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09-3-29
- 最後登錄
- 2021-9-16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39693
- 閱讀權限
- 250
- 文章
- 36969
- 相冊
- 16
- 日誌
- 19
   
狀態︰
離線
|
第廿九章 抽 絲 剝 繭
凌燕飛偕同駝老帶著老董跟老董手下的幾個弟兄離開了慈悲庵,龍剛幾兄弟則留守慈悲庵!
夜色中一行人直奔城裡,進西城在西城根兒一間矮矮的破瓦房二十多丈外停下。
老董抬手—指道;「駝老、凌少爺,那就是那老少倆的住處。」
凌燕飛跟駝老抬跟打量,只見破瓦房一明兩暗,圍著一圈缺口幾處可有可無的圍牆,正面只有門框卻沒門,裡頭透著微弱的燈光。
打量了一陣之後駝老道:「你們離遠一點兒把這圍上,我跟燕飛進裡面去。」
老董帶著幾名弟兄立即竄了出去。這一帶很荒涼,到處是樹,到處是雜草,白天都不會有什麼人往這兒來,這時候當然更不會有人來了,老董幾個不愁沒有藏身的地兒。
望著老董他們埋伏好了,駝老偕同凌燕飛向著那座破瓦房掠了過去。
剛進三丈內,圍牆裡的燈光突然沒了,剎時一片漆黑,駝老輕哼一聲道:「聽覺不差。」
人卻是停也沒停地一個起落就從一處缺口進了圍牆裡。
只聽屋裡響起個年輕人的冰冷話聲:「這兒住了這麼久了,倒是頭一回有狐鼠一類的東西跑進咱們牆裡來,給我滾出去。」
窗戶紙「噗」「噗」兩聲,兩點拇指般大小黑影透窗打出,流星趕月般奔向兩個人。
凌燕飛剛要抬手,駝老道:「讓我來。」
他雙掌並探,輕易地抄住了兩點黑影,來物入握,駝老馬上覺出那是兩顆鐵彈丸,他暗用內力把兩顆鐵彈丸捏成了兩個鐵餅,雙腕一振又打了回去。
兩個鐵餅破窗打入,沒聽見聲響,卻聽見一個蒼勁話聲道:「好精純的內功,那路朋友蒞臨?」
駝老冷冷說道:「白天打刀的上門取貨來了,掌櫃的你出來見見吧。」
屋裡那蒼勁話聲道:「果然讓我料著了,既遲人一步還有什麼話說,別讓朋友們說咱們不懂待客之道,小黑,跟我出去會會好朋友吧!」
兩扇屋門開了,一前一後,慢條斯理地出來兩個人,前頭是個身穿粗布衣褲,紮著褲腿,手裡握根旱煙袋的瘦老頭兒,後頭是個精壯小伙子,手裡提把單刀。
瘦老頭兒出屋微微一愕,道:「不是白天的主顧嘛。」
駝老道:「一個門裡的,都一樣。」
瘦老頭兒道:「說得是,既是這樣,朋友就請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有什麼貴幹,打鐵的包管讓朋友們滿意就是。」
駝老道:「那最好不過,碰上爽快人我也不能不爽快,一句話,我們是來跟你要點東西的……」
瘦老頭兒咧嘴一笑道:「那容易,打鐵的任何一樣……」
駝老道:「我不要這些個,我只要一張字據。」
瘦老頭兒勃然色變,道:「原來是要那張字據的,我心裡早就嘀咕上幾分了,你們可真不含糊啊,居然能先一步找上了我們。」
聽這口氣,還能錯到那兒去?
