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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韋伶]誘情郡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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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5 22:09:07
第九章


  淇◇一回郡王府,異常流竄的燈火立刻讓他察覺到不對勁。

  他匆忙下馬進屋,在還沒來得及回神之際,廂房內一聲聲哭喊著。「格格,不要丟下蘭蘭!」的哀嚎聲立刻轟然打進他的心臟。

  他臉色鐵青疾速推開僕人衝進廂房,當他推開房門的一剎那,猝然見到床上那張槁木死灰的臉龐時,體內強烈的疼痛差點沒令他肺部爆炸。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他蹣跚前進,胸口急遽抽搐。

  「她前一晌還跟我有說有笑,才一轉身她就……」老夫人抱頭痛哭,哽咽得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淇◇搖搖晃晃地走到華珞身邊,眼神中充滿著難以置信的疑竇,突然間他狂亂地扳起華珞的身軀,讓她對著自己。

  然而她卻癱掛在他的手臂中,沒有生氣。

  「看著我……你為什麼不再用哀愁的眼神看我?華珞……我命令你活過來……活過來——」

  他發了瘋似地猛搖她。

  「你休想擺脫我!是你開了這盤棋局,這一輩子你都休想全身而退.」他狂嘯,聲音早因悲痛而嘶啞模糊。

  「淇◇,你這是在幹什麼,華珞已經死了!」老夫人嚇壞了,看著兒子瘋狂的行為,慌慌張張上前拉他,不讓他蹂躪兒媳婦的屍首。

  「你不能死,我絕不善罷甘休。你聽見了沒?」他失去理智地揮開老夫人的手,心中那份埋藏已久的柔情再也無法控制,整個人幾乎崩潰。

  「淇◇!」老夫人呼喊。

  「沒有我的允許你哪兒也不許去——」

  「你不要再折磨格格了!」蘭蘭護主心切,淚水狂洩地哭叫出聲。「她吃的苦已經夠多了,你離她遠一點!」是他害死格格的,如果不是他將格格置之不理,格格根本不會被人勒死在浴缸裡,都是他!

  「走開!你走開,不要再碰格格!不要——」無數的拳頭落下。

  淇◇充耳不聞,也不理會蘭蘭的捶打,見華珞冷涼依舊,他竟喪心病狂般地以一記重掌猝地打上她脆弱的胸膛,硬生生地打出一聲悶響。

  「天啊!」老夫人捂唇掉淚。

  「醒來,你的心不能停止跳動,它一直那麼溫暖,那麼熱烈,我不許、我不許……」

  那就像是摔碎的破碗,還執意用米糊將它糊起來,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他輸不起,他真的輸不起!

  「格格已經死了,王爺——」蘭蘭大叫,驀地跪地。

  「死了……」淇◇木然地呢喃。「這算什麼……我要的是你的愧疚,是你的懊悔,是你的央求,但絕非是你若無其事地離開我,你不是口口聲聲說你愛我嗎?回答我,你捨得下嗎?你捨得下嗎——」他吼問那張慘白的臉龐。

  「捨得嗎……」他忽而摟緊了她的身軀。「回答我……」

  彷彿生命的重挫已超過了他的承載力,他只能緊緊抱著她妄想再抓住一些什麼。若是有人注意到,會發現他的眼眶中同樣有著一片濕潤。

  不經意地,一個微弱的嗆聲從他懷中傳出。

  「格格……格格!」蘭蘭首先注意到,搶到淇◇跟前。「醒來了!格格醒來了!」她的眼淚重新掉下來,喜極而泣。

  淇◇乍然意識到,尚來不及察看她的情況,忽然一聲夾帶水液的爆咳聲迸裂而出,水不斷自她口中吐出。

  華珞在他懷中咳得彷彿快要喘不過氣,偏偏又極度渴望空氣,只有不斷地咳,咳得眼淚直掉,心肺幾乎要從口裡嘔出。

  終於,在一道淹喉水劇烈逆送後,她瞠大雙眼看著自己死白的雙手,她分明看見了,卻又像什麼都看不見,眼眸呆滯而無神。

  「華珞!你……太好了!」淇◇凝視華珞憔悴的容顏,一顆心從沒這麼踏實過,臉上漾起一抹笑,他狂喜地將她摟緊。「太好了!太好了……」

  華珞渾身冷涼得發抖,感受到他具有安撫作用的體溫時,突然情緒失控癲狂地嘶吼。「不要——不要——」她戰悚而驚嚇地在他懷中掙扎,錯認所有人都是要殺她的人。

  「別怕,沒事了,沒有人會傷害你,沒事了!」淇◇寬闊強壯的肩將她密密包裹,溫柔地負荷著她失控的情緒。

  「救命啊!不要——不要——」

  「沒事了……噓,沒事了……」

  淇◇任她又咬又叫,直到她筋疲力竭,再也擠不出一絲力氣,嗚嗚咽咽地在他胸膛上哭泣,他才輕吻著她的額頭、她的眼瞼、她的耳鬢、她的臉頰,絲絲溫暖地安撫她。

  「啊……呀……」華珞的眼睛又紅又腫,心情總算平穩,除了害怕之外,就剩狂洩的淚雨。

  「沒事了……」他呵護地吻著她的頭頂。

  看到他們兩人的樣子,眾人不禁相視而笑,不規則的心跳終於稍稍恢復過來。

  「去準備一些參湯,拿些干衣服來。」老夫人吩咐。

  「是。」

  「我守在少福晉的房門外,聽見背後有腳步聲,才想轉過頭去看時,突然被人一棒打過來,然後我就不省人事了,所以沒看清刺客的面貌。」守房的侍女撫著頭頂的傷,站在廂房裡被問話。

  「我明白了,你下去吧。」

  「是。」

  「王爺,我讓格格喝了一些草藥,現在正上床歇著,奴婢先下去了。」侍女一走,蘭蘭便端著殘留藥汁的瓷碗從內房走了出來。

  遣退了蘭蘭,淇◇進了內房來到床畔。

  他輕輕撩開華珞的髮絲,看著華珞皙白脖頸上的瘀紫勒痕,沉默了一晌才問:「你有沒有看清對方的長相?」

  背著他側躺的華珞搖頭,靜靜地說:「沒有……我只聽見了她的聲音,是女的。」那森冷的催命聲依然縈繞耳際,華珞不安地揪緊棉被,合眼試著趕走那難忘的恐怖感。

  「女的?看來跟京城那批殺手脫不了關係,這件事得盡快調查,否則你仍有可能再度受狙。」淇◇說道。他脫了外衣,理所當然地在她身邊躺下,眼看要摟住她的柳腰時,華珞忽以手臂撐起身子凝視著他好近、好近的俊臉。

