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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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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辛卉]曖昧到底[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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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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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6 02:22:2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來京都的第二天下午,堂司果然遵守承諾,陪著李夜泠添購新衣。

  他們所到之處,必定引來注目禮。

  男人願意花時間陪女人逛街,已屬難得,更何況是如此出色迷人的男人,竟然能耐心地幫身旁的女人挑選服裝及配件,真不知羨煞多少女性同胞!

  陪女人買衣服,還是堂司頭一遭經歷,談不上新鮮,甚至有些乏味,不過想到眼前的小女人默默守候他這麼多年,這一點時間也就不算什麼了。

  “決定好了嗎?”他輕輕攬住李夜泠的纖腰,淡淡地問。

  “其實根本不需要買任何東西。”李夜泠不由自主地縮起肩頭,仍不太習慣他的主動與親匿。

  “接下來幾天,你都不打算換衣服?”堂司噙著淺笑。

  “接下來幾天?”李夜泠蹙起眉。不柑信向來注重工作,就算出差也從不超過三天的他,這次會停留這麼久。

  “我們下星期才回去。”他說,語氣平靜。

  雖然排定的工作與行程不少,但安排幾天休假,並不會造成太大的問題。

  李夜泠應了一聲,並未表示意見,藉由挑選衣物的空檔趁勢推開他,刻意保持距離。

  站在最新款式的美麗服飾前,她嘆了一口氣,神情憂鬱。

  她已分不清究竟該如何是好,她還深深愛戀著他,這一點無庸置疑,但他卻不能愛上她……

  他的疼愛與溫柔,是她求之不得的冀望,可是,現在卻成為她的負擔。

  老天爺到底跟她開了什麼樣的玩笑?!

  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心慌意亂、矛盾掙扎,何來度假的雅興?

  華服當前,李夜泠絲毫沒有興致。最後她索性不挑了,直接走出名牌精品店。

  堂司跟了出來,俊臉沉了幾分。“沒有中意的?”他當然不能了解她復雜痛苦的心境。

  “不需要了。”她搖頭,依舊繼續前進。

  堂司沒有阻止她,抿著唇,走在她身後間隔一步遠的距離。

  李夜泠走到路口,望著穿梭的車輛、具有特色的建築物,以及各式招牌和來往的行人,一股混亂感襲上腦門。

  回溫泉會館的方向該往哪裏走?

  她不記得了,沒有半點印象。

  “怎麼了?”堂司察覺她的異狀。

  聽他用如此溫柔的方式跟她說話,她感到既開心又難過,兩種強烈矛盾的情緒幾乎要把她弄瘋。

  “我要回臺灣。”她的口氣很淡,不知如何面對,只好選擇逃避。

  沒有交集,至少可以減少類似的折磨一再重復發生。

  “你在生氣?”堂司失笑。

  “我不知道我們這樣到底算什麼?”李夜泠略顯煩躁。不等他回答,她接著說道:“你對我好,是出於補償心理吧?你根本不需要這麼做,那是我自願的,你不必放在心上。”她一鼓作氣把積壓在心底的話說出來,是發自內心的肺腑之言。

  堂司瞥見她眼中閃爍的淚光,短嘆了一聲。

  要對一個女人示愛,他並不拿手,但他還是努力試著向她說明。“直到你推掉婚事,開始躲著我,我才明白你對我的重要性,我不想失去你。”

  若非即將失去,他恐怕永遠都沒辦法認清事實,認真面對心底真正的感情。

  他在對她告白嗎?李夜泠先是欣喜,但並未持續太久,便被心痛取而代之。李夜泠搗住口鼻,忍不住站在路口、在他面前哭泣。

  堂司被她突如其來的淚水嚇了一跳,繃著俊臉,找不到恰當的安慰詞,於是沒轍的吁了一口長氣。“為什麼哭?”對於博取女人歡心,他意外笨拙。

  “不要對我太好、不要喜歡我……”李夜泠哭得好傷心。

  他皺緊眉頭,神色抑鬱。“不要說傻話。”隔了一會,他輕斥。

  李夜泠止不住洶涌的淚,心中無限怨懟。

  堂司注意到過往路人投射而來的奇異眼光,他們的眼神帶著責怪的意味,似乎把他當成害女人哭泣的壞男人。“有什麼話,回旅館再說。”他伸手牽她。

  李夜泠執拗地躲開,抗拒他的觸碰。

  堂司不喜歡女人的無理取鬧,有些動怒。“信不信我把你扛回去?!”他語出恫嚇。

  李夜泠眨著淚眼望著他,不打算妥協,大概也不相信自負、注重形象的他,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那種誇張的舉動。

  豈料,下一秒,堂司高大偉岸的身子已逼近她,並且張開雙臂,準備執行方才的威脅。

  “唔!”李夜泠瞠大蓄淚的迷蒙水眸,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付諸行動。

  抱起四十幾公斤的女性,對堂司而言,絲毫不費吹灰之力。

  猶如戲劇中的情節活生生上演,兩人自然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

  李夜泠的淚水凝在眼眶裏,怔怔地瞪住堂司正經的俊顏,他看起來態度非常堅定,不像是鬧著玩的。“放我下來!”她難為情的央求,臉蛋逐漸發燙。

  他為什麼可以對如浪潮般襲來的眼光無動於衷?