駝老跟凌燕飛心裡不由一陣振奮,駝老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在這塊地兒上,你是躲不了的,咱們廢話少說,我們要的是字據……」
只聽那小伙子怒聲說道:「能撂倒了我們,字據自然任你拿去。」
他一個箭步竄過來,掄刀就砍。
駝老冷笑一聲道:「跟我老人家玩這一套,你還差得遠。」
曲指遙彈,一縷指風襲向那把刀,左掌疾探,抓向小伙子右臂曲池穴。
小伙子身手居然不俗,冷哼一聲道:「你試試看再說大話。」
他身軀右閃,刀鋒走偏,橫劈駝老左臂。
駝老不由為之一怔,道:「不差,你再試試。」
左臂上揚,五指如鉤,反向小伙子那把刀抓去。
只聽瘦老頭兒喝道:「鷹爪功,撤刀!」
小伙子隨話撤刀,移步後退之際飛起一腳疾取駝老左腕,同時身軀左歪,掌中刀掃向駝老下盤,一招兩式,俊而快。
駝老動了火兒了,灰眉一揚右手五指拂出,襲向小伙子執刀腕脈,左腕微偏反抓小伙子的小腿。
駝老右掌是虛,左掌是實,是想借右掌一拂之勢封住小伙子這—刀,引住他的注意,然後左掌拿小伙子的小腿。
小伙子畢竟年輕經驗嫩,他那一刀被封住不由一驚,就待變沼,忽覺右小腿上了一道鐵箍。他上當了,可是瘦老頭兒看出來了,沉喝聲中人已欺到,旱煙袋閃電遞出,只見無數根旱煙袋分襲駝老胸前重穴。
凌燕飛想援手,就在他欲動未動的當兒,駝老忽然一聲輕「咦」,鬆了小伙子退後,道:「乾坤八式,你是千里獨行何逸塵何老兒的什麼人?」
瘦老頭兒一手挾著小伙子,旱煙袋橫胸道:「你認識何逸塵?」
駝老道:「知道他,沒見過。」
瘦老頭兒道;「你報個萬兒?」
駝老道:「他們沒告訴你桑駝子現在北京?」
瘦老頭兒一怔突然跺了腳:「我第一眼就懷疑你是桑駝子,果然不錯,我就是何逸塵。」
駝老也為之一怔,道:「你就是何逸塵,怎麼你掛的招牌是胡……」
何逸塵道:「桑老兒,胡不歸這個胡字是什麼意思?」
駝老出身草莽,沒讀過多少書,可是自歸順嘯傲山莊主人之後,受嘯傲山莊主人的影響,自己下苦功在書本上著實摸索過一陣,這他懂,他「哦」地一聲道:「我明白了,只是你這是什麼意思?」
何逸塵道:「桑老兒,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駝老冷冷說道:「你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讓你千里獨行這麼個人物為羅剎人賣命?」
何逸塵瞪大了眼,詫聲道:「桑老兒,你怎麼說?我為羅剎人賣命?誰說的?你聽誰說我為羅剎人賣命了?」
駝老當即把有關那張字據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道:「你剛才不承認手裡握有一張字據麼,難道你不是……」
他話還沒有說完,何逸塵仰天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後仰,笑得直咳嗽。
駝老兩眼圓睜道:「何老兒,你笑什麼?」
何逸塵旱煙袋指著駝老,喘著道:「桑老兒,我何逸塵豈是那種人,你弄錯了,完完全全弄錯了,這個誤會大了,幸虧你認出了我的乾坤八式,要不然今兒晚上這件事還不知道是怎麼個收場呢!」
指指身旁小伙子道:「我把我這個何字改成胡字是為了他,我說的那張字據跟他有關,跟你所說的那張字據完全是兩碼事。」