  「你……要在這裡過夜?」她咬著下唇柔柔地問,現在同床共枕的問題比暗殺的事更迫在眉睫,她怎麼也沒料到他會躺上來。

  「有何不妥?」他挑起眉平平地問,牽著她的手不由分說地讓它擱在自己的頸側。

  華珞不曉得他要做什麼,只瞭解到他們更接近了,近得她的臉就在他臉的上方,眼對眼,鼻對鼻,唇對唇……

  「……可是在回西藏的路途上,你不是一直單獨睡一間房?」她忍不住盯著他的唇瓣說。

  「然後呢?」他的表情嚴肅,語氣平靜得讓人察覺不出他心裡飛揚的柔情以及差點失去她時的椎心驚悸。

  「然後……刺客應該不會出現了,至少今晚不會,你不需要勉強自己保護我。」她的聲音近乎無聲的呢喃,似乎認定他非出於自願才躺下。

  「你再說一遍。」淇◇不悅地皺眉。

  「你可以回房了。」

  淇◇的回應是長臂一伸騰空將她壓進懷中,摟得狂熱而亢奮。

  華珞陡地張口咋舌,困在他的胸膛上動彈不得。「你、你、你不必犧牲自己,我很好,真的!」她腦子裡頓時發燙髮熱,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勉強?犧牲?!我不是告訴過你別一意孤行嗎?」他音調迷離,托高她的下巴,索性舔吻她的耳垂,順著頸部曲線延續至那道令人心疼的傷痕上流連不去。

  「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撇開*傷的小臉。

  曾經感受過他的愛與溫柔,一切都完美而出色,然而他驟變的冷漠同樣令她驚心動魄,她有別的選擇嗎?

  「說你到老到死都跟著我,不離開我。」他一個翻身將她置於身下,從容而自在地凝視著她,嘴角有抹慣有的恣情笑容。

  「我的生命是你救回來的,自然屬於你,被你所擁有……」

  注視著他,她變得虛軟又忐忑,光是他一個簡單的笑容,便輕易地觸及到她最柔弱的心角,她根本提不起力量說一個「不」字!

  「明天我必須回騎營,太多的公文等著我批閱,所以不會太快回來。」他要她伸手勾住他的肩,教她迎接浸漬過魔力的擁吻,徹徹底底地!

  「我會照顧自己,絕不讓自己再陷入危險中,真的……」華珞意亂情迷地回應著他,心中卻愁緒萬千。

  他果然終將棄她而去,看來,今晚的體貼是他寬宏大量的安慰罷了,唉……

  淇◇悠悠然地支起頭,以掌托在一旁。「然後讓我提心吊膽?不!」

  「呃?不?」她呆了,不相信地眨了好幾次眼。

  「我們一起去!」他道。隨後翻身躺在一旁,作勢要睡了,今天夠他累的了。

  「你要帶著我?」她愕然瞠大眼睛。

  「我說了。」

  「可是……你……我在你身邊繞來繞去,總是不好。」她嘟囔著,對他今天仁慈的關懷已銘記在心,不敢再得寸進尺。「你不再考慮一下嗎?萬一我惹麻煩了怎麼辦?我干擾到你怎麼辦?」

  「華珞。」他在警告她。

  「突然冒出了一個女人在騎營,你肯定不會習慣的……」

  「華珞!」他忿然一吼。

  華珞的聲音馬上小了下去。「對不起。」

  「你的脖子不痛嗎?睡覺!」她雙手被拱入他的胸懷中,整個人熨貼在他的氣息中,親密而撫慰地枕著。

  「你真的要帶我去嗎?不後悔?不勉強嗎?」她還在問。

  「閉嘴!」

  淇◇與華珞的身影一走出郡王府的大門,站在街道一隅的恩羚倏地撕裂手中的絹帕。

  「居然沒死?這條賤命未免太硬了!」她咬牙切齒地說,瞇眼睞著華珞手中的包袱。「想去哪兒?躲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你揪出來,你等著吧!」

  她*恨地撂下話,遂丟開絹帕轉身走開。

  清晨冬陽下,就剩大門處幾個送行的家人與他們兩人來來往往交談著,誰又料得到魔掌非但沒收手,反而來勢洶洶地誓死結束這場遊戲!

  「華珞,騎營沒你想像中的嚴格,去了剛好可以學點防身技能,如果淇◇不肯教你,你就使喚副都統,那小子……人挺和善的,不錯哦!」老夫人寵愛地對她耳提面命。

  「我努力試一試。」她回答得心無城府。

  淇◇笑容冷卻。「你給我離那傢伙遠一點,額娘的話你聽聽就算了。」

  「可是娘是為我好……」華珞任由他將自己抱上馬。

  「而我是為了那傢伙好。」他翩然上馬,攬住她的腰掉轉馬身。「小卓子,蘭蘭與你共乘一匹馬!」

  「喔,知道了,蘭蘭姑娘請——」小卓子一派君子風度地請蘭蘭上馬,心裡嘿嘿笑,心想爺真是善解人意吶。

  「原來是王爺的夫人,人長得真美。」

  「京城裡來的果然不一樣,細皮嫩肉,好想……」

  「敢想?你不要命了是不是?糟!王爺瞪你了,退!退到後面去!」

  對於「人潮」,華珞絲毫不陌生,然而像現在這樣瞬間被幾萬大軍包圍在騎營中央,所有的眼睛全盯著她瞧,她可是第一次碰到,更慘的是……她腿軟了!

  「淇◇……我……我……」華珞揪著淇◇的衣袖,像只小老鼠似地戰戰兢兢要往他身後躲。一旁的蘭蘭藉機早躲進小卓子刻意挺直的背腰後,就剩一雙眼睛骨碌碌地轉著。

  「向大家介紹你自己,大家好奇得很。」淇◇悠哉地雙手環胸,斜睨她的嬌容笑道。

  她可能不曉得那雙小手揪的不僅是他的衣衫,更深深地揪住了被她所需要的滿足感。

  「你……你替我說就行了!」

  「不成,太沒誠意,你自己說。」他慵懶地勾起嘴角,赫然將她拉到身前,以兩掌定住她的肩,不讓她往後退,但……可以貼著他。

  華珞呆若木雞,硬邦邦地僵成一尊木雕像。

  「說話呀,你想跟他們對看多久?」

  「我……叫華珞,從京城裡來,是……淇◇的結髮妻子,我……」

  「福晉吉祥——」

  「轟」的一聲,在場騎兵突然爆出問候,華珞嚇得整個人彈起來,差點沒當場被嚇死。

  「你們也吉祥、也吉祥!」她撫著胸口惶惶然地找回聲音,旋即欠身行屈膝禮。

  「格格,錯了、錯了!那是下對上的致敬儀式,你是貴福晉,不能做!」蘭蘭著急地道,帕子在小卓子身後亂揮一通。

  「啊?糟了!」華珞掩嘴暗叫。「我對不起大家,行錯禮了!」她羞愧極了,嘴巴才說著,膝上又扔出一個大禮。

  蘭蘭一看差點昏過去。

  「小卓子,扶住我,我看不下去了。」她真的會內傷!

