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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慕子琪 -【娘子生一打(求個小龍子之一)】《全文完》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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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生一打(求個小龍子之一)  作者:慕子琪

該死!這女人真有惹火他的本事
從見面開始她就不屑於他的救命之恩
指責他多管閑事,對他的美色視若無睹
還一再誤會他想輕薄她,對她有非分之想──
他可是堂堂玉虺城的少城主,多少姑娘搶著想嫁他
受女人歡迎的程度就算想蓋座後宮也沒問題
唯獨她把他當登徒子看待,真是瞎了眼!
爲了懲罰她竟敢三番兩次的羞辱他
哼!她越是想死,他越是不讓她稱心如意……
她的命是他的,說她是他的人也不爲過
但她老擺臉色給他看,卻對外人笑得春花都想跟著開
奇怪的是對於她,他看見了會歡喜,看不見會憂思
想著她會心頭甜蜜蜜,就連做夢也會笑醒
加上她有一雙罕見的、閃著金光的眸子
難不成……這女人就是預言中他未來的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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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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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到底為了啥事兒大打出手,沒有人知道。

    當女媧娘娘發現時,打得不可開交的水神共工及火神祝融,已經分出勝負。

    不甘落敗的水神共工,用頭去撞西方世界支柱不周山,須臾之間,支撐天地的大柱斷折,地表出現一道道大裂紋,山林燃起大火,洪水由地底噴涌而出,黑龍猛獸出來吞食人民,失去平衡的天河之水注入人間……

    宅心仁厚的女媧娘娘不忍天塌地陷使人類受此災禍,于是煉了三萬六千五百零一顆的五色石,用了三萬六千五百顆將天補好,還斷神鰲之足撐四極,聚蘆灰以止滔水,收洪水殺黑龍,補天平地,使得人類得以安居樂業。

    女媧娘娘功績傳誦人間,煉石補天,捏土造人,立極造物,別男女,通婚姻,造笙簧,對人類貢獻極大。

    因女媧娘娘的不世之功,受到天帝詔曰列為仙神,于是在人類與女媧氏蛇族的目送之下,駕著她的雷車,由護衛白螭在前引路,騰蛇在後跟隨,消失在天際。

    災難之後,人類與女媧氏蛇族人數大幅銳減,蛇族成年相當于人類五百年,爾後一歲相當于人類十年,雖然人類壽命較短,但生產速度遠遠勝過蛇族。

    不到百年時間,人類就已開枝散葉,人煙稠密,反觀蛇族卻人口增添緩慢。

    蛇族出生時仍保留蛇形原貌,隨著年歲漸長會變化成人首蛇身,直到孩提階段才擁有與人類相同的外表,所以人類對于他們的模樣其實心里是感到害怕的。

    但最令人類懼怕的是蛇族的當家──鳳家,也是女媧娘娘的本家,以及侍奉鳳家的白、騰、靳、斐四大家族,他們擁有過人的神力,一彈指可碎石,一怒吼可震山,人類逐漸忘了女媧娘娘的恩澤,對蛇族產生排擠、漠視、辱笑,並靠著人多勢眾孤立他們。

    在天界的女媧娘娘發現自己後裔受到不平等待遇,生怕終有一日物極必反,若蛇族與人類產生沖突,恐怕又是另一場災難。

    于是女媧娘娘將人類與蛇族用結界隔開,留下一塊豐沃淨土給蛇族,並由鳳家領導族人,白螭及騰蛇後代守護在側,從此人類與蛇族老死不相往來。

    只是蛇族一直面臨一個重要的人口問題。

    雖說蛇族一次可生一打小孩,但不知為何,蛇族女性受孕不易,就算順利生產,一打的孩子往往最後存活下來的不到半數,再加上蛇族人必須經過五百年漫長時光才能達到適婚生子年齡,于是乎,傳宗接代成了每位蛇族男女成年後的重大使命──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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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這就是她風蒔蘿的命運?

    雙十年華便要命喪在這三生崖?

    五歲開始跟著父親風海波習醫制藥,風蒔蘿就已展現過人的天賦與才能,僅僅十歲就已熟讀醫書,分辨藥材的能力不遜于一般大夫,十三歲時已是能獨當一面的好大夫。

    從小她就與父親大江南北四處行醫,雖然居無定所,但只要有父親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會這樣無止境的飄泊,起因也是她。

    風蒔蘿出生時娘親已逝,而她打出娘胎就體弱多病,還曾幾次差點回天乏術,就連風海波這名醫也束手無策。最後他抱著襁褓中的女兒,來到女媧娘娘廟里,哭著跪求慈悲的女媧娘娘救他女兒一命,他願意一輩子五湖四海行醫救人。風海波就這樣抱著女兒在女媧娘娘廟睡了一晚,還做了一個奇異的夢。

    夢中,他見著一位溫柔的美婦人,將手放到女兒胸口,然後他似乎感覺到女兒胸口發出五彩光芒,漸漸可以感覺到她的生氣,美婦人似乎還說了些什麼,只可惜他什麼也沒听見就醒了。

    說也奇怪,當風海波醒來之後,女兒奇跡似地回復健康,于是他履行承諾,在風蒔蘿五歲時便帶著她行醫助人,四海為家。

    他們從不曾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太久,原因之一,是他想救助更多人。

    原因之二,則是因為風蒔蘿有一張容易引起男人貪色的容顏,不傅脂粉而顏色如朝霞映雪,隨著年歲增長,更顯仙姿佚貌,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爭端,風海波怕她成了紅顏禍水。

    原因之三,是個不能說的秘密,當風蒔蘿情緒起伏過大時,她的眼楮會發出金色光芒。一名女子會有這麼異樣的眸子,自然會被當成妖女,哪怕之前救治再多人,也全將她視為妖魔鬼怪。

    正因如此,風蒔蘿從小就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避免情緒過度起伏,只是此時此刻,她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

    一雙金色發亮的眸子在暗夜中特別醒目駭人,追捕她的劉家僕役將她團團圍住,但誰也不敢再向前一步。謠傳她會妖法,一個可以使人起死回生的妖女,想必一定也可以讓人死于非命。

    「風姑娘,你快隨我們回去,劉大公子正等著跟你拜堂。」說話的是劉家侍衛長。

    「恩將仇報之人,我寧可投崖一死,也不會跟他拜堂!」被逼至懸崖邊的風蒔蘿只覺得怒氣翻騰。

    「劉大公子看上你是你的造化,他不嫌棄你是妖女,要納你為妾,風姑娘可不要不識好歹。」畢竟曾涉足過江湖,見過世面的侍衛長,不畏懼她眼楮所發出的金光。

    「不識好歹?」風蒔蘿冷冷地笑了,一雙閃著金光的眸子在暗夜里更顯詭異駭人。

    劉大公子是洛合城首富劉家的嫡長子,表面上是個讀書人,生得也有幾份俊秀,卻生性風流,仗著家財萬貫,強搶民女時有所聞,其中一名女兒被搶走的父親心有不甘,便趁他在客棧用膳時,下毒想要致他于死,結果被風蒔蘿從鬼門關救了回來。

