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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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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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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18 22:07:49 |只看該作者
挑戰

  櫻田事務官去訪問福地籐子。他先到她以前工作的雜誌社,
  打聽到她住的公寓。打電話與她聯繫,她說在公寓裡不方便,約定了附近的一家點心店。
  福地籐子真是個好人。她對不久前來瞭解技村幸子有關情況的地方檢察廳事務官沒有任何戒心,對他要來會面,根本沒間相當千丈夫的住山道夫商量,就獨自答應了。她以前曾經為一位小說家採訪作品題材請櫻田幫過忙,因此,對他印象不壞。可能她是想報答那時的好意吧。
  在點心店,櫻田見到一身女性打扮的福地籐子,不禁吃了一驚,知道她的變化是由於道夫的關係。他在雜誌上已經打聽了她辭職的原因,對道夫為什麼要與她「變形同居」,其意圖櫻田已心中有數。
  「櫻田先生,好久不見了。」
  「聽說您辭職了?」
  「您也聽說了?事情竟到了這一步。」
  福地籐子像女人一樣低下了頭。所調到了這一步,不用說是指同道夫結合。
  「恭喜呀,結婚了吧?」
  「不是社會上那種形式的結婚,是在相互理解之下,非同居的相處。」
  「同婚前戀愛不一樣!」
  「我們過結婚生活,所以同婚前戀愛也不一樣,是兩者兼有的新形式,意在不失新鮮感。」
  「不錯,是很新鮮,哦,對不起,入籍的手續也不要辦嗎?」
  「如有必要也可以辦,現在沒有那種必要,入籍也是形式主義。」
  「可是,入籍就能有法律保證。」
  「哎,就是有那種保證,如果同床異夢也沒有意思,離婚成為悲劇就是來自形式主義,關鍵是實質。」
  「我明白了。這麼說……就是分居結婚,什麼時候開始的?」
  「這個麼,5月份。」
  是枝村幸子被殺害的一年後。安排在一年後,可能有道夫的意圖。如果時間太短,便太露骨。為了讓人看到同她的分居結婚不是為她證明不在現場的「報酬」,需要經過那樣長的時間。
  櫻田後來在隨便的閒談中瞭解到,他們的「分層結婚」不是福地籐子的意見,而是道夫的主意。她倒是希望社會上那種「形式主義的結婚」,由於她性格懦弱,沒加以反對。她覺得不論付出多大的自我犧牲,只要能得到道夫就是無上的幸福因此便緊緊地抓住這一求之不得的幸福。
  接著,櫻田告訴她,有個出租汽車司機在枝村幸子被殺的5月29日晚上8點左右載過道夫。對這些,她只是感到為難,卻並不知道這件事使他在法律上處於不利地位。道夫絕沒把殺害枝村幸子的事告訴她,只是把去金融業者那兒的事作為保密事項向她透漏了一點兒。
  福地籐子已經喪失了週刊雜誌記者的頭腦。
  「佐山在那天7點20分左右出去了。」
  「那是在去年,即昭和XX年的5月對日晚7點30分左右,是嗎?」櫻田像為她糾正似地問了一遍。他抬了抬戴著手錶的手,像是看時間。
  「是的,是5月29日晚上7點20分左右。」
  「佐山君回到房間是什麼時候?」
  「我想是8點10分左右吧。」
  「當時往山君說是到金融業者那兒去了?」
  「是的。
  「金融業者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佐山沒說。」
  「他不在的時候,有電話來過嗎?」
  「佐山剛回來,岡野就打來了電話,開始是我接的,後來佐山一接,電話就斷了。」
  「當時,佐山君沒對你說什麼嗎?」
  「佐山估計到岡野會來電話,對我說如果來電話,我就親暱地喊他,開個玩笑。」
  櫻田像要看表針似地又把手錶往臉前抬了抬。
  「你是什麼時候到位山君的房間的?」
  「傍晚6點半左右。」
  「僱員不知道佐山君外出吧?」
  「這也開了個玩笑。最後一個僱員來嚮往山道別時,我一個人在屋裡說話,假裝佐山在屋裡。哦,佐山自己外出,卻把我一個人留在屋裡,有點兒奇怪吧,為什麼?」
  桑山信爾聽取了櫻田的報告,一是關於黑原三郎在新宿的點心店同道夫會面的情況;一是他自己同福地籐子會面的情況。
  「證據有了。」
  櫻田拿出了兩盒錄音帶。這不是普通型的錄音帶,是裝在手錶裡的微型磁帶,兩盒錄音帶,外觀都同大型手錶差不多,表把是按鈕,錄音和放音都能自由操作。」
  「我讓黑原君見性山的時候戴上了這塊表。」櫻田說著拿起一塊手錶,用手指按下表把。
  (…我老是往後望鏡裡瞅,於是回想起來,您就是在青梅的那個人…)
  「這是黑原三郎同往山道夫的談話。佐山承認他開著家用車,帶著一個像波多野雅子的女人,在青梅站前同黑原君吵過架。」櫻田解說道。
  問答的聲音雖不大,但錄音機播放得清晰。
  聽完談話,櫻田又拿起另一塊手錶,播放錄音。是櫻田自己的詢問和福地籐子的回答。