駝老道:「是這樣麼,何老兒?」
何逸塵目光一凝道:「難道你信不過我何逸塵?」
駝老道:「事關重大,而且已有那麼一個前例在,我的確不敢輕易相信人!」
何逸塵微一點頭道:「也難怪,那好辦,桑老兒,你跟我到裡頭坐坐,我讓我這個乾兒子把那張字據拿給你看看,然後我再告訴你是怎麼回事兒,你可有這膽氣。」
駝老雙眉一聳道:「何老兒,你這間破屋子是龍潭虎穴?」
何逸塵道:「難說。」
駝老輕哼一聲道;「帶路!」
何逸塵一拱手道:「有僭了。」
帶著小伙子轉身向屋門行去。
駝老道:「燕飛,咱們跟去瞧個究竟去。」
偕同凌燕飛跟了過去。
何逸塵跟小伙子先進屋等著了,當駝老跨進門的時候,何逸塵道:「小心,你已經進入了龍潭虎穴了。」
駝老腳下頓也沒頓,道;「有什麼殺著你使出來吧!」
何逸塵一抬手道:「坐,留神我這板凳上有機關。」
駝老過去坐在一條長板凳上,騰出一邊道:「燕飛,你也坐。」
凌燕飛答應一聲也老實不客氣的坐了下去。
何逸塵看了凌燕飛一眼道:「桑老兒,你眼光好,這是你的徒弟?」
駝老道:「我那來那麼好福氣……」
他把凌燕飛的出身、來歷、以及跟他的關係告訴了何逸塵。
何逸塵為之動容,沖凌燕飛一拱手道:「老龍溝楚老兒我久仰,嘯傲山莊主人更是舉世尊仰,凌少俠,何逸塵失敬了。」
凌燕飛站起來答了一禮道:「何老言重了,凌燕飛末學後進,怎麼敢當。」
駝老道:「何老兒,給我個明白吧!」
何逸塵道:「你老兒真是急性子啊!」
一指旁立的小伙子道:「先讓你知道一下,這是我的乾兒子,也是我的徒弟。」
駝老道;「這個我已經知道了。」
何逸塵道:「小黑,把那張字據拿出來。」
小伙子抬手探入懷裡,摸出了一張已然發黃,摺疊著的紙,雙手遞給了何逸塵。
何逸塵隨手又遞給駝老道:「桑老兒,你先看看。」
駝老打開一看,敢情是個叫余麗容的女子的賣身契,訂契約的雙方一是余長海,一個是叫任子虛,名字下都捺了個大拇指頭印兒,契約上寫得明白,任子虛付給余長海白銀三百兩,余長海的女兒余麗容在任家為奴為婢為期三年。
看完了這張契約,駝老訝然抬頭:「何老兒,這是怎麼回事?」
何逸塵一指小伙子道:「我這個乾兒子姓余,叫余少崑,字據上的余長海是他爹,余麗容是他的妹妹,五年前,那時候少崑跟著我,不在家,余家的日子不好過,他妹妹麗容自願賣身到當地一家大戶人家,這家大戶就是那個姓任的,那知道三年期滿姓任的竟不放人,那時候少崑的爹已經過世了,只剩少崑那個年邁的寡母,能拿任家怎麼樣,就這麼一拖又是半年,可巧這時候少崑回去了,聽他娘一說馬上就找上了任家,那知道任家只剩了一座空房子,人不知道那兒去了,少崑的娘一急得了病又過世了,少崑悲憤之餘發誓非找著這個姓任的不可,費了年餘工夫,幾經打聽才打聽出姓任的已搬來了京裡,我帶著少崑就找來了,那知道到處一打聽沒這個姓任的影兒……」
凌燕飛道;「恐怕他這三字姓名本屬子虛。」
何逸塵一點頭道:「恐怕讓凌少俠說著了,前些日子少崑在街口看見了個姑娘像他妹妹麗容,可是那時候那個姑娘跟在一頂轎子後頭,四周還有不少的保鏢,少崑沒敢貿然過去,在後頭跟了一條街,看見那頂轎子進了一座大院子,他一打聽,那戶人家卻不姓任……」
凌燕飛道:「余兄弟早年離家的時候,令妹有多大?」
余少豈道:「我記得那一年我妹妹十四。」
凌燕飛道:「如今過了五年,令妹已經十九了,姑娘家變化很大,余兄弟還能認出令妹麼?」
