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1008|回覆: 4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白雙]七日情種 【黑寡婦1】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SOGO榮譽會員

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10-10-26 22:13:2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3
簡介

為了讓一個男人死心
付出的代價竟是──與全天下女人為敵
她的「壞女人因子」百分百!
迷惑男人的魅力、技巧、手段一級棒
從公司主任、總經理的男友、企業小開都曾為她著迷
想不到最後卻栽在這總裁手裡
不僅被擁護他的娘子軍潑水威嚇、還出手圍毆她
冤枉呀!她都還沒「出手」,哪來的「勾引」?
何況他握有她的把柄,躲都來不及了!……
耍手段、貪圖虛榮、玩弄男人感情……?
他最排斥的女人特質,顯然她都具備了
若不是有一筆生意需要靠她「超級業務員」的手腕來挽救
他也用不著把她帶在身邊七天,還要時時防備她的「追求」
只是防不勝防,最後一天竟「失守」了!
四歲的孩子?該不會是那天她借「情」偷了「種」吧!……

楔子

來人往的街頭是每天最常上演各種自然又真實戲碼的劇場;關惜芸凝視前方珠寶精品店內櫥柜裡閃閃發光的鑽石,還有店裡正在付錢的男人,唇邊漾開一抹得意卻輕蔑的微笑。

當男人走出來,並把包裝精美的小禮盒交到她手中時,她毫不吝嗇地奉上自己的唇,以親吻表示感謝。

男人樂不可支的表情比烈日更熾,他開心地將關惜芸摟緊,恨不得再好好的親密一番時,突然有一股強勁的力道拉開了他們兩人,一個火辣辣的巴掌立刻打在關惜芸粉嫩的臉頰上。

啪的一聲,響亮的巴掌聲立即吸引了路人的圍觀,一道憤怒的聲音隨之而來︰

「你、你真是夠了﹗下賤、骯臟的臭女人﹗原來你真的是這種人﹗」

關惜芸察覺到嘴角的血漬,淡淡的抹去之后,看著送她鑽石的男人愕然地呆愣著,一點保護的意思都沒有。

關惜芸忍不住嘆了口氣,看來她是得獨自面對眼前這位前男友了。

「蕭世祖,你跟蹤我好些天,你也看清楚了﹗不是嗎?」

蕭世祖粗喘著氣,眼底布滿憤恨的血絲。

「當我媽告訴我的時候,我還相信你﹗我相信我們彼此相愛,我相信我們可以一起渡過難關,結果呢?你讓我看到了什麼?」

「看到了什麼?你沒見到嗎?」關惜芸指著手中的鑽石,表情冷淡地道︰「我要錢﹗我根本不可能和一個事業只處于草創初期的男人結婚,那太辛苦﹗我哪來的閑情去擔任幫助你的角色?你別作夢了﹗」

「所以,水性楊花才是你的真面目?」蕭世祖表情苦楚地再次質問︰「而你跟我說你懷孕也是騙我的?」

關惜芸美麗的臉龐綻開一抹邪惡的笑容,她嘖嘖有聲地搖頭說︰「我隨便說說的話,你也當真?你真是太單純了﹗」

「哼﹗我真是看錯你了﹗」蕭世祖的神情瞬間充滿憎恨和鄙視,目光溢滿的恨意猶如一把利刃,足具殺傷力。

在這樣的凝視下,關惜芸毫不畏懼的仍然保持著優雅的笑容,她的目的就是為了甩掉他,她做到了﹗所以她為自己的成功索取獎賞。

「你好好替自己努力吧﹗我既然只是個爛女人,你也不用太留戀我,如果等你發達了,我自然會回到你身邊,如何?」蕭世祖睨了她一眼,冷蔑道︰「你想都別想﹗我母親已經安排了親事,我決定順從她的安排﹗至于你,我發誓,在我飛黃騰達時,你必須要為你今天對我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哦?」關惜芸冷漠的挑眉,「已經有好多人對我這起誓了,也不差你一個。」

蕭世祖在轉身離去前,他朝關惜芸身旁的新歡撂下警告。

「她不值得你愛,更配不上鑽石﹗你也許馬上會成為下一個我。」

「是嗎?」呆愕中的男人頓時回過了神,在他大夢初醒時的第一件事,就是奪回禮物,接著在關惜芸猝不及防的瞬間,賞了她又重又厚的五爪痕。

瞪著蕭世祖離去的背影,以及臉頰傳來火燙般的燒灼感,關惜芸的心口就像破了個大洞一般。

蕭世祖,大學時代的初戀情人,她的最愛﹗現在如愿的離她遠去了,這份糾纏的情愛也在眾目睽睽的大街上宣告終止。

「喏﹗」

身旁遞來的冰毛巾嚇了關惜芸一跳,而此時,她才驚覺自己的淚水已滑落臉龐;蒙 的視線中,她看到好朋友辜玟正深沉地凝視著自己。

「玟……」關惜芸一時之間倍感脆弱,尤其是在辜玟出現之后,她的防衛心也卸下了。

「你算是我們幾個好朋友當中最聰明的一個了。」辜玟望著遠處,像是對著空氣一般靜靜地說著︰「可是你以這種方式逼他離開你,我卻說不出這個方法好或不好。真是奇怪﹗」

「有什麼辦法?」關惜芸用冰毛巾掩面,讓兩頰的灼熱感能稍稍得到舒緩。

「你上次才說他母親來求你離開他,是因為他要創業,怕你會誤了他的前途發展,所以你才想出這種激烈又無情的方式要他自動離開你;現在,怎又突然冒出一個女人要嫁給他?」辜玟冷哼道︰「全都是他母親在自導自演。」

「那又如何?」關惜芸淡然地笑著,「我沒錢沒勢,不適合擔任一個即將成為企業家的后盾。」

「所以呢?」辜玟終于將視線調回關惜芸那張麗顏上。

當關惜芸放下毛巾的時候,她的淚干了﹗堅定的眼裡似乎有了決定。

臉上原本丑陋的紅痕也因為冰敷而消退大半,現在反倒成了自然的腮紅,為關惜芸增添了嬌艷之姿。

關惜芸抬頭仰望烈陽,唇邊勾起一道美麗的弧度,充滿了得意和自信的笑容。

「我想,與其單純的過日子,還不如為生活再添精采,我需要一個能讓我有錢有閑過活的目標。」

「所以呢?」

「我決定當個卑鄙的女人,繼續這過日子,如何?這個點子不錯吧?」

辜玟完全沒有一絲訝異的表情出現,只是用目光輕輕地掃了好友一眼,依然以冷淡的口吻問︰「你說的是真的?讓那個男人繼續誤會下去?」

「當然﹗」關惜芸笑嘻嘻地糾正她,「可是,這次沒有誤會﹗要當個稱職的壞女人,行為模式就得像個道道地地的壞女人,根本沒有什麼誤會可言,你說是不是?」

辜玟又看了她一眼,換了個問法︰「這說吧﹗壞女人﹗你難道不想再有愛情?」

「真正的愛情?」關惜芸口氣輕蔑地咀嚼了這幾個字后,搖頭拒絕;壞女人還需要愛情嗎?她自問自答道︰「我不需要愛情,因為壞女人沒有真正的愛人﹗」

第一章
「黑寡婦」是一種黑蜘蛛的名字,由于母蜘蛛在交配后會將公蜘蛛以毒針刺死並吃掉,所以才有黑寡婦之稱。

而台北,近市區的住宅區內,一棟五層樓的公寓中,每層樓各住了一位奇特的女性,她們可以說是好朋友,曾經是同學或是同事;而她們共同的志向,就是效法黑寡婦的精神,獨鐘黑寡婦的行事風格。

關惜芸沒什麼特別嗜好,只是會把男人當成金主,直到將他掏空后再甩掉。這樣算壞嗎?她不認為,因為會受她誘惑而上鉤的男人,通常是些沒什麼大腦且貪戀美色的壞胚子罷了。

但,很多人都說她壞,哦﹗不﹗是除了黑寡婦的「成員」之外,所有的人都認為她、她們是天底下最怪、最壞、最欠缺營養的壞女人﹗

無妨﹗她常常對姐妹們表示無奈,所謂世俗的眼光,就是因為認知被定了型才會被稱為俗套;而她們只想做自己,也就容易倍受批評。世界就是這樣,但她們的日子還是得過,而且要過得比其他的人都好﹗

今天是黑寡婦固定聚會的日子,奇怪的是,一向最會遲到的關惜芸站在一樓的客廳裡,久到都快被灰塵掩埋了,就是不見其他姐妹們下樓或是進門。

難不成……她若有所思的按了按各樓層的對講機,果不其然,沒有人在家,這棟樓只剩下她一個人沒事做。真是奇了﹗她為自己的無聊感到委屈,她只不過是剛甩了一個企業小開,才交往短短一個禮拜,也並未特別花心思在他身上,怎一分手卻成為最空閑的人了?

早知道就再多玩一會兒﹗她暗自嘆息。

難得她還向公司請了假呢。

別看她既卑鄙又愛使壞,她可是個每天都到公司報到的好員工,只是公司對她這個老是領全勤獎的人似乎不太歡迎。

今天她才開口想請一天假,行政部門的人竟不約而同地出現恨不得她連續放個大長假、最好不要再出現的期待臉孔。

她到底是惹到誰了?

也對啦﹗全公司除了遠在國外的總裁大人還沒遇過之外,所有的高級主管幾乎全被她甩過,她在公司的名聲簡直是壞到了極點;尤其是她最近「惹」到的那位小開,很不巧的剛好是董事長千金的男朋友--

簡而言之,是總裁大人的親妹妹。

這個千金,有足夠讓人捧在手心疼的理由;她不但是目前在台分公司的總經理,總裁不在台灣,等于她的職權最大;再者,她是董事長盼了五年才求來的獨生女,受寵的程度可想而知。

而且這間公司的規模相當龐大﹗

「 麒」是一間跨國際的企業,集合網路、視訊的多媒體公司,主要的業務囊括電腦軟硬體開發、廣告業務行銷以及企劃推廣、唱片影業媒體製作等等。

其中電腦軟硬體開發的營利,足夠讓公司的名字掛在富比士雜志的前幾名,更別說其他子公司的上柜總營收了。

所以,千金小姐可以合理的驕縱,更可以擁有呼風喚雨的權力。沒有人敢招惹她,偏偏這間公司出了一位名叫關惜芸的小姐,有眼不識泰山地搶了大千金的男人。

最重要的是--還把他給甩了﹗

關惜芸犯了一個全公司最引以為恥的錯誤。

這個消息立刻傳遍了整個公司,甚至還遠到海外各個子公司,幾乎所有的人都清楚關惜芸這號殺手型人物。

令人納悶的是打從她進入公司開始,的確惹出不少的大事端,但從來都沒有辦法逼迫她離開。

理由?很簡單,關惜芸承認自己是個愛耍手段、擅用美色的女人,但也從不輕忽自己的腦袋;公司想賺錢、想開展事業版圖,都需要業務。

而她,就是一個百分之百的超級業務員,蜚短流長她不理睬,她只管拿到合約,成為公司永遠需要的賺錢利器。

所以,她在總公司的廣告業務部工作,一待就待了四年之久。

四年哪﹗關惜芸瞪著天花板細數年紀,再領個年終獎金就要度過第五個年頭。

時間過得可真快……

關惜芸看看這間房,五年的時間,她和朋友們可以說是從無到有,而且富足的程度根本已經不需要她再為工作而拼命。

所以,做個超級業務員也只是填補她玩弄男人之余的空缺……

現在,她有閑了,卻一點興致都沒有。

還不是意識到自己的年紀已經二十六歲的「高齡」了,還有玩弄男人的優勢嗎?

年輕是女人的利器,關惜芸深信不疑,但她更相信的,還是自己天生所擁有的一切。

鑰匙開啟大門的聲音拉回她的注意力,進門的女人像從垃圾堆裡隨手套了件衣服穿在身上似的,邋遢卻不顯骯臟,反而有股獨樹一格的神秘感。

「總算有個人出現了。」關惜芸深陷沙發中的身軀早已縮成一團,她根本懶得動,連眼皮也僅打開一半。

不過,關惜芸有興趣的是歸來的好友之一--辜玟又撿回什麼寶物了?

辜玟一生最大的興趣就是收集古董,所有和舊沾上邊的東西,她都會想盡辦法收集;平日最愛做的事,不是去拍賣場買舊東西,不然就是在垃圾堆裡找東西。

辜玟面無表情的脫去身上那件破破爛爛的外套,再將披頭的散發夾了起來,露出那張蒼白無血色的臉蛋;她淡淡地掃視關惜芸一眼,在上衣的口袋中取出一個淡金色的四方珠寶盒。

「什麼東西啊?」關惜芸依然掛在沙發上,不太想動。

辜玟對她懶洋洋的態度很不以為然,卻對自己手中的寶物極為興奮。

「這是尼古拉二世時皇后的首飾盒,裡面只能裝一樣飾品。」

「一樣?」關惜芸瞪著那只小巧的盒子,「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只能裝一樣東西的飾品盒,真是太沒有經濟效益了。」

辜玟白了她一記,「就因為如此,才會價值不菲。」

「什麼意思?」

「這裡頭裝的,可是當時國王與皇后的婚戒﹗」辜玟欣悅地說完后,眼神卻忽然黯淡。「只不過現在是空的。」

關惜芸一聽,忍不住大笑道︰

「廢話﹗要是婚戒還在,那還得了?說吧﹗這個珠寶盒花了你多少錢?」

關惜芸注意到今天是辜玟到拍賣會的例行日,可是以往,辜玟在這一天都會特別盛裝打扮,但是為什麼今天維持這種到垃圾堆撿拾的裝扮?

「四十萬台幣﹗因為沒有鑽石珠寶,所以打了折。」

「一個空盒子要四十萬?」關惜芸為它的價值皺眉。

「這個盒子雖然是空的,但外盒淡金色的部分其實是用黃寶石去模造的,內裡的部分是用高級蠶絲還有來自……」

「等等﹗」關惜芸對于它的歷史完全沒有興趣,雖然辜玟對古董的歷史和傳說,無一不曉,但話匣子一旦開啟,說上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關惜芸可沒有好好聽故事的閑情。「我不太想聽這些啦﹗只不過,光是那些寶石和蠶絲就要價四十萬,還是太貴了些。再說,你要用它來裝什麼?還是你等著找到那只婚戒?」

辜玟想說故事的沖勁一被阻止,神情立即黯淡了下來。

「最可惜的還是那只婚戒。皇家的重要飾品通常會用來陪葬,而現在被挖掘到的都會保存在博物院,有空才拿出來參展;可是我還沒聽過有哪個國家有婚戒的消息,原因是在尼古拉二世婚后不久,因為傳出桃花事件而惹怒了皇后,皇后一氣之下把戒指從窗外丟出去,結果就失蹤了。」

「桃花?」關惜芸總算聽到感興趣的事。

辜玟沒好氣地道︰「尼古拉二世已經作古很久了,你該不會想動他的腦筋吧?」

關惜芸正經的挑了挑眉。如果尼古拉二世仍然在世,她也許真的會因為窮極無聊而去和他玩一玩呢。

「我不想和你瘋了。」辜玟轉身走入內室;她們每個人都擁有一層樓的空間,辜玟自愿待在一樓,而好處是,許多上門找麻煩的男男女女在看到猶如門神的辜玟時,都識相的打了退堂鼓。

聞言,關惜芸驚訝地移動上半身去拉住辜玟,「今天的聚會呢?」

辜玟猛地停住,像想起什麼似的,機械般的回答︰

「今天大家都有一些突發狀況,大概晚上才會出現,或者是深夜,你自己找些事情做吧。」

「辜玟﹗」關惜芸現在可有時間聽她說故事了,可辜玟卻舍她而去,關在房裡研究她的尼古拉二世。

不過,因為突發狀況而一起缺席還真是頭一遭啊。關惜芸忍不住嘆了口氣,現在,她真的成為整棟樓名副其實最清閑的女人了。

「你說什麼?」人事主任沖著關惜芸的微笑發怒,噴出來的火氣像要將她燒死似的。

關惜芸無奈地搔了搔耳朵,倚在桌邊的身軀一動也不動;瞧瞧這位被她拋棄已經有一年四個月又二十八天的男人,卻好像還沒能忘記那份傷痛,依然表現出對她恨之入骨的模樣。

「主任,我只不過想銷假,你用不著這樣大驚小怪吧?」

「不行﹗」他幾乎想也不想地回絕了她。

關惜芸可真要感嘆世事多變了,這年頭居然還有公司拒絕員工自愿銷假上班的;若不是因為待在家中太無聊,又懶得出門去逛街,才想回來繼續下午的班,這也不行?

「你記恨啊?」她湊近了臉瞧他。

他連忙一退,一副嫌惡的嘴臉瞪她。「誰跟你記恨?我心胸可寬大得很。」

她對他眼裡的憤怒不以為然,只是耳邊卻又聽到他說話。

「而且,除了今天以外,公司決定再放你一個星期的假,從明天開始算起,直到下個星期為止。」

「啊?」若是平日有事可做,關惜芸是巴不得有這樣的長假,可是現在……「我並不想放假耶。」

「由不得你,這是公司給你的回饋。」他欲言又止地咳了一聲,才繼續說道︰「基于你私德方面的理由,恕公司不能給你太優厚的獎勵,來犒賞你為公司帶來的功勞,所以……」

「等等﹗」她不得不禮貌的打斷他,「你倒提醒我一件事。」

瞪著他避重就輕想轉移話題的模樣,她冷眼問道︰「哦﹗我想起來了,過兩天是公司的年終獎勵宴會吧?往年我可是個重點人物,廣告業務部的超級業務員哪有不得獎的道理?你們想支開我啊?」

人事主任咳得更厲害了,他忍不住抓起桌上的水杯猛灌,直到杯中物盡,他才勉強開了口︰「沒錯,你是個大麻煩﹗尤其針對最近那一件事……我想,你還是不要出現的好﹗再說,那個獎還是會保留給你,沒有人會撤除你的獎項和獎金。」

關惜芸嘆了口氣,「這個我當然知道,所有的成績都必須呈報給總裁知道,我的私德操守沒有列入考核,當然不構成威脅 ﹗不然,你們巴不得我領不到獎吧?」


他嫌憎的瞪了她一眼,毫不隱藏對她的厭惡。

這樣的眼神,她司空見慣,而且還忍不住地挑舋道︰「怎?這一次連總經理也沒法子除掉我?會想支開我的原因,嗯……我想想,有了﹗總裁這一次會回國,對吧?」

他睨著她,冷冷地說︰「沒錯﹗這一次的盛會總裁是會回來,大家也在猜你會把腦筋動到他身上,因為你就是這樣一個見錢眼開的女人。我這說,你滿意了嗎?」

「見錢眼開我承認。」關惜芸嘿嘿一笑,卻搖頭否認他其中的一個說法,「不過,我對這位總裁沒有興趣耶。」

見他給了一個鬼才會相信的眼神,她攤攤手,更無奈了。每當她說真話的時候,為什麼都沒有人相信呢?

「總之,廣告業務部的經理也相當同意這個方法,畢竟你選擇在這個時候惹事,就是你自己的不對。」

她挑了挑眉頭,不置可否地緩緩走向門邊,卻忽然回頭對他說︰「我剛才仔細想了一下,按照往例,我都沒有缺席過耶。」

「關、惜、芸﹗」他的怒吼被她用力關起來的門板阻隔。她完全不把他的憤怒當一回事,就連來往員工輕視的眼神,她也不以為意;她又沒有錯,她夠資格可以領獎,為什麼不能去﹗

說起那位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最高決策執行者,她沒記錯的話,算是國內外知名的青年才俊。

才,她承認企業在他的領導下成績斐然,有目共睹。

俊,則是拜媒體所賜,她曾在一個有名的慈善拍賣會上的報導中看過他。面對面的相遇她倒是還沒有這份榮幸。

然而她對他沒有興趣的說法應該沒有人會相信,因為她的惡名昭彰讓她的話在旁人耳裡聽來太牽強﹗

能成為公司最有權力的最高裁決者,自然是個聰明睿智到異于常人,她不想招惹,更惹不起。再加上那次的傷痛帶給她的教訓--蕭世祖,他似乎也順利的成為某家企業的總經理級人物了。

不過,這卻是姐妹們認為最能影響她的因素。因為她無法從那個傷害中走出來,繼而選擇自我放逐。

而且,好巧不巧﹗這個總裁大人好像和蕭世祖曾經同窗,是不是好朋友?她則不清楚了。但是,也許總裁已從攸攸之口中知曉她這號成為眾矢之的唾棄的人物,大概也不想和她扯上關系才是。

走出辦公室大樓,關惜芸仰望四面佇立的高樓,從樓中的細縫中找尋陽光;盡管公司所有員工都不理睬她,她也無所謂,因為每當有些許的氣餒時,她都可以從微乎其微的縫細中找到她需要的陽光。

做一個真正的壞女人,其實是相當辛苦的。關惜芸百無聊賴的漫天亂想,無意識地走到附近的公園。冬陽午后,有許多小朋友都放了學,偕同到公園一起玩耍,還有一些老人家正在散步,而一些小狗穿梭其間。

遠遠地,她感受到一股壓力襲來,一個轉身,突然被一道金黃色的物體撞倒,她低呼一聲,沖著眼前一雙無辜的狗眼睛發怔。

這一只拉布拉多成犬正對著她搖尾巴,吐出的舌頭作勢要朝她臉上狂舔,嚇得她連忙扶住那顆晃頭晃腦的狗腦袋,瞪眼道︰「你、你這只小狗未免太奇怪了﹗我是人,不是母狗﹗」

回應她的是一句洪亮的狗叫聲。

她一怔,自顧自的為它翻譯道︰「你很沒大沒小哦﹗不知是哪家養的狗,你長得還真壯。」

又是一句狗叫,伸長的舌頭這次成功的朝她的鼻尖舔了去,關惜芸笑罵著。「臟鬼﹗你有沒有刷牙啊?你的主人咧?」

她朝四周望了一回,發現並沒有人追過來找狗的跡象,便有些擔心的又問︰

「你該不會迷路了吧?可是你這種狗應該很聰明才對呀﹗毛色又養得這漂亮健康,奇怪……」

說著,關惜芸在狗狗脖子上的項圈裡找到一個鐵片,上面刻了一行簡單的英文名字--MEN。

「你叫“MEN”?男人啊?」她為這個貼切的名字感到好笑,天下真是無奇不有,現在的人為寵物取的名字也真是千奇百怪。

只見它聽到有人喊了自己的名字,正開心地又蹦又跳的兜著圈子,力道之大,差點將她絆倒。

關惜芸再仔細的查看項圈,圍繞著名牌邊緣亦刻了行小字,似乎是一個社區或大廈的名字。

「祥瑞社區B座,這該不會是你家吧?MEN?」她又問,猛地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可笑,她干嘛和一只狗對話啊?

眼看它仍繼續又蹦又跳的行為,她忍不住嘆了口氣,起身牽起它,沒好氣地叮嚀︰

「你還真是好運,要不是現在我沒事做,我才懶得理你呢。走吧﹗我們一起去找找祥瑞社區,我送你回家﹗」

祥瑞社區這個名字聽起來就充滿了喜氣與祥和,是一個不難找的地方,因為關惜芸只稍開口,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這個地方,紛紛直指不遠處,有著一棟又一棟歐式風格的洋房社區。

「看樣子……」她忍不住贊嘆它的好運,「你家還挺有錢的。」

「汪﹗」一個非常有力的聲音正回答著她。

走到祥瑞社區的招牌門檻前,她望著眼前這一條道路,直通半山腰的住宅區充滿著安靜和高貴的氣氛,不過是短短幾十公尺的距離內,就安置了三個警衛站,顯示這個地方戒備森嚴,住者不貴即富。

關惜芸呆立了半分鐘,一時之間對眼前壯觀的這一幕感到不可思議。

她是到過許多號稱豪宅的地方,卻沒有一個住宅這有著毫不隱藏的奢華﹗

一名警衛見到她,本想上前發問,可是當他的視線來到小狗時,驚異和慌張立刻顯現;他幾乎是用沖的來到MEN面前,只差沒有下跪而已。

「MEN﹗你怎跑出去了?」

「你的狗?」關惜芸慶幸的問,還好不用爬坡去尋找它的主人,因為她實在不愛運動。

警衛卻搖頭,瞠著大眼問她︰「這可是歐家的狗,你在哪裡找到它的?」

「公園啊。」關惜芸指了指背后,「那,既然你知道它的主人是誰,那就麻煩你送它回家吧。」

警衛打量了她好一會兒,「小姐不知道這只狗已經失蹤了三天,而且歐家很急著找它,甚至發了傳單,要重金尋賞嗎?」

關惜芸不耐煩地表示︰「這與我無關,我只是碰巧遇到它,不然你就說是你找到的,自己去領賞好了。」

聞言,警衛惶恐的退了一步,忙不迭地道︰「那可不行﹗更何況這狗本來就是你帶來的,你有責任親自去領賞。」

「親自?」這年頭越來越怪了,她不想要賞錢都不行嗎?更何況要她爬坡,簡直是要她的命﹗

關惜芸堅決的搖頭,但是警衛早已向歐家做了通報,似乎沒有協調的空間,歐家即將派人來迎接它了。

關惜芸垂首睇著這只狗,對它豎起了大拇指。

「我似乎又低估了你,MEN﹗你家人專誠來接你 。」


MEN用鼻子推了推她的手,模樣看起來相當開心;不過關惜芸並沒有被它歡樂的氣氛所感染,因為身后一句刺耳的冷嘲熱諷已然破壞她的好心情。

「是你﹗關惜芸﹗沒想到你連狗也騙得走啊?」

關惜芸的心正為這個聲音而嘆氣,優閑的時光結束了,她即將面臨一場口舌之爭。

「歐家?歐總經理的家,我早該想得到才對。」關惜芸指了指豪華的玄關大拱門,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

「你少裝蒜了﹗你真是好大的本領,居然敢綁架我家的狗?」 麒國際事業在台分公司的總經理、歐家的獨生女--歐羽庭帶著仇恨的目光瞪著她。

「歐小……」警衛才想介入戰火之間解釋,關惜芸卻搶在他之前。

「綁架的說法是太嚴重了些,歐總經理,它是我在公園遇上的,信不信由你,不過我聽說有賞金?」

警衛對關惜芸前后不一的說辭而犯迷糊,又聽到關惜芸接著說︰「你也知道我最近又失去一個有錢的靠山,缺錢缺得緊呢。」

「你、你這個女人實在是……」歐羽庭不想讓難聽的字眼破壞自己的形象,但忍氣吞聲的事她又做不來,只有漲紅了臉,怒目相向。

關惜芸看著平日伶牙俐齒的歐羽庭似乎在外人面前刻意收斂,當下在腦中起了個壞點子。

「不過,我還是想勸你,那個男人不好,他只是靠著父母打拼來的天下才擁有了現成的頭銜,根本沒有什麼企圖心,所以我才把他給甩了的。我是為你好﹗還有為了整個歐家好,你應該感謝我才是。」

「關惜芸﹗有誰不知道你的品格有問題?」傷疤被硬生生掀開,歐羽庭實是痛苦不堪,成為公司的八卦人物,更讓她的顏面掃地。可是,這個眾人的眼中釘,為什麼還可以待在公司?

