:「不要叫,讓他去吧:「黃君嬌寧上滿是悲痛憂慮之色,緩緩垂下了手。
  雙鳳門主道:「小君,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這是一定的道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也是天經地義的事,這件事現在不是人力就可以挽回的了,楚陵霄自作孽,這也怪不得人……」
  黃君道:「可是,義母,這事不能怪他,不是嗎?」
  雙鳳門主道:「沒有人怪他,連慕民都沒怪他,不是嗎?」
  黃君道:「可是這個人我清楚,一日一他找到他父親證實了這件事之後,他絕不會讓他父親出面償還這筆債,到那時候……」
  雙鳳門主道:「小看,你的意思我懂,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父債子還,這是打古傳下來的,誰叫他生為楚陵霄的兒子。」
  黃君嬌軀條顫,香唇微動,欲言又止,旋即垂下蟻首。
  雙鳳門主歎了一口氣,又說道:「楚陵霄再不好總是他父親,我看得出他是個孝子,他是個少有的奇才,我也愛惜他,奈何……不提了,咱們還是趕快找慕民吧,慕民學的是「殘缺門」的「左手刀法」,殺一個人,刀法便進一層,性情也會增添一分怪異,咱們得攔他、得救他,事不宜遲,咱們還是趕快走吧:「黃君沒有說話,只微微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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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3 10:05:53 |只看該作者
第27章 故居命斷
  楚雲秋又來到赤壁下那個古洞,他認為那個古洞裡應該可以找到一點蛛絲馬迦,也就是說他父親至少該去看看這位救過命的朋友。
  但是他白跑了。古洞裡的情形跟他上回去的時候沒有什麼兩樣,唯一的區別是「千面神君」齊九泉已變成了一副白骨。
  楚雲秋又一次的悲痛,他帶著這份悲痛離開了那個古洞。
  也就是因為這份悲痛,使他發誓非找到他的父親不可。
  又是好些日子後的一天了。
  這一天,楚雲秋登上了一座山,他往小路走。昔日的路已野草老高,幾乎已分辨不出那是路了。但是,楚雲秋能找到路,而且這一路的景色是他所熟悉的,這一草一木他是再熟悉不過了。
  一路走著,他心裡有種異樣的感覺,說不出那是什麼,只知道越來越激動。
  走完了一座山,他盤旋而下,景色越來越幽靜了。滿眼都是高聳的古木,滿眼都是翠綠,有花,有草,有流水,有一陣陣的鳥鳴,還有一片輕紗般的薄霧。
  他順著這條清澈可見底的小溪往裡走,他隱入了那片帶著水氣的薄霧中。
  到了小溪的盡頭,水聲嘩嘩,一道小泉從石壁上直流而下,瀉入一個小潭中。小潭的旁邊,兩塊峭壁高聳入雲,中間寬窄可容一輛馬車進出。
  目光經過兩塊峭壁之間投向那一邊,那一邊的霧更濃,但,圭在霧裡可以看見幾角流丹飛簷。
  楚雲秋猛然一陣激動,兩眼欲濕,他猛吸了一口氣,邁步行了過去。
  這是一個山谷,圓形的谷,不怎麼深,倚著谷底峭壁坐落著一片房舍,居然亭、台、樓、榭一應俱全,而且美輪美奐,不亞坐落在虛無飄渺問的神仙府。
  這是楚雲秋所熟悉的地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因為這是它的家。
  他生於此,長於此,這兒有他童年的歡樂,也有他離開時的黯然與悲痛。
  他進了庭院,沒有圍牆,沒有大門,只是房舍中間的一片地,原來有花圃,現在野草已經長出來了。站在庭院中,他遊目四顧,臉上的表情定回億,回憶那歡樂的歲月,黯然與悲痛的時刻。
  好靜、好靜,靜得達一點聲音都沒有。
  站了好一會兒,他邁步要往裡走。可是,突然他又停住了。
  他看見了一樣東西,一雙腳印,就在他腳前地上。
  他性蹲了下去,定睛仔細地看。
  這雙腳印很清晰,很明顯,剛留下不久,最多不超過兩天。
  他抬眼四望,凝神再聽。忽地,他站了起來。他目現稜芒,揚聲發話,冷冷的語音:「是那位擅入楚家故室,主人在此,請出來一會。」
  沒動靜,沒反應,他閃身往左撲去,疾快如雷。
  左邊是一座大廳似的建築,門開著,他停身在大廳門裡,家俱擺設一樣不少,四壁的懸掛也跟從前一樣,只是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他沒看見人,但是他清晰地看見靠座椅處有不少的腳印。
  至少這證明這座大廳裡不久之前確有人。
  楚雲秋突然叫道:「爹,是您嗎?」
  大廳後頭條地傳來一聲驚叫,一聲異響。這聲驚叫和異響都極其的輕微,但是,卻沒有能瞞得過楚雲秋敏銳的聽覺,他閃身撲了過去。
  大廳後沒人,但他又聽見了輕響,他急急循聲撲去。
  就這麼,敞軒、書房、水榭、琴台,足足炊飯工夫之後,他把聲響逼在了一棟精雅的小樓上。
  楚雲秋的身法及追撲的路線很妙,不管怎麼撲,怎麼追,他始終是耳目並用,耳朵聽聲響,目光不離房舍前空地。
  這是他的家,他清楚,這兒沒有別的出入口,要離開這兒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剛才地進來的地方。所以,他盡可放心追撲,不虞那人走脫。
  事實上那人的確沒有走脫,如今就在他眼前這座小樓之上。
  小樓孤立,縱然那人再跑,也不怕看不見那人了。
  他猛吸一口氣就要登樓。
  突然一個帶著顫抖的沙啞話聲傳了下來:「小秋,站住!」
  楚雲秋身軀暴顫,不由自主地停了步。
  他叫道:「爹:我就知道是您。」
  那沙啞話聲道:「你知道我沒死?」
  楚雲秋道:「我見過了齊伯伯。」
  那沙啞聲音驚道:「你,你見著了你齊伯伯了?他,他現在。」
  楚雲秋道:「不,齊伯伯現在已經……我上去告訴您。」
  他要動,只聽那沙啞話聲道:「不,不行,你不能土來。」
  楚雲秋一征,道:「爹!您這是……」
  那沙啞話聲說道:「聽我的,小秋,我沒有臉見人,更沒有臉見你……」
  楚雲秋道:「您怎麼說這種話,不管怎麼,我總是您的骨肉,這麼多年沒見您了,您何忍……」
  那沙啞的話聲道:「不要說那麼多了,你要想讓我多活幾年,你就聽我來。」
  楚雲秋道:「爹:您……」
  那沙啞的話聲道:「不聽父命就是不考,你真想逼死我!」
  楚雲秋的心如刀割般,他頭微微一低,道:「小秋不敢。」
  那沙啞的話聲忽轉柔弱,帶著悲恰道:「小秋,不是爹忍心,爹實在是不得已,爹……唉!待會兒爹讓你兄一面就是,現在有什麼話,你就在下頭說吧!」
  楚雲秋忍著悲痛答應了一聲,把怎麼見著齊九泉的經過說了一遍。
  靜靜聽畢,樓上的人一聲悲歎,便咽道:「沒有想到,真沒有想到,你齊伯伯他……他竟然為了……」
  楚雲秋突然揚了揚眉,說道:「小伙斗膽要直問一句,您實在不應該讓齊伯伯代您赴約……」
  樓上的人道:「小秋,我知道我對不起你齊伯伯,可是你哪裡知道這裡頭還有內情,我豈是貪生怕死之輩,我是不得已的,害我一輩於的「殘缺門」還在,我怎麼能就那麼死了?所以找讓你齊伯伯代我赴約,請他拖一陣,我毀了「殘缺門」再趕去,卻已經遲了,我本想馬上跟他一塊兒去,可是我不放心你,我也知道找那誘我捨棄正宗、改習「左手刀法」的人,所以,唉!事到如今說這些還有什麼用,說來說去一句話,我對不起你齊伯伯,我對不起你齊伯伯:「楚雲秋道:「我不知道有這內情,您原諒……」
  樓上的人說道:「你沒有錯,是我錯了,我應該早找「殘缺門」,可是唉:沒有用了,不說也罷:「楚雲秋忽然問道:「爹,那誘您改習「左手刀法」的是誰?」
  樓上人說道:「現在不用問了,我心已灰,意已冷,還提什麼仇,說什麼恨,而且他已經遭到了報應,落得終生殘廢悲慘下場,也夠他受的了。」
  楚雲秋道:「您是不是說梅凌煙?」
  樓上的人驚道:「你怎麼知道?」
  楚雲筋從參加「百花城」的「賽刀會」說起,直說到找到那殘廢老人。
  聽完了楚雲秋這番敘述,樓上的人長歎一聲道:「沒錯,小秋,「殘缺門主」並沒有騙你,誘我改習「左手刀法」的,確是梅凌煙,可是這不能怪他,在他來說這不是謀害,而是報復,報復我……唉!我已經羞愧萬分自陷於萬劫不復之地,不談也罷」楚雲林一顆心高高提了起來,他強忍震顫說道:「爹!梅凌煙所以採取這種報復,是不是跟那幅署名含煙女於畫像有關?」
  樓中人道:「不要問我了,小秋。」
  楚雲林道:「爹!有些事情是不能諱言、無法躲避的。」
  樓中人道:「小秋,我知道錯了,可是悔凌煙自己也不是個正經人,他另有新歡,置閨中嬌妻於不顧,你年紀還小,你不懂,一個女人是難耐那種冷落與寂寞的,可巧那時候你娘也已經沒了,我的處境跟她一樣,我需要伴侶的慰藉,因之,唉!小秋,一念之誤鑄大錯,不要讓我再說下去了。」
  楚雲秋的心震顫到了極點,現在反倒平靜了。他揚起雙眉道:「爹:我不敢逼您,但是有件事我非得在您這證實一下不可,這也是我今天回家來的目的,我知道您健在,料想您很可能又回到了家裡……」
  樓中人道:「我想見你一面,但卻沒臉到外頭去找你,我料想你遲早會回家來一趟的,所以找回到家來等你。」
  楚雲秋道:「您可知道,有人指您殺害了梅凌煙一家……」
  樓中人驚聲道:「誰?誰指我殺了梅凌僅一家?」
  楚雲秋道:「「雙鳳門主」,我不知道她姓什麼,叫什麼,也沒見過它的真面目,但聽她說它是梅凌煙夫婦的朋友,在梅家遭到變故之後,她曾經找到您,問過您……」
  樓中人驚駭叫道:「是她,原來是她,她還活著,天:這,這……小秋,你知道它是誰?」
  楚雲秋道:「我不知道。」
  樓中人顫聲道:「她就是梅凌煙妻子秦含煙。」
  楚雲秋心神狂震,他失聲叫道:「她就是那畫中大於,梅凌煙的妻子?」
  樓中人說道:「是的:小秋,絕不會錯。」
  樓中人道:「沒有,那是為哄騙梅凌煙的,讓他以為他的妻子已經死了,不禁考秋道:「這麼說,秦含煙並沒有死在……」
  會再到處找尋她。」
  楚雲秋心頭猛地一揪,道:「這麼說,殺害梅凌僅一家的確是您?」
  樓中人道:「是我,小秋,我……」
  楚雲秋只是像突然破人打了一拳,腦中一昏,身子也為之一晃,他忍不住顫聲說道:「爹:您怎麼能這麼做,您怎麼能做這種事……」
  樓中人道:「小秋,我知道錯了,我大錯特錯,只因一念之誤,我也不知這是不是被鬼迷了心竅,我只想跟她長相廝守,永絕後患。哪知道,當她知道我殺了梅凌煙二汞的時候,她卻離我而去,除了一身罪孽、兩手血腥之外,我什麼也沒有落著,其實梅凌煙也沒有放過我,我這一輩子也斷送在他手裡了……」
  楚雲秋的臉色煞白,他激動地說道:「不,爹,梅凌煙不管怎麼報復,他對的只是您一個人,而您卻殺害了他一家近百口,那些人何事……」
  樓中人道:「我知道,小伙,所以說我並不怪梅凌煙,我沒有理由怪他,奪妻之仇,破家之恨,任何人都難以忍受。」
  楚雲秋道:「您給予梅凌煙的,不只是奪妻之仇,破家之恨,您還毀了他的後人。」
  樓中人驚聲道:「我還毀了它的後人,這話怎麼說?」
  楚雲秋把伊恨天的遭遇說了一遍。最後,他說道:「它的母親變節移志,他的父親落得終生殘廢,生不如死,他自己也殘了一隻右手,將來倘有一念之誤,他就會親手毀滅了他自己,您想想,梅家慘不慘,您是不是……」
  樓中人突然震聲狂笑,就在一剎那間,狂笑變成了悲哭:「不要說了,小伙:不要再說了,我的罪孽夠大了,想我楚陵霄當初何等英雄,說人品,說基業,放眼宇內,哪一個比得上,想不到一念之誤竟落得……如今說這些還有什麼用,退了,人遲了……小秋,爹就是個好例子,希望你能引以為鑒,人生在世,一步錯走不得,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百年身,一點不錯,一點也不錯,想來也是我心腸軟了些,當初要是我能狠下心,找著梅凌煙的燭子殺了反倒好些,說來說去這又是一念之誤,我沒什麼說的了。你不是要兄我一面嗎,現在你看清楚了」止育上一扇窗戶突然開了,一個臉色蒼白,但俊美絕倫、文士裝束的中年人就站在那窗口。
  楚雲秋再怪他的父親做得不對,畢竟是它的父親,他忍不住一陣激動,雙目湧淚叫了一聲就要撲土小樓。
  哪知他身軀才動,樓上文士陡然一聲厲喝:「站住,不許動。」
  楚雲秋的身軀不由一頓。
  只聽樓上文士冰冷道:「小秋,我剛才怎麼跟你說的?」
  楚雲秋再也忍不住淚水,悲叫一聲跪了下去。
  樓上文士怨聲道:「你這是幹什麼,大丈夫有淚不輕彈,你……」
  說著,說著,他的話聲也變便咽,而且說不下去了。
  但這只是一剎那間,一剎那間之後,樓上文士的話聲又恢復了冰冷:「小秋,你看見我了,我也看見了你,你已經長大成人,而且有一身很好的武功,雖然我沒做到盡父親的責任而對你感到歉疚,但也帶著不少欣慰,蒼天對我已經夠寬厚的了,我還有什麼不能撒手的,衍了,我恨知足了,小秋,你可以走了。」
  楚雲秋猛抬頭叫道:「爹……」
  樓上的窗戶已然關閉了,只聽那文士冰冷道:「你又不聽話了。」
  楚雲秋道:「小秋不敢,只是……」
  樓上文士道:「只是什麼?」
  楚雲秋一咬牙道:「百件事要請您指點……」
  樓上文士道:「什麼事?」
  楚雲秋道:「當初梅凌煙的觸子被誘進「殘缺門」的事,是不是您……」