  桑山認為有三種辦法,一是再次報告上司,讓他接受被告岡野的上訴,駁回重審。這是法官的權限,但檢察廳方面可以出現新的事實為由積極促進這一點。
  另一個是,讓警察署重新偵查技村幸子案件,逮捕往山道夫。但是,這樣做還必須徵得上司的理解,因此,同上一條大體相同。要讓警察署把佐山道夫送交檢察廳,起訴是前提。
  在技術上還有另外一條辦法,那就是以「偽證罪」起訴佐山。因為,在一審公審筆錄中有這樣的記載:
  證人(佐山道夫):岡野君來電話是在晚上8點對分左右,正好在我屋裡的福地籐子接了電話,把聽筒遞給了我,但岡野君什麼也沒說。
  「審判長: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在那間屋裡的?」
  「證人:從下午6點半到9點多一直在屋裡。」
  「審判長:中間哪兒也沒有去過嗎?」
  「證人:哪兒也沒去,一直同福地籐子在說話。」
  當然,這並不直接對被告岡野有利或不利,即同岡野的犯罪行為無關,所以嚴格說來,可能不適用於偽證罪的精神;但是卻可以把這個作為轉向佐山自身行為的突破口。
  然而,桑山認為這些都沒有希望。上一次副檢察長就駁回了自己的意見。副檢察長也是秉承檢察長的意志,而且自己不負責此案,說話更沒有份量。在負責偵查事務的人員更換時,同案檢察官亦可更換,那是在案件偵查不合格的時候。那時,檢察長有權不改變檢察的方針,將案件移交其他檢察官審理。
  「事務移交權」在檢察長手裡。
  對這種局面,櫻田考慮了兩條辦法。
  一是,由於佐山道夫明顯在波多野雅子的「自殺」現場,波多野雅子不是自殺,他殺嫌疑很大。因而,讓警察署重新偵查波多野案,從那裡查出位山道夫殺害枝村幸子的真相。
  但是,這也有難度。已經作『咱殺」處理的警察署一定對重新偵查不感興趣。沒有任何物證,只有當天佐山開車帶著一個像波多野雅子的女人在青梅這一間接證據,而且雅子的丈夫伍一郎也強調妻子是自殺。
  「採用正面進攻的辦法是不行的。」櫻田說。他十分執著。「也許這樣做不合常規,指名說佐山有殺害枝村幸子的嫌疑,把材料發表出去,怎麼樣?」
  「發表?」
  「在一家雜誌上發表我們的懷疑,那樣,佐山就要起訴我們誹謗他的名譽。如果他起訴,為了認定事實,就要調查原告佐山。要想調查他,除此別無他途。」
  雖然有些不合常規,倒也是一個策略。
  對櫻田的「進言」,桑山不能不有所猶豫。櫻田的辦法是邪門歪道,而警察署和檢察廳都不願重新偵查此案,只好另僻途徑。從以往的先例來看,即使有第三人的「告發」(註:〈測事訴訟法》第239條,任何人在認為有罪的時候都可以告發),檢察廳也不偵查。就是說,如果正道被堵死,就只好採取某種策略。
  事情很簡單,明知一個無辜的人要被判處重刑,桑山不能視而不見袖手旁觀。依法保護人權的國家機構由於自身的官僚機構和官僚意識,對一個人的人權坐視不救;而且,內部已有檢察官發現了真相,但在檢察廳「指揮·命令」的約束下卻不能干預。
  不知二審會作何判決,高等法院的審判長是判決維持原判還是判決被告無罪,現在還不得而知。但是,只要沒有新證據,高等法院也很難作出無罪判決。
  「我絕不給您添麻煩,這個案子就交給我來辦,一切由我櫻田負責。」
  長期以來,受桑山之托以「個人身份」調查佐山道夫的櫻田內心已形成追究佐山的執著的意識。
  「那就幹吧!」
  秦山同意了。
  「是嗎?謝謝!」
  櫻田將雙手扶在膝蓋上深深地鞠了一躬。不用說,櫻田此時已作好了辭職的準備。
  「首先要取得雜誌社的協作,這是面臨的第一個難題。」
  因為是指名揭露某人是「殺人嫌疑人」在雜誌上發表,雜誌社也需要足夠的勇氣。
  「我看《女性迴廊》可以。」櫻田說。
  「那不是枝村幸子當過編輯的雜誌嗎?」
  「是的。從雜誌社來說,被害人曾經在社裡工作過,有報復的意味,會比其他雜誌社更熱心。」
  「反正目的是讓佐山起訴我誹毀他。起訴的消息,最近雜誌上登載不少,不過對雜誌社來說總是件麻煩事,因此不熱心的雜誌社是不會刊登的。在這一點上,《女性迴廊》還有被害人曾經在社裡工作過這點情份,因此,即使刊登這篇報道,社會上也不會認為是以消遣為目的的。」
  問題在這裡,佐山道夫是輿論界知名的寵兒。「殺人嫌疑」的報道一刊登,雜誌會非常暢銷,人們會認為雜誌社的目的就是想以此擴大發行量,如果往山道夫妻是殺人犯還好;如果不是,社會就會嚴厲譴責雜誌社的惡劣的商業主義,雜誌的聲譽就會一落千丈。這對雜誌社來說是個非同小可的冒險。
  正因為如此,這篇報道不能交給沒有關係的雜誌社,有可能願意冒這個極端危險的風險的,只有《女性迴廊》。櫻田對桑山說的意見就是出於這些考慮。
  還有一個大問題。向雜誌提供那篇報道的「材料」的是檢察廳的職員擺田。按規定,身為國家公務員的職員不揭洩露在工作中掌握的秘密,退職後也不得洩露。《國家公務員法》第100條第1款)
  「制定第100條法令條文的人除了要禁止以洩密給特定的團體或個人帶來利益的行為之外。」擺田說,「還關係到侵犯人權的問題。可是,應當保護的人權在道德上和社會上都是正當的,而鑽法律空子的罪犯卻沒有這種權利,應該揭發他,而且,由於他的原因,有人以不實之罪身陷囹圄,所以,為了社會正義,必須揭發出真正的罪犯,還無辜者以自由。《國家公務員法》第100條的解釋不是要墨守陳規,而應該體現社會正義這一法律精神。」