關惜芸輕笑道︰「我品格哪裡有問題?我是做好事耶﹗連同今天的事一起算,我想想……你應該給我多少的感謝金啊?」

「我一毛也不會給你的﹗」歐羽庭咬牙切齒地道︰「給你這種人錢,我倒不如把錢丟在臭水溝裡還有價值。你簡直是不要臉到極點﹗」

「我不要臉嗎?」關惜芸扯了扯自己不用上粉的臉皮,天生麗質一直是她的驕傲。

不過小狗的神經似乎也太大條了些,主人就近在眼前,它居然只顧著和關惜芸玩鬧,根本不將這位歐大小姐放在眼裡,這模樣引起了關惜芸的懷疑。

「動物的靈敏度很強,可見……它似乎不太喜歡你哦?」

歐羽庭怒不可遏的瞪著在關惜芸身邊圍繞的狗,大吼道︰「MEN,你是瞎了嗎?快點給我過來﹗」

小狗兒睜著無辜的大眼愣了一下,之后還是繼續在關惜芸的左右環繞,絲毫不給歐大小姐面子。

「看樣子,你和它的感情不太好哦﹗」

「用不著你來評斷。」歐羽庭惡狠狠地瞪著小狗,最后終于放下身段,心不甘情不愿的來到關惜芸身邊牽起狗兒,卻被狗兒厚重的腳步給扯住。

「敢情,它不想和你走耶,歐總。」關惜芸一派看好戲的姿態。

「MEN,你是吃錯藥了嗎?你給我回家﹗」歐羽庭怒吼了起來,急慌慌的手腳顯示她對狗兒沒轍。

關惜芸袖手旁觀看戲,對狗兒不想跟歐大小姐回家的態度亦感到奇怪。瞧瞧這狗兒的健康狀況,不似被凌虐而不想回家。

歐羽庭忍不住大發雷霆地碎碎念︰「你是我哥的好哥兒們耶,我哥回來看不到你都快氣瘋了,你現在是在跟我鬧什麼脾氣?」

「哦?」關惜芸聽到了一個不錯的消息,「總裁回來啦?怎不見他的新聞?」

被狗兒欺壓的歐羽庭馬上正色道︰「關你什麼事?他不想讓別人知道,尤其是被你這種人知道。還有,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快走啊﹗」

「好、好、好。」關惜芸順從的應了幾聲,朝著狗兒揮揮手。「拜拜啦,MEN﹗」

怎知關惜芸才走幾步,她背后的驚呼和腳步聲立刻跟進,她回身低頭一瞧,不解地挑著眉。

「嘿﹗是你哦,回家啦﹗跟著我干嘛?」

拉著狗兒的歐羽庭一個煞車不及,朝著關惜芸的背撞了過去,若不是關惜芸眼明手快的扶住她,她就跌倒了。

歐羽庭毫不領情地甩掉關惜芸的手,嫌惡地拍去她曾經觸碰的地方,仿佛關惜芸是個充滿細菌的大瘟神。

「你少碰我﹗還有,你是不是給MEN下了什麼藥?它不曾這樣的﹗」

「天知道?」關惜芸口氣無辜的說完,卻聽見歐羽庭又一個驚呼,這一次狗兒反方向地拉著她跑。關惜芸回首,立刻看到狗兒的目標。

第二章
    一個頎長的身影才剛走近,狗兒已急撲到他身上撒嬌,他輕撫著狗兒的頭,眼神出奇的溫柔。

    歐宇錫一身休閑打扮,英氣逼人的眉宇下的那雙眼眸在掃向關惜芸時卻是銳利無比。

    歐羽庭可以算是個清秀佳人,相對的歐宇錫也不差,而且長得相當不錯,直挺鼻梁下的嘴唇是關惜芸認為最性感的地方;再加上他的體格健美,便成就了一個完美、令人百看不厭的男人。

    關惜芸眼看著狗兒已順利找到真正的主人,才想開溜,就被歐宇錫渾厚低沉的聲音喊住︰

    「等等,你不是想領賞?」

    「哥?」歐羽庭高八度的抗議聲立刻搶在關惜芸說話之前阻止,「我不是跟你說過,這個叫關惜芸的女人不是個好人嗎?」

    關惜芸很有自知之明的繼續往前走,因為她相信歐宇錫已經聽過她的惡行,更何況說要領賞金也只是說著玩罷了。

    可是,不想讓她走的人除了歐宇錫之外,還有那只飛奔而來的狗。,它勇壯的身軀 然襲向她的後背,驚得她差點趴倒在地。

    「MEN?你做什麼?」關惜芸撫著心口低叫︰「你想嚇死我啊?我要回家了!不想和你鬧……」

    「剛才我妹有提過,我的狗不曾這樣黏著我以外的人撒嬌,可見它似乎很喜歡你,關惜芸。」當歐宇錫一個字一個字清楚地喊出她的名字時,關惜芸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似乎停了半拍。

    回首瞪著他若有所思的冷芒,臉上不帶任何情感,可是字字句句的挽留又是為了什麼?

    「狗兒也許是喜歡我,但你該是討厭我的;如果你真想感謝我,就隨便拿個錢打發我走即可。」關惜芸審視著他眼中一閃而逝的詭譎異光,心中不由自主地戒備起來。

    「隨便?人家說關惜芸見錢眼開,你所說的隨便又是多少?」歐宇錫話裡夾雜著冷諷的語氣,唇角卻揚起一道迷人的弧線,在他的臉上形成一個俊美又帶著邪氣的契合表情。

    關惜芸的心又嘆息了。看吧!她早預期這類人不好惹,現下就是一個例子,而且他真的不太好應付!

    關惜芸蹲在地上,頭發已被狗兒弄亂了大半,不過她的腦袋仍持續地轉著,等待靈光一閃,她才開口︰

    「還是總裁有見識,這樣吧!前天我去逛街的時候,看到一只帝芬妮的鑽石戒指很不錯,就拿那個當賞金,如何?」

    聞言,歐羽庭恨恨的怒吼沖口而出︰「哥,你別聽她的,她都是以這種方式騙男人的錢!什麼鑽石?想都別想!」

    「是啊、是啊。」關惜芸馬上附和道︰「以幾十萬的鑽石表達我送回狗的謝意,的確是太沉重了些。」

    所謂以退為進,關惜芸才不希罕那些鑽石,因為她的珠寶盒快被寶石塞滿了,但若不以這種方式嚇退對方,她真不知道該怎順利離開這個地方。

    「好!」歐宇錫想也不想的便答應了她,著實讓關惜芸的驚訝和歐羽庭的抗議同時出聲。

    「哥,你瘋了嗎?」歐羽庭氣得快哭了,「她是什麼人?她不配擁有那些東西!更何況哪有人為了一只狗付了幾十萬的賞金給人家?她……」

    「羽庭!」歐宇錫的柔聲輕喊,立刻讓歐羽庭噤聲不語。

    關惜芸當然感覺到他眼神中的詭譎光芒依然閃爍不停,只好轉而起身理著頭發,漫不經心地道︰「你答應得還真乾脆,可見你對MEN真的不錯。好吧!這筆帳記在尾牙宴會上,我會同我的獎勵金一起拿。」

    「你!」歐羽庭氣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你還要去參加?」

    「對哦!」關惜芸一副想起什麼似的口吻說︰「歐總好像叫人事主任開了命令要我放長假?不過我可是個優良員工,不休息沒有關系的。」

    歐羽庭真想抓起鞋子丟向那張不懷好意的笑臉上,關惜芸勝利的微笑對她而言實在是刺眼得很。

    「你以為你真的很優秀嗎?還不是靠著上床得到業績!」歐羽庭忍無可忍的破口大罵後,關惜芸滿不在乎的笑臉卻依然掛著。

    關惜芸很清楚這些難堪的八卦已於公司內外流傳許久,不否認是因為她的確善用了美色,不承認是因為她並沒有利用上床得到任何案子。

    「還有完美的企劃案和企業形象!」關惜芸替她補充,「如果沒有這些條件,我上不上床都不會有業績的,歐總。」

    關惜芸轉而對沉默的歐宇錫眨了眨眼,提醒他道︰「好了,我真的要回家了,記得我的帝芬妮!」

    凝視著關惜芸背對著他淡然的揮手道別,歐宇錫瞇起雙眼仔細的端詳關惜芸的一舉一動,思緒則是飄向了多年前對她的第一印象。

    那天是他第一次看見她,也是距今唯一的一次……

   

    「總裁,今年美國矽谷廠的業績比去年成長了百分之五;另外近年國內的手機市場非常可觀,手機淘汰率也普遍提高,我們公司代理的廠牌在國內占有百分之二十二的銷隹口量……」

    歐宇錫一邊聽著身旁的業務經理正滔滔不絕的報告著公司一年來的成績,一邊正專注於手提電腦上的資訊,記下股市訊息。

    又是一個年終,自他接手總公司之後,已歷經了三個年頭;盡管他再怎年輕,也因為商場的淬煉,成為一位深謀遠慮的重量級人物。擴展事業是他目前積極的目標,從不落人後的成績也羨煞了旁人,但在他心中卻不認為這是可以喘息的機會。

    思緒飄渺,忽然間他的注意力被窗外一抹消瘦蒼白的身影所吸引。

    他的座車在擁擠的車陣中停停走走,而站在紅綠燈下的女子對著眼前的綠燈視而不見,她正緩緩地仰望著天空,仿佛正努力在找尋些什麼似的。

    而她的臉龐清麗卻也淒白,他感受到她那雙空洞的眼神有如失去了靈魂般,正亟欲在混濁的空氣中汲取乾淨的氧氣;而單薄的身軀更禁不起風吹。

    他直覺的猜測她也許遭遇了什麼重大事故?而不久後,她身旁多了一名女子扶住她,在她們身後一排排掛著招牌的房子中,他對其中婦產科的字樣尤其敏感。

    他不知道她怎了?只不過他對她柔弱的一面無法忘懷,而今──

    關惜芸美麗依舊,而且增添了健康的氣色,更成為一個將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女人。

    「哥,我說的話你到底聽進去了沒?」歐羽庭氣憤的低吼聲將歐宇錫的思緒拉了回來。

    歐宇錫低首拍了拍狗兒的頭,對她的碎碎念不以為然。

    關惜芸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只有負面消息的她,若非曾經見過她的柔弱,他亦會先入為主的為她打上極為劣等的分數,不過現在,他卻想自己去發掘。

   

    關惜芸回到家時已近晚餐時間,迎門的辜玟嘴中正塞著一片餅乾,以不解的眼光瞧她。

    「今天也沒有人約嗎?關大美人?」

    關惜芸白了她一眼,隨即窩進沙發裡懶洋洋地說︰「最近行情極差,大概是受到歐千金的事件影響吧,很多男人都不找我了。」

    「惹錯人了吧?」辜玟調侃她,「什麼人不好找,偏偏去惹自家公司的老板千金?」

    「那又怎樣?」關惜芸想到下午的事,便把整件事告訴了辜玟。「你幫我想想,到底是哪裡不對勁?我總覺得……歐總裁好像……」

    「另有目的?」辜玟接口她的猜測。

    關惜芸馬上瞪大眼,「對呀!你實在很了解我耶,玟玟!」

    辜玟對她嗲聲嗲氣的稱謂皺起眉頭。

    「你找死嗎?那種怪聲音可以迷惑男人,對我只有惡心。還有,你別忘了他和蕭世祖曾經是同學,他可以從姓蕭的那裡知道有關你的事情,人心難測啊!關大小姐。」

    「這倒是。」關惜芸敏銳的感覺到歐宇錫眼中毫不隱藏的異光是針對她,但是她的風評這差,他為什麼不似一般人,對她充滿嫌惡?

    是她還不夠壞嗎?關惜芸忍不住猜測。

    「那,你還是決定出席年終晚會 ?」辜玟對著關惜芸搖搖頭,「那些贈品也許過幾百年後我才會覺得它們有價值,我倒覺得你擇日再去領獎金就可以了,獎品大可以送人;不過也多虧你想得出來,一條自己跑來的狗可以換名貴的戒指,真是……」

    「說那多,你到底要不要陪我去?」關惜芸仍舊堅持親自領賞,當然,按慣例她還是邀請好朋友辜玟一同參與。

    辜玟眉頭鎖得更緊了。每一年的盛會她都記得很清楚,眾人面對關惜芸時的厭惡目光,再加上旁人對自己投以異樣的眼光,更讓兩人成為焦點人物。

    「我不會為那種不必要的宴會盛妝打扮。」辜玟指著自己一身破舊的衣服,

    「而且你們公司的氣氛實在不讓人欣賞。」

    「玟玟,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耶。」關惜芸將身子欺近哀求著,辜玟手裡端著牛奶,側身一避,讓她撲了個空。

    辜玟瞪著關惜芸不正經的模樣,看了一眼她瘦削的身子,嘆了口氣。

    「話說回來,你為什麼不趁這個休息的機會好好調養身子?我知道你不想提,但我還是得警告你,距離你上次流產已經過了三年,你的體重始終沒什麼長進,反而一直下降。」

    往事重提,關惜芸的嘻皮笑臉頓時僵住;沒有人愿意傷害自己的身體,她也是。三年了,她不曾忘記自己在走出婦產科大門的時候,那一天的太陽光所給予她的一絲溫暖。

    原本,她可以擁有一個屬於她的生命,更不曾想過要扼殺這個生命!可是這個生命卻硬生生的從她的身體流失了……

    「雖然是蕭世祖在馬路上推了你,害你因小車禍而流產,但你也不能因此而不愛惜自己。」

    辜玟感嘆關惜芸居然能將這樣的創傷埋沒在心底的最深處;可,在這座樓的每個女孩,哪一個不是歷經了傷痛,辛苦的走過來?

    卻也沒有一個人如關惜芸般,曾經在有如火燒、撕裂的痛楚中掙扎過。雖然她曾經誓言不再談感情,可是辜玟真的好希望有個男人能夠真心的待她、疼她,而且懂得她。

    「玟,你……怎突然提起這件事?」關惜芸淡淡地說著,一把搶過她手中的牛奶,溫熱自己冰冷的鼻子。

    「我看著你走過來,也陪著你走過來,我當然了解你。」辜玟輕聲道,視線集中在酒柜下的一只皮箱。

    關惜芸這才發現辜玟即將遠行;辜玟的皮箱就只有那一個,當她要出遠門時,就會帶著它。

    「去哪裡?」關惜芸連忙問道,因為以往她都是第一個知道的人。

    「沒多遠。」辜玟再次為自己添了杯牛奶,「下午拍賣會場的人來電,說是有尼古拉二世婚戒的消息,雖然未得到証實,但我想去看看。」

    「在哪裡?」

    「英國。」一提起興趣,辜玟的臉龐亮了起來。「據說是皇室中某個爵位的後代所擁有,詳細資料我會想辦法查查。」

    關惜芸的心不免失落了,這下她真的沒事可做,本想找最有可能久待在房子內的辜玟聊天,沒想到──

    「玟!不要走啦,你是我們的門神,你走了,有人上門吵吵鬧鬧怎辦?」

    關惜芸忍不住開口留她,卻得到辜玟不客氣的白眼。

    「關於這個問題,我已經問過其他人了,目前暫時不會有什麼人上門來吵鬧,她們至少會忍著等到我回來後,再開始興風作浪;至於你,才是我目前最擔心的問題。」

    「你既然擔心,那就不要出門啦。」關惜芸眨了眨動人的雙眼,乞求同情。

    不過看著辜玟回報的冷情,顯然沒效。

    「你真的要安分一陣子,最好離那個姓歐的遠些。」辜玟由衷的建議,她直覺那家伙肯定有問題。

    關惜芸當然同意,只不過……

    「我不能保証他會不會自己來找我,到時候怎辦?」

    「所以你離他越遠越好。」辜玟強調兼警告,「晚會就別去了!」

    關惜芸正無聊得緊,怎可能放棄這個難得亮相領獎的機會?

    「那是我一年來努力的成績!」關惜芸極為注重自己的成就,領獎即是肯定,雖然沒有人希望她出現,也沒有人會因此而尊重她,但她的固執就連辜玟也無法改變。

    辜玟留給她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後,便起身抓起她的旅行用皮箱,迅速的往外走,又把關惜芸給嚇了一跳。

    「你今晚就要走?」

    辜玟在門邊回以不解的眼神反問︰「我沒說嗎?」

    關惜芸瞪眼低呼,辜玟不予理睬,還是關門離去,將關惜芸的抱怨拋在腦後。她忍不住咬著沙發上的抱枕發愣,心想一定是因為壞事做太多而到了受報應的時機,否則她實在找不到合理的解釋來形容最近的衰運。

   

    既是年終,又是尾牙晚會,公司今年又是大豐收的一年,晚會的場地當然就設置在國內知名五星級飯店的開放式大堂。在接連大海的環景游泳池上方搭蓋了舞台,據聞今年會邀請許多知名歌星登台表演,每個入座的員工都止不住興奮,紛紛討論著今年的歌手以及摸彩的獎項等等。

    熱絡的場面非常,關惜芸從飯店外就可以見到近海邊的景色壯觀,燈光閃耀絢麗之外,百余桌的座位更是排滿了整個會場。

    員工們為了這一年一度的盛會皆不可能缺席,更何況是擁有優秀業績的關惜芸呢?她靜靜地在場外等待著,這個方向和角度剛好可以看見舞台,也可以清楚的聽見舞台上宣布了什麼。

    不過,冬天的夜裡實在不適合待在海邊太久,關惜芸環視自己所處的四周,沒有任何遮蔽,海風從四面八方沖著她來,寒意逼得她一步又一步地朝著會場邊緣越靠越近。

    如火如茶的摸彩已在歌手們的表演間穿插開始,此起彼落的歡呼聲夾雜著一些失落卻無可奈何的掌聲充斥著整個會場,每當主持人走上台的時候,總讓台下的人們充滿了驚喜和期待。

    「接下來公司即將送出搞賞員工的一份大禮加上獎金十萬元!這份大禮的主人是經過公司嚴格的業績考核,以及董事會和總裁的決議而誕生,可想而知公司對這個獎項的重視度。」主持人指向舞台邊各大獎項中,最顯眼的一輛休旅車歡呼︰

    「天啊!是一輛車子!我想明天會因為這項大禮,讓貴公司成為報上的新聞了!貴公司如此的大手筆,害得我都想來上班了呢!」

    台下的人們因為主持人的幽默而迸出笑聲,名貴且流線造型的休旅車再次吸引了眾人的目光,每個人的眼神都變得瘋狂了。

    「我來看看,我們的頒獎人是貴公司的大家長,也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偶像。」當主持人還未喊出頒獎人的名字,只是介紹就讓每個人都熱烈地歡迎歐宇錫的出現。

    在台上,歐宇錫並不多言,身旁的歐羽庭則是保持著優雅的微笑。

    「這一位得主呢,為貴公司帶來最大營利的員工,也是公司的賺錢利器,是一位超級業務員!」主持人明顯的察覺到台下的議論聲立即停止了,以為他們正屏息以待,便繼續宣布道︰「可見公司相當重視這個人,我要宣布了!這位得主是關惜芸小姐!」

    出乎主持人意料的,是一片噓聲的回應,他不解的望了望台下的人群,卻不見有人走上台。

    「關惜芸小姐在嗎?」主持人一副大惑不解的表情,心中則是忐忑不安。以為看錯了名單,甚至還審視了好幾次,才發現似乎是大家不太喜歡這位叫關惜芸的女人。

    歐羽庭連忙替主持人圓場,「真是不好意思,我的秘書剛才告訴我,關惜芸因為忙於業務,不便前來,所以……」

    「我來了!」關惜芸冷靜卻俏皮的聲音響亮亮的出現。

    歐羽庭瞠目結舌的瞪著她不疾不徐的從側邊走上台,台下的噓聲更大了。

    「你是關惜芸小姐?」主持人猛眨眼,對眼前出現的美人實是驚訝,肌如凝脂,妝點並不濃厚,卻可以將她五宮的優點完全表現出來,身材除了略顯消瘦,卻也好得無話可說。

    這樣的一個女人,怎會遭人如此的排擠?

    「我是!」關惜芸的腳步終於落定在主持人身側,微笑道。

    而當她站立在光源聚集之處時,她感覺到歐宇錫似笑非笑的視線正牢牢地鎖著她,令她不甚自在。

    「我看過上面的資料,你是蟬聯四屆的冠軍耶!真是了不起!」主持人由衷地說著,並請教了大老板歐宇錫︰「您有這樣一個會為公司賺錢的員工,真是幸運啊!您一定很珍惜這位員工,否則不會拿出這貴重的禮物當作獎品。」

    歐宇錫毫不遲疑地點頭,「一點也沒錯!我一直很注意員工的動向,她的成績確實可觀。」

    嘿!出乎意料的贊言令關惜芸不禁挑眉正視他,沒想到他會替自己說好話,不過他身邊的歐羽庭肯定誤會了什麼,一雙眼怒不可遏的瞪著她。

    關惜芸接過歐宇錫贈與的車鑰匙以及十萬元的紅包袋之後,台下的人群看在老板的面子上給了些掌聲,卻也零零落落。

    正當關惜芸想順利的下台時,歐宇錫低沉的聲音再次透過麥克風傳出︰「請等一等。」

    突發狀況讓主持人呆了半秒,歐羽庭則是失態的差點跳腳。

    「你似乎忘了一件重要的東西。」歐宇錫冷淡地說。

    關惜芸回身見到一道冷黯的眸光,令她一陣退縮;真所謂自作孽不可活,她 然很不想在台上和他斗智,還是決定聽朋友的話,盡快離他越遠越好。

    「我想過了,那樣的禮物留著送給你未來的妻子吧!送我就像丟入臭水溝一樣,會有人為那只戒指而哭泣的。」語畢,關惜芸的意有所指惹來歐羽庭的怒目而視。

    歐宇錫輕笑出聲,緩緩自西裝的口袋中,掏出一只藍色絨布的小禮盒,現場的人群紛紛交頭接耳,不明白總裁大人的用意。

    「我一向遵守承諾,既然我已經答應了你,就理應做到。」他攤開手掌,打開靜躺著的藍盒子,炫耀奪目的鑽石光彩立刻在深藍色絨布的襯托下顯得閃亮迷人。

    一絲的不耐滑過她的神情,瞪著他銳利視線下的微光,她卻笑了。

    「承諾嗎?這真是一個不錯的理由。」她是個不怕出糗的女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拒絕了大家心目中的偶像,相信他一定會很難堪吧。

    拒絕一個人的理由可以有千百種,可是她一貫使用逼迫法,來阻斷對方的意圖。

    「雖然那本來就是我要求的東西,不過,總裁真是一個好老板,這在意一個員工的心聲,真是不錯哦!」關惜芸 然貼近他,此舉完全出乎歐宇錫的意料之外,他本能的一退,卻讓她心中一喜。

    男人果然怕女人像個黏皮糖,不論再怎冷情的男人,都會對這樣的女人深惡痛絕。

    台上尚未搞清楚狀況的主持人仍迷惑著,而歐羽庭則一個箭步沖上前,才想要把關惜芸的手自兄長的手上拿開時,關惜芸卻搶先一步的取下主持人手中的麥克風,提出了一項重大的宣誓。

    「這樣吧!各位也都看到了,我剛才說,這個戒指請總裁送給他未來的妻子,可是他執意要送我,那也就代表我是他未來的妻子!」

    話落,眾人的憤懣讓會場頓時陷入混亂,歐宇錫原本英朗的俊顏 然一沉,雙眸迸出怒火。

    「關惜芸,你這是什麼意思?」歐宇錫冷冷地問。

    一切如關惜芸預期的結果,所以她揚起嘴角,繼續說道︰「不高興嗎?放心,我以後會抽空和你培養感情。」

    「我要說的不是這些!」強烈的厭惡感自歐宇錫的心底萌發,而她的所作所為和他的印象不同,也令他倍感失望。

    「是你逼我接受的哦!」關惜芸纖長的手指將藍色盒子一收,心滿意足的拜金模樣再次讓他憎怒的移開目光。

    他真的看錯人了!歐宇錫惱恨地嘆道,當年的那一瞬間,對她的一見傾心和愛慕也在此刻完全瓦解;一如友人蕭世祖所言,她只是一個貪圖虛榮的女人,根本不值得男人付出愛情!
已有 1 人評分SOGO幣 收起 理由
陸戰男兒 + 9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 ...

總評分: SOGO幣 + 9   查看全部評分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SOGO榮譽會員

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10-10-26 22:13:4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關惜芸躲在洗手間裡已近半小時了,她還是想不出離開的好方法。因為自她宣稱要追求歐宇錫之後,她又成為眾人所討伐的對象。

自作自受又無計可施,她只能待坐在馬桶蓋上想辦法;不過,她猜來猜去,還是想不透歐宇錫為何要這做?

據她剛才的觀察,他的確討厭她!可是他一開始執意要她接受戒指的表現卻又和厭惡扯不上關系,莫非……

他也想整她?起初她是這想的,因為她畢竟是他寶貝妹妹的仇人,他當然會想替家人出口氣;不過,他居然敢當著各家媒體和公司全體員工的面贈送這份特別的禮物,更顯示了他不只是想開開玩笑這簡單而已。

「我的天啊……」她忍不住低聲埋怨,干頭萬緒惱得她不安,不過她對自己瘋狂的宣言更感到懊惱不已。

不管歐宇錫到底想干嘛,不過他已經成功擾亂她多年來平靜的心情;她這個人稱美麗壞女人開始對他充滿了敬畏,他的一言一行都可以很輕易地讓她一向聰明的腦袋在瞬間打了結。

忽然間,她注意到四周來去的人聲漸漸消失,趕忙附耳貼在門邊傾聽外頭的動態,待所有聲音全都遠去之後,她迫不及待的打開門……

一道水柱立刻朝關惜芸的頭頂淋下來,她嚇了一跳,還未看清楚是誰拿著水管、水盆時,她的手臂立刻被人以蠻力扯住,雙腳更是被人壓在地上,當她驚覺即將發生的事情時,刺耳的聲音從她的上方落了下來。

「你這種女人,根本不配進歐家門!」歐羽庭對關惜芸的憎恨已達極限,「你不僅骯臟、低賤,更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蕩婦!打從你將我男朋友從我身邊搶走之後,我沒有一天不恨你!」

關惜芸渾身濕滌滌,就連視線亦被水弄糊了焦點,不過,這樣的寒意特別刺骨,尤其是在這樣的冬夜裡。

「那一天我就覺得奇怪,雖然我不知道你幾時迷惑了我哥,但是,我今天就要拆穿你的假面目!」歐羽庭忽然一退,神情依然高傲。「我先讓恨你的人好好教訓你一頓。」

關惜芸感覺到一群人迅速的逼近自己,她連忙提醒︰「你是堂堂的歐總經理,率領員工做這種事,可不是上流人物的作風。」

「你怕了?」歐羽庭得意地揚起嘴角,「我當然知道這不是一個上流人物的作風,只不過這些人全都恨透你的作為,全都自愿來幫我。何況對付你這種下流人物,當然只需用下流的作法就行了!」

一頓打是免不了的!關惜芸焦急地迸出一句話︰「你真的要這做嗎?」

關惜芸被逼退到牆角,心驚膽戰的找話題拖延。畢競被打得鼻青臉腫也要休息一個星期以上的時間才會痊愈,那這段時間她就真的必須待在家裡與灰塵作伴了。

也許是關惜芸的懼色令歐羽庭得到報複的快感,所有的人也樂見她縮在牆角求饒的眼神,紛紛停下腳步。

「我警告你,不準你再靠近我哥!聽見沒有?」歐羽庭乘機威脅。

是他先靠近我的呀!關惜芸好想這般回答她,只不過此話一出口,她肯定必死無疑了!所以她連忙點頭。

「我絕對、絕對不會靠近他!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我會離他三公尺……哦不!十公尺以上的距離。這樣……行了嗎?」

歐羽庭和女員工們相覷了一會兒,畢竟除了關惜芸,在場的人全自認是替天行道的好人;她們的心腸並不似壞人般凶狠,只稍見到關惜芸在寒冬夜裡渾身發冷的模樣就已開始於心不忍,更何況是面對她的乞求?

