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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又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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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 席絹 ]【這次來真的】[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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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1 23:14:0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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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個人的午餐,情況無比詭異。想必除了石仲誠能以看戲心態晾在一邊外,其他人心思各異,各有其不自在之處,使得可口的午餐失卻三分好滋味,堪堪足以與嚼蠟相比擬。

  周韻兮招呼著學謙吃果凍,狀若不經意的笑看蕭素素:「以為大嫂受不了台北的烏煙瘴氣所以一直住在台中,不知道這次你準備待多久呢?」

  「我——」有問必答是蕭素素的本性,但才甫開口便教唐彧代答了去。

  「你大嫂最近身子骨健康了些,所以決定長住。一家子人老是分開住總是不好。」

  蕭素素對他微笑,欣喜他言語中表示出希望她留下來的訊息。他一定不討厭她對吧?

  「學謙高興與爸爸媽媽一齊住嗎?」石仲誠笑得不懷好意,洗耳恭聽小傢伙作何回答。

  「喜歡。」唐學謙笑得極燦爛,完全不符合他平日安靜的本性。

  嘖!不好玩,摸摸鼻子努力加餐飯。

  「周阿姨什麼時候回美國呢?奶奶說你是好厲害的女強人哦,如果離開公司太久,公司可能會倒掉呢。」唐學謙以好奇又崇拜的口氣問著,引來旁人側目這個「旁人」當然不包括蕭素素在內,而是熟知他甚深的唐彧與石仲誠。在有外人的場合,他向來閉嘴少開口,少做少錯也少惹人注目。

  周韻兮對小孩子刻板的認定致使她沒有察覺眼前這狀似天真的小孩子並不是她以往所見過的任何一個。當然嘛!誰會對一個七歲的小孩提防?這種年紀倘若聰明伶俐,也不脫稚氣,思維有限,怎麼可能會心機深沉到哪兒去?看到心上人的小孩在母親也在場的情況下對她表示親切善意,她開心都來不及了。笑得十分慈藹:「我短時間之內不會回去了。你知道的,阿姨這次回來的任務之一也包括相親。」

  「那阿姨想嫁誰呢?我爸爸可不可以?」小傢伙笑得更天真無邪了。

  周韻兮覷了神色深沉、沒露出表情的唐彧一眼,既期待又赧然的表示道:「不行的,你爸爸有妻子了呢,只要他身份證上還寫有另一位女性的名字,阿姨就不能嫁你爸爸,嫁了不就是要害你爸爸重婚了嗎?」

  那個被喚作「另一位女性名字」的人悄悄抬眼,深刻感受到這位女強人打扮的小姐有強烈成為唐夫人的企圖。她畏縮了下,但唐彧伸手過來握住她棲放在腿上的左手,心中的不安才消散了去,不自覺的反握住他,十指交纏。

  唐學謙如獲新知的大力點頭,並且以憐憫的口氣道:「呀,原來不可以娶你呀,我本來以為可以呢。」

  「為什麼呢?」難道她比他母親更受他喜愛?!

  「因為你表現得像是準備要嫁過來了呀。」

  可怕的小孩!他……?

  周韻兮當場瞠目結舌的發現自己被火力強大的攻擊著。一個七歲的小孩心思竟能那麼深沉迂迴,將她要得暈頭轉向!她在商場多年,遇到的對手不知凡幾,但一個七歲的對手?不,她不相信,也許這小孩根本是無心脫口而出,不明白他的「童言童語」有多麼的諷刺她。

  所以她小心的求證:「小謙不喜歡阿姨嗎?」

  「喜歡。」天真依然,並且露出與父親一模一樣的笑臉。

  「那你怎麼會以為阿姨要嫁……你爸爸呢?」

  「因為上次你跟奶奶說你對爸爸什麼一往情深的,不就是要嫁嗎?還是我聽錯了?」漂亮的小臉疑惑而困擾。

  周韻兮連忙道:「對!你聽錯了!我對唐大哥並沒有……呃……我只是……」又想澄清又想訴情,最後結巴而無下文。

  「那你不會跟我媽媽搶丈夫嘍?」

  「我不會搶!我……」她只是靜待他宣佈離婚,然後給他慰藉、趁虛而入——老天啊!這小孩子讓她用話困住了自己!他真的是可怕的小孩!她的直覺是對的!

  驚懼的再度瞪向小男孩,吶吶不能成言。

  唐學謙跳下椅子,貼入母親懷中,好開心的道:「媽媽,周阿姨說不會搶走爸爸呢,好棒對不對?你快謝謝她!」

  被命令立刻順從的蕭素素自是乖乖的道:「謝謝你。」她不會搶唐彧真好:但這麼做會不會……有點奇怪?

  場面復又陷入詭異的沉寂。

  又羞又愧的周韻兮被一名小鬼斗倒了,臉上是難堪的青白交錯,敗得灰頭土臉無顏見江東父老。不出一分鐘,她自稱不舒服,不同去兒童樂園玩了,所以最早退席,回家躲在陰暗的角落舔舐傷口。

  石仲誠當真是開了眼界;原本只想看一場父子鬥法的免費戲,不料卻見識到了三、四年來他養育有份的安靜少言孩子,居然是那種戰鬥起來威力強大、毫不留情的威悍將領!平常可是完全看不出來哩。

  要得!他忍不住伸出大拇指對唐彧表示著。

  唐彧微點了點頭,看著窩在妻子懷中笑容漸淡的兒子,明白了兒子對自己母親的捍衛之心有多麼強烈,只是以往學謙並不在乎什麼阿姨之類的人,為何今日會有這種行為?他本來就沒有那種非要父母生活在一起的念頭。

  兒子正在看他。他問:「不喜歡周阿姨?」

  「爸爸好像也不喜歡。」

  重點是,母親喜歡爸爸,那他就不能再讓其他阿姨接近爸爸了。唐學謙心中只有這個認知,尤其周阿姨對媽媽講話的表情很討厭,像在欺負人似的,他當然要保護媽媽了,這是他的責任。

  「下次要記得道歉,知道嗎?」

  「是的,爸爸。」

  蕭素素不明白父子間的對話有何深意,左右看了看,最後只能無助的看著笑得很開心的石仲誠。他也很奇怪,不知道在笑什麼。

  剛剛發生什麼事了嗎?

  唐老夫人甫一回台北,當然是依著好客的本性招呼她中意的周韻兮以及幾位宗族內較親近的女眷前來陽明山別墅餐敘,並且分贈禮物。以為周韻兮蒼白的臉色是因為生病了,沒料到她透露出的消息會那般令人震驚。

  蕭素素目前人在台北,與唐彧住在天母的公寓過著正常的夫妻生活?!

  怎麼可能?別說他們已算離婚了,光是要教蕭素素走出台中一步幾乎可以要了她的命!那個怕生內向的女孩是不可能上台北的,更別說還與唐彧住在一起。她怕死了唐彧不是嗎?

