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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很高興?」高興什麼?
「你說,的對,人生苦短,一切是空,既然他對你失去了興趣,那我願意接收,只要收了你,我願意從此不再奢望那個位子!」
高月用力睜大水眸。這傢伙在想什麼啊?該不是與帝位絕了緣,刺激太深,腦子出了問題吧?
「呃……就算沒了那身份,你還是地位尊貴的人物,千萬不要自暴自棄,我畢竟當過你的嫂子,你別犯傻亂了人倫。」她都快哭了。
他眼神轉為狂熱,有些瘋狂的說道:「我以前就說過,他不能將所有的好東西都拿走,總有一樣該讓給我。」
她傻眼。完了,他被激瘋了!她趕緊四處張望,冷汗直流,急得不得了。她就要被人拖回去做壓寨夫人了,簡大人怎麼還不趕來啊!
「你不能帶走小姐!皇……那人不會饒你的!」小菊兒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居然敢跳出來阻止他。
申璟僅是不屑的瞧她一眼。他身後帶來的人,不顧四周滿是走動的人潮就要出手殺人了。
「申璟,我跟你走就是,不許傷她!」高月情急之下大喊。
他這才抬手制止手下,小菊兒嚇得躲到小姐身後去,不敢再開口吭聲。
高月歎了一口氣。瞧這情勢,她是在劫難逃,只得跟他走了。
申環一臉得意之色,向她附耳說道:「高月,你不再是東宮女官,更不是宮中貴妃,你只是我申璟的女人,這回誰也休想將你從我身邊帶走,你就安分守己做我的女奴吧!」他在她耳旁低語,打算將她嬌藏起來,供自己玩樂一世。
她聽得寒毛豎起,腳步虛軟。
「走吧!」他拉過她的身子,準備帶她離開。
驀地,滿街的人在他們面前跪了一地,兩人見了不由得大驚。
人聲鼎沸的大街上,人群忽然一陣慌亂,接著,像潮水一般的驚慌失措矮下身跪倒,轉瞬間,街上一片鴉雀無聲!
街上跪了滿地人,人海由街尾至街頭,整條街就只剩下高月與申璟以及他的人還站立在大街之上,愕然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下一刻,高月見到申璟神色大變,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街頭韻最遠端出現了一頂金光閃爍的明黃鑾轎,轎身四周全是重裝禁衛,封鎖了整條街。
豐鈺來了,難怪百姓全跪成一團。高月驚在當場,沒料到他竟會出現,而且還是這般大陣仗的高調現身。
他……他想做什麼?
她眼睜睜看著明黃轎子往她這頭靠近,直到鑾轎在她面前停住,她才注意到自己居然是站著接駕,這才急忙要下跪,但一旁的申璟攥住她的手臂,不讓她跪下,她瞪他一眼後用力地甩開他,連忙低頭與其他人一樣跪到地上去。
申璟見一雙赤龍黃靴已踏出轎,他恨恨地咬牙,只得跟著下跪,他這一跪,身後的人馬也跟著跪下。
豐鈺笑吟吟的下轎。「愛妃,快起來!」他直接走向高月。
她一僵,他喚她愛妃,公然地?
「原來二弟也在,一道起來吧!」他見到申璟後,故作訝異,仍是笑臉迎人,一隻手伸過,先將高月扶起,攬進懷裡再說。
申璟見狀恨得漲紅了臉,起身後臉上的紅潮久久未消。
「皇……皇上,怎麼親自來了?」高月顫著聲問。他到底來幹麼?豐鈺抿笑。「朕是專程來接愛妃回宮的。」
她瞠大了眼。這男人在搞什麼?她還是通緝犯不是嗎?他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可是臣妾有罪在身……」
「毒殺母后的人朕已查清楚,是劉妃所為,與貴妃以及六侯無關,貴妃是清白的,當然無罪。」劉潔兒也參與了此事?高月感到意外。太后對劉潔兒不薄,先前雖對她稍有冷淡,但待她依然寬厚,她居然不得了手毒殺太后?
「那劉妃已收入天牢,擇日處死!」豐鈺再道。
她神情難掩震驚,沒想到劉潔兒竟落得如此下場。
「臣妾雖洗刷冤屈,但當初擅自離宮……」這件事讓不少人認為她是與情人私逃了,這條罪他要怎麼處理?
