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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大形和水江從旅館出來,乘出租汽車駛向了東萩車站。
他們兩個人的表情都很沉悶,一路上也幾乎不開口說話。
今天早晨吃飯時,水江很快就把電話中鈴香說的內容對大形講了。鈴香的話使他們陷入了絕望之中。
這些事情就像使他們再次墮入了一個黑暗的世界一樣,深感絕望、恐怖。他們也感到人世間有那麼多的無奈,而人又是那麼無情。尤其是志方綾子這種女人的冷酷無情,猶如火上澆油一般,更使水江怒不可遏。
他們在東萩車站上了11點19分發出的特快列車。這是一條始於博多、終於米子的山陰本線。列車不是綠色的豪華車體,而是一列普通特快列車。
水江和大形的胸中都充滿了無限的感慨。如同尋找發洩處一樣,他們不約而同地都在凝視著窗外。
列車沿著日本海行駛著。在陰暗天空的籠罩下,大海似乎也在向他們隱瞞著什麼,呈現出鉛灰色來。
列車依次在益田、濱田、江津、大田市各站停過。在大田市的站前,警方曾找到了志方綾子殺害大神旗江後扔下的租用汽車。
然後,志方綾子從大田市車站乘夜行列車去了博多方向。
水江一邊想著這些,一邊眺望著大田市站內的情景。這會兒是13點57分了。在30多分鐘之前,綾子應當下了到達出雲機場的班機了。
與志方綾子的距離愈縮短,水江的心情愈加緊張。
這不是一種不安感,因為有大形部長與自己同行,而且,早飯後大形部長對她講了,「這件事情該結束了。」
大田市的下一個停車站是出雲站,預計下午2點29分到達。
列車准點到達了出雲站。水江和大形下了火車。同他們一塊兒下車的旅客出乎意料地多。
但這麼多旅客,並不都是來以出雲大神社為中心形成的旅遊勝地觀光的遊客。今天是12月26日,大部分人都在忙於應付過年而四處忙碌著。
時間很緊了。他們叫了一輛出租汽車,囑咐司機盡快到達目的地。
車子向西北駛去,不久便到了出雲大神社。這會兒的大神社周圍,人已經不少了。聽司機介紹,明天正好是「御飲井」節。
他們駛過了大神社,再向西北駛去。
島根半島的西端與日本海相望。車道左側的一片白沙與青松的岸灘,叫稻佐灘。它的前方就是日御(石奇)海岸線。
他們很快到達了日御(石奇)。
在燈台附近,果然有一家十分顯眼的「銀海」旅館。大形和水江進去後,對服務員講,他們是來見一位叫志方綾子的客人的。於是,服務員馬上把他們向裡邊領去。彷彿一直在等他們似的,一位女士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這個女人就是綾子。好像她已無心梳妝打扮了,但仍不失往日尊貴的樣子,黑色的衣服,黑色的皮毛大衣,黑色的手提包,連長筒襪都是黑色的。志方綾子掃視著大形和水江。他們相互之間免除了寒暄,大家都沉默著。
雙方的目光中都充滿了敵意,各自的情感錯綜複雜地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張把雙方罩在了一起的大網。
過了一會兒,志方綾子慢慢地穿上了黑色的靴子。好像她打算在旅館外面談話。
三個人來到了旅館外邊。像是帶路似地,志方綾子一個人走在前面。大形和水江跟在她的後邊。
他們向日御(石奇)燈台走去。
在日御(石奇)的盡頭,有一座高達25米左右的巨大岩石。在這塊岩石上,有一座石砌的、據說是日本最高的燈台,看上去有40多米高。
來到燈台後,志方綾子交了三人份兒的參觀費,參觀的時間可一直到下午4點。三個人慢慢地拾階而上,不一會兒來到了最頂部的瞭望台上。
