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又靜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 席絹 ]【殷族系列 傾星】[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數位硬體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狀態︰ 離線
11
發表於 2010-9-23 09:55:5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

  星羅從不說出自己沒把握的事,即使那是出於安慰。

  他會恢復記憶。事實上昨天深夜教那女人深深一吻過後,他腦子裡像是被撩動了什麼,以往平靜無波的思緒,竟浮光掠影的出現一些破碎的、不被明瞭的訊息。

  不過那非常短暫,讓他甚至來不及抓攫便已消失。今日一整天他在無人的樹林間施展咒術,試圖召喚回那些片斷,更甚者自我催眠回溯,但能得到的非常有限。

  他不得不面對一個可能的事實:若他想得回更多,恐怕須經由那個女人。

  奇怪的女人!這個叫做……季曼曼(對吧?)的女人完全不能歸類在他所認知的女人類型中,因為她身上具有每一種女人的缺點。套句人類的用語,惡女。

  貪生伯死、狡猾可惡,既尖刻又善逢迎,貪小便宜又不吃虧,厚臉皮又自戀,喜歡裝古典美女的派頭偏又不知羞卻為何物,有仇必報、能屈能伸……

  總歸一句:罄竹難書。

  不知道她今天是否吃足了紅仙的排頭?心中閃過這個想法,但腳步卻沒有跨向三樓的打算。他走到自己房門前,突然一頓,雖頗感訝異,但似乎也不必太意外。

  那女人正在他房內,而且還睡得很香甜……

  打開門,果然是。

  他側著臉看向樓梯口那兩名顯然很緊張的守衛。

  「請問這是什麼情形?」

  守衛甲勇敢的回答;  「紅仙攻擊季小姐,她要求住到你房裡。」

  「也許是我糊塗了,我依稀記得她是人質。」星羅有禮的問:「莫非是我搞錯了?」

  兩名守衛再也沒勇氣回答,只祈求星羅發揮冤有頭、債有主的精神,別再為難他們這些無辜的人。與其被星羅盯上,還不如去給毒蛇盯上還好一些。

  不知過了多久,星羅房內傳出的聲響終於打破了僵凝的氣氛,「呵……啊,你回來啦?」正在伸懶腰的佳人一發現門口杵著的人,立即輕快的打招呼。

  星羅走進來,以腳後跟踢上房門,還依稀聽到門外鬆了口氣的聲音。

  「你的膽子愈來愈大了。」

  「請見諒,一切純屬不得已。」她招招手。「過來過來,我們來親個吻,歡迎你回來。」再接再厲,就不信吻不回他頑固的記憶,韓璇猜她可以的。

  原以為他會嘲諷一番,抵死不從,不料他竟真的過來,坐上床沿後同時也欺吻住她,差一點嚇飛了她的魂兒。

  不錯唷!愈來愈有感覺……她昏昏沉沉的想道。

  如果這個男人願意,他其實很有情聖的本錢;但光吻功還不成,至少要收斂他輕視的表情、吐不出象牙的壞嘴,然後再裝出一副受過情傷的憂鬱便秘狀,把他丟在西門町,包準立即吸引來一串辣妹、清純妹的愛慕……

  雙手梳耙入他濃黑的發,又抓又搓又揉的,包他吻完後就成了一個爆炸頭,嘿……

  一隻手掌突然揪住她腦後的發,將她拉退,力道不重,但行為教大愕然。兩唇分開數寸,他砸了咂舌,像在品嚐,而她就呆呆看著他,反應不過來。

  然後她腦後的手掌又將她頭往前推,再度與他唇舌交纏……

  幹嘛呀?她可是有吃青箭口香糖的哦,而且今天吃完了蒜頭雞大餐後都刷了三次牙,並且用牙線把齒縫刮得一點牙垢也沒有,他還想挑剔不成?

  許久之後,他眼中閃著奇恃的光芒放開她,在她逐漸回神時問:  「一個女人堅持住進一個男人的房間,會面臨什麼你知道吧?」

  季曼曼楞了下,小心打量他深沉的眼。

  「男人還分很多種。你討厭女人不是?」

  「所以通常我會直接把人丟出去。」他威脅的伸手。

  她忙拍開他要揪人的怪手。

  「別嘛!我們又不是普通交情。別忘了我這麼犧牲可是為了你好,我們的磁場近,我可以刺激你記憶的,你還不明白嗎?」趁機聲明她不是色女,吻他全是出於偉大的情操。

  「只因為如此?」星羅這會兒可不客氣了,伸手盤住她長髮,一圈又圈的,牢牢抓住。

  他不會想拔光她美美的秀髮吧?她吞了下口水。

  「呃,事實上,小女子人家私心裡愛慕你很久了,才會巴過來,唉,真羞人哪。」這樣夠了吧?無賴!

  她伸手想不著痕跡的解下自己的長髮,但他可不鬆手,微微一笑道:  「很好,再來。」他其實對她的能屈能伸挺欣賞的。自命貞烈的君子或執意猥瑣的小人其實一樣令人不耐,變化多端的人反而精采得多。

  「我知道即使同睡在一床,也只能蓋棉被、純聊天,但吾願已足……」反正你「不行」嘛,嘻……「能在這段時間與你朝夕相處,已是我此生珍貴的回憶……」畢竟不是每個人都遇得到變態哩。「啊……猩猩兒,沒了你,我怎麼活?」吃魚子醬、喝香檳的過日子嘍!

  「既然你這麼需要我……」他邪邪一笑,故意頓住不說完。

  「呃?」他想幹什麼?

  「那被你感動的我,不加以回報豈不是鐵石心腸?我接受你的獻身。」

  嘎?!誰要獻身?!