「哪是擅自離宮,是二弟帶你出宮的不是嗎?」他瞧向申璟。
高月驚訝,豐鈺為什麼這麼誠實的說出來?
申璟瞪著他,也不明白他為何在這時候提出此事。
「是,是臣弟將她帶離宮的。」他眼色冰冷的承認。
豐鈺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開口,「這就是了,二弟是奉朕之命將貴妃暫且帶出宮來,免得貴妃為了證明清白含冤尋死,朕在這兒可要感謝二弟替朕照顧朕的愛妃。」
高月兩眼發直,他竟能扭轉情勢,硬拗成這樣?
申璟則是屏住呼吸,深深看他一眼後,終於點頭說道:「皇上何需道謝,能為您分憂解勞也是臣弟的榮幸。」
他唇角噙著意味不明的笑。「咱們兄弟手足情深,偏偏世人老喜歡中傷咱們,說咱們兄弟鬩牆,爭天下又爭女人的,朕可不希望這些閒言閒語影響了咱們兄弟之情。」
申璟惱怒在心,可又無法發作。「自然不會,臣弟對皇上可是忠心耿耿,那些閒話當然不會放在心上,更不會影響臣弟與皇上的感情!」豐鈺笑得和藹。「那就好,朕還擔心你大病期間發生的事,會讓你對朕有所誤會,傷了咱們的兄弟情。」
「皇上多慮了,臣弟身子確實勞累,想要休養一陣子,至於那些不幸病死的大臣也是意外身亡,這些臣弟都很清楚,不可能對皇上有所誤解!」申璟咬牙切齒的說,此刻情勢已今非昔比,他一步錯就萬難翻身,現下他已不能再威脅得了他了。
他心口鬱結卻無可奈何,再瞧高月,她己穩站在豐鈺懷中,錯過今日,連美人也不可得,事已至此,他輸得一場糊塗!
豐鈺眼神似笑非笑的望著他。「愛妃說,咱們畢竟是兄弟,兄弟之間沒有隔夜仇,不管外人怎麼說,你還是朕的好弟弟!」
申璟一震,抬眼望向高月。她替他說情?他以為她討厭他,更可能恨他,沒想到她卻勸豐鈺為他留退路……他眼中出現了難解的情緒,呆望著她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高月微微紅了臉,輕轉過頭。現在什麼也無法說,當著豐鈺的面,多說什麼只會害人。
不過,她很感動豐鈺還是給了他弟弟一次機會,希望未來他們真能和平相處,不再兄弟異心。
身旁的豐鈺悄悄握住她的手,她原想任他握著的,不料卻又懊惱的輕甩開他。這男人消失七天不見,一見面就搞了這麼大的排場來接她回宮,這算什麼?根本就是吃定了她!
仔細想想這男人故意在申璟面前說這些,其實還不是想標示所有權,她還差點被他感動了,這傢伙,真的很可惡!
她才不想理他呢!
感受到身旁的女人在鬧脾氣,可不想在情敵面前罩不住自己的女人,他忙向打石道:「朕接了貴妃,可以回宮了!」
他再度厚著臉皮用力牽住愛妃的手,腳步不若來時的沉著,有些迫不及待的急著將人送上轎。
第十九章
鑾轎明明已進了內宮,可是裡頭的人卻遲遲不見下轎,急得鑾轎外的一干人等不知該如何是好?