  樓上文士道:「不是我,當初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我既然一念不忍留下了他,怎麼還會把他誘進「殘缺門」去?我恨透了「殘缺門」,要不是我羞於出外見人,我早就去找那些「殘缺門」的餘孽了。你還有什麼事嗎?」
  楚雲秋道:「沒有了…」
  樓上文士道:「那你快走吧!」
  楚雲秋道:「您為什麼急著要我走?」
  樓上文士道:「你不要問,我要你走,你趕快走就是。」
  楚雲秋道:「爹……」
  樓上文士厲聲喝道:「我剛才是怎麼跟你說的,不聽父命,就是不考,還不趕快走。」
  禁書秋暗暗一橫心,一咬牙,道:「核兒拜別,您請保重。」
  恭恭敬放磕了個頭,身軀倒射,飛掠而去。他身法何等快速,兩個起落便已出了庭院,他停身回顧,再看自己的家園一眼,轉身要走。
  只聽轟然一聲巨震傳了過來,一時山搖動地,房舍為之震裂亂響。
  楚雲秋心膽俱裂,轉身撲了回去,疾速如飛,他老遠便看見了那座小樓,但是,現在的小樓已經塌了,幾乎已變成了平地。
  破瓦斷磚碎木頭到處都是,有的地上居然還有煙升起。
  楚雲秋撲到已塌毀的小樓前,又多看見了一樣東西,他腦中一昏,差點沒倒下去。
  碎木頭上有血債,被瓦上面也有,斷磚塊上也有,另外,還有不少破碎的布,布上有更多的血債。
  在那些破瓦斷磚碎木頭堆中,他看見了一隻腳,還穿著鞋子的腳,血淋淋的,慘不忍睹。只看見了一隻腳,其他的什麼也沒有。
  楚雲秋沒有哭,沒有流淚。他「碎」地一聲,跪了下去。
  日頭大得能曬出人的油來。
  在這種天兒,只有濃蔭蔽天、涼風習習的大樹下,是令人嚮往的。
  誰要擁有這麼一個地方,應該是千金都不換的。
  現在,有這麼些人就擁有這麼一個地方。
  那是「逍遙宮主」、蕭棲悟、莫言、仙兒和薛空摹等。
  大夥兒坐在樹蔭下都懶洋洋,而且昏昏欲睡。
  莫言恨不得脫了上身打赤膊,但是,眼下大部分都是個姑娘家,他又不便這麼做,只有忍了。心裡煩偏有煩的事兒,他在大把揮汗,一隻蒼蠅老在他頭上轉,他火了,一把抓個正著,握一殺,蒼蠅碎成了灰。
  只聽他道:「恨死了,可逮著你了。」
  翠吟有氣無力地看了他一眼,道:「莫老,它要是「殘缺門主」該多好。」
  莫言哼了一聲,道:「放心,「殘缺門主」總有這麼一天的。」
  薛空蔓皺眉沉吟,道:「怪了,咱們明明知道「殘缺門主」離開「百花城」到江湖土來尹,怎麼到現在還沒有見著他的影子呢!」
  「快劍」鄭華道:「更怪的是,不但沒見「殘缺門主」,便是連它的那些小樓囉們也沒看見一個。」
  翠吟道:「難不成,他們聞風躲起來了?」
  蕭棲悟道:「那倒不至於,他們既敢侵襲「逍遙宮」,就不見得會怕咱們這些人,一定有什麼別的緣故,怕的是他們又有了什麼陰謀。」
  逍遙宮主微一點頭道:「我也這麼想,他們絕不會無緣無故都不見了。」
  翠吟道:「他們不見了或許有什麼陰謀,怎麼連江相公也沒了影兒呢?」
  蕭棲悟橋面上突然浮現起異樣的神色。
  大夥兒都懶洋洋的昏昏欲睡,是以誰也沒有留意到。
  莫言半閉著眼兒,道:「八成咱們的江相公得悉他們的陰謀,盯上他們了,所以也跟他們一塊兒沒了影兒。」
  蕭淒悟面上馬上又多了一層焦慮的神色,誰都沒有留意到,但雙目失明的「逍遙宮主」卻伸手握住了蕭淒悟的柔美,道:「姑娘,別耽心,他的武功你知道,它的機智你也清楚,他不會出什麼差錯的。」
  此言一出,大夥兒都把目光投向了蕭淒悟,莫言一雙老眼瞪得更大。
  蕭淒悟橋面一紅,垂下了蟻首。她低聲地道:「我知道,謝謝你!」
  逍遙宮主道:「這個孩子就是會讓人這麼的耽心,等見著了他,我非好好的說他一頓不可。」
  莫言道:「對:能打他一頓更好。」
  翠吟看莫言說話的神態和表情,忍不住「璞嗤」一聲,笑了起來。
  這一笑,大夥兒也都跟著笑了,莫言自己也笑了起來。
  大夥兒正在這兒笑著,遠處出現了兩個小小的黑點,行動極快。
  翠吟眼尖,頭一個看見了。只聽她輕「啊」了一聲,雙目凝了起來。
  利時大夥兒都不笑了,都忙轉眼往翠吟望處望去。
  就在一轉眼工夫,兩個黑點已經變大了不少,若得出兩個人在疾快地奔跑。
  這時候,兩個人的身後又出現了近十個黑點,也在疾快移動,往同一個方向。在場的人都看得出,前頭兩個是跑,後頭幾個是追。
  莫言叫道:「十個打兩個,這是以多欺少嘛!」
  薛空群道:「不知都是些什麼人?」
  看不出是什麼,不過看得出前頭兩個很滑溜,跑起來一會兒東,一會兒西的,弄得後頭幾個跟著轉。
  後頭幾個跟著轉是跟著轉,但顯得身法要較前頭兩個為快,是以兩力的距離越來越近,照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就非追上不可。
  很快地,前頭兩個奔進了百丈內。莫言突地一忙,他忽然站起來竄出樹蔭下揚手大叫:「喔:兩個混蛋,往這邊兒跑,往這兒跑,我在這裡呢!」
  大夥兒聽得都一忙,「兩個混蛋」?這是什麼叫人法。
  忽然,蕭棲悟沉下了臉色,也站起來衍了出去。
  莫言又嚷了一聲,忙道:「姑娘,前頭兩個是愉兒時逸和賭焜主北斗。」
  蕭淒悟道:「我也看出來了,我哥哥在後頭。」
  莫方這兩聲還真管用,前頭兩個聽見了,立即轉變方向向這邊奔了過來。
  這當兒,薛空摹和鄭華等都行出樹蔭,到了莫言和蕭淒梧身邊。
  莫言這雨聲管用,把前頭兩個叫了過來,但卻把後頭幾個嚇住了,後頭幾個收勢停住不進了,停在六、七丈之外。
  不遠,薛空摹、「快劍」鄭華等沒看出後頭那些人裡有南宮海天,剛剛想說幾句難聽的。莫言一例嘴,望著蕭棲悟道:「姑娘,看來你這個妹妹做得很是神氣,你哥哥真的很怕你嘛!」
  鄭華等一征,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蕭淒悟道:「他要是行得正,坐得正,同至於會怕我!」
  說話間那兩個人已奔近了,那可不就是時逸和左北斗麼。
  只聽左北斗大叫道:「大騙仙,你可真是及時雨啊!」
  莫言「胚」地一聲,道:「你還有臉說這話,咱們那塊招牌全讓你們倆在這丟人現眼的了:「時逸和左北斗帶著一陣勁風撲到,左北斗瞪著老眼,大聲地說道:「你倒是吃了燈草灰,會放輕巧屁,你知道後頭那些免患於是誰……」
  時逸扯了他一把,道:「有大姑娘在,說話文雅一點兒。」
  莫言冷冷地道:「這位蕭棲悟蕭姑娘,是南宮海天的親胞妹。」
  左北斗一征,道:「長恨貸的蕭姑娘?」
  蕭棲悟道:「是的,左老。」
  匕北斗的臉一紅,苦笑了一笑,說道:「請恕左北斗失言,我們倆實在是讓令兄追慘了」蕭淒悟淺淺一笑,道:「好說,口頭洩憤這也是人之常情,算不了什麼。」
  左北斗罵的那一句是不輕,儘管蕭淒梧這麼說了,左北斗還是夠尷尬的。
  莫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給了他一個台階下,他淡然她笑了一笑,說道:「看你們這一對混蛋,跟喪家之犬似的,要不是碰見了我們,你們倆可就真把命玩兒完了,別這兒喘了,樹蔭下歇歇去吧,逍遙宮生口在,快去見見吧!」
  莫言邁步當先行了過去。時逸和左北斗聽得一征,忙跟了過去,左北斗就這麼下了台。
  蕭棲悟望六、七丈外冷冷投過一瞥,也轉身行回樹蔭下。
  逍遙宮主早站起來等著了,眾人一走近,她當即說道:「是時老和左老嗎?」
  時速和左北斗忙雙雙搶上前見禮,寒暄幾句。莫言為他們倆一一介紹了其他的人,儘管彼此都沒有見過面,但都互相久仰大名,只這一面也就熟了。
  該兒的都見過了,左北斗目光一掠,剛要說話。
  莫言那裡卻是先開了口兒,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們倆讓人打得夾著尾巴沒處跑:「左北斗道:「還不是為了江山……」
  「慢著:「時逸突然道:「我先打句岔,老莫,江老弟說他見過你了,他就是「神手書生」楚陵霄的後人,你知道嗎?」
  莫言萬萬也沒有想到,時逸會有這麼一問,要截住他的話已經來不及了,一皺眉兒剛剛要說話。
  大夥兒瞪眼發征之中,逍遙宮主急急地說道:「時老,你說誰是「神手書生口楚陵霄的後人?」
  時逸轉過臉去,道:「是這樣的,宮主:我有位…」
  莫言道:「周不著廢話了,江老弟是宮主的乾兒子。」
  時逸一征,旋即又道:「看來宮主不知道他是……」
  逍遙宮主忙道:「時老怎麼知道這江山是楚陵霄的後人?」
  時逸當即把兩次見楚雲秋,以及南宮海天以「殘廢老人」要挾楚雲秋的經過,詳細地說了一遍。
  虛靜聽畢。
  逍遙宮主身軀連連顫抖,容得時逸把話說完,它的身軀更是猛然一陣晃動。
  仙兒急忙扶住了她,道:「師父,您……您……」
  逍遙宮主反手抓住仙兒,道:「莫老早知道山兒是楚陵霄的後人了?」
  莫言窘笑道:「知道是知道,可是他交待過我不許說:「逍遙宮主道:「我無意怪莫老,可是莫老該早告訴我,我要是早知道它是楚陵霄的後人,唉:也怪我自己雙目失明,不然頭一面我就可以認出他來,只不知道現在阻攔這幕人倫慘劇來得及來不及,老天爺千萬可憐。」
  莫言瞪大了一雙老眼,通:「宮主這話…」
  逍遙宮主顫聲說道:「我沒有讓諸位知道他是誰的那個人,就是「神手書生」楚陵霄啊!」
  大夥兒之中響起了數聲驚叫。蕭淒悟美目圓睜,伸手抓住了逍遙宮主,道:「宮主!這麼說,江山他就是您的親生兒於。」
  逍遙宮土點點頭,悲聲說道:「不錯,姑娘:上天安排了母子相見,但卻使我母子互不相識……」
  莫言叫道:「世上怎麼有這麼巧的事兒,義母子原來是親母於……」
  逍遙宮主忽向時逸施了一禮,道:「多謝時老,要不是時老,這幕人倫的慘劇,恐怕無法阻攔……」
  時逸忙回一禮,道:「宮主是說……」
  逍遙宮主道:「時老不是說梅凌煙的後人聽了「雙鳳門主」的指控,說楚陵霄為了梅凌煙的妻子殺了梅氏一家,梅凌煙的後人要找山兒報仇嗎?」
  時逸道:「是這樣……」
  逍遙宮主神色黯然地說道:「我剛才地聽時老說起「千面神君」齊九泉代「神手書生口楚陵霄,在赤壁之上遭眾白道高手圍攻致死,楚陵霄卻貪生怕死,躲了起來,請先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莫言道:「逼我知道……」他把所知道的說了一遍。
  靜靜聽畢。逍遙宮主說道:「沒有人比找吏瞭解楚陵霄,他絕不是貪生怕死的人,這裡頭一定有緣故,我也不相信楚陵霄會殺害梅氏一家,他有理由這麼做,但他不會這麼做,這麼一來,不管山兒是否找得到楚陵霄,梅凌煙的後人都不會過他父子的,而出兒他也絕對不會議悔凌煙的後人傷害到楚陵霄,那麼,梅凌煙的後人跟山兒之間的搏鬥勢難避免……」
  莫言突然渾身冷汗,機伶暴顫,他大聲地驚叫道:「糟了!」
  左北斗嚇了一跳,一巴掌揮了過去,淡淡地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抽冷子來這麼一聲鬼叫。」
  莫言頓足道:「你們倆不知道,江老弟,不,楚雲林實際上也是梅凌煙的親骨肉,這……」莫言張口要說,但突然地又猶豫了。
  只聽逍遙宮主道:「莫老,你代我告訴他兩位吧,我既不滿諸位,自也周不著瞞他兩位。」莫言這才把逍遙宮主告訴眾人的,對時逸和左北斗說了一遍。
  時逸和左北斗雙雙都聽白了臉兒。
  左北斗先叫道:「原來如此,這麼說,是那「雙鳳門主」用心匣測。」
  蕭淒悟急得流了淚,她緊緊抓住了逍遙宮主的手,急急地說道:「宮主,咱們得趕快去阻攔……」
  逍遙宮主道:「我知道,姑娘:我比你還急,咱們這就走。」
  莫言忽又機伶一顫,脫口叫道:「天,好險,又怎麼了?」
  莫言道:「我想起楚老弟當初找殘廢老人的事了,他要是聽了「殘缺門主」的,見面就殺了那殘廢老人,那豈不是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眾人聽了臉上都變了色,左北斗更是愕然點頭道:「可不是麼,真險!」
  只聽時逸道:「別險了,好在時候已過去了,楚老弟並沒有鑄成大錯,險的在後頭,咱們還是趕緊找楚老弟去吧!」
  莫言道:「能先找著悔恨天,也是好的。」
  逍遙宮土點點頭,道:「莫老說得是,空台:讓大家上車。」
  薛空台恭聲答應。其實大夥兒沒等地說話,軌各自登上了馬車。
  大夥兒都上了車,莫言道:「宮主,咱們上哪兒找人去?」
  逍遙宮圭在車裡,道:「找雲秋不容易,請時、左二位指路,咱們先去找悔恨天去。」莫言答應了一聲。薛空摹揮鞭趕動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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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3 10:07:06 |只看該作者
第28章 兩相對質
  有時逸和左北斗指路,馬車很快地馳抵了楚雲秋碰見梅恨天之處。
  當然,梅恨天已不在這兒了。
  時逸讓薛空摹停住了馬車,他跳下了車。
  他坐在地上仔細看了一陣,然後站起來直抓頭。
  莫言也跳了下去,道:「怎麼了,你不是精通追蹤之術的嗎?」
  時逸皺著眉道:「足跡亂了,怎麼這塊地兒突然增添了這麼多足跡,有另有女,不下幾十個之多。」
  莫言俯首往地上看去,但他卻看不出什麼來!