水江來到台子的頂部,雙手扶著欄杆。她向下一看,不禁渾身顫抖起來。她沒有料到這兒是這麼高而且險峻。但向前方眺望卻好多了,是一望無盡的日本海。
在今天厚厚的雲層下面,日本海顯得那麼荒涼而淒慘。雖然由於風停了,天並不算太冷,但看著那毫無生氣的日本海也會令人不寒而慄的。也許大海也因不知道自己的命運而感到悲哀吧。
「帶一個同伴來是為防止不測的吧……」
志方綾子終於開口了。
由於台子上再沒有別人,因此不必擔心讓外人聽到,她的聲音並不低,但卻和昨天晚上的聲音一樣,陰沉而冷酷。
「他暫時被搜查總部解除了職務,是在休養中的。我想沒有猜錯吧?」
見水江沒有回答,志方綾子盯著大海又說了一句。
她的話好像是在開玩笑,但卻讓人笑不起來。對綾子來說,她沒有料到這輩子會和刑警這麼頻繁地在一起。
水江這時才感到,綾子似乎並不打算殺死自己,無論是否有人跟著。於是,她打算和綾子稍稍離開大形一點兒。
「好吧,說說你認為的真相吧。」
志方綾子毫無表情地說道。
這是一張連心也凍住了的女人的臉。
「說吧。」
大形也沖水江示意了一下。
「對,快說吧!」
志方綾子似乎胸有成竹地又說了一句。
她依舊是那副寧死不倒的表情。
「是你殺死了大神旗江!」
水江一字一頓地說道。
大形也緊緊地盯著綾子。
「我承認。」
綾子爽快地答了一句。
水江倒一下子愣了。
「是嗎?」
大形代替水江看著綾子追問了一句。
「旗江太傻了。她這個人為達目的是不擇手段的,有相當強烈的佔有慾。對這種人,任何時候都不能手軟的!」
「在你做人工流產手術還沒有完全清醒的時候,你無意中洩露了一個重大秘密,就是承認了腹中的胎兒是紫乃原順一的孩子。第二,紫乃原順一之死,與你有重大關係。大神旗江知道了這兩個秘密後,便向夫人索要巨額酬金作為保密的代價。」
「不錯。不過,旗江的要求也過於高了。我從一開始並沒有打算殺死她。我打算在我盡可能的範圍內支付她一筆酬金做為報答的。」
「多少?」
大形問道。
「我有首飾、寶石,這都是我丈夫不知道的私房錢,大約有5千萬日元吧。」
綾子看著大形答道。
「旗江沒有要?」
這回是水江在問。
「旗江不屑一顧,她笑我出手不大方。她要3億日元!」
「這太過分了嘛!」
「如果我丈夫活著,我是無法弄到這麼一大筆財產的。我無論如何也辦不到。」
「這當然了。」
大形說道。
「趁人之危,提出這麼苛刻的條件,是極不人道的人所幹的。為了防衛,我除了消滅她之外,別無選擇。所以,我把旗江騙到井部田的隧道附近殺死了她。」
志方綾子仍然毫無表情地述說著。
「你製造了一個搶劫獨行女人的殺人事件?」
大形問道。
「是的。」
「這麼說,大神旗江也不是一個善良的人啦?因為她也犯了『恫嚇』和『敲詐』罪,並使用這種卑鄙的手段要挾你。但即使是這樣,她也沒有犯死罪。從夫人您的口中說出『極不人道』這個詞兒,您不覺得太奇怪了嗎?」
大形盯著綾子問道。
「是嗎?」
綾子反問了一句。
「不但如此,而且您所述說的大神旗江如何趁您之危,採用卑鄙的手段,向您敲詐勒索,不是正和您的所作所為很相似嗎?」
大形又追問道。
「這是什麼意思?」
「這有什麼不明白的。夫人為了達到目的,不也是不擇手段的嗎?不也是利用別人之危趁機向紫乃原順一先生要挾的嗎?為此,紫乃原順一不才走上了自殺這條絕路的嗎?」
大形緊緊追問。
「不!不!我從心裡還是愛他的!!」
綾子突然聲嘶力竭地反駁道。
「難道有人會逼死自己心愛的人嗎?!」
大形的聲音也提高了幾度。
「不!不!順一是我的,我們已經有了孩子!我們在一起度過了多少歡樂的時光,這是他和任何女人都無法得到的愛。而且,我也絕對不允許別的女人把順一從我身邊奪走。無論發生了什麼,我也不允許自己失去順一!」
綾子拚命地辯解著。