「還是不下轎嗎?」豐鈺愁著臉問。
「為什麼要下轎?我覺得在宮外的生活很好,現在並不想回宮。」高月賭氣的撇開臉。
他面容更最無奈。「我不是有意不去探你的--」
「你當然不是有意的,你貴為天子,想來便來,想走便走,連隻字片語也無須費神囉唆!」這話更酸了。
豐鈺聽了頭痛不己。「我可以解釋--」
「不需要,我不想聽!」孕婦的火氣很大,不若平常好說話。
他對她諂媚的笑了笑。「真不下轎?那朕只好親自伺候貴妃下轎了!」他捲起袖子,手臂一伸,將她橫抱起來,直接走下轎。
她臉色大變,張口正要罵人,眼角忽地瞥見包括打石在內,轎外站了起碼二、三十人,她登時閉上嘴巴,一路狠視著他,直到他將她抱回龍延殿。這一路上其他宮人瞧見天子以萬金之軀抱著一個女人,無不掩嘴讓道,驚嚇不己。
高月被抱至殿內後,打石機靈的趕快將旁人驅離,並且不許任何人靠近,他自己也抹著汗急忙退出,最後順道將門合上。
她被豐鈺安置在床上後,生著悶氣,繼續瞪他發洩。
他見她生氣的模樣如此可愛,實在想笑,但他告誡自己,此時千萬別笑出聲,否則接下來,這女人更不可能聽他講半句話了。
果然,讓她瞪了好一會後,她總算臭著臉道:「好了,現在我回宮了,請問皇上還有什麼吩咐?」她刁難的問。
豐鈺苦著一張俊臉。「小月兒……我七天沒去探你,是因為我夜裡出宮的事被發現了,為了不洩露你的行蹤,所以才沒去找你的。」他終於得以解釋。
她訝異。「被發現了,被誰發現?」
「皇后。」
「是她發現了……」她心一驚。「就是啊,我以為忍著不去找你,你便暫時可保安全,哪知,她還是查出來了!」
「你說她查到我的住處?」
「嗯,她得知我夜夜出宮見你,便派了殺手到宅子去殺你,我得知消息後心急如焚的趕去,後來知曉皇后派去的人撲了空,你外出了,我正慶幸之餘,又得到簡容傳來的消息,說你上了街,這才招了人往街上尋你,順便接你回宮。」
高月驚愕,原來茶樓的那些殺手是陳芝貞派來的人,他們在宅子裡沒尋到她,所以追到街上了。
「小月兒,我得知你有危險,差點沒嚇掉了半條命,還好你沒事,不然我怎麼活得下去……」
他說得真切,讓她對他的不滿怒氣平息了不少。「可是以現在的情勢,就這樣將我接回宮好嗎?此番回來,怕皇后是更看我不順眼,非除掉我不可了!」
「如今宮裡反而比宮外安全,至少有我就近看著,皇后她不敢輕舉妄動。」皇后竟敢派人殺他的小月兒,不可饒恕!豐鈺心中殺機一起,不過外在仍是表現平和,一點也看不出他的殺意。
可高月瞧著他卻無端起了一陣哆嗦,這傢伙是想殺誰嗎,怎麼直冒寒氣?
「小月兒,對不住了,這幾日讓你不安了!」他誠摯的道歉。
他表面上看起來誠摯,可骨子裡有多滑頭她可是清楚得很!
「哼,就算你人不來,難道捎個消息也做不到?我說皇上,像是故意的吧!故意讓我急上幾日,你好開心的笑!」她冷睨他。
豐鈺的笑頓時僵在臉上。他是有意如此沒錯,誰教她替二弟說情,她明白二弟對她是什麼感情,卻還說她欠他一份情,這話聽了不是想氣死他嗎?
他器量再大,終究是個男人,她心裡存有對另一個男人的歉疚,這哪說得過去,是該小小教訓一下,不過,說是要教訓這女人,可到頭來苦的好像是自己。
「我哪開心了,那幾日不見你,我夜裡睡也睡不好,白天吃也,吃不下,心情壞透了,連打石也不敢打擾我……」他悄悄的挪近她,伸出手討好的捏著她的小腿按摩。
「你先前去冷宮時,我就寢食難安了,這回更難受,連飯也吃不上幾口,打石說我的臉頰都凹進去了……」他用著哀兵政策討饒。高月眼角瞥了他一眼。「哪瘦了?我沒瞧出來。」她涼涼的回道。
「有的,有的,你瞧仔細點,這臉頰、這下巴,連鼻頭肉都不見了!」他將俊容湊到她眼前。
有沒有這麼誇張啊!他一下子離她這麼近,兩人氣息交纏,氣氛更顯親暱,但她還沒原諒他呢,所以她將他的俊臉推離。
「好啦好啦,有瘦有瘦,可以了吧?你離我遠些!」
他有點失望她露出嫌惡的表情,正要說些委屈的話博取同情,她突然大喊--
「糟了!」
「什麼事糟了?」他也跟著緊張起來。
「小菊兒,我忘了她了!」她把小菊兒丟在街上了,記得豐鈺出現後,她嚇得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那模樣像是暈了,這會兒該不會還趴在大街上沒人理會吧?
