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殤夢外傳—愛。追尋 08
夜裡，只有窗外的蟬聲唧唧，躺在床上，其實心裡真的有點氣惱，想到在站上遇到的那個渾蛋所言：「你一天到晚藉著校友會的名義纏著她。」
這句話真的深深激怒了我。
想想這一個月來的確跟沐芸熟識了不少，捫心自問，她的可愛和活潑當然促使我極願意待在她身邊。可是，在辦那些活動時，我真的是想要找機會接近她嗎？
我承認會想找機會接近她、認識她，但是，那無關愛情，也並不是我辦活動、參與活動的主要目的，甚至也不是次要目的。
無疑的，沐芸是個人見人愛的女孩子，很多人為她瘋狂。因為她不但是漂亮.，更有一種氣質，活潑開朗卻又雍容華貴，在她身上可以同時找到頑皮小女孩和氣質少女的感覺。
而我，功課平平、才藝平平，差有一日之長者，就是一切都是「平平」，連個性都是平平的，沒有什麼太大的高低起伏，說好聽點是「沈靜」，慘一點，用「沉沒」來形容也不為過。（真的是沉沒，不是沉默）
其實這種擅長當「旁觀者」的個性，是從小就養成的習慣，因為從小到大都平平無奇，壞事輪不到我，好事我也別想分杯羹，總之什麼事都是看別人表演，很難有我的份。
我今年十九歲，那我應該入圍十九次金馬獎最佳男配角。當配角難，要當一個完全不被人注意的配角更難，可是我做到了。
去，現在說的好像挺得意。
不過現在可不同了，我拜沐芸之賜，已經成為很多人心中的假想敵，一躍成為主角。
我該高興嗎？
想來也奇怪，那些男孩子怎麼不怪沐芸飄忽不定？看她對男孩子的態度，每個都是好朋友。在她說來是「哥們」，就好像她和阿吉一樣，彼此熟悉但卻是兄妹的感情。
可是又有多少人是真正想要一段「純正的兄妹情」而無怨言的為她付出？在每個男孩子溫柔付出的背後都帶著他們私心幻想編織出來的美夢。每一次的付出，就好像自己離那個最佳男主角的位置又近了點。
有多少付出的背後，不是希望有一天能夠成為沐芸的「最佳男主角」？人總是這樣，那些男孩子找盡藉口接近沐芸，一副豪邁爽朗的樣子。
「我們是哥們」所以妳沒理由拒絕我，因為我的思想很「純正」，可沒有涉及曖昧的男女感情喔。
而沐芸也心安理得的接受這一切男孩子們對她的好。只因「反正他們都當我是哥們」，這個連她自己內心都不見得相信的理由。
她可以告訴自己：「反正接受這些溫柔並不會造成愛情的複雜和傷害，因為這是純正的朋友之情啊！」
於是乎，一堆人就在騙人又騙自己的「純潔理由」下進行戀愛的追逐戰。
§ § § § § §
「月影，明天有空嗎？」電話那端傳來阿吉的聲音。
「什麼事啊？」我心中嘀咕，不是才剛忙完，該不會又有新工作了吧？
「我想找你談談沐芸的事。」
「啊！好吧。」天啊！又是沐芸的事
「明天晚上六點在鬥牛士，我請你。」
「好。」
隔天下課我匆匆換洗完畢後，便騎車到市中心。
阿吉已經等在中興百貨門口了，到了鬥牛士後，我們很快就定位，也很快的進入了主題。不過，主題的開場花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經過了好長的一段安靜，我跟阿吉你看我，我看你，真的不知該從何說起。
我吃著我愛吃的凍肉片，他吃著鴨肉（我不知道那道菜的名字，只知道那的確是鴨肉。）
「月影，你喜歡沐芸嗎？」阿吉好不容易迸出一句話來。
「算喜歡吧，但跟男女朋友無關。」
「講實話。」阿吉很嚴肅的再問一次。
「是實話。」
「OK！」阿吉好像鬆了一口氣似的。
「怎麼？你那些朋友要你來打聽風聲？」我的語氣不由得有點嘲諷。這段時間氣實在受得夠了。
「嗯。」阿吉有點不知怎麼措辭。
「要追沐芸的人都是狂熱分子嗎？」我把最近遇到的事都跟阿吉說了。