  但在她尚未明白真實狀況前,可不想再大力鼓吹韻兮去「近水樓台」。畢竟兒子的喜好才是她唯一看重的。所以狠心對韻兮的期待——期盼由她身上得到支持,視而不見含糊以對。

  當務之急就是趕緊殺去天母……不對,現在才下午三點,應該先去公司探一下口風才行。否則倘若公寓內只有蕭素素一人,怕不嚇壞了她。三思之後,還是決定先由兒子那邊探去。她實在很想知道是什麼原因使得原本已簽字離婚的他竟然又回頭找他那位不肯親近他的妻子。

  她還以為這次由日本回來,兒子大概已由兩位候選人(周、江二位小姐)中選出一名他中意的來當第二任妻子呢。

  「夫人,少爺看來還是對少奶奶情有獨鍾呢。」陪嫁過來四十餘年的福嬸與唐夫人情同姊妹,亦友亦僕,身份超然,講話當然也較有資格摻入一些意見。

  「是呀,那孩子死心眼得緊,還以為他看開了呢。福玉呀,你看這次可能會有不同的結果嗎?」

  「少奶奶的相貌無人可比,少爺會癡心也是必然的。你忘了七年多前那場婚禮,多少人看呆了去。長得那般俊俏,實在是少見了。」福嬸只能這麼說了。

  唐夫人歎了口氣:「我一直以為少爺不是那種只看重外表的人呢。以前多少美女獻慇勤,他可是眼皮兒也不眨一下,我與他大哥還不斷建議他多少交往一下,免得日後遇到真正愛的會無從追起。他還說男女之情沒什麼值得重視的,紅顏也會是白骨什麼的,美女醜女在前,他平等看待。唉,沒料到見到了蕭素素就完啦。」

  福嬸笑了下:「緣份嘛,也可能不光是外表而已呀。少奶奶溫順善良的氣質也很吸引人呢,男人最終想要的不就是水做的女人?咱們唐家還稀罕什麼手腕高超的王熙鳳嗎?少爺的性子可不愛有人與他強出頭。」

  「小謙也是一個樣。這封父子恐怕喜歡的都是那種女人吧,反正他們善於照顧弱者。」

  認了,認了,唐夫人衷心乞求的也不過是兒子有愉快的生活可過,只要兒子揮去七年來的陰霾,她也會誠心接受蕭素素。素素怕見陌生人、外人,她頂多少去叨擾他們就成了。

  「夫人,到了。」福嬸下車繞到唐夫人這一邊開門扶出老夫人,讓司機開車到地下室。

  「我買的玩具有拿下來吧?」她連忙問著。

  「有有有!全帶了,怎麼敢忘了您為小少爺買的玩具呢!」福嬸那敢或忘此行去日本最重要的行程即是四處搜刮新型玩具,為小少爺的「玩具城」擴張版圖與戰利品。千辛萬苦買回來獻寶的東西豈敢不帶來!大件的玩具當然先放到玩具間去了,小件的新奇玩意兒全放在大袋子中背了來呢。

  兩人走入大樓,一路被恭送上頂樓。在接待部門的通報下,頑皮的石仲誠躬身哈腰如諂媚的佞臣:「老佛爺吉祥。」

  「壞孩子,該打,老尋唐媽媽開心。」唐夫人一步出電梯即輕輕拍了他肩一下,笑不攏嘴。

  「唐媽媽,早上才下飛機,有什麼火燒屁股的大事居然讓老佛爺不稍作休息即趕來公司觀光?」他接過福嬸手提的大袋子放到一邊,領二位老太太到會客室坐著。

  唐夫人扯了扯石仲誠的衣袖:「仲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少爺的婚沒離成?」

  消息傳得真快!石仲誠揚了揚眉。

  「唐媽媽,您在說什麼?」

  「還裝!素素不是士台北與少爺住在一起了嗎?」

  「很不錯嘛,一家子終於團圓了耶。」他故作大驚小怪的拍著手。

  「仲誠,別玩了。來,告訴唐媽媽,他們處得好不好?」

  「不錯啦,他們每天形影不離,動不動就蹺班出丟喝下午茶。像此刻人不在,就是出門喝茶去了。」留下命苦的他坐鎮指揮。

  「素素不再怕少爺了嗎?怎麼可能會變那麼多?會不會是看到離婚協議書之後突然頓悟——唔,那也不會啦。」素素並不重視物質生活。

  「怎麼會變成這樣我是不知道啦,不過他們相處得很不錯就是了。我——咦?他們回來了。」石仲誠指著電梯那邊叫著。引起另二人高度關切,伸長了脖子觀望。

  電梯那頭,手中捧著一束鈴蘭的蕭素素依偎在唐彧懷中,開心不已的笑著,沒有察覺到丈夫一臉乎靜(近似不悅的表態)。

  「回來了啊?」石仲誠懶懶的揚聲問著,並且緩步走近。

  「石先生,有人送我花。」近來天天往返公司,與石仲誠有了多一些機會相熟,他已榮登蕭素素「不會害怕」的名單內最新一名。

  「我知道,是唐老大送的嘛。」他這般大塊頭卻可以令她放下戒心,主要是他絕對不會近她身三步之內,沒有對她造成壓迫感。

  「不是。」她搖著頭。「是一家花店的老闆送我的,唐彧要給他錢,他不肯收。」

  唐彧撇了撇唇角:「我讓秘書拿去供瓶,當心捧久了,花香味會令你過敏。」

  「好。」她愉快的點頭,讓他把花拿走。

  「老闆怎麼會送花呢?大嫂。」

  「我們去喝茶,喝完後出門遇到了一個由對面花店走出來的人,就把花放在我手上了。好漂亮對不對?」

  「沒嚇了一跳?」

  「唐彧站在我身邊,不怕的。」她覺得自己膽子越來越大了,而且唐彧對她很好,好得讓她知道有他在,她什麼都不用感到害怕。

  唐彧將花交給秘書後,回身時看到會客室內邊探著兩顆花白的頭,楞了一下:「媽,福嬸,你們怎麼來了?」

  終於有空發現她們了,唐夫人訕笑的走過來。

  「我們回國了,過來看看你們。」一雙眼忍不住直直打量依然羞怯,卻笑容可掬的蕭素素,心下詫異不已。變了不少哪。

  蕭素素縮在丈夫身後,笑容早已不見。

  唐彧將她摟來身前:「好久沒見過媽了,不叫一下嗎?」

  「媽——」她絞著手,怯怯得幾乎發不出聲音。

  「在台北住得還好吧?」唐夫人不以為意的笑著。看到兩人親密的形狀,還有什麼值得在意的呢?