  只聽逍遙宮圭在車裡問道:「可有什麼發現嗎?」
  莫言回身把時逸的發現告訴了逍遙宮主。
  逍遙宮主沉默了一下,道:「恐怕這是「雙鳳門」人留下的足跡,她們追蹤而來想看個究竟。時老,增添的這些足迦是往那方向去的?」
  時逸抬手一揚道:「往東去了。」
  逍遙宮主道:「可看得出,走了多久了?」
  時逸道:「頂多不過半個時辰。」
  逍遙宮主道:「麻煩時老仔細看看,往東去的是不是也有悔恨天的足跡?」
  時逸答應了一聲,立即往東找了過去。
  他走出幾十女去,很快地又掠了回來,說道:「宮主,悔恨天的足跡跟那些人的足迦都往東去了。」
  逍遙宮主道:「多半他們找悔恨天去了,二位請上車,咱們趕一陣吧!」
  莫言、時逸雙雙躍上馬車,薛空摹揮起一鞭,趕著馬車往東疾馳。
  時逸跟莫言兩個人一直竭盡目力,凝望著車前地上的足迦,兩對老眼兒,眨也沒眨一下。
  這些足迦並不是筆直往東,一會兒折向南,一會兒折向北,足足疾馳了近半個時辰之多。
  薛空蔓忽然抬鞭往前一指,道:「三位請看!」
  莫言、時速、左北斗忙抬眼往前望去。只見前面近百丈外,有一支為數幾十伍在往西疾走,速度之快不下於自己這些人乘坐的疾馳馬車。
  莫言忙說道:「恐怕真讓宮主說中了。」
  逍遙宮主道:「空群!看到了什麼?」
  薛空摹把所見恭聲稟告逍遙宮主。
  莫言按著問道:「宮主,咱們該怎麼辦?」
  時逸道:「這還用問,自然是追上去。」
  逍遙宮主道:「時老說得是,追上去,先找他們也好,我要問問那位「雙鳳門主」,她究竟是何居心?」
  薛空蔓叱喝聲中猛揮了幾鞭,馬車馳速更快,飛也似地趕了上去。
  逍遙宮主說道:「空台,叫他們停一下。」
  薛空翼仰頭發出一聲長嘯,裂石穿雲,直傳過去。
  薛空摹這聲長嘯還甚管用,前頭那支隊伍末等嘯聲落,立即說道:「果然是「雙鳳門」的人。」
  逍遙宮主冷冷地哼了一聲,沒說話。
  馬車馳行如飛,一轉眼工夫之後,便已馳近「雙鳳門」那支隊伍。
  薛空摹收勢停住馬車,後頭的馬車不等拉停便分兩邊散開前馳,圍住了「雙鳳門」這支隊伍。
  「雙鳳門」的人臉色微變,立即轉身向外,蓄勢以待。
  潘朋、彭剛雙雙越眾而出,四道銳利目光直逼車轅,潘朋震聲道:「爾等何許人,這是什麼意思?」
  左北斗「哈」地一聲,說道:「這個傢伙人老眼神兒也不好了,怎麼連咱們這塊招牌都認不出!」
  時逸冷冷地說道:「難怪,誰叫咱們三個這塊招牌沒人家「雙鳳門」的招牌大!」
  彭剛冰冷一哼,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薛空台冷然截口道:「「逍遙宮主」要見見貴門主。」
  彭剛一征,說道:「你們是「逍遙宮」的人?」
  薛空摹道:「不錯。」
  彭剛目中寒芒往後一掠,道:「「逍遙宮主」現在何處?」
  薛空台等縱身躍下車轅,薛空摹伸手掀起了車簾。
  上彭剛往車裡看了一眼,道:「老夫眼拙,哪位是「逍遙宮主」?」
  逍遙宮圭冰冷道:「你跟誰稱老夫?這就是你們「雙鳳門」的禮教了?」
  只聽雙鳳門主的話聲傳了過來:「「雙鳳門」不能落人笑柄,彭護法不可失禮,閃開些。」彭剛、潘朋雙雙躬身退後。
  雙鳳門主道:「小君!」
  黃君抬皓腕掀起了轎簾,雙鳳門端坐轎內,話聲微帶冷意,道:「「雙鳳門」跟「逍遙宮」素無往來,應該談不上什麼嫌隙,不知道宮主這是什麼意思?」
  逍遙宮主道:「「逍遙宮」一向少與人來往,也從不侵人,跟誰也談不上嫌隙,不過要是有人意圖危害「逍遙宮」,那卻是「逍遙宮」難以忍受的。」
  雙鳳門主道:「宮主的意思是指「雙鳳門」意圖危害「逍遙宮」?」
  逍遙宮主道:「可以這麼說!」
  雙鳳門主突然笑了,她笑聲很好轉:「宮主一官之尊,「逍遙宮」在武林中,也很有點名氣,宮主不應該是那莽撞孟浪的人。」
  逍遙宮主道:「門主古利如刀,好不厲害,我提個人門主就明白了,楚雲秋:門主知道這個人嗎?」
  黃君為之一忙。雙鳳門主也為之一征,道:「楚雲秋是貴宮的人?」
  逍遙宮主道:「門主既知楚雲秋,當知他不是我「逍遙宮」的人,不過他跟我「逍遙宮」有極深的淵源、異常密切的關係。」
  雙鳳門主道:「這一點我倒是真的不知道,而且我也不太明白,宮主跟我提起這個楚雲秋」逍遙宮主道:「門主,楚雲秋是「神手書生口楚陵霄的後人。」
  黃君臉色一變。雙鳳門道:「我明白了,宮主敢是為我指「神手書生口楚陵霄殺害梅氏一家的事找我?」
  逍遙宮主道:「正是,我要問問門主,有何譚何據指楚陵霄殺人滿門?」
  雙鳳門主道:「要是別的事我不敢說,這件事我不會不給宮主一個滿意的答覆,不過我要請教,楚陵霄跟貴宮有什麼淵源?有什麼關係?」
  逍遙宮主道:「我不滿人,也周不著滿人,「神手書生口楚陵霄他……他是:他是我的夫婿。」
  黃君猛然一征,她脫口叫了聲:「楚夫人!」
  這答覆顯然也大出雙鳳門主的意料,她忙了一忙,旋即說道:「我說楚陵霄沒死跑到哪兒去了,原來他跑到「逍遙宮」招親去了。」
  逍遙宮主冷冷地說道:「門主錯了,我跟楚陵霄的夫妻關係早在十幾二十年前丫不是現在。」
  雙鳳門又復一忙道:「怎麼說?宮主跟楚陵霄的夫妻關係早在十幾二十年前,不是現在。」
  逍遙宮主道:「不錯。」
  雙鳳門道:「那麼楚陵霄現在」
  逍遙宮主道:「我不知道他現在何處,楚雲秋就是我的親骨肉。」
  雙鳳門主淡然她笑了笑,道:「可是,我聽說楚陵霄的妻子早在十幾二十年前便已亡故……」
  逍遙宮主道:「他以為我死了,但我沒死,從那時候起我就離開了他,後來我就沒有再跟他見過面。」
  雙鳳門主道:「這是怎麼回事?」
  逍遙宮主道:「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不足為外人道,我只是要問問門主,憑什麼指他殺梅家滿門?」
  雙鳳門主道:「宮主已在十幾二十年前就離開了他,後來也沒有再跟他見過面,怎麼知道他沒有殺梅家滿門呢?」
  逍遙宮主道:「他曾經是我的夫婿,我曾經是它的妻於,我當然知道它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雙鳳門主道:「據宮主所知,楚陵霄是什麼樣的人?」
  逍遙宮主道:「天地間第一等奇才:天地間第一等英雄:「
  雙鳳門主哈哈她笑了起來,忽然她面色一黯,說道:「好一個天地間第一等奇才,天地間第一等英雄,這話出自逍遙宮主之口,要是換個人,誰也不敢相信,可是我要告訴宮主,宮主跟楚陵霄雖是夫妻,但卻不是真瞭解他的人。」
  逍遙宮主道:「那麼,門主以為誰才是真瞭解他?」
  雙鳳門主道:「我。」
  逍遙宮主突然道:「是嗎?」
  雙鳳門主道:「說句不怕宮主生氣的話,楚陵霄是天地間第一等奇才是不錯,但他卻是天地間第一等醜惡的人。」
  逍遙宮主冷然道:「門主怎麼這麼瞭解他?」
  雙鳳門主道:「很簡單,屬於它的事,我比宮主知道的得多。」
  逍遙宮圭冰冷道:「門主,楚陵霄不是那種人!」
  雙鳳門主哼了一聲,道:「我不能不佩服楚陵霄,因為他能使任何一個人認為他是個英雄,我也不能不對宮主表示無限同情,因為宮主比世上任何一個人都來得可憐。」
  逍遙宮主怨聲道:「門主」
  雙鳳門主截口道:「宮主不要動氣,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最真實不過的,好在楚陵霄還在人世,宮主跟他若有夫妻團圓的一天,可以當面問問他,我還有別的事,失陪了。」
  「雙鳳門」的人要動。
  「慢著!」逍遙宮主沈喝一聲,道:「真到那一天就來不及了,我要門主現在就拿出證據來,如若不然」雙鳳門主道:「怎麼樣?」
  逍遙宮主道:「我認為門主挑起這場搏鬥,居心匝測,我不能坐視,也難以容忍……」
  雙鳳門主突然柔聲道:「楚夫人,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最真實不過的……」
  逍遙宮主道:「門主應當知道,空口無憑。」
  雙鳳門主道:「楚夫人……」
  逍遙宮主道:「門主,我也心平靜氣跟你說一句,拿出證據來,門主你要是跟楚陵霄有什麼怨隙,盡可以光明正大的找他,不該無中生有假他人之手……」
  黃君聽到這兒,實在忍不住,突然說道:「宮主,我義母絕不是無中生有,也絕無意假別人之手做什麼。」
  逍遙宮主道:「姑娘」
  黃君道:「晚輩黃婉君,曾經化名黃君,楚雲秋既是宮主的親骨肉,宮主該從他那兒聽到過晚輩。」
  莫言一征,叫道:「這麼說,你就是那位「血無痕」黃君。」
  黃婉君道:「正是。」
  蕭棲悟從車裡探出身子道:「姑娘還認得我嗎?」
  黃婉君道:「我早就看見姑娘了,我願為當日的事向姑娘致歉!」
  蕭棲悟道:「那倒不必了,我也不敢當,這原是人之常情,只是我聽說姑娘被擄失蹤了,怎麼如今……」
  黃婉君毫不隱瞞,當即把悔恨天劫擄它的經過,以及後來見著楚雲秋,雙方誤會冰釋,甚至連楚雲秋為悔恨天解毒的情形,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靜靜聽畢,蕭淒悟道:「這麼說,悔恨天現在已是門主的義女婿了。」
  黃婉君微微垂下了蟻首,他的聲音放低著說道:「是的!那是因為我發現我對悔恨天有相當深的感情,所以找只好……」
  蕭淒悟道:「應該這樣,這種事兒本就不能勉強,姑娘的選擇是對的,只是我聽說楚少俠對梅少俠原就不錯,剛聽姑娘說楚少俠也救過梅少俠,照這麼看,門主似乎不該對楚少俠……」
  黃婉君抬起了蟻首,道:「蕭姑娘錯怪我的義母了,她老人家所說的旬旬真實,而且她老人家也是迫不得已,事實上,她老人家明知道悔恨天不是楚少快的敵手,但如今「雙鳳門」追趕悔恨天,就是為了阻攔悔恨天找楚少快的父親……」
  蕭淒悟道:「姑娘非常聰明,當知道那種結果是一樣的:「黃婉君道:「話是不錯,可是站在悔恨天約立場,這種血海深仇不能不報。」
  蕭淒悟道:「血海深仇固然不能不報,但如今爭論的是楚大俠究竟是不是殺害梅家滿門的真兇」黃婉君一整臉色,點點頭說道:「是,確是。」
  蕭淒悟道:「姑娘,這種事關係重大,一定要有證有據……」
  黃婉君道:「蕭姑娘,事已隔多年,而且當初楚大俠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蕭淒悟道:「那麼,門主怎麼知道這是楚大俠殺了悔家滿門?」
  黃婉君道:「是楚大俠親口告訴我義母的。」
  逍遙宮主突然說道:「這麼說,門主認識楚大俠?」
  黃婉君說道:「是的,我義母認識楚大俠。」
  逍遙宮主道:「姑娘,楚大俠要是真殺了梅家滿門,他會告訴別人?」
  黃婉君香唇掀動了一下,欲言又止,但旋即又說道:「晚輩只能告訴宮主,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逍遙宮主道:「姑娘,借令義母一句話,要是換個人,誰也不敢不相信她的話,無如我……姑娘,「雙鳳門」在武林中的名聲我恨清楚,我也不願跟貴門為敵,無如這件事關係太以重大,要是令義母找不出真憑實據來,我實在不能讓梅少俠或楚雲秋尋仇。」
  雙鳳門主突然說道:「宮主的意思,是……」
  逍遙宮主道:「我不惜一切要阻攔梅少俠,且我要門主對梅少俠說明門主的真正用心。」
  雙鳳門主歎了一口氣,道:「宮主這是逼我了,好吧!反正楚、梅這兩家血仇不是唇舌所能化解的,四護法。」
  四大護法躬身恭應,雙鳳門主冷聲道:「你們帶隊,給我衝!」
  四大護法剛要答應,黃婉君那裡橫心咬牙,急急地說道:「宮主,我義母是悔恨天的生母,這麼一句夠了嗎?」
  逍遙宮土等都為之猛然一忙!
  雙鳳門主厲喝道:「小君!你大膽!」
  黃婉君一矮嬌軀跪在轎前,道:「小君情願領罰。」
  莫言定過神來,叫道:「門主就是梅夫人,秦含煙?」
  雙鳳門主冰冷道:「既然你們已經知道了,我也用不著再隱瞞了,不錯,我就是秦含煙,梅凌煙的髮妻,楚陵霄的情婦,楚陵霄為了要跟我長相廝守,所以殺了梅家滿門,這是楚陵霄親口告訴我的,現在你們相信了嗎,還要什麼證據?」
  莫言等都想說話,但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
  只聽逍遙宮主喃喃地道:「你就是秦含煙,原來你就是秦含煙」雙鳳門主道:「現在你明白了吧!我就是奪你丈夫的人,這又是仇,最好咱們現在就作一了結吧!」
  逍遙宮主道:「不!奏家妹妹,我問你,你跟凌煙的感情,一直不好,是嗎?」
  雙鳳門主道:「不錯,這是實情,我用不著瞞……你又是怎麼知道我跟梅凌煙的感情不好?」
  宮主道:「奏家妹妹,你可知道凌煙為什麼對你不好嗎?」
  雙鳳門主道:「當然知道,他原有位紅粉知己,但只礙於父母之命娶了我,雖然娶了我,他心裡卻一直帖記著那位紅粉知己,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去巫山不是雲,他怎麼會對我好?」
  逍遙宮土點點頭道:「沒錯,奏家妹妹,你說的一點都沒錯,凌煙就是一直為這對你不好,只是,奏家妹妹,你可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嗎?」
  雙鳳門主道:「我不知道,難不成宮主知道?」
  逍遙宮主道:「不錯,我知道,奏家妹妹,那個女子如今就在你眼前。」
  雙鳳門主身軀為之一震:她脫口叫道:「是你」
  逍遙宮主微微一點頭道「「是的,奏家妹妹,就是我,我就是使凌煙一直未能忘懷的那個女人!」
  雙鳳門主冷冷一笑,道:「這倒巧得很呢:早在當年我就恨梅凌煙,也恨你,沒想到此時此地卻讓我碰見了你……」
  逍遙宮主道:「奏家妹妹,你不該恨我,說起來你我都是傷心斷腸人,應該同病相憐才對,梅凌煙負了我,到後來又一直對你不好」雙鳳門主道:「你比我強,他對你一直不能忘情,甚至以陸放翁自比……」
  逍遙宮主道:「你錯了,我懷著它的骨肉,他卻負了我,要不是我碰見了楚大俠,我這一輩子會羞於見人,但是我嫁給楚大俠後仍然沒能好到哪兒去……」
  雙鳳門主道:「怎麼沒能好到哪兒去,楚陵霄不是天地間第一等奇才,天地間第一等英雄嗎?」
  逍遙宮主道:「楚陵霄確實是天地間第一等英雄,天地間第一等奇才,他不管對我怎麼樣,我都絕對不會怪他的,是梅凌煙害了我,要不是他始亂終棄,我不會落得那個樣子。」
  雙鳳門主道:「你錯了,你不瞭解楚陵霄,也不瞭解梅凌煙,梅凌煙不是你想像的那一種人,他要是個薄倖的人,他也絕不會對你一直無法忘情的,甚至冷落了他的妻子。」
  逍遙宮主道:「或許他不是個薄情的人,但他卻是個毫無膽包、十分儒弱的人,孝順父母是對的,但卻不能為聽父母的話,置一個懷了他梅家骨肉的女人於不顧。奏家妹妹,這跟薄倖有什麼兩樣?難怪他自比陸放翁,他跟陸放翁一般儒弱。奏家妹妹,你要恨不該恨我,我的遭遇遠比你可憐。」
  雙鳳門主沉默了一下,道:「或許你是對的,要怪該怪凌煙……你能取下你的面紗讓我看看嗎?」
  她轉變話鋒,突如其來的這麼一句,聽得逍遙宮主為之一征!