    醫者父母心,不管病人如何十惡不赦,但大夫的天職是救人,面對淚如雨下的劉家雙親懇求,她沒有不救的道理。

    怎知救活了劉大公子,他卻看上風蒔蘿天仙般的美貌,向風海波提親,卻被他以高攀不上為由拒絕,惱羞成怒的劉大公子便將他們父女分別關了起來,他威脅風蒔蘿,若要她爹活命就嫁給他為妾。

    形勢比人強的情況下,風蒔蘿只好先答應再想辦法,在成親前夕,劉大公子的一名小妾偷偷告知她,她父親早被劉大公子殺害,由于與她遭遇相同,便助風蒔蘿逃走。

    得知父親枉死讓風蒔蘿怒不可遏,如果她沒有精湛得媲美華佗再世的醫術,如果她沒有多管閑事救了中毒的劉大公子,如果她沒有沉魚落雁的美貌,那麼她爹就不會死了。

    「風姑娘,公子雖是納你為妾,但你對他有救命之恩,公子自然不會虧待你。」侍衛長見她不為所動,只得好言相勸,萬一她就這樣跳下去,他回去怎麼交代?

    「我跟他有殺父之仇。」

    如果她回劉家,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毒殺姓劉的,可身為救人的大夫,她知道自己做不到,因此氣自己的懦弱,也恨自己的無能。

    爹總是一再地告訴她︰「丫頭,生死有命,身為大夫我早已將這事兒置之度外,倒是你,若有一日爹比你先走一步,你可得連同爹的份努力活下去,救助更多人。」

    她以為,她可以奉養爹到終老,結果卻被迫天人永隔,她沒有勇氣活下去。

    這就是她風蒔蘿的命運,不斷的救治病人,不斷的精進醫術,卻得到一個妖女的封號,以及赴死的境遇。

    爹一個人在黃泉路上走得孤單,有她相伴會不會開心點呢?似乎是放棄了生存的意志,她的眸光漸漸轉為黑色。

    毫不猶豫地,風蒔蘿縱身一躍,投入深不見底的三生崖──

    繁茂樹木枝芽叢生,百草淒淒如屏翠葉,處處盡是綠意盎然,若是在湖岸兩旁能點綴萬紫千紅朵朵花兒,倒影投在水中更是相映成趣。

    鶯啼雀鳴,魚躍清波,撥霧見日的曙光,照射遠方天空彤霞萬朵,縹緲而多姿。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徹整片樹林子。

    一記五指紅印,就這樣落在如春曉之花的俊臉上。

    風蒔蘿發疼的柔荑懸在半空,另一只手護在胸前,她……還活著,是嗎?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雌雄莫辨的美顏,她的腦海里突然浮起曾在書上見過的一段文字︰所謂美人者,以花為貌,以鳥為聲,以月為神,以柳為態,以玉為骨,以冰雪為膚,以秋水為姿,以詩詞為心,吾無間然矣。

    只是……眼前這個看似是個男人。

    他是不是被人甩了一巴掌?

    鳳蔚夜冷涼的手掌捂住熱紅的臉頰,幸而只是聲音大,沒有毀了讓他引以為傲的俊俏臉蛋,可從頰上火辣辣的痛感看來,若非她被他從湖里救起,身子還虛弱著,恐怕力道不僅于此。這是他活了五百多年來,第一次被人在臉上留下掌印。

    「登徒子。」風蒔蘿冷冷地看向這張絕美的容貌,就算他有再好的皮相,但他壓在她身上,怎麼看都像欺負良家婦女的登徒子。

    登徒子?!

    左顧右盼的鳳蔚夜確定除了他們兩人,這里沒有第三個人,那麼這位落難姑娘是在稱呼他嗎?

    憑他顛倒眾生的姿色,這個稱呼實在令人光火,在蛇族里,他若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卻被他所救的姑娘這般貶低。

    她有沒有弄清楚自己的處境,他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啊!

    「姑娘,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在下救了姑娘一命,卻被姑娘當成登徒子。」鳳蔚夜有些不滿地盯著她。

    「一個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壓在一名弱女子身上,不是登徒子是什麼?」風蒔蘿的話,猶如冰冷的湖水。

    「姑娘此言差矣。在下見姑娘氣息微弱,所以才渡些靈氣給姑娘。」他難得救人做好事,竟被如此誤會,要知道,玉虺城里多的是想讓他救的女人。

    風蒔蘿嘆了口氣,是她命不該絕嗎?為什麼她不能陪爹一塊走黃泉路,老天爺留她在世上孤獨一人是要折磨她嗎?

    「姑娘又為何嘆氣?」老實說,年輕美艷的姑娘他見多了,如花似玉、嬌俏多姿、粉妝玉琢都有,但沒見過像她這樣的姑娘。

    懊怎麼形容她好呢?她有細致的五官,瓜子臉、柳葉眉、杏兒眼、櫻桃嘴,卻有著一般姑娘家沒有的淡然氣質,淡到沒有什麼事情可以令她在乎,淡到活著似乎沒有什麼意義。

    對,就是這種哀莫大于心死的冷淡孤獨感。

    「公子又何必救我?」她全身就像長了刺,令人難以靠近。

    「惻隱之心人皆有之,姑娘在我的眼前溺水,在下豈有見死不救的道理。」雖然他不是奉行要日行一善之人,但人命關天,他怎可能眼睜睜見她溺死。

    「我並不想被救……」已經一無所有的她,今後又將何去何從?不然再跳一次湖好了……

    「姑娘萬萬不可。」見她垂下眼,鳳蔚夜立刻阻止。

    「不可什麼?」

    「不可再尋短。」

    這人是會讀心術嗎?為何能看透她的想法?

    「我沒有活下去的理由。」

    「姑娘,人只要活著就可以找到生存的意義,千萬不可輕生,既然你被我所救,就別在我眼前自盡。」好不容易救起她,萬一她再跳一次湖,他還要再下一次水,實在挺麻煩的。

    「公子的意思是,只要不在你看見的地方就可以?我明白了。」風蒔蘿閉上眼輕嘆。

    「姑娘,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怎麼可以曲解他的好意。

    「你放心,我會找一個無人煙的地方自我了斷,這樣才不會有多管閑事的人來救我。」

    多、多管閑事?!

    這位姑娘也太沒禮貌,救了她非但沒有半句感激的話,還一個勁兒地想尋死,甚至指責他多管閑事。

    他鳳蔚夜幾時在女人面前吃不開了,又幾時好心被雷給劈了,還將他當成登徒子?!

    他來太邠湖是想鏟除大王烏怪,守了十天十夜連個影兒都沒看見,他已經心情欠佳,卻救了一名落水的姑娘,可她不感謝他不打緊,還嫌他多管閑事,外加對他的美顏視若無睹,最最最可惡的是,她還將他歸類在「壞人」行列。

    試問,天底下哪個壞人會長得像他這般修眉俊眼,氣質出眾?!