  「很好,唐彧每天都帶我出門看風景。」看到一向陌生的婆婆笑容滿臉,她的害怕也就不再那麼濃了。

  唐彧道:「媽,你們該休息幾天再出門的,才剛下飛機——」

  「我急著來給小謙送禮物呀,我買了好多呢,來,素素,咱們到會客室看我從日本買回來的玩具,你們男人家快去辦公!」唐夫人迫不及待想瞭解蕭素素變了多少,以及如何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媽——」唐彧正要拒絕。

  不過唐夫人可不管,牽了媳婦的手走人了。

  石仲誠拍拍哥兒們的肩:「辦公吧,老大,唐媽媽擔心你夠久了,讓她瞭解一下會比較安心。大嫂不會受欺負的。」

  兩個男人站在原地張望了良久,直到看到蕭素素緊張的神色漸漸放鬆後,他們才轉身回辦公室工作,而且,沒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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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1 23:15:58 |只看該作者
  今天是回總公司開會的日子,身為主管之一的江芷藍自然也是前來參與會議的人員之一。不過她提早來了。雖然她與唐彧之間的交往並不曾公開,實因未大勢底定前,沒有人願意將話說得太滿,張揚了出去,若是這段感情不了了之,豈不難堪?尤其對一名女性而言。但身邊幾個往來較密切的同事與上司,都是看在眼內的。所以她提早過來總公司,不會有人感到訝異。

  她與唐彧之間的約會一向低調,也不算頻繁。兩人都忙,而且唐彧不是那種追求人時會有大量熱情的人,所以她也不去做那種樂昏頭後,天天死纏爛打的花癡。喜歡他,就只能順著他要的方式談情說愛。他喜歡她的敏捷俐落,那她便不能有拖泥帶水的性格出現。她知道,這輩子要遇到比唐彧更出色的人是不可能了,更別說假使有,追求的人也不會是她。因此她費盡心思將自己令他欣賞的一面表現得更好,也不學那些庸俗的女人那般天天電話追蹤,有事沒事直闖辦公室擾人上班,卻美其名曰突擊檢查。

  想他念他的感覺放在心中煎熬,無論如何也得在他面前表現得雲淡風輕——女人的尊嚴呀!

  上星期以來,公司間私下流傳的小道消息是唐老夫人真正中意的媳婦人選回國了;當年若不是總裁夫人突然出現橫刀奪愛,那個周家千金早就是唐家少奶奶了。人家周小姐黯然奔美七年,卻從無一日或忘唐彧,直到近些年聽說唐彧夫婦處於分居狀態,才在唐夫人的示意下,天天到總公司與唐彧約會,佔去了他不少時間……

  前一陣子乍見天仙化人般的蕭素素後,使得她的信心霎時支離破碎……無關乎能力什麼的。身為女人,最先會較勁的永遠是外貌,她一直知道自己是美麗的,在求學時代不僅引來一大票追求者,連星探也不斷上門保證包她大紅大紫。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果有人可以美到讓人甘拜下風,所超出的絕對不是一點點而已。

  所以前一陣子她一直處在自憐自卑的情緒中,並且百思不解唐彧居然會與這麼美的人離婚。

  近來,總公司又傳來新的流言,傳有一名大美人天天與大老闆一同上下班,好不親密,前所未見這絕對是最稀奇的。因為唐彧從來不會公私不分,帶著女人出雙入對。

  一個流言按著又一個流言,無論如何她都得先過來看看才行。以開會為名,出現在唐彧面前也不感突兀,不是嗎?

  電梯已達頂樓,她跨進氣勢不凡的辦公區,發現接待處的秘書與機要秘書皆不在位置上,只除了秘書室那一方有五六名忙碌的身影;她便不勞人通報了,看向虛掩的總裁辦公室大門,深吸了口氣,走了過去辦公室內另僻的休息室內,一對母子正玩得不亦樂乎。拜周休二日之賜,唐學謙一星期只上五天課,星期六正好可以與母親成日守在一起。

  「媽媽,你只要小心守著洞口,不要讓磁力球打入洞中就行了,記得要快速用板子打回來哦。」唐學謙努力教著母親陪他玩新型玩具。

  唐老夫人買回來的一大堆玩具中,唐學謙較為獨鍾可以訓練各種智能的玩具,例如積木、立體拼圖,或眼前這種磁力球。他一向不玩機關鎗、機器人、戰機什麼的,對那些布娃娃也沒好感,就連看書也不挑童話故事,他只挑實用知識來吸收。

  「好厲害,球會浮起來呢。」這種類似玩桌球的雙人遊戲,是用來訓練反射神經,她已經落敗二十六次了,也就是說,目前為止,他們已經玩了二十六個回合。

  兩人又玩了五次,不過蕭素素敗陣得實在太快。唐學謙怕母親太累,所以宣佈休息一下。

  「媽媽,你還會不會怕奶奶了?」

  「不會了,只是會緊張一點。現在她不會要求我去見一些親戚,所以漸漸的也就不擔心了。」以前甫入唐家門,唐夫人一直希望她接下身為唐家主母的擔子,去認得所有親戚,當一個意見領袖或仲裁者什麼的。但這卻是蕭素素嫁入唐家的夢魘之一,她永遠做不來一個領導群眾話題的交際女王,即使現在她可以放鬆自己,適度的與一些人相熟,但也僅止於那樣了。真正能令她身心完全信賴的人,目前也只有丈夫與兒子,再加上已好久沒見的杜菲凡——前一陣子通電話,聽說她與一個扒手少女戀上了,非把那小鬼馴得乖乖的不可,沒力氣到她這邊湊一腳。自加珍重啦——她說。

  唐學謙從茶几上倒來兩杯可可,一杯交到母親手中:「奶奶很高興你變得開朗了,也說每個人的個性是改不了的,不適合的事情怎麼也勉強不來,只要我們過得很好就好了,其他事情都不重要。」

  「她是很好的人。」她低笑,不明白自己以前怎麼會毫無理由約懼怕他們,然而他們對她卻是包容不已,完全體諒。自己真的是太不懂事了。

  唐學謙看著母親的臉,輕道:「如果你喜歡爸爸,我想,大家在一起生活也是可以的。」

  「還不知道你爸爸要不要呢,他對我很好很好,可是……我不知道……」

  「大家都很好不就可以了嗎?媽媽,你還想要什麼?」他畢竟還小,不明白大人之間除了相親相愛愉快過日子之外,還需要什麼。爸爸只有媽媽,媽媽也只有爸爸,不就可以了嗎?

  蕭素素輕笑,摟著兒子入懷,很難向這麼小的孩子說明自己陷入遲滯的狀態。實在是沒有追求人的經驗,陪他上下班,一同吃飯,去風景區,陪他在書房工作,偶爾分享個小吻……她覺得自己已完全介入他生活中努力追求他了。一開始她真的滿心愉悅,因為發現他似乎也喜歡有她作陪。可是日子久了,她發現他待她如「親人」而非「愛人」。

  如果是「愛人」,就不可能彬彬有禮、舉止有度,關懷備至卻少了那麼點……狂熱……一如七年半前嚇壞她的熱切,或一個月前在杉林溪的那夜——沒有刻意撩撥,卻揚起烈焰沖天,焚燒燎原的激湯……

  她以為親情與愛情是相同的,但這畢竟是錯誤的結論,否則她的心怎麼會若有所失?與他朝夕相處,承受他的呵護,卻又讓隱憂爬滿身?