  「華珞,你對我的部屬行這種禮,下次見了我,不該跪在地上行拜禮了嗎?」淇◇雙臂環胸,低下頭在她耳畔隱隱約約地呵氣,邪氣極了。

  「淇◇!」華珞痙攣地顫了一下,身體著了火似地發燒。

  「哇,哇!好恩愛哦!」眼前的騎兵們哇哇大叫,嘻嘻哈哈地調侃起他們的上司來。

  「還有什麼問題嗎?」他明知故問,乍看之下眸光正直,濃密的睫毛下實則露骨地凝視她,簡直要吞了她似的。「沒有的話,就與大家道別,我帶你到營帳休息。」說罷領首走開。

  「各位,我先走了,再見。」華珞腦子裡一片混亂,可謂落荒而逃,他竟然公然挑逗她,實在太大膽了、太肆意了!

  「送福晉!」後頭又是一片愉快的聲音。

  「別送了。」華珞小聲地回應,加快步伐要跟上去,怎料旗鞋不慎踢上一塊突起的石子。慘叫一聲,重心一失,登時跌得灰頭土臉。

  四周陷入一片詭異的安靜——

  她幾乎不用想,就可以猜出大家此刻的表情。

  「老天……」她真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華珞含淚欲泣坐在營帳的床上,垂著頭什麼話都不想說,只想絞著衣袖,就算絞破它都無所謂。她真夠丟臉的,丟自己的臉就算了,連淇◇的也一起丟下去,現在全騎營的人都知道他有個既脫線又愚蠢的老婆!

  淇◇濡濕一塊白帕走向她。「手伸出來。」

  「不要。」

  所以說她不該跟來,淇◇就是太信任她了,才讓自己陷入這樣的窘局。吶,士兵以後看到他,十之八九會聯想起她跌倒的姿勢,然後捧腹大笑!

  「你的掌心擦傷了,必須清理乾淨。」

  「不用了,讓它爛掉吧。」

  他是堂堂的郡王爺,帶領著騎營裡的數萬大軍,照理說來應該威風凜凜、意氣風發,隨便說句話兒都讓人膽戰心驚,怕得不得了。現在她這麼一鬧,還能嗎?天,她真該打!

  「唉……」她如入無人之地,逕自支著頭唉聲歎氣。

  「時間一久,大家自然會忘記,你別在意。」

  毫無預警的,華珞被他突然牽起她手擦拭的動作拉回心思,傻傻地瞠大眼睛看著他。

  「怎……怎麼是你?蘭蘭呢?不是她在跟我說話嗎?」

  「你哪只眼睛見她進來過?」平淡的語氣中逸出一絲不快,好可惡的女人,對他視而不見!「淇◇,對不起,我剛才太不小心了,讓你出這麼大的洋相。」

  仰頭傾訴的小臉閃爍著迷人的瞳光,紅潤豐腴的朱唇發出醉人的邀請。

  淇◇愣了一下,降下身子,低聲地說:「合上眼。」

  「你要我懺悔嗎?事實上我已經懺悔過了。我還是不適合留在這騎營,也許明天你該讓我離開,相信我,我能保護自己……」

  她臉紅心跳地迎著他逼近的視線,不知道是否她的錯覺,淇◇對她的態度好似起了微妙的變化,冷漠不復再見,只剩若有似無的愛憐慢慢滋生出來,他……

  願意守護她了嗎……他的唇已覆上來,灼熱的舌尖打斷了她所有的思緒。

  華珞滾燙地回吻他,動作不大細細弱弱地舔啄他的唇瓣,覺得它們好美好精緻,教她想一嘗再嘗。「淇◇……我可以嗎?」

  「什麼?」他引領著她躺下,漾著平靜而滿足的哂笑,撫著她柔順的髮絲,汲取她嘴角的馨香。

  「吻你。」她認真地說,暈眩令她的眼神迷離。

  「你已經吻了……」後面的話沒說完,她已伸手捧住他的臉頰,主動獻上自己,任由激盪的情感牽引她飛向她的摯愛。

  「你真的該對我生氣,我一無是處,連營裡的狗兒都會對陌生人吠叫,我……真的很沒用。」

  「好比浪費糧食的米蟲,是不?」他笑得十分愜意,雙手輕輕地覆上在他臉頰上柔嫩的小手。

  「所以我希望能……等等,讓我說完!」邪美的唇瓣想壓倒性地攫住她的,她只好搶先摀住他的嘴。「能回家,你專心做你的事,我不要你為了我而有任何的改變,你就是你,不需要刻意配合我。」

  他以舌愛撫她的掌心,由下而上地啜啄,最後閒閒地咬她的掌肉。

  「別再說了,在這騎營中放眼所見不是兵就是馬,我不相信你能捅出多大的樓子,福晉。」

  福晉?她無法反應地凝視他,可知道這兩個字從他口中喚出,對她而言意義有多深遠!

  「抱緊我。」雙頰燃燒著無與倫比的珍惜,在熱淚湧入眼眶之時,她微笑地親吻了他,一點一滴地、綿綿長長地。

  「樂意之至。」

  他握了一下她伸出來的手,讓她的手掌爬上他跳動的胸膛,他收緊她的腰,懷抱在自己的身下。

  內心中的渴望已勾勒出太多情愫落在彼此的唇間,小人兒嬌弱而溫馴,淇◇依戀在華珞溫柔的回應裡,腦中什麼也容不下,只想與她纏綿久久。

  吻去她一聲聲呻吟的咿呢後,他低聲地呢喃。「下床……今晚你是我的。」

  「呃?」華珞來不及回神,渾身一震,猛地被他蠻力一推倏地彈下床。

  「稟報王爺,屬下有事相報!」

  原來。華珞格格恍然大悟為何被推下床。「我出去。」摸摸鼻子,她乖乖退場。

  「格格,我正要去看你,剛才傷得重不重?」蘭蘭迎上前說。

  「不重。」她微笑。「我們去找小卓子,讓他帶我們到處看看,好不好?」

  蘭蘭考慮了一晌,隨後欣然一笑。「好啊。咦?等等,你的膝蓋上有塊髒東西,我幫你拍掉。」「哪裡?」

  華珞動來動去瞧著,隨手抓了旁邊的一條結在營帳頂沿的繩結,想藉以穩住自己的身體抬起膝蓋。

  忽然間,背後突然啾的一聲,有東西從她頭頂急竄而過,然後轟隆隆、嘎嘎嘎,緊接著「砰」!她身後激起一陣風沙,大得足以掀起她的袍擺。

  「格格,你把王爺的營帳拆了……」蘭蘭下巴合不攏了。

  「什……什麼?」華珞不確定的回頭,這一回,登時倒抽一口氣。

  「華珞——你該死的在搞什麼鬼?」淇◇跟那名向他稟報事情的士兵,狼狽不堪地鑽出那堆布堆,一看見她手中的繩結,臉都綠了。

  「我……對不起!」

  「對不起就算了嗎?你差點殺了我——」他的怒吼憤然響遍整個營區。

  她又出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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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7 20:58:57
第十章