    被鄙視、被忽略、被誤會,加上他已經十天十夜沒合眼,所有的好教養及好性子全被這一心想尋死的女人給惹得惱怒了起來。

    「姑娘,我救了你是鐵錚錚的事實,而且我也解釋過我不是登徒子,你是不是該表現應有的禮儀?」要說「謝謝」懂嗎?

    「雖然你救了我,但從我睜開眼到現在,你一直壓在我身上與我說話,男女授受不親,你這行為離登徒子也不遠了。」若不是她心情極度惡劣,她很少講出這麼尖銳的話。

    這位救命恩人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是生氣還是羞慚她不想知道,更不想知道他所謂的渡靈氣是怎生個渡法。

    發現自己的確還壓在人家姑娘身上,近到他都可以聞到她身上一股特殊的香氣,忍不住讓人吃上一口解饞……

    天呀,他在想什麼?再想下去他很有可能會變成真正的登徒子。

    「咳咳!姑娘,在下失禮了。」鳳蔚夜趕忙從她身上起來,難怪她的表情這般不友善。

    除了擁有翩翩迷人的風采外,他也是一位懂禮教的君子,他道歉做了絕佳示範,那麼這位被他所救的姑娘是否也該表示一下謝意?

    風蒔蘿站起身,低頭看看渾身濕透的自己,她從三生崖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非但沒有身首異處,身上只有幾處擦傷,只是……這條命她不想要。

    她搖搖晃晃走到湖邊,既然第一次沒死成,那麼她再試第二次,就不信她命不該絕。

    「姑娘!」鳳蔚夜三步並兩步地追了過去,一把擒住她的手肘。

    她真的不想活了嗎?才將她救上岸,就這麼急著去見閻王,好歹也跟他這個救命恩人道聲謝再尋死吧。

    「放開我。」她冷冰冰的語氣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他並沒有打退堂鼓。

    「不放。」向來只有別人听他命令的份。

    「你想怎麼樣?」她只是不想活了,有必要一再刁難她嗎?

    「不想讓你死。」她想尋短,鳳蔚夜偏不想如她願,她都還沒謝他的救命之恩呢。

    嫌命太長就該在身上綁布條,寫著︰「不想活,甭救。」這樣他就不必大費周章下水救她,既然救都救了,又哪有讓她在他面前尋死的道理。

    他絕對不允許!

    「我的命並不屬于你。」風蒔蘿用力甩開他的手,一點也不領情。

    「你的命是我救的。」她固執,他也很堅持。

    「你──公子是在向我討命嗎?那好,請公子殺了我吧!」風蒔蘿閉上雙眼,下巴抬得高高的,露出白皙的脖子,恨不得他一刀就抹在上頭,讓她一刀斃命。

    這女人真有惹火他的本事。

    他的性子比起白初意那個矯揉造作的偽君子算是和藹可親,比起悶葫蘆騰曜宇可慈眉善目多了,更別說他還是美男子,這女人卻徹頭徹尾無視他的阻止,逕自想要結束自己生命。

    很好,她越想死,他越不讓她稱心如意,看她如何?

    「我不殺,你也不準死,還有,你尚未跟我道謝。」

    事實上,她一點也不想道謝,一點也不感恩。

    風蒔蘿睜大眼瞪著他,不是想討命嗎?她都自願讓他殺了,誰知他居然不下手。

    「一點信用都沒有的男人。」

    這男人惹人生氣的本事不小,她冰冷冷的眼神,因為情緒劇烈起伏,黑色眼珠呈現微微金光。

    「信用?」他什麼時候說過要殺她了,別一相情願好不好?

    風蒔蘿轉身離開這個不可理喻的男人,不過救了她一命,就趾高氣昂不準她再死,天下果然有比她更愛管閑事的人。

    「姑娘!」鳳蔚夜聲音里有著明顯的惱怒,她居然又無視他。

    她不理,繼續走。

    「姑娘!」第二聲音調再揚高三度。

    不理不理,風蒔蘿耳朵暫時失聰。

    「姑娘──」第三聲幾乎是用吼叫的了。

    不理、不理、不理,風蒔蘿站在湖邊冷冷一笑,只差一步,她就可以跳入湖中了卻生命。

    是可忍,孰不可忍。

    鳳蔚夜三步追上,眼看她只要再跨出一步就要掉入湖中,用力一扯,力道過猛反而將她帶進自己懷中。

    這男人看似瘦弱,胸膛卻是厚實無比,風蒔蘿差點撞出鼻血,只是……現在他們的姿勢比剛才更加曖昧,兩人完全是緊貼在一塊。

    啪!

    清脆巴掌聲再度響徹整座樹林,這記巴掌打得結實又響亮。

    「登徒子!」

    登徒子?!他幾時曾被女人這樣羞辱過?而且還是被同一個女人羞辱兩次。

    她一心求死,還有心情管自己的貞操嗎?

    包可惡的是,他居然又被打了第二下!第一次打他因為誤會,他大人大量可以原諒,這一次他不打算原諒了。

    「既然姑娘對在下登徒子之舉如此抬愛,在下不證明給姑娘看就太說不過去了。」鳳蔚夜刻意露出誘人笑容,收緊放在她腰際的手,一手則撫著她的臉,讓她與他面對面、眼對眼。

    「你……下流!」雖處下風的風蒔蘿不服輸,眸中金光越趨明顯,越發閃亮,一時之間叫他看痴了。

    好美的金眸,蛇族里只有少數人才會擁有除了黑色以外的眼眸,紅、青、藍、紫、金,其中以金最為稀少,他就是其中之一。

    「你有金色的眸子?」不會這麼巧吧,騰老的預言成真了。

    「對,我有,你可以罵我妖女,說我妖言惑眾,說我的醫術是妖術,你可以把我捉起來用刑,看是要用火燒、用水淹,剕刑、大闢隨便你,或者把我捉回劉公子身邊領賞……反正我爹已經死了,我沒有什麼好在乎了──」

    她知道自己正在激憤地吼叫嗎?她知道自己已經淚如泉涌了嗎?她知道自己這可憐的模樣已經悄悄觸動他的心了嗎?

    雖然不明白她經歷過什麼樣的事情,但她似乎真的不想活了。

    「我只是想說,你的金色眸子好美。」他真誠地贊美,抬手替她拭去淚水。

    「成全我,讓我死。」他輕柔的聲音,竟些微撫慰了她的心。

    「你是真的不想要這條命了嗎?」他認真的問。

    風蒔蘿點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

    「風蒔蘿。」

    「風蒔蘿,如果你不想要這條命,那麼就送我吧,我要!」他開口要她舍棄的命。

    生來要什麼就有什麼、樣樣無缺的鳳蔚夜,還是第一次開口向人要東西,而要的竟是一條命,一條主人不要的命。

    「為什麼?」她疑惑的問,他在打什麼主意?

    「因為你的命是我救的。記住,我叫鳳蔚夜。」不認識他的人應該寥寥無幾,畢竟他可是蛇族下一任的繼承人。

    他也是像劉公子一般,貪圖她的美色嗎?