  菲凡不在身邊,她的疑惑無人能解,只能自己摸索。一直想回報他對她的好,不料卻總成了她在不斷的索求他更多更多。

  他看得出她在追求他嗎?還是知道了卻視而不見,決定當她是至親照顧,給兒子一個完好的家,而他自身已不再需要愛情了?或……不需要她?

  為什麼敞開自己之後,必須面對那麼多問題?放任自己去思去想後,卻源源不絕的跟來了那麼多嗔癡愛怨?

  然而平靜如死水的生活雖安全,卻寂寞得令人害怕;所以她步下象牙塔,怎麼也回不了頭,怕死了那種啃嚙人心的寂寞無助,她只能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走。

  唐彧還要她嗎?對她展現親情以外的愛情?

  「告訴我你要什麼,媽媽。」唐學謙在她身邊低喚著,彷如想把天上星星摘下來博母親一笑,急切想抹去她臉上的憂愁。

  「學謙,媽媽必須自己來。」她愛憐的親著兒子。上天何其厚愛,連她的兒子也以她的屠龍英雄自居。拍著兒子時,眼睛不經意的掃向門那邊,見到了一個陌生女子站在那邊,驚嚇得僵了一下。

  唐學謙立即敏銳的發現,轉身看到江芷藍立在門邊,不知多久了。真是無禮!但他良好的教養仍使他滑下床招呼:「江阿姨,你好,來找我爸爸嗎?他與石叔叔都在樓下的會議室開會了。」

  「學謙,好久不見了,外邊沒人,所以找進來看看。唐夫人,你好。」不知為何,這小男孩的眼光讓人感到害怕。記得上一回見面時,他是乖巧少言的孩子呀,為什麼這次打照面,同樣的一張面孔會令她戒慎?

  「你好。」她是誰?為什麼知道自己?蕭素素輕聲回應。因見到陌生人,所以輕鬆的心情又讓緊張取代。

  「媽媽,她是江阿姨,爸爸的朋友。」唐學謙為母親解惑。

  原來是丈夫決定要娶的江小姐,果然……很美,也很有個性的感覺,與自己的沒用截然不同。自卑感悄悄冒出頭來,完全不懷疑唐機會想娶她,而急欲與沒用的妻子離婚……說到這個,她到底與唐彧離婚了沒有?

  公司內流傳的大美人原來是唐彧的妻子!

  江芷藍不安的心更加擺湯不休。如果他們夫妻重拾舊情,其他女人絕對不會有勝算的。

  是嗎?他們夫妻準備復合了嗎?

  驚疑不定的心使得她沒多想的便開口道:「唐夫人,我以為你與他……準備分手了,這次上台北是為了辦手續嗎?」

  口氣中的尖刻與攻擊之意令蕭素素嚇得一顆心暗自發抖。從沒有人會這般惡意的與她說話,讓她不知如何是好,無力招架,但那個江小姐似乎在等答案,她輕輕開口:「不是的……我們……我們……」

  「江阿姨,你是來開會的吧?」兩把怒火燒亮了唐學謙的眼眸。敢欺負他媽媽?!

  「是的,學謙,我只不過是好奇問一下而已。難道你不好奇嗎?離婚的夫妻是不會住在一起的。」江芷藍以慈愛的笑容安撫七歲小孩子,語氣中的攻擊卻是針對蕭素素一人。

  「當然呀,離婚的夫妻不會住一起,住在一起的當然就是不會離婚的夫妻了嘛。」他走到江芷藍面前,歪著小臉道:「江阿姨好像不高興哦,為什麼呢?」

  「阿姨沒有不高興,只是認為一個失職的妻子只會帶給別人痛苦,我認為——」

  「你以為你能認為什麼?認為別人該不該離婚?然後命令別人去做你心中所要的?我不知道在爸爸公司上班的員工得做那麼多事呢,那我可不要當繼承人了,要被員工管,好討厭。要是以後我的太太也被員工命令必須與我離婚,那可怎麼辦才好。」一雙澄澈的大眼不掩嚴厲中夾帶的怒火,往上逼視到江芷藍眼中,瞬間猶如一名巨人,壓迫著對手,逼得人幾乎窒息。

  「你——」江芷藍嚇到了,摀住心口,不敢置信的瞪著唐學謙。

  「我建議你下樓開會去,不然我真的要以為命令別人離婚也是你的工作。」他不再有笑臉,直接了當指著大門要人滾蛋。

  「學……學謙……」她不敢相信一個小孩子居然有這種凌厲的氣勢,即使唐彧曾對她提起他對兒子采「英才教育」方式教導,但江芷藍仍不能相信七歲的小孩子可以……

  「出去。」他又叫,眼中有不耐煩。

  江芷藍退了好幾步,不由自主往大門退去,直到撞上一具軀體,並且立刻被扶正,她才看到唐彧站在她身後。

  「唐……先生……」

  「都在等你一人,下去開會。」唐彧淡然且公式化的遣她下樓。

  這種冷淡無波的神色今人心慌,不敢造次的江芷藍連詢問也不敢,連忙踉蹌奔下樓,心中已然明白……

  即使唐機會與蕭素素離婚,她江芷藍也不會是唐彧列為結婚人選的考慮對像之一了。或者,從來就不是。

  「她做了什麼?」待江芷藍走遠,唐彧低頭問兒子。

  「她嚇到了媽媽。」他小臉沉凝,等著父親說出教訓的話;他是失禮,卻不認為自己有錯。

  唐彧蹲下身,低笑:「太快亮出底牌,就難以達到欺敵的功效。而,要打退敵人的方式有很多種,不見得要疾言厲色。愈不動怒,心愈定,心定了下來,才能輕易制服對手,等到自己得到勝利了,原先所受的氣自然也就被得意給取代了,明白了嗎?」愛憐的撫著兒子的頭,眼中滿是讚賞。

  「知道了,爸爸。」唐學謙雙眸燦亮,露出大大的笑容。

  「你們……在說什麼?」蕭素素走到他們面前迷惑的問著。她看得出來兒子剛才在捍衛她,不然江小姐的臉色不會那麼灰敗,但唐彧與學謙的對話,她就不太明白了。

  「沒什麼。」一大一小的男人同時對她微笑,並且伸出手摟住她。

  唐彧對兒子道:「你先下去,石叔叔會安排你進會議室旁聽。」

  「爸爸呢?」學謙抬頭問。

  「一會就下去。」

  打發走了兒子,唐彧才深深摟住她,微笑道:「素素,咱們的兒子將來不得了。」

  蕭素素有些恍然:「剛才你教他的是商場上的道理嗎?還是與人吵架的手段?」她記得以前讀商專,沒有讀到這些字眼呀,還是時代進步太快,以前教的東西現在已經不適用了?