  櫻田繼續說:
  「第100條上說『在工作中掌握的秘密』,嚴格說來,這一條不適用於我,因此,我至今從未以『公務』身份調查這一案件,在調查中絕對本行使過檢察事務官的職權。我從沒利用職權進行調查,也從沒在公務時間內從事調查活動。去九州是休假,在東京都內活動,也都是在下班之後,利用的是假日。條文中說的工作中是指負責該案偵查的責任人,我也不是責任人,一直都是以個人身份,從沒動用機關進行調查。所以,我個人調查的材料只能是我個人的,並不違反100條。……這是從狹義上解釋法令條文。總之,能否從檢察事務官的身份完全分離成個人身份,這一點還是疑問。當然我剛才說的雖然不錯,卻有強詞奪強理之嫌。可是,檢察官,不這樣干就無法救岡野正一。」
  《女性迴廊》的總編接待了櫻田的來訪。在同編輯部主任兩人一起聽他談話中,總編不禁興奮起來。他事先說過談話要保密,他們在沒有其他人的一個單間裡會談,內容果然令人瞠目。
  訪問者是以個人身份來的,聽了他的介紹才知道他的目的。原來,檢察廳和警察署沒發現那個殺人嫌疑人,因此他想用別的辦法製造重新偵查的機會。這不是一般的「推銷」稿件,顯然是檢察廳內部一部分人的意圖。
  櫻田是要雜誌以報道的形式揭發一個人,使其以名譽被排』謗為由提出訴訟,這可不是總編能決定得了的。
  總編讓櫻田先回去,並鄭重地對他說,要同社長商量後才能回答。當時還對他說,自己作為個人很想接受,因此絕對不要洩露給別的雜誌。當然,櫻田正求之不得。
  總編一面等待今晚就能從大阪回來的社長,一面讓編輯部主任悄悄整理出有關美容師佐山道夫的保存材料。社內的調查室裡整理保存著迄今刊登在報刊上的佐山的報道和照片。如果刊登,僅那些還不夠,但可以作為瞭解佐山道夫的預備知識。
  看著那些材料,總編回想起曾經在編輯部工作的枝村幸子。
  枝村幸子是個不討人喜歡的女人,傲慢、虛榮心強,常以老資格自居,不把編輯部的人放在眼裡,人倒有些才能,但卻有恃無恐,近乎蠻不講理。
  誰都不願理她,歷任總編都討厭她,對她另眼相看。她上班比總編晚,下班總是比總編早。在編輯會議上,她嘲笑別人提出的意見。在上班時間內,她以訪問作者為名四處遊逛。她領高薪。以前有一位總編對她能采約到名人的稿件(那時期她工作也很賣力)非常賞識,給她破格加薪,從此,那就成了她的工資基準。
  總編回想起使她辭職的那次爭吵,現在想起那時的情景,心中還很生氣,厭惡之情未減,可聽說她被人殺害,卻不免有幾分同情。
  ────來訪的檢察事務官因總編不明確答覆,沒談具體內容,但使人感到,在要求協助拯救一個無辜者的背後,擁有十分可靠的材料。他不是普通人,而是檢察廳的職員。這個叫櫻田的人始終說是以個人身份談這件事,可是很顯然,在這位事務官的背後,還有高一級的人物。
  雜誌肯定暢銷,甚至還要增印。譴責的是紅得發紫的首席美容師,在女性中他的知名度相當高。這是一篇適合《女性迴廊》的最好材料。
  報道有正當的理由,是在雜誌上公然揭發「殺害原本刊編輯的兇手」。這是復仇,絕不會看作是以消遣為目的。
  然而,復仇還是個人的事,不管怎麼說,拯救在獄中哭泣的無辜者,更有強烈的正義感,會使讀者受到震動。揭發真正的罪犯,也是為可能在二審中被判死刑的無辜者復仇。不,還會喚起整個社會起來拯救無辜的人。
  還有,揭發這一罪犯,還是對以殺人罪逮捕無事者的警察署、起訴無辜者的檢察廳、一審作出有罪判決的法官的深刻批判,社會對國家權力向無辜市民施加殘酷鎮壓提出強烈抗議,人們將會嚴厲譴責讓真正的罪犯逍遙法外的警察署的無能。
  《女性迴廊》將會掀起一系列動亂,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歷史性」的事件,而且是本刊「獨家」報道。
  總編越來越興奮。給大阪掛過加急電話,社長已乘上新幹線電車,正在歸來的路上。總編充分相信訪問者提供的材料準確性是極高的,因此已經對被害人枝村幸子的處理動起腦筋。
  —必須使原本刊編輯枝村幸子給人留下天真純潔的印象。她才華出眾,富有修養,工作出色,成績顯著,深受社內同事敬愛,特別是在社外知名人士中頗獲好評,而且是個獨身美人。她辭職時,全體編輯曾極力挽留。現在社內的年輕女編輯每每談起她,無不充滿崇敬之情。她是永恆的偶像。……總編決定自己寫這篇文章。
  過了三個星期,《女性迴廊》發出特集:「美容師佐山道夫是殺害原本刊編輯枝村幸子的重大嫌疑犯」。
  雜誌的新聞廣告就很轟動,「指名」「載文揭發」幾個大字赫然醒目。
  雜誌未經警察偵查,公然指責某人為殺人嫌疑犯,這還是頭一次。讀者知道嫌疑犯是當今美容界聲名顯赫的寵兒,都很感興趣,如果只是普通殺人犯的嫌疑犯,雜誌也不會連篇報道的。
  雜誌上的「本刊調查」,詳細披露了怎樣推斷出是佐山道夫殺害原本刊編輯校村幸子的。
  報道寫法帶有煽動性,而仔細讀來,又沒多少具體內容。可是,從自信十足的筆調來看,好像手裡一定掌握了充分的材料。