  只聽逍遙宮主道:「奏家妹妹,你這話……」
  雙鳳門主道:「當年我有天下第一美人之譽,我想你一定長得比找更美,要不然楚陵霄不曾往娶了我之後還一直忘不了你。」
  薛空群按劍而出。
  蕭棲悟道:「門主」
  逍遙宮主冷喝道:「空群不可無禮,給我退後。」
  薛空群恭謹答應,躬身退後。
  逍遙宮主按著又道:「蕭姑娘,不要緊,我不會在乎的。」
  一頓接道:「奏家妹妹,我可以取下面紗讓你看看,不過你千萬不要以為世間男子都是以貌取人的;容貌只是一個人的外在,它曾往無情的歲月下失去它的艷麗,失去它的光彩,只有美好的內在才是最真實,最可貴的。」
  話落,抬手,取下了它的覆面面紗。
  雙鳳門主身軀猛震,立時忙住。「雙鳳門」的人無不看呆了眼。
  逍遙宮主很快地又戴起了那塊面紗。
  她笑了笑道:「奏家妹妹,你看見了嗎?」
  雙鳳門主如大夢初醒,定過神來,失聲地說道:「你,你……怎麼會是這個樣子……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逍遙宮主道:「奏家妹妹,我這張臉,不是天生的,是人為的,當初我並不是這個樣子的。」
  雙鳳門主鶯聲道:「你的臉……是人為的,你是說……」
  逍遙宮主道:「奏家妹妹,我剛才不是說我雖然嫁了楚陵霄,但也沒好多少嗎,這就是楚陵霄之腸,在我告訴他我生的那個孩子是梅凌煙的骨肉之後,他毀了我的容,弄瞎了我的眼,把我擊下斷崖,幸虧我命大末死……」
  雙鳳門主顫聲叫道:「姐姐,不要再說了。」
  她忽然下令放下軟轎走了出來,黃婉君一征,忙站起跟上。
  蕭棲悟一跨步,橫身擋在身前,道:「門主……」
  雙鳳門主道:「姑娘別誤會,我只是想跟我這位苦命的姐妹親近親近。」
  只聽逍遙宮主道:「姐姐不要下來,我上車去不好嗎?」
  逍遙宮主激動地道:「只要妹妹不嫌棄,那有不好的,快請!快請!」
  她隨即挪身往裡。
  雙鳳門主坐上了馬車伸手就抓住了逍遙宮主的手,道:「姐姐,請原諒我無知,也請原諒我幾十年來的嫉恨……」
  逍遙宮主反手抓住了她,道:「妹妹,快別這麼說,你我都是傷心斷腸苦命人,真要說起來,我對妹妹你應該感到歉疚與不安,因為……」
  雙鳳門主道:「姐姐也別這麼說了,我也沒有吃虧,感到羞愧與不安的應該是我,我失節失貞……」
  逍遙宮主一緊雙手,輕喝一聲:「妹妹!」
  雙鳳門主道:「姐姐,這是實情實話。」
  逍遙宮主歎了一口氣,道:「妹妹:我也是女人,只有女人最瞭解女人,長年累月的受丈夫的冷落,那種折磨是每一個女人都難以忍受的,我瞭解妹妹此舉有點報復意味,但世間就是這麼不公平,這種報復到頭來吃虧的還是女人,而且上天似乎有意捉弄人,這麼巧,軌偏偏讓妹妹找上了楚陵霄……」
  雙鳳門主道:「不,姐姐,這不是巧合,是他先來找我的,現在看來他也是志在報復,恨只恨我意志不堅,一念之差……唉:如今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逍遙宮主微微一征,道:「對了,妹妹,如今看來他並不是毀了我就算了,他還找到梅家毀了妹妹,他這確是報復……」
  雙鳳門主道:「姐姐現在該相信他殺了悔家滿門了吧!」
  逍遙宮主道:「對我說這話的既然是妹妹你,我自然深信不疑,只是,妹妹:楚陵霄該償還這筆血債,卻不能讓恨天為這件事找雲秋火拚,他們倒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雙鳳門主身軀猛震,道:「我現在明日了,姐姐:雲秋知道這件事嗎?」
  逍遙宮主道:「不知道,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他。」
  雙鳳門主道:「一樣,恨天也不知道,我不敢讓他知道我是誰,我寧願讓他知道它的母親早在當年已經死了……」
  逍遙宮主道:「妹妹這是……」
  雙鳳門主道:「姐姐什麼都別說了,這些都不關要緊,要緊的是趕快找著他兄弟倆之中的任何一個,讓他們明瞭這前因後果,要是萬一遲一步,我的罪過可就大了,就是粉身碎骨也不足贖。雲秋他去找楚陵霄去了,一時不好找,恨天就在左近,咱們先就近找找他吧!」
  轉臉向外道:「小君!你坐我的轎,帶著他們走前頭。」
  黃婉君答應一聲施體而去。
  逍遙宮主道:「我聽說過黃姑娘,她對雲秋不錯。」
  雙鳳門主道:「姐姐不知道,由於我自己的慘痛經驗,「雙鳳門」一向嚴禁這種事,沒想到這孩子……唉!看來這種事是攔不住的,也幸虧有她這麼一番遇合,要不然當年種下囚,如今還不知道會結什麼果呢!」
  只聽蕭棲悟在車下道:「門主!黃姑娘已經起轎了。」
  雙鳳門主忙道:「咱們也走,請姑娘上車吧!」蕭棲悟答應一聲上了車。
  逍遙宮主道:「妹妹!這位是「長恨谷」蕭姑娘……」
  雙鳳門主伸一隻手抓住了蕭淒悟的柔夷,微笑著說道:「我聽小君提過,別是姐姐未來的兒媳吧!」
  逍遙宮主笑了,沒說話。
  蕭淒悟儘管一直都是落落大方,但此刻嬌魘上也禁不住泛起一片女兒家特有的嬌羞。雙鳳門主也笑了!
  「叭」地一聲鞭梢兒脆響,馬車向前馳動了!
  這是一座八角小亭,它落坐在這片荒郊曠野之中。
  許是經過長年風吹雨打太陽曬,它顯得殘破異常,簷上的碧瓦掉得差不多了,油漆也都剝落了。
  悔恨天就坐在這座小亭之中,臉色煞白,沒有一點表情,兩眼有點紅意,目光也顯得那麼呆滯無神。那殘廢老人,就靜靜地倒臥在他身旁地上。
  悔恨天那呆滯無神的目光直直地望著遠方,那天地一線處,不知道他在看什麼,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這片荒郊曠野裡,帶著淒迷的輕霧,遠近看不見一個人影,甚至連只飛鳥都不見,是那麼空蕩,那麼寂靜。
  太陽很大,沒有風,不但炙熱而且悶,讓人心裡發躁口但是悔恨天像置身另一個世界,他不但不覺得熱,不覺得悶,他身上還帶著一股子冷意,似乎他是剛從冰窩裡出來。
  突然,悔恨天的目光活動了,緩緩地從那遙遠的天地一線處收回,落在他自己的左手上。
  這隻手,世上罕匹,殺過不少的人,有有名的一流高手,也有沒什麼名氣的二流角色,帶著血腥,帶著罪惡。
  曾幾何時,它中了毒,在眼看就要廢去的千鈞一髮間,楚雲秋為它解了毒,救了它,讓它繼繽存在!楚雲秋說,這隻手等於是他給予的,限制它再殺人。
  而曾幾何時,它卻要握著一把利刃殺楚雲秋,或是劃過禁雲林的喉管,或是刺進楚雲秋的心房,可怕的是楚雲秋恐怕無法再限制它了。
  悔恨天唇邊泛起了一陣抽擂,就像冰冷而寧靜的水面突然起了一陣礎漪。
  他緩緩收掌握起了左掌,握得格格作響,冷有風,但是它的衣衫起了顫動,就算有風,應該吹不進他心裡去,可是它的心也起了顫動。
  這時候,他兩眼的紅意更濃了。
  過了一會兒,他漸漸趨於平靜,目光轉動,又落在了地上殘廢老人身上。
  就在這一剎那間,它的目光不再呆滯無神了,充滿了感情,閃動著冷芒。
  那冷芒,是凜人的,任何人看見都會不寒而慄!
  那感情定複雜的,極為複雜,令人難以言喻。
  突然,他左拳伸展,一掌向地上殘廢老人拍了過去!
  殘廢老人身軀一震而醒,但是他沒有爬起來,他似乎凝神聽了一下,然後一個身軀突然離地而起,要竄出亭去。
  悔恨天飛快掠掌抓住了殘廢老人,道:「我是……」
  殘廢老人霍然一個旋身,兩腳猛向悔恨天胸口瞪出。
  悔恨天不能不鬆手。他鬆手仰身,整個人倒向後去。
  殘廢老人一躍落定,身軀倒射,飛掠出亭。
  悔恨天挺身站起,大聲說道:「我是梅慕民,你認得我嗎?」
  殘廢老人一征,便生生收住停勢,站在亭外一暗處,一動不動。
  悔恨天也沒動,他站在亭裡,說道:「我知道你不能說話,可是你能點頭,你要是認得我請點一點頭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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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3 10:08:25 |只看該作者
  殘廢老人聽若無聞,沒動。悔恨天道:「不認得?」
  殘廢老人突然抬起雙臂,同著悔恨天一陣比劃。
  悔恨天看懂了,激動地說道:「沒錯,我的左乳下有一顆豆大的紅庶。」
  殘廢老人身軀泛起一陣顫動,忽地轉身疾奔。
  悔恨天一忙,騰掠出亭,兩個起落,便截住了殘廢老人,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殘廢老人身軀一旋,轉了方向,往一旁飛射而去。
  悔恨天急提一口氣跟了過去,仍截住了殘廢老人的去路,道:「你明明認得我,為什麼……」殘廢老人又往旁邊騰掠。
  悔恨天抬左手出指欲點,但在指力要發出前一利那間,他的手忽然碩了碩,軌這麼一頓工夫,殘廢老人已出了三丈外,落地又起,去勢如飛。
  悔恨天大急,脫口叫道:「爹!」
  殘廢老人機伶一頓,碎然摔倒在地。悔恨天一征,飛快追了過去。
  他在殘廢老人騰身欲超前那一剎那,到達殘廢老人倒地處,左臂一伸,攔腰包住了殘廢老人,道:「你連我都不認了。」
  殘廢老人沒再跑,也沒有掙扎,抬起了一對沒有手,帶著顫抖的小臂往悔恨天的臉上「摸去」。悔恨天沒動,一動也沒動。
  「摸了」一陣之後,殘廢老人垂下了臂,兩個眼眶突然湧現淚痕。
  悔恨天唇邊飛掠抽樁,道:「外頭熱,您跟我回到亭子裡坐坐去吧!」
  他扶著殘廢老人往小亭行去。
  進了小亭,他又扶著殘廢老人坐下,他深深地看了殘廢老人一眼,嘴角略一牽動才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我希望您是我的父親,可又怕您是,我希望您是,那是天性,我怕您是,那是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您一定想知道家裡遭逢變故之後我的情形,我現在先告訴您……」
  他把當初梅家遭遇大劫,他不在家,回家後看見慘狀,發現奶媽,奶媽帶他逃離揚州,後出奶媽兄妹薦入「殘缺門」的經過說了一遍。
  起先,殘廢老人一直在靜靜地轉,及至悔恨天說到他為報仇而被奶媽兄弟薦入「殘缺門」時,殘廢老人身軀猛震,霍地站起。
  他張口要說話,可是說不出話來,他抬臂要比,可是剛比了兩下他就垂下了斥臂,旋又頹然生了下去,低頭寂然不動。
  悔恨天猛吹一口氣,道:「我知道我走錯了路,不該殘去右手進入「殘缺門」學那「左手刀法」,可是我要報仇,我要報道血海深仇。當時我不懂武林事,又是奶媽兄妹的帶引,我……也許我是士了人的當,中了人的計,可是現在明白已經太遲了,我聽說殺咱們一家的是「神手書生」楚陵霄……」
  殘廢老人猛然抬起了頭。悔恨天道:「我是賠誰說的,怎麼知道的,待一會兒我會告訴您,當初殺咱們汞的,或許是楚陵霄本人,或許是他差遣的人,要是他差遣的人那還好,要是楚陵霄自己,奶媽一定被他收買了,他奪了您的妻子,我的母親,殺了梅家滿門,到最後還叫我走上成為武林公敵,到頭來自己親手毀滅自己的路,它的心暢也太過狠毒了……」
  殘廢老人一臉激動之色,他似乎有很多話要說,奈何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悔恨天唇邊抽擂,按著又道:「我身為人子,本不便說什麼,可是有些話我卻不能不說,你知道楚陵霄為什麼行兇?那是因為他想跟你妻子長相廝守,永絕後患,他為什麼能輕易地奪了你的妻子?那是因為你冷落了你的妻子使她忍受不了,你為什麼冷落你的妻子?那是因為你另外有別的女人。悔家的慘禍起於此,你的骨肉走上成為武林公敵,終將毀滅自己的路也起於此,恐怕這是當初想像不到的……」
  殘廢老人霍地站了起來。悔恨天按著又說道:「楚陵霄殺害梅家滿門這件事,我是聽「雙鳳門主」說的,據她說她是你和我母親的朋友,事實上她對咱們汞的事也瞭若指掌,她說的話我自是深信不疑。楚陵霄當初為虛名捨棄正宗,改習「殘缺門」的「左手刀法」,終於成為武公敵,遭致白道俠義的圍攻;但據我所知楚陵霄並沒有死,當初代他冒充赴約的是位的好友齊九泉,楚陵霄躲起來了,到現在不見蹤影,沒有下落。」
  「我找到了他的後人楚雲秋,楚雲秋一直對我恨好,而且對我有大恩,他說他要去找他的父親問明此事後,再還我一個公道,我知道,無論楚雲秋是否能找到他的父親,他都會自己出頭,也就是說他一定會代父償債,上一代的罪過要下一代來承受,這又豈是公平的呢……」
  殘廢老人突然抬「手」攔住了悔恨天的話頭,另一隻手在石几上比劃了兩下。
  悔恨天道:「你要寫字給我看。」
  殘廢老人點了點頭。
  悔恨天道:「你寫吧!我看著了。」
  殘廢老人即以「手」代筆,在石几上為了一個字。
  悔恨天看得很清楚,當即問道:「是「楚」字?」
  殘廢老人一點頭表示不錯,隨又加快速度為了兩個字。
  悔恨天道:「雲秋,楚雲秋!」
  殘廢老人點點頭再寫,他一邊寫,悔恨天一邊念道:「不是楚陵霄……」
  「霄」字剛出口,突然一聲冰冷陰笑傳入耳中。
  殘廢老人一征停手。悔恨天也臉色一變住了口,轉身循聲望夫。
  只見小亭左後方跟右後各有一片樹林,佔地不大,但挺密,悔恨天自然聽得曲那聲冰冷陰笑是從左邊那片樹林裡傳出來的。
  他當即冷然喝問一句:「什麼人!」
  那片樹林裡沒有答話,甚至寂然無聲,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悔恨天的性情如何能忍得下這個,他雙肩微微一揚道:「你在這兒別動,我過去看一看。」
  他沒容殘廢老人有任何表示,飛身出亭往那邊樹林撲了過去。
  悔恨天掠離小亭,撲向左邊那片樹林,右邊那片樹林裡悄無聲息地飛出了一團雞蛋般大小的黑影,閃電一般直奔小亭中,將殘廢老人打倒。
  殘廢老人兩眼失明,兩耳卻末失聰,聽覺反較常人更為敏銳,他輕易地一閃易使躲開了那團黑影。
  他躲開了,的確躲開了。孰料,那團黑影射勢一頓,忽然落地掉在了小亭裡,落地即爆,轟然一聲巨響,小亭一晃,整個兒都塌了。
  悔恨天聞聲回顧,心神狂震,轉身又撲了回來,塵土還在飛揚,小亭成一堆廢墟,沒看見殘廢老人。
  悔恨天心膽欲裂,忙撥開了瓦礫木頭,他找到了殘廢老人,但殘廢老人渾身是血,右腰後一個比碗口遠大的血洞,已經氣絕了。
  悔恨天機伶暴顫,大叫一聲轉身掠出小亭,直撲左邊那片樹林。
  他悲怨騰撲,其快若電,一個起落使到了樹林前,這時候他什麼也顧不得了,連停都沒停便一頭撲進了樹林裡。
  他瘋狂閃撲,這時樹林裡卻無所見,別說人影了,連片衣角都沒看見。他竄出這片樹林撲了過去,撲進右邊這片樹林再找,仍然一無所見。
  他知道,那聲冷笑是從左邊那片樹林發出來的,但那霸道的東西從右邊這片樹林裡發出去的,也就是說對方至少有兩個人,可是,難道說就在這轉眼工夫哪兩個人插翅飛了不成?
  悔恨天腦際閃光一閃,飛身拔上樹頂,居一口匹臨下四面看,左前方百丈外一條黑影兒飛閃而逝。他仰天一聲悲怨長嘯,騰身飛離樹梢追了過去。
  悔恨天身法賽逾奔馬,頭也不回地追了過去。
  適才發出冰冷陰笑的左邊那片樹林裡,鬼魅也似的飄出一條黑影,是個身材碩長的黑衣蒙面人。他一個起落到了那堆廢墟旁,俯身伸手動了一動,騰身又起折了回去,叉億入那門樹林裡不見了。
  片刻之後,一條人影涼到廢墟旁,是悔恨天。
  他沒能追著那一閃即逝的黑影,他臉色煞白,雙眼赤紅,身軀抖得厲害,目光落在殘廢老人的屍體上,人緩緩地跳了下去。
  他再不滿乃父的作為,畢竟是它的生身之父,生離多年疑死別,甫慶團聚真永訣,何況乃父已落得那麼一個面目全非、人形不成的模樣,有什麼大不了的仇恨還不放過乃父,他能不悲痛,他能不難受?
  他明白,那聲冰冷陰笑是調虎離山,真正的兇手來自右邊那片樹林,他現在明白了,可是已經太遲了。既是存心殺它的父親,為什麼單把他調開?
  他這麼想下毒手那人欺他父親雙目失明,要是不調開他,他或許能一眼看出那是能爆炸的東西,不是普通的暗器,那麼一來他們的陰謀就難得逞了。
  是這樣了,悔恨天沒有多想,也沒心情多想,其實就是他有心多想,一時地想不出別的理由。
  他不知道是誰下的毒手,但是他想像得到,千這毒手的,不外兩個人,楚陵霄、「殘缺門主」,除了這兩個人,乃父沒有仇人,沒有一個人在這種情形下還不放過乃父。
  他跪了半天,他悲痛,他難受,但是他沒有哭,沒有流淚。有時候哭、流淚並不能表示極度的悲痛。
  他動了,他把瓦礫、斷木扒開,他抱起了乃父的屍身,突然,他兩道赤紅目光直了。
  他的目光凝望著乃父手臂下地上,那兒有個血寫的字跡,筆劃並不規則,有的粗,有的細,但任何人都認得出,那是個「楚」字。
  他咬了咬牙,從牙縫裡道出了三個字:「楚陵霄!」








第29章 骨肉重逢
  有風了,有風的時候涼快點兒,但是楚雲秋並沒有感到涼快。
  他坐在這個酒棚子裡,背著門,面向後窗,手裡握著一杯酒呆呆地望著窗外。他很少喝酒,但是他現在需要喝酒,最好喝個酯配大醉,人事不省。
  他心裡躁,他心裡煩,他滿腦子都是事,但卻又像片空白。
  腦海中出現一個一個的人影,都是他熟悉的。
  很近,就在他的眼前,但又像離他很還口他已經有了酒意,這酒意使他身上很舒服,但卻使他心裡更煩更亂。
  他想多喝,卻又不敢多喝,身處險惡江湖,隨時隨地都有喪命的可能,他怕死,他怕死在別人手裡,這條命,他要交給悔恨天,也該交給悔恨天。
  他不敢多喝,但,卻覺得酒意越來越濃。
  人心裡煩的時候每每想藉酒澆愁,但人心裡煩的時候最好是別喝酒,因為那時候酒最容易醉人。
  楚雲秋不敢再喝下去了,推杯而起,丟下酒錢,轉身要走,他看見了三對眼睛,兩對顯出得意,一對帶著不安!