  「這……這怎麼好意思……」她結結巴巴不知所云。

  「沒關係,我犧牲一點無所謂。別自責了。」一副慷慨赴義的表情。

  半夜,所有狂野甫平復時。

  空氣中情慾的味道尚未消散殆盡,偌大的床上兩人各躺一方,相同的赤裸,僅以一件涼被遮身。

  「有沒有很感動?」她開口問。

  「為什麼?」她才該感動他的賣力。

  「喂,看到這血漬沒有?」她半坐起來,一點也不害羞的直指床中央的漬痕。

  星羅瞄了一眼。

  「弄髒我的床,記得要洗乾淨。」

  「就……這樣?!」她差點被口水嗆死!

  「不然該怎樣?」

  「你該感動,並且狂喜,然後摟著我懺悔自己的衝動,告訴我你有多麼難以置信身為一流公關的我,外表看來身經百戰,像是閱人無數,沒料到竟是個處女!請跟著我膜拜一次——處、女、耶!正常人都嘛會給他感動一下下,並且從此對親密愛侶改觀——」

  「你生氣了?」他睜開眼。

  「又怎樣?」從不生氣不代表不會生氣,他想怎樣?

  「台灣國語溜出來了。」他笑。

  呀!對哦,一生氣就管不住台灣國語。所以她從不生氣,真夭壽,被他發現了。

  「喂!你真的沒感覺?」不甘心又開口問。

  「我抱你不是嗎?這叫沒感覺?」他發現自己並不介意她長髮披散在他胸膛上的感覺。

  「我是說第一次——」

  「你們人類進化得太慢怪得了誰?我們狼族並沒有這種弄髒床單的困擾。別想耍賴不洗,這件床單歸你負責。」

  呴!他只在意他的鬼床單,一點也不瞭解她純純小女人的心思。她對她的初次計畫很久了,也幻想過某個激情的夜晚過後,欣賞到枕邊男人狂喜又懺侮的表情。

  結果她得到了什麼?一件歸她洗的床單!

  可——惡——透——了!

  實在不甘心,一口氣硬是梗在胸口。見他又要睡了,她用力推他。

  「喂!」

  他警告的瞄她一眼,不排除把她踢到床下以得回安眠的權利。

  「那你至少告訴我,你跟我上床,是不是為了找回記憶,利用我而已?」

  他不理她。

  默認!

  真是太、太、太過分了!死人!

  她用力躺平,將彈簧床壓得上下震動,然後再大大翻個身,發出吵死人的聲響,背對他,並用力拉過被子獨佔,捲成銀絲卷,連被角也不留給他。

  許久許久以後,他才開口:  「不是。」

  以為她睡了,不料她咯咯笑的滾向他懷中,大方的分送被子,咕噥的以困意聲道:  「我就知道我的魅力不得了……」

  星羅本欲推開她,但一觸及她沉靜的睡臉,不知怎地,也就由她了。

  床都給她上了,還抗拒什麼。

  他總要習慣的。

  即使他從不預期與她走到這一步。

  季曼曼用力盯著星羅光裸的右肩,在那兒,有一枚銀白星形印子。這死人,居然不肯招認,害她有時會懷疑他到底是不是「星」。原來他的烙印不在手上,而在肩上。

  這使得她終於想起來,元旭日的烈火劍藏在手心,而白逢朗的霽月弓收在胸口,想來印記地點自是不同,那麼星羅的鞭子放在右肩,印記理所當然該是在這兒了,她居然一時沒想通,以為該在手上才是。

  這個……算不算是與他上床唯一的收穫啊?如果不這麼想,她會覺得自己失身得沒半點成就感耶。

  瞧,幻想過的初夜畫面不僅沒上演,還被指控企圖弄髒床單……哇咧!有沒有天理啊?可是畢竟民情不同,她也只有認了,誰叫她什麼人不好獻身,偏給了這一匹狼。早知道的話,八百年前就送給初戀兼初吻情人的高中學長不就好了?不過那個學長是個大書獃兼古板道德家,居然被她吻了後立即差人上門提親,嚇得她哪還敢有進一步的勾引,連夜包袱款款轉學上台北,以防成為一枚可憐兮兮的未成年小媳婦。

  比起朱水戀對男人品味的偏執,她這人比較不龜毛,頂多把花花公子、自命酷、邪、佞、壞、惡、冷、霸之類的男人一律列為低等生物不予理會。她沒有清純保守的小處女情結,只不過一直送不出去初夜也絕非她的錯。

  她比花花公子還有原則一點。

  何解?也就是說,花化公子遊戲人間嘗遍各色胭脂,可不代表他愛那些女人才去親近。事實上他們是不屑的,偏又沒格的去玩弄他所不屑的女人。而她個人就有原則多了。如果她瞧不起成日發情的禽獸,又怎麼可能因為自身不能克制之需求,就去與禽獸睡覺咧?難以置信不是?但那些視女人為無物又愛當種馬的男人偏偏執意沒品,教她怎麼放心去與那種AIDS的高危險群苟合?

  做人要有品味一點,激情要享,生命也要顧。她最受不了那些個裝模作樣的男人了,偏偏時下正流行,所以滿街爬的都是這種貨色,教她好生困擾。有些男人更被愛情小說毒傻了,以為女人就愛受非人的拆磨才能享受到被愛的樂趣,然後蠢貨就更多了!難怪台灣的男人都得去找外籍新娘,自找的嘍。

  星羅不只瞧不起女人,甚至也瞧不起男人,她懷疑這傢伙看誰上眼過。但他有個優點,就是懶得去招惹他看不順眼的人,不近女色,也沒有朋友。

  跟他上床不必怕帶回紀念品……不對!還是有可能帶回紀念品,也就是……小娃娃。

  她連忙戳他。

  「喂!我不會生出一名狼人吧?就那種半人半獸、每到月圓還表演一下變身以娛世大的那種狼人。」

  星羅不悅的瞄著她的手指。她立即收回手,但仍等著答案。

  「不會。」女人向來擅長胡思亂想嗎?