    正當風蒔蘿開口要問之際,突然平靜如鏡的湖面上冒起巨大泡泡,接著兩條巨大的觸腕從湖里伸出水面,只見一只龐然大物由湖里緩慢升起。

    黑皮的蒲扇外型,大得像艘船,形狀像皮袋,口在腹下兩頭尖,八只腳聚在口旁,正是近來頻頻作怪的大王烏怪。

    在湖邊守了十天十夜,鳳蔚夜等的就是它。

    這只大王烏怪神出鬼沒,使得族人漁貨量銳減,也鬧得湖水滿漲常水淹農作物,身為鳳家繼承人,理當為族人鏟除禍害,讓大家得以過著太平的日子。

    走遍大江南北見過不少凶禽猛獸,但眼前這只只能用怪物來形容的龐然大物,讓風蒔蘿睜大雙眼,呆嚇到連尖叫都發不出來。

    「不要傻在那兒,快去旁邊大樹後躲好,不要出來。」鳳蔚夜下了命令,轉身撿起方才為了救她,而被他擱置在地上的鳳雪劍。

    劍一出鞘,在陽光照耀下,只感覺一陣白光閃閃,大王烏怪憤怒地伸出它的八只觸腕四處揮舞,重重落在水面上,濺起水花朵朵,重重打在樹上,樹立即攔腰折斷。

    鳳蔚夜手持鳳雪劍,縱身飛起攻向大王烏怪的觸腕,唰一聲砍斷一條。大王烏怪另一根觸腕朝他疾揮而來,幸而他閃身極快沒被打著,否則被打中不知要飛到幾里遠外。

    落地後的鳳蔚夜穩住腳步,調勻氣息後再次揚起鳳雪劍,雙腳一蹬又飛過去,卻被已有防備的大王烏怪給一掃揮回岸邊。

    再次落地上的他倒退三步,身子微微晃了一下,這時受了傷的大王烏怪突然朝他噴出大量墨汁,躲避不及的鳳蔚夜就這樣被淋了一身黑。

    真是倒楣透頂!這只令人極度不快的大王烏怪,害得他再也美不起來。

    大王烏怪突然轉向樹後,像是發現風蒔蘿的存在,竟朝著她所在的方向揮出長長的觸腕,大樹應聲斷裂成兩半。

    「快跑!」鳳蔚夜對呆若木雞的她吼叫,但她仍不為所動。

    她是嚇傻了,還是當真不想活了?

    「風蒔蘿。」抹掉臉上的墨汁,鳳蔚夜飛也似地沖到她身邊,拉著她的手就跑。

    大王烏怪隨即揮動觸腕襲來,將他們逼到湖岸邊。

    「小心!」風蒔蘿突然大喊。

    鳳蔚夜一心懸在她身上,沒注意到大王烏怪的攻勢,風蒔蘿見狀,用力推開他,讓他躲過大王烏怪的偷襲,自己卻掉入湖里。

    這樣也好,還了他非常在意的「救命之恩」,這下兩人不相欠,她終于可以去找爹了。

    風蒔蘿並不留戀世間的一切,但在昏過去前,鳳蔚夜驚恐的神色卻在她的腦中揮之不去。

    他說,這條命她不要就給他吧!

    如果,她命不該絕,再被他救活一次的話,就把命給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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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玉虺城鳳家鳳夜居

    主臥里,隨處可見精細雕刻畫工,有栩栩如生的靈蛇盤舞,除了可以睡上四個大男人的紫檀木床外,向外延伸四尺,形成房中房,室中室。

    此刻,床榻上躺著氣息微弱的風蒔蘿,一名溫文爾雅的男子坐在床邊,伸出修長的手指按在她皓腕的脈搏上。

    急忙走進房里的鳳蔚夜已經洗去一身黑墨,換上一身淺紫衫常服,腰圍玉帶,還給他豐姿俊秀的真面目,朗朗眉目卻微微染著一抹憂。

    「初意,她還好嗎?」顧不得自己頭發還濕著,只用束帶簡單系住,他關心著床上不省人事的風蒔蘿。

    男子收回手,眉間出現少有的褶皺,對著他搖了搖頭。

    「你倒是說話啊,搖頭是什麼意思?」這個愛吊人胃口的家伙,要不是他是全城最好的大丈,素有神醫之名,會找他來才有鬼。

    白初意徑自起身走向外廳,一點也沒有回答他問題的打算。

    「初意,她到底如何了?」什麼都不說,他要怎麼救她?

    白初意坐在桌前,提起筆寫了張藥方,命丫鬟燕燕去捉藥。

    鳳蔚夜一**坐在他的對面與他相望,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直盯著白初意,若有似無漾起一抹美感十足的笑容,放眼整座玉虺城,這等仙姿玉貌還沒有一位美女可以與之媲美。

    對,他就是長得比牡丹還嬌美,比美人還嬌艷三分,卻是個貨真價真的男人──鳳蔚夜。

    那張臉真是罪過,白初意暗忖,打從認識他開始,就被這張俊美臉蛋給騙到現在,還宣誓一輩子效忠。

    呿,果然美人都是禍害。

    鳳大少爺以為露出這種令姑娘家神魂顛倒的笑就有用嗎?這種技倆別以為他每次都會上當好嗎?白初意在心中碎碎念,就算他比鳳蔚夜虛長兩歲,正值適婚年齡,再怎麼說也不會對著男人流口水,就算那人有夭桃李的姿色也是一樣,他是個只愛女人不愛男人的正常男子。

    「意哥哥……」鳳蔚夜只好使軟不使硬,因為這看似好說話的白初意,骨子里硬得跟石頭沒啥兩樣。

    「你出來。」白初意嘆了口氣,身為大夫不想打擾到病人靜養,就算她是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對他來說還是他的病人,但在告訴他病情前,他還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要做。

    一踏出鳳夜居,白初意一手指著他的鼻子,開始訓斥。

    「你知不知自己尊貴的身分,你是未來蛇族當家的,一個人跑去太邠湖捉大王烏怪,一去十天半個月不見人影,不但支開曜宇,還騙他說去找未來娘子,你膽子真不小嘛。」

    白初意完全不把這個主子當主子,教訓起人簡直把他當成做錯事的小孩。

    「我都活了五百三十年了,一身武藝高強,對付大王烏怪綽綽有余。」鳳蔚夜不以為意,活這麼久又不是白活,他有在修煉的。

    「武藝高強?哼!」白初意輕蔑地哼了一聲,「曜宇找到你的時候,看到一條金蛇咬死大王烏怪,還有臉說自己武藝高強。」

    「本來打算用鳳雪劍砍下它的頭,但我想速戰速決。」當時只想到要在最短的時間解決大王烏怪,然後去救落水的風蒔蘿,一旦化為蛇形,他可以發揮出超過平常千百倍以上的力量,卻也很耗靈氣。

    「要不是曜宇早一步找到你,我懷疑你會不會被自己害死,你是嫌自己命太長是嗎?要不要我助你一臂之力,我有上百種法子可以讓人生不如死。」白初意眼露凶光。

    蛇族男男女女都背負著繁衍後代的重責大任,一般已屆適婚之齡的,早在屆齡前就開始尋覓,只等時間一到,順理成章提了親成了婚,就只有他──鳳家的嫡長子,都過了三十年還在拖,還口口聲聲說只想找一個陪他過一輩子的娘子。

    問他到底是蛇族的興盛重要,還是自己的幸福重要?