  接下來的幾天,整個騎營宛如陷入甜蜜的折磨中。

  華珞顯然無法適應與騎軍朝夕在一起的生活,總是無心犯下一些錯誤,例如為追一隻野兔,不小心闖進訓練場中央,攪亂大家的操練;或是在大家萬箭齊飛,訓練箭技時,思緒天馬行空地凝望淇◇,然後如入無人之地般,橫過靶場去找他,嚇得大家膽戰心驚,驚呼唉叫,深怕不小心射中她。

  這種嚴重的錯誤照理來說,應該被好好懲戒一番,可因她事後不是歉聲連連,就是欲哭無淚地責罵自己的不對,面對這樣嬌滴滴、溫柔柔的女子,任有再大的火氣都發不出來,騎軍們只有以寬容的態度安撫她內疚的心,要她別太自責。

  淇◇也不例外,火歸火,但愛憐她總是多一些。

  諸如此類的事情幾乎每天都在重演,犯錯幾乎成了她每天的必然之事。

  最後,淇◇不得不限制她的活動範圍,只許她在營帳中刺刺繡,玩玩女紅,偶爾在小卓子的陪同下拉拉小弓箭,活動活動筋骨。要不然,整個西藏騎營勢必因她而紀律大亂。

  「福晉,你知不知道副都統這號人物啊?」

  這天下午!小卓子在華珞請求下,又來營帳前的小廣場陪她射箭解悶了。

  「知道,他是淇◇的得力助手,我們常常有機會見面。」

  她瞄準靶心,深吸一口氣,以英華外發之氣勢,射出一支箭。

  「那你知不知道他最近老盯著你瞧?」

  「盯我?該是淇◇叫他就近監視吧?」華珞皺眉,力道小了點,沒中靶面,倒先沾了地。

  「不對,要是這樣單純就好了。」清清喉嚨,小卓子鄭重否定。

  「不對?」華珞重新挑了一支箭,擺出架式。「那是什麼原因?你告訴我吧。我不能一邊跟你說話,一邊射擊,會分心的。」

  「原因就是他迷戀上你。」

  「什麼?」箭赫然從她手上掉到地上。

  「我想你也看得出來,這騎營裡除了你跟蘭蘭是女人外,清一色全是男人。這種環境下,男人通常比較容易情不自禁,所以蘭蘭現在有一堆的愛慕者,誰都想贏得她的芳心。」

  為此他也挺苦惱的。

  「那是蘭蘭呀,為什麼扯到我身上?」

  「哈!問題就出在這裡。」小卓子意味深長地說。「副都統眼光比別人高了些,膽子也比別人大了些,所以他挑上你,看不上蘭蘭。」

  「不行!我是有夫之婦,不能接受他的感情。」華珞堅決地說。這份感情她敬謝不敏,一點都不想碰!

  「我就是這樣勸他啊,可他堅持要跟你表明心意。為了你好,你還是離他遠一點,別跟他糾纏不清。畢竟,這對你跟爺而言,將是一個麻煩。」他頭頭是道地說,點出重點。

  「我明白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她最不願意聽到的就是「麻煩」這類的詞彙,拾起掉落的弓矢,拉弓的同時,她微郁地暗想。

  「那你就要有心理準備應付爺了。」他雙手托頭,微微哂笑地說。「他呢,疼你,捨不得太責怪你捅出的樓子,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當我告訴他這件事,他的臉氣得脹成豬肝色,一副快要殺人的模樣,嚇死我了。」

  「咦,你告訴他這件事了?」她轉身。

  「是呀!」他就是藏不住秘密。

  「怎麼可以?」她一驚,手中的箭矢倏地朝另一個方向飛出。

  華珞定睛一瞧,猝然張大嘴巴。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看錯了,因為那支亂射出去的箭,居然劃破淇◇的衣袖,傷了他的手臂,現在傷口正淌出暗紅色的血。她不得不絕望地發現,他果如小卓子所說惱怒了,而且還很嚴重!

  「小卓子,我真是太感激你了。」

  她諷刺地奚落,丟下弓箭轉身就跑。看得出來,淇◇現在正在氣頭上,被他逮住後果肯定很慘,還是等他氣消了,要解釋再跟他解釋,要道歉再跟他道歉!

  淇◇是不高興極了,見她一開溜,立刻迅速地躍上軍馬追捕她,說什麼都得逮住她,好好問上一問。

  在馳騁過她身旁的那一剎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彎身伸臂撈起她,隨後順勢一放,華珞就像只布袋似地橫掛在馬背上,胃部抵在馬鞍上,搖搖晃晃地被載著跑。

  「淇◇!快停住,我快暈了!」她哇哇叫。

  淇◇以兇惡的眼光盯了她一眼,不發一言。

  「如果你怪我射傷你,最多我讓你射回來就是了。那若是你為副都統迷戀我而不高興,我……哇——」

  他驅策馬匹一口氣躍過結凍的溪流。

  看見地面倏然拉高的距離,華珞腦中嗡嗡作響,四肢乏力,懷疑自己會被摔下馬。好在一個猛力的衝擊後,馬匹安全落地,而她的胃也快顛覆了。

  「對不起嘛……」

  「別不理我,我說對不起了,淇◇……」

  「咦?還是你有其他困擾,跟我沒關係?」

  「我閉上眼睛讓你打總行了吧……」

  淇◇不以為然地瞇起雙眼,根本不跟她說一句話,專注地駕馬一路疾馳,奔往騎營郊野一處深幽的民舍。

  當他抱她下馬後,鐵臂箝著她,二話不說地板著一張臉孔進屋。

  入屋後,側房的房門被重重摔上。雖然淇◇背著窗欞外的光,看不清他高高在上的表情,但那股怒雲籠罩的壓迫感,著實已重得讓華珞喘不過氣,頭皮發麻得想逃。

  「你……我……這裡是哪裡呢?好樸素的宅第,乾乾淨淨的,應該有人住吧?」她縮著肩膀顧左右而言他,目光畏怯地飄著,不敢正視他。

  「這裡是專為懲治你的處所。」他的語調比晨露還凍人。

  「不是誤傷你的問題,也不是副都統的問題,究竟是什麼事情需要你特別把我帶到這裡來動用私刑?」她猜不透。

  「嫉妒。」

  他魁梧的身影跨前,逼得她連退好幾步,她注意到他眼中流露的複雜情緒,而終極的結論則是——危險!

  「嫉妒?什……什麼嫉妒?」他在說什麼?想說什麼?

  「嫉妒除了我之外,尚有其他男人的目光窺伺你的一切。」他說著、前進著,一步步將她逼入牆角,直到她的背抵在冰涼的牆壁上,再也無路可退,他才強悍地抬高她的臉,強迫她直直望著他。

  原來癥結仍是副都統!