  「怎麼可能!你是狼椊BA沒變身已經很過分了,居然還說不會。」事實上能生出一個會變來變去的孩子也不錯,宜人宜狼感覺此較吃得開。

  「狼族早已脫去凡胎,不再為變身所苦。除了靈魂以外,我們與人類無異。」

  「耶?可是小金狼……」

  「小金狼?」星羅坐起身笑問。

  曼曼頓了下,大大的眼珠子左閃右閃,嘿嘿傻笑。

  「是那個你曾暗示過的,金狼族裡有資格啟用狼王令的人?」他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她不答反問:  「你到底想起多少了?」

  「你希望我想起多少?」

  她指著他右肩的印記。

  「至少想起所有的咒語,好解開封印。」

  「直說如何?」他建議。

  「我們這邊只有三分之二的狼王令,最後一部份則在你身上。如果你想不起來,恐怕大伙都會完蛋,更別說你還想報恩了。」

  他沉吟了下,像在評估她所說的有多少可信度,然後他揚眉問:  「我?報恩?」他像是感恩圖報的人嗎?

  「少來了,不然你一直留在叛狼族做什麼?其實你根本具有自行回狼界的能力,有什麼好理由讓你非要與這些孤臣孽子混不可?你又不是群居的動物。若你問我,我會說你最適合在月圓的夜晚站在山崖頂端吼叫,自己一個人流浪……」

  「我問你了嗎?」瞧她說得欲罷不能,滿嘴廢話,不制止她,想必她一個人滔滔不絕講到世界末日也沒問題。

  季曼曼橫他一眼,很識時務的咕噥:  「反正你快想起來吧。」

  「為什麼你們那邊急於收集狼王令?」他一直查不出這些護令使者的目的。

  「救人哪。為了讓殷佑去救他父母,以及全族的性命。不管你還認不認五百年前的情誼,你都該幫我們湊成狼王令,因為叛狼族身上的烙痕若只有狼王令能消除,你們還得靠殷佑來啟動。他是殷祈的兒子,狼王令目前認的主子。」

  星羅點點頭,轉身下床拾起滿地的衣服,兀自陷入思緒中,無視床上佳人還想聊天的表情。

  「喂,你——」她不高興了,嬌斥了聲。

  「去洗床單。」丟下一句後,人往浴室走去。看來以為敵對的兩方,勢必要走上合作之路了。而……至於記憶一事……從不作夢的他,為何會夢到一大堆噁心的長髮纏身?那在暗示什麼?

  「什麼嘛!可惡!早知道就不跟你上床!」用力扯下床單,拿來剪刀,把那塊污漬剪下來丟掉。

  這樣不就好了嗎?要她洗?免談!

  她可是從不做家事的季曼曼。誰也不能剝奪她的理想,當一名苟且偷生的懶惰蟲!

  「你好。」一個男子站在門口,有禮地道。

  「路遙?」很面生,她試探一叫。

  「我在這兒。」路遙歎氣的出現。

  「那……是風揚嘍?」雖然印象中並不是……

  「我也在。」風揚也出現了。

  季曼曼倏地睜大眼,戲劇性的蹬蹬蹬退了三步,捧住胸口呼叫:  「天哪!紅仙……你去變性了?怎麼這麼想不開呢?就算星羅不愛你,你也不必——」

  「季小姐,我叫紅鏡,紅仙是我妹妹。」

  「咦?呀,久仰大名。」她伸手讓他握。

  紅鏡微笑,算是見識到了這位既狡猾精明卻又沒長記性的嬌客。

  「今天來看我有什麼事嗎?」大王親自出馬耶,想必是大事了。她招呼他們坐下,然後等大王發言。

  紅鏡輕道:  「很抱歉未經你同意就帶你來此。」

  「你又管不了星羅,有啥好道歉的?」照她猜,綁架她八成是那傢伙的主意。

  「他說的?」路遙訝然問。

  曼曼嗟了聲:  「怎麼可能?當然是冰雪聰明的我猜出來的。其實我看得出來你們很想得到令牌,但不致於濫傷無辜,否則早像黑狼族那樣的攻打我們了。」當然,也會像黑狼族一樣的被消滅。

  紅鏡坦白道:  「我們沒有擅自行動的原因之一,就是想查清楚你們如何扳倒黑威那些人。一般來說,你們應該鬥不過他們才是。星羅說你們有狼界高手相助,所以抓你來當籌碼再伺機行動較為保險,可惜似乎不若我們想像的簡單。目前為止,你的朋友們皆按兵不動。」

  「那是當然,必要時,死個人又如何?為達成一個遠大的目標,我們都必須夠冷血。」

  「是嗎?我總覺得還不只如此。韓璇等人似乎料定了你並無生命之虞。會不會一開始就決定讓你被抓來呢?因為我們這邊有你們要的人。」

  曼曼咯聲直笑。

  「何以見得呢?呵呵……」趁星羅不在,多笑幾聲。

  紅鏡也不為難,改而道:  「我今天來拜訪你,也告訴你全宅子上下皆可任意行走,我們無意再拘禁你。但因為你是星羅請來的客人,若想回去,得由星羅同意。」

  「你們都不太想去招惹他對不對?」她嬌笑地問。「老實說你們能與他和平共處數百年,其耐力還真讓人佩服;加上你們沒有當壞人的本錢,不免教人為你們感到辛酸。」可憐哦!還好她不必忍受他太久。

  「你錯了,其實他雖然不好相處,卻也不會刁難人,而且對族人很盡心。自從他來了之後,族內再無犯法傷人的事件發生。」風揚辯道。

  「那是因為他討厭那些在他眼皮下囂張的人。」她揮揮手。星羅不容許有人比他囂張。

  「而且自他來後,沒有其他族敢再嘲笑、欺負我們,以前我們因罪犯的身份被輕視、作弄、無處容身。」路遙也歎息著那些不堪回首的當年事。

  「就說了嘛,一定是那些人吵到他,才會被修理;然後為了杜絕更多煩人的事,索性全部肅清。」別當他是救世主好不好?「你們肯救他才是了不起的情操。」否則狼王令肯定是湊不齊了。

  「人在異鄉,對同類都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情懷,怎能見死不救?只可惜……讓他失去記憶。」紅鏡想來就歎息。

  「放心吧,他會想起來的。」

  「你知道他的身份是吧?」

  「嗯哼。」

  「或許我們該讓你與韓先生聯絡,你們那邊有狼界高人,應該可以幫助他的——」

  曼曼打斷他的幻想!