    都重要,這是他說的,他覺得自己能力不足,不足以應付眾多娘子,所以一個就夠,他要傾注所有的精力奉獻給蛇族,帶領蛇族讓人人都有富足安定的生活。

    當然另一個沒說的原因是,鳳蔚夜不想重蹈鳳城主年輕過往的風流帳,對他這個佔有欲十足的人來說,他只想佔有一個女人,同時讓那女人佔有他。

    「初意,你就是愛替我操心,天底下除了我爹娘,應該就數你最疼愛我了。」鳳蔚夜對他真心的笑著。

    這主子往自個兒臉上貼金的能力與日俱增,又或者該說他已自戀到了一個無人能敵的境界?這種肉麻惡心到令人想吐的話也說得出口。

    這種能勾走全城所有姑娘芳心的笑容,對他來說卻很廉價,因為看了幾百年看到都無感了。

    「鳳蔚夜,化回原形有多傷靈氣別告訴我你不曉得,你還不顧自己性命將靈氣渡給一名萍水相逢快要斷氣的陌生姑娘,你是想陪葬是不是?」別以為好話幾句就可以收買他,門兒都沒有。

    他白初意又不是今日才認識他,四兩撥千斤想要蒙混過關,他的命可是比他們的都還要值錢,他們將他看得比自己還重要,就算為他而死也義不容辭。

    「對不起,我讓大家擔心了。」鳳蔚夜知道自己的確是讓兩位從小就宣誓對他效忠的護衛家臣兼好友擔心了。

    這算得上是他的優點,肯認錯。主子一低頭白初意就沒轍,要是鳳蔚夜再多頂嘴個兩三句,他還可以削他削得更凶點,甚至可將上古女媧娘娘的訓示都搬出來說。

    能這樣直言不諱的,恐怕也只有白初意敢講了。

    「不過,如果再發生一次,我還是會救風蒔蘿,因為她也救了我。」對于自己渡了大量的靈氣給她,他一點也不後悔。

    在他殺掉大王烏怪時,騰曜宇正好找到他,那時他幾乎已耗盡九成靈氣,還是堅持將自己的靈氣再渡給她,當時他腦中只有一個念頭,他不要她死。

    既然她的命是他的,那麼她就不準死。

    白初意和騰曜宇從小就對他宣誓效忠,可以為他而死,但風蒔蘿與他非親非故,雖然他救了她一命,但她並不領情,所以對于她救了他的舉動感到驚訝。

    「她不會就是你未來的娘子吧?」白初意隨口問道。第一次看到鳳蔚夜對一個姑娘這麼執著,他是對什麼人都可以很和善親切,可是有特別待遇的卻屈指可數,比方說可以看到他孩子氣煩人的一面,又譬如他真正大動肝火時的刻薄,又或者當成自己所有物只想佔有寵溺……

    「還記得上個月蛇族的端午祭,騰老為我祈福卜卦時突然出現異象,于是特地為我再卜上一卦,預言近日將會遇到我的姻緣,一名擁有金色瞳眸的女子。你也知道金色瞳眸在蛇族里並不多見。」

    「但騰老也說是福是禍尚無法斷定。」

    騰家的卜卦預言向來準確,但騰家不隨便佔卜,只有在特殊節日或者特殊情況才會做。

    鳳家是玉虺城的主人,鳳城主是現任蛇族當家,他的嫡長子鳳蔚夜是未來的繼承人。

    侍奉鳳家的有白、騰、靳、斐四家族,以白家和騰家為首。

    白家和騰家的嫡長子,年幼時就會對鳳家下一任的繼承人宣誓效忠,未來將輔佐他統領蛇族。白家主掌醫術草藥,騰家則是佔卦預言,都是鳳家得力的助手,這三個家族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另外靳家造房制器具,斐家生產畜牧,這五家是蛇族里尊貴的家族,形同貴族。

    「騰家預言很少有這種不確定的情況。」是凶是吉向來清楚,才得以帶領蛇族趨吉避凶。

    「初意,她真的有雙金色眼楮,我看到的時候也吃了一驚。」

    「那就娶了她。」白初意說著風涼話。

    「這太草率了,我對于婚姻可是有自己的主張和想法,既然只想找一個娘子,不好好精挑細選怎麼行?」他是個很懶又怕麻煩的人,只想和一個人過一輩子,不想草率而行後悔終身。

    雖然在蛇族里,為了能傳宗接代多子多孫多福氣,適婚男女成親後,再嫁再娶也時有所聞,合則來,不合求去,好比買賣銀貨兩訖,只要雙方同意離緣,各自再找新對象也並非不可。

    「是是是,你只是想找一個賢德貌美的娘子,可以順你的眼,如你的意的娘子是不?」這些話听到他耳朵都要長繭了。

    「是呀,應該不是那麼難找,但為什麼我找這麼久啊?」以蛇族人的壽命來說,三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他身為繼承人還是該早點娶妻生子,才不會被爹娘整天耳提面命個沒完。

    幸好近年來爹娘在其他四座都城輪流住,明著說親民了解族人的需求,暗里是去游山玩水,把公事全交由他處理。這樣也好,才不會老把焦點放在他的婚事上,之前還把腦筋動到蛇族第一美人斐家小姐身上去了。

    其實論姿色,他也不輸斐家小姐啊……

    鳳家少爺天仙美貌艷冠全城,他總是很不負責任地對那些雲英未嫁的姑娘頷首一笑,這一笑,別說三魂,就連七魄也一並拐走,他卻像個無事人,跟他抱怨沒有人順他的眼、如他的意。

    他眼楮瞎了嗎?

    多少適婚姑娘無不希望受到他的青睞,就算他想蓋座後宮也沒人反對,反正蛇族人口少,生產報國才是王道,他挑剩的才輪到其他人,還有臉說他找不到合適對象。

    得了便宜還賣乖,就是在說這家伙。

    懶得理他的無病呻/吟,白初意不屑地哼了聲。不過幸好有鳳蔚夜擋在前頭,他至今尚未成親也有借口,主子未娶,他這家臣護衛怎能搶在前頭,嘿嘿!

    「初意,你還沒告訴我風蒔蘿的情況如何?」鳳蔚夜回到正題上。

    「她沒……」白初意嘆口氣搖搖頭。

    「沒救了?!你可是號稱天下第一神醫,沒有你醫不好的病人,區區一個小女子怎麼可能難得倒你。」

    白初意听得直在心里翻白眼。鳳大少爺以為他是神仙呀,就算神仙也難救無命之人。瞧他這緊張樣,他沒有發現自己對這位姑娘的生死在乎得有些過頭,就像在擔心自己人。

    一抹預感在白初意的心頭浮現,或許那個未來的娘子預言指的人可能是她,不過,他還是得好好觀察這位來路不明的姑娘,若是讓他發現她是被派來對主子不利,他會毫不猶豫下殺手。

    「初意,她的命是我的,你要負責救活她,就算要我再渡靈氣給她也沒問題。」她的命是他的,他都還沒要她死,她怎麼可以任意死去。

    「鳳蔚夜,你以為你的靈氣還剩多少?我現在隨便一根指頭就可以戳死你。」他當他的靈氣是源源不絕是不是?萬一靈氣沒了,他就會死,這個笨蛋主子!