  堂司沒有理睬她如貓兒般的呢喃,繼續邁開長腿,打算就這樣走回旅館。

  “阿司!放我下來。”李夜泠已經停止哭泣,一心只想擺脫尷尬的處境。“我可以自己走。”她掙扎著。

  堂司未置可否。

  “阿司!”她提高聲調,軟儂的嬌嗓透著無奈及一點無意識的撒嬌。

  堂司全然置若罔聞,看也不看她。

  李夜泠知道他的目的,無非就是迫她主動妥協。“我不說要回臺灣就是了。”

  他挑了挑眉,似在研判她話裏的可信度。

  “真的,你快點放我下來。”她加重語氣允諾。

  堂司凝睇她好一會,終於將她放下。“乖乖的留在我身邊。”他的拇指指腹揩去她粉頰殘留的淚痕,命令似的尋求保證。“不準再說要忘記我。”

  李夜泠完全無法給他篤定的答復,半晌,只能落寞地搖頭。她沒辦法味著良心說謊,她不想忘記,但大腦的病變卻由不得她控制。

  “夜泠!”他十分不滿意她的反應,甚至失望。

  “你不要逼我。”她的蛾眉緊蹙,感到無助。“我不能答應你什麼。”連自己都不能作主的事,她怎能信口開河。

  語畢,她逕自往前走,逃開他銳利的瞪視,眼中的水霧模糊了她的視線。

  愛與不愛,結果都注定黯然神傷。

  她根本別無選擇。

  回到溫泉旅館後沒多久,堂司為了全亞洲最大型度假村的case獨自外出,返回時,剛好是用晚餐的時間。

  李夜泠也剛好沐浴完畢,在和室桌前振筆疾書,記錄腦中還未忘懷的記憶。

  堂司一進房門,便撞見她急忙合上本子,一副做了壞事被逮著的模樣。“在寫什麼秘密?”他在她身畔坐下。

  “沒什麼,隨手寫寫。”李夜泠搖頭笑了笑,把記事本收到另一側。

  堂司若有所思地盯著她。“你好可疑。”他總覺得她有事隱瞞。

  她起身,拿著記事本坐到床邊。

  “有什麼不能讓我知道的?”堂司扯下領帶,解開襯衫的前兩顆扣子,簡單的動作,不經意流露出惑人的男性魅力。

  李夜泠深深為之著迷,在她眼中,他的一舉一動都具有非凡的吸引力,將她的眼光牢牢地吸附住。

  堂司捕捉到她充滿愛慕的繾綣目光,嘴角微微揚起,他能確定她是愛他的,她美麗又誠實的眼睛已經出賣了她。

  雖然這是老早就知道的事,但證據確鑿的獲得確認,還是使他感到愉快,一如昨晚她在他懷裏誘人的回應,讓他的心變得完整。

  這麼多年來,和女人發生關係純粹只為解決生理需求,並不是基於愛情。其中包括幾任女友,也都未曾真正撫慰他寂寞的心。

  因為他深知,她們都不會在他身邊太久,唯獨這個和他談得來,相處得很自然的學妹,不曾從他的生命中消失。

  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被已故的爺爺擺了一道似的。

  倘若他老人家地下有知,大概正在得意的取笑他兜了一大圈,最後還是走回原點,和他中意的孫媳婦人選在一起。

  思及此,堂司撇唇笑了。

  李夜泠不明就裏地望著他嘲謔的笑容,雖感疑惑,但最後決定不過問。

  既然決定不接受他的感情,又何必關心。

  但她嚴重懷疑自己真能貫徹到底。

  堂司深深回望她的眼瞳,似要探進她的靈魂深處。

  李夜泠很快地敗下陣來,不自在地回避他那兩道深切復雜的目光,心臟開始撲通狂跳。

  他站在她面前,俯身伸出一只大手插入她柔軟的髮絲間,感受絲緞般的美好觸感。

  細小的疙瘩立即佔據她全身的肌膚。

  他俊美的臉孔近在眼前伸手可及的距離,教她忍不住屏息。

  “你洗過澡了?”他的嗓音柔嗄。

  引人遐思的問題令李夜泠頓了頓,然後她答非所聞的說:“我覺得應該再訂一間房間,把我們分開來會比較妥當。”她說了煞風景的話。

  她沒有在他回來之前這麼做,是因為她的證件被他收走了,她身上也沒有任何足以支付旅館費用的金錢或信用卡。