「你的承諾我才不信!」歐羽庭見大家已收了手,也不好再多說,但她的氣焰未消,仍厲聲地補充道︰「不過,要是我再看到你出現在我哥周圍的話,我就見一次打一次,聽見沒有!」

識時務者為俊傑,關惜芸為了自己的身子著想,慌忙點頭。

而歐羽庭等人見恐嚇效果達到,便率眾離開了洗手問。

等到最後一個人離去之後,關惜芸才緩緩地從角落的地板上站了起來;才起身,就從鏡子裡看見自己的狼狽樣,突然有股欲哭無淚的苦楚。

這一次,她是不是真的惹錯人了?四年來第一次的捫心自問,並且懺悔;但,問題是這一次她沒有去招惹他啊!卻讓她承受四年來最難堪的情況。

唉……她是不是該回家鄉祭祖?為什麼這幾天的運氣突然變得特別差?

還好她今天沒有穿露肩的性感衣裳,否則只會雪上加霜而已。

才走出洗手間門口,迎面而來的人影令她後退了好幾尺。

歐宇錫不知道在此處冷眼旁觀了多久?不過他眼中充斥著她再熟悉不過的輕蔑。

睇著關惜芸狼狽的模樣,他冷冷地開口︰「你也會求饒?」

男人,變得可真快!她在心中感慨,然而自信滿滿的唇角依然綻開了微笑。

「是啊,未來的老公!你是不是該為我解圍?」她上前了幾步。

他的俊顏迅速堆起冰霜,仿佛對她的逼近充滿嫌棄,他急著閃開她濕黏黏的身體。

「我不會娶你,你別再做白日夢了。」

「耶?」她假裝失望,「這可是你自己造成的結果,怎現在不想認帳?這就是堂堂大老板的承諾?」

「你也別忘了,我所指的承諾是那份謝禮。」

「我沒忘啊!」她 然覺得冷了,聲音也開始微微顫抖,順應這個特點,她開始抽抽噎噎的訴苦︰「我就知道,你和一般男人一樣討厭我,可是我很喜歡你。」

「但是我不喜歡你!」歐宇錫斷然地瞪著發痴的她,「你想太多了,關惜芸小姐!」

「但我已經說了要做你的妻子,今後更會想盡辦法追著你。」語畢,她看見他眼中的驚懼,心中涌上一陣得意以及出乎意料的失落……

失落?她被這份忽然冒出來的情緒感到駭然,為什麼會失落?逼退他是她的目的,難道……不是嗎?

「我不會讓你有機會接近我,因為我討厭你!」

他無情的聲音在離去前清楚地傳入關惜芸的耳中,以往刺耳的批評她都習以為常,可是唯獨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明顯地牽動她的情緒,她的心就像被萬把刀穿過般,好痛。



冷冽的寒意逼得關惜芸得快速地朝大門移動,怎料她人未到大門就被人拖住腳步,她機警的感覺到危險逼近,果不其然,歐羽庭的怒容再次出現。

關惜芸甚至還來不及看清楚包圍她的人有多少,便聽到歐羽庭語氣嚴厲的質問︰「我說過,不準接近我哥,顯然你沒有做到。」

關惜芸第一次感覺到女人團結力量大得可怕,一群人朝她的腳無情地踢著,也不知道是哪雙手毫不留情的打著她繼縮的身軀,她連還手的機會也被奪去了。約莫幾分鐘之後,人潮才散了。

待腳步聲消失後,關惜芸坐在地板上瞪著自己幾近殘破的衣服和亂七八糟的頭發,雙手撫觸肌膚的每個部位,無一處不感到疼痛。

唇角滲出的血絲,鮮紅的赤色讓她的心充滿了無限感慨和苦痛。因為這一次也不是她的錯啊!唉……

陰暗的牆角裡,她苦笑著抹去唇角的血跡,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卻在此時停在她跟前,黏呼呼的熱氣更是朝她的傷處襲去;這份熱情讓她暫時忘卻了疼痛,她忙撫著狗兒的大臉。

「MEN啊!你也來啦?你來安慰我的嗎?」

狗兒似乎聽懂她的話,熱烈的在她身邊打轉,惱人的陰霾也在它的盛情之下讓她得到寬慰;她幽幽地對它訴說著無奈的倒楣事,撫著遭殃的腹部,腦海中浮現了當年躺在病床上,得知自己流產時的景象。

她的心隱隱作痛著,因為她相信生命的無辜,不論這個孩子是如何產生的,且她曾經熱烈的想擁有這個孩子!只是又有誰知道她對這份失去的生命痛苦不堪?

現在,她全身都因傷而痛著,朋友不在身邊,安慰她的居然是只見過一次面的動物。

歐宇錫沉靜的凝視著她和狗兒,眼裡仍是一片迷惑;她現在的樣子再次與他印象中的影子重疊,他無法忽視她的楚楚可憐,因為他在乎她纖弱的一面。

也許是察覺到主人的靠近,狗兒回奔至主人身邊,關惜芸這才發現歐宇錫的存在。

關惜芸收拾起低落的心情,本想如剛才一般鬧他,可是身軀的痛楚讓她打消了念頭。

就在她想起身的時候,他卻遞出來手,讓她頗為不解。

「你……干嘛?」

「你看起來需要幫助。」他淡淡地表示。

經過剛才的「教訓」,她決定先和他保持一些距離。

「不用了,你這做,不就等於給了我機會去接近你嗎?」她提醒著,紅腫的唇邊仍然掛著調侃的笑容。

歐宇錫無法肯定她是否在強忍悲痛,因為她看起來一點悔意也沒有,可是卻讓他更迫切的想關心她。

「現在不是談論這個的時候,你的情況不太妙。」他居高臨下的看著窩在自己腳邊像只貓兒的關惜芸。

「這些傷我還忍得住,如果你真要再繼續問我,那可就違背了你剛才說過的話羅。」

他瞇起雙眼,瞪著她不服輸的表情問︰「你故意的?」

「故意什麼?」

「耍嘴皮子逞強。」他直言道,看她明明痛得一塌胡涂,為何能在逆境裡仍舊展現笑容?

關惜芸的心一顫,彷若被看穿心思般的惶惶然。她勉為其難的支起身子,在他的冷睇下顯得更無助;因為腹部的痛楚,她不再多言,只想盡快離開這個地方。

「你要去哪裡?」他緊追在後,眼前柔弱的背影牽動著他的側隱之心,令他無法坐視不管。

「不關你的事!歐大總裁!今天我的狀況不佳,無法追著你跑……」無奈之余,她只好以輕佻的語氣企圖嚇退他。

他的反覆惱得她很煩躁,再加上自己現在又病又痛,根本沒有多余的力氣用往常的面貌面對任何一個人。

歐宇錫冷凜的眼眸讓她停止掙扎和接著要說的話,不明白他為什麼看起來這生氣?

他一個使勁,就將怔忡的她往電梯裡帶,這時她才驚覺晚會不知已在何時結束了,海濱的人潮漸散,繁華的一切也即將落幕。

「我……我要回家了。」關惜芸突然開口,可是他的手卻沒有因此而放開她。

電梯內只有他們兩人,除了她剛才的話語外,他一語不發的沉默更讓她感到莫名的不悅。

「歐總裁,我說──我要回家了!你聽見了沒?」關惜芸以難得生氣的口吻追問著他。

歐宇錫盯著樓層的顯示燈,淡淡地回應︰「我聽見了。」

「你聽見了?那你放手啊!」關惜芸已經累了,可她越想就越氣,忍不住發起牢騷︰「是你要我別接近,你現在又拉住我做什麼?真是有病!」

「那倒是。」歐宇錫的視線調向她,審視她身上濕透的衣服和長發。「我承認這樣的行為對我而言是病了,但是我很清楚自己說了什麼話,不需要你一再的提醒。」

「那你現在的行為又是什麼意思?」

「你是我公司裡重要的員工,我不會放著員工的死活不管。」他輕描淡寫的解釋。對於她,他打破了許多禁忌,尤其是現在,他的手早已不聽使喚,緊緊的抓住她的細腕而陷入無法自拔的愛憐當中。

只是關惜芸現下的情緒很糟,也不管他是不是上司,便口不擇言的低斥︰「你該聽過我的事吧?在所有人的眼中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我想你隨便打聽也可以知道得很詳細;我若是因此而病死,大概包括你在內的所有人都會很開心。你擺明了想耍我、看我笑話吧!」

關惜芸攤開手,好讓他看清楚自己的慘樣,「我已經變成這樣了!所有的人都會很高興!」

「但不包括我。」歐宇錫輕聲說完,立即又將怔忡的她拉出電梯。

關惜芸真想仔細的檢查自己的耳朵及眼睛,她為什麼又在他眼中看見了憤怒?又為什麼會聽見他幾近不舍的話?

而他的對象……居然是她?



閣樓的總統套房是全飯店擁有觀賞海景的最佳場所,歐宇錫在將她拉進門後,走向衣櫥找出睡袍。

「把衣服換掉吧。」歐宇錫睇著她,語氣溫柔。

關惜芸仰頭望著他那一對溫暖的眼眸,沒有一絲的嫌棄和憎惡,這是她長久以來早已忘記的眼睛,可是這樣的溫柔,自然不是她能擁有的,所以她本能的閃避。

「不用了,我回家再換吧。」

「我希望你現在就換。」他阻擋了她的路,語氣變得堅定而且不容妥協。

她不禁皺眉,「你有什麼目的就說吧,前一秒討厭我,現在又表現出關心我的樣子,其實你不需要對我這好。」

「我只是照顧員工。」他想也沒想地回答,「更何況任何人看見你這個模樣,都會想幫你……」

「哈!」她嘲諷的笑聲打斷了他的話,「幫我?沒有人會幫我的,總裁!看情形你真的不太清楚我的為人,你越來越能引起我的斗志了。」

「你不需要處處提醒我自己曾經做過哪些事。」歐宇錫平靜的話裡道出他對她的了解並不單純。

她敏感的察覺到,瞇起了眼問道︰「你又了解我什麼?至少在我帶狗去還你之前,我對你相當陌生。」

「當然,我對你的韻事的確聽聞不少,不過,我感興趣的卻是你的另一面。」

他肯定的說辭讓她感到莫名其妙。

另一面?她哪裡來的另一面啊?

「我不知道你說什麼?我沒有什麼另一面,你眼前的我就是這樣!」

關惜芸還是堅持離開,畢竟在陌生男人房裡換衣服是一般女人的禁忌,即使她再放浪形骸,基本的德行還是得兼顧。

「哦?」他挑起眉,擋在門邊的身軀卻沒有移動的意思。

「總裁先生!」關惜芸的耐性被一連串的倒楣事磨盡了,她直視他,冷言道︰「也許我的為人讓你誤會我很隨便,但是也得看我愿不愿意!現在我想休息,所以堅持回家。」

「如果我說不準呢?」

「不準?」關惜芸面色微慍的反問︰「你沒有理由和資格不準一個想回家的人回家。」

「這倒是,不過身分角色換一下,我現在是你的未婚夫,這項資格應該可以成為最佳的理由吧?」

實在很懷疑他是不是頭殼壞了?

「你不是拒絕我了嗎?」

歐宇錫指了指她皮包裡放著的戒指,「是你說那只戒指是要送給我未來的妻子,我送了,你也收了!『未婚夫』這個頭銜不該是我的嗎?」

聞言,她沒料到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方式令她頓時啞口無言,她馬上二話不說的將戒指遞給了他,另外附贈一個甜蜜蜜的微笑。

「那先還你好了,等我正式追到你的時候,這個頭銜再拿出來用也不遲,我不會介意的。」

「不行!禮已贈出,我不會收回。」

「你……你鬧夠了沒?我沒時間和你耗。」她對他突然反悔和異常的堅持感到不解,隨即想到一件事,「我懂了,你想藉機耍弄我,逼我自己辭職嗎?」

「我……」

「我知道大家恨不得我立刻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如果你也是這想,大可以明說!」她又開始感覺冷了,她的體溫因為衣服的濕冷而下降,昏亂的腦袋讓她無法思考了。

見她神色有異,歐宇錫上前將手掌放在她的額前,為感受到的熱燙而驚悸。

「你、你干嘛?」他突來之舉嚇得她急急拂去他的手,可他卻變本加厲地以另一只手撫過她的手臂。

「你看吧!這愛和我爭論,現在發燒了吧。」他憂心忡忡的扶著她。

「你不要亂摸我啦。」關惜芸推了他一把,這才發現自己一點力氣都沒有。

可是,她的腦袋仍在運作,她感覺到他將自己抱了起來,一陣溫暖馬上包圍了她。

「你、你想做……做什麼?」她迷迷糊糊的問著,更知道自己病了,因為她的頭好冷,身體卻好熱。

「做我一開始就要你自己動手做的事。」說著,歐宇錫的手自動地掀開她的上衣。

「你、你別亂來!」她立即翻了個身,掙脫著。

「你這個情場高手也會害羞?」他的語氣充滿了譏諷。

此時此刻,她沒力氣再和他爭辯,只好委屈地說︰「好吧!我自己來,你、你先出去吧。」

「是嗎?」他完全不信任她。

她的喉嚨一陣乾痒,咳了幾聲之後,她給了他一記虛弱的白眼。

「是的!請你先移駕,我真的覺得事態嚴重,再不換衣服,我真的就會如主管的愿,有好些日子不能上班了。」

「很好。」他猶如對待受獎賞的孩子般,輕輕地撫過她濕滌滌的頭發後,才放心的走出去。

她對他的態度充滿了疑問。

而他對她,在此刻起卻有了兩極化的改變。

當年蕭世祖因為受不了她惡劣的行徑而分手,此事他的確知曉;當時他只聽過她的名字,對她的印象也不佳,但在那一天不經意的一瞥後,再加上她和狗兒玩耍時恬靜的姿態,才使得他對她的印象有所改觀。

縱橫商場的歐宇錫絕不是一個只擁有經商賺錢的腦袋,憑他的敏銳,幾乎可以斷定關惜芸絕不是一個單純的美麗壞女人。

第四章
   關惜芸默默地沐浴之後換上睡袍,舒服的觸感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呵欠,睇著時間,可不就是她睡美容覺的時間到了嗎?

    不過,外面有個問題她得先解決。

    她才開門,守候在門外的身影立刻踏了進來,逕自取走她換下的濕衣服,並交給服務生送洗。

    「真看不出你還挺貼心的嘛!」洗去一身的難堪,她恢複以往的平靜,口吻則是輕佻和諷刺。

    再看看室內舒適的裝潢,她的指尖緩緩地滑過每一樣家具,她對它們的了解完全來自於辜玟的知識;室內的歐式家具皆來自知名的設計廠牌,而且它們會隨著時間越久,價值隨之高漲。

    她在沙發椅的邊緣找到它的投保編號,邪惡的念頭立刻在她的腦中運轉。

    「等待衣服乾的期間,我是不是該找些事情來做呢?」她對歐宇錫微微笑著。

    而他英挺的身軀穩穩的坐在沙發裡,對她下的戰帖置之不理。

    「在我面前,不論你怎使壞,對我都沒有威脅性。」

    「使壞?」她有些驚訝,不明白他何以自信地斷定她所做的一切只是假象?

    「這說吧。」望著她不施脂粉的麗顏,和記憶中熟悉的身影是相同的,她依然是這般楚楚動人。「我曾經見過你一次。」

    關惜芸不由得皺眉,「什麼意思?」

    「那時候的你和現在這副模樣沒有什麼不同。」他冷眼瞧著她又青又紫的臉色,以銳不可當的目光審視著她。

    他的冷靜讓她不安,可是,她並不覺得自己有何虛假需要受人揭穿。

    「我不知道你是在哪個地方見過我,但我想,當時我應該在當某個企業家的情婦吧。」

    歐宇錫輕笑道︰「都不是!在你身邊的是個女人,當時是在一個十字路口的馬路邊。」

    馬路?她努力的回想,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天天有機會站在馬路邊,誰知道他說的是在何處?他憑什麼像抓到她的把柄似的,嘴邊還掛著……耀武揚威的笑容?

    關惜芸對他的笑容感到畏懼和刺眼,只好忙不迭地走向窗邊,看著窗外被黑夜染色的海景,岸邊的燈光映照在海面上,海浪仿佛成了巨大的漣漪;這是一個視野絕佳的地方,從他剛才對此處的熟稔,應是住在這裡有一段時間了吧。

    「你不是住家裡嗎?」她突然有了疑惑,「我記得上次看到你,加上你妹妹的說法,你不是很早就回來了。」

    「我要住哪裡,不需要向任何人報備。」他的語氣傲慢,透露了他不受拘束的言行。

    在和任何一個男人交往之前,她習慣做些例行的功課,可是,針對歐宇錫,她原本預期不會和他有所交集,現在……

    要做功課大概也來不及了。

    大家都說他高深莫測,在她眼中他比高深莫測更為可怕,可是她即將要去招惹這個令人捉摸不定的男人,她該怎做?

    「這樣吧。」關惜芸逼自己走向他,她很少在未了解一個男人前做出如此大膽的行為,就當是試探吧!她朝他身邊一坐,並且黏上他寬厚的胸膛,溫暖的氣息立刻侵蝕著她的心,她才警覺到自己正在玩火。

    「歐總裁,這是你自己造成的結果,不要怪我,我現在對你可是充滿了興趣,因為沒有一個人會這樣關心我呢。」

    歐宇錫並沒有如預期的閃開她的貼身攻勢,反而垂眼看著她。「我只在乎你的工作能力。」

    「哦?」關惜芸挑眉問道︰「我就說嘛,你終究還是有目的,不然怎會無時無刻地出現在我身邊呢?不過……無所謂在不在乎,你是我老板,又是我最近開始欣賞的男人,我很樂意為你效勞呢。」

    在那一瞬間,她看到她想要的嫌惡,僅在他的雙眸間出現了一剎那,隨即便被一抹更傷人的輕蔑所取代。

   

    「伊騰財閥,你聽過吧?」

    「伊騰建昌所創立的財閥嗎?」關惜芸當然聽過。「伊騰財閥於日本明治時代就已存在,原本以養殖魚貝類為業,後來發展了珠寶事業,並漸漸的擴充;而今於珠寶飾品業,以伊騰的珍珠最有名。」

    「你是第一個能將伊騰財閥的歷史完整說出來的女人。」歐宇錫並未輕 她這一項特點,在她看似膚淺的外表之下,的確有一顆聰明過人的腦袋。

    關惜芸微怔了下,並不覺得這件事值得他如此的夸贊。

    「我只不過收了很多禮物、珠寶這類的東西,女人哪裡不愛啊。你說是嗎?」

    他睨著她充滿貪念的微笑,繼續說道︰「數年來公司與伊騰財閥間的合作一直非常愉快,今年卻因為員工的疏失而引起伊騰社長大怒,我們之間的合作也因此出現裂痕。」

    歐宇錫輕描淡寫地說明,是因為明白她清楚他所指的事件。

    然而他對她的了解不禁令她疑惑,可是她卻找不到任何原因來解釋。

    她的疑惑太多了,現下就冒出一個。

    「你認為我能為這件事挽回什麼?」

    她又不是聖人!更何況伊騰財閥的勢力太龐大,又遠在日本,她沒有如此神通廣大的能力讓伊騰社長收回成命。

    他突然勾起她散在肩上的發絲,若有所思的說︰「原本我也不太有把握,但一見到你,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辦到。」

    關惜芸挪了挪身子,因為他的撫觸讓她不自在,但他的手卻在此時攬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則細細的描繪她精致的臉蛋。

    「你……有一張天使的臉孔,這是毋庸置疑的,我想,伊騰社長應該會很樂意見你。」

    她微瞇起眼,悄悄遮去眼中的驚訝。公司會有今天的成績,並非仰賴任何卑劣的手段,而歐宇錫會受到眾人的尊敬,除了他一向正直嚴謹之外,還有就是他對女色的排斥。

    「你一向不是一個會利用女人去色誘對方,以取得業務合約的人,況且,伊騰社長已經六、七十歲,為人更是剛正不阿,你采取這個方法絕對是愚蠢的。」

    「當然。」他同意她的說法,只不過……「伊騰社長見識廣闊,我相信他會對你有興趣。」

    「可是……」關惜芸思索片刻,不以為然的說︰「伊騰社長會如此震怒,據我所知是因為日本分公司長期和財閥洽談合作計畫的經理,已於今年初離職自行創業,所以公司派遣了一位年輕的經理去,而那位經理的秘書好像在洽談時出了糗,才讓伊騰社長打消繼續合作的念頭。」

    「嗯。」歐宇錫那雙銳利的眼睛此刻毫不客氣的凝視著她,「你知道的還真多。」

    「八卦 。」是辦公室的生存法則之一嘛。


    「你本身就是個八卦帶源者,怎有空研究別人的八卦?」

    她驀地以手指輕搓他的胸膛,發出一陣麻酥的嬌嗔︰「你怎這說?我一向要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否則我怎能叫作超級業務員呢?」

    「那,你一定也知道那位秘書做了什麼蠢事?」

    「當然!」初時,她聽聞此事時還忍不住地哈哈大笑。

    「我記得,伊騰社長身材較為矮胖,平日不愛打扮,常常穿著休閑服四處跑,連拜訪合作公司也是一樣;那位秘書不知怎地將他當成了色狼,對他冷嘲熱諷,所以惹怒了他。對吧?」

    關惜芸開心的說完,卻發現他不知何時已靠近了自己。

    歐宇錫不知道自己是怎了,當手掌觸摸到她的腰時,他突然放不開這樣的溫度,一直吸引著他不斷的靠近,直到她細致的臉龐近在咫尺時,她臉上的傷痕才使他倏地放開她。

    不論她是否擁有兩種面貌,他驚覺被她影響和牽動的可怕;退開她,是因為很確定她絕不是他要的女人。

    他對她的觀察和關心,最終,也只是利用她罷了。

    關惜芸也同樣清楚,所以並不將他剛才的行為做任何的聯想。

    「不過,我還是不認為我適合應付這類正派人物。總裁先生,既然伊騰社長也是個忌情色的嚴肅老人,我的出現只會讓這個合作的裂痕增大。」

    歐宇錫調開視線,緩緩地說︰「我不這認為。」

    「為什麼?」

    「總之,你這副模樣也不適合談合約。」他平緩情緒之後,冷冽的氣息也重新找了回來。「我會安排你在三天後去日本一趟。」

    三天?她轉而看著自己的傷勢,他能把握自己的傷可以在三天後痊愈嗎?再說,她答應去日本了嗎?

    「你替我作決定前,是不是應該先問問我的意見?」關惜芸試探性的問。

    「我不需要聽你的意見。」他堅決的說道,順便嘲諷的提醒她︰「況且,你也是未經過我的同意,便宣布那種不實的謠言。」

    「你還在為那件事生氣呀?」她忍不住笑鬧他的脾氣,「我可是認真的耶!再說,這個合約本來就不關我的事,日本這個國家我也不熟悉;而且,我的專業是在國內的廣告業務,你要求我去做這件事之前,是不是該給我一個我必須去的理由?」

    他面無表情的冷然,讓她無法臆測他此刻的心情。

    「你想和我談條件?」歐宇錫的語氣依舊沒有任何溫度。

    「嗯……」她支著下巴,做出努力思索的表情。「也算啦!你這樣無厘頭的命令我去做這件事,難道是要作為承認我倆關系的前提嗎?」

    「你在說什麼?」

    「公司利用員工去賺錢是天經地義的事,但,男人利用女人去達成利益,又叫作什麼?」

    他斂目,對她反諷意味濃厚的字眼冷漠以對。「你想要什麼?」

    「如果說我要你呢?」

    她眨也不眨的雙眼閃爍著星光,認真的表情著實令他有所疑惑和卻步。

    關惜芸不動聲色地繼續說︰「你也知道,女人最終就是想找個長期飯票做依靠,最好一輩子不愁吃穿就是我的目標。如果,你非得要我去執行這項任務,那你就必須要以娶我為交換條件,我才肯……」

    「我不答應!」歐宇錫冷硬的回答。長久以來,他不曾因困境而受到任何的威脅,更何況是一個女人?

    得到理想中的反應,她再接再厲的說道︰「那……就別怪我了,我不會去日本的。」

    「這也由不得你!」話落,她才明白他眼中詭異的色彩。

    他倏地起身走向門邊,唇邊綻開的,是她第一次見到他時,那抹似笑非笑的微笑。

    「你去日本的行程我已安排妥當,在這三天裡,你最好利用時間好好研究伊騰的合約,我期待你的表現!」

    關惜芸茫茫然的瞪著他不疾不徐的離去,當她恍然大悟時已經來不及了!她原本的衣服和皮包全都不見了。

    這家伙……她生氣的扭開門把,門邊忽然多出的兩名守衛立刻讓她明白了歐宇錫的用意。

    她趕忙拿起室內電話,柜台卻告知她無法與外界直接通話,所以,她得到了結論──

    他居然打算將她關在此處三天!

    他這是非法拘禁耶!關惜芸氣呼呼的直跺腳,她居然胡裡胡涂的掉進他設下的陷阱。可惡!她不該妄想和他斗智的!

    現在可好,她回不了家了。

   

    三天!關惜芸一想到要在這個地方足不出戶地度過三天的時間,她的頭就開始疼了。回想剛才的經過,對他唯一的評論就是莫名其妙!