  他這麼一說,華珞就了悟了,她含笑地說:「或許騎營裡有些許的目光流連在我身上,但我絲毫感覺不到,因為我看不見。」

  「不夠!」

  她突然被一雙難以抗拒的大手抓入懷中,以吻粗暴地肆虐她的唇瓣。

  「淇◇,你……」他銷魂的飢渴令她害怕,然而她卻難以自制地發出輕柔的呻吟。

  「你是我的人,誰都不許接觸你、凝視你,連想都不行!」

  他熱潮如浪地吞噬她,徹底侵佔她嬌艷欲滴的紅唇,兩臂亦重重摟住她纖弱的背脊,讓她渾圓小巧的胸部緊貼住自己。

  「我是你的妻子呀……」

  淇◇孔武有力的擁抱幾乎要摟傷了懷裡的嬌軀。

  而華珞如置身紅滾的熔岩,理智早消弭殆盡,只能無助地依向淇◇,一心貼向他溫暖的體溫。

  「沒錯,你始終都是我的。」他略微平靜下來,垂眼望入那雙泛著蜜色光澤的瞳仁中。「無時無刻——」

  忽而,那寬闊壯偉的身軀急切地尋找赤裸裸的慰藉,淇◇的熱唇游移到她面頰與耳下敏感的部分,引誘她主動仰起頭,任由那灼人的唇舌探索在她的粉頸上。

  淇◇無法抵擋這純情的邀請,他舔嘗那有如玫瑰花瓣般的柔嫩肌膚,狂野地撕開她的衣襟,將臉埋在乳峰上方,欣賞與品味她的柔軟。

  「說,說你只屬於我,你的身心都是我武喜郡王的。」

  「我的身心……都是你的。」華珞低哼一聲,不能自已地回應那股熾烈而狂野的渴望。

  「我要你,華珞。」

  兩人外衫的衣扣皆在他手中分離,華珞在他結實臂膀的輔助下,驚歎地躺在床上,感覺他亢奮的慾望貼熨在自己身上。

  淇◇滿意地注視床上的小女人,一隻大掌緩緩撫摸她的身軀,卸下已是多餘的衣物,遂推撫過臀部、纖腰,最後覆蓋在她胸前。

  「啊……」

  華珞全身竄過狂放的火花,整個人在他的觸碰下無助地蠕動,然後化為一團烈焰。

  淇◇一層層扔開自己的遮蔽,最後抵住她神秘領域慢慢挑逗,知道自己的控制力已在潰散邊緣,他發出一聲沉重的低吼,雙手移至她完美的臀部,捧著她迎向自己,深深地佔據她的體內。

  忘形的旋律愈奏愈狂野,奔騰在一波高過一波的情焰中。

  華珞暈暈然地沉淪快感中,隨他帶著她經歷情慾世界,終而失控地嬌吟起來。

  她不由自主地拱起嬌軀貼向他,她希望他聽到她對他最完整的真情,最單純的冀望,就算再被刺得滿身傷也無所謂,她決定擺脫誤會,重新開始兩人的生命!

  「我想說的是……請你容許我愛……」

  「吻我!」

  他挾帶著駭人的氣勢,放鬆所有禁忌加深這一次的衝刺,吻掉她的囈語,帶著她墜入熾熱的漩渦中,直探慾火的極限。

  她再也說不出任何一個字,體內的喜悅已經超乎她所能負載的極限,嫣紅的粉軀能洋溢的就剩無盡柔情與全然的奉獻……

  「傷口還痛不痛?」

  「痛,痛死了。」

  激情過後,坐在床沿的兩人衣衫不整地交纏在一起,淺淺笑語地享受餘波蕩漾的溫存。

  「是嗎?讓我看看,我替你清理傷口。」

  華珞擔憂地要卷他的衣袖看,淇◇反對,反而拉下她的手腕,落吻在她耳畔,曖昧地說:「是背,你的指甲抓傷了我。」

  她臉紅地跪起身探視,越過他的肩膀,果然看到一條條紅通通的指甲痕。

  坐回他懷中後,她愧疚地說:「我……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下次我會注意的。」

  「用不著注意,我們大可換個遊戲方式,比如……」他低聲地說了幾個字。

  「別鬧了!」華珞頓時心跳如飛,一張臉紅透半邊天,尷尬得不得了。

  「我像在鬧你嗎?」他輕佻地斜睞她,看得好不放蕩。

  「真的……能這樣做?」她咽嚥口水,在腦中努力架構著他所說的方式,最後覺得難以想像,太……可怕了!

  「能。若你想體驗,我隨時奉陪。」他以手指探入她的中衣,拂撩她細嫩的雪膚,將她的乳尖逗玩得又挺又硬。

  「不要,我是有修養的閨女。」

  淇◇展顏一笑,優雅地打回她的論點。「閨秀不會拆營帳、不會捅樓子,更不會慫恿我進一步的愛撫,將自己弓向我……華珞格格!」

  「你……討厭!我要起來了,別礙著我!」她雙頰燥熱,伸手推他,他笑了笑,反以一臂限制她的行動,俯過來以唇逡巡她的耳垂。

  「華珞,你老實告訴我,除了我之外,你可曾注意過其他男人?」

  「沒遇見你之前當然有。一些大型的賞花宴中各家王公貴子都會出現,他們有些真的很英俊、很瀟灑,可是他們好像對我興趣缺缺,久了,我也對他們興趣缺缺。」她玩弄著圈在她腰上的大手,誠實地說。

  「哦?」

  「是真的。」她迎向他俊美的視線,柔柔地笑說。「最近我才想起來,好多年前的一次賞花宴中我曾見過你,匆匆一瞥,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你的頭銜,只知道當時好多女人包圍著你,你像個寶似地被她們愛戴著,而你也頗樂在其中。」

  「所以我是女人的搶手貨,你該珍惜,把我『看』得牢牢的。」一串淡笑逸出他的唇間,舒心而坦蕩。

  感受著長久以來首次溫暖的感覺,華珞其實是貪婪的。「既然如此,後來大家為何謠傳你有斷袖之癖?」她問,調整了一下姿勢,為他扣上襟領的衣扣,心想總不能在這賴上一整天。

  「因為命運注定了我要跟你相遇。」

  華珞屏住氣,半天無法呼吸。「你……真的這麼認為?」

  「是。」在柔和的光影裡,他笑得好慎重,無言地發出一股難以形容的真誠。

  愛在她心房中滿溢,直到這一刻她才了悟,就算他曾經傷她傷得支離破碎,她的靈魂始終一點一點地向他靠攏過去,她是真的愛他啊……

  「我慶幸能跟你相遇,慶幸鬼差將你還給我,慶幸……你此時此刻就在我懷裡。」他的大掌按住她懸在他胸前的柔荑,癡癡地望著她。

  淇◇……

  「我——」「開門!華珞。我知道你在裡面,快來開門,我快凍死了!」

  「恩羚表姊?」她未說完的話,突然被一陣呼喚聲打斷,她很快地從床畔溜下床。「淇◇,是恩羚表姊,我去替她開門。」

  恩羚?