豐鈺聞言失笑。還以為發生什麼事了,原來是這件事。「你別急,簡容應該已經將她送回去了。」
「那就好!」這麼說來,連簡容也平安無事,久久不見他趕來相救,她還擔心他會不會不是那刺客的對手,遭了不幸,這會兒總算放下心了。她猛一抬頭,發現這男人不知不覺又靠近了。「你想做什麼?」她挑眉問。
「小月兒,七天沒那個了--不,加上那一晚吵架,是八天了。」他口氣有點兒哀怨。
「八天沒哪個了?」她還沒會意。豐鈺笑了笑,表情還帶點靦腆。
她登時紼紅了雙頰。「你這--」死皇帝,這三個字她還是沒膽當面罵出口。
「唔?什麼?」他好奇她要說什麼?
「你這色狼!」她改了口。
他笑瞇了眼。「謝謝!」
「我罵你還道謝?」他傻了嗎?
「皇帝色才能多子多孫,這是身為皇帝的一種能力表徵,你認同我,我當然開心。」他笑嘻嘻的說。
她真不明白怎會有人說他清朗如玉,還月光君子咧,真是欺世盜名、欺世盜名啊!
她不屑極了!「小月兒--」
「別來,我想先見直璇,你這事留著晚上再說,貴妃我沒空!」
高月一腳踢開他,逕自打開了殿門,打石就候在門外,看見她能衣著完整的出現,感到非常訝異。
她掃了打石一眼,自然曉得他腦袋裝的東西跟他主子一個樣,不客氣的敲了他一記。「去,將直璇帶來,我現在要見他。」
「現在?可是……」打石瞧向主子。皇上這時怎麼可能會想見六侯,應該是誰都不想見,只想抱著貴妃滾一滾吧……他見主子正垂頭喪氣的坐在床邊,再瞧瞧繃著臉的貴妃,主子顯然沒搞定人,他不敢再多問,機靈的領命去請六侯了。
高月回頭見皇上哭喪著臉的模樣,掩嘴偷笑。活該!
他吊她胃口七日,她不過還他一些些,瞧他以後還敢不敢對她擺譜,哼!
「陳芝貞,要我向太后下毒嫁禍高月和六侯的人明明是你,你怎能將事情全推我一人身上,自個兒袖手旁觀看著我死?」天牢裡,劉潔兒不甘心的質問。
她冷冷的站在牢房外。「你可以找你做尚書的爹搭救啊,用不著本宮出面。」
「你明知我爹他受我牽連,皇上藉機將他革職了,你若只是來這說風涼話,又何必走這一趟!」
陳芝貞笑容更為陰險。「本宮只是來瞧瞧你現在的模樣,果然沒教本宮失望,披頭散髮、神色狼狽,你已失去了後宮女人的氣度和優美,跟路邊賣菜那些邁還骯髒的女人沒兩樣了。」她嘲笑著說。
劉潔兒怒上心頭。「你這陰毒的女火,你是故意要陷害我劉氏一家,我是太蠢了才會答應與你合作,你根本是令卑鄙無恥的小人!」
她冷笑道:「你說錯了一部分,本宮這可是一石二鳥之計,既可除掉你又可殺高月,可惜高月命大,終究是逃過了,但你嘛,若再讓你活下來,那本宮的這計謀不就全盈失敗了,所以你一定得死!」
「陳芝貞,你太陰險惡毒了,你不會有好下場的!」劉潔兒破口大罵。她哈哈大笑。「劉潔兒,你方才倒是說對了一件事,你太蠢了,就算本宮不對付你,皇上也容不下你劉家在朝廷興風作浪,本宮除掉你不但能討皇上開心,還能滅去一個情敵,你說這不好嗎?」
「你作夢,我知道高月回宮了,她才是你的勁敵,而你鬥不過她的,她才是皇上唯一愛的女人!」
陳芝貞臉色猙獰。「放心,這次除不了她,還有下次,她想搶本宮的位置,獨佔本宮的男人,那才是作夢!」
劉潔兒恨得幾乎咬碎銀牙。「哼,你也不見得聰明,你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反教那男人利用了拔去申璟的勢力,如此一來,天子的皇權擴張,你爹能牽制皇上的能力就相形小了,現在的你才是該害怕的時候,你想要權傾天下,坐穩後位,終究難以如願!」
她惡狠狠的道:「來人,將這賤婦掌嘴,直到她齒斷為止!」
*
龍延殿上,高月橫臥於長榻上,身著輕柔寬鬆的袍服,也未盤髮髻,只用一條紫絹鬆鬆綁住長髮迎客。
陳芝貞兩道目光似箭,凌厲的射向她。這女人竟敢就這副德行見她,完全沒將她放在眼裡。