  充滿得意的那兩對眼睛屬於南宮海天跟冷鐵生,帶著不安的那對眼睛屬於那賣酒的老頭兒。怪不得,他不敢多喝,酒意越來越重。
  南宮海天和冷鐵生是什麼時候來的?看來在江湖上走動的人,無論在任何情形下都不能疏神。
  楚雲秋走了定神,道:「你們可真是陰魂不敬啊!」
  南宮海天嘿嘿地笑道:「我們倆從這兒過,沒想到一眼就看見了你,看來咱們可真是有緣。」
  楚雲秋雙眉微揚,冷聲道:「南宮海天……」
  南宮海天胖手一搖道:「姓江的,少說廢話,我原有這個自信,論武功,我不是你的對手,可是總有一天我能制住你。江湖上單靠武功是不夠的,現在,你得乖乖把那一頁三式的「軒轅刀法」交給我,把你的命交給冷鐵生……」
  楚雲秋霍地轉望冷鐵生,道:「冷鐵生,我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
  冷鐵生沒有說話。南宮海天嘿嘿她笑道:「談不上仇恨,可是他認為有你在一天,我妹妹就不會正眼看他一下。」
  楚雲秋征了忙,突然笑了:「原來如此,冷鐵生,你以為沒有我就能獲得蕭姑娘的青睞!」
  南宮海天道:「那是當然,要不然他怎麼會堅持要你的命不可。」
  楚雲秋道:「你錯了,冷鐵生,這種事無法勉強,更無法用卑鄙手法獲得南宮海天擺擺手,說道:「姓江的,我們不是來聽你說教的!我看,你還是免去這一著吧!」
  楚雲秋突然移過目光,冷然道:「南宮海天,我三番兩次容你,並不是我不能對你怎麼,我是看令妹的面子……」
  南宮海天笑道:「姓江的,這時候不是你說這話的時候,你怎麼連賓主都分不清楚了呢?」
  楚雲秋是想多說兩句,但是他不敢再多說了,他也想以手代口,但他也不敢出手,是因為他覺得酒意越來越濃,不但頭開始有點暈了,而且身子也開始有些酸軟的感覺,多說也好,以手代口也好,對他百害而無一利,他不能把命交給冷鐵生,因為悔恨天還在等著他,他也不能把這一頁三式的「左手刀法」交給南宮海天,因為他畢竟是蕭淒悟的胞兄。
  他這裡腦中閃電盤旋思忖著,南宮海天跟冷鐵生那裡卻雙雙站了起來。
  他咬一咬牙,身軀疾旋到了桌子後頭,雙手一掀桌於,桌於上還有杯盤壺著一起飛向南宮海天和冷鐵生,然後,他轉身穿窗而出,落地又起,不辨方向,放步疾奔。
  他聽得見,身後傳來了叱喝聲跟笑聲:「姓江的,我不信你是鐵打銅澆的,我倒要看看你能支持多久,跑出多遠去。」
  他不管,他只咬牙疾奔。
  身後的吐喝聲和笑聲越來越遠,但是它的頭卻越來越昏。
  漸漸的,身後的吐喝跟笑聲都聽不見了,他也支持不住了,他沒有看清眼前是什麼地方,只覺眼前一黑,身子一軟掉了下去,按著就人事不省了。
  不知過了多久,楚雲秋有了知覺,他覺得臉上涼涼的,似乎是水,難不成是下雨了?
  有知覺是表示還活著。還活著就表示南宮海天和冷鐵生沒追上他!
  他心頭燕地一跳睜開了眼。
  艷陽高懸,光芒刺眼,那裡有半斤雲,那裡有半點雨意?
  抬手摸摸臉,的確是水,這水是那兒來的?
  他翻身坐起,剛坐起,一個冰冷話聲起自身後:「你醒了?」
  他嚇了一跳,猛提氣平射著前竄近丈,人未落地便轉過身軀,他看見了,有個人盤坐在丈餘外。
  赫然是悔恨天日
  他一征,脫口叫道:「怎麼是你?」
  悔恨天臉煞白,眼赤紅,聽若無聞,冰冷說道:「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楚雲秋暗一運氣,道:「很好。」
  悔恨天道:「那就好了。」
  他挺身站了起來,按著說道:「你保了我的左手,我也救了你,咱們可以扯平了!」
  楚雲秋道:「你救了我?」
  悔恨天道:「你昏倒在這兒,我趕走了追你的人,這不算救你了嗎?」
  楚雲秋道:「我沒說不算。」
  悔恨天道:「那就好,我不火你什麼了。」
  眉宇間突現凜人殺機,接道:「告訴我,你找到了你父親沒有?」
  楚雲秋沉默了一下,微一點頭道:「找到了。」
  悔恨天兩眼寒芒暴閃,道:「他怎麼說?」
  楚雲秋道:「你不用管他怎麼說,我還你一個公道就是了:「悔恨天兩眼的紅意增添了三分,道:「這麼說他承認殺我梅家滿門的是他了,你再告訴我,他現在在那兒?」
  楚雲秋道:「這個你也不必問了,我剛說過,我還你個公道……」
  悔恨天道:「不,冤有頭,債有主,誰殺我悔家滿門我找誰:「楚雲秋道:「欠債子還,你找我就衍了。」
  悔恨天兩眼一睜,厲聲道:「告訴我,你父親現在在哪兒?」
  楚雲秋道:「你一定要問?」
  悔恨天道:「你多此一問。」
  楚雲秋沉默了一下,吸了一口氣,道:「好吧:我告訴你,我父親已經入了土了,我親手埋葬了他老人家。」
  悔恨天目光一凝,問道:「你父親死了?」
  楚雲秋點點頭。悔恨天道:「什麼時候死的?」
  楚雲秋道:「三天前。」
  悔恨天道:「怎麼死的?」
  楚雲秋毫不隱瞞地把經過情形說了一遍。
  靜靜聽畢,悔恨天冷冷她笑道:「楚雲秋,你把悔恨天當成了二歲孩童:「楚雲秋正色地說道:「悔恨天,別人不知道我,你該知道我,我什麼時候說過虛言假話?」
  悔恨天怒笑道:「你父親死在三天前,我父親卻在一個多時辰之前死在你父親之手,這怎麼說?」
  楚雲秋猛然一忙:他驚聲訊然道:「怎麼說,你父親……」
  悔恨天按著也把經過情形說了一遍。
  楚雲秋聽得心神震動,道:「不可能,梅恨天,我父親死在三天前……」
  梅恨天厲聲道:「你父親確在三天前死了,那麼我父親用血寫的那個「楚」字指的叉是誰?」
  楚雲秋道:「悔恨天,世上姓楚的不只一家。」
  梅恨天咬牙道:「你還狡辯,不錯,世上姓楚的不只你一定,可是跟這些事有牽連的卻只有你父親這個姓楚的,假若你我易地而處,你怎麼想?」
  楚雲秋道:「可是,梅恨天,我可以發誓,我父親確在三天前……」
  梅恨天道:「你還說你父親在三天前死了,難道你父親的陰魂會殺人?」
  楚雲秋揚了眉,通:「梅恨天……」忽地一征,忙道:「你說你父親用血在地上寫了個「楚」字?」
  梅恨天道:「不錯。」
  楚雲秋道:「你父親能寫字?」
  梅恨天道:「你要是不信,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看。」
  楚雲秋道:「我還真要看看,你帶路。」
  梅恨天一句話也沒再說,轉身騰掠而去,楚雲秋縱身跟了上去。
  經過頓飯工夫的疾馳,兩個人到了那座已倒塌的小亭所在地。
  梅恨天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你居然沒跑!」
  楚雲秋道:「你居然不怕我從背後襲擊你!」
  兩人互望一眼,臉上各浮現一片難以言喻的異樣表情。
  梅恨天往那堆廢物走了過去,伸手一揚,冰冷說道:「你進來看。」
  楚雲秋舉步跟了過去,他一眼就看見了,廢堆中一片空地上,確有一個碗口大的紫黑「楚」字,筆劃粗細不一,很不規矩。
  他抬眼望向梅恨天:「這就是你父親沾血留下的「楚」字?」
  梅恨天冰冷道:「不錯。」
  楚雲秋冷笑一聲道:「梅恨天,你好糊塗。」
  他捲起了左衣袖,探手人懷摸出那把小玉刀,往左臂上一劃,鮮血泉湧而出,他冷然抬眼道:「用你那沒有手的右胳膊沾我的血也寫個楚字,看看它跟你父親寫的這個楚字有什麼不同。」
  悔恨天一征,道:「我明白了,用斷腕處沾血寫的字,絕不可能這麼小。」
  楚雲秋冷然一聲道:「總算你還不太糊塗。」
  他閉穴止血,撕下一塊衣衫,包住了傷口。
  悔恨天茫然地道:「若是非破斷腕處,懸空滴血,字迦則有可能只這麼大。」
  楚雲秋陡揚雙眉道:「你父親可是你親手埋葬的?」
  悔恨天道:「不錯。」
  楚雲秋道:「那麼你應該知道,你父親兩隻斷腕有沒有被處。」
  悔恨天沉默了一下,搖頭道:「我想過,沒有。」
  楚雲秋冷聲道:「你不會再有疑問了吧:「
  悔恨天道:「這麼說,殺我父親的不是件父親。」
  楚雲秋道:「就像你說的,陰魂不會殺人。」
  悔恨天道:「我明白了,。我曾經離開這兒去追一個人,這段工夫在地上寫個「楚」字是綽綽有餘,只是這是誰,他為什麼在我父親身旁寫這麼一個楚字?」
  楚雲秋道:「我不敢說殺你父親的是誰,不過這世上只有兩人一直想殺你父親,一個是我父親,一個是「殘缺門主」,而我父親已在三天前去世了……」
  悔恨天說道:「你的意思是說「殘缺門主」……」
  楚雲秋道:「留這個「楚」字的用意至為明顯,他是想栽贓嫁禍,可惜他不知道我父親早在三天前就不在人世了,而且他也百密一疏,忘記把字寫大了一些。」
  悔恨天眉宇間又現殺機,道:「「殘缺門主」索還了我父親欠他的債,兩地欠我的卻更多了,他現在離我還,你現在離我近」他猛吸一口氣道:「楚雲秋,大丈夫恩怨分明,我一直堅持冤有頭,債有主,而且一直認為上一代造的罪過讓下一代來承擔是不公平的,可是現在你父親已經死了……」
  楚雲秋平靜地說道:「我懂你的意思,你是個英雄人物,我一直對你有惺惺相惜之感,死在你手裡,我不但沒有抱怨,反而很高興,父債子還,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我原就要代我父親還你個公道,好了,我話就說到這兒了,你動手吧:「兩眼一閉,不再言語。
  只聽悔恨天道:「你這是幹什麼?」
  楚雲秋睜開了眼,道:「代父還債,有什麼不對嗎?」
  悔恨天搖頭道:「你錯了,我不要這麼殺你。」
  楚雲秋微愕道:「你不要這麼殺我,那你是要…」
  悔恨天道:「長這麼大,我只見過你這麼一個英雄人物,除了惺惺相惜之外,我對你還有一份敬佩,所以我要給你個放手一搏的機會。」
  楚雲秋連忙說道:「不,不,我這是還債……」
  悔恨天兩眼寒芒直逼楚雲秋,道:「你一定得動手。」
  楚雲秋道:「你知道不知道,你不是我的對手。」
  悔恨天道:「我知道,不過我願意全力一搏,我把你看成你父親,我心裡充滿了仇恨,我可能會勝過你。」
  楚雲秋道:「萬一件仍不是我的對手呢?」
  悔恨天道:「那我雖死無憾。」
  楚雲秋搖頭道:「不行,我是代父還債,怎麼能傷你,我要是傷了你,梅、楚兩家的仇恨豈不更深了。」
  悔恨天道:「不會的,你我都還沒有娶妻生子。」
  楚雲秋道:「不管你怎麼說,我不會跟你動手。」
  悔恨天道:「你會的。」揚手一掌揮了過去。
  楚雲秋不防有此,臉上被悔恨天捆個正著,「叭」地一聲脆響,半邊臉多了五道紅紅的掌痕,鮮血順嘴角流下。他後退一步,也為之一征!
  但他笑了:「悔恨天,你要是想用這種辦法逼我出手,那你就錯了……」
  悔恨天臉上沒有一點表情,也沒說話,一步欺到,抖手又是一掌。
  這一掌比頭一掌更重,楚雲秋躲得開,但是他沒有躲,臉上更紅了,血流得也更多了,順著下巴落在了胸前。
  他仍然滿臉笑容:「好,咱們就試試,你打吧!」話落,索性閉上兩眼。
  悔恨天一連又是三掌,楚雲秋站得很穩,一動也都沒有動,但是,他鼻子裡也見了血水。
  悔恨天險上仍沒表情,右臂斷腕處猛力擊在楚雲秋的肚子上,楚雲秋身子往前一頓,他左掌落在了楚雲秋頸後。楚雲秋連功都沒有運,他趴下了。
  悔恨天一腳把他踢翻轉過來,冰冷道:「你還不動手嗎?」
  楚雲秋冷冷一笑,說道:「悔恨天:你錯了……」
  悔恨天一口唾沫吐在楚雲秋的臉上,道:「你是個懦夫,你父親夠貪生怕死的了,你還不如他。」
  楚雲秋道:「不要激我……」
  梅恨天抬腳踩在他的臉上,冷聲道:「怎麼樣,這滋味兒好受嗎?想不到有這麼一天,我會把你踩在腳下,而且是踩你的臉。」
  楚雲秋開了眼。悔恨天忽然抬離了腳,冷冷笑道:「我明白你為什麼不動手了,你是明知我不殺不還手的人,你嘴上說要代你父親還我悔家這筆血債,其實你是不想代你父親還我家這筆血債,你跟你父親一樣的貪生怕死……」
  楚雲秋突然睜開了眼道:「梅恨天,不要辱及我的父親。」
  梅恨天兩眼寒芒一閃,道:「怎麼?你怕聽,我就要說,你父親何止貪生怕死,他還卑鄙下流無恥……」
  楚雲秋突然挺身站起,道:「悔恨天,住嘴,我跟你放手一搏就是,亮出你的兵刃來吧!」
  梅恨天道:「我沒有兵刃,就用這只肉拳。」
  楚雲秋道:「那麼,你吃虧了,我有一雙手。」探掌抓向悔恨天。
  梅恨天吸氣飄退半尺,躲過楚雲秋這一抓,揚手劈了出去。
  楚雲秋抬掌迎去。
  「碎」地一聲震動,楚雲秋身軀紋風末動,梅恨天卻又為之退了一步。
  楚雲秋冷冷地笑道:「梅恨天,憑你這身手想報仇?」
  梅恨天臉色一變,一語不發,左掌一晃向楚雲秋抓了過去。
  他這一抓很奇妙,疾快如電,而且滿天的掌影,讓人難辨虛實。
  楚雲秋吸氣往後退去,梅恨天跨步欺上,抓勢不變。
  楚雲秋心頭不由暗生震動,就這微一征神問,梅恨天左掌已到,「嘶」地一聲,他胸前衣衫被抓破一大塊,指尖插中了肌膚,皮破肉綻,鮮血泉湧而出,胸前馬上紅了一片,再差分毫便能開膛。
  楚雲秋只覺一陣疼痛襲上了身,梅恨天招式忽變,五指一拂,疾襲心窩。
  楚雲秋現在可以躲,也可以出手還擊,但是他既末躲閃,也沒還擊,反而一挺胸把心窩要害迎向梅恨天約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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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3 10:10:14 |只看該作者
 梅恨天馬上就發覺不對了,一征喝道:「楚雲秋,你……」
  楚雲秋唇邊泛起一絲笑容,沒說話。
  梅恨天知道楚雲秋是有意往他手上台,他本可以撤招收手的,但是現在卻來不及。因為他那一招變得快,楚雲秋迎得也快,加以雙方距離又近,他一聲「你」牢出口,指尖已經碰上了楚雲秋心窩的肌膚上。
  眼看楚雲秋的心脈就要斷在梅恨天這疾拂而來約五指之下。
  蒸地一聲驚急嘶喝傳了過來:「慕民,住手!」
  一點銀光跟著喝聲來到,像突然閉起一道電光,正中悔恨天小臂。
  梅恨天一個身軀忽然向左偏去,右肩正迎著楚雲秋胸膛,碎然一聲撞在一起。楚雲秋身軀微晃,梅恨天卻立足不穩向左倒去,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了。
  梅恨天左小臂上,纏著一條極細的銀線。
  一條嬌小的人影騰掠而至,落到了兩個人面前,赫然是黃婉君!