  「道理都是相同的。我只是在告訴他,與其臉紅脖子粗的罵人,不如用優雅一點的方式,看起來比較不失禮。」

  優雅的與人吵架?她想不透。但她倒是知道自己的沒用:「我很沒用,連人家凶我,也得靠學謙保護我。該學習吵架方法的人應該是我才對。」

  「不必的,有我們父子在,你永遠不必擔心有人凶你。」他深深吻住她,以著為人父的得意與對她的愛憐,吻住了這個他的妻子與他孩子的娘的雙重身份女子。


  當人人欣羨的幸福,成為尋常生活的方式一如陽光空氣與水,我們便會漸漸忘了感恩,忘了那並非理所當然的事。

  也就忘了持續去經營它,倏然驚醒的瞬間常是美好生活已然遠。

  但願我們還來得及,來得及重拾愛戀重建幸福。

  珍而重之的感激的,讓深情灌注在彼此胸口將瞬間化為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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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1 23:16:38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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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你要努力得到爸爸的愛情哦,如果我能幫你要到就好了,可是這種東西由別人來要是不行的。」趁著唐彧前去找班導師談話的空檔,唐學謙坐在宿舍的床上對母親交代著。

  蕭素素微紅了小臉。近來困擾她的並不只是如何告訴唐彧她愛他,或者他肯不肯愛她的問題,而是……他們到底離婚了沒有?

  原本是唐彧的女友的人都不見了,但那能表示兩人就此幸福和樂嗎?也許他只是不再喜歡那些小姐,也不再喜歡她,全放棄了,以後再找喜歡的人來交往罷了。

  「如果,媽媽得不到爸爸的愛情呢?」她心情低落的問。

  「沒關係,那你來愛我就行了,我會把我的愛情給你,你不用擔心。」

  「謝謝你。」她笑,摟兒子入懷,感動著兒子的貼心、早熟,以及無時不刻以保護她為要務。她真是個太沒用的母親呀。

  唐彧與舍監一同進來,他到他們身邊拍著兩人笑道:「該走了,學謙正好趕得及中飯之後參加下午宿舍老師開的溫書課,如果不累的話。」

  「不累。」唐學謙搖頭,看著父親良久。

  「怎麼了?」他蹲下身來。

  「我們三個人會一輩子在一起嗎?」他問。

  唐彧定定看著兒子,學謙凝重的神色充滿認真。

  「會的,安心考試,下星期咱們就要去加拿大玩了,別想太多。」

  在兒子點頭後,唐彧才起身牽著妻子的手走出宿舍。

  上車後,蕭素素環視這所華麗的貴族小學「這裡很舒適,但是……留下這麼小的孩子獨自住在這裡,再舒適也少了家人住一起時的溫暖。我……我們下學期別讓他住校了吧。」不由自主的提出看法,渾然不覺自己已愈來愈能引發話題,充份表達出看法,而非一味的以他人的意見為意見。

  唐彧點頭,並不詫異她近些日子以來的改變;除了她本身尚不自覺外,其他人可是看在眼內。努力去敞開自己的素素猶如一朵緩緩綻放的小鳶尾,嬌嬌怯怯,小心翼翼,勇敢的盛放自己,直到展現成春天麗色,洋溢滿身的風華教世人迷眩不已,既憐且愛。

  「以前讓他住校是怕他一人寂寞,學校至少有小朋友可以一齊玩,加上他智能啟發得早,所以提早入學也不怕跟不上。」

  「我……很失職,這該是我來做的工作……」

  「不,這是我們兩人該做的工作,不能要求母親的角色去做全然的犧牲奉獻。」他伸手拍她。

  她低首片刻,心中忐忑著重複的疑惑,卻不敢開口,怕的是出現她不願面對的結果。

  唐彧將車子駛入一間餐館的停車場,熄了火才問道:「怎麼了?」

  「唐彧,我們離婚了嗎?」她絞緊雙手低問。然後閉上雙眼,不敢面對事實。

  「不,我們沒離婚。」

  中午吃完飯後,唐彧直到送她回天母住處才這麼回答,然後趕回公司辦公去了。

  由於她已習慣住在他的公寓而不感到害怕,所以他安心放她在家中,並且將陳嫂調上台北陪她。每天陪他上下班奔波,她容易累,而他上班也不可能專心,更無法隨時出門洽商(帶出去怕遭人覬覦,放在公司擔心她無依害怕)。她畢竟是戀家不喜外出的女子,也就做這種安排了。

  他輕淺的回答是察覺不出她有多麼在意嗎?認為離婚與否不是什麼大問題嗎?

  他回答的時間與口氣真的很奇怪,但她並沒有太貼切的詞彙來形容他那種怪異;而且,最重要的,他沒有加以解釋,只說沒有離婚。

  以他向來強勢主導一切的情況來臆測,如果他想離婚,早該辦妥一切了,但他沒有做完最後步驟——到戶政機關辦理戶口遷出手續。是否她可以偷偷猜想他仍然很願意與她過著夫妻的生活?還是不忍心將她戶口遷出唐家,獨自孤伶伶的放置在只有一人一名的蕭姓戶口名簿上?

  是善良還是感情猶存?

  這問題成了她新的憂慮,一下午愁結百轉,眉宇間難以舒展。

  杜菲凡突然打來的電話無疑正是她此刻迫切需要的。

  「菲凡……」她驚喜的由陳嫂手中接過話筒。

  那頭早已不客氣的講了一長串:「終於找到你了!我的老天爺,唐彧還真能藏,一下子就抓你上台北,我動用人脈也找不到你確實的落腳處,要不是前日陳嫂要上台北,給了我天母的電話,我看我們真的會斷了線,永世不再相見了。你們夫妻和好了嗎?那我祝福你,倒也算了卻一樁心頭事,如果你只是被改了地方軟禁,地址給我,有空上台北時我會去探監。」

  「不是的,菲凡……我有問題想請教你。」被一串連珠炮轟得幾乎失神,她努力拉回神智。

  「喔,請說。」

  「我與唐彧還沒有離婚……」

  「那好呀!」杜菲凡輕快的說著。

  「他沒有去辦理手續,可是我猜不出……這是為了什麼……我不明白……」吞吞吐吐的說不出自己渴望被愛的心思,反而面孔紅得像赤紅的暮靄。

  「哎唷,小姐,想那麼多做什麼,既然他以行動表示了留下你的決心,你穩坐了唐夫人的位置當然無論如何也要攻城掠地更多的版圖呀!男人最好拐的時刻就是床上運動完後快入眠之時,要什麼他全會依你。對了,你們有睡一起嗎?」

  紅潮在臉上爆炸,蕭素素懷疑自己的頭髮可能燒了起來,嚇得什麼話也回不了。

  「有沒有嘛?!」那頭不得答案不罷休。

  「沒有……我都跟學謙睡。」

  「好棒哦,我也要!咦——不對!」嫉妒的呼聲完後,杜菲凡才清醒過來:「幹嘛呀!你該勾引的人可不是你兒子耶。素素,難道你要你丈夫往外發展呀?」

  「什麼意思?」發展什麼?好奇怪的用詞。

  「就是呀,男人是感官的動物,他們動物性的本能呢大概要再過五千年才能進化完全。在還沒進化之前,他們的身體有一種上床的需求,即使是七老八十的老先生每個月也會給他「想」那麼一兩次,更別說你那個正值少壯的丈夫了。如果你們自杉林溪那一夜之後便相安無事,我懷疑他的需求用什麼方式解決。」

  杜菲凡的話今蕭素素心中湧現不安以及強烈的不愉快感覺——想到唐彧可能擁抱別的女人——不,不要!