余少崑道:「這個我不敢說,不過我看見的那個姑娘長得跟我妹妹很像,而且兩眉之間也有一顆紅痣。」
凌燕飛道:「既有這麼個特徵在,余兄弟看見的那位姑娘,倒有幾分可能是令妹。」
駝老道:「那容易,找去問問不就行了麼?」
何逸塵道:「你說得容易,這裡是天子腳下,那人家分明是個大戶,他要說不是,咱們沒證沒據拿他有什麼辦法,再說設使那大戶果然是姓任的,當初他既有心耍賴,現在他豈會承認……」
駝老道:「照你這麼說就沒辦法了。」
何逸塵道:「少崑每天總要到那個大戶左近守著,盼只盼那個姑娘再出來,他好攔住那姑娘問問,那知一晃快個把月,始終也沒見那個姑娘再出來。」
駝老道:「你何老兒開上這麼一家打鐵鋪又是什麼意思,辦這件事兒用得著這樣兒麼?」
何逸塵搖搖頭道;「桑老兒,你不知道,我早年有幾個仇家,現在都在京裡,這檔子事還沒有頭緒呢,我不願意節外生枝。」
駝老衝他一抱拳道:「何老兒,現在我明白了,是我魯莽,我這兒給你道個歉!」
何逸塵一擺手道:「桑老兒,你我雖非舊識,但彼此神交已久,用不著這一套,只你別拿我姓何的當羅剎人的狗腿子我就知足了!」
駝老道:「得了,何老兒……」
何逸塵一抬手道:「聽我說完,桑老兒,你跟凌少俠幹的是轟轟烈烈的正經大事,我分不出身,幫不上忙……」
駝老道:「我心領了,只你有這意思就夠了,何老兒,你所說的那個大戶究竟是那一家,京裡我很熟,我也許能幫上你們爺兒倆的忙。」
何逸塵「哦」地一聲道:「怎麼,桑老兒,你京裡熟?」
駝老道:「幹我這種事兒的,不熟還行麼?」
何逸塵肅然抱拳道:「桑老兒,你要能幫上這個忙,讓少崑找著他妹妹,我們爺兒倆會感激你一輩子……」
駝老一擺手道;「你也別跟我來這一套,你該知道我也不喜歡這一套,說吧!」
何逸塵道:「胡家大院!」
駝老聽得一怔,一拍手道:「這可真叫巧事啊。」
何逸塵忙道:「桑老兒,胡家大院你熟?」
駝老搖頭道:「不是這麼回事兒,我不跟你說了麼,馮七臨去之前只說了胡家兩個字兒,我們把城裡所有搭上胡家兩個字兒的地方都試遍了,只有你這兒跟胡家大院可疑,我們下一個著手的地方就是胡家大院。」
何逸塵一點頭道:「嗯,不錯,這可真是巧事兒,桑老兒,這麼一來我倒幫得上你的忙了。」
駝老道:「這麼一來,我也幫得上你的忙了。」
凌燕飛道:「這麼看來胡家大院的確可疑。」
駝老道:「嗯,簡直是可疑之上加可疑,這下咱們師出有名了,既是這樣,咱們就用不著晚上找去了,明天再去吧,明天一早咱們跟何老爺兒倆在街口會合,然後再去敲他胡家大院的門兒。」
何逸塵道:「桑老兒,這樣不妥當吧,咱們沒一點把握,萬一惹出麻煩鬧進宮裡……」
駝老道:「我看你是糊塗了,憑燕飛跟嘉王爺、孝王爺還有安貝勒這份關係,咱們還會怕鬧進宮裡麼?」
何逸塵呆了一呆道:「說得是,說得是,我忘了,這就行了,等了這麼久這條路終於可以走通了,桑老兒,要真能在胡家大院找著少崑的妹妹,我們爺兒倆……」
駝老道:「怎麼,又來了!」
余少崑忽然過來拜下,道:「老人家,全仗您幫忙了,余家存歿俱感。」
駝老忙伸手扶起了他道:「真是什麼師父教什麼徒弟,小伙子,等找著了你妹妹再謝我也不遲,其實你以後少給我幾腳我也就知足了。」
余少崑不好意思的笑了。
駝老趁勢站了起來,道:「燕飛,咱們走吧!」
望著何逸塵道:「何老兒,咱們就這麼說定了,明兒個一早咱們街口見。」