  報道還有一點是曖昧的,就是被害人枝村幸子同位山道夫的關係。因為,如果過多地披露這一愛情關係,那就給「才能出眾,富有修養,工作出色,成績顯著,受到同事敬愛,現在還是年輕女編輯的偶像」的枝村幸子的形象帶來矛盾。
  可是,讀者對這些並不留心。報道對這一點的寫法是不引人注意的,其焦點在於報道以下內容,即:一個街頭圖案設計匠因無實之罪被警方逮捕,在警察強迫下違心自首,因而受到起訴,一審被判決有罪,眼下正在上訴,仍被關在拘留所裡。可憐的圖案設計家遭到如此不幸,是中了美容師的奸計。
  報道對無辜的岡野正一傾注了同情的筆調,對妻子和子介紹其丈夫的善良性格,相信他無罪,靠副業維持生活的艱難處境等也作了詳細披露。
  與此相對照的是對美容師佐山道夫的個人攻擊,指責他把岡野送進了監獄。報道介紹他如何生活「放蕩」,還舉其朋友的話加以證明。本來這篇報道會使人推測到那個「才華出眾,富有修養」的枝村幸子實際上是個愚蠢的女人,但報道接連發起猛烈攻擊,以至使讀者沒注意到這一點。
  攻擊還以美容界「權威」向佐山道夫「談話」的形式進行。報道稱,佐山的虛名都是由他那經商的才能投機鑽營來的,他連美容的基本技術都沒有,論實力,他不過是「學徒水平」。以前僱傭過往山的四谷村做美容室的村做夫婦證明了這一點,尤其是村做的妻子,張口就罵佐山道夫「沒有人性」。
  美容界一位權威稱,往山其人是我們根本不屑一顧的冒牌暴發戶,留著這樣一個騙子,美容界會受到社會的誤解,我正想早晚要收拾他呢!
  攻擊又轉向警察署、檢察廳、法院。對警察署和檢察廳的批判特別強烈,不過有的讀者感到,比起對警察署的攻擊,似乎攻擊檢察廳的調子相當「溫和」。
  報道宣稱,必須盡快救出等待二審的被告岡野,為此本刊打破新聞界的常規,揭露真正的罪犯,將其醜名公諸於天下;並且指出:「對佐山道夫,尚有材料能推斷他還是另一起殺人案的真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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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0-18 22:08:11 |只看該作者
檢察官的失敗

  第一期《女性迴廊》引起了極大的反響。那是公然揭發紅得發紫的年輕美容家「殺人」,被點名揭發的佐山美容室,其顧客都是些名演員、酒吧女郎和名人的太太,因此反響更大。
  可是,反響只局限在《女性迴廊》的讀者中,或者是擴展到讀者的周圍,報紙和其他雜誌對這件事卻不聞不問。
  新聞界有著不可思議的慣例,對某家雜誌以「本刊特稿」刊登的報道,往往都故意默然以對,大概這關係到「權威」吧。跟在別人的「特訊」後面,吃別人嚼過的饃,總是沒有味道。從編輯的心情來說,吃別人嚼過的饃也丟面子,而且對別人超過自己還有一種反感和嫉妒。由於這些原因,往往都裝作漠不關心的樣子。
  確切地說,《女性迴廊》對往山道夫的揭發不是消息,那是發自《女性迴廊》的主觀。如果是消息,即使別的報刊搶先,也要迎頭趕上超過去,激戰的結果,有時會遭到失敗而向對方道歉。
  可是,在婦女雜誌上「指名」揭發佐山道夫「殺人」,可以說是對個人的人格揭露,因此別的雜誌、報紙便按兵不動,只是對《女性迴廊》的大膽報道瞠目結舌,坐在一邊靜觀結果。
  所謂結果,就是佐山道夭提出「誹謗名譽」的訴訟。人格受到如此傷害,誰也不會默然處之,不,絕對不會,這可不是談情說愛中的「殺人」,報道中說的是刑事犯罪上的「殺人」。
  雜誌發行兩個星期以後,往山道夫仍沒有任何動靜,《女性迴廊》編輯也感到納悶。於是,採訪記者設法接觸了他的周圍。
  首先是青山的「美容室」。這裡依舊生意興隆。
  本來,因為是「殺人」的美容院,女客會害怕得不敢涉足,店裡該蕭條的;可是實際上卻比以前更加繁榮。驚詫不解的採訪記者請顧客中一位頗有名氣的年輕女演員談感想,她沒好氣地說:
  「佐山會幹出那種事?那是你們想推銷雜誌吧?卑鄙啊l」
  一位名人的太太說:
  「我們不相信那篇報道,那是卑鄙的中傷。首先,如果真的事實,警察署、檢察廳不會袖手旁觀的,他們絲毫不動他,就說明佐山是清白的。那篇報道的材料是哪兒來的,大體上也能猜到,佐山覺得好笑呢,他當然不理會,不提出什麼誹謗名譽的訴訟,那樣做有失身份,對方正想讓他那樣做!」
  問她對方是指誰,她說是嫉妒佐山出名的美容界大人物。她推測就是那些人慫恿《女性迴廊》發表中傷報道的。
  採訪記者求見佐山道夫,不用說遭到了拒絕。店裡的一個名叫柳田的秘書替他接待了記者。
  「老師對那篇報道沒有什麼想法,因為那顯然是一篇有人策劃、捏造事實的報道,不必理睬。在某種意義上說,美容界競爭激烈,在攻擊對方弱點方面,比政黨的派系鬥爭要有過之而無不及,像皇宮女傭一樣陰險卑鄙。也許您還記得,有位美容界大家的身邊曾經有過一些流言,那也是反對派的陰謀。太殘酷了!顧客?懊,不僅沒減少,反倒多起來了。大家都同情老師,絕對支持。我可以奉告的僅此而已,您為此事而來,謝謝!」
  ──-一女性「同情弱者」?她們擁護、支持佐山,是出於對傑出的美的創造者佐山道夫受辱感到同情,還是相信佐山的所謂「是美容界敵人的陰謀」一說?