    「可是,你不是說她沒救了?」

    「請問鳳少爺,你哪只耳朵听到‘沒救’兩個字了,我只說了‘沒’,後面都還沒說,你自己就在一旁瞎猜。」

    「那你快說。」

    「你鳳少爺要救的人我哪敢讓她死在我手上,風姑娘沒事了,還好有你的靈氣護住她的五髒六腑,雖然她受了嚴重的風寒,發燒幾日在所難免,只要調養月余,應該就無大礙。但令我比較介意的是,她脈象紊亂氣血攻心,情緒上應該是起伏很大。」

    「白家的醫術果然高明。我去看她了,鳳家你熟得很,不送了。」總算放下心的鳳蔚夜朝屋子走去。

    這算不算見色忘友?

    鳳蔚夜壓根沒發現,他對待這位姑娘的態度明顯與別人不同,一回到家不是將她送往客居,而是送到自己的鳳夜居,壓根就把她當自己人嘛!

    白初意不過虛長他兩歲,卻覺得自己像個老頭子一樣整日噓長嘆短,遇到這樣任性的主子,他還能如何?

    似乎感覺到有人說話的聲音在耳邊響著,風蒔蘿只覺得自己像破碎的布娃娃,全身除了酸痛,還感覺到灼熱感,她猜想,她正在發燒中。

    身體不適的痛楚在在向她證明了一件事──她還活著。

    是誰救了她?又是他嗎?

    他叫什麼來著?姓鳳?姓風?姓馮?還是奉?

    由此可知她是多麼不在乎他的名字,只是落水前那張驚惶的表情,到現在仍在她腦中揮之不去。

    就是他那不願她死去的表情糾結在她夢境里,害她連休息閉眼時,看到的還是那張臉。

    素昧平生的,不過一救之緣,何苦這樣纏擾著她呢?

    喉頭腫脹得連說話都有困難,她好不容易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全然陌生的擺設,但可以看出應該是大戶人家,否則哪會在床頭有這些精致雕刻,只是這床未免大得離譜,幾個大男人睡應該都綽綽有余。

    一盞油燈擱在外廳桌上,看來現在應該已是夜晚,但不知她睡了多久?一天、兩天?或著更久?

    風蒔蘿覺得口干舌燥,頭暈目眩,她想撐起身子卻力不從心,唇間逸出虛弱的輕吟。

    「你醒了?」听到床上有些微騷動聲,淺眠的鳳蔚夜立刻從貴妃椅上來到她身邊。

    「水……」她聲音喑啞,極為困難才吐出一個字。

    「想喝水是嗎?馬上來。」他倒了杯水,扶起虛弱的她將杯子送到她唇邊,見她喝了幾口後搖搖首,才將杯子放下。

    「蒔蘿,你覺得哪里不舒服嗎?」見她蘇醒,鳳蔚夜的語氣帶著一絲的喜悅,聲音里滿是關心。

    「熱……」她真的好熱,熱到想必連粥都可以煮熟了吧。

    彼不得什麼男女有別,他伸手貼著她的額頭,被她高熱的體溫給嚇了一跳。

    怎麼這麼燙?白初意有交代,說是她灌了藥後會發燒,但燒退之後只要靜養就可痊愈,她都已經發燒三天三夜,怎麼還不見她退燒?白初意的藥不可能沒有效。

    好冰涼的觸感啊!他的手擱在她額上出奇的舒服,風蒔蘿用盡全身力氣才舉起雙手,緊貼在他的手背上,好像一個快干渴而死的人,看見一口井,恨不得將井里的水全部喝光一樣。

    呃……現在是怎麼回事?她怎麼將手放在他手上,她是不是神智不清了?

    「涼……」閉起眼,她因渾身燥熱暫時得到舒緩而吐了口氣。

    「我嗎?」是的,與她高燒不退的溫度比起來,他冰涼的體溫甚是舒服。

    「你不會是想要我的體溫吧?會不會清醒之後又不認帳,又說我是登徒子?」鳳蔚夜喃喃自語。

    她鐵定會的。可是放著她發熱的身子不管他又于心不忍,他的冰涼對她來說應該是減緩燥熱的好方法,而且他還能替她吸些熱氣,她應該會好得更快才是。

    「蒔蘿,你的命是我的,我會救你的,就算再一次被你說成是登徒子我也認了。」

    為了替她的解熱,鳳蔚夜脫去鞋襪與外衣,微露出他精壯的胸膛,上床將她攬進懷里。一擁她入懷,他只覺得象是抱住一團火球,倒是風蒔蘿毫不客氣地往他懷里靠,冰涼涼的觸感實在太誘惑人。

    她滿足地又跌回黑暗,緊皺的眉心舒展開來,在他懷里入睡。

    靜謐的幽藍蒼穹,彎月隱在烏雲後,但在北方始終有顆明亮的星。

    斑台上兩道黑影,一名年輕人與一位老者,老者撫著白色胡須夜觀星象,驚喜之情溢于言表。

    「出現了,五色石終于出現了。」他盼了三百年的五色石終于出現了。

    相傳遠古時候,女媧娘娘為了補天,煉出三萬六千五百零一顆的五色石,用了三萬六千五百顆,剩下一顆五色石下落不明。據說,當年在人類與蛇族立下結界之時,女媧娘娘將五色石給了風家人,爾後就不知去向,直到三百年前,他的卦象里顯現,三百年後五色石將在蛇族再度現身。

    他用盡各種方法找尋這顆五色石,只要能得此石,宛若擁有神人之力,眼前的年輕人想要改朝換代也非難事,老者知道年輕人想借他未卜先知的能力,但他又何嘗不是想借年輕人之力找尋五色石呢!

    他是個被家族除名的人,他們不過嫉妒他的天賦罷了,說什麼他學的是妖術邪法,看吧,沒有人算得出的五色石,他卻辦到了。

    「騰神算,五色石出現在何方?」靳凌搖著手中的黑紙扇問道。

    騰神算又仔細觀看天象一會兒,掐指算了算,回道︰「南方,應該是在玉虺城。」

    靳凌合上紙扇,點點頭,「好,我會派人去探探。」

    「老夫還發現一件趣事,主子應該會有興趣知道。」騰神算故作謙卑狀,投其所好好讓靳凌去找五色石,他才能坐收漁翁之利。

    「說。」

    「鳳蔚夜來年星象顯露凶光,端午前恐有生死大劫,只要五色石到手,來年便是動手的絕佳時機。」

    鳳蔚夜的生死大劫除非他能福星高照,否則待他得到五色石後,他會將鳳家流放,由他當王。

    「哈哈哈!」靳凌狂妄不可一世的笑聲響徹夜空。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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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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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屋外傳來陣陣鶯啼燕語,大清早就頑皮地在枝頭嬉戲追逐,破曉的朝日射進無數道曙色,渲染了一屋子的晨光滿照。

    風蒔蘿眨眨雙眼,身體的灼燙燥熱感已消失,但無力及肢體沉重感仍令她無法動彈……等等!她發現自己動彈不得並非全因身子虛弱,而是她正被人抱在懷里,還是個男人。

    又是他!