  但是她有資格去「不要」嗎?

  「菲凡……我不知道,我恐怕也不能……而且我不敢……他他……」心好痛,也好怕他與別個女人真有什麼不清不白,可是她能怎麼辦呢?

  「過去有沒有不是問題,誰叫你冷落他、打擊了他七年,他還沒休了你算你好運,你也怪不得他,誰叫你沒善盡妻子的責任。未來才是重要的事,你們看來不會離婚,那麼你就有權利有義務使媚將他栓在你的石榴裙下,別讓他有餘力去外面打野食。」

  蕭素素從沒被教過這麼邪惡的事,父母一心塑造她活在乾淨純然的無菌室,連性知識都不曾啟齒告知。而唐彧對待她時,也是順著她的性子,不會教她一些人性的邪惡面、手段什麼的,她只消乖乖的被寵愛就可以了,什麼也不必做。而此刻菲凡竟然教她要用「性」來讓男人伏首稱臣?!那不是電視中壞女人才做的事嗎?

  「菲凡,這種事太……太……」

  「夫妻之間的情趣經營是必要的。難道你想一直當怨婦下去呀!性只是達到目的的手段之一,如同你用心打理家庭讓男人願意回家的道理相同。總不能說你今天努力學做好菜得到男人的心,噓寒問暖讓男人窩心就可行,而性卻是用不得的?同樣都是手段而已,為什麼你要覺得沾上了「性」就是邪惡的呢?你要得到他的愛,就必需滿足他的需求,手段的不同而已。要是今天唐彧嗜吃好菜,而我建議你去學煮菜,你會認為我在教壞你嗎?夫妻之間是百無禁忌的,成功交付彼此的心才是最重要的目的。別害羞了,找機會試試看,別再與你兒子睡了,你要勾引的人又不是他,叫他來陪我睡好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蕭素素被說動了,杜菲凡犀利的口才一向使人無力招架,只是真要去做卻是無以下手,膽子更是找不出來。

  「很簡單呀,告訴唐彧你想與他睡,小學謙根本太小了,沒法子給你安全感。我猜他立即會惡虎撲羊了上來,你很美的,男人抵擋不住啦。」

  電話那頭的杜菲凡又說了更多勾引的方式,只見蕭素素的面孔紅得不能再紅,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瞠目結舌於杜菲凡怎麼有那麼多方法可以勾引人!她很有經驗嗎?對呀!她嫁人了,正常夫妻生活居然有那麼多的事要學?!

  直到掛上了電話半小時,蕭素素的紅潮一直未褪,她二十七年來純真的生命歷程中,就屬今天最震撼,聽到了那麼多夫妻之間的「性」事,而且女人……也可以主動?!

  哦……老天呀!

  如果爸媽還在世,知道有人對她說這些,一定會嚇得昏倒啦,她雙手合十的暗想。

  我們離婚了嗎?

  她為什麼會那麼問?

  在九點抵達家門後,這個纏了他一下午的問題仍揮之不去。

  他們這一星期多來相處愉快,盼了七年多的家庭生活,首度落實了。他極滿意目前的情況,與她每天約會,漸近的、不嚇著她的追求她,讓她日漸接受他、不怕他,直到他們成為相契相知的夫妻,安心的依賴他,也為他所珍愛。

  他知道她喜歡他,但她的問題仍然讓他心中起了一絲不確定。最後在冗長的會議開完之後,他從王莉律師那邊拿回了協議書,驅車回家門,準備與她做一次長談。他不會嚇著她,但必要做一些聲明。她該知道恩情與愛情的區別了,而且她是他唐彧的妻子,永不更改。

  即使這次他的努力仍如同七年前一樣付諸東流,他也不打算與她分開,讓第二個女人掛上唐夫人的頭銜了。素素必須認清這一點,她永遠是他的妻子。

  「少夫人呢?」進門後,只看到陳嫂在收拾桌面。

  「在房裡,大概睡下了。」

  不可能吧?近來她常陪他在書房待到十一點左右才會呵欠連連的回房,九點早已不再是她的就寢時間了。不過他仍是輕手輕腳的走進房去,不讓開門聲擾到房內的佳人。

  「你回來了?」原本立在梳妝鏡前的蕭素素飛快轉過身面對唐彧,面孔紅得不像話,一襲雪白真絲睡衣在旋身時畫出一道美麗的波浪後,輕輕貼回她玲瓏有致的玉體上,純真而媚惑著觀看者的眼。

  「你——以為你睡了。」他聲音有點啞,差點忘了自己步入房中的原意。孤男寡女,沒有兒子睡在一邊,諸多的想望便不受控制的冒了出來——簡直是色情狂!他低咒著自己。一向不敢對她深吻,怕的就是不可收拾,也許他該叫她披一件睡袍,與他到書房談才是。

  「還不困吧?那我們到書房——」

  「唐彧。」她走到他面前,用力的吸氣、吐氣,再吸氣,再吐氣,努力要把心中的勾引之意表現出來,勇氣,勇氣,只要再多一點就好了「你怎麼了?臉好紅。該死!你生病了,快躺到床上,我去拿溫度計。」綺念霎時消失無蹤,他連忙伸手扶她到床上。

  轉身要走時,右手卻讓素素牢牢抱住。

  「唐彧,我沒有生病。」好啦,已經有一人在床上了,接下來只要讓他也上床就完成了最艱難的部份了。不可以讓他跑走,她無法再一次凝聚出這種勇氣了,她可是花了一下午都在做這種事呢。

  「素素?」他訝然的看著她,她的臉依然紅得像著了火。為什麼她的臉會紅成這樣子?在沒有生病的清況下。

  「我……我只是……想問你,如果我們沒有離婚,是不是代表還要做夫妻?」

  「是的,我們要做夫妻。」這也是他正想告訴她的。

  「那麼……那麼……」老天保佑,她沒膽子邀請她的丈夫上床,她說不出口!

  「你不想嗎?」他沉重的猜測著。

  「我想!」她連忙伸手摟住他肩。菲凡說過的,親密過了之後再談話比較好,因為那個時候男人的腦袋絕對會糊成一片,任人予取予求,不會有拒絕的機會。

  她知道她在做什麼嗎?