何逸塵道:「一句話,時候不早了,我也不多留你了。」
駝老轉身往外走去道;「你留我幹什麼,坐了這麼老半天,連杯茶都沒給喝。」
何逸塵帶著笑送了出去道:「先記下,下回一塊兒補。」
離開了何逸塵家,駝老道:「燕飛,千里獨行這個人你聽說過麼?」
凌燕飛道;「好像聽我師父提過。」
駝老道:「這個人倒是很正派,在北六省很有點名氣,不過他也很少跟人家交往,所以他的朋友並不多。」
凌燕飛道:「所以江湖道上送他個美號——千里獨行。」
駝老道:「不錯。」
老董道:「幸虧今兒個白天弟兄們算機靈,要不然非吃虧不可。」
駝老道:「此老在煙袋上的功夫算得一絕,尤其他那乾坤八式更具威力,在北六省道兒上還真挑不出幾個對手來。」
頓了頓道:「如今胡家大院的嫌疑增大了,加派幾個兄弟監視,不許太近,我們沒到之前也不許輕舉妄動。」
老董恭應一聲帶著幾個弟兄走了。
駝老道:「京裡的事兒已近尾聲了,只等挑了羅剎人這處狗腿子窩,拿到了那張字據,福康安就算完了,樹倒猢猻散,沒了興風作浪撐腰的,赤魔教那幫跳樑小丑不攻自破,事了之後你打算怎麼辦?」
凌燕飛道:「我打算馬上回老龍溝去。」
駝老道:「不打算在京裡多待些時日?」
凌燕飛道:「您的意思是……」
駝老搖頭說道:「不是我,我倒沒什麼,傲霜遲早要嫁的,我有龍家幾兄弟還有老董他們陪著也不會怎麼寂寞,我是說內城那幾位會不會讓你走。」
凌燕飛道:「不讓我走?為什麼?」
駝老道:「對官家,尤其是對嘉王爺的將來,你是一大臂助。」
凌燕飛「哦」地一聲道:「原來您是說這個啊,我對功名富貴看得很淡薄,再說,我也不慣官場裡的這些個。」
駝老道:「咱們都是一個脾氣,所以我也很少跟他們往來……」
頓了頓道:「要是他們拉著你不放呢?」
凌燕飛道:「咱們的關係不同,對您,我有半子之誼,我不瞞您,我師父當初在官家當過差,他老人家所以辭掉了那份差事,不為別的,為的是看透了官場這份黑,他老人家回到老龍溝後曾一再告誡我們幾個,盡可能的別沾這個邊兒,這回我所以到京裡來,一方面是因為出於我七叔的面子,另一方面我師父當初的確也欠韓大人點兒情,老實說,我雖然在嘯傲山莊學過一年藝,老人家也委實把我當成了傳人,可是畢竟我是個漢族世胄,幫官家的忙是我的情義,不幫官家的忙是我的本份,所以他們留不住我的。」
駝老點了點頭道:「這倒也是,主人有鑒於此,對我也沒有什麼大要求,主人不是不明白這一點,不管怎麼說,他也是漢人……」
頓了頓道:「玉潔跟你到老龍溝去,大概不會有什麼問題,怡寧格格呢,她也能跟你走麼?」
凌燕飛道:「我想是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她願意……」
駝老道:「她是一定願意,我看得出,這位姑娘對你用情極深,只是你知道他們的家法……」
凌燕飛道;「我知道,嘉王爺他們幾位答應過幫我這個忙了,有他們幾位幫忙,我想這件事並不難辦。」
駝老道:「你要是不願意留在京裡,他幾位也會幫你這個忙麼?」
凌燕飛道:「別人我不敢說,至少安貝勒不是這種人,萬一安貝勒的力量有限,只要怡寧願意跟我走,我照樣能把她帶走,我不信他們誰能攔得住我。」
駝老搖頭道:「別這樣,最好是平平和和地解決,要知道真要弄僵了那是給禮親王惹麻煩,怡寧跟了你,他就是你的岳父了,你怎麼好給他惹麻煩,讓怡寧心裡也不好受?」