    為何他會在她的床上,且衣衫不整的與她睡在一起?

    如果她現在有力氣,第一件事就是狠狠踢他下床。

    可是,為什麼她會覺得被他抱得很舒服、很清涼,灼熱全消?

    隱約記得昨夜她有醒過來,想喝水卻力不從心,這時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他,莫非從她生病開始,一直在她身邊照顧的都是他?

    在模糊的記憶里,他沁涼的身體令全身燥熱不已的她舍不得放手……

    莫非他是為了她,就算會再被她罵登徒子也不顧?

    但她想罵也罵不出口,他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她。

    現在她這條命是他的了,因為他又救了她。

    她沒有陪爹走向黃泉路,這一切難道是爹的希望,希望她可以活下來?

    她可以嗎?風蒔蘿問自己。

    就算不行也得行,既然幾次都死不成,想必是爹希望她能連同他的份一並活下去,所以不讓她跟著死。

    話說回來,身為一名大夫,她有些驚訝竟有男人會有這麼低的體溫,是天生異常,又或者他身體虛弱?既然他對她有救命之恩,待她身子痊愈後,可以好好替他調養身體,當作是報答,雖然他沒有經過她的同意擅自決定她的死活,畢竟還是欠了人情。

    風蒔蘿閉上眼,輕輕嘆了口氣,她只有現在可以哀悼,如何面對未來的生活,才是她要思量的。

    這令人心安的懷抱就暫時借她靠一下吧。

    突地,自門口傳來一陣交談聲,來人似乎不只一位。

    「白公子,騰公子,少爺正在休憩。他連著三天三夜都守在這兒,請小聲入內,不要吵醒他。」特地調來照顧風蒔蘿的丫鬟燕燕小聲提醒。

    只是紫檀貴妃椅上哪有什麼人影,白初意和騰曜宇走進寢室時,看到的就是一對男女相擁而眠的情況。

    「你去準備早膳,這兒我們來就好。」白初意親切的笑容讓丫鬟臉微紅,她朝兩人欠了個身,便走出去。

    支開丫鬟,是為了方便他教訓主子。

    「鳳蔚夜,你艷福不淺哪,居然抱著姑娘睡覺,好大的福氣啊!」白初意涼颼颼的語氣讓美人抱滿懷的鳳蔚夜驚醒。

    現在是什麼情況?他怎麼在她床上?

    不對,這張床是他的,她怎麼會在他床上?也不對,這床是他讓給她養病用的,昨夜因為她發燒得厲害,所以才會這般這般,接著那般那般……

    鳳蔚夜伸手摸向她的額頭,已經不若昨夜高熱的溫度,他總算放下心了。

    呃……現在還不是放心的時候,趁她還沒醒他還是趕緊離開,免得又被她歸類到居心不良的登徒子那一邊。

    他小心翼翼將手臂收回來,動作輕巧地下床,就怕吵醒睡夢中的人兒。

    「蔚夜,你的衣服。」

    騰曜宇雖面無表情,可一雙眼兒彎彎的,鳳蔚夜知道,此刻他心中一定是在竊笑,其一是見他被白初意數落,其二是他像做了什麼虧心事的模樣。

    「我向來守口如瓶。」騰曜宇似乎明白他心里在想什麼,刻意補上一句。

    曜宇,你可以不用這麼貼心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好,真的不用刻意再說出來。鳳蔚夜沒好氣地掃了他一眼。

    他和白初意的教訓方式……呃,教導他的方式不同,白初意會在私底下對他冷言冷語,騰曜宇向來是不言不語,最多就是丟下像這種「我向來守口如瓶」的話,意思就是要他守口如瓶,他這主子必須警惕自己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

    在外頭名義上他是主子,他們是護衛、是家臣,但只有他最清楚,這兩個根本就象是他的夫子,他的背後靈,專門整治他的人。

    「初意,昨夜她燒得厲害,所以我才幫她降溫,我從頭到尾沒有做任何逾矩的事。」他可是正人君子,坐懷不亂。

    「沒有逾矩的事嗎?你和她非親非故,直呼姑娘閨名叫不逾矩?她不是你的娘子,與你沒名沒分,抱著人家睡一夜,這也叫不逾矩?那麼請教一下鳳少爺,什麼事才叫逾矩?把她生吞活剝吃干抹淨嗎?」

    白初意一臉溫文笑容,但他犀利的問句才更讓鳳蔚夜覺得背脊發涼,一切都是權宜之計嘛!

    「她的命是我的,算是我的人,叫她的閨名不為過,再說我是為了她的病情才抱著她睡,這事只有我們知,連她也不知。」她最好還是不要知道,被她登徒子登徒子的叫,實在頗不是滋味。

    他堂堂玉虺城的鳳家少爺,多少姑娘家搶著想嫁他,若是換成別的姑娘,什麼登徒子,怕不自己送上門才怪,就只有她,賞了他一巴掌,不,兩巴掌,這帳總有一天要討回來的。

    「你的丫鬟燕燕也看見了。」騰曜宇提醒他。

    「我會吩咐她不準說出去。」

    「你要是有這麼好心,全城的姑娘發燒怎麼不見你挨家挨戶去抱著人家睡?」白初意走近風蒔蘿,再次為她診脈,嘴里仍不饒人。

    「那不一樣。」鳳蔚夜立即抗議。

    「有什麼不一樣?不都是年輕姑娘。」白初意斜睨他一眼,明明就有差別待遇,還狡辯。

    「我自己也很想知道哪里不一樣。」鳳蔚夜嘀咕。

    他知道這樣等于沒回答,可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心底那種奇怪的感覺到底是什麼,他只曉得一件事,他可以為她這樣做,卻無法對其他女人這樣做。現在他還沒厘清原因,待他確認之後,他就可以明白為什麼了。

    正所謂當局者迷,鳳蔚夜不清楚的事,但另外兩人相視一眼,心里就有底了──恐怕他是對這位姑娘有了興趣。

    「你打算怎麼辦?」白初意指指床上的風蒔蘿問道。

    「是我的人當然留在我身邊。」鳳蔚夜不假思索的回答。

    瞧他說得多理直氣壯,他不知道自己語氣里的佔有欲有多重嗎?看來他真的陷下去了。

    「除了知道風姑娘的名字外,蔚夜,你還知道她些什麼?」看似漫不經心的騰曜宇,單刀直入問他。

    騰曜宇的職責是保護他,他想留這位姑娘他沒意見,但她來路不明,什麼底細沒人知曉,若是有心人士派來的細作想對鳳蔚夜不利,他會毫不猶豫殺了她,就算鳳蔚夜不準也阻止不了他。

    「她爹已經過世,應該是讓她一心想尋死的原因,為了救我自己卻掉進湖里,若不是我救了她,她真的去見閻王了。」她不要的命是他撿回來的,所以現在歸屬于他。

    「其他呢?」

    「沒了。」他們交談不過才一盞茶不到的時間,哪有時間探听清楚人家底細,這些還是從她對他生氣的話中探得一二。

    騰曜宇沒再追問,瞧他的模樣,十成十打定主意將她留在身邊,既然改變不了他的決定,他會密切注意她的舉動。

    「她的燒退了,真是多虧有你。」白初意將她的手放回被中。

    「不用夸獎我,我替她吸了不少熱氣。」鳳蔚夜一臉得意洋洋。

    白初意輕敲他後腦杓一下,若不是他是主子,他真想用力打下去。

    「為什麼打我?」就只有白初意敢對他動手,瞧他這個主子有多麼寬大為懷,不與他計較。

    「自己身子還沒養好還敢幫她吸熱氣,你到底有沒有好好反省?」如果可以,白初意超想用腳踹他的腦袋,說了這麼多,他有沒有听進去?