「這麼說,你就可以腳踩兩隻船,既不與你丈夫離婚,又不允許紫乃原與別人結婚!你想用這種狀況來維護自己的私利!」
「不管你們說什麼,我是愛順一的!」
「不,夫人不是愛紫乃原,而是失去紫乃原後自己的私慾無法滿足。於是,當你看到紫乃原將真的要離開你時,便逼他去死。」
「我怎麼逼他死了?你們耍說清楚!」
志方綾子反守為攻。
「夫人與紫乃原這種不倫關係暴露,或是你懷孕的事情傳到水江的耳朵裡。紫乃原害怕這件事情毀掉自己,而夫人正是抓住了他的這個弱點,要紫乃原屈服於你。由於紫乃原不願解除和水江的婚約,你就用懷孕了這一武器威脅他。」
大形嚴厲地說道。
「是武器嗎?」
「對,這是一種類似毒瓦斯一樣的極不人道的武器!用他人出生的秘密做為武器迫使他人就範,難道還不是極不人道的嗎?!」
「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綾子多少有了點兒驚訝的神態。
「今天早上,水江給高崎的紫乃原鈴香打過電話了。」
「什麼?!」
「我們知道紫乃原順一是大造和鈴香的養子,他們過了40歲還沒有孩子,便抱養了一個當時還不滿週歲的兒了。」
「不,其實早在順一還沒有出生時,他們就決定抱一個養子了。也就是說,還在順一在親生母親肚子裡時,他就成了紫乃原大造和鈴香的兒子了。」
水江也補充道。
「因此,在戶口本上,順一便成了紫乃原夫婦的親生兒子。除了十分親近的人以外,沒有任何人知道他是這家的養子。於是,他便在這種親情之中度過了十幾年。這一切本不會有人知道的。」
「順一的生父是一個22歲的青年人,母親則是一個16歲的少女。他們毫無生活能力,也無法公開結婚。因此,如果這個孩子真生下來了,對他們來說將是一個十分嚴峻的難題。這時,紫乃原夫婦想要孩子的事情被他們知道了,於是,也就達成了那個決定。」
「從那時起,這個還在腹中的胎兒就與他的生父和生母斷絕了親情關係。這對男女是生活在群馬縣桐生市的人,男的叫池內昭次郎,女的叫玉野美千代。當時,負責這個交易的人就是在大造醫院裡工作的志方剛毅。」
「可是,這些事情在順一上中學一年級的時候就知道了呀!」
「是的,說出這個秘密的人是鈴香的婆婆,也就是順一的奶奶。她完全把這個秘密對順一說了。」
「大造夫婦知道這件事情後,怒不可遏。」
大形補充道。
「然而,今天,順一的這個奶奶和其他知情人都已故去了。目前知道這件事的人,除了順一外,就是大造、鈴香和志方剛毅了。但是,不幸的是後來又有了一個人,就是夫人你!」
大形接著說道。
「是的。」
綾子語氣低了許多。
「夫人是從志方剛毅那兒知道的吧?」
「是的。我和志方剛毅一起生活了近10年,這種事兒還能不說嗎?」
「共有5個人。但是,令這5個人吃驚的是10月5日後的兩三天中的一條新聞。」
「什麼新聞?」
綾子反問了一句。
「從10月5日那天,電視台播放了有關池內昭次郎的事情。」
說著,大形耐不住地從口袋裡取出一隻香煙叼在了嘴上。
「這是一個利用親生女兒之命換取一億日元人壽保險金的魔鬼父親。他為了錢,竟然僱人殺死了自己的女兒。『畜生池內昭次郎』,『畜生池內昭次郎』,在新聞界中都是這樣提到他的名字的。」
水江憤憤地說道。
這時,志方綾子依舊十分冷靜,毫無表情變化地聽著這些。
「從這一時刻開始,一個卑鄙的威脅紫乃原順一的陰謀便開始了。」
大形部長點著了香煙。
為了鎮靜自己,他深深吸了一口。從他口中飛出的煙霧,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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