  唐彧乞求上天再多賜給他一些自制力,他不想嚇壞她。然而在她全然貼著他的情況下,他什麼也保證不了。

  「素素,我不想嚇到你,但你該明白有時候,男人的身體……」他困難的開口,本欲推開她的雙手,卻不由自主的環緊了她。

  「我們是夫妻啊——」她悶在他懷中細若蚊吟的說著,認為自己表達得非常明白了。

  她的確是。

  所以唐彧的自制力潰決如江湧,放任感官恣意為所欲為,觸撫上他朝思暮想、唯一想要的柔軀後,再也無力自拔、去思索嬌妻今日主動的原因。素素根本不敢做出這種事的。不過與自己的好運作對不是他唐機會做的事,一切,就等稍後再說了。

  自上次之後,他等待很久很久了。不再木然無反應的素素徹底俘擄了他的身心,無法再放開她……

  完了!

  睜眼看到臥室內被陽光照進了一室的光亮,蕭素素只能瞪大眼的暗惱自己昨夜忘了做最重要的步驟,居然就沉睡到天亮:她還沒向他告白呀!錯過了最佳時機,今晚她還能幸運的拐到他上床嗎?……

  老天,胡亂想什麼?!羞死人了!這種大膽的事做了一次已足夠羞愧一輩子了,她哪來的勇氣做第二次?

  可是……可是……她沒有向他告白……

  「早安。」慵懶低沉的嗓音在她頭頂上方揚起。

  她下意識的抬頭,正好被密實吻住。

  「唐……唐彧……」她結巴的叫他,覺得臉蛋又變得好燙。他怎麼還沒起床?上過床的男人頭腦會變笨的時效不知道有沒有延伸到次日清晨?要不要試試看?她吞著口水暗想。

  「怎麼了?」他以肘支起上身,看著她。

  「我愛你,你可不可以也愛我?」

  他楞住!她——說什麼?她知道她在說什麼嗎?

  怎麼反應與菲凡說的不一樣?菲凡說男人聽了一定會同意,並且開心的哈哈大笑。可是唐彧沒有,他什麼表情也沒有,是時效過了,還是他不能愛她?

  淚水悄悄溢上眼眶,她覺得自己辜負了他七年,致使他不再愛她,是她活該。她好難過「別哭!別哭!素素——」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資格愛你了!我——」

  他止住她抽抽噎噎的道歉:「你沒做錯事,不要道歉,不要哭,我只是不明白是什麼原因讓你說愛我,還有,你真的明白愛我的意思嗎?」

  她點頭,一鼓作氣的把滿肚子的話說出來「我愛你,我甚至覺得以前對你的「怕」其實並不是怕。沒有陌生男人碰過我,所以找分辨不出當你碰到我時的那種麻麻的、熱熱的感覺是什麼,我一直以為那代表不舒服,所以害怕你碰我,因為身體會變得很奇怪。後來菲凡跟我說了很多,再加上前些天不是有個花店老闆送我一束花嗎?他不小心碰到我的手指,我沒有感覺,只是習慣的不喜歡別人碰而已。但你的手好像有電,剛開始怕你,後來……也就是最近習慣了,反而喜歡上你的手熱熱的、暖暖的感覺。我似乎搞錯了很多事,我現在仍然想不透。可是,我好怕你不要我,好怕你喜歡上別人。」她吸吸鼻子,不敢看他。

  「所以你昨晚才那麼做是嗎?」他不敢相信這突來的驚喜,仍小心的求證著,雖然胸口的喜悅已快氾濫成災了。

  她搖頭,見他沒有拒絕她,也沒嘲笑她,所以勇氣更增了數倍。

  「菲凡說男人一旦被勾引了之後,比較好拐,到時我就可以拐你來愛我了,她說……性只是一種手段,能拐你來愛我最重要……」

  唐彧楞住了會,喃喃自語:「我該阻止這個女人來污染你的,她簡直是胡鬧。」然而那個胡鬧的女人卻是對素素有著無與倫比的影響力。

  「她說錯了嗎?還是我做得不對?」素素怯怯的問著,丈夫的臉色看來很不好。

  「也對,也不對。」他苦笑,坐起身將她摟抱在懷中。「素素,我愛你,一直都愛你。我也很感謝杜小姐讓你認清了對我的感情,讓你的心性成長成一名女人,而非小女孩。這是我一直做不到或根本是做錯了,所以你在結婚七年多的現在,才愛上了我。但你必須明白因為今天我也愛你,所以我們之間進行到親密行為,而不是因為有了親密,所以我才決定愛你。杜小姐本人恐怕也只是胡攪一通,你別全信了她。」如果日後能將這兩人隔離更好,否則依素素這麼好騙的性子,那天被拐去勾引其他男人,只怕也乖乖聽命去勾引了。

  蕭素素綻開美麗的笑容。

  「我不知道菲凡說的對或錯,但我總算有勇氣對你說出我的感情了。唐彧,謝謝你也愛我,我一定會努力,很努力當你的好太太的,請給我機會。」

  他說愛她,愛她耶!她好快樂,禁不住的摟緊他,在他懷中揉著自己的小臉。這男人、這身體全部是她的,她這輩子唯一興起的佔有慾就是得到他的愛。

  而她得到了,她不知道自己有何資格得到,但她會珍惜這份愛,並且努力讓自己配得上他。

  「素素,不要勉強自己改變,我就愛你這樣子。」他深深吸口氣,止住內心的騷動欲潮,伸出一隻手往床邊櫃子上探去,拿來他們之前簽好的離婚協議書。低喚她:「抬起頭來,老婆。」他疼愛的確稱讓素素怔然抬頭,然後甜笑以對。

  「什麼事?老公。」她好喜歡這麼叫他!

  唐彧忍不住吻她,直到兩人喘息不已,才又分開。

  「我們永遠不會需要這張紙了。」他將協議書撕成碎片,堅定的說著,同時也承諾著。

  在妻子美麗的笑容中,他們已牢牢守住這一份姻緣與幸福。

  真正成了一對夫妻,如同唐彧心中一直所渴盼的。

  幸福已經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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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2 01:52:16 |只看該作者
謝幕曲


  又是一年一度的聖誕節,唐家舉辦聖誕宴會的大日子,與往年相同的讓社交界的人視為必親自蒞臨與會的場合,被邀請到更是無上的光榮。

  行事一向低調的唐家今年更是慎重的發出設計精美的邀請帖,比起往年的電話邀請更加令人矚目,莫不引頸期盼也許今年有特別的事件會發生呢。所以陸續抵達會場的男男女女莫不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聽說年初時唐彧離婚了,會不會是今天要宣布與周家小姐訂婚?並且決定結合兩家的財力合併成更大的集團?」三姑甲低低叫著。

  六婆乙揮揮肥胖的手指頭順便展示豬蹄上的五枚戒指:「才不是呢,周小姐早嫁到美國去了,是今年九月的事,妳們移民到外國,消息不靈通啦。我猜呀,一定是今天要公開徵婚,我家阿美、阿麗都來了,我特地花了大錢去法國訂禮服呢。」