  堂司瞇起眼,對她天真的裝傻發言一笑置之。他收攏五指,扣住她的頭顱,密實地吻住她粉嫩的玫瑰唇瓣。

  李夜泠沒有任何思考及閃避的空間,只能任憑他侵佔所有的氣息,承接他帶有懲罰意味的深吻。

  女性的芳香在他鼻端繚繞,勾引著他採擷品嘗,但他卻臨時踩住煞車,松開她柔馥甜美的芳唇。

  李夜泠掀開顫動的羽睫,清楚看見他眼底毫不掩飾的渴望,頓時局促忐忑,令她無所適從。

  縱使他們已有過親密接觸,卻仍不習慣他對她的佔有姿態。

  “你真的想分房睡?”堂司拉起她,將她鎖在懷裏。

  他的問題聽起來不太對勁,又不太能更正。李夜泠垂眸,自他火熱的視線中落荒而逃。

  “你曾經執意嫁給我,現在卻莫名的在乎跟我同房?”堂司的語氣咄咄逼人。“你沒想過當我妻子該做的事嗎?”

  李夜泠漲紅臉,同時也訝異他居然可以如此的理直氣壯。“你已經明白直接的拒絕我,我也放棄了。”她在提醒他曾經對她的殘忍。

  “我現在反悔了。”他看著她說。

  她愕然。“反悔?”接著大吃一驚。

  “或許結婚也不全然是件沒有意義的事。”堂司睇住她細致的臉龐,道出近來他腦中不斷涌現的想法。

  “結婚?!”李夜泠睜大美眸,一臉的不可思議。她不禁疑惑,自己是不是漏聽了什麼?否則怎麼會一頭霧水。“跟姐姐嗎?”她的腦袋一時轉不過來。

  “晨露?提她幹什麼?”堂司皺眉不悅。

  “你結婚的對象啊!”她解釋,尚在狀況外,理解力不如往常敏銳。

  他以為她還在為他拒絕婚事而嘔氣,存心裝蒜。“李晨露是個不適合當妻子的女人。”他直言。

  她寧可成為男人的情婦,滿足徵服欲,也不願意負起半點責任。那種只為自己而活的女人,沒有任何男人敢娶回家等著她爬墻。

  李夜泠既迷惑卻也卸下懸挂許久的心頭大石。“你跟姐姐明明走得很近……”

  “你在吃醋?”堂司咧開嘴笑。

  “不是!”她連忙否認,但缺乏說服力。

  “夜泠,你一向不擅長撒謊。”他修長的手指,拂過她剛才被他親吻過的唇,他又興起攻佔她的念頭。

  他的指尖倣佛帶了電,教她渾身泛起一陣酥麻。“我沒有撒謊。”她辯解。

  “傻瓜。”堂司低笑,語氣充滿憐愛。

  他的柔情讓李夜泠無法自拔,她無法欺騙自己,對他裝作無動於衷。

  她如果可以輕易割舍對他的愛,又何來掙扎與無奈?

  她甚至曾怨怪老天爺不公平,就像當初埋怨他對她不公平,不試著接受她的感情……

  李夜泠的心亂成一團,越是想解開,就糾纏得越緊,變成了死結。

  怎麼抉擇,才是正確的?她厘不出清晰的思路,好做出無悔的決定。

  說不定,在她完全忘記他之前,他會遇見真正令他心動的女人,而她只不過是他生命中的過客。

  她整個人千頭萬緒,心似要碎裂。

  “夜泠。”堂司開口喚她。“陪在我身邊,不要像其他人一樣無情地離開。”他低沉的嗓音有著明顯壓抑的痛苦與軟弱。

  李夜泠的胸口猛地揪緊,感覺到他的沉痛。“阿司。”男人的示弱,總是能激發出女人天生的母性潛能。

  “你還沒答應我。”堂司強勢地催促。

  然而,她卻咬著唇,沒能松口。

  她的沉默令他焦慮心寒,倣佛預告著她終將離去。

  這世上任何感情果然都會變質,根本不值得相信、不值得付出真心——堂司悲觀地想,眼神晦澀。

  他悲傷失望的神情,讓她的心加倍痛楚。

  堂司以為她可以滿足他的任何要求,因為她的感情純粹真摯,可是她卻結結實實的賞了他一記軟釘子。

  生命中重要的人都不能留在身邊,莫非這就是他的宿命?

  堂司失神地推開她,俊美的臉孔覆上一層冰霜。

  李夜泠憂傷地望著他冷峻的神態,知道他又築起心防,將她摒除在心門之外。

  令人窒息的沉默橫亙在兩人之間,關係頓時降至冰點,使他們動彈不得。

  她差一點就衝動地把病情脫口而出,但她能給予什麼保證?給予什麼承諾?