  《女性迴廊》改變計劃,準備了第二發炮彈。發表報道的那期雜誌發行情況很好,說明引起了社會上一般人的反響。
  總編的第二篇「告發」是上一期預告過的「殺害波多野雅子」。材料當然是櫻田提供的,「證人」是青梅林業公司的貨車司機黑原三郎和青梅站前大街中國菜館「和來軒」的經營者。
  《女性迴廊》的總編是個忠厚人,他發出第二篇報道時,曾去徵求雅子的丈夫波多野伍一郎的諒解。
  因為,對好容易刊出的第一篇報道,佐山道夫默然以對,這樣,第一發「炮彈」不僅落空,相反還招來社會上一部分人不滿。
  幾乎都是些佐山迷,這些人反擊編輯部想發起的「拯救無辜者運動」,甚至說,「被告岡野正一在警察署不是自首過嗎?後來又翻供,那是想逃避罪責,這是常見的伎倆,不像個男子漢!一審不是判決有罪嗎?兇手肯定是岡野,不能讓救出真犯陷害佐山的陰謀得逞,堅決反對《女性迴廊》,我們不買雜誌,要結成抵制同盟。」
  這裡也有『伯首」帶來的影響。僅憑作過「自首」這一點,女性——不光是女性,社會上一般人都會認定被告「有問題」,而不去作細緻的分析。
  還有對權威決定的盲從性。過去就遺留著「衙門辦事不會錯」這種官尊民卑的觀念,可以說在這裡也有這種因素。由於客觀情況是這樣,只有根據現狀確定方針。
  還有人批評說:
  「什麼呀,《女性迴廊》把自己和原編輯都當成被害人,頭腦發昏了吧?袒護自己的原編輯,就是『復仇』這種封建思想的表現,那篇報道感情色彩太過分了。」
  編輯部相信能夠喚起同情弱者、懲治罪人這一日本傳統的感情,結果事與願違。《女性迴廊》遭到攻擊,被說成是美容界陰謀的走狗。
  要發第二篇時,總編向雅子的丈夫伍一郎說明雅子不是自殺,被佐山道夫殺害的嫌疑很大,請求他對雜誌的披露給予理解。
  總編在訪問前心裡就想好了警句:「身為經理的雅子丈夫義憤填膺,決定徹底追究佐山道夫!」「對慘遭毒手的前夫人無限哀思,伍一郎發誓此仇必報!」
  可是,聽了總編的話,伍一郎極其冷淡。
  「荒唐!」胖墩墩的歷一郎幾乎要發火似地對總編說。
  「雅子是自殺,當時身為丈夫的我是作過保證的,她有遺書留在家裡,這我也對警察說過,所屬警察署的偵查科長也表示同意的。」
  —可是,解剖時胃囊中的中國炒麵和櫻核桃同目擊者的話是一致的。
  「那種東西到處都有賣的,目擊者的話木可信,我不希望現在還爭辯雅子是自殺還是他殺,我想盡量忘掉那些事,雅子也忘掉一切,正在墓里長眠。事到如今我不想再把家裡的私生活張揚到社會上去。佐山道夫這個人,我是頭一次聽說,根本不知道他是幹什麼的。……請你不要再為這個來找我,給你說明白吧,那以後我又娶了個妻子,請你為我現在的家庭想一想。」
  波多野伍一郎最後變成了懇求的語調。
  可是他的話也有道理。如果報道說雅子的死是他殺,她同美容師的醜聞就要公諸於眾,身為經理的伍一郎會因此而失去面子,更主要的是不好向年輕的妻子交待。
  《女性迴廊》的第二發炮彈終於沒能發出去。總編失去了信心,認為既然得不到波多野伍一郎的協作,這件事就沒有希望。即使第二次進行「告發」,往山道夫也不可能響應這一挑戰。他大概會一直保持沉默,而暗地裡繼續散佈說「美容界對他嫉妒玩弄陰謀」。
  其它的報刊也不會表示贊同,《女性迴廊》便處境難堪。雖然讀者會有些反響,但沒有人表示支持雜誌,卻會譴責雜誌是以消遣為目的的『啟俗讀物」。
  總編悄悄地打電話同櫻田聯繫,告訴他說,「根據社長的指示,這件事要停下來,請原諒」。
  櫻田將失敗報告了桑山。
  「是我沒能耐,對不起。」他埋下。陳悻的面容。
  「噢,沒關係,責任木在你,是我的責任,你幹得很好,謝謝你!」
  桑山對過去的部下全心全意給予協助表示了謝意。他幫助自己,並沒有什麼個人所求。
  不是努力不夠,而是努力碰不過檢察一體化這塊牆壁。最好的辦法是桑山自已被委託為責任檢察官,在二審階段負責偵查。更換檢察官這一「事務轉交權」在檢察長手裡,只要檢察長不同意,本人要求也不可能。
  而且,這一案件從一開始地方檢察廳就同高等檢察廳取得聯繫,決定了「檢察系統的態度」,因此既然檢察官作出岡野正一有罪的結論,就絕對不會將本案「轉交」給持反對意見的檢察官。如果持反對意見的檢察官依然硬性堅持自己的主張,那樣的檢察官就是檢察廳的「異己分子」,成為檢察體制的「逆子」。