  淇◇懷疑地瞇起眼,這民舍深處幽境,一介女子憑什麼能找到這裡來。

  霍然地,腦中一個念頭如雷擊般地劈了下來。「華珞!別去!」淇◇一聲驚天動地地吼叫,追出了側房。

  說時遲那時快,事情發生得太突然,華珞開門的同時,因他的聲音而疑惑地轉回身,壓根兒沒搞清楚整個局勢,一支長箭便疾飛而來,剎那間通過敞開的門扇,從左腹貫入她的體內。

  「哎呀!」華珞悶叫一聲,整個人失足往後翻倒。

  「華珞——」

  淇◇眼睜睜看著她中箭,看著她在他的眼前宛如一片白雪般飄零落地。

  他的臉色瞬間轉為灰白,怒意直沁入他的皮膚,他瘋狂地衝出屋外撲倒那竄逃的人影。

  恩羚一度要以弓箭攻擊他,卻在還沒出手前下顎便連挨他好幾拳,打得她鼻血直流,不省人事。

  憤恨地打昏恩羚後,淇◇幾乎沒浪費任何一點時間,急切地衝回華珞的身旁,環抱起她直往屋外的馬匹跑去,上馬直往騎營飛奔。

  馬蹄激起地面上的白雪,再飄落在漫長的路途上。

  箭傷太深,失血過多,緊依在淇◇的胸膛前,華珞的意識已快崩散。

  她以手掌緊緊抓著淇◇的衣衫,艱澀地開口。「淇穆……我……有話一直沒機會說出口,我……唔……」

  一陣顛簸,震動她的傷口,立刻湧出大量鮮血。

  「你撐著點!騎營的軍醫醫術高明,你會沒事,你會沒事!」

  淇◇憂心如焚,抱著她逐漸冰冷的身軀,恐懼已佔滿他的意識,狠狠咬住他不放。

  「淇◇……謝謝你娶我做你的妻子,跟你在一起,一直是我最快樂的日子……」她有氣無力地道,眼前的黑點慢慢擴大。

  「不要再說了,你的快樂會延續到永永遠遠。你是我的妻子,京城裡的那片土地等著你跟我一起開闢。」

  華珞回報以虛弱的笑容,眼淚卻從眼角滑下。「對於阿瑪對你所做的事情,我一直感到十分抱歉,希望你能原諒我們莊親王府的每一個人,包括我……」

  「原諒,我誰都原諒。你不要再說話,你的體力會消失掉!」

  他的不安全感逐漸擴大,她說得越多他越覺得她會離他而去,她是他尋覓一世才找到的至愛,他絕不放她走,絕不!

  「謝謝你,我真的想跟你廝守一輩子,一直被寵溺在你懷裡,真的……」

  今天過後不知是否還有機會說出心底話,所以她要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她的心聲——毫無保留地。

  「不要再說了!」

  她輕輕撫摸他的臉,嘴角溢出了鮮血,好腥、好苦。

  「知道嗎……我有一個夢……夢想我們的感情能找到一條和諧的出路,化解所有的衝擊。我們彼此珍愛著對方,在這片雪地上,帶著屬於我們的孩子手牽手奔跑追逐……」

  「你……」

  「你說……我的夢是不是很平凡……很踏實呢……」

  淇◇的雙唇微微蠕動,太多的苦澀梗在喉間。終於,他放緩了韁繩,一隻手托著她的頭靠在自己的頸窩裡。

  「華珞,別讓我覺得自己就要失去你,你一直努力到現在,不要放棄,請你不要!」

  過去種種在腦海中盤旋,對於她,他曾經愛過、曾經恨過,然而時時刻刻想的卻是守在她身邊,分分秒秒凝視著她甜美的笑靨,誰又知道在他最赤裸的情感下,他從來無意真正向她苛責對跟錯,只是那該死的男性自尊讓他拉不下臉來!

  他質疑,最平凡的世間情為何守來如此困難?

  華珞見他傷心,自己也苦楚。

  她幽幽地笑說:「你……從來沒有失去我,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我……的心一直繫在你身上,跟著你……繞啊繞的,繞過黑夜、繞過白天,繞過山也繞過水,我……」血又從她口中湧出,她擦著抹著。「我要在你身邊繞上一生一世,不是……嗎……」

  強顏歡笑地陳述,終於成了顫抖的呢音,她其實是害怕的、是責怪的,為什麼幸福永遠離她那麼遠,好不容易接近她了,一眨眼又離她而去,她要的真的不多,為什麼沒有資格擁有,這是不公平的……不公平的……

  「淇◇,我真愛你……如果可以,我想一輩子跟你綁在一起,不會有誤會爭吵,不要……有生離死別,我……我還沒活夠去愛你……」

  崩潰的淚水夾雜著嘴角溢出的鮮血,淇◇的衣襟被她緊緊抓在手中,生命在她的手中慢慢流逝,她一點也不想放手,真的不想啊!

  「不!你不會死的,我誓言跟你一輩子綁住——」他朝青天狂哮,像把火似地親吻了她,將她擁緊,揚鞭飛奔而去。

  這臂膀冷漠的時間多於愛她的時間太多了,無情的注視、無情的言語、無情的激情,他愛她的時間太少了,他們才要開始相愛!

  「我愛……你……」

  華珞在無底的昏暗吞下她時,她的雙眼不得不選擇合上,命運總是支配她,讓她無從抗拒,而現在,在他懷中除了微乎其微的呼吸聲外,她已了無動靜……

  夢終究與她擦身而過……

  軍馬終於抵達騎營,淇◇一躍下馬背抱住暈死過去的華珞,立刻沿途吶喊呼救。

  急促的腳步聲跨過營區,聞聲而來的軍醫探視她的傷勢,馬上利落地安排熱水和火爐。

  淇◇抱著華珞迅速走向營帳,她的臉愈來愈青白,唇色已然變藍,不過短短幾尺的距離,他竟感覺這條路似乎永遠走不完。

  「華珞,活下去,我還有太多生命奇跡要與你分享,活下去。」

  他冰冷的唇瓣逸出一連串的輕語,以臉頰貼著她的額頭,用脆弱的一面去守護她的靈魂。華珞被放上床鋪,蘭蘭也趕到了,她露出憂慮之色與軍醫立刻接手,命人把熱水和干布送來,著手醫治她的箭傷。