  最後,還不是不能帶給他幸福……

  原來殘酷的不是他,是老天爺!

  “你想走,隨時都可以走。”遲遲等不到她肯定的回復,堂司只能用冷漠掩飾悲憤。

  等奮力關門的聲響穿破耳膜,李夜泠才回過神,和一室冷清無言以對。

  他又再度走出她的生命,只是這回角色互換、立場對調。

  最後她還是做了選擇……

  但願她的傷心,能為他換得幸福。

  李夜泠由衷地祈禱。

  隔天中午,旅館的老板娘來敲門,簡單的問候寒暄完畢,便把被托付的物品交給李夜泠。

  老板娘告訴李夜泠,那是徹夜未歸的堂司請人帶回來要還她的東西。

  說完,老板娘就退出房外。

  李夜泠顫抖著手拆開牛皮紙袋,裏頭裝的是她的護照以及一張回臺灣的機票,和一些現金,除此之外,沒有留下只字片語。

  他的用意很明顯。

  果決幹脆,確實是他的作風。

  這就是她要的結果呀!為什麼心卻像被剜了一塊肉,痛得難以呼吸,好像下一秒鐘就會死去。

  淚猶如斷了線的珍珠,迅速地往下墜落。

  他會恨她嗎?

  這樣就不會因為她的病症,而受到絲毫影響了吧?

  真若如此,那她願意被他憎恨。

  她希望他能快樂!

  等崩潰的情緒稍稍平復,李夜泠請旅館叫計程車,送她前往機場……

  秋日的陽光燦爛,而她已無法感受到一絲溫暖。

  她遺落的,不止一顆破碎的心——

  自那夜負氣離開溫泉旅館後,堂司就沒有回去過,因為他害怕面對的是人去房空的凄涼與孤絕。

  接下來,他飛離京都抵達美國,用大量的工作讓自己持續處於忙碌狀態,無暇胡思亂想。

  在他的努力下,取得了與美國兩家最具知名度的電影公司合作權,成功拓展歐美市場,證實他的成就絕非僥幸,除了傲人的家世支撐,更重要的是本身的實力。

  這段期間,堂司去了一趟洛杉磯,向為了愛情、寧願舍棄堂家二少爺身分的孿生弟弟堂義,祝賀他雙喜臨門——和已懷有身孕的妻子公證結婚。

  那場party簡單而溫馨,幸福的氛圍下,孤寂大舉入侵,堂司不由得多喝了幾杯,迷醉自己總是太清醒的神經。

  當回到臺灣的第三天,堂司才現身於每個月的例行會議,聽取各部門主管的報告,並且下達指令與執行方針。

  會議解散,已是下午兩點。

  “接下來有什麼行程?”堂司頭也不抬地問立於辦公桌前的秘書。

  “董事長,有個包裹是上個月從京都的溫泉旅館寄來的,收件者直接寫了您的名字。”秘書連說話的語調和音量都盡量克制得宜,因為他看起來很疲憊,好似隨時都會不小心爆炸。

  堂司頓了一下,沒有接腔。

  “是一本筆記本。”秘書說:“那邊的負責人以為可能是董事長的私人物品,沒有翻閱過內容……”不過筆記本是隨處可見的樣式,不像是講究品味的他會擁有的東西。

  “給我。”堂司冷冷地說,總算有了回應,不讓秘書唱獨角戲。

  接獲命令,秘書立即把拿在手裏的本子端放在他面前。

  他一眼就認出,這個筆記本所屬何人。

  遣走秘書,堂司翻開記事本,逐字閱讀起內容。

  上頭記載了令他心驚的病名與症狀,還有更多教他動容不舍的真摯情感,與茫然無助的悲嘆。

  以為已經死了的心,原來還有痛覺,還會心疼。

  堂司咬著牙根,一陣酸楚充盈眼眶,俊臉因強忍淚水而扭曲。

  他忽然想起,堂義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你如果不相信愛,有一天,老天爺會讓你相信,甚至刻骨銘心。

  當時堂司還取笑他是無聊的哲學家,現在,自己竟也成了笑話。

  若這是老天爺給他的懲罰,他欣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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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6 02:22:46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聽從醫生的建議,李夜泠盡量找些手腦並用的事,讓自己投入其中。