  她臉都嚇白了,楚雲秋的模樣兒她盡收眼底,她急急地道:「慕民!他是你同父異母的哥哥,你怎麼能下這種毒手?」
  楚雲秋為之一征,剛要說話。
  梅恨天已翻身躍起,叫道:「小君!你說什麼?」
  車聲鏢醣,蹄聲震天,塵頭大起,十幾輛馬車如飛馳來。
  黃婉君含著淚兒抬手一揚,說道:「你們兩個的生身母親都來了,你們去問問她們兩位老人家吧!」
  楚雲秋訝然道:「我們倆的生身母……」
  「雙鳳門」的人停在丈餘外,最前面一輛車上四條人影掠起,比馬車還快地騰躍而至,是莫言、時逸、左北斗,還有姑娘蕭淒悟。
  這四位一起落在楚雲秋身邊,幾乎同時驚叫:「楚老弟你……」
  楚雲秋含笑抱拳,道:「謝謝四位,我不礙事,一點皮肉之傷。」
  就這兩句話工夫,馬車馳到,「逍遙宮主」躍下馬車,「雙鳳門主」急道:「姐姐小心。」
  逍遙宮主聞若無聞,顫聲說道:「小秋,你在哪兒,傷得重嗎?」
  楚雲秋一步跨到,道:「乾媽,我在這兒,不礙事……」
  雙鳳門主就在逍遙宮主的身後,她道:「雲秋!她是你的親娘生身母,還叫什麼乾媽呢?」
  楚雲秋一征,說道:「你……」
  只聽莫言道:「楚老弟,老時跟老左見過你跟梅少俠,他們倆碰見宮主提到了這件事,宮主這才知道你就是它的親生孩子。」
  楚雲秋瞪大了兩眼,道:「宮主,你沒有弄錯嗎,楚雲秋自小就沒有了娘,聽我父親說,我娘生下我之後就過世了……」
  逍遙宮主顫聲說道:「小秋,楚陵霄不是你的生身之父,他只是你的養父,梅凌煙才是你的生身之父,我並沒有死,我是被楚陵霄打下了家後的斷崖,他以為我已經不在這世上了。」
  楚雲秋道:「你說什麼?梅凌煙才是我的生身之父,我爹他只是我的養父,這……這是怎麼回事?」
  雙鳳門主道:「雲秋……」
  逍遙宮主道:「還是讓我來說吧:妹妹。」
  一頓按著又道:「小秋,你知道這梅凌煙夫婦感情不好,並不和睦,是嗎?」
  楚雲秋道:「不錯,我是知道。」
  逍遙宮主道:「你可知他夫婦為什麼感情不好,一直不和睦嗎?」
  楚雲秋道:「聽說是因為梅凌煙別有所歡。」
  逍遙宮主道:「你錯了,他不是另有所歡,而是他早在跟他妻於秦氐結婚之前有位紅粉知己,他那位紅粉知己已懷有他的骨肉,他卻奉了父母之命娶了秦氐含煙,他思念他那位紅粉知己因而冷落了它的妻子。」
  「而他那位紅粉知己在傷心斷腸之餘也嫁了「神手書生口楚陵霄,十月瓜熟蒂落生下了你,你母親幾經思考認為不該瞞楚陵霄,所以把真相全告訴了楚陵霄,誰知楚陵霄知道你不是他的親骨肉之後大為嫉恨震怒,他毀了你母親的臉,弄瞎了你母親的眼,最後把你母親擊落家後斷崖。」
  「你母親命大沒有死,忍痛逃走,誤打誤撞跑進了現在「逍遙宮」所在,而楚陵霄卻留下了你,把你撫養長大,他所以殺害悔家滿門,主要也是為這件事,小秋,現在你明白了嗎?」
  楚雲秋聽得心神狂震,臉色連變,一點頭道:「我明白了,只是為什麼他老人家一直沒告訴我?」
  逍遙宮主道:「許是他不敢讓你知道你不是怕的親骨肉,我曾經愉愉回去探望過你幾次,我雖然看不見,但是我聽得見,他視你如己出,既是這樣,他焉有不怕你離他而去的道理?」
  雙鳳門主突然說道:「他既有殺害梅家滿門之心,又怎麼能讓你知道你是梅凌煙的親骨肉。」
  逍遙宮主道:「恐怕這也是原因之一。」
  楚雲秋突然跪了下去,道:「雲秋不考,讓你在外受苦這麼多年。」
  逍遙宮主身軀暴顫,兩串晶瑩之淚從覆面紗後墜下,落在襟前,她伸手顫抖的手扶起了楚雲秋,便咽道:「孩於,快起來:這不怪你,造物弄人,我也沒有盡到做母親的責任……」她悲喜交集,難以自持,這是做母親的天性。
  而楚雲秋卻沒有太大的激動,這也難怪,他在襪裸中就沒了母親,這麼多年來也一直沒有親身感受到母愛,如今它的母親突如其來,這份親情究竟不夠濃厚。儘管如此,卻已賺得旁觀眾人不少眼淚。
  姑娘家心軟,哭得像淚人兒,連莫言幾個都頻頻舉手抹鼻擦淚。
  只聽雙鳳門主道:「雲秋,聽說你找你養父去了,找到了沒有?」
  楚雲秋道:「找到了……」
  逍遙宮主道:「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楚雲秋道:「家裡,他老人家後來回家去了,一直在家裡待著沒出去。」
  逍遙宮主道:「當初他為什麼讓你齊伯伯代他赴約,你問過了嗎?」
  楚雲秋道:「問了,他老人家是不得已,他老人家要去搏殺「殘缺門」那幫人,讓齊伯伯代他老人家赴約,暫時拖一下,哪知等他老人家挑了「殘缺門」趕去之後,卻已遲了一步了。」
  逍遙宮主道:「原來如此,我原說這裡頭一定別有原因,要不然他不會議你齊伯伯代他赴約,他這麼對我倒還情有可原,他殺了梅家滿門就嫌太過了,過錯並不在梅家人,而且他已經毀了梅凌煙的家了,我不知道眼前這些事他怎麼應付。」
  楚雲秋道:「他老人家早在事後就知道錯了,所以遲遲沒了結只是為兄我一面,他老人家料定我遲早會回家去的。」
  逍遙宮主身軀一震急迫:「這麼說,他如今已經……」住口不言。
  楚雲秋點點頭,也沒說話。
  逍遙宮主一襲衣衫無風自動,道:「想不到他竟然這麼……這,這是何苦,這又該怪誰?怪他?怪我?還是怪梅凌煙?」
  雙鳳門主道:「姐姐,我說旬公平話,這要怪該怪梅凌煙的父母,當初他一一位要是答應了那門親事,讓姐姐進他悔家的門,不就什麼也沒有了麼?」
  逍遙宮主沉默了一下,說道:「或許妹妹說對了,也好,就讓他這麼去吧!他也只有這一條路好走,要不然眼前這種局面他無法應付,雲秋!你把他埋葬在家裡了?」
  楚雲秋點點頭道:「不管怎麼說,他老人家對我有這麼多年養育之恩,而且我事先並未知道內情。」
  逍遙宮主道:「不,雲秋,你做得對,等一會兒此間事了,我也要看看他去,我總算跟他夫妻一場,而且他對我這樣也不能怪他。」
  雙鳳門主歎道:「姐姐真是寬懷大度,自己身受這樣,居然這麼多年由始至終沒有一句怨一言,楚陵霄若是知道,他應該愧煞,人死,一了百了,而且姐姐都能這樣,我還有什麼說的,恩怨俱消事已了,我……」
  逍遙宮主道:「妹妹:既是恩怨已消事已了,而且當年離別重相逢,尤其當年事並不能全怪你,你又何思?」
  雙鳳門主身軀猛然一震,道:「姐姐你……」
  逍遙宮主淡然地說道:「妹妹你原諒,我認為骨肉相逢不相認,那真是個天地間最為悲痛的事:「雙鳳門主身軀泛起了顫抖,她沒有說話。
  逍遙宮主道:「恨天:當年事你都一清二楚了,你不該高怪你的父親了,也不該再怪你的母親了,那是造物弄人,如今你的母親就在你眼前,還不上前跪認。」
  悔恨天聽若無聞,征忙地望著雙鳳門主,他沒動,也沒說話。
  逍遙宮主道:「妹妹,把你的面紗取下來吧,從今以後周不著它了。」
  雙鳳門主遲疑了一下,默默抬手取下了覆面紗。
  黛眉鳳目,膽鼻檀口,雖然已屆中年,但依然國色天香,風華絕代,不愧為當世第一美人悔恨天猛然一陣地激動,突然,他叫了聲:「娘!」撲過來跪倒在地。
  雙鳳門主悲喜熱淚奪眶,兩串晶瑩珠淚,撲竅簽而落。
  她便嚥著伸手扶起了悔恨天,道:「孩子,讓你受苦了!千不是,萬不是,是娘的不是,你只有一宗不是,看看你把雲秋打成什麼樣兒了,還不快過去賠罪去。」
  悔恨天轉身又要跪倒,楚雲秋一步跨到,伸手架住了他,道:「別這樣,恨天!這件事咱們事先都不知道。而且咱們是兄弟,弟弟打哥哥兩下算什麼!」
  莫言叫道:「對啊!做哥哥的怎麼說也得讓著弟弟點兒,挨還不是白挨了!」
  這種事是悲喜交集的,經莫言這麼一說,悲的氣氛也就沒有了,喜的氣氛卻更濃了,大夥兒都笑了。
  悔恨天一隻手抓著楚雲秋,道:「大哥,真沒想到咱們倆會是兄弟,難怪我們倆一見面就投緣!」
  黃婉君道:「恨天!大哥剛才是不是一直都沒有還手?」
  悔恨天當即把剛才的經過說了一遍。
  靜靜聽畢,黃婉君道:「我說嘛,要不然,憑你那幾下子能傷得了大哥。」
  楚雲秋道:「不錯,總算有人知道我,這頓打沒白挨。」
  大夥兒又笑了。笑聲中,蕭淒悟悄悄地走到楚雲秋身旁,低低地說道:「楚相公,我身邊帶著有傷藥……」
  莫言輕咳一聲,道:「姑娘,可以把那「楚」字省去了。」
  一句話紅了兩張臉,楚雲秋心神震顫,蕭棲悟羞得蟻首低垂。
  時逸撫掌笑道:「老莫什麼時候學會這麼會說話了,看來到時候這兩位非好好跟你喝兩杯不可。」
  莫言嘿嘿笑道:「我姓莫的別的不會,這一樣最拿手,看來還是我來做個現成的媒人吧,宮主……」
  楚雲秋忙道:「莫老……」
  莫言道:「老弟台,你別急了,宮主跟蕭姑娘都說好了,要不然人家蕭姑娘幹什麼這樣關心你,要不是我這個莫媒婆也不敢輕易抓起這差事了!」
  楚雲秋忙轉望逍遙宮主,只聽逍遙宮主道:「雲秋,莫老說得不錯,我已經代你做主求得蕭姑娘首肯了,你不會怪娘多事吧!」
  楚雲秋心裡為之震顫,他紅著臉笑道:「怪您?您讓我省了事兒了,我感激都怕來不及。」
  逍遙宮主為之一征!蕭淒悟猛抬蠔首望向楚雲秋,嬌留上帶著驚羞喜,也帶著激動,一雙美目裡所包含尤多,多得令人難以言喻。
  莫言一揚拇指,道:「老弟真行,對,這才是鬚眉男兒本色,大丈夫,大丈夫周不著忸忸恨妮的!」
  逍遙宮主道:「以找看這叫皮厚不害臊。」
  大夥兒哄然一聲又都笑了。
  忽聽「逍遙宮」的一名姑娘道:「宮主,有人來了。」
  大夥兒忙住笑望去,只見遠處馳來十幾條人影,疾快若飛,身法俱皆一流。
  雙鳳門主詫聲道:「這是誰?」
  楚雲秋目力超人,他已看出來人的幾個是誰了。
  當即說道:「金陵傳家的傳天翔跟它的愛女傅飄紅,安柳汞的柳不凡,洛陽白璞,衡陽桂天平,杭州郭紹青。」
  莫言點頭說道:「沒錯,全是人大家的人,老的帶著小的,還有大大世家的高手。」
  時逸道:「他們這是幹什麼?」說話間,六人世家的人已然來近。
  楚雲秋很自然的目光只落在姑娘傅飄紅的臉上,不知道為什麼,才幾天不見,姑娘傅飄紅消瘦了不少,也樵悻了不少,而且滿面都是悲怨神色。
  他心裡不由泛起一種異樣感受,這感受很清晰,但他卻說不出什麼!








第30章 一著之差
  六人世家的人停在了一丈外,身著青衫,臉色稍嫌凝重的博天翔跟愛女傅飄紅站在一起。
  其他,冷鐵土、柳不凡、白璞、桂天平、郭紹青面前各站著一名老者,分著黑、黃、白、紫、藍色衣袍,身後也都站著一兩個中年人或者是老者。
  楚雲秋迎前兩步,抱拳一拱,道:「博前輩……」
  只聽冷鐵生面前那白面長臂黑衣老者冷然道:「年輕人,我六大世家要找「神手書生」楚凌霄的後人,哪位是?」
  傅天翔道:「這位就是楚少俠!」
  楚雲秋微微一怔!他滿面驚訝,道:「博前輩怎知…」
  傅天翔截口道:「是小女回家告訴我的。」
  楚雲秋猛然想起那天悔恨天解毒時的情景,當時博飄紅也在場,他「哦」了一聲,道:「那麼諸位找我有什麼事?」
  傅天翔口齒啟動,欲言又止,白面長髻黑衣老者卻冷然道:「事到如今大大世家也不願再瞞誰了,當年蒙面喬裝圍攻楚陵霄的就是我大大世家,我們不願讓你逐一找上門,所以主動聯袂前來找你,就是為這件事,你明白了嗎?」
  一聽這話,「雙鳳門主」莫言等都要上前,但他們腳下剛動,「逍遙宮主」就聽見了,她抬起了雙手攔住了眾人。
  楚雲秋在那裡呆了一呆,說道:「原來當日圍攻先父的是諸位,這位前輩要是不說我還不知道呢!」
  白面長髦黑衣老者道:「現在你知道了。」
  楚雲秋道:「不錯!現在知道了。」
  博天翔突然說道:「楚少俠,容我打句岔先表明自己的立場,當年事不管我做得對不對,如今楚少俠你對我傳家有大恩,我此來不是為找楚少俠你搏殺的,我是來還債的,我願意聽憑你楚少俠處置。」
  傅飄紅一來就低著蟻首,此刻猛然抬頭望向乃父,叫道:「爹您……」
  其他五個世家的主人的臉上變了色。
  那白面長髦黑衣老者詫聲叫道:「天翔兄,你這是…」
  傅天翔正色道:「大丈夫恩怨分明,你們現在應該明白,我為什麼只帶我女兒一個人出來,我不是來搏殺的,我帶她來只是為讓她給我收屍。」
  白面長髦黑衣老者臉更白了,點點頭道:「好吧!既然這樣我五個不便勉強,你金陵博家除外就是。」
  博天翔目光一凝,望著楚雲秋道:「我的立場及來意已經表明」楚雲秋道:「傅前輩是否也能容我打句岔。」
  傅天翔道:「少俠請說,博天翔洗耳恭聽。」
  楚雲秋目光一掠博飄紅道:「好說,我先請教,博姑娘當日突然要回金陵去,是不是就為這件事。」
  傅飄紅橋面上幽怨之色頓濃,美目中淚光閃動,她不自主地又低下頭。
  傅天翔點頭道:「不滿少俠,就是為這件事。」
  楚雲秋叮了一口氣,道:「我直到今天才明白,我在這兒說句話不知道諸位信不信,別說我不知道當年圍攻先父的是人大世家,就是我知道我也不會逐一找上門去的,因為我根本沒打算報這個仇。」
  「當年之事過在先父,「諸位為的是天下武林,為的是世間蒼生,千對萬對,我唯一要找的是當初誘使先父捨棄正宗、改習「殘缺門」「左手刀法」的人,我認為他才是罪魁禍首,他才是殺我先父的員外,我這話諸位信不信?」
  「逍遙宮主」和「雙鳳門主」連連點頭,大大世家的人卻聽直了眼。
  只聽傅天翔激動地道:「少俠,真的?」
  莫言突然道:「我可以作證,楚老弟對我這麼說趟。」
  黃婉君道:「這是實情,我楚大哥一直走這種態度。」
  悔恨天道:「我也可以作證。」
  博天翔鬢髮皆動,道:「少俠令人敬佩,打古至今,天地間只有少俠這麼一個,我不說別的了,但是我欠少俠的不能不還!」
  他探懷掣出了一把匕首,飛快往左腕砍去。
  楚雲秋電撲而至,探掌抓住了博天翔的右腕,正色道:「前輩做得千對萬對,憑什麼要廢一隻手?再說前輩要毀一隻手作為報償,他們五位又該怎麼辦?」
  傅天翔鬢髮暴張,身軀暴顫,他在苦笑聲中鬆了手丟下匕首,道:「不管怎麼說我不能不有所表示,這樣吧,少俠既不把我們大家的人當仇人,我們這六家跟少俠之間便沒有絲毫仇怨可言,我把小女送給少快作為報償吧!」
  楚雲秋為之一怔!