  「對呀對呀!我也是這麼猜的說。」廣播電台也不甘示弱的強力放送:「我早聽說唐彧的妻子身體不好,性格內向,見不得大場面,八年前我參加他們的婚禮就看到那個新娘擔不起唐家少奶奶的身分啦!我們家的阿漂與阿亮還比她有架式呢。」

  臆測的閒言閒語一大堆。唐少夫人每年的缺席早就成了不甚新鮮的話題了,有人甚至還猜唐彧早就休掉妻子,只是沒公開而已。畢竟唐彧是個注重隱私的人,外人根本挖不出更深一點的內幕消息,只好胡亂去說了,捕風捉影之後再自行加工,消息保證八卦且勁爆。

  每年的這個時候,唐彧只是禮貌性的露臉,趁機與客戶談個生意,若沒有事,則曾向飯店要個房間休息,其他瑣事自然有唐老夫人擔待,今年也不例外。

  當家族的宴會變成了公眾聚會之後,唐彧便不把聖誕節當成全家團圓的日子,只當成尋常且無聊的商宴來虛應,真正家人的圓日則訂在新年,不會有外人打擾。一年來與素素的夫妻生活可以說漸入佳境。

  她仍是內向而羞怯的小婦人,但她愛他。得到了他畢生渴求的真愛,每一日忙碌的生活都有幸福的甜美如影隨形,讓他胸口充盈著喜悅,此生再無他求。

  真是無聊的宴會,他想。但一時之間卻走不開,至少要等開過一場舞,並且與一些商界長輩打過招呼之後才能走開——甚至偷跑回家。與素素一同看影片也好過這種應酬千萬倍。

  他一點也不在乎那些三姑六婆大聲的「耳語」內容。隨他們胡猜亂想,反正他什麼也不想說,沒興趣提供新話題去讓那些人流傳。生活是自己在過的,自己快樂最重要。

  前方傳來一波波的騷動,令唐彧凝眉了下。是母親來了嗎?就是母親遲到,所以他怎麼也走不開,他心不在焉的回頭與一位長輩討論一筆土地開發案,沒再對大門口的聲浪投以太多注目。直到原本與他討論熱烈的長輩也乍然住了嘴,露出與他沉穩持重形象不符合的愕然表情後,唐彧才又轉身看著原因。

  究竟是什麼使得會場變得氣氛詭異?

  「爸爸。」

  「彧。」

  唐學謙與蕭素素的聲音同時在他身邊響起,唐彧張口結舌的看著他的妻子與兒
子。

  張口結舌於妻子居然會出現在這種場合,以及她精心打扮之後的明豔絕色足以奪去他的呼吸。她被兒子拉著手,另一邊勾著婆婆的手臂。唐老夫人眉開眼笑的以周圍絕對會聽得到的聲音道:

  「彧兒,可以開舞了,我想你今年不缺舞伴,我這老太婆不必再充當你的舞伴來破壞畫面。來,請你的妻子跳一支舞吧。」唐老夫人將媳婦發抖的手交入兒子手中。

  唐彧立即察覺了妻子保持的笑容下,藏著一抹快嚇壞了的靈魂。音樂開始了,他牢牢摟住她入舞池,低聲抱怨:「是媽的主意對吧?我該發現她今年的做法不尋常。妳該告訴我的。」

  在丈夫的抱擁中,蕭素素才全然放鬆,即使上百雙火眼金睛正轉在她身上,但她已不會再嚇得流淚了。婆婆說的——「笑」可以隱藏一切,害怕放在心底就可以了,所以她努力讓笑容保持在臉上。何況有唐彧在,什麼都不怕了。

  「我一直想成為一個好妻子。」所以她強迫自己前來。

  「好妻子的定義可不代表硬是勉強自己。」他感動她為他做的,但這並不是絕對需要的,尤其他明白她天性就是怕人群。

  「試試看嘛,我今天這麼打扮可以看嗎?」她最想得到的是丈夫欣賞的眼光。打從十天前婆婆慫恿她參加宴會之後,她答應的原因只有一個:她期望配得上當他的妻子,在他為她做了那麼多之後,她必須暫拋羞怯,努力當一個唐家少夫人。次數不必多,也許一年一次,然後杜絕一些不好的流言再來傷害唐彧。他會不會受傷是另一回事,但她討厭有人為了空穴來風的話而對唐彧指指點點。婆婆說好多人在背後笑唐彧呢,她不要唐彧承受這些,所以她再怎麼害怕也要站出來。

  「妳一直都很美。今晚更美。」他皺眉:「但我不要其他男人看到。」在一個旋身動作中,他冷眼射向偷笑的母親與石仲誠,不遠處似乎站了那個大吃大喝並且看好戲的杜菲凡,然後全場凸出的眼光全癡癡的黏在他妻子身上。該死!他一點也不介意妻子適應不了社交場合,事實上他高興得不得了!

  「走吧。」不顧舞曲尚未結束,他將妻子緊摟在身側往側門的方向走去,再也忍受不了有人對他妻子流口水。

  「去哪裡?音樂好像還沒結束——」可以中途離開舞池嗎?婆婆沒有說耶。

  「我頭暈。」他說著,並且馬上得到妻子配合的步伐。

  她急道:

  「生病了嗎?我們快點去看醫生!」

  眾目睽睽之下,全場最美麗、出現不到十分鐘的大美人被挾持離開會場,消失無蹤,魔咒似的,令全場人士的動作全靜止了下來,音樂也中止,就看著杳無一人的側門發呆,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哎!那孩子也真是的,又丟下我老太婆一個人撐場面。」唐老夫人嘆息的聲音傳遍全場。

  眾人仍呆若木雞,回不了神。

  「奶奶,既然爸爸與媽媽上樓約會去了,我想還是由我們來開舞吧。」小學謙彬彬有禮的對唐老夫人躬身:「小姐,請妳跳支舞好嗎?」聲音也相同的響遍全場。

  「當然好嘍,小寶貝。」唐老夫人愉快的與寶貝孫子步入舞池,指示樂隊奏出樂曲。

  一切,又若無其事的回復原狀,但剛剛那曇花一現的景象也夠嗆了的。原來唐家少夫人那麼美麗呀!就說嘛,原來一直沒出現社交界是因為人家太美了,丈夫捨不得,才不是離婚呢,是哪一個長舌婦亂說的?

  三姑六婆們又聚在一起訴說著「前」流言的謬誤,聲討著「造謠」的人真是太不該了,人家夫妻可恩愛著呢,亂說話也不怕死了下拔舌地獄……

  另一邊呢,覬覦小帥哥男色的眾女子們(杜菲凡以及其他小女娃)正虎視眈眈靜待第一支舞曲完後,搶得小帥哥下一支舞碼的權利。

  傳流言的傳流言,驚豔得未回神的人兀自失神回味,順道哀悼自己的沒機會,搶人的忙著搶人。

  唐家一年一度的宴會,今年依然以熱鬧且成功的方式落幕。

  向隅者,明年請及早預約,包君滿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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