  「不成。基本上他們練的咒術不同宗不同門不同流派,加上功力勢均力敵,不濟事的。連一個小小的結界都破不了,更別說要助他恢復記憶了,小心一個出岔子,把他弄成白疑。」咦?值得期待哦。

  「你怎麼會知道那位高人破不了我設下的結界呢?」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旁聽的星羅,以一種緩慢的聲調問著,一步一步走近她,最後立於她身後,伸出一手貼在她肩頸間,似是親密,又似打算隨時掐死她。

  寒意由腳底板一路閱兵到頭頂心。

  他……他怎麼出現了?大白天的……

  「是……是啊……我怎麼會知道呢,莫非……莫非是……托夢,對,托夢!」

  「親、愛、的……」好令人毛骨悚然的柔軟聲音。

  她抖落雞母皮,連忙伸手壓住他右掌,以防他出鞭捆人,那就太難看了。

  「我想那並不難,就是影音傅送嘛。你應該會的——白逢朗破不了結界,但可以傳送影像進來……」

  「什麼時候的事?」他居然無所察覺!多令人訝異的咒術哪……

  「就……上星期嘍。你們打電話去勒索狼王令的時候。」怎麼愈來愈冷?「白逢朗?」是誰?

  「他是『月』,你的同事啦!」

  「那可真是有趣了……」

  想必……會是個好對手吧?

  他有興趣體會何謂勢均力敵,想來不必等太久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數位硬體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狀態︰ 離線
12
發表於 2010-9-23 09:56:32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

  相同於白逢朗破除不了星羅所設下的結界,星羅也是一直無法突破結界的封鎖,任意進出護令使者的家中。就像季曼曼所言,他們所學流派不同,功力相當,彼此都沒能力越界。

  因此兩邊人馬想來個相見歡,只能在公共場所,而無法突然出現在誰的家中。

  又是一場衣香鬢影的盛會,而這向來屬於季曼曼的舞台。手持一杯香檳,全場繞了一圈,不時發出銀鈐般的笑聲,享受男仕們心醉神迷的奉承,啊……人間天堂哪!

  想她落難十來日有餘,堅強求生存於水深火熱之中,依舊保持著她美麗的風采,只為了隨時隨地展現最美好的一面於眾人面前哪。

  果然讓她等到這麼一天,真是皇天不負苦心人。

  「呵呵呵,王董,您真是愛說笑……哎呀,蔡總經理,別虧我了,人家哪裡變得更美了?呵呵呵……陳秘書,我沒有去換膚啦,你忘了我小了你七歲嗎?你都還沒到老化的年紀,人家哪敢老?是不是哦?這麼多天不見,人家……人家……討厭,王老闆好壞,人家沒有談戀愛啦!羞死人了啦……」

  與季曼曼一同來的幾名男子,除了星羅外,全都可稱之為目瞪日呆,「這是我所認識的那個不長記性的季曼曼嗎?」

  「目前為止,她還沒有叫不出來的名字。」

  「她連服務生的名字都知道。」

  星羅涼涼地道:  「服務生的胸口上有名牌。」

  「花蝴蝶。」紅仙冷冷的批評。她被罰關在房內四天,只因為她對人質進行合理的逼供。這女人真是太厲害了,如今又從人質身份翻身為貴客……哼!好厲害的手段。

  「紅仙,希望你不會存心鬧事。」紅鏡警告道。原本今天這場台沒打算讓她來的,但她硬是要跟來,在大家沒反對之下,也就由她了。

  「哥!我只是擔心今晚有詐,難道你們都不懷疑可能有陰謀嗎?也許她把我們引來就是為了一網打盡。」

  路遙輕笑。

  「別忘了我們有星羅。」

  「可見我的能力相當令人放心不下。」星羅淡淡說著。向來視女人為無物的目光當然不會特別瞄向紅仙。

  「不是的!我當然信得過你,你別被小人誤導了!」可惡!那女人一定在他耳邊說了她很多壞話。枕邊細語搬弄是非是最可怕的,而那女人卻又無比擅長。

  「咦?哪裡有小人?」正打完招呼的曼曼款步走回來,不甚經心的問著。

  「你就是——」紅仙趁機挑釁。

  「快快快!我看到水戀他們來了,韓璇一定也會來,趁今晚良辰吉日,大伙正式化敵為友吧!」可惜大忙人季大小姐沒空理她,小手左揮右招的,便要一票人跟著她走向大門口。

  氣死敵人的最好方法之一莫過於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然後百分之百的扮無辜。季曼曼就擅此道。

  正當她領人前去找人時,另一邊的韓璇與元旭日才從停車場走向宴會會場。

  「那小子在擺什麼譜?」元旭日勾搭著韓璇的肩膀,不怎麼爽快地問:「明明一通電話就可以達成的工作,幹嘛秀他三腳貓的法力?」身為日、月、星之中唯一不具法力的元旭日,最刺眼別人在他面前作秀。