「皇上下過聖旨的,允許臣妾不需要向皇后屈膝,不過既然皇后駕到,就請坐吧。來人,給皇后上茶,喔,對了,就喝春露茶吧,皇上愛喝,皇后的鳳延殿裡也都是這等香茶,不過應該積了塵了,因為皇上都沒機會喝吧?」高月笑問。
「你!」陳芝貞氣得顫抖。
她波瀾不興,再度開口,「臣妾記得以前皇后都是喚臣妾姐姐的,不過好久沒聽你這麼喚過臣妾了,這讓臣妾以為皇后與臣妾疏離了,心裡有點兒難受。」陳芝貞飽含敵意的怒視她,憤恨在宮外時,沒能順利將這眼中釘除去。
高月對她的恨意視而不見。「款?皇后怎麼不上坐,是嫌臣妾這龍延殿沒你鳳延殿精緻嗎?」
陳芝貞幾乎抓狂,這龍延殿是天子宮殿,自然比她那要豪華數倍,這女人是在炫耀自個兒得以破例入住,可是無上的榮寵。
瞧了她一眼,她這是刻意激怒陳芝貞,準備與她正面交鋒。但說實在的,與人針鋒相對不是她的個性,但是跟了豐鈺後,站在針尖上已是她無法避免的命運。
如今豐鈺唯一的敵人只剩陳敬父女,雖然他們父女倆還保有原來的勢力,但現在的豐鈺,卻不再是當初得受陳敬保護的弱勢天子了,這陳芝貞若想再以其父兵力要脅豐鈺任何事,已是難上加難。
陳芝貞擇了首位坐下,但就算她坐了首位,這氣勢還是輸給高月那以龍延殿主子之姿,放鬆橫臥的氣勢。「本宮今日過來,是有話對你說。」她見高月神態雖懶散,但氣色極佳,自有一番的出塵氣度,她極力隱忍住怒氣道。
「正巧,我也有事要稟報皇后,不過來者是客,還是請皇后先說吧!」
「本宮--」陳芝貞正要開口。
「小月兒,你瞧!」天子手上拎了幅畫,興高采烈的入殿,身子朝長榻上的人兒直奔而去,經過皇后身旁時還帶起了一陣淡雅清風。
「皇--」見他到來,陳芝貞忙起身施禮,可後來發現,他竟連一眼也沒往她身上瞧,甚至根本沒發現她的存在。
她當場刷白了臉孔。
「小月兒,你瞧我將你的神韻畫得入木三分,若畫得好,你就饒我這一回,別與我鬥氣了可好?」他一副諂媚討好的姿態。
「我瞧瞧。」高月仍橫臥在長櫥上,瞄了瞄他手中的人像。「是誰對你說像的?」
「我問過很多個奴才都說像,這才拿來給你瞧的。」他興匆匆的說。
高月睞他一眼。「你是皇上,你說像了,誰敢反對?」
這是不像的意思嗎?他聞言盯著手中的畫,似乎很懊惱沒能取悅到她。
「皇上,皇后來了,她還屈著腿呢!」她提醒他。
豐鈺這才抬首注意到陳芝貞的存在,他也不急著喚她起身,先將手中的畫遞給己伸長手等著接過的打石後,才面無表情的道:「皇后,坐吧!」
陳芝貞一肚子氣。皇上無視她便罷了,居然還在她面前向高月低聲求好,這語氣、這聲調,她從沒享受過,那是一般百姓人家都不見得丈夫對妻子的撒嬌,在天家更是從不可能出現的情景,她心中不甘,不禁妒上心頭。
她起身,坐回原來的位置,而皇上仍坐在高月身旁,兩人共用一榻。
那模樣好似他們才是結髮夫妻,而她這皇后是個外人。
高月坐起身,伸手將髮絲上的紫絹稍稍綁緊,免得它散開來,隨著她綁發的動作,豐鈺雙眸閃動著躍躍欲試的光芒。
「皇上,皇后說是有事要說才來的呢!」見男人一副見獵心喜的神情,她眼光瞥向皇后,暗示這會兒他別想動她的發。
他這才忍不想動手幫忙的念頭,望向陳芝貞。「皇后有事請說。」
她將他方才對高月那毫不掩飾的貪婪目光全看在眼裡,雙眸妒恨得都快焚燒起來。
「臣妾只是想來慰問一下貴妃先前含冤之事,如今她安然回宮了,臣妾深感欣慰,過來告訴她一聲,為了讓她安心待在宮裡,臣妾會派人多來照顧她的起居。」
其實她是打算在高月回宮之初,先來下馬威的壓壓她氣焰的,可惜自踏入龍延殿開始,在氣勢上她就處處落了下風,如今這男人又乍然出現,她原欲出口的狠話更是不便說了,但仍極力維持住自己中宮皇后的地位。
「那臣妾就多謝皇后關照了。」高月盈盈道謝。
陳芝貞見豐鈺對她表面關心、實則貶人的話並無任何反應,心下暗喜,莫非皇上這是認可她了?