    就在她想不出任何離開這個地方的方法時,侍者推著餐車走了進來,她本想趁這個機會溜出去,沒想到門外的兩名守衛比她更早一步擋住她的去路。

    她垂頭喪氣的坐在地板上,望著餐桌上剛擺置的一碗熱粥、一疊乾淨的衣服,以及一台手提電腦和幾份文件夾。

    很明顯的,歐宇錫替她安排了絕佳的做功課地點,文件夾上有著伊騰財閥的所有資料,更有著這一次合約的內容。

    她一向對不感興趣的事顯得意興闌珊,可是現下又沒有其他的事情可以打發無聊的時間,只好勉為其難的抓起文件翻閱。

    當視線接觸到書面文字時,一陣暈眩感襲來,她趕忙為自己倒了杯熱水。

    估量此刻的身體狀況,她知道自己肯定發燒了;但只要一想起歐宇錫那張可惡的俊顏,不知怎地,她盡管再怎排斥他強勢的安排,還是無法抗拒地順應他。

    她曾經在歐羽庭的口中知道有關他的消息,無非都是對他充滿崇敬和畏懼的贊美,但他給人的神秘感反倒成為吸引人的另一特點。

    她不曾如此摸不透一個男人的心。經歷了許多是非情仇,男人只會一味的自私,要求的報償遠遠超過真心的付出;不似女人的無怨無悔,只需短短的一句關懷就可以打發。

    天啊!她忍不住摸了摸太陽穴低咒,她是想到哪裡去了?在他眼中她已和時下的拜金女一樣,自己居然還對他產生妄想。

    對一個人捉摸不定遠比熟悉透徹來得危險,這是一般人都懂的道理。

    而她,一向不會擅自行動,可是這一次,的確也是她自掘墳墓得到的衰運,怨不得別人。

    現在,她只好睜大眼將他所準備的資料仔細的看一遍;這才發現伊騰社長之所以與公司合作,完全是出自於欣賞歐宇錫的緣故,更有意將女兒許配給他,近年來更積極以各項名目舉辦多次的宴會,為的只是想替自己的女兒製造機會。

    「哼……」閱讀至此,關惜芸 然感到不悅的皺緊眉頭,有感而發的喃喃自語︰「這和當年有什麼不同?若不是他母親的介入,我……唉……」

    「你如何?」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關惜芸差點魂飛魄散。

    歐宇錫不知何時又回到這個房間,身上的衣服也從西裝換成了休閑服;本委身於書桌後方地板上的關惜芸,在見到不同往日嚴肅裝扮的他時,一瞬間被他獨特且深沉的氣質吸引,半天說不上話來。

    睇著她過度驚愕而微啟的唇,他不禁對那兩抹自然的紅艷心動,但也僅是幾秒鐘,她的呼叫聲教他初泛漣漪的心湖恢複平靜。

    「你、你是怎進來的?」關惜芸胡亂的找話發問,根本忘了這裡本來就是他的房間。

    鮮少見著她慌亂,他也不打算糾正,只對她剛才悲戚的哀嘆追問道︰「如何?你剛才說什麼母親來著?」

    在瞬間,他看到她眸中的受傷被硬生生的隱藏起來。她也會為情所傷?歐宇錫為腦中浮現的問句而開始起疑;縱橫情海的關惜芸之所以聲名狼藉之故,完全是因為她拋棄金主的速度猶如翻書,無情得令人憎恨,一如當年差點因此一蹶不振的友人般。

    關惜芸將文件一收,緩緩的起身到客廳裡的貴妃椅窩著,昏沉的腦袋令她懶得說話,卻因此讓他有所誤解。

    「怎?你是在生氣?」

    生氣?她輕輕地搖頭,她的性情一向溫和,很少動怒,但她的上司一直在挑戰她的極限。

    「我不該生氣嗎?」關惜芸低垂著眼瞧向他英挺的身材和那雙永遠如鷹般的利眸,她有些累了,不想再和他做無謂的爭辯。「我無緣無故被你關在這裡,被迫執行你下達的命令,我也有自己的情緒,但會做什麼樣的反應,也是我的自由吧!」

    凝視著她懶洋洋地輕聲細語,還有微紅的雙頰,歐宇錫一語不發的走向她,深深地看著她乾澀的唇瓣,心中猶如被狠狠的捏住一般。

    他忘了她的傷,更忘了她曾經披著被冷水淋濕的衣服幾近一個小時;即使再強健的身體都可能因此而生病,更何況是單薄瘦弱的她?

   

    「你……」歐宇錫開口想問,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同樣喑啞粗嗄。

    「話說回來……」言歸正傳,關惜芸現在只想著三天後完成任務的自由,「其實伊騰社長最希望和你親自洽談合約,只要你出面絕對可以解決這個小問題;所以你要我去應付他,倒不如自己去應付他的女兒。」

    「伊騰社長盛情難卻。」他坦白承認。

    「你喜歡她嗎?」關惜芸突然的問句同時也嚇到了自己,因為當這個問題一旦說了出口,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的情緒也不斷地增加。

    他的臉蒙上一層陰冷,「這不是你該問的問題。」

    「這次換你生氣 ?」她淡淡地笑道︰「你的緋聞一向不多,大概也只有這一件,也就是說,並不是伊騰社長一廂情愿,而是郎有情妹有意,不過現在會搞成這種狀況……我想,是小倆口吵架了?」

    「關惜芸!」歐宇錫轉而坐入她身邊的沙發椅,不知為何,他強烈的想對她解釋。「你想知道什麼,我可以直接告訴你,你不需要做無謂的猜測。」

    「無謂?」她可是越猜越有心得呢。「伊騰社長不是一個可以得罪的人物,他強烈的希望你能成為他的女婿,但以強硬的手段來對付你這個同樣難纏的人物實在不是個聰明人會做的事;所以呢,你為了打消他的念頭,便安排了女秘書充當你的女人,和你一同在伊騰社長面前演了場戲,可是伊騰社長非但沒有相信,更認為你的作法是侮辱了他,所以才憤而離去,對吧?」

    他對她精準的猜測感到不可思議,之前的猶豫也在此時消失殆盡。

    「我不會看錯人!」他堅定的說︰「你果然很適合這一次的任務。」

    她對他的信心嘆了口氣,「隨便你怎說,反正我現在非得去做,不是嗎?你此刻會來,不就是想和我討論該怎在社長面前演戲?」

    「的確!」他頷首,但凝視著她越來越紅的雙頰和青腫的肌膚,他下意識地伸手撫開她額前散落的發絲,卻感受到她渾身不容忽視的熱氣。他輕聲問道︰「你發燒了?」

    「大概吧。」關惜芸對他突然逼近的聲音有些錯愕,想退開些距離,這才發現她幾乎失去了力氣。

    歐宇錫一手撫住她的額頭,一手撥著電話交代一番簡單的指示。

    門再次被推開時,他迫不及待的拿起侍者送來的冰敷袋往她的額間擱去,熱騰騰的蛋粥香也同時充斥整個空間。

    「你都沒有吃東西嗎?」他望著先前吩咐送來的那碗熱粥,正原封不動的置於餐桌上,隨即皺眉問︰「你打算餓死自己,還是絕食抗議?」

    她氣若游絲的牽動軟弱的微笑,「謝謝你提醒我,我都還沒想到呢。」

    再看看被她一再翻閱的文件和處於開機狀態的手提電腦,他忍不住出聲責備她︰「我不是虐待狂,你不需要用這種方式跟我抗議。」

    「隨你怎說。」她對他的大驚小怪才感到不解呢。「你還沒告訴我,當天我要怎做?」

    「你病了!」歐宇錫答非所問的說。

    她的視線早已變得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他劍眉緊鎖下那雙眼裡的訊息,但她絕不相信那是一雙會對她發出關懷的眼睛。

    混沌的腦袋讓她看不清楚他環抱住她的雙手裡到底隱含了什麼動機?只是前所未有的溫暖和渴望的安全感,讓她再也無法拒絕的依偎在他懷裡,她忽然變得好小、好小……小得讓她回憶起那渴望愛情的年少時代,在她所愛的人懷裡,她感受到那寬厚肩膀以及真實的溫度。

    她早已忘了曾經愛過的感覺!這份愛情……卻因為歐宇錫的擁抱而重回了她的心。

    糟了!當她陷入昏沉的睡眠之前,她突然恍然大悟自己為何對歐宇錫又畏又敬,還有自己為何老是在他面前不自覺地亂了陣腳,又為何莫名其妙的被他牽著跑也不埋怨。

    那份情愫……不正是愛嗎?

SOGO榮譽會員

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10-10-26 22:14:20 |只看該作者

回覆 #1 冷月吟荷 的帖子

第五章
    俯視著沉睡中的關惜芸,歐宇錫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將她因病痛而糾結的眉宇輕輕撫平;多年來為事業努力,還不曾和一個女人共處這般久的時間,與其說他忙,倒不如說他不愿意和女性有所來往。

    在他眼中,女人只是花瓶,女強人這個名詞不會出現在他的字典裡,更沒有所謂的附加價值。他沒有時間談情說愛,因為他認為將精神放在這件事上只是浪費時間罷了。

    在伊騰社長的盛情之下,他本有意順應要求而結婚,因為他不想浪費時間在一段又一段的追尋中找尋真愛,他根本不相信有真愛的存在。

    可是,在他和伊騰社長之女短暫相處的十分鐘之後,他對她的排斥遠遠勝過對關惜芸的輕蔑。

    伊騰社長的千金黏膩的說著愛他的宣言實是惱人,才十分鐘,怎能如此肯定一份情感的發生就叫愛情?

    真是可笑!

    他原以為娶個有名無實的妻子就可以應付雙方的父母親,卻沒想到在十分鐘之後,他對這種無知的女人已徹底失望。

    選擇關惜芸擔任他的一日情人並不是匆促下的決定,自從見過她,往日的印象不斷的糾纏著他,與格格不入的壞女人形象相當極端,他沒興趣知道這段期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因為負面新聞多過她的業績。

    但,相對的,這樣一個顛覆形象的女人卻成為他研究的目標;他以為,女人只是空有腦袋的花瓶,事業上能有如此非凡成就的人,卻不是時下認定的好女人會有的成就。

    但她的實力卻出乎他意料!他認為她定能完成任務,只是他想利用她的意圖明顯,相信她會在完成任務之後永遠消失,因此他不需要為這個行為負責。

    他是冷情,尤其對她這類人物冷情。可是,此刻虛弱的她一直牽動他內心最深處的悸動,他不熟悉這股莫名的悸動是什麼,但煩惱的心思讓他不自覺的在房裡來回走動,更請來醫師為她診斷服藥。

    所有能做的事全做完之後,他依然感到煩躁,直到海上第一道曙光乍現,他才驚覺自己竟和一個女人度過漫長的一夜。

    天!歐宇錫拍了拍自己的額,感到不解和不可思議,他肯定也病了!居然和這樣的女人共處一室。

    想也不想地,他猶如逃避瘟疫般快步的離開房間。

   

    待關門聲和腳步聲遠離之後,關惜芸才緩緩地睜開眼,望著緊閉的門,她幽幽地嘆了口氣。

    不想面對他,是因為她清楚記得昨晚昏睡前對他愛戀情愫的覺醒。

    唉……她原已失去且被遺忘的東西,此刻正無情地催促著她憶起,慘的是,這一次她暗戀的對象還是曾經傷她最重的人的同窗!

    關惜芸撫著眉心起身,望著窗外的陽光普照,她的心卻非常寒冷。他利用她是事實!她無力改變這個事實,也不想改變。

    因為她很清楚這是最後一次,錯過了他,這輩子她大概不會再愛了。

    她對愛這個字眼充滿了畏懼;愛情可以完全的改變一個人,包括她在內;為了這個字她付出全部的心血不求回報,而老天似乎也聽到她的心聲,讓她的不求回報成了失去,而且硬生生的剝奪她想愛的權利。

    現在,老天爺又給了她機會,她卻變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今非昔比,她已經不再是個純潔無瑕的女人。

    況且,她不是他要的女人!

    唉!這樣的結論讓她倍感淒涼,關惜芸不禁對著窗外嘆氣,早知道她就乖乖地聽好友的話,別來參加這場年終宴會,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你醒了?」

    歐宇錫的聲音再度響起,她才猛地想起自己像只呆頭鵝般,獨坐在窗邊已經過了一個早上;她回首,就見到他緊皺眉心下那雙充滿怒意的眼睛。

    「你為什麼都沒吃?」他指著早上送來的蛋粥,現在已呈現凝固狀態。

    關惜芸這才見到桌上擺的食物,她莫可奈何的離開窗邊,訕訕地端起冷粥就吃,他卻將粥奪了去,引起她的不悅。

    「你、你干嘛?我要吃了耶!」

    「這粥冷了。」說著,他又叫侍者端來碗熱粥。

    不一會兒,他重新遞到她面前的那一碗粥充滿熱氣,熏得她的眼睛都快燙傷了。

    「這燙我怎吃?」她無奈地準備放棄,不過才起身就被他捉回沙發。

    他一語不發的用眼神命令她,要她把粥吃完才肯放人。

    她揉了揉太陽穴,揚起微笑央求道︰「你幫我吹冷些我再吃,好不好?」

    歐宇錫的眉宇又是一皺,「你不要得寸進尺。」

    「我不是得寸進尺!」關惜芸慢條斯理的表示︰「這是和你培養感情的第一步,想在別人面前演好戲,就先要了解彼此,你說是不是?」

    「這倒是。」他難得同意她的說法,「你只剩兩天的時間了解我,你最好快點痊愈。」

    「病好或不好,可不是我能決定的。」

    「你只要好好吃飯吃藥,病就會好。」他對她一日未進食相當介意,她居然就像忘了自己有胃似的,連吃東西也忘了。

    「我想啊!」關惜芸指著那碗冷粥,抗議著︰「是你不讓我吃的。」

    歐宇錫微慍的臉色看似生氣,突然,他分別將冷熱二碗粥混在一起,再將中和之後的粥遞給她,他唇邊的俊美弧線有著一絲調侃的意味。

    「這樣可以吃了嗎?」

    她瞪著那碗黏糊糊的粥,「你是什麼意思啊?」

    「你不是嫌粥燙?現在已經變成溫的了,你可以吃了。」

    她無奈的捧著那碗粥,在他的冷睇下悶不吭聲的開始吃著,粥化在口中的感覺實在是難以言喻, 冷 熱的口感就如同他的脾性一樣。

    「喏!」不知何時取來了醫藥箱,趁著她吃東西的同時,他正準備為她把瘀青推散。

    歐宇錫的動作使得她忍不住想躲,卻同樣被他不客氣地捉了回去。

    「你吃你的東西,不要亂動。」

    「我為什麼不能動?」關惜芸有些失措的瞪著他伸出雙手為她按壓膝蓋部位,一陣又酸又麻夾雜著溫暖的撫觸,教她欲哭無淚的吐出一連串不成句的低呼︰「痛、痛……我自己……哇!你、你放開我。」

    難得聽見她如此天真的聲音,他的笑意更深了。

    「從昨天到現在,你只是睡覺或者是在窗邊發呆,你並沒有為自己的傷痛努力過。」

    「哪、哪裡沒有?」她繼續掙扎著,可不管她怎扭動,他都有辦法讓她動彈不得。

    她忍不住放下粥,讓自己的手也加入混戰。「你不要碰我,我自己來!」

    「你吃東西,我來照顧你,一舉兩得。」他可是一點也不想浪費時間。

    關惜芸倏地領悟到他的用意,悻悻然地再次將粥一口口的吃下肚,淡然的味道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寒冷得像是走在北極的冰上。

    「你大可以現在就告訴我兩天後我該怎做,這樣更是一舉三得,省得你老往我這兒跑。」

    歐宇錫溫柔的撫觸霎時停止,凝視著自己的雙手,他冷著臉推開彼此的距離,卻成為她嘲弄的理由。

    「怎?你還是無法抵擋我的魅力嗎?」關惜芸一邊說著,一邊擺出撩人的姿態,看到他恢複了冷漠和鄙夷的神情。

    「你只需配合我,而我要做的事,你沒有干涉的權利。」他慌亂的起身走向書桌,將所有怪異的情緒以繁瑣的公事掩飾。

    她看著他的背影,同樣努力的隱藏一發不可收拾的愛戀。

    「那總該先告訴我,合約上有哪些應該注意的事?否則在伊騰社長面前,我答不上話來,一切也是免談。」

    歐宇錫緩緩地回過頭,卻說了一句她聽不太懂的提示︰「你可以做回你自己,因為那絕對是幫助我的最好方式。」

    「做回……自己?」她的頭又暈了!怎他說話像猜謎似的,說來說去就是不肯導向正題。

    「你會說日文,就是一項不錯的專長。」審視她的個人資料時,對她精通日英以及法語三國的語言能力感到訝異。

    「怎?」她不解的回應,「你不是因為我會說日文才找上我嗎?」

    「這倒是。」他不否認這是其中一個原因。

    歐宇錫還是一直沒說明要她如何配合,讓關惜芸忍不住惱火地瞪著他。

    「喂!」她氣悶的對著他吼道︰「你到底想怎樣啊?如果只是想要我去陪個酒,不用這樣大費周章吧!」

    他寒聲警告她︰「你最好別碰酒!」

    「你……你到底說到哪裡去了?」她快被他搞瘋了,「我現在和你談合約的問題,你別扯到我私人的事。」

    歐宇錫一愣,對她投下冷冷的一瞥後,他一刻也不停留的走向門邊並撂下一句她再熟悉不過的話。

    「總之,你配合我就行了。」

    什麼嘛!她瞪著緊閉的門百思不解,他的動機越來越奇怪,行為舉止也變得古怪;她對未來,跟著越來越惶恐了。

   

    由於關惜芸很寶貝自己的臉蛋,所以在到達日本機場時,她臉上的傷勢已經看不太出來,但她的頭仍然感到些微的沉重。

    可是自從登機開始,歐宇錫一句話也沒說,臉部的表情像剛從冷凍庫裡拿出來的冰塊一般,害她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在飛機上睡相太差,還是口水流到他的肩膀上,要不然他的臉色怎會那難看?

    日本分公司的大樓亦非常豪華,雖然與周圍高聳的大樓並列,卻仍有著它特別而獨樹一格之處;關惜芸雖未到過這裡,但觀望四周,立即明白座車的目的地是距離不遠處的銀白色建築物。

    大門前兩排清一色製服的人員已鞠躬久候多時;關惜芸覺得新鮮極了,因為她還未見過如此盛重的恭迎排場。

    歐宇錫泰然自若的走出座車,並對她伸出了手。

    她望著那只手有些不解,不久她才了然的遞出手,順從地讓他輕輕握住。

    她差點忘了!來到日本,她的舞台也在下機之後掀開序幕。

    而她的出現顯然引起不小的騷動,畢竟總裁大人身旁從未有女伴,更何況是一個在日本毫無知名度的女人?

    「總裁,伊騰社長答應給我們一個小時的會面時間,我們要不要即刻前往伊騰株式會社?」領路人是日本分公司的總經理,關惜芸在資料上見過他,是一個相當年輕的小夥子,不論辦事能力或是效率都無話可說,難怪歐宇錫會特別看重他。

    不過,在她下車之後,她總覺得這個小夥子會有意無意地瞄著她瞧;她倒也下是太自戀的人,但是她一點也不認為自己有讓男人一見鍾情的氣質。

    正當犯著疑猜時,她終於聽到歐宇錫的說話聲。

    「先請醫生來我辦公室,半小時後再出發和伊騰社長會面。」

    「半個小時?」總經理的秘書顯然有些慌張了,「這樣好嗎?我擔心伊騰社長會……」

    總經理以眼神向秘書示意,秘書識相的閉上嘴;而關惜芸張望的目光登時見著秘書滿臉泛著微紅,有如少女含春般羞澀。

    關階芸忍不住佩服歐總裁的個人魅力,雖然沒有什麼大緋聞纏身,倒也讓不少女人傾心。不過,這也難怪伊騰社長非要他這位女婿不可了。

    多金多才又英俊的年輕單身漢,誰不愛?

    驀地,她接收到歐宇錫疑惑的眼神。

    他對上她的視線質問︰「你為什麼用這種奇怪的眼神看我?」

    「奇怪?」關惜芸眨了眨美眸,一臉的無辜。「我只是覺得你的魅力驚人而已,看著看著,有些傻眼罷了。」

    歐宇錫睇著她唇邊美麗的線條,低聲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自己沒發覺嗎?」她意有所指,「我想,那位秘書應該很高興能當一次你的擋箭牌吧?」

    「會利用她不是我的主意。」歐宇錫走出電梯,不忘拉關惜芸一把。

    因為關惜芸對這棟大樓充滿了興趣,一雙眼直向四處張望,就連進了電梯也一樣。

    頓了下,關惜芸嘲笑他的自大,「被拆穿所以想撇清啊?」

    「關惜芸,你想和我吵架?」他突然生氣了。

    關惜芸望著他的怒顏,委屈自己投降。

    「好!是我多嘴了,對不起哦!」

    「你的道歉聽起來很沒有誠意。」

    踏入歐宇錫專屬的辦公室,關惜芸驚訝它異於豪華建築的簡朴風格;而嚴重吸引她目光的,是位於辦公桌旁的古董貴妃椅,她毫不客氣的窩了上去,贊嘆之余才發現秘書驚愕的瞪著她瞧。

    歐宇錫原本欲走向辦公桌的身影轉向了關惜芸,他對她過度興奮的表情很好奇。

    「你沒見過這種椅子嗎?」

    「不是……我只是覺得,你似乎特別偏好這類長椅。」關惜芸撫摸著溫軟的椅墊,情不自禁的將臉往溫暖處磨蹭,開心地說︰「飯店裡也有,倒是你的房間我就不清楚了。」

    「你喜歡?」他發覺這個問題很多余,因為從她的表情裡,就可以知道她相當喜歡躺在上面的感覺,而她臉上散發的光彩,再次讓他悸動不已。

    「當然!」她忘情的閉上眼睛,在瞬間,所有的疲憊感全都跑了回來,她突然變得好想睡。

    「惜芸?」

    他在喊她,這是一句對她尊重和關懷的聲音,她第一次聽見有人這般喊她。

    她的客人只叫她關小姐,而歷任男友總是自以為親昵的重複名字的末二字,卻始終讓她感到惡心。從來沒有人這樣叫她,還可以讓她如此心動;而且只消一次,她就將這樣的聲音清清楚楚的烙印在心上。

    「醫生來……」總經理的闖入,將歐宇錫的心神拉了回來。

    歐宇錫驚覺自己的手竟不由自主的玩弄著她的發絲。

    總經理同樣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面紅耳赤之際,醫生的出現即刻化解了現場尷尬又詭異的氣氛。

    歐宇錫會留意她的體溫,是在飛機上她熟睡的將他當成靠墊使用時發現的;經過兩夜,她的熱度似乎並未得到紆解,可是她的調侃和嬉笑卻依然不減。

    他不知道她為何要如此的逞強和勉強自己,更無法放任她的虛弱不管。

    「總裁……」總經理停頓了下,還是決定挑在這個時候開口︰「這個方法上次已經用過,伊騰社長會相信嗎?」

    歐宇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旋即回到座位上翻閱著合約內容,對他的問題並不想回應。

    總經理的視線卻還是停留在熟睡的關惜芸身上。

    「我知道我無權干涉您的決定,只不過她……和秘書有何不同?」

    「她的不同在於她是我選擇的女人。」歐宇錫面無表情的答道。

    「我知道,只是同樣的方法,伊騰社長不可能會相信吧。」

    總經理抱持著懷疑的態度,因為他認定不管歐宇錫決定怎做,若是伊騰社長執意要將女兒許配給他的話,他依然無法拒絕。

    「我相信她有辦法讓伊騰社長心服口服,並打消企業聯姻的念頭和我們繼續合作。」歐宇錫放下文件,冷冷地看著下屬補充道︰「還有,你盯著我的女人未免太久了些吧?」

    驀地,總經理驚慌失措的低下頭,一時之間說起話來也跟著結結巴巴。

    「對……對不起!我……我先出去了。」

    待醫生亦關門離去之後,歐宇錫不由自主的凝視著關惜芸的睡姿良久,心隋也跟著浮動,強烈的心浮氣躁使得他煩悶的摔下合約走向她。

    忽然,所有的事情都好像不對勁了,他突然好想叫醒她,立刻帶她回台灣。

    有關她的一切,都成為他關心的事情;下屬仰慕的目光讓他極不舒服,引發他想把她藏起來的沖動,專製的不想讓任何人看見她。

    莫名其妙的霸道占盡了他全部的心思,他排斥這樣的感受。

   

    伊騰商社的樓層並不高,但占地相當廣闊,最特別的地方,就是大樓的後方有一座商社名下的高級高爾夫球場,其俱樂部必須年薪高達百萬台幣以上的貴賓才可以登記成為會員。

    闊氣的伊騰社長舍棄了公司的會議室不用,另邀歐宇錫來到高級俱樂部裡;當關惜芸步入俱樂部的貴賓包廂內,立即明白歐宇錫選擇由她來執行這項任務的目的。

    伊騰社長亦是有備而來,他身旁分別坐著三位伊騰商社的高級主管,也是關惜芸必頃應付的對象。

    歐宇錫必須全心全意的應付最為棘手的社長,而其他三位就必須仰賴關惜芸過人的交御手腕。

    身為歐宇錫的一日女友兼工作夥伴,關惜芸就該努力扮演這個角色。不過也難怪他拒絕和她培養感情,因為她根本不需要在伊騰社長面前惺惺作態。

    好吧!關惜芸在觀察片刻之後,強打起精神走向三位主管。

    而三位主管似乎在先前就已得到伊騰社長的指示,對她頂多是恭敬的點了點頭,卻不再和她交談。

    歐宇 並沒有開口幫助她的打算,因為伊騰社長並末給他機會。

    三位主管也準備開始和歐宇錫討論合約的內容,明顯不想給予他喘息的時間,這也是伊騰社長的用意。

    「我愿意給你們公司機會,完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伊騰社長毫不羅唆,開門見山地針對關惜芸的出現表示不悅。「上次說是女朋友,這一次,這個女人該不會是你老婆吧?」

    「社長!」歐宇錫簡短的介紹,「她才是我真正的女朋友,也是我的未婚妻。」

    「歐宇錫!」伊騰社長震怒的睜大眼,「你不用一次又一次地找不同的女人來拒絕我的決定,別以為我會相信。」

    「社長,我不希望公事因為私事而受影響。」歐宇錫的話說得極為客氣,對於伊騰社長過分的厚愛,他只有敬謝不敏。

    「企業聯姻在日本非常普遍。」一位主管搶到機會開口︰「這對雙方而言是相當不錯的合作機會,舉凡公司所有廣告業務,都可以因為您和伊騰小姐的婚姻而達到永久的合作,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伊騰社長一向德高望重。」一旁的關惜芸不疾不徐地將服務生送來的茶點擺放整齊。她的開口顯然不受歡迎,但她依然故我的繼續說︰「您的千金肯定也是位賢淑的女性,不乏大企業家或名門公子追求。」