阿吉聽完後，嘆了口氣。
「其實我也猜不透他們那些人的心理，不過我很害怕你掉進這場紛爭。」
「怎麼一回事？」我不明所以。
「在遇到你以前，沐芸已經經歷過一場失戀，這件事只有我和小凡知道。」
「喔，原來小凡甩了沐芸啊！」
「不是。」
「剛好相反，是沐芸主動提分手的。」
「那……那……她……她怎麼會失戀呢？應該是小凡失戀吧？」我雖然不是文人雅士，但起碼還知道失戀的定義啊！
「她喜歡上了一個校友會的學長，所以她這個一向以功課為重的乖寶寶才會進校友會幫忙啊！」阿吉說。
「然後呢？」我問道，心中暗想著，這真是一個精彩絕倫的開端。
「那個學長本來我也很佩服的，他不但帥氣、聰明，更重要的是，他做事很有分寸。」
「他那時候追沐芸追得很勤快，雖然沐芸跟小凡一向很要好，但那畢竟只是高中同班同學的愛情，說她們是男女朋友，也不過是因為她們每天都一起上下學。沐芸跟我說過，她和小凡之間從來都沒有過承諾，她也從不認為小凡是她的男朋友。」
「嘿！」我忍不住冷笑一聲。
「怎麼？」阿吉聽到我的冷笑不禁停下來望著我。
「沒事。」我向阿吉笑了笑。
這真是個複雜的故事，我一邊喝著玉米濃湯，一邊聽著阿吉娓娓道來。
「你笑得很奇怪。」阿吉有點狐疑的說。
「沒事！我只是覺得你應該去穿件長袍馬掛，這樣子就更像說書的了。」
「……」
看來我的笑話有點冷，害得阿吉不知該說什麼。
「你繼續說吧。」解鈴還需繫鈴人，我趕緊讓阿吉能夠繼續「娓娓道來」。
「本來是很多人在追求沐芸的，不過她剛進學校時，跟小凡走得很近，後來卻變成誰也不理會，整天浸在校友會，所以追她的人都很失望。
有一天小凡找我出來，跟我哭訴沐芸不理會他，沐芸跟他說，希望兩個人能給彼此空間，不要再依循高中的模式過生活了。」
「嗯，這也蠻正常的。移情別戀總得下個台階。」我自言自語的說。
「其實我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責怪沐芸。當我聽到時，真的非常生氣。才進大學沒幾個月就變了樣。」
「後來我跟小凡費盡千辛萬苦，旁敲側擊，察言觀色外帶跟蹤，才終於發現沐芸跟學長在一起的事。那天晚上，我和小凡跟蹤沐芸到這裡，看到沐芸和學長坐在一起，學長摟著她的腰，兩個人聊得很開心。」
「這裡？」我看了一下四周問道。
「嗯……對。」阿吉點了點頭。
「然後呢？」
「小凡難過的眼淚都掉出來了，我們就坐在那邊那個位置。」阿吉指了指遠處靠窗的一個位置。
「不過這也不能怪沐芸，小凡一向都把她看做是自己的掌中物，認為沐芸這個乖女孩怎麼變也變不出自己的手掌心。自己跟女孩子說話沒有節制不說，還常常對沐芸的交友提出質疑。」阿吉苦笑道。
「喔，這真是難分是非啊！」我淡淡的說。
「那天真令人難忘！」阿吉喟然。
「那天晚上我們偷偷的跟著學長和沐芸，學長和沐芸在女生宿舍前面又說了兩、三個小時的話，沐芸才回進宿舍。那個學長卻直接的向我們走過來。」
「喔！他發現你們跟蹤了？」我吃了一驚問道。
「他向我們走過來。笑著說，跟蹤一晚上不會累嗎？我跟小凡猝不及防，都是滿臉通紅，不知該如何應對。」
「學長笑著對小凡說：『學弟，做人不要太囂張，以免吃眼前虧啊！』我和小凡都是一頭霧水，不知道跟蹤和囂張有什麼關係？『妳摟過沐芸的腰嗎？你有抱過她嗎？』學長笑的很得意，小凡結結巴巴的說：『沒…沒有又怎麼樣？』」
「你在迎新的時候怎麼說，你都忘啦？調情聖手！」學長說完對我們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又對小凡比了比小指頭，揚長而去。」
我聽了不由自主的在心裡為小凡默禱：「願主保佑你！阿彌陀佛」.