「既然皇后傳達完對臣妾的慰問之意,該輪到臣妾說話了。」高月明媚的眼神瞟向她。
「之前母后中毒,臣妾又被冤枉,這後宮的重擔就全落到了皇后身上,這陣子真是辛苦你了,臣妾不勝感激且過意不去,可臣妾既己安然回宮,那以後這宮中的事就不好再麻煩皇后費心了。」
陳芝貞一聽,臉色變了,這女人一開口就想奪權?
「貴妃說的這是什麼話?本宮是皇后,掌責後宮本來就是本宮的責任,先前是本宮脾性弱,皇上不放心,這會兒本宮改了性情,將宮裡的事處理得游刃有餘,你身為貴妃,畢竟只是側室,以後只要協助本宮辦事即可!」她說得極不客氣。
高月淺笑,瞧著身旁不吭一聲的男人。這傢伙又來這套,讓她自個兒去衝鋒陷陣,這回他別想置身事外。
她朝豐鈺笑得異常親切。「皇上.」
看見她目光透出異於常態的熱切,他全身神經倏然繃緊。
「你先前對臣妾說過,皇后性子柔弱,怕驚擾她,所以不常去鳳延殿,可這會兒皇后脾性大改,該承受得住龍顏恩澤了,今晚,你就到皇后那安寢吧,臣妾就不伺候你了!」
豐鈺全身一僵,她竟把他打發到皇后那去?
太狠了吧,這是讓他羊入虎口!
陳芝貞大喜。不敢置信,高月竟會將男人奉送給她?
「貴妃……朕認為這後宮之責該讓有能力的人擔任,朕想還是由你--」豐鈺亡羊補牢的連忙搶話。
「啊,皇上,能力是一回事,皇后才是後宮之主,可是皇后進宮都近一年了,仍未受你寵幸過,而臣妾只是『側室』,又如何能獨佔聖寵,你該體恤皇后掌權辛勞,今晚就去皇后那吧!」
「小月兒,我不去--」
「皇上,這事就這麼定了,臣妾會欣然祝福你們夫妻琴瑟和鳴的!」她皮笑肉不笑的說。「皇后,今晚請準備迎接聖駕吧!」
豐鈺兩眼焦急,神色恐慌。
陳芝貞雖滿腹疑惑高月的用意,但皇上能來她是求之不得,當下還真歡欣鼓舞的回鳳延殿精心準備接駕了。
*
皇上拖拖拉拉直至深夜才駕臨鳳延殿,這讓苦等已久的陳芝貞心急如焚,就怕皇上不來了,這會兒豐鈺一駕到,她才一掃焦慮,歡天喜地的相迎。
豐鈺坐在床前,見著眼前沐浴過後,穿著媚惑、全身刻意抹上香粉的女人,微微皺了眉頭。這女人姿色不俗,可惜心機太深,手段狠毒,不像他的小月兒,流露的萬種風情中,總帶著一股自然率真,這便是他最迷戀她的地方。
當年在井裡與小月兒相遇後,他便決定將她帶進天家,從此讓待在毫無真心的天家的他,也能時刻感受那自然美好的真性情。他此刻望著陳芝貞,心中為她感到遺憾。她若不執著於他,也許還有機會與別人過著圓滿的生活,真是可惜啊……
「皇上,要臣妾服侍你就寢了嗎?」陳芝貞嬌羞的問。
他面色一沉。「不必了,朕坐一會就走。」
「坐一會就走?」她臉色倏然一變。
「是的,待會你爹該會急著進宮見你,朕不好留下。」
「爹為何會急看見我?」她愕然問道。
「因為朕要人帶了話,請他告老還鄉。」
「什麼?」她臉色驟然再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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