  從京都回來,她的病情有加重的情況,連家人都已經察覺她的異樣,進而得知她是阿茲海默症病例中極為少數的年輕患者。

  李家陷入一片愁雲慘霧的陰霾中。他們雖然嘴裏不說,但眼中的同情和悲傷,已深深感染了她。

  這些日子以來,李夜泠持續服用藥物,以延緩記憶的喪失。但這一個月內,她不記得的事仍不斷增加。

  她在生活起居方面仍舊沒有問題,還可以照顧自己,只不過,她已經畫不出像樣的服裝設計圖稿,書本的同一頁看了兩天仍沒有進展……

  於是她索性放棄最愛的興趣,一如放棄她最深愛的他。

  然後,她開始學陶藝,也樂在其中。在揉土、捏陶、雕刻,及上釉至燒窯的過程,李夜泠意外在勞動中獲得身心的松弛。

  由於剛接觸不久,她的技術還不是很純熟,往往不得要領,每回挑戰手拉坯都慘遭失敗,陶土成了一團爛泥。

  李夜泠並不氣餒,再接再厲著手進行今天的第三次拉坯。

  她全神貫注,連陶藝教室發生騷動她也毫無所覺,一心專注於指尖的陶土。

  直到一堵寬闊的胸膛緊貼著她的背,而她也嗅聞到一股香水混和著尼古丁的獨特氣息,她才猛然一怔。

  好不容易成形的陶坯因受力不當而變形,但她已無心顧及。

  “進度好像不怎麼樣。”堂司坐在她身後,雙手穿過她的腰際兩側,附在她耳邊低笑輕喃。

  李夜泠神經緊繃,僵化成一座雕像。

  他為什麼會來?為什麼用那種溫柔得令她心痛的語氣說話?

  她想裝作若無其事,奈何力不從心,連心臟都在顫抖……

  “記得這個嗎?”堂司拿出外型簡單的記事本,置於一旁的矮木桌上。

  李夜泠看了一眼,緩緩搖頭。

  “那是你在京都時寫的日記。”他給了提示,希望有助於她回想。

  盯著本子怔忡片刻,她仍是搖頭,不認為那是她所擁有的。

  “你記得我們在京都的事嗎?”堂司說話時,嘴唇有意無意觸碰她白皙的貝耳與耳後的柔膚。

  李夜泠反射性地縮起肩脖,亂了心神。

  “當時你不願意讓我知道寫了些什麼,表示本子裏寫的是很隱私的事。”他一邊說,一邊把毀壞的陶土切開,雙手沾了水,開始塑陶。“可是離開時,你卻把那麼重要的東西遺落在旅館裏,為什麼?”他刻意試探。

  李夜泠不敢妄動,雙眼注視著他修長好看的手熟練地調整坯土,不由得跟著旋轉的陶土一起暈眩。

  “我看過記事本的內容。”堂司主動招供,暗中留意她的反應。

  一般人聽到記載了私密心事的本子被閱讀,通常都很緊張、很憤怒,可是,李夜泠卻出乎意料的冷靜。

  因為,她壓根不記得自己寫過什麼,甚至還質疑他帶來的記事本,真的是她的嗎?

  “夜泠。”堂司的大掌覆住她的手背,充當起陶藝教師,引導她正確的拉坯方法。“生病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他低嗄的嗓音挾帶著氣惱與心疼。

  她震驚,臉色刷白。

  “你這個傻瓜!”他近乎嘆息。看完記事本後,他遭受莫大的衝擊——

  她總是為他著想,以他為重,在她內心飽受煎熬掙扎時,他卻霸道地要她全盤接受他的要求,從不曾深入了解她的處境。

  她的情深意重,令他無地自容。像他這樣自私、冷漠,又不懂得珍惜的愚蠢男人,並不值得她如此無悔深情地對待。

  她那麼多年的守候,他卻一遍又一遍地用傷害回報她,每每想起,堂司就自責得無以復加,難以原諒自己。

  他所能做的,就是補償。

  於是,他來到這裏,請求她的諒解。

  “夜泠,對不起。”他輕吻著她泛紅的耳朵。“我總是讓你傷心、難過。”他的語氣充滿愧疚。

  淚水立即佔據她的眼,摻雜著狂喜,還有更多惶恐,心擰得好痛好痛,她緊抿著唇,但淚終究還是落下。

  “可以原諒我嗎?”堂司收攏臂膀,將她完全納入懷中,感受著她的存在,這一刻,他確定自己再也不會放開她。

  半晌,李夜泠才顫著唇,言不由衷地擠出一句話。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她想逃,可是根本撼動不了他半分,只能棲靠在他的胸前,任憑豆大淚珠不停地奪眶而出。

  她宛如溺水者般喘息著,才發覺他出現後,自己一直都揪著心,無法呼吸。

  “你當然懂!”堂司的口吻鏗鏘有力。“這世上最懂我的,只有你。”

  李夜泠拚命搖頭,不敢多聽。    “我還在上課,拜托你不要幹擾我。”她試圖以冰冷的態度讓他知難而退。

  “如果你恨我,那也是應該的。”他苦笑,心頭一片酸澀。

  她抽泣著,心海翻騰。

  如果能夠恨他,或許她反而可以輕松一點。

  奈何她怎樣都辦不到,也學不會由愛生恨的關鍵。

  離開他的日子增加一天,都只不過是在證明她的愛有多深濃、有多執著。

  “無論要花多少時間化解你對我的恨,我都不會有怨言。”堂司嘶啞道:“一輩子的時間夠不夠?”