  不久,檢察廳內悄然傳出了流言。《女性迴廊》攻擊佐山道夫是真兇,那篇報道的材料是地方檢察廳的櫻田事務官偷偷提供的,其背後是桑山檢察官。這個傳聞通過什麼途徑傳出,大體已能猜出幾分。
  桑山覺得意料中的事果然來了。
  檢察長和副檢察長召集桑山。
  「你榮升了,就在今天。」檢察長說。
  「去哪兒?」
  「函館地方檢察廳的檢察長。你會接受的吧?」
  「謝謝。不過,能讓我考慮一天嗎?」
  「好吧。
  「對不起。」
  退出檢察長室,桑山早早下班了。回去時,負責岡野案件的丸岡檢察官冷冷地目送著他。
  當晚,桑山把櫻田叫到自己家裡。
  「把我攆走了!」桑山微笑著把檢察長的內部命令告訴了他。
  「不過,倒是榮升啊。」櫻田望著桑山的臉說。
  「是給點面子吧,總不能太露骨。因為這件案子,惹得他們很討厭,這是很明顯的。到北海道,同流放到孤島沒有兩樣。」
  「是嗎?」
  「能給我吃個寬心丸就不錯了,我去北海道以後,岡野正一會判定有罪,即使到最高法院也是這樣。佐山會逍遙法外,越來越繁榮。」
  「怎麼辦?」
  「我辭職!」
  「明天向檢察長交出辭呈,以後當律師,盡義務,為岡野正一君辯護,除此之處沒辦法救他。因此,希望得到你的幫助,就在我的律師事務所幹吧。因為是新律師,薪水不太高,如果你能答應……」
  「干!我明天也向地方檢察廳提出辭職。」不等桑山說完,櫻田便大聲打斷了他的話。
  秋風送爽的10月。
  東京以西60公里處有個S湖。這是個狹長的攔河人工湖,面積2.58平方公里,東端有個堤壩發電站。北側沿著甲州大道,南側是山的半山腰,形成一條彎彎曲曲的湖岸。水面高約160米,靠近湖邊的水面上露著往昔峽谷裡的大樹梢,湖底埋沒著村落和農田。
  S湖現在是京供地區的人們驅車前來遊玩的遊覽區,北側的鎮子上有遊船的碼頭和遊艇出租店,飯店、旅館也增添了許多。
  一天下午3時左右,一輛從東京來的高級轎車駛進湖濱的飯店,從車裡下來的是一個月歲左右的男子和一位比他略顯年長的女子。男子身著瀟灑的運動衫和運動褲,一身便裝,長臉上戴一副眼鏡;女子也戴著太陽鏡。在女侍的眼裡,這是一對不相配的情侶。
  兩人進了飯店,要了房間,卻說三小時後就回東京。然而,他們不是情侶的所謂「休息」,不多時就到陽台上喝冷飲。陽台也是個展望台,站在上面可以將整個湖面盡收眼底。
  湖上,形似天鵝的遊船拖著浪花在行駛,還有十二三隻小遊艇。
  太陽還沒落山,湖面上依舊亮如白晝。不知是男子的要求,還是女子的提議,兩人來到大廳,要去劃遊艇。飯店把有合同關係的遊艇出租店告訴了他們,原來就在步行不到兩分鐘的地方。去那兒之前,男子借用服務台的電話,撥了東京的號碼。
  「是我,」男子對著送話器說,「回去稍晚一會兒,我要同籐子玩一個小時的遊艇。對,回到家要7點鐘吧。……泛美航空公司班機是10點40分出發,沒關係,來得及,行李收拾好,回去換換衣服就行了。你把什麼都收拾好,以便隨時能走。」
  服務台的辦事員慇勤地向打完電話的男子問道:
  「今天晚上去美國嗎?」
  「夏威夷,同內人一起。」
  於是,辦事員知道那個有些男人氣的女人是他的妻子。兩人拉著手往湖邊走去。望著兩人的背影,辦事員覺得,看外表他們是一對不般配的夫婦。今晚要去夏威夷,那樣子卻從容不迫,生活一定很富裕。辦事員羨慕不已。
  兩人從遊艇出租店租來遊艇,往湖裡劃去。男子槳划得不太熟練,但湖面平靜,並不緊張。此刻是4點半。遊艇出租店是計時收費,時間記得准。
  太陽落山了,但6點之前還是亮的,因此船上沒裝燈。這當兒,許多小艇都回去了,還有五六隻分散在湖面上。
  那一男一女乘小艇時興致很好,特別是那女子,非常高興。在這種場合常常都是女的高興,因此並無異常。
  劃到湖心的小艇朝西轉向。S湖是東西狹長。湖岸線一半是沿著山谷,曲曲彎彎的,北岸是甲州大道,有許多街區,顯得開闊;南岸是密林,情侶們常常劃著遊艇到那裡尋覓隱匿處上岸調情。
  那隻小艇也靠著南岸向西劃去。從飯店和遊艇出租店看去,小艇在對岸,離得很遠。小艇拐進了一個呷角看不見了。