  「你忘了殷佑說你們三尊天王沒一個好伺候的?尤其是你與『星』我可是半點也不意外。」韓璇趁還沒走入會場前點了一支菸。

  「真奇怪五百年前居然能一起工作而沒自相殘殺。」

  「你們各有其癖,卻又巧妙的互相牽制成平衡,我猜是這樣。」

  今天下午,她與一群幹部開完會回辦公室,便見到了奇特的景象,而那使得跟在她身後的兩位女秘書當場嚇暈了過去,辦公室的正中央莫名的匯聚成一團黑色氣流,整個辦公室內的物品皆在奇持的波紋下看似扭曲不成形……然後黑色氣流的中心點漸漸浮出白光,出現了一張邀請函。她認出來是王氏財團的年中大宴,地點在今晚。待她看完後,邀請函也消失了,最後當黑色氣流漸漸消失時,扭曲的辦公室也逐漸正常……而「星羅」兩字正是所有咒術消失前最後凝結出的影像——

  韓璇大概知道星羅的意思了,這也正是她一直等待的。曼曼達成了她的任務,讓叛狼族與星羅不再與她們敵對。只不過因為尚不知他們的合作意願有多高,韓璇還得再評估一下。把宴會場地當成第一次見面的場所,對兩方都是明智的選擇。

  「你想星羅得回他的記憶了嗎?」元旭日半點也不抱希望。

  「心靈不輕易開啟的人並不容易恢復記憶。」

  「很是。看得出來那傢伙悶騷透了。」否則怎會有下午那一場宣告?還是老話一句:打電話不就好了?

  韓璇微笑,丟過去一眼,這人又以為他自己好相處到哪裡去了?

  「真希望這些事情快結束。」元旭日只要想到一切都是為了那頭小笨狼就沒勁。

  「快了。」她拍拍他。

  甫踏入會場,朱水戀與季曼曼立即向她走了過來——

  「璇,好慢哦!」

  「天哪,璇……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而我們……己算是隔世了呀……」

  「滾開!」元旭日冷眼一掃,成功制止了兩名大美人的接近,尤其森冷的瞪著素行不良的季曼曼。

  朱水戀受不了道:  「元老大,拜託你好不好,那邊快打起來了,可不可以先別急著捍衛你的權利,過去圓一下場面?」

  「白先生不可能跟人交手。」韓璇相當信得過白逢朗的修養。

  「對呀,那個偽君子怎麼可能動手?」

  朱水戀怒瞪了元旭日一眼,懶得理他,反正當他是嫉妒就好了。

  「快點到那邊去啦,那個星羅似乎很想找逢朗打一場呢。不是要化敵為友嗎?怎麼可以這樣?會不會是要一舉消滅我們?」

  「你白疑呀,消滅我們對他有什麼好處?」元旭日哼了聲,左右推開了擋路石,拉了韓璇找人去了。有打鬥的場面,怎可少了看熱鬧的人?

  兩大美女沒空抱怨自己被粗魯的對待(畢竟你不可能把瘋狗咬一口回來不是嗎?),急忙尾隨而去,生怕好好一個大和解場面成了你死我亡的大決鬥。

  千萬不要啊——

  「你應該是想起一些什麼了吧?」白逢朗似乎非常習慣星羅的冷臉,一貫的溫文和善,語氣更是讓人如沐春風般的舒適。

  「那又如何?」星羅道。

  「可以告訴我約莫是什麼景像嗎?或許我無法幫助你得回記憶,但某些片段印象是可以還原的。」

  「我為何要告訴你?」不冷不熱的口吻,彷彿失去記憶的不是自己,像是別人的事。「喂!你跩個屁啊?」朱水戀第一個發出不平之鳴,吞不下愛人被刁難的氣!搞清楚今天是誰需要幫忙好不好?別以為人善好欺就把人欺負到頭頂上。

  「沒水準!我們不談了。」紅仙冷笑地威脅。就知道這些人不是什麼好貨色!

  季曼曼揉揉太陽穴,嘟著嘴問星羅:  「你有沒有很遺憾抓的是我而不是她?」她們比較合。

  「她們適合去菜市場。」

  「哇哈哈哈……」季曼曼聞言大笑!

  兩邊人馬見面後,便來到了庭院裡的涼亭尋求談話的私秘空間。叛狼族四人加一個星羅,而韓璇這邊也是四個人加一個曼曼,很是相當的氣勢。

  「水戀,別惱,星就是這樣的個性。他願意談,表示心情還不錯,這種語氣並不是刻意刁難。」白逢朗不願女友代他出頭,以為他受了委屈。事實並非如此,而眼下也不是吹毛求疵忽略主題的時候。

  朱水戀看了下眾人,當下不理會紅仙掀起爭端的意圖,很快地道歉:  「很抱歉,請繼續。」

  韓璇稱許的點頭。的確,現在並非逞口舌之能的時機,人各有癖,真彼此看不順眼,日後打一架就成了,無須此刻拿來干擾正事。

  「哼!你們心虛了?沒膽子了?怕了?」紅仙根本不理會同伴的拉扯。

  季曼曼暗踢了朱水戀一下,狀似想睡的道:  「白先生,我有件事很不明白,之前你說我與他磁場相近的說法,是代表什麼呢?我是他命定的戀人?生命的渴望?心愛的巧克力?」

  「少不要臉了!我警告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

  白逢朗頗為困擾的不知該不該等不相干的人叫囂完再發言,但那位小姐似乎沒有住嘴的意思。

  「白先生,你就說吧,不礙事的。」韓璇微笑鼓勵。

  只好如此了。他輕咳了聲道:  「不是的,我並不曉得你們相近的磁場是不是表示天生一對。這種結果可能須由你們自己去發展,我感應到的是你的頭髮很能吸引星的關注,而那似乎成了他追尋記憶的一個關鍵。」