  「她失血很多,現在流血的速度雖然已減緩,但一拔掉箭頭,勢必再度引起出血。」軍醫經驗十足地說,示意蘭蘭拿好干布準備包紮傷口。

  「做吧,必須趕緊為她清理傷口,否則箭在體內停留會引起傷勢惡化。」蘭蘭嚴肅地道。

  軍醫點了一下頭,屏息手勁一出,箭頭立刻離體。

  淇◇雙拳顫抖,看著他們迅速忙碌地急救,他的心痛得幾乎要裂開來,憤恨地咬下嘴唇,他下令捉拿恩羚這個罪該萬死的兇手。

  一個時辰過去了,好不容易完成工作,而蘭蘭與軍醫的手上已沾滿了血。

  蘭蘭用清水洗手,慎重地打量了華珞一眼,命人拿來筆墨紙,迅速地在紙上寫下藥方,與軍醫討論後派人去取藥。

  「我看你年紀輕輕,沒想到醫術過人。」軍醫清理雙手後,拭著額頭上的汗水,欣賞有加地對蘭蘭說。

  「哪裡。」蘭蘭客氣地應對,心思則全在華珞身上,雖然她暫時是沒事了。

  軍醫不想打擾到她,沉默了一晌,然後對淇◇說:「福晉的箭傷未傷及內臟,傷口若不惡化,存活的機率非常高,放心吧!」

  聽到他的話,淇◇一顆千斤重的心總算放下了。

  他回到華珞身邊,心疼地審視那依舊蒼白的容顏。

  她的手還是好冰,臉也是,他輕手輕腳地替她搓著,雖然一句話也沒說,而那憂心忡忡的表情,卻道盡了他對華珞的關愛,心疼她所受的苦。

  「格格福大命大,會沒事的。」

  淇◇無言,溫柔的大掌將她冰冷的小手包在掌心,殷殷切切地守著她。

  對他而言,什麼都不重要了,他只全心期盼她另一次的嫣然一笑……

  「走!快一點!」

  營帳外傳來陣陣的吵鬧聲,不一晌,一臉鼻血的恩羚即被二名騎兵押進營帳。她一看到床上奄奄一息的華珞,立刻陰狠地大笑。

  「哈……哈!我這表妹,怎麼殺也殺不死,這條賤命真是強韌——」

  啪!她的臉頰霍然挨了一巴掌。

  蘭蘭淚眼婆娑,氣得全身顫抖。「從小格格就當你比親姊妹還親,什麼都聽你的,連一塊小小的糕餅都惦記著分給你,你怎麼忍心傷害她?你的心被犬狼吞了嗎?」

  一陣冷悸穿透過恩羚的血脈,往事在她腦海裡張牙舞爪,她突然大叫起來。「就因為她的親情比親姊妹還親,所以害了我!那一夜如果不是她強留我下來,我不會被福瑋強暴——我才十二歲……十二歲而已……」她掩面哭泣。

  眾人訝異地睜大眼睛。「福瑋?」

  「就是那禽獸不如的東西,而華珞是他的幫兇!」淚眼再次成了恨眸。「她就睡在我旁邊,同樣一個夜晚,她美夢酣甜,我卻在她腳邊被蹂躪毆打!」

  「但那是……」蘭蘭想說話。

  「我望著她,伸長手,卻怎麼也夠不著她,在我看來她等於是站在崖邊笑著看我摔下去的人,我無法不恨她!一切起因都是她!」她爆裂的恨意可以殺死任何人,這樣的危險、這麼的惡毒!「所以你心生恨意要致她於死地?」淇◇冰冷地審問。

  恩羚忿忿地回瞪他一眼,陰險地笑了。「對,而且是千方百計,就連你跟她的婚事,也是我一手設計。因為你的出現,啟開了我折磨她的慾望,我突然有股衝動想看她哭、看她心痛欲絕,甚至看她因羞愧而自刎,讓她經歷我所嘗遍的每一種痛苦。可是——她竟在你對她連番羞辱後,還毅然活了下去。嘖嘖,好賤的女人,不是嗎?」她放聲大笑。

  淇◇的表情像挨了一記棍棒。

  「你是說整件事情中她全然是無辜的受害者,我反而才是你殘害她的工具?」他不禁嗄聲,華珞哭泣的臉龐瞬間遁入他的腦海中重擊他的良心,令他一時愕然,慚愧難當。

  「對。藥是我下的,讓你們苟合是我安排的,連福瑋的出現也是我的意思。我啊,腦子裡無時無刻不在計劃如何害她,用最殘酷的方法。」

  「你瘋了!」蘭蘭聽得毛骨悚然。

  她的嘴角懸起了冷冰冰的笑。「我是瘋了,今天這一箭我射得心不甘情不願,其實我真正想做的是拿刀在她身上亂砍,把她砍得血肉模糊。」

  淇◇簡直不相信如此惡毒的話,會出自一個女人的口中。他心中的怒濤有如排山倒海而來,卻也感到身倦體乏。或許,是對華珞的歉疚使然吧!!

  淇◇瞇起眼睛一臉輕蔑地睨向她,下令道:「來人,把她押解回京,交由留京辦事王大臣追辦。」

  「喳!」

  「等等!」蘭蘭出聲阻止要押走恩羚的騎兵。「王爺,你不立刻查辦她嗎?」她煩惱地問,對這樣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沒親眼見她被治裁,總有股局勢將繼續詭譎多變的忐忑不安感。

  「是啊,你不查辦我,然後順便殺了我嗎?」恩羚面不改色,掀著嘴角冷冷看他。「哼,小心哦,小心你會為此而後悔。」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聖——旨——到——」

  「哈……哈……你一定會後悔!一定會後悔!」

  淇◇表情一片慍怒,但不久後便明白她的意思,她的迫害將持續進行——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

  皇祖訓諭,深戒黨援,用以防微杜漸,絕結交擅政,近日莊親王福瑋竟有招納之事,以不正之手段,干妨愛臣武喜郡王治事。本該嚴懲,降官奪爵,然念其尚有悔改之意,特發佈諭旨進行訓飭,其或再犯,被人糾參,朕將執法無赦。朕亦聞郡王迎娶親王之三女,克非郡王之眷乎,特傳諭郡王,不概承認締姻,命女即刻返京回府,不允遲延!

  蘭蘭渾身一震,眼裡盈滿驚惶。「『不概承認締姻,命女即刻返京回府』,那格格……」

  頃時降下的蕭瑟情緒令淇◇顛簸地往後退,如果不是矮桌及時支撐住他的腿肚,他一定會跌坐在地。

  他的臉色一片冷白,所有的希望在剎那間宣告破滅,他失去她了!

  凝視華珞慘白的臉龐,屏住氣息,他茫然若失地說:「她已不是我的妻子!」

  刺骨的寒風掠起了簾幕,吹散他的理智,也吹熄他的熱火。

  他只知道,他的心涼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13
匿名  發表於 2011-2-7 21:03:14
<<終曲>>

  艷艷花朵紛紛墜,片片花瓣風中舞,細雨霏微。

  春末幽美的景致中,今天是莊親王府華珞格格二度出閣的日子。

  京城的市容上,鑼鼓喧天,一長串鞭炮聲劈劈啪啪地響著,十分熱鬧,十分喜氣,唯流言與流語依然跟在迎親隊伍後面跑。

  因為迎娶這位格格的新郎倌,不是武喜郡王淇◇,而是淳親王府的歌玄貝勒。

  「吶,半年前我不是跟你說過,武喜郡王跟華珞格格這樁婚事吉利不到哪去。瞧,維持不到二個月的時間,竟然由皇上下召宣佈不承認,帶回一個半條命的病格格。」

  「還真讓你給猜中了,嘖!」

  「可不是嘛!」說話的人得意洋洋的。「據說,當初婚事的始末可複雜呢!牽涉進去的不只是血光殺戮而已,連朝政綱紀,仍至於皇族醜聞都參一腳,如果不是皇上網開一面,莊親王一家早貶為平民。」

  「你說皇上網開一面,那華珞格格為何被強行帶回京?」不合理嘛!