  “不要再說了——”李夜泠失聲低喊,心意早已動搖。“你不要這樣!”

  “嫁給我。”堂司將臉埋進她的頸窩,貪戀地汲取她身上清甜怡人的芳香,撫慰他空虛寂冷的心靈。

  李夜泠訝異不已,瞪大眼,撲簌的淚凝固在眼中。“你在說什麼?你明明知道我有病!我有病……”她泣不成聲,在他寬闊的懷抱裏,她卻感覺不到溫暖。

  她壓抑悲慟的破碎嗓音,令他無比痛心、不舍,心幾乎要被扯裂。“所以讓我保護你、照顧你。”堂司訴說情衷。

  “我會成為你的負擔、你的累贅!”李夜泠痛徹心扉,心如刀割。“老天爺注定要我忘記你……”

  堂司深吸一口氣,強忍住眼淚的雙眸布滿血絲。“如果我在乎,就不會出現在這裏。”她越是逃避,越是替他著想,他就越感愧疚,越放不開她。“你就任由根本不存在的老天爺擺布你的命運,也扼殺我的幸福?”他不讚同她退縮的作法,語帶指責。

  “我不知道,我好痛苦……”她嗚咽,無助低喃。

  她未曾間斷的哀傷哭泣著,每一聲都穿透他的五臟六腑,摧毀他的意志。“你希望我能夠幸福,對吧?”堂司咽下喉頭的硬塊,艱難地問。

  李夜泠若有似無的應了一聲,答案當然無庸置疑,那是肯定的。

  “那就嫁給我。”他二度向她求婚。“不會再有第二個女人,像你這個傻瓜一樣,永遠把我擺在第一位,別無所求。”

  是她讓他相信,原來“愛”真實存在,而非捏造出來的神話。

  她只是落淚,肝腸寸斷。

  “也許哪一天,你真的把我忘了,但至少我確定,你已經原諒我,而且你的愛永遠不會變,你也永遠不會離開我。”堂司哽咽,竭盡所能的傳達他的決心,解開她封鎖的心房。

  “阿司……”她啞聲吶喊。原本就不夠牢固的心墻全然崩潰倒塌,對於未知的將來感到無比驚慌與害怕。可是,有他在身旁,讓她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極致恐懼中看到一線曙光。

  “你若不原諒我、不接受我,往後,我只能活在痛苦與懊悔中。”堂司閉上眼睛,溫熱的透明液體滑出他悲傷的棕眸。

  他不是那個站在金字塔頂端,傲視群倫的豪門少爺,也不是率領數百名員工的一流領導者,在愛情的國度裏,他只是個軟弱的失敗者……

  他紊亂的鼻息瓦解她僅存的薄弱堅持,李夜泠緩緩地轉過頭,驚見他頰上的淚痕。“阿司……”

  話甫落,堂司便攫獲她冰涼的唇瓣,解放他的思念、釋放他的愛意,填補他殘缺空洞的心。

  “唔——”李夜泠根本無心抵抗他的吻,也無暇顧及周遭陶藝課同學驚異的眼光,縱情地放任自己沉淪在他的魅力下,他灼熱的氣息融化了她心頭的冰霜,驅散了厚重的陰霾。

  堂司感覺到她軟化的跡象,欣喜若狂,吻她吻得更深,他狂恣地佔有她的唇、她的香甜,身心漸漸充實起來。

  充滿激情滋味的親吻,持續到兩人透不過氣,才終於畫下句點。

  “不要再從我身邊逃開了。”堂司望進她被淚水洗滌過的晶燦大眼,喑啞道。

  “阿司,我好怕。”李夜泠反身,用盡全力抱住他。“我不想忘記你、我不想忘記你,我真的不想忘記你……”她流著淚反復呢喃,卻對病情莫可奈何、束手無策。

  “你的記憶,由我來幫你延續、保存。”堂司將她纖細的嬌軀,緊緊地圈在臂彎中,停頓了一下,他似自言自語,又像在安慰她說:“也許會有奇跡!”

  他深刻領悟,原來這世上,還是有再怎麼努力也改變不了的事,只能被動地等待。

  不過,有些事卻是連一秒都不容錯過,例如:愛情。

  終究,李夜泠還是沒有接受堂司的求婚。

  只要能像現在這樣陪伴在他身邊,愛他且享受他的疼愛,她就感到心滿意足,不希望他被一紙婚姻束縛住,成為他往後追求真正幸福的枷鎖。

  她看過一些書籍和影片,知道阿茲海默症患者病情嚴重時,會為身旁所有人帶來極大的困擾。

  擔心自己給的愛似乎給得不夠,她又怎麼忍心讓他背負如此沉重的包袱,折磨他的人生,損耗他的意志?