  「我美美的秀髮是他致命的吸引力?」曼曼半是得意半是嗔意的睨了星羅一眼。「難怪他總想扯回家當紀念,幸好沒讓他得逞。」長髮甩呀甩的,好不得意。

  「我此刻還是很想扯下它們丟進垃圾桶作紀念。」星羅一把將她推開,嫌惡那頭飄來湯去的頭髮在眼前晃。

  「哎唷……要死了!」

  「活該。」紅仙快意冷笑。

  韓璇眼見情況又將走向離題,開口問:  「你對想起過往有多少把握?」

  星羅微笑。

  「在那之前,我想知道護令使者可以給叛狼族多少承諾。」

  「白先生,他們身上的『叛』字可以消除嗎?狼王令有能力辦到嗎?」季曼曼覺得這種事問狼族人才恰當。

  白逢朗思索了下。

  「其實自從狼族成立邦聯制度後,金狼王首先頒發的赦令就是再也不對罪犯烙下『叛』封印,也不再驅逐族人。那道咒術已然銷毀,所以我並不明瞭該怎麼解除它,畢竟『白狼族』從不使用這種極刑。但我想,『狼王令』理應辦得到,但這還得向殷佑求證,因為他才是『狼王令』的主人,我不確定他的法力夠不夠他施展這種高段數的赦免咒。」

  「那得等他完全恢復法力才能知道了。」韓璇微笑的看向星。「如何?願意賭上一賭嗎?選擇相信我們,與我方合作;或拒絕合作,兩敗俱傷。」

  「星羅!別理他,這是陷阱!」紅仙仍叫囂得不遺餘力。

  曼曼偎過來扯扯他。

  「點頭吧,一旦狼王令湊齊了,還怕壓搾不到殷佑那小子乖乖辦事嗎?你這麼擅長整人,別人絕對不敢少回報你一分半毫的。」

  星羅橫她一眼。還需她多舌?

  在紅仙兀自的叫囂中,初步達成了合作的共識。

  不頂真誠,仍有忌憚,但至少是好的開始。

  「還是想不起來?!」殷佑哇哇大叫,覺得自已的未來很灰暗。「你到底有沒有認真在想啊?」對著那個據說失憶的男子指控著,壓根忘了這人是全狼界最會記恨的人。

  「這小鬼就是金狼王子?」星羅轉頭看著季曼曼。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那卻是真的。」她點頭。

  昨日初步化去了敵意之後,今天一大早一行人便在陽明山的「殷園」集合。目前「殷園」已修復完畢,但也只是一間普通的宅子,再也沒有金狼王的咒令保護,因此叛狼族人才得以平安踏進來。

  「去去去!再回去想!你當年收了狼王令就不該忘記的!」殷佑仍不知死活的叫著。「真是太不負責任了!」

  「這小子多久沒被人修理了?」元旭日坐在一邊問著,猜想那個星羅還能忍受多久。

  朱水戀不明白道:  「奇怪,他不是一向很愛惜生命的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星』很不好惹。」於悠淡淡一笑,竟然只是看戲,而沒有上前勸小金狼收斂一下好保住他那條千辛萬苦才孵出來的小命。

  有問題,但到底是什麼?許多人(尤其是知殷佑甚深的人)開始保持沉默看小金狼演大戲。當然,倘若有個不幸的萬一,也只能哀悼他是咎由自取。

  雖然不知道殷佑想做什麼,但據她的經驗,星羅大概快發飄了,於是她很小心、很小心的後退,打算退到最安全的白逢朗身後——

  「幹嘛?」朱水戀早在那邊占好位置,惡形惡狀的瞪退她。

  好吧,退而求其次,到璇的身後也不錯——

  才想著呢,突然一股猛烈的力道向她襲來,她只覺腰部被撞了下,然後整個人便飛到半空中——

  哇~~哇~~哇……

  「咻!」黑鞭如靈烈的蛇破風而來,不帶任何傷人力道的捆住了季曼曼。手一抖,她筆直落入星羅懷中,而凌散的長髮披了他一頭一臉,讓他面孔開始抽搐,手一鬆就要把人丟下——

  「哇呀!不可以!」雙手雙腳以絕對不雅觀的姿態勾住他腰身,就怕被摔死。在這瞬間,小金狼驀地化為金狼本體朝星羅持鞭的手攻去,張大嘴巴就要用力一咬——

  長髮!漫天飛舞的黑髮!一圈又一圈的捆得他不能動彈……

  呵呵呵呵……笑聲此起彼落,一聲比一聲尖銳,焚燒他耳膜……

  「死吧!死吧……」女聲大笑地像在慶祝她們已勝利。

  「不可以!不能死!別忘了你是來救我的,若死了怎麼帶我走?!笨蛋、笨蛋!不許你死!你欺負我那麼多年,我還沒討回來!嗚……咬你哦!」一團金色的肉球由漫天的長髮中穿途而出,涕淚交縱的向他奔來,張口就要咬他——

  「去!別把鼻涕黏到我身上!」星羅倏地開口,反手一揮——全壘打!

  那團肉球飛得很高、很遠,直到世界盡頭……

  五百年前,殷佑被「巴」回父母身邊;而此刻,情境重建,小金狼被煽出窗外,看來又是一支全壘打,幸好白逢朗衣袖一揮,將它救了回來,否則這會兒八成去冥界與父母團聚了。

  「長髮……」星羅挑著眉,抓住了曼曼那頭美美的長髮,努力拼湊某些重要的線索。

  季曼曼暗自吞了吞口水。老天爺啊……可別當真扯下她的秀髮,害她不得不去當尼姑呀。但他老兄目露凶光,看來很危險哩……

  到底……他跟她的頭髮有什麼仇啊?!