  「據說是有人向皇上密報郡王爺之所以娶華珞格格,全是莊親王有心的計謀,非郡王爺自願娶妻。皇上一聽,當然打回婚事!」

  「原來如此,皇上可真英明。」總算徹底瞭解了,不過……「這格格為何在半年後突然要嫁給貝勒爺呢?貝勒爺不嫌棄她嗎?還有,難道她不思念郡王爺嗎?怎麼說他們都曾是夫妻一場。」「思不思念我是不清楚,不過格格負傷回京後,都是貝勒爺照顧著,這一照顧就照顧出感情來了,貝勒便向莊親王提親,決定要娶她為妻。」

  「莊親王怎麼說?」

  「自然是高興得不得了,去了郡王爺,來了貝勒爺,他同樣風光。」皺眉思索了會兒,他又說:「至於郡王爺嘛,就辛苦多了,聽說在格格被帶回京後不久,就接獲聖旨帶兵出征番地,平定叛亂,半年來都在戰場中度日子。」

  「回來了沒?」

  「好像……是回來了!」

  「那不剛好趕上這婚禮?」

  「婚禮?呵,天曉得這格格會不會又逃婚去——」

  「啊呀救救命啊,格格失蹤了!」

  兩人話還沒講完,淳親王府的大門裡傳出喜娘沒命似地大吼大叫。

  俊美逼人的歌玄在震耳欲聾的吵鬧聲中,走向花轎往內一看。

  「呵,華珞,真有你的!」彷彿出於一份讚賞的歡欣,他莞爾地笑了。

  「小卓子,醒醒,該下轎了。」

  轎內沒有去年的花簪冠跟對襟長袍,而出乎意料地是小卓子坐在裡頭呼呼大睡,嘴角還留著一條未干的口水痕。

  小卓子神智恍惚地睜開眼,乍見歌玄的臉龐,聲音嗄然止住。「你……你你你發現了?」他的眼睛睜得比荔枝還大顆。

  「我……我我我很難不發現,華珞呢?」

  歌玄好氣又好笑地調侃他,語氣愉快而灑脫,絲毫沒有跑了新娘該有的憤怒表情,對於眾人吱吱喳喳的交談聲亦處之泰然,除了笑還是笑!

  「嘿嘿,見我家爺去了。」小卓子不好意思地抓抓臉,一頓,突然撤清關係地急道。「我可聲明我是被逼的。華珞格格的箭術奇差,當她拿弓箭瞄準我的頭時,我只能護著『男人的威嚴』答應她。一切都跟我無關!」

  歌玄吊兒郎當地笑了笑。「下轎吧,我請你吃飯,酒席的佳餚美味無比,不吃可惜。」

  「咦,你不火嗎?」

  「火啊,可是……罷了,有情人終成眷屬,不是嗎?」

  他瀟灑地一笑,揮袖進屋。

  承德圍場

  午後時分,雲淡風清,綠意盎然的山頭,草萊長長飄揚著。

  華珞牽著馬兒踱向佇立那片崖前的男子,她心裡唯一的歸宿——淇◇!

  「小卓子呢?從昨晚起他一直沒回客棧。」他低沉悅耳的嗓音傳來。

  華珞屏息片刻,臉頰上泛起微微的紅光,喃喃地說:「昨晚他潛進王府告訴我關於你的消息,我……脅迫他替我出嫁,天沒亮就進花轎了。」

  「你……不喜歡歌玄?」

  「不喜歡,他不適合我。」她的內心激昂而感動,卻全融合在和諧的氣氛中,她不想破壞它。「那麼誰適合你呢?京城裡的王公貴子對你興趣缺缺,而你對他們同樣沒意思,小心嫁不出去。」他以爾雅的笑容忠告她。

  明媚動人,婉柔嬌秀,她就如記憶中一樣美,夠他欣賞一輩子。

  「喔,我不急,我在等我的丈夫從戰場回來接我。」她的笑微微顫抖,飄蕩的思緒重返半年前的種種,她實在太想他了。

  「他讓我捎來口信給你,他說,他愛你很久了!還說,如果歌玄那傢伙真娶你,他誓言拆了淳親王府擄走你。不要懷疑,他真會這麼做!」

  「我……相信他。」半年前他攫走她的心,半年後他的訴情纏纏繞繞令她永誌難忘,她頓時掉下了眼淚。

  「你哭了?」

  帶著淚光,她的嘴角泛起了一抹淺淺的微笑說:「那是喜極而泣。麻煩你告訴他一聲,我等了很久了,如果他再不抱我,我就走了。」

  「留步,你哪裡也不許去。」

  他環上她的腰,以一記熱吻封住她的唇,把一股火焰般的戰慄送向她,釋放出胸口上沸騰的思念及牽掛。

  華珞置身他的懷抱裡,決心不顧一切地去追逐他,跟隨他的每一個腳步。「淇渲……我要做你的妻子,做你一生一世的妻子……」

  淇◇微微鬆開了她,好整以暇地端詳她,她的話溫暖了他的心。

  這一天他等得太久了,黃沙飛揚的戰雲殺戮中,他無時無刻不渴望這樣擁抱她,只是,思念反而讓他更覺空虛,然而現在已無所謂了,因為她就在他的臂彎之中,等他細膩地去守護她。

  「華珞,你願意再嫁給我一次嗎?」他問出心中瑰麗的期望。

  「願意。」華珞癡情地回望他,踮起腳跟微微接近他的唇瓣,這一吻,她吻得細水長流,吻得珍愛無比。

  「願意原諒我過去傷害你的一切行為嗎?」

  「願意。」她延續著浪漫。

  「願意跟我一起白頭偕老,年紀一大把,還必須一起挖泥土、開水道、種秧苗嗎?」

  「願意。」

  他癡憐地笑了,終而捧起她的臉蛋,在她羞澀的唇上烙下最深的一吻,說出天底下最綿柔的細語。「我愛你好久了,真的好久了……」

  華珞緊緊地環著他壯健的腰際,紅了臉,熱了心,眼更加濕潤了。

  「我愛你,可你說怎麼辦?阿瑪自從半年前被皇上發佈諭旨訓飭後,對你就十分害怕,他敢再把我嫁給你嗎?」

  淇◇放開她,耀眼一笑地躍上馬,繼而一把將她拉上來置在懷中。

  「他算哪根蔥?現在連皇上出面都阻止不了我帶走你,駕——」

  他踢打馬腹,加快速度,在清新涼爽的風中帶她馳向屬於他們的家園……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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