  莫言撫掌大叫:「傅老兒,有你的,這筆債連本帶利還得不輕!」
  逍遙宮主笑道:「博老好意我母子感激,只是這件事得先問問蕭姑娘。」
  蕭棲悟一怔,羞紅著嬌播投過感激地一瞥,說道:「您老人家代雲秋作這個主就是了」逍遙宮主卻搖了搖頭,說道:「不,姑娘!我剛才能為他作主,但,現在,卻一定要你先點個頭。」
  蕭淒悟遲疑了一下,飛快地掃了傅飄紅一眼,整臉大方地道:「有這麼一位可愛的妹妹,我求之不得。」
  莫言大叫一聲,一跳老高。
  時逸罵道:「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歲了,留神摔折了你這把老骨頭。」
  莫言一瞪眼,說道:「怎麼,碰著了樂事兒你不許我樂,我這個人就是這樣,能活到八百歲還是改不了的。」
  大夥兒笑了。逍遙宮主帶笑說道:「行了,雲秋,把博姑娘請過來吧!」
  楚雲秋還沒說話,博天翔卻一堆愛女道:「丫頭,還不快過去見禮!」
  傅飄紅低著頭款擺行了過去。
  左北斗聳聳肩,道:「害我空歡喜一場,原以為有熱鬧可瞧了,誰知道雷聲大,連一滴雨都沒有,讓楚老弟一句話全掃沒了,稀鬆!」
  時逸一巴掌揮了過去:「你老小子幸災樂禍,安的是什麼心!」
  左北斗是在挖苦那五家,時速是怕那五家掛不住。
  其實,都是成名當年的老江湖了,誰又會聽不出來。
  站在白璞面前那名清灌白衣老者赫然抱拳,道:「楚少俠寬懷大度,使得我王家感到萬分羞慚……」
  楚雲秋料想此老必是白璞的尊人,忙抱拳道:「白前輩千萬別這麼說」白衣老者一整臉色,正色道:「少俠,老朽要直言一句,當年事我們幾家做的不錯,但是事隔多年後的今天,我們這幾家決沒有主動聯袂跑來找少俠,意欲聯手搏殺少快的道理,這裡頭有少俠還不知道的內情。」
  楚雲秋「哦」地一聲,道:「白前輩是指……」
  白衣老者目光一掠站在柳不凡身前的那名瘦削黃衣老者,道:「這件事柳長老較為清楚,還是由他來奉告吧!」
  那名黃衫老者頗為窘迫地乾咳一聲,抱拳道:「少俠,是這樣的,不滿少俠說,這一趟是我發柬邀他們來的,只因為「殘缺門主」傳話要挾,說少俠正在找尋當年涉及令尊的人,我大家若不先聯手對付少俠,他就要把我六世家當年蒙面參與涉及令尊的事密告少俠,並且派高手進犯我六世家,要使我六世家兩面受敵,我六世家只求自保不得已,只有……」
  楚雲秋聽得心頭震顫。
  他截口說道:「我明白了,「殘缺門」派人找上了柳前輩……」
  黃衫老者道:「不,他們的人找上了太子。」
  楚雲秋「哦」地一聲,轉望柳不凡,他還沒說話,柳不凡已臉色一變跨步越弟把這件事稟報家父的時候,卻瞞下了不少,如今,小弟甘領家父重罰,也要把前,忽然抱拳道:「楚兒的胸襟令小弟愧然,「殘缺門」的人找小弟是實情,但小實情奉知楚兄……」他把「殘缺門」的人利用它的弱點脅迫它的經過,一絲兒不再隱瞞地說了一遍。
  他這裡把話說完,黃衫老者那裡勃然變色,陡揚厲喝,道:「畜生大膽,還不給我跪下。」柳不凡一聲沒哼跪了下去。
  只聽黃衫老者厲聲又道:「我的臉都給你丟光了,柳家怎麼會出你這種不肖的子孫,要你何用!」揚掌劈下。
  楚雲秋帶著一陣風撲到,把掌托住了黃衫老者的右腕,道:「前輩,入非聖賢,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當眾認錯更是勇氣可嘉,我佩服不凡兄,更感激他告訴我實情,請前輩看我的面,不凡兄只是一時糊塗,前輩該給他一個機會。」
  黃衫老者一頓腳,道:「少俠,你讓我父子羞煞愧煞!」
  一頓又喝道:「畜生:今天要不是看在少快的份上,我非活活劈死你不可,還不謝過少俠。」
  柳不凡仰臉抱拳,剛要說話,楚雲秋伸手拉起了他,說道:「不凡兄,從現在起我交你這個朋友,朋友之間是用不著這個。」
  只聽身後有人叫道:「楚兄,還有冷鐵生!」
  楚雲秋回身望去,冷鐵生對他抱起雙拳,一臉羞愧之色。
  他知道冷鐵生要說什麼,他並沒讓冷鐵生開口,當即說道:「鐵生兄,你也用不著這樣,過去的已過去,從現在起大家都是朋友,那就夠了。」
  冷鐵生神情一變,道:「恭敬不如從命,那麼我什麼都不說了。」
  白面長胡黑衣老者冷然道:「鐵生,難道你也有對不起楚少俠,辱損家聲的地力?」
  冷鐵生連連點頭。
  楚雲秋忙道:「冷前輩,我和鐵生兒有過一次小小誤會,打過一次架,就這麼回事,你看該怎麼辦?」
  白面長臂黑衣老者聽若無聞,寒臉望著冷鐵生,道:「鐵生,是這麼樣?」
  冷鐵生卻沒有隱瞞,當即從他追趕莫言為楚雲秋所攔說起,一直說到他幾次下手劫奪那一頁三武刀法。
  冷鐵生把錯全欖在自己身上,被南宮海天誘騙、利用的事,他隻字未提。
  他那裡說完話,白面長髦黑衣老者臉上變了色。
  楚雲秋卻一步跨前說了話:「前輩,年輕人血氣力剛,都有個糊塗衝動的時候,冷前輩賞我個臉。」
  只聽蕭棲悟道:「冷前輩,這件事我清楚,冷公子是受了家兄南宮海天的騙,不能全怪冷公於。」
  白面長髦黑衣老笑了笑,道:「事到如今還有什麼話好說,要不是楚少俠寬懷大度,我這個兒子早沒了,我居然跑到這兒來要跟楚少俠拚命,真是羞煞愧煞!」
  抬眼望向冷鐵生,目中兩道寒芒直逼過去,冰冷道:「畜生!你好好的給我聽清楚,也給我牢牢的記住,這回全看在楚少快的面子上,再有下次,我會當沒你這個兒子。」冷鐵生低頭恭謹答應。
  楚雲秋呼了一口氣,道:「行了,一場要起的干戈化為玉帛,從現在起大家都是朋友,而且是好朋友,為免「殘缺門」乘虛侵襲,諸位要是沒什麼事就請回吧,容我日後一一登門拜望……」
  白面長髦黑衣老者說道:「少俠放心,我們幾個臨出門的時候都把家裡作了萬全的準備、最妥善的安排,雖不敢說是銅牆鐵壁,固若金湯,卻敢說「殘缺門」難越雷池一步,現在我們還不回去,我們要追隨少俠左右,剿滅了「殘缺門」這群餘孽之後才返家門。」
  另五家主人異口同聲,都是這麼說。
  楚雲秋一抱拳道:「我不敢當諸位這追隨二字,諸位急公好義,為天下武林而置府上的安危於腦後,也令我敬佩,不過我仍請諸位就此回府。「殘缺門」的伎倆防不勝防,他們在短期內若不擴充實力,拿幾處有利的據點,勢難再在武林中生存,而有利的據點只有當世約六人世家,我敢說他們對六人世家必不輕易放手,千力百計、不惜犧牲也非要達到他們的陰謀不可。
  所以找認為只要諸位能各守門戶,不讓他們奪得這幾處有利的據點,諸位要盡的心、出的力,較諸位在江湖上追逐他們有過之而無不及,諸位都是明智高人、成名當年的武林前輩」只聽博天翔導。「多謝少俠指點,少俠不用再說了,我這就頭一個回去,我仍是那句話,讓飄紅跟著諸位在外頭歷練歷練,到時候我再來接她回去,告辭。」他一抱拳要走。
  楚雲秋忙道:「傅前輩請慢走一步,這兒有前輩一個親戚要跟前輩談談。」
  傅天翔訝然道:「少俠是指…」
  楚雲秋一招手道:「空群兄過來。」
  薛空群縱掠而至,他自報姓名,表明身份之後馬上跟博天翔談上了。
  傅天翔這裡暫時留了步,另五個世家主人紛紛告辭,接連率眾離去。
  其他五個世家的人剛走完,傅天翔也跟薛空群談完了話,轉個身跟眾人打了個招呼也走。目送傅天翔離去之後,楚雲林回過身,只聽逍遙宮主道:「雲秋,咱們現在是……」
  楚雲秋臉上浮現一片凝重神色,道:「娘,有件事我一直沒機會說,恨天想必也跟我一樣……」
  逍遙宮主雖看不見,但她聽得出愛於的語氣不對,忙道:「什麼事?」
  楚雲秋口齒啟動,要說,但他旋即又改口道:「還是讓恨天說吧,他比較清楚。」
  大夥兒的目光一起轉向悔恨天,悔恨天自然知道他這位同父異母的兄長說的是什麼事,他當即忍著悲痛把乃父悔凌煙遇害的經過說一遍。
  靜靜聽畢,大夥兒臉上都變色,莫言頭一個叫道:「梅凌煙已落得那麼的悲慘,「殘缺門主」那匹夫居然還不放過他,簡直不是人。」
  時逸咬牙道:「這匹夫,就別讓咱們找到他。」
  柳不凡主臉色煞白,鳳目湧淚,悲聲地說道:「姐姐:你說這叫什麼,這叫什麼:這叫什麼啊:「逍遙宮主卻是相當的平靜,道:「妹妹,我說句不該說的話,儘管好死不如賴活,但凌煙現在的情形卻生不如死,如果我沒有糾錯,他所以拖這麼一個身子直到如今,用心恐怕跟楚陵霄一樣,一日一到時候,他仍是要去的,如今只不過是早走幾天而已。」此言一出,眾人無不黯然低頭。
  雙鳳門主道:「姐姐說得不錯,只是,我不甘心讓他就這麼毀在那個匹夫手裡。」
  逍遙宮主道:「那是當然,咱們這不就要去找那匹夫嗎?」
  楚雲秋道:「哼!那匹夫咱們是一定要找到,只是有件事二位留意到沒有。」
  逍遙宮主道:「什麼事?」
  楚雲秋道:「爹多少年來對你一直念念不忘,甚至不惜冷落秦姨,他老人家怎麼會再作他想,所以找對「殘缺門主」指他老人家奪妻毀家」柳不凡主道:「不可能,這是那匹夫無中生有。」
  逍遙宮土點點頭,道:「我也這麼想。」
  楚雲秋道:「還有,根據適才柳不凡以及恨天所說,我也見到那個楚字,「殘缺門主」似乎處心積慮想挑起我跟恨天之間的拚鬥,這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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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3 10:10:55 |只看該作者
 雙鳳門主道:「顯而易見的,這是位想假你之手為他除去梅家這封父子。」
  楚雲秋道:「既然他老人家跟他無怨無仇,他為什麼害得老人家終生殘廢於先,又想恨我手除去老人家和恨天於後?」
  雙鳳門主道:「這……這恐怕就要問那匹夫自己了。」
  楚雲秋道:「他知道不知道我跟恨天都是老人家的親骨肉?」
  逍遙宮主嬌軀震顫,眾人無不色變。
  雙鳳門主驚駭搖頭道:「不,他不可能知道。」
  楚雲秋道:「你別忘記,我養父曾經在他「殘缺門」學過「左手刀法」,也就是說我養父在「殘缺門」待過一個時期。」
  逍遙宮主急道:「你是說你養父告訴過他?」
  楚雲秋道:「並不一定是有意的,但不能說沒有這個可能!」
  莫言叫道:「真要是這樣的話,這匹夫未免太狠毒一點!」
  時逸冷冷地道:「你把他當成大悲大慈的觀世音嗎?」
  「還有……」楚雲秋道:「要真是這樣的話,恨天造「殘缺門」學習「左手刀法」就八成是經過安排的「殘缺門主」的「左手刀法」最終是讓人自己親手毀滅自己,照這一點看,「殘缺門主」的陰謀應該是先假我之手除去老人家,然後再議恨天為父復仇殺死我,最後再使恨天毀滅自己!」
  逍遙宮土、雙鳳門主雙機伶暴顫。雙鳳門主說道:「一句話,他是有著讓梅家骨肉相殘,好狠毒心腸,錯非雲秋機警冷靜,錯非我們姐妹還在人世,這……」機伶又一頓,住口不言。
  用不著她說下去,誰都知道這後果。
  只聽悔恨天道:「我看那匹夫一定知道我跟大哥的關係。」
  雙鳳門主道:「何以見得?」
  悔恨天把殘廢老人遇害時的情形說一遍。
  最後他說道:「爹當時正在石几上以斷腕寫字,寫的是「雲秋不是楚陵霄…」很顯然的,爹是要告訴我大哥不是楚老人家的親骨肉,而是我同父異母的大哥,但是「殘缺門」的人沒容爹寫下去,分明是怕我知道真相之後,他陰謀難以得逞,他們害死爹之後又圖嫁禍楚老人家,這不正是讓我搏殺大哥嗎?」
  雙鳳門主顫聲道:「恐怕就是這樣的!」
  逍遙宮主說道:「梅家究竟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他竟然這麼狠毒,讓梅汞的骨肉相殘,一個也不留!」
  楚雲秋高揚眉梢,兩眼之中的殺機奪人,說道:「秦姨剛剛說過,就要問問他自己,才能明白。」
  悔恨天冷冷地道:「大哥,咱們走?」
  楚雲秋接口道:「走自然是要走,只是」突然兩眼暴閃寒芒,同悔恨天一打手勢,兄弟倆一主一右,同著近十丈遠近處一座後臨密林的士丘撲過去,眼下都是老江湖,一見這情形就全明白。
  莫言忍不住要跟過去,雙鳳門主抬手攔住他的去路。
  楚雲秋和身法極其快速,轉眼工夫便一左一右地繞過土丘,一繞過土丘兩個人便都看見,其後草叢裡趴伏著一個黑衣蒙面人。
  楚雲秋和悔恨天繞過土丘,已經來到他身前三丈內,他居然毫無所覺,還爬伏在草叢裡不動。
  悔恨天忍不住一聲冷笑撲過去,楚雲秋急道:「恨天!留活口。」
  那黑衣蒙面人這才條然驚覺,他一驚抬頭,心膽欲裂,翻身使往樹林逃。
  他身法居然相當滑溜,相當快,悔恨天一把沒抓著他,只把他的衣衫扯下來一塊,眼看他就要跑進樹林裡。
  楚雲秋早防著他這一手,一個起落撲到,揚手一掌把那黑衣蒙面人打得翻個肋鬥。悔恨天緊跟著撲到,一腳飛出踢斷黑衣蒙面人的一條腿。
  黑衣蒙面人頓時昏過去,楚雲秋俯身一把抓起,騰身而起。
  弟兄兩個回到眾人的面前,楚雲秋把黑衣蒙面人扔在地上,眾人都認得出這是「殘缺門」的人,臉上都變了色。
  那黑衣蒙面人居然一動沒動一下。
  悔恨天冷冷笑道:「想裝死,你可是找錯人呢!」
  抬腳踩在黑衣蒙面人那條斷腿骨折之處。
  黑衣蒙面人大叫坐起,他兩手抓住斷腿處。
  悔恨天冷冷地道:「說!你鬼鬼祟祟躲在土丘後幹什麼?」
  黑衣蒙面人沒說話,悔恨天腳下加上一分力。
  痛上加痛,痛澈心肺,黑衣蒙面人不是鐵兒打的金剛,銅澆的羅漢,他哪裡受得這個。他性叫道:「我說!我說!我是奉命來窺探動靜的。」
  楚雲秋道:「奉你們門主之命?」
  黑衣蒙面人點頭道:「是的!是的!」
  楚雲秋道:「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黑衣蒙面人搖頭道:「我不知道。」
  悔恨天雙眉一揚,腳下又要用力。