  「星、迅、雷、奔……」他突然低喃起咒語,右手那根並無被使力的黑鞭竟詭異的震動了起來……

  沒有人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麼,不過元旭日、韓璇等人都被一股無形的阻力往外推,其他叛狼族人也露出難受的表情。

  白逢朗警覺的雙手結印,就見一個又一個泡沫似的透明圓球把每個人一一包起來,像是一層堅不可摧的保護膜,讓所有人飄在半空中,不被攻擊力強的咒術所傷。

  「啊我咧?我怎麼辦?」由於被抓住,季曼曼大呼小叫的抬頭問那些飄在天花板上的人,覺得自己此刻的處境非常危險。

  但白逢朗怎麼試都無法施咒到星羅的身邊。他們畢竟是不同宗的法咒,彼此侵犯不了。

  很快的,星羅就要念完了。

  「氣、貫、潮、宇……」

  像是被颶風侵襲一般,每一扇門窗都砰砰作響,最後玻璃抵擋不了壓力,先碎了,然後屋內較輕巧的物品全飛了出去,就連笨重的傢俱也都移位,直到各自碰抵到厚牆才停止,但仍被狂風刮得簌簌抖。

  季曼曼的長髮披散在半空中,星羅抓住她雙肩,倏地低喝:「——撤散!」

  「哇——」她的頭皮好痛好痛——不要變禿子頭呀——

  轟隆隆隆隆……

  彷彿山洪爆發,就見一團可怕的黑色物品從宅子的每一道出口溢出,並衝出屋內所有物品——包括那些保護著人的氣泡、傢俱——

  然後,三天前才終於整修好的殷園,立即又成了危樓,而那一波又一波洶湧如潮水的黑色東西在奔湧出屋外十公尺後,終於打住,但也已鋪滿了這片曾經美輪美奐的庭園造景,景敢一片黑鴉鴉,沒第二種顏色。

  「這是什麼?」

  「不會吧?頭髮?」

  「噁心。」

  「哎唷,先想想怎麼進屋去吧!」

  「狼王令!狼王令!我心愛的狼王令!」

  「逢朗,可以把這些變不見嗎?」

  「可以化去一半,另一半則要麻煩『星』了。」

  當黑色發浪將所有物品(包括人)衝出屋子的時候,那些被氣泡保護完好的人全不由自主的被氣流推向天際,各自分散。

  白逢朗花了二十分鐘才一一召喚回來。此刻一群人正站在屋外,不得其門而入,直到白逢朗施完咒術,讓黑髮消失三分之二,眾人終於可以回到屋內看情況了。

  殷佑一馬當先跑進去,便見到一枚白色玉牌正浮現在鞭子的上方,它已被召喚出來。

  「我的——」好感動!他立即奔上前打算吸納那塊令牌,好解開自身的封印。砰!重重一趺,因為星羅伸腿絆了他一下。

  「星!你做什麼?」好歹他也是助他恢復記憶的功臣好不好?

  「別忘了他是要談條件的。」陰暗的一角,死氣沉沉的女聲幽幽傳來。

  眾人看過去,有人掉了下巴,有人狂笑出來,也有人啞口無言。

  「天哪!曼曼,你……」朱水戀扶著下巴驚叫。

  「哇!哈……」元旭日笑到不行。

  「怎麼會這樣?」於悠瞠目。

  白逢朗消去大部份的發浪後,地上約莫還有三、四公尺的黑髮拖著,而源頭……竟是來自季曼曼!

  這是怎麼回事啊?

  「這上面還有殘存的法力。」白逢朗拾起一撮,閉眼感應了下,然後微微訝然地道:「這是發狼族的氣息……難道……」他看向星羅。

  星羅正拍開小不點試圖搶劫的身子。

  「我沒得回記憶,只是記起瞭解印的咒語而已。何妨由你來說明,這些是怎麼一回事?」

  白逢朗沉吟了下。

  「也許我猜測得並不絕對正確,但發狼族自五百年前一戰後突然全族隱居在深谷,不與任何人往來,也失去法力。或許是被你重傷所致。」

  殷佑好訝異地問:  「失去法力?不能再修練嗎?」

  「她們的法力來自頭髮,一旦失去了,便也就沒有法力如平常人。她們目前仍是光頭狀態。」

  「但頭髮可以再長出來啊,為什麼要當光頭?」

  白逢朗笑道:  「我想,今日以後,她們可以長出頭髮了。」

  「啊!我明白了!當年星一定是把那些女人的頭髮揪得一根也下剩,還惡劣的施法封住她們的能力。除了借她們發中的法力封印令牌之外,還回報她們因這封印而再也長不出頭髮,至今五百年。我就說嘛,平常我們若是不小心講了他不中聽的話,他就會報復了,何況那些女人還差點殺死他咧,他就算要嚥氣也會先報仇再說。」

  沒錯!典型的星羅作風。

  「為什麼我打不過那些女人?」

  「因為去營救佑佑之前,你已受傷,否則發狼族沒法得逞。」白逢朗回答星羅,同時因著這位同事從未變過而微笑。

  「我想她們一定後悔到今天。」朱水戀咋舌,轉身推了推仍兀自哀怨的曼曼。「喂,死女人,你在郁卒些什麼?」

  「人家的頭髮啦,一下子長出那麼多,我這輩子的份量都長完了,天哪……」嗚……她好可憐哦,老天爺怎麼可以虧待美女?難道美麗也是一種錯誤???

  「季小姐,你放心,這些並非你的頭髮,只因你的髮質與發狼族的人相同,於是才會與星身上所封印的長髮相吸引,不斷的碰撞出共同的磁場,今日星才能借由你來釋放這些頭髮,解除封印。」白逢朗說明。

  「對嘛!又不是你的顫發,別杵在角落了,難看!」朱水戀欲拉起她。

  「可是這麼多又那麼長的頭髮仍是千真萬確的長在我頭上呀!怎麼辦?」

  「剪掉。」朱水戀不以為這是問題。

  殷佑搖頭。

  「不行啦,那上面有法力,剪不掉的。叫星羅弄一弄就好啦。」

  「沒空。」星羅一把拎起殷佑。「別忘了要談正事。」眼前他只想談這件事。

  「那我怎麼辦啊?」季曼曼捧著一地的頭髮叫道。

  「房子有點髒,去拖地吧。」

  哇咧!這是人話嗎?