    「這還用得著你說?」另一位主管以極度藐視的口吻說道。

    「當然 !」關惜芸微笑的臉蛋如沭春風般,讓主管們一時傻了眼,但她絲毫不受影響,「大家看重歐總裁的實力,社長更是將欣賞化為實際行動表現;除了社長有這樣知人善任的胸懷之外,我想大概沒有人會表達得比社長更直截了當的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第三位主管終於開了口。端看伊騰社長的臉色,便知三位主管正如臨大敵般地對關惜芸的言論進行批評。「今天我們主要是談合約,不要文不對題!」

    「啊!」關惜芸終於等到關鍵的字眼,她這才正視伊騰社長,「社長,您的員工提到一個重點,今天,是來談合約!也就是公司合作的利益問題;您一向以公私分明的行事作風得到大家的認可和尊重,現在,您是否應該放下私事,專心於公事上頭?」

    伊騰社長嚴峻的神情忽然黯下,他的憤怒從他銳利的雙眸中迸出,可是他卻怎也無從反駁關惜芸似褒似貶的話。

    關惜芸再展笑顏,卻是針對三位主管。

    「對了!這是貴公司最特別的茶點吧,我來日本之前,就相當仰慕貴公司的經營策略;從珠寶到食品,都有一番傲人的成績呢!尤其是對珍珠的研究,應用在食品上也是創舉。」

    「這是我的點子!」一位主管對她的贊美,興致勃勃地開始訴說珍珠食品的起源以及食用的好處,另外二位主管也不甘示弱的加入解說的行列。

    眼看著她成功的將三位主管的注意力導向了她,伊騰社長忍不住對她有著激賞和佩服。

    「不管她是不是你的女人,歐總裁。」伊騰社長終於松了口,對歐宇錫和女兒的婚事已不再干涉。「但你要是放棄了她,也真是可惜。」

    「社長何以這說?」歐宇錫心不在焉的回答,但目光卻被關惜芸手中的紅酒牽絆住;侍者不知何時由端茶改成了端酒,暗紅色的液體滑入酒杯時,那赤色突然變得刺眼極了。

    伊騰社長卸下怒顏之後,卻成了親切的老者,他接過一杯酒,對歐宇錫揮揚道︰「我也真是的,為了女兒的事情變得公私不分了,關於上次的事,我在此向你道歉。」

    歐宇錫只是輕輕地頷首。

    伊騰社長當他接受了歉意,轉而說道︰「其實,我也曾經做過多家比較,這才發現貴公司的廣告企劃實在是沒有其他公司能夠比較;這次經過小姐的提醒,我更不能放棄和你合作的機會了。」

    「社長的意思是?」

    「以後……哦不!」伊騰社長略略思量了一下,「是永遠!除非雙方倒閉,否則我永遠都只希望和你合作。」

    「謝謝社長。」歐宇錫禮貌的道謝,這是他要的結果,而關惜芸驚人的交際手腕果然得以發揮。

    伊騰社長是個嚴肅的老者,但她卻在三言兩語問就和他猶如相識已久的老友般熱絡,席間她招呼得宜,並未遺漏任何一名主管,卻……獨漏了歐宇錫。

    「關小姐會喝酒嗎?」伊騰社長問道。

    歐宇錫搶過她手中的酒杯。「她有些感冒,今天不太適合。」

    「是嗎?」伊騰社長卻見到關惜芸躍躍欲試的神情。

    「社長,這可是西元一九九一年產的葡萄酒,年代保存得恰到好處,不喝可惜。再說,感冒喝點紅酒其實……」

    「一點也不好!」歐宇錫冷著臉瞪她,她的不配合顯然惹惱了他。

    「不對呀!」關惜芸反駁他,「要我拿出醫學報告來証明嗎?你知道在睡前喝點紅酒有助於……」

    「你是感冒,沒有失眠。」歐宇錫搖頭,「而且我已經說過了,不準你碰酒。」

    「你……」

    望著兩人之間小小的沖突,伊騰社長連忙打著圓場說︰「這樣吧,歐總裁,今天也算是有她才能讓我們繼續合作,我也不想看你們吵架,不然,你代替她喝如何?」

    「我正有此意。」歐宇錫欣然接受。

    話落,四名男人一時之間像是以酒作為交談工具似的,關惜芸想偷偷喝酒的動機也被歐宇錫攔劫下來;她只好無聊的盯著玻璃牆外的景色,直到回神的時候,伊騰商社的三名主管已然醉得差不多。

    歐宇錫輕撫著眉心,微紅的雙眼透露他的不勝酒力。

    關惜芸連忙扶住他的身子,有些微的憂心。「你還好吧?誰教你一直搶我的酒呢。」

    「關小姐。」伊騰社長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原本親切的眼神這時又恢複了敏銳。「其實……你不是他的女人吧?」

    關惜芸正視他,微笑道︰「我想,這是很容易就可以看得出來。從各方面的資料顯示,都說明了您是個是非分明的智者,能立足商場除了靠智慧之外,還有洞悉人心的觀察力。」

    「所以,你一向很清楚要應付的角色。」

    「我只是提醒您忘記的事情而已。」

    「很顯然,你也忘了一些事。」伊騰社長直指歐宇錫,「他雖然年輕,但是很有才能,再過幾年,相信是個可怕的對手。」

    「這才是您真正的目的?」關惜芸感覺到歐宇錫搖搖晃晃的身子,「您已經預測到他未來可觀的成就,所以才想將他留在身邊當您得力的助手?」

    「你也是一個可怕的人物。」伊騰社長的心思完全被猜中,卻沒有生氣。

    「不好意思,我想先帶他回去休息,明天再請他來簽字,希望您能遵守今天的承諾。」

    「放心,我說到做到。」伊騰社長頓了頓,補充道︰「你知道讓我打退堂鼓的真正原因嗎?」

    聞言,關惜芸原本已走到門口的腳步卻因此停了下來,她搖了搖頭,坦言道︰「我不知道。」

    「你應該是愛他的吧?」

    伊騰社長的話讓關惜芸僵直了身子,她回首迎向社長了然的眸光,愕然極了。

    伊騰社長給了她一個安慰的微笑,「別擔心!你想要幸福,就要懂得去追求;這小子現在沒有女友,並不代表他不需要愛情,我會支持你的。」

    關惜芸呆愣了幾秒,她很感謝伊騰社長了解她的心思,但她搖頭拒絕了這份愛情。

    「您不懂的,社長。我和他相處了一個星期,根本不需要任何資料的輔助,就可以確定他根本不需要愛情;我只是他的工具,今天以後,他不會需要我。」

    「而你呢?」

    這個問題幾乎讓她答不上話來,她訕訕的一笑,眼眶中有著微弱的霧光。

    「我的愛情從不被認同,我又何必自討苦吃?」

    說完,她盡責的扶著歐宇錫離開伊騰商社;至少,她沒有讓任何人失望,他所要求的合約依然成立了。

    望著躺在車子後座的他,關惜芸腦中有一個瘋狂的想法逐漸成形;她愛上了這個不要愛情的男人,孤獨已久的心擁有了片刻的溫暖,但她不愿意失去這份溫暖,更不愿意讓愛情再次傷害自己。

    那,她至少還可以擁有付出的權利,她想找回失去的生命!這份強烈的欲望此時此刻在她體內燃燒,她已顧不得羞怯,因為她想孕育一個充滿愛的生命──歐宇錫的孩子!

第六章
「然後呢?」辜玟聽著關惜芸的醉言醉語,靜靜地問︰「他不是醉了嗎?你又是怎辦到的?」

關惜芸此刻早已醉醺醺的倒在客廳的沙發上,若不是今天的聚會湊巧如四年前一般沒有半個人回來,關惜芸也不會一個人喝著悶酒,直到辜玟的出現。

傾聽著她的話,辜玟終於明白大家所寵愛的小家伙是怎來的。

四年來,自關惜芸懷孕的那一刻起,她絕口不提這個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就連辜玟旁敲側擊,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今天,姐妹們不約而同在例行的聚會日中第二次的缺席了;不同的是,關惜芸不再是縮在沙發上睡覺,而是對著一瓶一九九一年的紅酒瓶發愣,酒瓶已空,一切真相也在此刻公諸於世。

「我怎辦到的?」關惜芸紅通通的臉頰貼在桌面上,一只手配合著她的語無倫次揮舞著。「到飯店的時候,他突然好像醒了一樣……總之就這樣發生啦!反正他大概也記不清楚,正合我意……呃!」

關惜芸打了個酒嗝,整個人癱瘓在辜玟剛從拍賣會場上搶來的古董貴妃椅上。

既然她不想提,一干好友們也不便過問,因為大家都很清楚關惜芸為愛情的付出,她甚至能犧牲自己的幸福以成全別人。

「你還真不是普通的傻。」辜玟坐在她的身側,輕輕地嘆息。

四年之間,關惜芸的變化只有多了個小家伙纏著她;之前優渥的積蓄在她聰明的運用和投資下,她的餐廳和服飾店的生意都擁有不錯的盈利,這個小生命也豐富了她原本的生活,亦填補她多年來受創、跌倒的空虛心靈。盡管她有種種理由隱瞞小家伙生父的事實,但辜玟卻認為她沒必要這做。

「嗯?」辜玟的衣角被一股小小的力量拉扯著,她猛地回神,見到一雙承襲母親的美目向她眨眼。

「怎啦?巧甄。」

關巧甄的小手一邊揉著惺忪的雙眼,一邊指著醉倒的母親迷惑不已。

「媽咪怎了?她好臭哦!」

臭?辜玟吸了吸鼻子,關惜芸身上的酒氣未散,的確不好聞。

關巧甄是一個奇特的小孩,她非常乖巧,幾乎不曾大吵大鬧的讓大人頭疼,更特別的是,她的善解人意不似一個四歲的孩子該有的行為。

也許是關惜芸不同一般母親的教育方式,再加上幾位阿姨的調教,讓關巧甄異常的懂事。

「你媽咪心情不太好。」辜玟抱起她小巧的身子。

關巧甄依舊受不了酒臭味的捏著鼻子皺眉。

「那……媽咪什麼時候會醒啊?」

「怎了?」辜玟見她好似有一堆問題,索性先發問︰「你找媽咪有什麼事?」

「嗯,媽咪說要帶我去動物園。」關巧甄小心翼翼地說著,「她會不會忘記了?」

「你媽咪什麼時候騙過你?」辜玟連忙安撫她,回首望著月歷,才明白關惜芸會選擇在今天喝醉的原因。

這個日期對關惜芸而言,是告別過去的特別日,也是關巧甄出生的日期;當年她提出辭呈,沒有人知道真正的原因,也沒有人挽留她,甚至是歐宇錫,也只是在主管欄上草草的簽了字。

辜玟只能感慨關惜芸老是愛錯人,歐宇錫比蕭世祖更不能給她愛情,而她卻為了他而……

算了!往事已矣,辜玟只能先處理眼前這個可愛小家伙的問題。

基因是不會騙人的,辜玟從關巧甄身上得到証實;關巧甄有著母親的美,而且青出於藍,櫻紅的小嘴巴和小巧的瓜子臉都似精心雕琢的藝術品,可是,由她的輪廓和那雙英挺的眉,都可以清楚找到父親的影子。

「那……要不要阿姨帶你去?」辜玟也不想陪在一個醉鬼的旁邊,正愁沒地方可去。

關巧甄的眼睛一亮,趕緊從辜玟的腿上滑了下來,拉著她就要往外走。

她急切的性子不似母親的慵懶,惹得臉部表情一向冷硬的辜玟忍不住笑道︰

「你哦,這個脾氣大概是像爸……」

差點說溜嘴,辜玟連忙掩住自己的嘴巴。

然而耳尖的關巧甄立刻回首望著她,滿滿的疑惑讓她嘟起嘴巴。

「阿姨剛剛說什麼?」

「哦!沒有、沒有。」辜玟瞥了熟睡中的關惜芸一眼,「我是說,我們可以坐捷運去,回程時再到淡水去吃阿給。」

「嗯?」關巧甄一副有聽沒有懂的表情,不過,既然和吃、玩有關的話,她也就漾開笑容,大力的點頭。

辜玟草草地在桌上留下紙條,深深地看了關惜芸好一會兒後才出門。

冬天的陽光還是這暖,而洒落在關惜芸身上的,不知道是不是真能夠溫暖她的心?



市立動物園在假日時的人潮相當多,大半是小朋友的天下,讓許多熱門動物的入口處前都大排長龍,穿著崇尚簡朴幾近老舊的辜玟和美麗的關巧甄混在人群中顯得非常顯眼。

第一次來到動物園的關巧甄十分新奇的望著四周,白皙的臉蛋也因為難掩興奮而泛著粉色紅暈。

「辜阿姨!那裡有賣企鵝寶寶耶!」她指著玩具部,開心地道。

「是我們剛才去看的企鵝寶寶嗎?」辜玟實在不喜歡這種人太多的場合,尤其是孩子們的嬉鬧聲非常嘈雜。

「嗯!它們好可愛哦。」關巧甄的目光直盯著那些大玩偶。

突然,一只金黃色的狗兒直往關巧甄沖來,嚇得辜玟連忙將她抱入懷中。

瞪著那只直往身上跳的狗兒,辜玟僵硬的臉上忍不住泛起憤怒。

「這是誰家的狗啊?真沒禮貌!」

「你不知道嗎?」身旁的一位媽媽聽到辜玟的訓斥,便開口解釋︰「你看它的項圈上頭有寫它的名宇,而且它可是最近很紅的廣告狗明星,不過,它倒是很少和人如此親近。」

「它這個樣子叫很難親近?」辜玟揚聲批評,「那它現在在干嘛?」

狗兒對關巧甄好似充滿了興趣,拼了命地往上跳,就是想拉下她小小的身子,小家伙倒也不怕,反而咯咯笑得好開心。

「阿姨,它好大哦!」

「是、是、是……」當辜玟的視線接觸到它的狗牌時,心頭一驚。

不會這巧吧?它的大名叫MEN?不就是……

「MEN?」沉穩的呼喚聲替辜玟做了解答,她本能的拉起關巧甄身後的帽子蓋住了她的頭。

只見歐宇錫一身休閑的走向狗兒,在他的身邊還有不少人,有動物園的工作人員,還有幾位西裝筆挺的男人。

「阿姨?」關巧甄不懂辜玟為什麼要用帽子遮住她的視線,她還想看狗兒、跟狗兒玩。

歐宇錫瞪著MEN的異常舉止,腦中立刻浮出多年前的畫面。

MEN因為他的寵愛因此有著驕傲的脾氣,拍攝廣告更是難纏出名;除了他以外,只有另一個人能讓它乖乖聽話。而這個人……

思及此,歐宇錫忍不住凝視狗兒圍繞、狂跳的對象,陌生的臉孔令他皺起眉頭。

「MEN,回家了!」歐宇錫低聲斥道,一陣失落的情緒亦讓他震驚;他花了四年的時間忘記這種莫名的牽動,甚至對她的離去毫不留情,為什麼……

四年了,他還是忘不了當時簽字時的筆觸,艱辛得讓他心酸。

狗兒來回於主人和辜玟的跟前跑動,不放棄的舉動更令辜玟腦中的警鈐大作;她連忙加快腳步跟進排隊的人群,狗兒卻一跳張口咬住關巧甄的衣角。

關巧甄小手一張,不若大人們緊張,反而嘻嘻笑著。

「辜阿姨,狗狗想跟我玩,我要跟它玩!」

「它才不是想跟你玩,它是想吃了你!」辜玟口不擇言的說道。

歐宇錫不悅地道︰「小姐,我的寵物不會咬人。」

「不會咬人?」辜玟指著小孩的衣角,嘲諷道︰「這叫不會咬人!」

「它是想和小孩……玩耍。」當歐宇錫接觸到關巧甄的視線時,心裡立即產生一股異樣的情愫,他下意識地仔細端詳小女娃嬌俏的面容,悸動的心仿佛要沖出胸口。

她像一個人!一個在四年前得到辭職允諾之後即銷聲匿跡的女人。

辜玟當然很清楚關巧甄出現在歐宇錫面前的嚴重性,因為關巧甄和關惜芸幾乎像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好了!巧甄,我們先回家了,下次再叫你媽媽陪你來。」辜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轉身離開。

關巧甄不明就裡地沉下臉,可是卻沒有吵鬧,只對著背後的狗兒揮了揮手。

「我們下次見羅,狗狗!」

望著辜玟倉促離去的背影,歐宇錫只有深深的疑惑和不解;尤其是那孩子……為什麼他只看了她一眼,就讓他無法忘懷,心頭的浮動更是不受控製。

「總裁?」隨行的人員顯然已喊了他好幾聲,歐宇錫淡漠地將視線調了回來,暗潮洶涌的情緒卻怎樣也無法平靜。

那孩子就連說話的聲音,也和關惜芸一模一樣!



自那一天起,歐宇錫總在無意識中抽出一、兩個小時的空檔牽著狗兒來到動物園;他漫無目的地走著,只要聽見有小女孩的聲音,他總會急促的找尋聲音的來源,結果卻總是讓他的希望落空。

「我到底在干嘛……」

歐宇錫在第三個禮拜天依然來到這個地方,不放棄的在人潮中找尋熟悉的聲音,可一次又一次的強烈失望,逼得他對自己莫名執著的行為感到好笑。

充其量,她只不過是個漂亮的小家伙,他為什麼就是好想再見到她?只是想再聽聽她的聲音,因為他對她的思念竟是與日俱增。

為什麼?他自問,就因為小女孩像她?那個他始終都沒有忘記的女人。

但,那又如何?

當年選擇關惜芸的結果全在他的意料之中,她的離去只是更加宣示了兩人不再有任何關系的事實;可是,她的身影卻縈繞在他的夢中,牽扯著他的思緒,讓他在四年的時間裡,無時無刻的想著她。

忽然,一個小小的呼喚聲在他的下方響起,歐宇錫倏地睜開眼,久違的小瞼蛋正對著他微笑。

「叔叔,我記得你哦!」

「你……」他看著她,瞬間,激動的情緒難以言喻。「你怎一個人跑來這裡?」

「嗯哼!」關巧甄調皮的哼了哼,指著後方被狗兒纏身的女人。「我跟我媽咪來的,可是……」

歐宇錫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屏息間,他的視線完全被眼前那位又蹦又跳的女人所吸引。

關惜芸對著狗兒碎碎念著。她實在是搞不懂,為什麼自己老是會被這類大犬追著跑?狗兒興奮的程度好像是找到久別重逢的主人般,害得她看不清楚狗牌上的名字,反而覺得狗牌的樣式很眼熟。

冬陽下,關惜芸被狗兒糾纏不休的身影有著驚人的魅力,她依然瘦弱得數人憐惜,也依然美麗如昔。

「她是你的媽咪?」歐宇錫看著縮小版的關惜芸,心底的失落卻讓他有股說不出的痛;幾年未見,她不僅結婚了,而且還有一個這漂亮乖巧的孩子。

他忍不住追問︰「小可愛,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關巧甄。」她大聲的回答。

那天真的笑臉感染了歐宇錫,可是她的姓氏卻引起他的揣測。

「你也姓關?」他狐疑地看了關惜芸一眼,她顯然被狗兒煩得分不開身,然而有個想法卻催促著他。「你爸爸也姓關?」

關巧甄轉身看著媽媽,對媽媽可以和狗兒玩耍感到相當羨慕,對於他的問題也跟著心不在焉的回答。

「我沒有爸爸,不過我有四個阿姨,她們都對我很好哦!」

他一驚,還未細問,關巧甄已掙脫他的手奔向關惜芸。「媽媽,我也要玩!為什麼狗狗都跟你玩?」

「我才懶得跟它玩。」關惜芸氣喘吁吁地對著狗兒斥道︰「這只狗好奇怪,老是不讓我離開這個圈圈。好啊!現在我要看看你叫什麼名字。」

看到狗牌的瞬間,關惜芸的臉色為之一變,她當下朝四周望了一巡,而一道熟悉的視線早已鎖住了她。

哎呀!關惜芸暗叫了聲,飛快的想抱起關巧甄往出口處奔去;但歐宇錫卻早一步限製了她的行動,阻止她再次逃開他的視線。

「好久不見,關惜芸小姐!」

關惜芸眉心一皺,只能自認倒楣的嘆了口氣。

「是啊,大總裁,好久不見!」

「你剛才真像是個被逮到的小偷正準備逃走一樣。」歐宇錫意味深長的暗示。他的目光來回看著這對超級相像的母女檔,猶如觀看一幅優美的畫作。

但是,關巧甄微微皺起的眉宇卻給了他莫名的熟悉。

關惜芸注意到他始終盯著女兒瞧,冷不防地對他敏銳的視線暗暗驚惶,不過這孩子多半像她,他應該看不出來才是。

思及此,大半的不安情緒頓時平穩下來,她語氣客套的說︰「是啊!因為在我的印象中,看到你就不會有好事發生!所以我選擇離開你的視線。」

歐宇錫眼中出現一絲冷然,這一席話似乎替她當年的離去下了注解,又像是一種暗諷,聽在耳裡格外不舒服。

「要不要……一起吃點東西?」

第一次開口邀請,他的語氣生硬得救關惜芸忍不住拿來大作文章。

「看來大總裁還是不常和女人約會吧?」

「關惜芸。」他冷冷的喊著她的名字,對她的嘲笑不予理會,只因為他不想結束這樣的重逢。

天!他不禁對自己心底的意念低咒,他怎會用重逢這兩個字來形容和她的相遇?

這些日子,他刻意來到這個地方,真正的原因,不正是她嗎?

「好好好!」她不改調侃的姿態,逕自走向一座傘架的椅子,順勢緩緩自己的心跳,因為她必須找回自己的步調。

今非昔比,當初懷孕時,她早已有所決定,關巧甄的身分自然不能讓他知道,此時她更不能慌慌張張的讓他有起疑心的機會才是。

「媽咪,我要跟狗狗玩。」小家伙的注意力完全在狗兒身上,卻見關惜芸遲遲不肯同意。

「你應該知道它不會咬人,大可以放心。」歐宇錫喚來狗兒,也勸著關惜芸。

「放心?」關惜芸努了努嘴。一定是在上輩子欠這只狗兒太多,不然為什麼它兩次出現,兩次都好像要和她作對似的,若不是它,她根本不會遇上他。

「巧甄很得它的緣。」歐宇錫真心的說著,小家伙依然看著並未開口答應的母親,一臉的乞求。

人家都說母女連心,可關惜芸卻總是覺得女兒雖然和她極為相似,但除了那一張臉之外,她的行為和脾氣都好像他一樣。

關惜芸下意識地瞥了他一眼,瞧,現在他正直盯著巧甄,而她的女兒也以同樣的眼神向他眨眼。

什麼嘛……關惜芸忍不住吃味,她可是生她、養她四年的母親耶!對巧甄而言,歐宇錫只不過是個陌生人,現在居然連著和一只狗一起來威脅她。

「巧甄,我回去買一只同樣的狗來和你玩。」關惜芸執拗的不想放手,可是見女兒一副欲哭的表情時,她的心又軟了。

「好吧!」關惜芸松了口。

關巧甄立即迫不及待的沖向狗兒,興奮的哇哇大叫。

歐宇錫深深地望著關巧甄嘻笑的身影,異樣的情愫再度被牽動。

關惜芸支著腮幫子故作鎮定,她可不想將幾年來的心血付之一炬,這些年可是費了好大的努力,才將對歐宇錫的愛藉著女兒的出生而轉移。

來到動物園之前,辜玟的警告言猶在耳──即使沒有見過面的父女,血親之情畢竟是無法磨滅的事實。

可她又想到,那一夜的激情他絕對沒有任何印象,否則他何以絕情的讓她離去?不過他怎可能會為了她而再次出現在這裡?她寧可相信那只是巧合,畢竟在他眼中,她的形象一直是個人盡可夫的女人吧。

對!她安慰自己根本不需要擔心,他絕對不可能知道小家伙的出生跟他有關系。

「她的爸爸呢?」歐宇錫打破沉寂的第一句話。

「啊?什麼?」關惜芸嚇了一跳,心虛的眨了眨眼,一副沒聽見他的話一樣。

歐宇錫斂眉,不動聲色的再問一次。

關惜芸一雙眼轉向女兒的身影,靈機一動,回過神的眼眸中夾雜了些挑舋的意味。「她的爸爸?你也知道我是什麼樣的女人,到現在我連她真正的父親都不知道是誰呢。」

只消一句話,她就可以將他隱藏的嫌惡找回來,她的心即使再痛,也認為不坦白事實絕對是對彼此都好的決定。

歐宇錫四年來的成就一如當年伊騰社長的預測,他不僅在四年內讓事業達到巔峰,更讓他的名字永存於財經版上。現在,他已然脫去當年殘存的沖動氣質,多年累積的內斂作風使他更為沉穩,原本敏銳的視線也充滿不可一世的傲然。

這些更加彰顯了他的魅力,依然教她心動不已。

可是……這樣的一個男人以及顯赫優勢的背景,她是怎樣也追不上,更配不上。

「那,我真替巧甄不值。」歐宇錫冷漠地轉開視線,留在關巧甄身上卻成了一道溫暖的視線。

歐宇錫的反應其實讓關惜芸相當窩心,看得出他很喜歡……他的女兒。

雖然這些年他在財經版上是個常客,但更可以清楚的知道他的感情世界依舊一片空白,雖然他的父母以企業宴會或聯姻方法的逼婚新聞一直不間斷,但他卻不為所動。

現在,他溫柔的眼神卻只為巧甄綻放。

這就是親情吧。

突然,腹部的一陣悶痛教關惜芸想往廁所沖去,可是她又不放心女兒和他獨處,一時之間進退兩難。

歐宇錫睇著她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你放心,這裡這多人証,我不會笨到綁架你的女兒。」

「也、也對啦。」她這才想到一件事,「反正你有頭有臉又這有錢,應該不會做這種事才對。」

「關惜芸!」他對她的用字遣詞發出怒吼,但她早已一溜煙地沖向廁所不見人影。



突然,一陣驚呼聲喚回了歐宇錫的注意,關巧甄在玩耍中一個不穩,整個人跌倒趴在地上,身旁的大人嚇得連忙要將她扶起來,歐宇錫更在第一時間內抱起了她。

而不同一般的孩子,關巧甄並末嚎啕大哭,她咬著櫻紅色的下唇,強忍著淚水,就是不讓淚水滴落的倔強模樣令大人們不禁佩服。

「好勇敢的小孩。」一位婦人拉著自家的小孩,順便教育道︰「先生,你的孩子真乖。」

「她不是我的孩子。」歐宇錫禮貌的解釋。

婦人原本微笑的面容頓時一皺,疑惑不已的喃喃自語︰「不是?可是很像啊!尤其是那鼻子和眉毛。」

聞言,歐宇錫下意識地仔細端看關巧甄的眉和鼻,難不成那股熟悉的異樣情緒是……

不、不對!歐宇錫搖首,他和她並未發生關系,這孩子不可能……但,她也是四歲,細數關惜芸離職的日子,這未免太過巧合!