  這當兒,遊船已結束航行,別的小艇也幾乎都回到了岸邊。所以,拐過呷角進入湖岔中的那隻小艇怎樣了,沒人在近處看到。在湖岔對岸,有人看到那隻小艇進入湖貧,在伸出湖面的樹枝上向前划行。然而,遊艇上是一對情侶,沒人一直盯在後邊瞅。
  那隻小艇快到6點時仍未回到岸邊。白天一小時的出租玩兩小時、三小時都沒關係,而此刻天已黑了,四周是山,太陽一落,天黑得快,兩側的湖濱已有燈光,甲州大道上的汽車燈光閃耀。
  遊艇出租店久等這艘小艇等得不耐煩,便同飯店聯繫。為防止萬一,飯店又打電話報告了警察署,辦事員讓出租店老闆划著槳乘小艇去湖上搜索。
  拐過呷角進入湖岔,辦事員打亮長手電往湖面上照。手電光照不遠,可是不多會就發現了傾覆的小艇。小艇就在進了湖岔靠近東側岸邊的水面上,沒有人影,也沒有聲音,大聲喊叫樹林裡和水面上也沒有應聲。
  一小時後,所屬警察署駕駛船頭帶探照燈的小艇趕到了現場。
  第二天早上天亮後,發現了兩具屍體,不過不是同時發現的,首先看到的是浮在水面上的女屍。運到西岸驗屍後查明,她已溺死十三四個小時。小艇到達湖岔大概是昨天快到5點的時候,因此可能不多時就翻了船,女子被翻到水裡。
  屍體無外傷,頸部也沒有被絞殺的痕跡,伸著舌頭,口。鼻冒出泡沫等溺死的跡象十分明顯。服飾同上船時一樣,鞋子也穿在腳上。
  男性屍體是在發現女屍的半天之後才好容易找到的,沒想到屍體沉在水下。屍體掛在水下的樹枝上,搜索艇上的人先用帶鉤子的長竹竿在水下來回地打撈,鉤子鉤著了他的褲子。
  可是,在上面拉不動屍體。兩人脫了衣服潛入水底,搬開掛住屍體的樹枝,屍體才浮出水面。
  經勘驗,男子也完全是溺死,推斷死亡時間也同女子相同。襯衫、褲子同上船時一模一樣,只是鞋子好像在遊艇裡脫掉了,漂在傾覆的小艇旁邊。
  可是,仔細驗查,男子右腳襪子上部露出的小腿處有一道撓抓似的不長的擦傷;同時,腳脖子上有環狀血痕跡,像個圓圈。當然,這是生前留下的。
  開始以為擦傷是水下樹枝掛的。S湖在靠近岸邊的地方比較淺,有些地方水下的樹木枝梢露出水面,水下的枝條又交叉在一起。從遊艇落入水裡的男子掉進樹枝裡上不來,以至溺水而死。在水裡他一定拚命想從樹枝上掙脫,所以腳上當然會有擦傷。可是,擦傷太短,太細,如果是樹枝的搓傷,應該更粗更長些。
  傷的原因從腳脖子上的淤血得出判斷。小艇傾覆,兩人沉入水裡時,女人兩手拚命地抓住男人的右腳,她一心想得救,用盡全身氣力握住他的腳脖。這是淤血的原因。那麼,擦住就是女人的抓痕。近年來女人愛留長指甲,指甲尖尖的,這個溺死的女人就留著又長又尖的指甲。
  女人在水裡握著那人的一隻腳,由於不斷喝水,漸漸失去力量,終於放開手,於是被溺死了。
  男人好容易掙脫了女人的手,但是已經喝了不少水,雖然會游泳,渾身沒勁,在拚命地想掙脫女人浮上水面時,又不幸地被卡在樹枝裡,他動彈不得,終於一命嗚呼。難怪屍體沒浮出水面。
  兩具屍體被運到所屬警察署後院時,十來個親戚和五六家報紙、雜誌記者從東京趕到。身份昨天晚上就已查明,從自用車和男子的遺物中,知道他是東京青山「美容室」的經營者佐山道夫。女子的身份在東京的人趕到後就知道了,是佐山姘居之妻福地籐子。報紙和雜誌記者趕來,是因為佐山道夫是美容界的寵兒,聲名顯赫。
  「老師和福地預定乘今天晚上10點20分的飛機去夏威夷。」「青山美容室」的柳田說。他是昨天晚上趕到警察署的。「我什麼都準備好了,再過幾個小時就要離開日本,會出事故?我簡直不相信!福地那麼愉快,可是……」
  因為純粹是事故死亡,警察署將兩具屍體交給他,讓他帶回東京。
  報紙不顧美容界的壓力,刊登該界名人的談話,悼念在事故中死去的「天才」。
  「……不過,佐山君年齡這麼輕就如此出人頭地,想來他本人也心滿意足,可以瞑目了吧。這麼年輕,是很難獲得那樣高的聲望的,確實不愧為『天才』。唔,所謂天才只是指夭折的有才能的人;『大家』則是指長壽的人。佐山君與其是成為長壽而才能枯竭的『大家』,或不受歡迎的大人物,倒不如那樣更好。哦,我說的是實話。」
  這是一位美容界「批評家」的談話。