凌燕飛道:「我知道,我當然也希望能平平和和地解決,我只是說萬一。」
兩個人說著話,不知不覺間已到了慈悲庵,龍剛迎了過來,欠個身道;「您二位回來了,情形怎麼樣?」
駝老擺擺手道:「進去再說吧!」
三個人往庵裡走,凌燕飛把情形告訴了龍剛。
進了庵,韓玉潔、桑傲霜、怡寧都在前頭等著,凌燕飛又把情形說了一遍,駝老鑒於明天一早還有事兒,凌燕飛話一說完他就催著大夥兒去睡。
桑傲霜道:「您這麼急幹嘛呀,也不瞧瞧現在才什麼時候。」
駝老道:「不管什麼時候,反正我是要去歇著了,你們不睡就在這兒聊吧!」
他走了,龍剛也辭出了,這間屋裡就剩了這麼四個人兒。
聊著,聊著,怡寧忽然道:「燕飛,十五阿哥跟我提過好幾回了,讓我勸你留在京裡,你自己有什麼打算沒有?」
凌燕飛道:「你看呢,你願意我怎麼做?」
怡寧道:「兩位姐姐都在這兒,你幹嗎問我?」
凌燕飛道:「我問你自然有我問你的道理。」
怡寧道:「你有什麼道理?」
凌燕飛道:「先告訴我你的看法再說。」
怡寧道:「要以我看,我不希望你留在京裡,京裡不適合你,你也不適合京裡,而且我在這個圈子裡也待煩了。」
凌燕飛微一點頭道:「那你算是知我,你告訴十五阿哥,我不打算留在京裡。」
怡寧道:「那麼你所以問我的道理……」
凌燕飛道:「因為你跟玉潔、傲霜不同,你是個和碩格格……」
怡寧美目微睜道:「你這話什麼意思,是說我捨不得這個還是……」
凌燕飛道:「你聽見沒有,剛才我還說你知我。」
怡寧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凌燕飛道;「怡寧,咱們這是就事論事,我清楚,皇族有皇族的家法,他們也許不放你走……」
「笑話,」怡寧道:「我要走誰攔得了我,你放心,我是跟定你了,天涯也好,海角也好,你走到那兒我跟到那兒,誰也攔不了我,爵位我不稀罕,我不要了總行吧!」
韓玉潔、桑傲霜齊叫了一聲妹妹,各抓住了怡寧一隻手。
凌燕飛暗暗也很感動,道:「這就行了,到時候我帶你走,我也要看看他們誰能攔得住我。」
「不會的,」怡寧道:「有我九叔、十五阿哥、安蒙呢!你怕什麼!」
凌燕飛道:「我不是怕什麼,我是說萬一!」
桑傲霜道:「別說你了,就是我跟玉潔姐也非帶妹妹走不可。」
凌燕飛道:「那當然好。」
桑傲霜一怔,轉望韓玉潔道:「姐姐,你瞧瞧他,好像是多多益善嘛!」
韓玉潔道:「是有點兒。」
凌燕飛道:「這可真是禍從口出。」
桑傲霜道:「別禍從口出不禍從口出,我這兒有個主意,咱們乾脆就別讓怡寧妹妹回去了,等明兒個辦完事兒,你一個人進內城去,省得噦嗦。」
韓玉潔道:「傻妹妹,那怎麼行,怡寧妹妹又不是一個人,她還有父母在,怎麼著也得稟明父母一聲。」
桑傲霜道:「萬一禮王爺跟福晉要不答應呢?」
怡寧忙道:「他二位不會,他二位知道我跟燕飛的事兒,他二位始終也沒說什麼,現在擔心的只是宮裡跟宗人府,不過宮裡有十五阿哥,宗人府有我九叔,這兩個地方應該也都好辦。」
韓玉潔道:「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桑傲霜道:「恐怕唯一的麻煩在宮裡,萬一十五阿哥說不話……」
怡寧道:「宮裡真要把這件事交到宗人府,我九叔預備循例辦理。」
桑傲霜道:「循什麼例?」