「後來我們才知道，原來在去年迎新的時候，小凡不但很神氣的吹噓自己追女孩子的本事，更對幾個想追沐芸的學長不假詞色，所以幾個學長聯合起來計畫破壞他和沐芸的感情。聽說沐芸喜歡的那個學長，其實已經有女朋友了，只是幾個學長跟他打賭，若他能追到沐芸給小凡好看的話，大家就給他五萬塊。」
「後來呢？」我好奇的想知道那個該死的學長怎麼收尾。
「後來又能怎樣？學長在下學期研究所考試考到台北去了，之後就找了許多藉口疏遠沐芸，總之一切都在他的計畫當中。」
「哇！真有這麼厲害的男孩子？那沐芸一定很恨他囉？」我訝異的說，心中對那個學長充滿了複雜的情感，既佩服又鄙視。
「剛好相反，我猜沐芸到現在都還很懷念他吧。因為學長脫身脫得很高明，沐芸到現在還不知道那個學長原來只是欺騙她的感情而已，還以為是兩地相隔，所以那個學長才不得不放棄自己而去追尋另外一段感情。」阿吉搖頭說。
「我跟小凡到現在都不敢跟沐芸說出實情。」阿吉嘆了口氣說。
「可是怎麼我看小凡和沐芸好像還不錯，不像發生過大事的樣子。」
「是嗎？有時候改變是要經歷過的人才知道。小凡過去一向很囂張，現在的他內斂了很多，而且內心的隔閡，別人又怎麼看得出來呢？」
「喔！」我點了點頭，的確，內心的傷痛和隔閡，外人又怎麼看得出來呢？
「那以前發生的事跟現在我遇到的事有關係嗎？」我問道。
「有關啊！」
「我們系上那些同學不用說也罷，現在的問題在小凡和沐芸的身上。」
「你越說我真是越糊塗了。」
「事情是這樣的。沐芸在一個星期前跟我和小凡聊天時談到了你，她對你有一句評語。」
「喔！什麼評語？」看阿吉說得如此鄭重，我心裡真的有點毛毛的。
「她說：『你們有沒有覺得月影跟俊德很像啊？』」
「俊德？是誰啊？」
「就是那個令我和小凡恨之入骨的學長。」阿吉眼中閃爍著光芒。不知道是仇恨還是嘲笑。
我的臉就好像被狠狠的打了兩個巴掌似，突然燒了起來。
看著阿吉，我心裡真的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滋味，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尷尬，總之我感到自己的心跳突然加速。
「月影，其實我一直不想告訴你，因為我本來覺得這對你來說並沒有太大的意義。」
「嗯……應……應該吧。」我小心翼翼的說，思考著是不是要解釋一下我只是大眾臉，別想太多。
「只是那天以後，小凡對你的印象卻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我可以體會他的心情。」
「我一直很想幫小凡和沐芸去除這個心結，不管是他們自己的或是他們彼此的。只是，這麼長時間以來，我終於知道這些事真的不是我所能做的。畢竟我只是他們的朋友。」阿吉的語氣中透露出相當大的無奈。
「那…你今天找我出來的目的…是要我幫你嗎？」我不禁好奇的問道。
「不是。」阿吉搖了搖頭。
阿吉沈吟了好一會，最後終於開口說：「我今天找你出來，只是想告訴你不要踩進這個渾水坑裡。」
「喔，你太多慮了，我並沒有想要追沐芸的意思。」我笑道。
「我知道，但是很多人都不這麼想啊！更何況，沐芸對你有那種非常特殊的感覺，你如果不稍微留心點可能會讓沐芸誤會！」
我默然無語。突然想起那天晚上，阿仁聽到沐芸和那個叫「無尾熊」的男孩子的對話。有女朋友，還裝老實，這不就是跟那個混蛋學長做的事一樣嗎？
「對了，阿吉，說不定那個俊德學長還有跟沐芸聯絡唷。」
「真的？」阿吉吃了一驚。
我把那天晚上叫阿仁去跟蹤得到的「情報」原原本本的告訴了阿吉。
沒想到阿吉聽到後苦笑道：「我就是因為這件事才來找你的啊！」
天啊！怎麼我又糊塗了？
「那天那個叫『無尾熊』的男生，是我們班上的一個同學，他也是一個很喜歡沐芸的男孩子，他的纏功跟江子夷有得拼。他和江子夷本來是互有心結，不過他們最近倒是走得很近。」說著，阿吉臉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怎麼了？」我被他看得有點不自在。
「我有哪裡不對勁嗎？」
「唉，他們最近都談得很來，因為他們有共同的目標，就是你啦！」
我只能傻傻的坐在椅子上聽阿吉說話。
「而他那天晚上所說的，裝老實外帶腳踏兩條船的男孩子，當然就是你囉。」
「我？馬的，我什麼時候有親密的異性朋友了？阿吉，你們班上的男孩子都很沒水準耶，氣量狹小就算了，現在居然還為了要追女孩子，就隨便假造謊言毀謗我。還說什麼小凡可以作證？難道連小凡都跟他們蛇鼠一窩，幫他們陷害我？」
阿吉默然點了點頭。
「話可以這樣說沒錯，但是更正確的說法是，小凡才是主謀，是他故意拉攏我們系上的同學，他的目的就是要讓沐芸不會喜歡上你。」
我再也忍不住的霍然站起，飆出一堆髒話。
「叫他們過來對質……」之後好長一段時間，我幾乎是每句不離開髒話。
阿吉只是靜靜的坐在那邊，偶爾出聲要我冷靜一下。
過了好一會，阿吉站了起來，深深的對我鞠躬。
「我希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原諒小凡這種無理取鬧的行徑，真是對不起。」
「唉，你不要這樣！」我的氣經過一陣亂罵後，已洩得七七八八。
看到阿吉這個樣子，我也慌了手腳，畢竟這並不是他的過錯，而我現在終於明白，什麼叫「不要踩進這個渾水坑」。
如今我能脫身最好的方法就是永遠都不跟沐芸來往，即使只是社團活動。更好的是，我從此退出校友會，那麼那些混蛋的疑慮自然是完全消失。
不過，那不是我一向的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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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12 11:5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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