還有,若說有發生關系,他腦中的片段記憶卻是相當模糊,他根本無法肯定!在日本的那一天早晨,他醒來時身旁空無一人,但夜裡的溫暖馨香卻殘存在他的記憶中揮之不去。

「叔叔?」關巧甄盯著他突然變得難看的臉色,反而安慰他道︰「你不舒服嗎?」

「沒……」

「巧甄怎了?」關惜芸從另一方向飛奔而來,看到女兒膝蓋上的擦傷,著實嚇了一跳。

「不小心跌倒了。」歐字錫憐愛地撫著關巧甄細軟的長發,一邊稱贊著她。

「她很乖,都沒有哭。」

「她一向很乖。」關惜芸責備的眼神藏不住,她一把搶過女兒,一邊快步的走向大門。

她的行為自然引起歐宇錫的不悅,「你的意思是怪我?」

「難道不是嗎?」關惜芸為了這個寶貝女兒可是掏心掏肺,保護得無微不至。

「我從沒讓她受過什麼傷,可是現在呢?我才去了一下廁所,你……你居然讓她受傷!」

「沒有看護好她的確是我的錯。」歐宇錫馬上道歉,更對她突然大發雷霆感到不可思議。

「本來就是你的錯!」關惜芸揚聲大叫,氣憤得差點失去了理智。

「你會不會太寵這孩子了?」歐宇錫雖然對這孩子相當喜愛,但關惜芸的反應未免太過溺愛了些。「跌跌撞撞是兒童常見的事,你不需要太……」

「你說什麼鬼話?我可是從沒讓她生病或受傷過!」她怒氣沖沖的瞪著他。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控製不了自己的脾氣,可是,當她看到女兒在他懷中居然如此契合時,她實在難忍心中的醋意。

一時之間,所有的思緒全都混在一起了!巧甄是她一個人的,她這一輩子只能全心全意愛的人,她不要讓任何人剝奪這項權利。

「我已經對我的疏失道歉了。」他被她的氣憤牽動怒氣,寒聲提醒她,「還有,在孩子面前大吼大叫不是一個母親該有的行為。」

「讓自己的女兒發生危險的父……」倏地,關惜芸的理智讓她收回了差點說溜嘴的話,當她終於冷靜下來的時候,卻見到一張世界上最冷、最憤怒的臉。

「你剛剛說什麼?」歐宇錫可是將她那一半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我沒有說什麼。」關惜芸伸手招了計程車,下意識地將女兒抱得更緊。

歐宇錫硬生生的抓下她用來招車子的手,牽著她往反方向的停車場走。

「你……你要干嘛?」關惜芸真恨不得將自己的嘴巴縫起來!聽聽,她剛才說了什麼蠢話?

歐宇錫接下來的回答沒有任何溫度,卻讓她心底產生不寒而栗的感覺,而聽到他口中的目的地時,更讓她心顫腳軟。

「日本的那一夜,你是否在我身邊?關巧甄的生父,到底是誰?還有,是什麼原因讓你在當年走得那乾脆?我要一切的答案!最快的方法只有一個──醫院!」

SOGO榮譽會員

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10-10-26 22:14:46 |只看該作者

回覆 #2 冷月吟荷 的帖子

第七章
   怎可能?關惜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歐宇錫所質問的三個問題,都直指一個關鍵性的重點──

    他發現了!

    關惜芸忐忑不安地緊抱著女兒。

    關巧甄似乎感覺到母親的異樣而不敢掙扎,但是……她看看臉色越變越難看的帥叔叔,她不禁皺起秀致的眉。

    「叔叔壞壞,你欺負我媽咪!」

    關巧甄突如其來的指責讓兩個大人紛紛嚇了一跳,歐宇錫僵硬的神色倏地瓦解,因為他就是對這小家伙沒轍。

    「巧甄,我沒有欺負你媽咪。」

    「叔叔騙人!」關巧甄護母心切地叫道︰「不然媽咪為什麼好像很怕你?你欺負我媽咪!」

    歐宇錫從後視鏡中看見關惜芸發白的唇瓣,嘆道︰「巧甄,因為你媽咪有事情沒告訴我,叔叔現在想找到答案。」

    見關巧甄一臉有聽沒有懂的表情,歐宇錫只好再補充︰「還有,叔叔要帶你去醫院包扎傷口,你乖乖的。」

    「媽咪……」孩子的感覺更敏銳,她似乎明顯的感受到歐宇錫的真誠,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的看著一籌莫展的母親。

    「歐大總裁,你到底想干嘛?」關惜芸不由自主地想藉著吼叫聲壯大氣勢,因為他根本沒有權利這做。「我和你已經沒有任何關系,要去醫院我自己會去,用不著你操心!」

    「我剛才的三個問題,今天非得要有個答案不可!」

    「我才不管你問的什麼怪問題,反正與我無關!」關惜芸越說越大聲。

    歐宇錫卻對她反常的態度更加起疑。「你忘了當時你和我一起去日本,住在同一家飯店,甚至同一個房間?」

    「神經病,誰和你住同一個房間?」關惜芸冷冷地提醒他︰「你明明訂了兩個房間。」

    「不,我是指喝醉酒的那一天!」

    「也只有那一天,你憑什麼……」糟!關惜芸的心登時被千百顆石頭擊中似的,她恨恨的賞了自己一個耳光,只見歐宇錫的冷芒中出現一絲了然還有寒意。

    「你別誤會呀!我只負責照顧醉得不省人事的你而已,我們什麼都沒有發生。我……」關惜芸突然覺得再說下去只有越描越黑,甚至只會讓歐宇錫對模糊的印象越深刻罷了。

    「總之,到了醫院自有答案。」他非常篤定那一晚絕對發生了什麼事,否則她不會慌張至此,仿佛失去了理智。

    「你想做什麼?」她下意識地縮緊不能再縮的胳臂,緊緊的抱著女兒,生怕一個閃神,女兒就會被他給搶走。

    「你很清楚。」他沒有細說。

    關惜芸氣憤難平的大叫︰「你想帶她去擦藥,順便做什麼DNA是嗎?我告訴你,你別想!」

    「謝謝你提醒我!」歐宇錫順應她的話,「合情合理的范圍之下,我會配合做這樣的檢驗。」

    關惜芸終於了解禍從口出的後果是什麼了。他什麼都沒說,倒是自己,不該說的全都說了。

    「選擇閉上嘴了?」歐宇錫低聲問道。未等待她的回應,車子已停駛,也告知了她一個事實。

    醫院到了!

   

    一路上,歐宇錫的心情同樣複雜,關惜芸的失常完全是因為心虛,可為什麼心虛?

    關巧甄的生父……是他,他幾乎可以肯定!而那一晚,他們之間……

    那,她為什麼瞞著他離開,更悄悄地生下這個孩子?這太奇怪!

    如果關巧甄是他的孩子,以一個人人都引以為恥的女人,不是該來向他這個有財有勢的生父索取好處嗎?

    關惜芸非但沒有這做,反而逃得遠遠的,逃得沒有半點聲息,甚至沒有來找過他。

    為什麼?他其實最想知道的是這件事。

    兩人來到醫院之後一直沉默著,關巧甄也被感染顯得不安;聽著醫生的叮嚀,歐宇錫頻頻點頭,而關惜芸卻心不在焉地直往外瞧。

    「怎了?」歐宇錫注意到她的行為,輕聲告誡她︰「來都來了,你想偷溜也沒有用。」

    關惜芸煩躁的睨了他一眼,並沒有做任何回應。反而有件事情是她目前關心的重點,不知道是不是她太多心,她總覺得有道目光直盯著他們瞧;若是在以前,她對這類異樣的目光習以為常,但現在……

    「你怎了?」察覺到她的不對勁,歐宇錫主動問她。

    「我覺得……是不是有人在跟蹤我們?」她不安的再看了看四周。

    歐宇錫認為是她多疑和多心了。

    「你又不是什麼大明星。」他不以為意地道,但是他不否認她的美貌的確有構成被追求者跟蹤的可能性;雖然她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媽了,但她標致的臉蛋和白皙的肌膚讓她看起來相當年輕。

    關惜芸不滿的反駁道︰「我不是,但你倒是跟大明星沒兩樣。還有,你抱著巧甄更會引起人家的誤會,把女兒還給我。」

    睇著她吃味的伸手要搶回女兒的姿態,他反而挑眉說︰「誤會就讓人去誤會,我不覺得有任何損失。」

    「你可是黃金單身漢耶!」關惜芸對他不打算歸還女兒,還特意避開她的舉動皺眉。

    歐宇錫相當享受懷抱小家伙的感受,對她的冷嘲並不介意。

    「喂!」關惜芸真的生氣了,這人是怎回事啊?「你別一副女兒好像是你的樣子,她是我生的!你還給我,我要回家了!」

    歐宇錫回過身,帶著匪夷所思的眸光瞧她。

    「四年來,你唯一變的,就是慌慌張張。」

    「廢話!」她擦起腰瞪著他,「我可是孩子的媽耶!自己的孩子被一個陌生人抱那久,你說我能不擔心嗎?」

    「我不是陌生人。」歐宇錫糾正她,在未檢驗之前,她和他之間也不單是一面之緣而已。

    「對巧甄來說,你就是個怪叔叔。」關惜芸忿忿的批評。

    怪叔叔?他可從來都不怪!懷中的小家伙倒是一點也不擔心,反而疲累的打了個呵欠後,躺在他的肩頭穩穩的睡去,哪裡來的害怕?

    還有,他們之間有太多的事需要澄清,他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些無謂的爭吵上。

    「你想自己跟我說清楚,還是真要靠DNA來証實?」歐宇錫不動聲色地開口。

    原本氣憤填膺的關惜芸突然畏縮了一步,她瞪著他一成不變的無情眸子,心中卻是百味雜陳。

    「你、你別想憑我那些胡說八道的話來……來套我的話。」關惜芸搖搖頭,對他莫名的執拗更是迷惑。「而且,你根本不可能在乎這些,你的工作那忙,你不需要女人,更不需要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兒!更何況巧甄根本……」

    「關惜芸,你是想逼我去做DNA才肯老實?」歐宇錫撫著關巧甄的背,溫柔的舉動只針對她,相對的,凝視著關惜芸的一雙眼依然銳利無情。

    四年了!關惜芸暗暗自責自己的沒用,居然還會為這樣的眼神感到痛心。

    「你到底想知道什麼?」被逼急的關惜芸低吼,「就算……就算巧甄是你女兒,又怎樣?」

    「所以,你想把她占為已有?」

    「我是她母親,憑什麼不可以?」

    「那,我是她父親,也有這個資格將她占為已有!」

    「你發什麼神經?」看著他真的抱著女兒離開,關惜芸更慌了。

    她急急的追上去大叫︰「我剛才只是打個比喻,誰說你是她爸爸?」

    「這項討論剛才就已經結束了。」歐宇錫打開車門,將熟睡的關巧甄放置在後座和狗兒作伴,接著他再打開副駕駛座的門,朝她下令︰「走吧!」

    「去哪裡?」

    「公司。」他已經離開工作崗位三個小時,又未交代行蹤,秘書和主管們肯定為下午的會議忙得焦頭爛額。

    公司?關惜芸慌亂的忙拉住他低叫︰「哪一間公司?」

    他冷著眼看她,「我還有別的公司嗎?」

    「不行!我干嘛跟你去公司!」她已經離開那個地方四年了,她想也沒想過會再回去;再說,那個圈子……她已經疲累得不想再去面對。

    「你可以不用去沒關系,但巧甄是必定要去的。」歐宇錫淡漠地說完,欲坐入車內,絲毫不理會她的抗議。

    「你不可理喻!」關惜芸對他一點辦法也沒有,逼急了,豆大的淚珠頓時滾落,一時之間所有的思緒全襲上心頭。「你、你太過分了!你這樣跟綁架有什麼兩樣?當初你決定放我走的時候,態度就可以那堅決。今天會遇到你也是偶然,我從沒想到會再遇到你的,所有你可能在的地方,我也都躲開了!你到底還要我怎做?你為什麼一出現就要搶走我最寶貝的東西……」

    「惜芸?」看著她的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不斷淌落,不若以往的自信,猶如受到極大的委屈般,抱著他的車門低泣。

    他捧起她的臉,淚眼婆娑得教人心疼;而無意中吐露的心聲聽來非常痛苦,仿佛她一次又一次的承受苦楚,卻被逼得深埋已久。

    她真的刻意躲著他!為什麼?她的刻意又是為了什麼?

    「你為什麼要躲我?」他低聲問,一雙手不由自主地拂去她如水龍頭般的眼淚,輕柔的聲音催眠著正處於脆弱的她。

    「為什麼不躲?我……我一直很清楚自己在扮演什麼角色,我沒有資格向你表達自己的心意,因為我配不上你啊!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失去讓我感到無力和絕望,我什麼都沒有,甚至連愛情也不能擁有。現在,至少我還能擁有最起碼的親情。可是你為什麼……為什麼要來奪取我僅有的東西?」

    「惜……」他好震驚,這個女人居然是愛著他的!她愛他!在那一年的一星期中,就可以如此的愛他?

    這……太荒謬了!可是心底的雀躍卻取代了他以往的排斥,他克製不住自己的雙手持續的給予她最欠缺的溫暖,更輕聲細語的安撫她。

    「你別哭……」

    她的淚是止不住了,而他就像著了魔般,對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失去抵抗力。他輕輕的磨蹭她的額,同時落下又輕又柔的吻,順著她的眼、鼻,最後落定在她的唇。

    撫慰的親吻激發他一發不可收拾的情欲,他對自己的行為嚇到了,可是他阻止不了;輕柔的吻成了熱烈的索求,仿佛隔了幾世紀再重逢般的吻著。漸漸地,單純的吻已無法滿足他,他幾近蠻橫的纏住她的丁香小舌,在她無法承受的吐出輕吟時,他才驚惶的放手。

    「上車!」不知是對誰生氣,他粗暴的對傻愣中的關惜芸再次下令之後,便摔門坐入了駕駛座上。

    他不知道自己剛才怎了?

    而她,似乎整個人被嚇傻了般,怔怔地撫著唇鑽入車內,還未坐定,他飛快的踩足油門離開。

    一路上的沉默成了兩個人平息冷靜的最佳時機,關惜芸拭去殘淚,對於他的吻,她不愿再多做任何猜想,只想順利的回家,反正今天以後,她絕對不會再和他碰面了。

   

    鋰麒的建築物依然高聳浩大,銀白色的字體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而越接近這個地方,關惜芸的心再次惶惶然的跳動著。

    車子順著地下道路轉入停車場,歐宇錫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輕輕的將關巧甄抱入懷中,直挺挺的往電梯走去。

    關惜芸追在後頭的身影踉踉蹌蹌,因為他沒有給她喘息的空間,她只能隨著他的腳步,走進她四年來最不想來的地方。

    可想而知,大家看到總裁回到崗位上是有多的高興;只不過他身邊的人卻讓大家倒抽了口氣,再加上他懷裡的可人兒,便足夠給大家許多的議論空間。

    「哥,你是跑到哪裡去了?」

    總裁辦公室的門才敞開,歐羽庭迫不及待的聲音就因為看到關惜芸而轉成了驚叫︰「你……你怎會在這裡?」

    關惜芸無奈的指著罪魁禍首,歐羽庭的臉色倏地變得極為難看。

    「哥,你別告訴我,你是為了找她才突然失蹤了三個小時?」語畢,歐羽庭看見他正放下懷中的小孩,登時說不上話來。

    這個孩子簡直和關惜芸一模一樣嘛!

    歐羽庭下意識睨了關惜芸一眼,忍不住嘲諷道︰「沒想到還會有人想娶你?」

    關惜芸還未反駁,歐宇錫冷漠的命令取代了她開口的機會。

    「羽庭,你先出去!我五分鐘後到會議室。」

    「哥,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這幾年爸媽為你安排的親事你都拒絕,是因為她嗎?」

    歐羽庭的火氣不小。在她眼中,關惜芸是個可怕又可惡的女人,她永遠都無法忘記當年被拋棄的創痛,全是因為關惜芸的強行奪愛。

    奸不容易終於除去了她這根釘子,為什麼她又回來了?

    「上班時間,我不會談私事。」歐宇錫的視線集中在手中的企劃案,冷淡的不做任何回應。

    「哥,你……」

    「羽庭。」歐宇錫的低喚打斷了她的憤怒。

    迎上兄長冷情嚴肅的表情,歐羽庭噤聲不再多話,離去前將所有的憤懣全發泄在關惜芸身上,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後才離開。

    關惜芸緩緩地坐在女兒身邊,頓時有種失而複得的深刻感受,也因為如此,她的心緒才真正的平靜下來。

    是啊!歐羽庭的問題同樣也是她的疑問,他帶她來這裡做什麼?

    「你該不會是想讓我來接受大家的怒罵吧?」

    「怒罵?」他頭也不抬的反問。

    「對呀!」她將舊事重提,「你忘了我是什麼樣的女人了嗎?從歐總經理剛才的反應,也等於是大家的反應來看,我的出現好像成了壞你大事的理由了。」

    「你曾壞了我什麼事?」

    她凝視著女兒可愛的睡臉,笑道︰「有啊!歐總把你這幾年不想結婚的念頭全都怪到我身上,加上你又放著會議室裡的人不管。」

    話落,片刻的沉默讓她不禁抬起頭來找尋他,這才發現他不知何時已來到她的身邊,以同樣的角度凝視著關巧甄。

    她的戒心立刻升起。

    歐宇錫反而壓住她僵硬的肩膀,以一種難以理解的複雜眼神盯著她不放。

    「你……你想做什麼?」關惜芸對他這似笑非笑的表情不寒而栗。

    「你偽裝的功夫一向很高明。」他突然有感而發,而接下來即將說的事情,就連他自己都覺得瘋狂,只不過,他很確定自己必須這做。

    「巧甄不能沒有爸爸。」

    聞言,關惜芸幾乎像刺 般敏感的跳了起來。

    他、他是什麼意思啊?他想做什麼?她刻意 略他眼中的意圖,硬著頭皮避開他。

    「巧甄不需要爸爸,她有我就夠了。」

    「這是最要不得的錯誤想法,她不是沒有父親!」他厲聲指責她,「你不能因為一己之私而要她放棄親情。」

    「當初我在生她的時候就已經下了決定,現在你沒有資格決定我們母女的未來。」

    「我有絕對的資格,因為我就是她爸爸!」歐宇錫的話仿佛決定了一切。

    關惜芸錯愕地看著他,聲音已微微地開始發顫。「你……你怎可以這自私?你不可能在一個人身上放感情,你到底是想要求什麼?」

    「我沒有要求。」他寒著臉,「我不需要愛情,但不代表我沒有親情。她既然是我的女兒,我就沒有理由讓她流落在外。」

    「哈!」她以冷到骨子裡的聲音諷刺地笑著,「好一個慈愛的父親!就算你是她父親,你充其量也只不過是提供精子而已,你憑什麼跟我談她的所屬權?」

    「你並沒有給我機會去照顧她。」他不苟同她的說法。

    「你根本不愛我,更不可能愛她!」關惜芸想也沒想的怒吼著。此時此刻,她才愿意承認她對他始終沒有忘情。

    一如預期,他沒有任何表情,漠不關心她激烈的告白,只是冷淡地轉開視線。

    「她是我的責任。」

    他的冷漠讓她好受傷,她還能對他期望些什麼?真是可笑!

    「你不是她父親。」她淡淡地否決他,「你對她不需要負什麼責任。」

    「是嗎?」他對舊有的討論話題感到相當厭煩,「你真是想再走一趟醫院才甘愿?」

    關惜芸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氣,發現要他放棄是不可能的事了。

    「我不會讓你帶走巧甄,也不會讓她離開我身邊。」

    「我沒有說要從你身邊帶走她。」歐宇錫靜靜地說。

    她卻被他的話搞胡涂了,「你……什麼意思?」

    「你剛才也聽見了。」他提醒她,「我還沒結婚。」

    「那又怎樣?」他結不結婚本來就不關她的事!

    「我沒有結婚,並不代表我不會結婚。」歐宇錫俯身為關巧甄蓋上一件毛毯,放輕語氣說道︰「我也說了,她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庭,當然不能缺少母親。」

    她隱約地懂得他話中的涵義,倏地,全身的毛細孔也在他再次開口的同時豎起。

    「我要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庭,所以我會娶你。」他輕描淡寫的說完,腳步也已向門口移去。

    聞言,關惜芸再次被他的話刺得遍體鱗傷。原來她在他心中,只是……

    「我只是結婚的……附屬品?」她無力的跌入沙發裡,耳邊是他漸去漸遠的腳步聲。他無情的離開,沒有反駁她的自艾自憐,也等於默認了她在這場婚姻裡的價值──

    她只是關巧甄的母親,其余什麼也不是!

第八章
夜晚,關惜芸終於如愿的回到了家,可是歐宇錫的隨行卻不是她所期望的事情;而這棟屋子似乎也反應了她的心情,才八點多,黑漆漆的大樓只有庭院燈自動自發的亮著。

步入一樓客廳,關惜芸連續按了兩次的按鈕,不僅燈沒亮,突然啪的一聲蹦出火花之後,就連外面的庭院燈也失去光亮。

「停電了!」關惜芸叫了一聲。

「總電源在哪裡?」歐宇錫冷靜的聲音傳來,和她的驚慌失措形成了極端的對比。

「啊──好黑,我看不到四周!你人在哪裡?巧甄呢……」

「惜芸,你冷靜點!」

歐宇錫沉著的等待眼睛習慣四周之後,他藉由微弱光線先是看到關巧甄對現狀莫名其妙的表情,再來則是聽到關惜芸因為過度慌張而被絆倒的慘叫聲。

「哇!好痛……」關惜芸跌坐在地板上撫著痛處哀號著。今天的她已經夠倒楣了,回到家還要面對一片黑暗。

「媽咪,怎了?」關巧甄循著聲音的方向摸黑而來,才走近,突然恢複的光亮讓關巧甄很清楚的看到母親的苦瓜臉。

歐宇錫居高臨下的看著關惜芸的模樣,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你怎像個孩子一樣?巧甄都比你爭氣多了。」

「她一向很大膽。」關惜芸驕傲地表示︰「連蟑螂都不怕咧!」

「是嗎?」他微偏過頭瞧瞧小家伙,同樣有著驕傲的神情。

他微笑的蹲下身子夸獎她︰「巧甄,你很勇敢喔。」

「對啊,我連跌倒也都不會哭耶,媽咪羞羞!」關巧甄天真的取笑母親。

關惜芸嘴巴一噘,伸手拉過女兒往懷裡藏,邊笑道︰「你哦!敢笑我啊?」

關巧甄被母親的雙手弄得好痒,不停的咯咯笑著。

兩人笑鬧的模樣在歐宇錫心中形成一道暖洋,深深地沖擊著他,也堅定了自己不會放手的決心。

他從未抱持不婚主義,他只是不想花費太多時間在茫茫人海中尋尋覓覓,但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必須和他共度一生的女子依然是她。

一生,好漫長的日子!但,端詳他和她共有的孩子,莫名的滿足立即填塞著他心裡最彷徨的空間。

「來!」歐宇錫張手加入一大一小的嘻笑中,睇著時間,他說︰「你要上床睡覺羅!」

「嗯?現在嗎?」關巧甄對這個只有見過二次面的叔叔相當喜歡,尤其是躺在他懷裡,好舒服!所以對他一切的安排都很順從。

他瞥了仍然躺在地板上的關惜芸一眼,低聲責備的問︰「你該不會都讓孩子陪你到三更半夜才上床吧?」

關惜芸的表情已坦誠了一切,他回以譴責的眼神,轉而溫和的對小可愛說︰「晚上九點前上床睡覺才是乖寶寶。」

「嗯?」關巧甄疑惑地咬了咬下唇,依然猶豫不決。「可是……我都跟媽咪一起睡耶。」

「這樣好了,我先陪你睡,因為我還有事要跟媽咪商量。」

關巧甄似乎仍聽不太懂,以滿是不解的眼神看看母親,再看看眼前這個長得很好看的叔叔。

「叔叔,你要跟我媽咪說什麼?今天你還沒跟她說完嗎?」

關惜芸才想答話,他已搶著開口︰「因為我和你媽咪要結婚,所以要談比較久。」

「結婚?」關巧甄可愛的臉蛋皺成一團,很顯然她不懂這兩個字的定義。

「是啊!因為我是……」

「歐宇錫,你別太過分!」關惜芸出聲打斷他接下來想表達的事情,怒瞪著他道︰「她什麼都不懂,你別誤導她!」

「我誤導她?」歐宇錫反而搖搖頭,根本不受她的威脅,繼續對關巧甄說道︰「巧甄,你知道媽咪為什麼都沒有告訴你,你的爸爸在哪裡嗎?」

關巧甄忽然不知所措的看著母親,「媽咪。」

「媽咪從沒對你說,是因為……」他再望著關惜芸慘白的怒顏,柔聲道︰「你爸爸做了讓你媽咪傷心的事。」

「那……」關巧甄小小的心靈中,對父親的印象可以說是完全沒有,不過,並不代表她不會羨慕,只是……

「我如果說,我是你爸爸,你……」

「你是我爸爸?」關巧甄低垂的頭因此抬了起來,她的眼中充滿興奮,原本下垂的嘴角也興高采烈的揚起。「真的嗎?」

「是啊!」他應允,也許是小家伙的情緒感染了他,他也跟著高興地笑著。

關巧甄的好心情是十分明顯,關惜芸只有挫敗地看著他和女兒相認,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這算什麼?他平白無故的跑來認親,完全抹煞了她多年來的努力,而小家伙誠實的反應她渴望父愛的神情,卻教她自責了起來。

「媽咪!原來帥叔叔是爸爸!我有爸爸了!」關巧甄在歐宇錫懷裡蹦蹦跳跳,二話不說的將他領往關惜芸的樓層,還有她的房間。

關巧甄因為關惜芸溺愛的教育方式,讓原本是關巧甄的臥房空間全擺放下堆積如山的娃娃,就連床上也被尚未打開的禮盒充斥著。

歐宇錫忍不住對這樣的景象嘆息,轉往關惜芸的房間,一張古董貴妃椅赫然占據了他的視線,這一張椅子和當年……

他靜靜地撫摸椅子熟悉的觸感,往事一幕幕重回記憶,包括他酒醉時模糊的一切,都清清楚楚的刻劃在他的腦海裡。

「爸爸,我都跟媽咪一起睡哦,因為媽咪說沒有抱著我會睡不著。」關巧甄窩入棉被裡,探出一顆頭向他招手。

聽著關巧甄坦率的稚語,他立刻明白關惜芸會讓女兒的房間淪為娃娃屋的真正原因。也罷!他以後有的是時間好好的導正女兒的教育方式;現在,他無法拒絕這小家伙的邀約,鑽入棉被哄她入睡才是他目前最想做的事。



「你要在地板上躺多久?」

約莫半個小時後,歐宇錫緩緩地走下樓。一樓充斥著古色古香的擺設,仔細觀察,這些用來當裝潢的擺飾並不是便宜的地攤貨,就連小巧的裝飾品也價值不菲,可以想見這層樓的主人亦是個愛好古物的雅人。

「巧甄睡了嗎?」關惜芸也忘了自己躺在地板上,自從他和女兒上樓之後,她便傻傻地瞪著天花板上的珠帘吊燈,沒注意到時間,只因為她想事情想得出神了。

與其說想,倒不如說她正在反省檢討;當她每一次都死鴨子嘴硬不聽辜玟勸告的時候,她就會得到報應!