  沒有意外,條件很快的談攏。

  不然能怎麼辦咧?土匪頭一手甩著令牌、一手鉗著殷佑小王子的頸子,好聲好氣、誠意十足的「談」,想活命的人都會愉快的向土匪打包票:OK、沒問題、一切包在小弟身上。

  所以嘍,如此這般的,狼王令的最後一塊終於順利到手了,它很快的融入殷佑的額內,並迸發出強烈的金光,讓人睜不開眼。

  「各——位——觀——眾——噢!」當金光正要消散之前,裡頭傅出變聲期少年特有的鴨子叫,但才說完四個字,沒能有更多的搞怪,被一枚無影腳硬生生踹出了一句痛呼,讓所有神秘遁逃於無形。

  一名十六、七歲俊美的少年從金光裡踉蹌了出來,不時揉著自己被偷襲的小屁股。可惡的元旭日!

  「悠悠!」

  「佑佑!」

  彷彿千百年不見的愛侶,聲音裡滿是激昂的纏綿……

  「有沒有很驚艷?有沒有嚇一跳?我是殷佑哪!不只是小金狼,不只是六歲的小佑佑,而且還是跟你一樣年紀的大佑佑哦!比混血兒更好看,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金狼族王子,唯一匹配得上你的男子漢,你說對不對啊……」

  於悠噴笑出來,對他的耍寶笑不可抑,更是無力制止。隨他去了,她跟大伙是真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大了倒是真的。

  「請你記得一定要等我回來,我會成功的回來迎娶你當我的王妃,讓我們過著童話世界般的生活。千萬不要哭,我的寶貝,在你還沒為我的離去落淚時,我已經回到你身邊,相信我。我……去……了……」

  金光閃呀閃的,像是將壞未壞的電燈泡。以為自己將很耍帥的消失的人,便一直尷尬的在原地飄啊飄的。

  耶?怎麼還在?

  韓璇是一群冷眼群中最好心開口指點迷津的人。

  「請別忘了護令使者的職責,畢竟你這樣自己玩下去也不是辦法。」

  「佑佑!傻瓜蛋。狼王令目前只開啟了你的能力,可還沒打開通往冥界的路,你怎麼忘了我們最後的工作?」

  殷佑嘿嘿乾笑。對喔!居然忘了。因為變身回來太興奮了,所以全忘光光了,真是的!

  「那我們快點就定位吧——」父王、母后,我來啦!

  「在那之前,」星羅拎住少年。「我想你一點兒也沒忘記要替叛狼族施赦令,對不對呀?」

  「嘿……那……是當然的嘍!」

  一條金色的道路由眼前伸展開來,延伸到目力的極處,通向狼界的方向,小小的一條路徑,卻追尋千百年而不可得。

  身上再也沒有象徵屈辱的「叛」字,被禁錮的法力也逐漸得回,雖然尚須經由更多的修練,但這樣已太足夠,他們終於可以回家了啊……

  「我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紅鏡粗獷的臉上因紅了眼眶而顯得脆弱。

  「什麼都別說。」星羅掃了下所有眼中含著兩泡淚的族人,最後瞥了下天色。「狼王令只能打開這條路十分鐘,你們快走吧,以後修練成了法咒,自可任意來去,別哭哭啼啼的浪費時間。」

  「以後我們還見得到面嗎?」

  「你不回狼界嗎?」

  「星羅,你要離開我們了嗎?」

  此起彼落的,這些敬畏戒慎星羅的人哽咽的追問。

  「會再見面的。快走!」

  「你的恩情,我們!」

  「囉嗦!」不耐煩的將紅鏡往路上推,一把鞭子左右開弓的劃出一道強風,不由分說將數百人刮送上路,直到化為再也看不清的黑影小點……

  金色小徑漸漸消失,終至不見,回復原有的樹林面貌,數分鐘前的人山人海景象像是幻影……

  「喂!」季曼曼拖著一條長長長的辮子走到他身邊。「了卻了數百年的報恩心願,該換我了吧?」

  「嗯?」他斜睨她。

  「別裝蒜了,你愛人我、恩人我,這頭拜你所賜的長髮,你該料理一下吧?」

  「我為什麼要?」他問。

  「喝!我是你愛人耶!盡點情人本分好不好?」

  「我們是情人嗎?」他伸出雙手勾住她柳腰,懷疑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當然!不然你幹嘛留下來?早回狼界去了。」她的心思可是玲瓏剔透得緊哦,反正就是這樣啦!

  「嗯哼。」他不置可否,轉身就要走了。

  「喂喂!」她揪著他手臂斯纏著。「別硬撐了,其實你很想親親我、剪剪我頭髮對不對?但又不好意思說出來。」

  「……」這女人瘋了。

  「哎唷,大哥,別這樣嘛,想想我們在床上的甜蜜,互不相讓的惡劣,簡直是天生一對呀……」

  「……」真敢說。

  「親愛的……」她鼻音濃重的撒嬌:「久久你嘛!」這可是必殺技哦!

  「……」他怎麼會跟這女人纏在一起?

  一前一後的步伐,像是不妥協的急促,他快步的走,她苦苦的追……夾纏住他手臂的雙手漸漸往下滑,差點一個不小心滑開了糾纏——

  他手掌倏地一握,牽住了她手。

  仍是一前一後,像競走似的步伐;女方苦苦嬌求,男方毫不理會……說是愛侶,不頂像樣,但牢握的手,又脫出了友誼的範疇。這一生,大概是這樣了。但,那又如何?

  星羅瞥了她一眼,至今仍深深不解:他怎麼會跟這個女人糾纏不清的?他從不預期讓誰干擾他的生命。

  但放不開的手,是心的答案。

  就這樣了。

  何妨?那就這樣吧。

  [全書完]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5-30 10:27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