  「福地籐於衷心地愛著佐山,她說過,得到了佐山,世上沒有比自己更幸福的人了。在那樣的事故中死去,太可惜了。大概是同佐山一起情死的吧,真是感人哪!直到最後還抱著往山不放。多叫人羨慕啊,世上沒有比她更幸福的了!」
  這是福地籐子以前工作過的雜誌社一個同事的談話。
  —現在,沒有一家報紙或雜誌再提及二審中的「技村幸子案件」的被告岡野正一同佐山道夫的關係。
  「桑山信爾律師事務所」開設在芝A叮某大樓的一個房間裡。」
  房間狹小,一半被用作接待來賓的會客室。除桑山律師以外,還有辦事員櫻田和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沒有顧客。
  佐山道夫和福地籐子在S湖意外死亡的第二天上午,到湖濱所屬警察署調查歸來的櫻田向桑山回報大概的情況。
  「您怎樣看這件事?」
  「警察署判定是過失死亡,根據就是溺死,無外傷,是嗎?」桑山問。
  「這是主要根據,其他還有一些情況,乘小艇前佐山給青山的店裡打電話說,7點鐘回去,爾後去機場,兩人一起乘飛機去夏威夷。」
  「佐山划艇技術很好嗎?」
  「據出租店老闆說,他划船技術不太熟練。」
  「可是,湖水很平靜,沒有波浪,不可能因為划船技術不好翻船。」
  「警察署說,現場在遠離他人眼目的地方,可能是男人想摟抱女人,移動位置時,小船失去平衡而傾覆。以前也出過幾次這樣的事故,人倒沒死。」
  「這次兩人都死了,有點兒不尋常。他們租下小艇划出去的時間也很晚,別的小艇都要回來了。就是說,別的艇上沒有。目擊者。會不會是有意選擇沒有目擊者的時候往湖裡劃?」
  「我也有這樣的感覺。」
  「警察署對鞋子的事怎麼說?」
  「鞋子?沒說什麼。」
  「佐山鞋子脫掉了,在遊艇裡。福地籐子穿著鞋。可以認為是由於划船,往山嫌穿鞋不方便,便打赤腳……」
  「警察署大概就是這樣看的。」
  「可是,如果想在水裡游,當然也要脫掉鞋子。」
  「啊,是這麼回事!」櫻田睜大眼睛點點頭,「您認為佐山是想偽裝成過失死亡或把福地籐子殺死?」
  「佐山大概不會願意同福地結婚的,同她保持姘居關係,是利用她證明他不在現場的結果。由於我們對這件案子追得緊,佐山對福地籐子不放心了。福地是個心地善良的女人,因此佐山擔心她露出真情,特別是要翻悔同她結婚的諾言時,她很有可能主動報告警察或透露給擔任岡野辯護的我們。佐山心中恐慌。在這件事上,福地籐子既是他不想與之結婚的女人,又是握有他把柄的女人,這雙重原因促使佐山萌生殺機。」桑山說。
  「佐山可能也想過,馬上就要乘飛機去夏威夷,誰也不會認為是有預謀的犯罪。往返的機票已經買好。連在夏威夷逗留10天的旅館費都全部付給旅行社了,這樣做未免有些可惜,不過他是想以這件事來掩蓋他的預謀犯罪。」
  「在有可能進監獄的關鍵時刻,作這些投資是必要的。」
  「對現在的佐山來說,這也不是多大的一筆投資,他賺了不少錢,他那些資本都是從女人身上攫取的。…白山是打算讓不會游泳的福地籐於在水裡溺死,自己再浮上來,這樣,就可以把最後一個障礙福地籐子除掉。可是,他卻被福地籐子抱住了腳,身子動彈不得,無奈之下,他想放棄殺害她,把她甩掉,自己浮上水面,卻又被水裡的樹枝掛住,怎麼也浮不上來了。佐山溺死實在是自食其果!」
  「這叫做……天意吧!他以往慣用的手法最後失敗了。」
  「以往的手法?」
  「他殺害了波多野雅子,她的死亡現場有佐山;另一個,九州天拜山腳下那個姑娘被殺,往山也在場,將罪行轉嫁給從精神病院出走的瘋子,作法同殺害技村幸子又嫁罪給岡野如出一轍,手法類似。最後他竟死在自己的手上。」
  兩人沉默良久。
  「讓佐山死了,有些遺憾!」櫻田發自內心地感歎道,「真想把他送上絞刑架!」
  「沒辦法,既然如此,就專心致力於使岡野獲得無罪判決,我們只能這樣。」
  「照現在的情況,二審還是有希望的。」
  「嗯,」桑山點點頭,「……不過,同往山道夫可是打了好長的交道啊!」
  櫻田彷彿覺得他在說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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