  「快劍」鄭華一個箭步掠過來,伸手抓起黑衣蒙面人頭上的黑市罩,一張馬臉不知怎的,面部不帶一絲兒血色;兩道殘眉,一雙凸睛,唇上還留著兩撇小胡於,如今滿頭都是汗,汗珠兒一顆顆賽豆大。
  只聽鄭華道:「鄭太原!果然是你!」
  白臉小鬍子頭一低,沒說話。
  鄭華冷笑一聲,道:「部太原,你是個聰明人,諒必周不著我多說什麼,「殘缺門主」對咱們怎麼樣,他是個怎麼個用心的人,你我都明白,你既然在附近躲著,剛才大大世家的情形你也該看見。」
  「「殘缺門主」的覆亡毀滅已是頃刻問的事,識時務者為俊傑,如進退都是高人,你還為他顧什麼義?盡什麼責?只要你把的藏身處告訴楚少俠,姓鄭的拍胸擔保大夥兒拿你當朋友,絕不再難為你,我話就說到這兒,福禍吉凶擺在你自己手裡,你自己斟酌斟酌一下後果吧!」
  白臉小鬍子一聽這話抬起頭兒,道:「姓鄭的,丈夫一言?」
  鄭華道:「快馬一鞭。」
  白臉小鬍子轉望楚雲秋,道:「姓鄭的說話可算數?」
  楚雲秋道:「說一句是一句。」
  白臉小鬍子點頭道:「你們到「逍遙宮」去找他吧!」
  大夥兒聽得都一征:逍遙宮主道:「怎麼,他現在在「逍遙宮」?」
  白臉小鬍子道:「你們走以後他就去,他認為你們想不到他會在那兒。」
  逍遙宮主道:「這倒是實情。」
  雙鳳門主道:「好狡猾的東西。」
  楚雲秋沖悔恨天一招手,悔恨天抬起踩在白臉小鬍子骨折虛的料,然後楚雲秋望著白臉小鬍子道:「我們說一句算一句,不過為防你通風報信,以及證實你說的話的真假,我們要帶你一起到「逍遙宮」去,只要「殘缺門主」他確在那兒,「殘缺門」敗亡毀滅的時候,就是我們放你的時候。」
  一指落下點上白臉小鬍子的穴道。
  薛空群過來提起白臉小鬍子,轉身走向馬車。
  楚雲秋抬眼望向逍遙宮主,說道:「娘……」
  逍遙宮主道:「「逍遙宮」那麼個靈秀幽雅所在,豈容這幫邪魔盤據,咱們巨-田就趕回去。」邁步往馬車行去,蕭淒悟性跟過去撬扶。
  楚雲秋道:「娘,這件事我跟恨天去就行,用不著勞師動眾。」
  莫言叫道:「這啡什麼話,除魔衛道,人人有責,老弟,你這是心痛我們,還是瞧不起我們。」
  楚雲秋轉過臉去道:「莫老…」
  逍遙宮主道:「雲秋!不要再說了,莫老說得是,除魔衛道人人有責,要去就大家一起去。」她在蕭棲悟的撬扶下上了馬車,楚雲秋沒再說。
  仍然是黃婉君坐著那頂軟轎當先開道,一支隊伍浩浩蕩蕩,直奔「逍遙宮」w離「逍遙宮」還有一里之遙,楚雲秋就命車轎停下,步行向「逍遙宮」接近,「逍遙宮主」兩眼不便,堅持讓她坐上那頂軟轎。
  薛空群跟仙兒帶著「逍遙八釵」,在前面開路。
  經過一個山口,隊伍在山間上下,彎拐,除「逍遙宮」的人,還有蕭棲悟、莫言之外,誰都等於是頭一回踏上往「逍遙宮」的路。
  沿途只見怪石林立,古木參天,山泉清澈冷例,飛瀑處處噴珠,奇花異卉,鳥語陣陣,對這幽雅美景無不歎為觀止,讚不絕口。
  約莫頓飯工夫之後。
  薛空群和仙兒等突然停住,而且打手勢命後頭人停下來。
  逍遙宮主道:「可是已到山上?」
  薛空群道:「正是。」
  逍遙宮主道:「我跟你秦姨還有蕭姑娘偕同雲秋跟恨天進去,你跟仙兒帶他們諸位以及「雙鳳門」、「逍遙宮」的人四千布上樁卡,只要見是「殘缺門」的人外闖,一律擒下,不許走脫一個,等到搏殺那惡魔之後,看看哪些是他死黨,哪些是被他施藥控制,然後再決定留放。」
  逍遙宮主說的話,大家自無異議,在薛空群恭應聲中立即四向掠去。
  逍遙宮圭在蕭棲悟擾扶下走下軟轎。
  她緩緩地說道:「雲秋:恨天:從這兒往前走約莫二十女,有一塊插天壁攔住,山壁下有個一人高的洞穴,從這洞穴進去就是「逍遙宮」,你們兄弟倆前頭走吧,記住,除「殘缺門主」,一律暫留活口。」
  楚雲秋、悔恨天恭應一聲,並肩往前行去。走約莫二十女,果然一塊插天峭壁攔住路,峭壁下果然有個一人高的洞穴,寬窄可容兩人並肩。
  只見寂靜空蕩,沒有一個人影,也聽不見一點聲息。
  雙鳳門主道:「莫非那人騙咱們。」
  逍遙宮主道:「他沒有那麼大膽,不會把自己的命賠進去,或許那邪魔以為咱們想不到他在這兒,所以投在外頭布上樁卡。」
  雙鳳門主道:「但願是這樣。」
  說話間,已到洞口前,楚雲秋、悔恨天雙雙運功護身衍了進去。
  這個洞並不怎麼深,只不過兩女余,快要出洞的時候,忽聽一陣步履聲從裡頭傳過來。楚雲秋忙打手勢,示意悔恨天跟身後的人貼向洞壁。
  洞勢是直的,沒有一個凸凹處,難以掩護身形,但是貼在洞壁上總沒有站在洞中央那麼的顯眼。
  步履聲由遠而近,一個黑衣蒙面人從洞外文余處轉過來,他夠眼尖,轉過來就看見洞裡的人。他一忙停步,旋即轉身就跑。
  楚雲秋哪容他跑,飛身疾掠出洞,比脫弓之矢還要快,一轉眼使到黑衣蒙面人的身後去。
  那黑衣蒙面人卻也機警,聞得腦後風生,知道跑不得,霍地轉過身來,當胸一掌直劈楚雲秋要害。
  但是怕沒有楚雲秋來得那麼的快。當他一掌劈出之際,楚雲秋的右掌和右膝,已同時到達他的喉管跟小腹部位,他小腹上挨一下,張嘴卻叫不出聲來。
  不但叫不出聲來,而且氣一懋,胸口一悶,凝聚右臂的買力也跟著消失於無形,右掌軟綿綿地垂下來。
  楚雲秋冷然道:「老老實實的告訴我,「殘缺門主」現在在什麼地方,要不然我捏斷你的脖子。」
  那黑衣蒙面人說不出話來,抬手往裡指一指,手剛那麼一指,腰腿上挨一下,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
  楚雲秋把他放在地上,回過身道:「看來那人沒騙咱們。」
  悔恨天騰身就要往裡撲,楚雲秋伸手抓住他。
  他說道:「冷靜點兒,他既然在這裡,你還怕他插翅飛走不成?」
  悔恨天滿臉漢人殺氣,道:「大哥,我求你,待會把他留給我。」
  楚雲秋道:「你別忘記,他也是我的仇人,而且是武林公敵,不管怎麼說,不許躁進,困獸之鬥最要小心。」
  雙鳳門主道:「慕民!你大哥是對的,多跟你大哥學學!」
  悔恨天臉上殺氣微斂,道:「我會聽大哥的話的。」
  楚雲秋拍拍他,道:「走吧!」兄弟倆阱肩大步走進谷裡。
  谷裡寂靜空蕩,谷壁上那巨大的洞口裡也寂靜空蕩,好像偌大一處所在,只有剛才那黑衣蒙面人似的。
  逍遙宮主道:「恐怕他在宮裡,「逍遙宮」雖沒有什麼機關消息,但門戶眾多,申道縱橫,而且都互相連通的,你們兄弟倆進去的時候要小心點兒。」
  楚雲秋道:「娘,山腹裡可有別的通道通外頭?」
  逍遙宮主道:「那倒沒有。」
  楚雲秋道:「那咱們不一定非進去不可。」
  一頓揚聲說道:「「殘缺門主」!我們已找到你,你可以出來了。」
  這句話楚雲秋灌注了內功買力,震得洞裡隆隆作響,不愁洞裡的人聽不見。
  這句話話聲方落,洞裡有動靜出現。
  巨大的洞口裡,一連撲出亡、八個黑衣蒙面人。
  楚雲秋、悔恨天門身迎上去。他兩個如虎入羊群,只見在七、八個黑衣蒙面人之中閃幾閃,那七、八個黑衣蒙面人便全躺下,一個也沒有走脫。
  七、八個黑衣蒙面人躺下,沒見再有黑衣蒙面人出洞,洞裡面,又歸於寂靜空蕩。
  雙鳳門主道:「雲秋:這些人當中只有你一個人見過「殘缺門主」,看看這幾個人當中可有他。」
  楚雲秋心裡明白,這七、八個黑衣蒙面人當中,絕不可能有那「殘缺門主」在,因為他跟「殘缺門主」動過手,他知道「殘缺門主」功力深淺。
  他微一搖頭,剛要說話。
  只聽一聲輕笑從洞深處傳出來:「你也太小看「殘缺門主」……
  楚雲秋臉色一變,說道:「「殘缺門主」~」「不錯:「洞中人笑道:「還是楚陵霄這個兒子行,他一聽就知道是我。」
  楚雲秋冷冷一笑,道:「恐怕你知道我不是「神手書生口的親骨肉吧:「洞中人驚道:「你怎麼知道……」話聲忽轉詫異道:「你不是楚陵霄的親骨肉,誰說的?」
  楚雲秋冷笑一聲,剛待再說,只聽逍遙宮主道:「我說的,我告訴他的。」
  「你P」洞中人道:「你是……」
  逍遙宮主道:「此地的主人,楚雲秋的生身之母,曾經是楚陵霄的妻子,你認識我這個人嗎?」
  洞中人失聲叫道:「楚雲秋的生母,曾經是……你……你沒死。」
  逍遙宮主道:「原來你對悔、楚兩家的當年知道得很清楚!」
  洞中人道:「我何止清楚,我……我……當年是誰救你的?」
  逍遙宮主道:「上蒼。」
  洞中人道:「而後,你就成為逍遙宮主?」
  逍遙宮主道:「不錯。」
  洞中人忽然變得很激動,一連叫出三聲「好」!
  然後他淡然地說道:「原來你……怎麼不讓我早知道,怪不得我花費多少年的心血所安排的會功虧一簧,毀於一日一,原來你這賤人還活在世上…」
  楚雲秋震聲喝道:「匹夫,住口!」
  只聽洞中人冰冷地道:「楚雲秋!你不要在這兒大呼小叫的,我罵她罵得有道理,她懷著梅凌煙的孽種卻跑來嫁給我……」
  楚雲秋入耳一聲「孽種」激忿難過,沒聽清楚後面的話,就要往裡撲。
  逍遙宮主大喝道:「小秋,站住:「一頓,問洞中人道:「你剛才怎麼說的?」
  洞中人嗓音忽變道:「多年的心血已付東流,現在就是讓你知道,也是不要緊的,賤人,你以為我是誰?」
  楚雲秋、雙鳳門主,不禁為之猛然一征!
  逍遙宮主身軀猛震:她失聲叫道:「你……你是楚陵霄?」
  洞中人哈哈狂笑,從山腹內透傳而出,笑聲顯得震耳:「賤人,這麼多年難得你還能轉出是我……」
  楚雲秋失聲叫道:「爹,是……」
  「住口!」洞中人笑聲忽斂,冰冷說道:「我不是你爹,你是梅凌煙的孽種,也不配叫我爹。」
  楚雲秋道:「可是你……」
  「你不要再說!」洞中人道:「別以為我對你有養育之恩,你要是這麼您的話你就錯了,我當初所以留下你並不是以為你無辜,那是我的巧妙安排,我要留下你,讓你們骨肉相殘。當初我殺害梅凌僅一家的時候,所以留下他那個兒於,為的也是這個,我要讓你們骨肉相殘,讓你親手殺梅凌煙,然後,讓你那同父異母的兄弟殺你,最後,再讓他走上毀滅自己的路……」
  楚雲秋臉色煞白,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雙鳳門主冰冷道:「楚陵霄!梅凌煙跟你有什麼仇……」
  洞中人道:「他跟我有什麼仇,他等於奪我的妻於……」
  雙鳳門主道:「可是,你也奪去它的妻子,不是嗎?」
  洞中人道:「不錯,可是我認為還不夠……」話鋒忽地一頓,接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奪他的妻子,你又是誰?」
  雙鳳門主道:「秦含煙,認識嗎?」
  洞中人再度狂笑:「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居然也還在人世,楚某人我英雄一生,打從第一個肋斗就已栽在女人的手中,想不到到頭來,我仍然還是栽在女人的手裡……」
  逍遙宮主顫聲道:「楚陵霄,你能殺梅凌煙而不殺梅凌煙,以狠毒的手法毀去它的容,刷他的眼,廢它的一雙手,讓人認不出他是誰,讓他有口不能言,也是為想讓他骨肉相殘。」
  「不錯!」洞中人道:「我索性全告訴你吧:當年我害你之後,就動上梅凌煙的腦筋,我先乘他們夫妻不和之際,下手奪來秦含煙,然後在齊九泉替我赴赤壁之約的前一天,我趕到揚州去,屠殺梅凌煙滿門,我故意留下梅凌煙的兒子,不料卻漏掉梅凌栗本人,原本這樣誰也想不到是我下的毒手,縱然知道,可是第二天我卻已死在赤壁之下,誰又會再追這件事。」
  楚雲秋震聲道:「這麼說,那位老人就是我父親?」
  洞中人道:「不錯,可惜你不認得他,可惜當時他沒敢告訴你,其實它是一番好意,它是怕你知道內情真相後跑去找我,為我所書,你明白嗎?你是現在才明白,我是早在當年就知道,所以找回到「百花城」去暫避,打算重起爐灶,所以他喬裝改扮混進「百花城」企圖殺我。但他後來跑到赤壁上見它的親骨肉,也就是楚雲秋,約楚雲秋若干年後長大成人,學好武功再到「百花城」去找他,他準備告以詳情的事被我知曉,才知道他就是梅凌煙。於是又把他殘害放出「百花城」……」
  逍遙宮主咬牙道:「你好狠好毒,當初騙你的是我,悔凌煙何事……」
  洞中人大聲道:「賤人,你知道什麼:當初我害你的事被他知道,他不敢光明正大的找我拚鬥,卻用陰毒手法把我誘進「殘缺門」,雖然沒能害死我,卻害得我自殘雙手落得個終生殘廢,你能說他無辜?」
  逍遙宮主道:「這麼說,誘你進「殘缺門」的是梅凌煙?」
  洞中人冷冷地道:「不是它是誰?地想為你這賤人報仇,地想讓我毀滅自己,我是以其人之道還冶其人之身,雖然我沒有如願以償,可是多年後的今天,他仍死在我的手裡……」
  悔恨天大叫一聲,閃身就要往洞裡撲。楚雲秋陡然一驚,伸手抓住他。
  悔恨天回聲厲喝:「大哥,放開我,當初他所以養育你,只是……」
  只聽洞中人冰冷道:「住嘴!我楚某人生為英雄,死也要成為鬼雄,我自知不是你們的對手,地無路可退,但用不著你們動手,我早在剛才就準備好,就是炸死你爹那東西,我用這東西騙過禁雲秋兩次,一次在「百花城」,一次在我的家,但這一次卻是真的,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話好說,恨只恨當初我能殺你們父子三個,卻沒殺你們父子三個,到如今不但多年心血付諸東流,反讓你們逼得我無路可走,好恨!好恨!我好恨!」
  最後一聲變成嘶叫,叫聲還沒有落,山腹內傳出一聲轟然巨響,谷壁跟地皮為之一頓,緊接著山腹內又響起一陣悶雷般響動,洞內冒出煙來。
  不,那不是煙,是石層、灰塵,還有風,良久才歸於沉寂。
  楚雲秋、悔恨天、逍遙宮土、雙鳳門主、還有蕭淒悟,站在那兒都沒動,誰也沒說一句話!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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