現在,一個她深愛的男人說要娶她,她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這場婚姻,她根本沒有地位,歐宇錫只是要女兒罷了!她也只是一個完整家庭的假象,一個……有名無實的婚姻。

她從未奢望自他身上得到任何東西,否則她不需要躲得遠遠的,而現在他愿意給她一個家,可是她卻不想要。

「她很容易就入睡了。」他多花了二十分鐘才舍得離開女兒身邊。

「那……謝謝你送我們回來。」關惜芸下著逐客令,指了指大門道︰「已經很晚了,你該回家了。」

「你如果忘記,我很樂意提醒你。」歐宇錫的語氣平穩,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坐入廳裡的沙發。

他不準備走?

「你不回家嗎?你不怕你家人緊張得去報案嗎?大家可是都有見到你和我同行,我想,歐總經理一定會以為我吃了你!」她屈著膝,藉著打量膝上的瘀青來排除恐懼。

唉,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怕他怕得要死。如果是因為小家伙的身世,那他現在已經知道了,她又在怕什麼呢?

「我剛才已經打過電話回去,我今晚會留在你這裡。」

啥?她沒聽錯吧?

「你要留在我家?干嘛?我又沒有空的房間收留你。」

「明天……」歐宇錫自顧自的開口,對她的錯愕視若無睹,「我們去辦結婚登記。」

「明……明天?」這下子可好,她整個人跳了起來,「你說什麼呀?我又沒有答應要嫁你,你神經病啊!」

「你愿意與否都與我無關,但我是非娶你不可。」他的冷芒更為森寒的瞪著她,「我不能讓巧甄有個父不詳的缺憾。」

「口口聲聲都是巧甄,你的眼中只有她而已;我們根本不需要結婚,你一樣可以陪著她成長啊!」關惜芸憤懣的表示。自從他再次走入她的生命,他的眼、他難得的溫柔全都給了女兒,一如現在,根本不需要任何手續再去証明他們是親子的事實。

「總之,你偷偷的生下她就是一件欺騙我的行為,欺瞞我在先,你沒有資格拒絕我做任何補救的決定。」

「你、你別自以為優勢,是我決定讓她來到這個世界的!你憑……」

「你的意思是,你曾想過拿掉她?」他離開沙發,緊握著她的肩。

他在意關巧甄,是因為她是他的女兒,而他更在乎關惜芸是否曾經想放棄這個孩子,這個他們共有的孩子。

「我沒有!」關惜芸馬上否決,她愛這個小家伙勝過愛自己,怎可能舍得放棄。

得到她的否定,歐宇錫緊揪的眉宇連同壓製她的雙手一松,轉過身快步地走回沙發,因為自覺他的失控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不是小家伙的緣故,而是她!

關惜芸所有的一切永遠都可以輕易的牽動他,一如她因氣怒而嬌俏嫣紅的臉龐,更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吻,以及強烈擁有她的沖動。

「那,就別再和我爭論結婚的事。」他微啞的嗓音差點泄露了自己剛才的激動。

「除了女兒,你難道沒有其他的原因?」她以低到不能再低的聲音說著。她多的渴望他還有別的理由。

欲望就是這樣,當他尚未出現的時候,她不曾這想過;現在,才一天的時間,她好希望他還有其他的理由,一如她多年來隱藏的情感,她好希望他是因為愛她才娶她,而不是……

「我還能有什麼原因?」歐宇錫冷硬的話刺傷了她的心,他絕情地說︰「你應該要為你的所作所為道歉才是。」

「道歉?」關惜芸一怔,「小家伙你不也很疼愛?」

「我愛她,但你偷偷生下她就是不對。」

「這跟結不結婚沒有關系。」她固執己見,知道一旦建立了婚姻關系,她可以預期自己無法抑製的情感也會因此而爆發,她不想要這痛苦的愛戀。

他凝思片刻,對她的拒絕做了另一番的解讀。

「你是怕同床共枕的生活?」

「什麼?」還未理解他的話,又聽他繼續說話。

「你放心,我們可以分房睡。」

「這不是分不分房的問題。」她很懷疑他是不是因為對女兒的愛而沖昏了頭?他明明那聰明,怎會聽不懂她話裡的涵義?「不過既然要分房,那有沒有結婚不就沒什麼分別,不是嗎?再說,你家離我家有段距離,我的店開在這附近,我上班很不方便。」

「這不是理由!總之,事情就這樣決定!」歐宇錫倏地起身拉著她往樓上走。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關惜芸措手不及的跟著他走。



待走入屬於自己的樓層時,關惜芸的腦袋馬上恢複運轉。

「什麼叫你的決定啊?我不要……」

「噓!」他的手捂住她的嘴,湊近她的是一雙隱含怒意的眸子。「你最好小聲點,巧甄在睡覺。還有,我警告你!在小孩子面前,你最好別和我吵架,我不想讓她看見我們不合。」

「我們本來就不合。」即使再氣怒他蠻橫的箝製,但關惜芸還是配合的低聲下氣。

看來,他比她還重視孩子的教育。

等等……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明天她就得和他草率的完成終身大事了!她怎能不緊張?

「來!」歐宇錫挽著她的手來到貴妃椅邊,「今晚你先睡這裡吧,我會一直在你旁邊。」說完,他往椅邊的長方型沙發移去。

她明白他的用意,他想監視她?「這是我家,你不要像防賊一樣防我!」

「所謂家賊難防。」他清冷的反駁。

「你說什麼呀?」她瞪了他一眼,只見他已橫躺打算入眠,她只好返身到臥房裡拿了兩條被毯走出來。

「喏!」關惜芸將被毯遞到他面前。

他半睜著眼,迎上她關心的眼眸。

見他一動也不動的像傻了似的,她索性好心地將毛毯覆蓋在他身上,再急急的走向窗邊,把所有冷風會竄進來的地方鎖好。

「今天有冷氣團到來,越晚會越冷,需要開暖氣嗎?」她問著,回身時看見他坐直了身子,定定地看著自己。

他凝視她的冷芒中閃過一道微光,似乎是她企盼已久的……

算了!她逼自己別往下想,她不想再自欺欺人了。閃過他的注視,她將小夜燈插好插頭後說︰「我再去多拿幾條棉被好了。」

「惜芸!」歐宇錫輕喚的聲音,突然變得好柔軟。

已經好久,沒有聽到這樣的叫喚聲了!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他一喊她的名字,猶如抓到了她的弱點般,教她頃刻間軟弱無力。

四年!她還是無法抵抗這個只有他專屬的呼喚聲。

「什麼?」她怯怯的問,沒有看他,卻依然感覺到他的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

「你還是只會照顧別人而已。」

望著她單薄的身子,他有感而發地嘆息。幾年前她瘦弱得像風吹過就會倒似的,現在,即使懷孕生子了,她還是體態輕盈得像個發育未全的少女。

「過來吧。」他對於她的柔弱還是無法釋懷,伸出手,輕而易舉地將她抓得牢牢的。

在他暖情的牽引下,她順從的躺了下來。

「你別一直睜著眼。」歐宇錫提醒她,「明天還有一堆事要做,你還得費一番精神去面對我的家人。」

「家人!」她怎忘了這件事?她還在抗爭呢!

可他的手掌正催眠著她,溫柔的摩擦著她的臉頰;這是他從關巧甄身上找到的入眠方式,她們是母女,相信使用同樣的方法,應該可以得到預期的結果。

果不其然,關惜芸的抗議全都被瞌睡虫淹沒了!粉色的唇瓣也因為進入睡夢而微啟著。

他舍不得抽回自己被緊緊反握住的那只手,沉醉於她的嬌美而無法自拔;傾聽她的夢囈,他不自覺的動心了。

「你知不知道我好……愛你……你……不愛我……就別……和我……結婚……」

她不斷的重複這些話,等於一次又一次的讓他原本煩亂的心更加掙扎。

他對她的情感存有太多疑問,他根本無法體會沒有交集的兩個人如何產生濃烈的愛情?

他甚至鄙視一見鐘情,因為他不相信短暫的相處能夠讓她萌發並堅持長久的愛戀,甚至不惜以擁有他的孩子來尋求慰藉。

他冷情,是針對公事;可對於她,他已無法再以一貫的面貌看待她了。



隔日,此棟大樓的住戶們不知是剛進門還是準備出門,全都聚集在一樓的廳裡;尤其是辜玟在發現一雙男人的鞋子之後,她已然呆立在門邊許久。

出現的好友們唯獨不見關惜芸人影,那……也就代表這雙鞋的主人正在關惜芸的樓層羅?

也許是大家都有共識,面面相覷之後,還沒醒的、想睡的全都清醒了!這個地方從沒有男人來過,更別說是進駐這個地方一整晚。

辜玟才緊張兮兮地回身想往上沖時,樓梯口的兩個人著實將所有的人嚇傻了眼。

歐宇錫?

「芸?」辜玟微愕地看著她哀怨的神色;他會來,對辜玟而言是預料中的事,但他如果是來帶走關惜芸,那關惜芸應該會很高興,而不是……

歐宇錫睇著眼前唯一熟悉的臉孔,搶在關惜芸之前開口︰「我們得出門了。」

「出門?」辜玟可不希望從他嘴裡聽到些什麼,她相信她的朋友此刻很不安;即使關惜芸在友人之中算是年紀梢長的一個,但她的天真爛漫和善良反而讓她和同齡的人格格不入。

瞧,關惜芸正一臉求救的看著她。

「芸,這早,你的店都還沒開呢。」辜玟一派了然的說︰「你們要去吃早餐嗎?不用了,我已經買了。」

「是、是啊,我肚子餓了。」關惜芸和辜玟一搭一唱。

然而,歐宇錫對兩人的邀約並不領情。

辜玟只好乘機將關惜芸拉下身子,低聲問︰「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他要娶我。」關惜芸的聲音一點兒也不開心。

「娶你?今天早上?」這趕?

「嗯,他……」

關惜芸還未說完,歐宇錫面無表情的將她再度順利的拉回身邊。

他爭奪的舉動更引起了辜玟的不滿,辜玟裝腔作勢的咳了兩聲,以提醒的語氣對關惜芸說︰「芸,你別忘了你今天還有一個重要的約會。」

「約會?」關惜芸狐疑極了,一時反應不過來。

辜玟於是揚聲驚呼︰「就知道你會忘記!上次那位劉先生不是約你今天中午吃飯嗎?」

「劉先生?」關惜芸立即領悟的大力點頭,「對哦!我都忘了……」

「劉先生?」歐宇錫冷聲冷調的插了進來,體內一股陌生的翻騰情緒已讓他無法分辨她們所言的真實性。他淡漠的睇了關惜芸一眼,女人美艷的外貌絕對無法阻止男人的遐思,可是他就是不想讓別人有覬覦的機會!

他拉起關惜芸的手往門邊走,離去前撂下的叮嚀亦等於告知大家他已明白真相。「幫我照顧我女兒,晚點我會來接她。」

辜玟當下對著好友離去的背影嘆息,一切只能歸咎於命運吧?早叫她別去動物園,就是不聽!現在可好了,不過,對於他在一日之內決定娶關惜芸為妻的動機更令人匪夷所思。

看來……關惜芸只能好自為之。



第三次坐上他的車,關惜芸和他依然只有沉默;反正她也習慣了他的不言不語,索性開始玩弄身上的毛衣,手腕上的毛球給了她打發時間的機會。她無意識的抓著,也不知過了多久,便被歐宇錫打破沉寂的聲音嚇了一跳。

「你開了什麼店?」

「啊?」她胡裡胡涂的應了句。

「你說你有開店,性質是什麼?」

「服飾和餐廳。」關惜芸老實的答道,卻不懂他怎突然對她的店有興趣?

「生意如何?」歐宇錫又問。

「不錯啊!」她瞥見他深鎖的眉頭,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而補充道︰「有什麼不對嗎?」

突然,歐宇錫又不說話了。緊盯著前方的車輛,他心頭的悶氣卻無處可發。從她所居住的環境,就可以了解她的衣食無缺;可他還是莫名的感到生氣,尤其是那未知的人名出現之後。

「你真懂得運用資金。」

他嘲弄的口吻聽在她的耳裡,讓她深感委屈和憤怒,更引燃她的脾性。「你是什麼意思?」

「你認為呢?」所有的人都很清楚她的過去,而那些所謂的開店資金,可想而知是如何到她的口袋裡?

她深深地被刺傷了!她的確曾擁有數不盡和價值不菲的禮物或飾品,若說她未曾變賣過其中的幾樣或轉賣,難免有騙人之嫌;但大多數的東西她全都捐贈給慈善機關了。

「我開店的錢全都是靠我在公司的業績表現換來的!」她顫著聲提醒他,當年她可是個價值百萬的超級業務員。

「又有誰知道?」

「我不管你信或不信!如果你想和我吵架,大可以明說。」關惜芸只消一激動,全身就會無法抑製的顫抖;面對一個她最不想傷害的人,他為什麼總是輕易的教她痛心至此?

她揮別過去的荒唐,建立自己所屬的一切難道也有錯?她為什麼還要接受這些指責?

感受到她的受辱和受傷,歐宇錫忍不住在心裡低咒著;他其實並不想說這些,他其實只是想了解她在他未知的四年裡,是否還有別的男人?

而他明明知道答案,卻還是想聽到她的証實,因為他很不安。

「那……劉先生是誰?你的金主之一?」

「什麼劉先生?」被激怒而失去理智的關惜芸放聲大呼︰「你說話怎顛三倒四的?四年來我的心中只有工作和巧甄,哪還有空去交什麼金主?無聊!」

聞言,他懸在半空中的心才得已放下,對她的批評不怒反喜。可是他的不擅表達教他不知如何安撫她,只有怔怔地任由她發泄的怒吼充斥著整個車裡。

可,這樣的她依然讓他無法移開視線;終於,他放棄了駕駛。

而讓她驚覺車子停在路邊的,是他欺來的吻,結結實實的封住她的口。

這是一個熱烈的吻!關惜芸感覺到他炙熱的氣息流竄到她體內,點燃她熄滅四年的熱情。

她無法拒絕歐宇錫突然的舉動,因為她同樣渴望他的溫柔;閉上眼,她安靜地順從他的引導,讓自己淪陷在無法自拔的愛戀之中。

而他為什麼又吻她?她不想問,更不想破壞她為自己建構的綺想,她寧愿當作是他愛她的舉動,即使片刻也好……她也可以享受幸福的感覺是什麼。

SOGO榮譽會員

陌上花開 可緩緩歸矣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10-10-26 22:15:05 |只看該作者

回覆 #3 冷月吟荷 的帖子

第九章
   草率的完成婚姻大事的歐宇錫,可想而知掀起了多大的家庭風暴!

    關惜芸自知歐家有一卡車不接受她的理由,例如奪干金所愛就是一件不能原諒的大事。護女心切的歐家父母自然對關惜芸三個字超級反感,從往日不敢對兒子的所作所為多表示意見,但這一次卻膽敢沖著歐宇錫的面怒吼,就可以知道歐家父母有多憤怒。

    但,歐宇錫打破沉寂的第一句話,卻讓歐母喜出望外的沖出門。雖然她並不喜歡關惜芸,但歐家的後代她自然沒有討厭的道理。

    「哥,你別被她騙了!」歐羽庭對關惜芸恨之入骨,要她承認關惜芸是她大嫂,絕對是不可能的事!「她有多會演戲,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年伊騰社長不也被她服侍得服服帖帖!」

    「她是遵從我的指示去做事。」歐宇錫糾正她。

    「那又怎樣?反正她那不要臉,也不知道是隨便跟哪個男人生的小孩,想賴在你身上。」

    關惜芸聽著歐羽庭尖酸的批評,從前的感受重回她的身體,不變的是她不想反駁或為自己澄清什麼,因為她也認為這場婚姻是個錯誤。

    看著關惜芸的沉默,歐宇錫輕輕的摟住她瘦削的肩,以堅定的語氣說︰「我相信她。」

    關惜芸與歐家人一樣驚愕的看著他;她為他的舉止而感動,而他的家人則是因此而大發雷霆。

    歐羽庭恨不得將兄長的雙手奪回來,於是指著他大叫︰「你……你真是夠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以前的事!」

    「以前是以前,我只在乎現在和未來。」他拍了拍妹妹的肩頭。

    那不容輕 的堅決教歐羽庭一時間無法再做任何爭辯。

    關惜芸望著他將家人拋棄在大門口的舉動相當不安,她忐忑的一望再望,終於忍不住發問︰「這樣好嗎?我看我還是離開比較妥當。」

    家人的反應完全在歐宇錫的意料中,他不在乎,引領著她往房子的內部走去。

    一進門,關惜芸不再說話,是因為被屋內的華麗擺設給震住。

    以前,在她尚未踏進這個家門前,她只端看外頭的警衛就可以了解裡頭的富貴氣派,豪華的設置和高級的建材皆不吝使用,不愧是身為公司大家長的家,當然配得上他的身分地位。不過……

    「你、你帶我回家的用意是什麼?」她在登記結婚之後,就一直想問這個問題。

    「你已經是我的妻子,不該來我家嗎?」歐宇錫回以一個理所當然的理由。

    「你不是說我們不用同房也可以嗎?」關惜芸傻呼呼的直言,倒沒見到他忽然黯沉的臉色,反而自顧自的繼續說︰「還有,雖然我開店有請員工看著,但我也得定時去店裡看看,恐怕……」

    終於,她被他極度難看的臉色嚇住,想說的話也全都被嚇散了。

    「也行!」歐宇錫淡漠的允諾同意她的說法,「不過,巧甄要住在這裡。」

    「不行!」她堅決反對,最害怕的事情果然發生了!莫名的恐懼迅速的淹沒了她,他就是想要女兒罷了。小家伙自出生起從沒有離開過她的身邊,她說什麼都不會將女兒交給他。

    「你又想和我爭論?」歐宇錫斂目,支起下巴又道︰「還是,你沒有她就睡不著?」

    關惜芸瞪視著他。

    「總之,我不可能讓她離開我的視線。」

    「那,你也來,問題不就解決了。」

    「我干嘛來?我有房子,難不成要我放著房子養蚊子啊?」

    「分租如何?」他是個生意人,思路永遠只會圍著賺錢打轉。

    她氣得跺腳,她要表達的不是這個。

    「你擔心巧甄被欺負?」歐宇歐又提出一個疑問。

    她不否認這是其中的一項因素,從歐家兩老的神情觀看,他們是不可能欺負小家伙,但那位「姑姑」就很難說了。

    後腦勺突地親近的溫暖籠罩了她,他寬厚的手掌將她的頭壓入他的懷裡,彷佛安撫著她可以放心。

    「這樣吧,這個地方你隨時可以來,你也可以待在原本熟悉的地方,全都依你;只不過,我希望巧甄盡量熟悉這個地方,你平日將她放在這裡,晚上再帶回你身邊。」

    咦,她好訝異!他的話聽起來像是……妥協!他在妥協?

   

    「你……」關惜芸愕然的看著歐宇錫,他的眼中沒有笑意,唇邊依然傲氣冷硬,可是這樣的表情,說明了他話裡的真實性。

    「我只是不想浪費時間。」他們之間始終在爭執,雖然今天完成了一件他人生中的大事,但她和他絕對沒有新婚的喜悅。

    他只是將照顧女兒的責任找回來罷了。

    至於為什麼想抱著她?不知道,他已經懶得去猜測自己怪異的行為是不是失常。總之,他可以確定自己很喜歡擁著她,而她幾乎可以完全融入他體內一般的身材,讓他無時無刻不感到驚異。

    他寬厚的胸膛一直是她最想久枕的地方,因為只有這個地方能給她包容的溫暖;吸嗅著他的氣息,關惜芸想起了日本的那一夜,即使他酒醉了,但渾身的酒氣仍有著他獨特而好聞的味道。

    「我曾經……這樣躺在你懷裡一夜。」她情不自禁的喃喃低語,「我以為,那是我最後一次躺在喜歡的人懷裡,真是可笑。現在……」

    「現在怎樣?」歐宇錫從未聽她將那夜的情形細說,雖然他已記起一些事,可是欲望的私心讓他迫不及待地想從她口中得到詳細的經過,就如同証明巧甄真是他的孩子般重要。

    她一怔,捂住了嘴推開他,顯得有些倉皇。「沒、沒什麼。」

    這種事要怎說?她暗暗自嘲,當年會想擁有他的孩子,也許是一時沖動,但她仍然決意這做,是因為她以為此生不會再見到他。

    真正引誘一個男人,對她來說是從未有過的經驗;提起這件事,就等於憶起她當時羞怯的心情,讓她莫名的感到難堪。

    審視她嫣紅的兩頰和羞慚的模樣,他心一軟便深深地將她摟入懷裡,體會到她的難言之隱,他也就不逼她了。

    「今天早上你也起來得很早,不如你先去補個眠?」說著,歐宇錫將她帶往房間內的大床。

    關惜芸退縮了一步。

    「怎了?」

    她尷尬的笑了笑。床不是讓她心虛的導火線,而是有他在的地方再加上一張床,她的俏臉自然火紅得更不像話了。

    「我不會趁人之危。」歐宇錫直指昨晚她安穩的睡在他身邊直到天亮的事實。

    「誰……誰知道啊。」她吞吞吐吐的說。

    他支著下巴,故作沉思狀,「要說趁人之危,那應該說是你會才對吧!」

    「你少挖苦我!」面對他的指控,她找不到反駁的字句,索性縮回門邊,怎知他卻反身將她帶入床褥之中,為彼此蓋好棉被。

    「你不是說不用同床共枕的嗎?」

    「沒錯!但我現在想睡,房裡只有一張床,只好勉強你跟我一起睡。」他說得理直氣壯,緊閉的雙眼透露想睡覺的訊息。

    「我不想勉強!」關惜芸低叫了聲,想推開他卻被抱得更緊。

    「安靜!」

    歐宇錫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她很清楚的看到他寫滿疲累的眼眸,霎時讓她忘了掙扎。他的氣息落在她敏感的耳側,酥麻的感受猶如會上癮般,瞬間的迷失更讓他順利的將自己摟入懷裡。

    事業繁重的他也有疲累的時候,可他從未在外人面前顯露這一面,這一放松更給了她機會仔細端詳他。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發現,他眉心的淺溝似乎加深了!一夜未歸的結果,使得胡渣也冒了出來,雖然仍然不失光彩和英俊,但她卻對這些微的變化而心疼。

    這些年……他工作上的壓力應該更沉重了吧︰而現在,平白無故冒出來的女兒應該會讓他更無法忙裡偷閑了。所以,這樣的他,怎可能還會有愛她的時候?

    唉──她又在妄想了!

   

    不知道是不是連兩日的充裕睡眠,讓回到工作崗位上的關惜芸精神百倍;鮮少在早上十點便出現在店內的關惜芸,甚至此員工還要早到一個小時,加上服飾店前多出來的玫瑰花束,更讓員工頓時傻眼。

    關惜芸一向不是花花草草的愛好者,仰慕她的人從未減少過,可是大家全都心知肚明──不管送什麼,最好別送花類的禮物,否則她絕對是二話不說,將追求者掃地出門。

    問她為什麼?她只說是為三兩天後即凋謝的花不值,再說她不太會照顧這類盆栽美景,與其擺著最後終將成為枯萎的垃圾,倒不如不要收。

    「芸姐,這花……」店員不放心的說︰「不是我收的哦!」

    「嗯?當然不是啊!是我買的!」關惜芸一邊整理著今早批來的精品服飾,頭也不回的答道。

    「你買的?」

    「今天早上到市場的時候發現有家花店,看到店裡的玫瑰開得很漂亮。」關惜芸看著仍處於驚訝中的店員,不解地道︰「我知道現在不是玫瑰的花季,只不過,你有必要這訝異嗎?」

    「不是……」店員訕訕地放下背包,也許是感覺到關惜芸的改變而反應不過來,但要說改變,又說不上來哪裡奇怪。

    關惜芸的心情自然是不錯的,更讓她歡喜的是歐宇錫一整晚都緊緊地抱著她直到早上,貼心的舉止教她感動。

    也許是歐家兩老急著想看看孫子,一早就催促著兒子將關巧甄帶去給兩老照顧;兩名退休的老人家一看到可愛的孫子,心情是高興極了。至於關巧甄也沒有因為陌生的環境而產生恐懼感,反而在歐宇錫的介紹下,她也歡天喜地且討喜的叫喚爺爺奶奶。

    現在,大概被兩老寵翻了天吧。

    關惜芸原本不甚放心,但在看到歐家兩老自然流露的溺愛神情時,她才肯放手離去;這一刻,她才真正體會到今後日子的變化。

    歐宇錫並沒有特別地限製她,是因為他也是個忙人;而忙碌也充斥著她的生活,她將目標 向了第二家店,如果可以,她希望將餐廳的生意擴張版圖,到外縣市開分店。


    正當關惜芸思索著事業的開創時,店員的呼喚聲讓她回過神;她拾眼,就見到一位西裝筆挺的男人捧著一個包裝典雅的禮物而來。

    「你是?」

    「關小姐!我是你對面那間電腦公司的總經理,敝姓劉!」他禮貌的自我介紹,並抽出了張名片遞給她。

    喝!關惜芸嚇了一跳,真有個劉先生啊?

    店員很識相地走到遠遠的一端整理衣物,這舉動卻讓關惜芸感到莫名其妙!

    「我不認識你。」關惜芸冷冷地說。

    「我希望你給我一個機會認識你!」他倒也不退縮,微笑的臉蛋有股陽光男孩的味道。

    男孩!關惜芸瞪著他,他看起來應該小她個二、三歲吧?

    「劉先生。」來者是客,關惜芸客氣的微笑以對,「很抱歉,我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媽了,你會不會追錯人了?」

    劉先生在看見她的微笑之後,足足痴愣了半分鐘,才說︰「我不介意,你的事,你的店員都已經告訴我了。我希望能成為照顧你的人!」

    「我……」關惜芸忿然的白了店員一記,氣她的多嘴。而劉先生的熱情讓她不得不正色拒絕,「很抱歉,我不需要你的照顧,再說……」

    「再說,她已經結婚了!」

    冷峻的男音自門口闖入,包括店員在內的三個人都對來者感到錯愕。

   

    歐宇錫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眼前這個姓劉的家伙,再森冷地看了關惜芸一眼。

    「請問劉先生找我老婆有什麼事?」

    「老、老婆?」劉先生驚愕地朝關惜芸和歐宇錫之間看來看去,最後才轉向店員求救。「你不是說她沒有結婚?」

    店員自歐宇錫出現的開始,已然呆愣在當場說不出話來。

    關惜芸趕忙將自己的雙手往身後藏起來,因為手指的空無一物,任誰都沒有辦法相信她已婚的事實。

    她朝劉先生尷尬的笑了下,劉先生便轉身快步離去。

    可接下來,她還得面對他呢!