  李夜泠把親手料理的菜肴裝進雙層便當盒,然後脫下圍裙,上樓更換外出服,並且化上合宜的彩粧,看著鏡中反映出的愉悅表情,她笑得更加燦爛。

  確定一切準備就緒,她搭乘計程車前往位於敦化商圈,堂司上班的地點。

  公司上下都知道她的身分特殊,所以不必透過層層通報,就可直達董事長辦公室。

  李夜泠敲敲辦公室的門,聽到裏頭傳來低醇悅耳的應允,她竟莫名心跳加速,儼然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要和心愛的初戀男孩見面。

  初戀男孩?!她漾開一抹笑。

  他確實是她的初戀對象,也是唯一的摯愛。

  推開厚實的門扉,她悄聲走到偌大的辦公桌旁,像個頑皮的孩子,惡作劇地把臉湊到電腦螢幕前,打斷他的工作,奪走他的注意力。

  堂司一抬頭,嘴角帶著寵溺的笑,在她粉嫩的雙唇偷了個香。

  李夜泠閉上雙眼,索求他更多的愛憐。

  堂司沒有讓她失望,直至她停止回應,他才松開她甜美柔軟的唇。

  兩人對視,眼神纏綿,激蕩出炙人的火花。

  堂司順了順她微亂的黑亮髮絲,給她一記溫柔的笑容。“怎麼想到來找我?”

  “呃……”李夜泠忽然呆愣住。

  堂司挑起眉,靜待下文。

  “我……做了便當。”她打開手提袋,裏頭並沒有便當盒的蹤影,不禁愀然變色。“可是,好像忘了帶出門了。”她咬著唇,秀麗的臉龐滿是歉意。

  堂司怔了幾秒,旋即恢復鎮定。“沒關係。”他輕輕拍打她的臉頰,發自內心的包容,沒有一丁點勉強、也無須矯飾。“一起到外頭吃,嗯?”

  “對不起!”李夜泠仍自責著,氣惱自己不受控制的記性。

  “待會阿義還有幾個好友會過來,一起去吃飯。”堂司起身,繞過辦公桌走近她,柔嗄道:“只要你還記得我,其他的都不重要。”

  “嗯!”李夜泠強迫自己揚起嘴角。

  只有跟他在一起,她才會覺得自己是正常的,每一件與他有關的記憶,任何細節她都一清二楚,不曾遺漏。

  一旦失去他、離開他,她就會感到迷失,會找不到方向。

  堂司在她眉間落下一吻,把她鎖在懷中,不讓她看到他的憂鬱。“夜泠,我們結婚吧?”他提出不知第幾次的要求。“我想給你一個盛大、華麗,讓全世界的女人羨慕的婚禮。”

  事實上,他也已經在著手進行,只等她點頭答應,就可以立刻舉行,終結他的單身生活。

  他的腦海中甚至已勾勒出完整的家庭藍圖,迫不及待想要實現。

  因為他出身自破碎家庭,所以對於建立幸福圓滿的家,有著比一般人更深切的渴望。

  但,他等到的,依舊是她的拒絕。

  “想喝咖啡嗎?我來煮。”李夜泠逃離他的懷抱,鑽進吧臺烹調他最喜愛的咖啡,逃避的意思不言而喻。

  堂司凝視著她的一舉一動,逸出無奈的嘆息。

  如果這是她給他的懲罰與考驗,那他會用行動證明,凡是他想做的事,就不會半途而廢。

  她把美好的青春、珍貴的清白都給了他,他也只能還她繾綣情長。

  濃鬱的咖啡香味充斥整個空間,李夜淪為他斟上一杯,等他品嘗。“八十五度C,你最喜歡的溫度。”她對他柔柔地笑,像個天真的少女。

  堂司的心被她的笑顏救贖,啜了一口香濃的黑咖啡,卻覺得無比甘醇甜美,衝淡了他心底的苦澀。

  她是他專屬的天使,他不會放開。

  堂家豪宅大廳,彌漫著一股凝重的氣氛。

  桌上攤開一本最新出刊的八卦周刊,清晰可辨的男女擁吻彩色照片,粗黑的鬥大標題,報導著眾多女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出身豪門世家,現為風光堂生活娛樂事業公司董事長,堂司的緋聞。