怡寧道:「不說遠的,就拿近的來說吧,皇上當初還是宗親王的時候就曾經想娶漢家女子,再說皇族嫁給漢人的前例也不是沒有,以前可以這麼做,現在當然也可以這麼做。」
韓玉潔點了點頭道:「這位皇上聖明,他應該點頭的。」
桑傲霜道:「他最好點頭。」 韓玉潔笑道:「幹什麼,你想造反?他明天一早還有事兒呢,讓他歇著去吧,咱們姐兒三個回室聊咱們的去。」
她拉著怡寧站了起來。
凌燕飛搖搖頭道:「今兒晚上我恐怕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韓玉潔道:「怎麼了?」
凌燕飛目光從她三個那如花嬌靨上掃過,一笑走了出去。
桑傲霜道;「討厭,就知道你沒正經!」
只聽凌燕飛道:「正經人能娶三房嬌妻麼?」
桑傲霜眉鋒一皺道:「哎喲,姐姐,你聽聽,好像咱們非嫁他不可了。」
韓玉潔嫣然一笑道:「誰說不是呢?妹妹,你不嫁麼?」
桑傲霜微微一怔,也笑了。
口 口 口
第二天一早,駝老跟凌燕飛就到了胡家大院所在的那條街的街口,他倆剛到,何逸塵帶著余少崑也來了。
凌燕飛、余少良各向何逸塵、駝老見了個禮,何逸塵道:「等了一會兒了吧?」
駝老道:「不,我們也剛到,你們爺兒倆帶傢伙了麼?」
何逸塵一揚手裡的旱煙袋道:「這不就是我的傢伙麼?少崑的在腰帶裡呢,是把短的,你們爺兒倆呢。」
駝老道:「我由來是這雙手,燕飛的是把軟劍,走吧。」
四個人順著大街往胡家大院行去,剛走進胡家大院十丈內,老董從一條小胡同裡迎了過來,一欠身道:「稟您,沒什麼異動。」
駝老一擺手道:「昨兒晚上辛苦了,去吧,記住,沒我的話一個也不許放走。」
老董恭應一聲又退回了胡同裡。
何逸塵道:「桑寵兒,你真行,什麼時候成了花子頭兒了?」
駝老笑笑道:「他們原是丐幫北京分舵的,丐幫散了之後他們就跟了我,是我一大臂助,我得力他們不少。」
何逸塵道:「原來是丐幫的人,難怪這麼靈!」
說話間一行四人已抵胡家大院門口,朱紅大門兩扇,石獅子一對,挺氣派的,駝老三不管,上去就敲了門。
砰,砰,砰響了半天,裡頭傳來了一陣步履聲,隨聽有人粗聲粗氣地問道:「是誰呀,這麼一大清早……」
駝老道:「不早了,開門吧,衙門裡來的。」
「衙門裡來的。」
裡頭那人自言自話說了一句,門栓響動,兩扇大門開了,衣衫不整,睡眼惺忪是個壯漢子,他瞇著眼朝外一打量,道:「你們是那個衙門裡來的?」
駝老道:「順天府。」
一聽是順天府,壯漢子臉上馬上浮現起一絲輕蔑之色,道:「這麼一大早就跑來吵人,有什麼事兒麼?」
駝老道:「我們是奉命行事,沒奈何,你包涵點兒吧,我們要見你們主人。」
那壯漢子道:「我們主人還沒起身,有什麼事兒你們晚一點再來吧!」
說著他就要關門。
駝老抬手一擋,一腳跨了進去,道:「我們是奉命行事,吃這碗飯不容易,別跟我們過不去,不管怎麼著,勞你駕一趟吧!」
他一進來,凌燕飛、何進塵還有餘少崑跟著都進來了,好大個院子,單這前院就夠大的。
壯漢子臉上變了色,怒喝道:「好大的膽子,你們敢硬闖民宅,要知道這是胡家……」
駝老道:「那兒都一樣,你要是不給通報,我可自己往裡闖了。」
只聽一聲冷笑傳了過來:「好大的口氣,你闖闖看。」
駝老等抬眼望去,只見四五個中年漢子走了過來,那個京華小館打傷人的瘦護院也在裡頭,八成兒這四五個都是護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