    「你怎會來?」她疑惑的看了看時間,「這個時候,你該在開會才對。」

    歐宇錫所帶來的寒意幾乎讓原本洋溢溫馨的空間瞬間就像座冰庫,而這是他極度憤怒的表現。

    「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他答非所問,體內的怒氣無法克製,因為她居然敢欺騙他?

    「解釋什麼?」

    「你不是說沒有劉先生這個人?」

    她對他的怒目相當不解。

    「對啊!我不認識他,他今天才跑來的。」

    「這剛好?」

    他一再的逼問和揣測的冷諷激怒了關惜芸。好端端地,她干嘛騙人?他又為什麼這生氣?

    「你不相信的話,我也沒有辦法,總之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什麼心理準備?」

    「我永遠擺脫不了我在你心目中的印象。」關惜芸黯淡的說著,不想做任何辯解或爭論。

    一直以來,她都是這樣!歐宇錫腦中突然閃過這句話,這是今早他從辜玟口中聽到的,他也因此了解了一段他所誤解的過去。

    「也許我該重新了解你。」他緩和了語氣,不清楚自己為何會失控的指責她。

    「你沒有那個空閑來了解你不感興趣的女人。」她冷漠的提醒。怎他放著一堆工作不做,無緣無故跑來這裡,打算氣死她嗎?

    真是可惡!

    「你怎知道我對你沒有興趣?」

    聞言,她倏地抬眼迎上他泛笑的眼,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你、你想干嘛?剛才是質問,現在又是怎樣?」

    「沒。」歐宇錫嘆了口氣,「我只是對你有些疑問。」

    「疑問?」

    他定定的看著她,傾身越過柜台,憐愛地親吻著她的額頭。

    「你似乎有些事沒有告訴我。」

    她被他的吻震撼住,他……是怎了?在外人面前的關系嗎?她臆測,難道是想表現一個身為丈夫的權利,還是想製造兩人幸福美滿的假象?

    這……根本不需要嘛!

    見她不語,歐宇錫提起一個名字。

    「蕭世祖,我的同學。」

    「他的事老早就與我無關了!你突然提起這個名字做什麼?」關惜芸原本疑惑的臉上出現愕然。

    「辜小姐只告訴我,你為他付出全部,甚至是犧牲,你也愿意。」

    「辜玟?」她怔了半晌。她了解辜玟,辜玟是不可能對他透露實情,所以她搖搖頭道︰「也許吧!這很奇怪嗎?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只是想確定你對他是否仍存有留戀?」

    歐宇錫冷漠的質問,無疑的再次將她狠狠的刺傷。

    她滿腔怒火的瞪著他,這個男人總是刻意忽略她的愛情,那也就算了;可為什麼要老是像只刺 ,總是將她傷得體無完膚?

    「我說確定沒有,你會相信嗎?你如果沒有打從心底相信我,根本不用來問我呀!」

    他寒下臉,對她的怒目相向不甚高興。

    「我只是不想我的婚姻生活成為丑聞。」

    「是、是、是!」她氣得無話可說,一把推開擋住路的他,打算不理會他的無理取鬧,抓起地上的袋裝衣物,奮力的撕開上頭的膠帶,開始細數著進貨的數量。

    最近,她總是被他的三言兩語刺傷,也發覺越來越無法承受,不管他是否真有傷害她的意思,但她就是無法再忍受。

    他不會明白何謂委屈,永遠都是高高在上,根本不會懂得她脆弱的心靈真正在乎什麼。

    「惜芸!」她不理不睬的態度令他很不是滋味。

    「干嘛啦?」她無奈的低吼,剛才是數到哪裡了?

    「你在生氣?」

    關惜芸暗暗翻了白眼,他簡直是在說廢話。

    「惜芸,起來!」他又命令她了。

    光是用聽的就氣上加氣了,手裡的包裝袋因此被她無意中丟了出去。

    「這是我的店,我要工作!你平白無故跑來氣我還不夠,現在又要命令我?你到底想做什麼?」

    「來吧!」歐宇錫語氣緩和,一把將她拉了起來。

    「你要干嘛?」

    「我已經說是為了我的婚姻!除了登記,還有件事我忘了做。」他將她的腰鎖得緊緊的,引領著她往外走,更似男主人般向店員叮嚀著。

    關惜芸的腦中則是一片空白,她根本搞不懂他在說什麼?

    登記前,他說過互不干涉;只除了在結婚証書上蓋上彼此的簽章之外,她不認為還有什麼繁瑣的事情沒有做。

    「我沒有聽錯吧?」她不情愿就這被他帶走,「是什麼重要的事要你放下工作,大老遠跑來這裡?」

    「當然重要!」歐宇錫牽起她細小的手臂,握住那纖細的手。「那個東西可以直接証明你已結婚的事實。」

    「什麼?」她聽不懂。

    「戒指!」他打量她的手指尺寸,直覺這婚戒肯定是需要特別訂做了,因為她連手指都瘦得可憐。

    戒指?沒想到他居然會注意到這件事?甚至特地放下工作來找她?

    他的行為太奇怪了!

    他不重視她,又何須戒指來証明什麼?對她來說,只是多此一舉、只是諷刺罷了!難道要她時時刻刻戴著那充滿嘲諷的戒指一輩子?

    這太可笑了!

第十章
連日來,總裁已婚的消息在公司的內部傳開;大概是從歐家兩老帶著小家伙前往公司開始,雖然大家對她的身分已有揣測,但直到她喚歐宇錫爸爸之後,更讓所有的人都驚嚇不已。

關惜芸即使已辭職四年,但她的事跡依舊常常被多事人提起;關巧甄和母親極度相像,所以敏感的人都可以察覺到小家伙的母親是誰。

光是這一點,就可以讓許多女人扼腕、男人跟著想自殺了。

因為,歐宇錫的孩子原來已經這大了,還漂亮得教人心疼。對她那幾乎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龐,就是教人恨不起來。

而歐宇錫近日的臉上表情多了些讓人想親近的紋路,可以想見他的心情大好;加上接連幾件大Case續約,更讓員工們有了年終絕對會領到大紅包的期待心情。

「哥!」歐羽庭大剌剌的闖入總裁辦公室,連日來因為小家伙而倍受冷落的心情也在此時爆發。「我都跟你說了,那個女人不可靠,你為什麼就是不信我?」

歐宇錫正和女兒玩著飛天丟丟的游戲,而歐家兩老也在。

歐羽庭對關惜芸的反感他無法改變,因此他抱住女兒,嘆道︰「羽庭,我不想再談這件事。」

「現在不談也不行了!」歐羽庭瞪著小家伙無辜的大眼,嫌憎的移開視線。她打從心底就不喜歡這個小東西!雖然與她結下恩怨的人並不是她,但錯就錯在這個小東西有一張和母親一般的美麗臉孔。

歐宇錫的視線落定在妹妹手中的一只信封,將女兒交給兩老,安撫他們道︰「您們先回去吧,我會回去吃中餐……」

「爸媽,您們也該知道,留下來!」歐羽庭阻止兩老離去,抓起信封往桌上一丟,裡頭的照片滑出封口,首張驚人的影像猶如一把刀刺進他的心裡。

這是關惜芸和……蕭世祖的擁抱!

照片把她手中的戒指樣式照得一清二楚。

諷刺!這真是太諷刺了!這張照片無非是諷刺他所做的一切,包括這一場可笑的婚姻。

「天啊……」兩老不由得望著小家伙,有著猶豫。她的討喜教人無法放手,可是照片証實了她母親不貞的事實,也就難免令人對小家伙的生父產生聯想了。

「還有呢!」歐羽庭得意的翻著照片,映在眾人眼中的,是一對男女同行吃飯的畫面,席間的談笑風生、兩人臉上的笑容,教歐宇錫難以忍受的發出怒吼。

「照片哪裡來的?」

歐羽庭被兄長憤怒的神情嚇了一跳。

「我只是覺得……她安分不了多久,她是一個食髓知味的女人!所以我派了私家偵探跟蹤她,果然!最後那一張你看到了沒有?她抱著一個男孩子呢!跟蹤的人說那個男孩喊男人叫爸爸……哥!你想她是不是都用這一招,教男人替她養小孩啊?」

「不可能……」歐宇錫的心緒一片混亂,她要他相信她,他要相信她的!結果,這些照片說明了什麼?他的激憤已沖昏了頭,顧不得周圍的家人到底在說些什麼,他早已惱羞成怒的抓起照片沖出大門。



關惜芸對著眼前的男孩笑著;他有一對像蕭世祖的眼睛,一張像母親的嘴,還有一對大耳朵,可以想見他長大一定是個俊秀的男子。

那日蕭世祖突然的出現的確嚇到她了,但他卻是懷著愧疚而來,為他當年的誤解來向她道歉;稍晚時,更帶著他母親來向她賠不是。

「真是對不起!」蕭世祖從對街走了過來,手中拿著大型的絨毛玩具。

小男孩的視線馬上被咸蛋超人的玩具吸引了,張手接過玩具後,就自個兒玩得不亦樂乎。

「為什麼?」關惜芸不解他為什麼又道歉。

他指了指身後,一派無可奈何的表情。「把你叫出來一起吃頓飯,小孩子卻突然吵著要買玩具,讓你得陪我們到這裡;現在,我老婆又肚子疼,還得讓你再等一等。」

「沒關系。」關惜芸摸了摸男孩的頭,欣羨的說︰「男孩子呢!我從來都不知道男孩子這好動。」

「喏!」蕭世祖將手中的趴趴熊遞給她,「送給你女兒的。」

「不好吧。」關惜芸一想到堆滿房間的娃娃,就有些頭疼。「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有潔癖,別人送的玩具都原封不動的擺好,從未真正拿起來玩過。」

「沒關系,就當……當是補償吧。」

蕭世祖的眼中滿是歉意,幾天前他才從母親的口中得知關惜芸當年離開他的真正理由。母親因一己之私逼迫著她,他不知道她是以什麼樣的心情來策劃惡性拋棄他的假象,只不過,那樣的心情,一定有如千刀萬剮。

如今,一切不能再回頭,他的妻子並沒有因此而責怪任何一個人,反而愿意陪同他來向關惜芸對當年的誤解致上最高的歉意。

他亦明白,關惜芸如今深愛的人已不是自己,甚至愛歐宇錫勝過愛他;而他也找到了能共度一生的女人。

往事已矣,他笑著將玩具塞給了她,並對她說︰

「其實,我們今天約你,是想趁這個時候和你聚聚,因為我們全家已經移民加拿大,明天就要回去了。」

「真的?」關惜芸點了點頭,「你的事業畢竟都在那裡,其實你們也不用為了我而特地回來的。」

「那……我想再問你一件事。」蕭世祖猶豫了半天,終於開口︰「歐宇錫雖和我同窗,但真正了解他的人並不多!他有時難以接近,幾乎可以說是很難接近的一個男人,卻是一個各方面都很優秀的男人……嫁給他,可以說是一項挑戰,而你身為他的妻子,幸福嗎?」

幸福?關惜芸對這兩個字有多幢憬,可是……現在,她即使已婚,但似有若無的夫妻關系何來幸福之說?

他已從她黯淡的神情找到了答案。

「給你,你拿著吧!」他打破尷尬的說,硬是將玩具娃娃往她懷裡塞。

關惜芸實在無法拒絕,正當她準備接受的時候,她的手被一股蠻橫的力氣拉開。

歐宇錫狂怒的瞪著兩個人和眼前的小男孩,森狠的吼道︰「蕭世祖!你還回來做什麼?你們兩個還背著我幽會?」

蕭世祖一怔,從未見過歐宇錫明顯的表現出憤怒,他有些訝異和驚駭地看著歐宇錫赤紅的雙眸,好似有兩把火熊熊的狂燒著。

歐宇錫真的很生氣!緊抓著她的手,也弄痛了她。

「宇錫,你誤會了!」蕭世祖試圖解釋。

然而歐宇錫卻聽不進他的任何一句話,只是冷冷地注視著關惜芸。

「你到底騙了我多少事?這個孩子又是怎回事?」歐宇錫指著小男孩,語氣已失溫。

「他是蕭世祖的小孩。」關惜芸異常冷靜地看著他,因為眼前這個表情、這樣的一張臉,都已說明了一切──他會誤解,是因為他沒有相信過自己。

在一次又一次的心灰意冷下,她累了!

「然後呢?」她的平靜只有更增添他的憎恨,她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他?他不容許欺瞞,尤其是她!只要有關她的事情,他無法冷靜以對。

「沒有什麼然後。」關惜芸淡淡地說︰「你認定我們之間有所謂的『然後』,對不對?」

「不然呢?」他忿忿不平的指著蕭世祖,「為什麼是他?你到底又和誰生了幾個小孩?你使用這種卑劣的手段騙過多少人?」

面對接二連三的指責,她的心和四肢,都已痛到無力了!

「他不是我的孩子!」關惜芸顫著聲虛弱的表示,淚水瀅瀅,她不想讓它們滑落,可是她已經軟弱得不知如何是好。

「不是?」歐宇錫嫌惡的丟出一疊照片,「你自己看吧!我沒想到你是這不安分的人,才幾天,就忍不住投入他的懷抱了。」

關惜芸瞪著那幾張照片,深深地搖頭。

「你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為什麼要跟蹤我?」

「沒話說了?」歐宇錫怒不可遏的瞪著蕭世祖,銳利的目光充滿了仇恨。

蕭世祖不由得被他挑舋和嫌惡的目光激怒。

「歐宇錫,你一向不是個不講理的人!你難道看不出來那些照片根本沒有什麼意義?」

「現在你當然會這說,不過如果你們之間因為我而陷入苦戀,我是不是太為難你們的。」

「你!」蕭世祖氣怒的沖了過去,猝不及防地揍了他一拳,夾雜著咆哮聲之外,還多一位女性的呼叫聲。

「世祖,你干什麼打人?」女子連忙抓住蕭世祖的手,一邊將嚇壞的孩子摟在懷中。

無視臉頰上的疼痛,歐宇錫對著這名突然出現的女子皺起眉頭。

「你是誰?」

「我是世祖的妻子,他……」女子還未說完,蕭世祖的吼叫打斷了她。

「這種笨蛋,沒必要跟他說話!」

歐宇錫冷睇著蕭世祖氣憤的怒顏,深深的疑問和忿然交雜,讓他也混亂了。

「你一點也不知道,她為了想愛而做了多大的犧牲?」蕭世祖從他的憤怒裡,感受到他驚人的感情,歐宇錫應該是愛她的!可是為什麼要選擇傷害她來表達自己的情感?

歐宇錫諷笑道︰「所謂的犧牲,不就是只為你而已嗎?」

「你到底在說什麼?」

「你心裡清楚!」歐宇錫轉述辜玟曾經對他說過的事,「她曾經為你小產過,不是嗎?可是她什麼也沒說,更沒有讓它成為藉口,去牽絆你走向企業家之女的懷抱。」

「你只知道這些吧?」蕭世祖訕笑,「你只是知道我當初就已經知道的事情而已!」

「當初?」歐宇錫對這關鍵的兩個字,眉宇糾結著。

蕭世祖深吸了口氣,緩緩地吐出一句話︰

「當年,我母親曾經瞞著我去求她。」

「求她?」

「因為自私、因為我正處於奮斗的開創階段,我母親認為與其娶一個連父母都沒有、更沒有身分背景的孤兒,倒不如娶個對我有好感……」蕭世祖看了妻子一眼,才繼續說︰「一個擁有企業家背景的千金小姐來得恰當,我可以不用那辛苦,更可以少奮斗二十年。」

歐宇錫嚴峻的神情一變,失去了憤慨,取而代之的,則是靜靜地屏息聽完蕭世祖的訴說。

「你以為她是一個很隨便的女人嗎?她一點也不!是我對她許下諾言要娶她為妻,她才肯放心的來愛我,甚至不顧一切的為我著想、為我付出!在我母親的央求下,才讓她做出離開我的決定。為了讓我真正死心,她才用那種極端的方式來讓我離開她。」

蕭世祖抱住小男孩,深深地嘆息著,「她是我見過最傻的女人。可是,你不曾對她許下任何承諾,她卻以無盡的付出來愛你,而你居然……居然這樣毫不留情的傷害她。」

蕭世祖的妻子趕忙往四周尋去,這才驚覺關惜芸不知道在何時已經離去。

「世祖,關小姐她……」

「總之,我該說的全都說了。」

蕭世祖摟著欲言又止的妻子,朝著歐宇錫狠狠的一瞪,更懶得再和他繼續談下去,坐上計程車消失在歐宇錫眼前。

歐宇錫趕忙回過頭找尋關惜芸,卻發現地上只留下一只玩具娃娃,上頭還有一塊塊濕濡的痕跡,那是……她的淚……



關惜芸一個人來到她曾經待了十三年的地方,不過現在已經成為破舊不堪的廢墟;她還記得在她離開這個地方的隔年,育幼院就遷往近市區的新址,新址又大又寬敞,每個星期又有許多義工前來陪伴小朋友和幫忙處理院務,生活自然比以前富裕。

但是,她還是喜歡這個地方。

她出生時就被拋棄在醫院裡,父母所留在院內的資料全是假造的,因此送來育幼院的時候,她也是唯一沒有任何身分証明文件的棄嬰。

在鄉鎮地方,沒有人會想領養女孩,等到有人愿意領養的時候,又嫌棄她的年紀太大了。

她總以為,對待別人好,別人也會以同樣的態度善待自己;當時她為了渴望擁有一個家,總是在有領養意愿的人來時表現得特別乖巧,但是……

沒有!沒有一個人要她!

直到現在,一再重複的打擊讓她已身心俱疲。

每次回到這個地方,總想藉由童年的努力時光讓她可以找回一點信心,但,她也知道這一次不一樣!

歐宇錫,你太過分了!給了她剜心刺骨的痛,徹底失望的愛,就連現在,她失去了小家伙,她連親情也沒有了。

她捫心自問,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她只是想要一份屬於自己的幸福而已。



「我都說了!她沒有回來。」辜玟冷硬的語氣如同她的面無表情,注視著歐宇錫失去光彩的憔悴。

自從關惜芸離開業務的工作之後,連同手機也丟了;她聯絡大家只會靠著公共電話或市內電話,想要主動找她,很難!

「請你讓我跟她說幾句話。」歐宇錫不肯走,他的手按著對講機的按鈕,不放棄的呼叫著屬於關惜芸的樓層。

「吵死人了!」辜玟低吼,「你沒事跑來這裡發什麼神經,都說她沒……」

「我已經知道了。」他打斷她的話,原本冷酷的他,啞然地道︰「我已經知道她以什麼樣的方式逼蕭世祖離開她了。」

辜玟靜默了半晌,「你知道?」

「我知道!對於她,是我自欺欺人!所以,請你讓我當面和她說清楚。」他喑啞的聲音充滿了懊悔。

辜玟聽到身後輕如羽毛的腳步聲,趕忙回頭,只見關惜芸失去血色的美顏晦暗無光。她正低著頭,從一樓後門開門進來,默默地準備走上樓。

「芸?」辜玟將後門關好,連忙追了上去。「你沒事吧?」

關惜芸緩緩地點了點頭,虛弱的腳步卻被樓梯給絆倒。

「芸!」辜玟趕忙過去扶她,卻快不過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

瞪著被打破的門板,辜玟憤恨的想為她昂貴的門報仇,不過,關惜芸卻已然對著來人拳打腳踢。

「你放開我,你這個混蛋!你不要碰我,我不認識你。都是你!當初你不要靠近我,我今天就不會這樣,我就不會這慘!你還來干什麼?你只相信你自己而已,你還想來傷害我嗎?你想看我是不是可以依然堅強的活下去,是不是?我已經受不了了!你走開,我恨你、我恨你……嗚……」

關惜芸無法克製的淚水終於決堤,不管她怎用力的又 又踢,都沒辦法令他放手。

他的衣襟被她的淚浸濕了,但他依然緊緊的抱著她,任由她的憤恨宣泄。

干言萬語,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而他所有的憤慨和激動,也終於得到了答案;如果那是愛情,那他就是愛情白痴。

他在乎她所有的一切,容不下別人的視線而產生的濃濃酸澀的苦楚,在愛情中,那叫吃醋。

他唯一一次所挑選的女人,並不是因為她特別的與眾不同,而是他在一開始,就對她陷入無法抑止的愛戀。

她的柔弱背後,隱藏了多少委屈?她的堅強,又是多少跌跌撞撞建立而來的?他無法想像她纖細的肩上到底扛了多少東西?

而他的毫不知情,變成了傷害她最重的無情。

「對不起……惜芸,對不起……」原本生澀的歉語成為他現在唯一的語言,他的後悔也只能藉由這幾個字傳達給她。

「你跟我說對不起做什麼?」關惜芸狠狠的推著他,「你走開!我不需要你!我好後悔、好後悔愛上你,好後悔遇見你,好後悔,真的好後悔……」

「對不起……」他的心整個揪在一起,突然手臂的一陣刺痛令他措手不及,只見她使盡全身的力氣咬住他的手臂,直到血腥味滲入了口腔,她才松口。

她不知道他會有多痛,但是她卻相信這個傷口比不上她那些無形的傷痕累累更痛。

「你走開,我不會回去了!」她說著,哽咽的聲音冷淡極了。

「你不回去,我會搬來。」

「你又想命令我什麼?」發泄過後,關惜芸反而像得到解脫般。「我想通了,我會維持婚姻關系,純粹是為了讓巧甄有個完整的家庭;但是我不想和你有所交集,也不會再去你家!你……」

「惜芸……」歐宇錫輕喚著她的名字。

關惜芸硬生生地接下他似悔不當初的低語,深深地搖頭。「我也不想和你說話!你走!我不想再見到你!」

「但是我想。」歐宇錫抓住她的手,乞求道︰「我想和你說話、想和你在一起、想……」

「我不要!你給我的痛還不夠嗎?你要怎樣才肯放過我?」她神情怨怒,激烈的吼著。

「我不會放開你,也不會再傷害你,因為我愛你!」他喘著氣,堅定的眼神從未移開過。「我一直愛著你。」

她迷惑不解的看著他,臉上有著未乾的淚痕。

她懷疑地、慘慘地笑道︰「怎可能?你如果愛我,就……」

「是我錯了!我的確是個笨蛋,一個連自己愛誰都搞不懂的白痴。白痴到只能利用傷害的方式來當作表達的工具,我不會乞求你的原諒,但我真的很希望你能給我機會給你想要的幸福。」

歐宇錫深深地看著她,而她的眼神空洞到令他心疼。

「你是覺得我還傷得不夠?還跟我開玩笑!」關惜芸幽幽地吐了口氣,聲音也毫無生氣。

「我從不開玩笑!」

「我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努力去忘記你所做的、所說的一切,到最後卻發現我還是辦不到。」她顫抖著聲音說著,止不住的淚又滑了下來。「你明明這樣對待我,我還是……」

歐宇錫再一次的擁她入懷,她放聲大哭,所有的委屈和多年來壓抑的情潮也在此時藉由淚水,讓他深刻的感受著。

「別哭了,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哭了。」

他像要將她揉入身體裡般,雖不確定她是否原諒了他所有愚蠢的行徑,但他發誓絕不再讓她從自己身邊離開,絕不!

「你騙人!」關惜芸輕輕地搖著頭。

「我不會騙人!」他輕柔的語氣相當肯定。

「你總是我行我素,我沒理由相信你。」

「從今以後,我都聽你的。」

她突地收住淚水,冷冷地瞪著他,「你別以為說這種好聽話安慰我,我就會原諒你。」

「要是你永遠都不原諒我,我也不會怪你。」歐宇錫捧著她的臉蛋,乞盼她能夠接受他,只要一點點也可以;他愿意一點一點的累積,即使要花一輩子的時間,他也要將她愛他的一切以千百倍的感情來回報。

「我想愛你,也只會愛你一個女人!請你不要放棄我!」

關惜芸驚訝的看著他,因為他居然如此低聲下氣的求她。一身傲骨的他在此刻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光環,只為了向她……求愛?

她不禁臉一紅,直想往樓上奔去,怎奈在他懷裡動彈不得。

「放開我!」她不禁大叫。

「我不會放手!」他根本沒看見她如紅霞般的臉頰,以為她又要逃開,便將她抱得更緊更牢。

「你……你到底想怎樣?」她終究還是心軟了。她的確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去忘記他,可是卻突然驚覺到在那四年裡,她始終沒有忘記他,那一個下午的時間又能改變什麼?

「讓我愛你!」他的語氣堅定無比,坦率的神情像個大男孩。

「你……」關惜芸抹了抹臉上的淚珠,凝思片刻,她才開口︰「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是。」歐宇錫想也不想的回答。

「你真的什麼都聽我的?」她試探的問,叫一個人人尊崇敬畏的男人聽從女人,這是多大的決定。

「除了要我們離婚,我什麼都會答應你。」當初草率的婚禮如今成為他唯一的利器。

結了婚後,她從沒想過要離婚,是因為她對婚姻的向往,可是……

她伸出了手指,「我把戒指扔掉了。」

「我會籌備盛大的婚禮迎娶你,讓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

她的暗示,他果然懂!可是,她所受的痛楚,她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的!

「那,你更要答應我,如果你再對我產生懷疑……」

「隨你處置。」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關惜芸看著他,盯著他血淋淋的手臂,她很難想像再次跌入谷底時,她又會做出什麼傻事。

「我不會介意,因為我已經說過,我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未來會變成怎樣,我不知道,但往後的日子,我決定要給你的幸福,是絕對不會食言。」

她無法立刻從軟弱和膽怯中站起來,但是在他的身上有著自己剛才激動所造成的傷痕,而他依然沒有放手!他更是承諾了許多她最想要的冀盼,這道咬痕就是誓言的証明。

好吧!她終究逃不開真命天子依然是他的命運,那她就再相信他吧!也是唯一的一次了!

她愿意將自己交出去,是因為她依然好愛他。

「我只給你這一次機會。」

她才說完,歐宇錫已然興奮得不能自己。

第一次見到他的笑容才發現,他的笑和女兒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窗外的暖陽洒落了一地的暈黃光芒,她看著他為自己的一句話而高興得穿梭在這片光亮之下時,她突然明白了。

呵……原來如此!

幸福並不是遠離了她,而是像黑夜之後的第一道曙光,總在她最絕望的時刻給她最需要的溫暖。

歐宇錫不知在何時變成了溫暖她的陽光,也許,如他所說,在他見到她的第一眼時,他在無形中已取代了那道光,讓無形的溫暖變成了有形的幸福。

全書完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7-23 02:58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