  “阿司,這是怎麼一回事?李家二千金當初不留情面地回絕掉婚事,你怎麼會又跟她在一起?”風光堂現任總裁堂有學,拿起雜志又忿忿地丟了回去。

  堂司的俊臉沒有表情,沒有解釋的打算。

  “你不是說,她是個男女關係復雜,表裏不一的女人?又怎麼會跟她牽扯在一塊?”堂有學實在不能理解。

  “夜泠不是那種女孩。”堂司澄清,對於為了逃避婚姻而撒下的不實謊言,現在反而賞了自己一巴掌。“她是我見過最專情的女人。”該列入瀕臨絕種的保育類動物。

  “可是……”堂夫人皺著眉,欲言又止,似有難言之隱。

  “什麼事?”堂有學發覺妻子神情有異,催促她說。

  “她有病的事吧!”堂司接腔。從母親為難的表情判晰,他知道她勢必聽到了一些傳言。

  紙終究包不住火,況且他也從沒想過要隱瞞。

  “她有病?!”堂有學提高聲調,情緒顯得很激動。“什麼病?”

  堂司定定地看著雙親,眼神堅定不移。“阿茲海默症。”

  “那是什麼病?很嚴重嗎?”堂有學吃驚地追問。

  堂司淡然一笑。“下個月我會辭掉董事長職位,帶她到美國生活。”

  “你在說什麼?!”堂有學頓時覺得昏天暗地。

  叛逆的次子堂義不久前才從美國回來,卻輪到他要拋棄事業,帶著女人遠走高飛?

  “如果您不想逼我也放棄當你的兒子,就請祝福我。”說完,堂司毅然離去。

  堂有學頹然癱坐在沙發上,心情復雜。

  兩個兒子果然是雙胞胎,認真起來,誰都勸不了。

  “由他去吧!”堂夫人倒是想開了,她可承受不起再讓另一個寶貝兒子離開。“當父母的,只要守著家,當孩子受傷回來時,給他們溫暖的擁抱,這就夠了。”

  因為曾經飽嘗失去的痛苦,堂夫人這才明白家人存在的意義與幸福的真諦。

  守在愛的人身邊,確實是天大的幸福!

  堂有學沉重地吁了一口氣,沒再多說,在心裏卻已然默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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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6 02:23:01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兩年後——

  李夜泠的病情雖然以藥物控制,不過症狀還是持續加重,許多事、很多話,前一分鐘還挂惦著,下一分鐘就忘得一幹二凈。

  除了感情深厚的家人,許多人她已經喊不出對方的名字,記不得對方的身分,也常搞不清楚日期,辨別不了方向,不過日常生活還沒有出現太大的障礙。

  這兩年期間,堂司的求婚不曾間斷,延宕至今,仍然無功而返。

  兩人過著夫妻一般的生活,但少了一紙結婚證書,使得雙方關係始終曖昧,而他總在沮喪過後,等候下一次求婚的機會,期待轉機……

  每一天醒來,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問她,是否還記得他?

  等她回答的短暫幾秒空檔,他的心情都像在聽候審判般,忐忑不安。

  所幸,他得到的,都是她親切柔美的笑容,以及甜美的呼喚。

  她甚至還可以跟她天南地北的閒聊,一點都不像為病所苦。

  是日,他陪同她前往醫院進行追蹤治療。

  “大腦病變的情況,好像沒有再惡化的傾向,這真是奇跡!”醫生看著腦部斷層掃描,嘖嘖稱奇。

  “是藥物發揮效用?”堂司問。

  醫生思忖片刻。“現在的藥物只能控制延緩病情,並不具治愈的功能。”他也感到不可思議。“如果情況就此打住,說不定不會走到完全失智的地步。”

  頓了一下,醫生接著說:“看病歷,李小姐初期惡化的速度相當快,不過後來卻有減緩的趨勢,現在和上一次的檢查結果比對,病情可以說獲得了控制,真是相當特殊的個例。”

  “也就是說,她也許不會忘記我?”堂司略顯激動。

  “這種機率也不全然不可能。”醫生給了樂觀的答復。“人類的大腦,還有很多未解的謎。”

  堂司緊握李夜泠的纖纖玉手,一股無以名狀的感動與喜悅充塞胸口。

  李夜泠望進他迷人的棕眸,看見她渴盼的柔情,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他們之間的濃情蜜意,明眼人都能察覺得到。

  “堂先生,往往奇跡的發生,都是因為愛。”醫生行醫二十多年,倒是很有感觸。“我相信,奇跡一定會降臨在你們身上。”這也是他衷心的祝福。

  堂司頷首道謝。

  離開醫院後,堂司又向李夜泠提及結婚的事。

  而李夜泠沒有點頭,亦沒有搖頭,僅是對他微笑。

  周末午後陽光燦爛,灑在她嬌美的臉龐,暈開一抹光圈,她就像天使股耀眼奪目。

  堂司想起醫生的話——

  他深信,奇跡已然降臨。

  因為,愛,本身就是奇跡!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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