    「是,我會養好自己的身子,讓兩位擔心是我不好。」這個時候,最好還是當個俊杰,他們倆可是將他的性命看得比自己還重。

    身為人家的主子,該讓步還是得讓步,天底下去哪里找像他這麼貼心的主子,他們跟到他,果然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當然,他們一定不會在他面前承認,彼此心照不宣就好了,他懂的。

    「我會再開新的藥方,現在燒退了,她應該很快就會清醒,到時喂她喝新的藥,讓她早點恢復元氣。」

    白初意走到外廳,坐在桌前寫了張新藥方,另外兩人也跟著出來。

    原來,他真的又救了她。

    听他們三人的對話,昨夜他不合禮教的舉動,一切都是為了幫她。風蒔蘿猜想,鳳蔚夜可能是武林高手之類,否則怎能將她身上的熱氣吸走,也難怪她覺得自己病痛減輕不少,尤其是灼熱感。

    等她痊愈後,她欠他的,只會越來越多吧!

    被風蒔蘿罵了兩次登徒子,此刻鳳蔚夜真成了名副其實的登徒子,但是……蒼天為證,這全是意外呀!

    為何他們遇到一起,最後總是落得他想佔盡她便宜的下場呢?明明這一切都不是他的錯。

    話說一盞茶前──

    靜養七日的風蒔蘿身子已恢復八成元氣,大清早天色未亮她就醒過來,略顯紅潤的臉頰不若前些日子蒼白得嚇人,重要的是,她發現自己已經可以不用再被當成病人看待,除了床以外哪兒也不準去。

    生來就非千金小姐之軀,可是近幾日卻被當成千金小姐般伺候著,令風蒔蘿渾身不自在,伺候她的丫鬟燕燕拒絕她的拒絕,因為她只是「奉命行事」──她奉鳳蔚夜的命令,行的事就是伺候她,讓她將病養好。

    自從那夜鳳蔚夜替她吸了一夜的熱氣,她的身子的確好得快,不過,她一點也不想承認被陌生男人抱著睡了一夜的事實……若說陌生,他們親密的舉動次數未免也太多;若說熟識,頂多只能算初識,認識不超過半個月。

    記得前幾日她醒來卻不見他的蹤影,燕燕說︰「少爺去靳蟒城,大約半個月才會回來。」

    他救了她,她卻連句感謝的話都沒跟他說,講來也叫人慚愧,就連救命恩人的大名還是向燕燕打听才知道他全名的。

    風蒔蘿推開鳳夜居的門,尚未全亮的天空顯得灰蒙蒙,晨曦從厚重的雲層間穿透幾許光,空中飄著綿綿雨絲,她獨自一人漫步在屋外。

    一棵老樹矗立在花園一隅,張開的枝葉彷若一把大綠傘,四周圍繞著各色爭奇斗艷的花朵。

    夜心亭前有一座小橋,橋兩側石欄上雕著外觀細致、輪廓清晰的靈蛇,彷佛象是守護神,而放眼清澈的小池倒影,眼簾所及一切皆如詩如畫。

    憊思精巧顯得儒雅,簡樸清幽,小橋淺亭處處精致,充滿閑適情趣,令人心曠神怡,流連忘返。

    坐在夜心亭里的風蒔蘿,突然發現自己並非唯一早起的鳥兒,一抹天藍色影子在花叢間、池畔、亭子邊快速穿梭來往,手里還擎著一把白光如雪的劍,行雲流水地舞動著。

    他應該就是這兒的主人,鳳蔚夜吧!

    她是不是闖入他的練武之地?燕燕不是說他要半個月才回來嗎?若她離開會不驚擾到他?

    算了,是她貪看這景如詩、美如畫的園子發呆贊嘆,完全沒發覺有人在,此刻落荒而逃似乎更加失禮,再怎麼說都是他救了她,對待救命恩人這種舉動,實在太不識好歹。

    縱使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拜托他救她,還嫌他多管閑事,但她忘不了落水前他的表情,所以她告訴自己,若再被他救了,這命就許了他,現在她還活著就是天意,總該跟恩公道聲「謝謝」吧。

    眨眼間,綿綿細雨轉為豆大般的雨點,那抹天藍色身影一個彈跳縱身,人就佇立在她眼前。

    身上沾著幾滴雨水,臉上掛著溫和笑容,早在她踏出房門時,鳳蔚夜就已經察覺,本來還擔心她身體的狀況,見她行動自如,也就放心地繼續練劍。

    再不證明他的身體已經恢復健康,他就必須天天接受白初意的耳提面命,比起和尚念經功力實在不遑多讓,而騰曜宇則是對他緊迫盯人,他到哪,騰曜宇就跟到哪。

    就算他再好脾氣,也受不了這兩人,幸好他的靈氣已恢復七成,身體早無大礙,他強壯得可以再解決一條大王烏怪了。

    見坐在夜心亭里的她顯得有些不自在,他知道,她也發現了他,眼光不時追隨著他的身影,還一副若有所思樣,看來,他俊美的容貌也不是那麼令她無動于衷嘛!

    說到底,他就是非常介意她無視他的美色,年輕姑娘看到他無不神魂失據,她卻一臉淡定,這怎麼可能?

    不可諱言,鳳蔚夜生得是比美人還好看個十來倍,就連被稱為美女的風蒔蘿也自嘆弗如。

    在這里,雖然她見到的人不多,但都擁有絕佳外表,醫治她的白大夫,也是俊雅翩翩的美男子,就連負責照顧她起居的燕燕,生得也是俏麗照人,但是鳳蔚夜的俊美簡直宛若仙人了。

    「怎麼,你已經迷戀上我了嗎?」他就連聲音都如琴音般悠揚悅耳。

    這男人生來是教女人自慚形穢的。

    「早。」風蒔蘿朝他打了聲招呼。

    「其實我也很迷戀自己,事實上,迷戀上我不是一件很難啟口的事,因為玉虺城里城外的女人都是這般迷戀我。」他的確是被人捧在手心上長大的,加上出眾外表,美得賞心悅目,他所在之處就有愛慕的眼光跟隨。

    這男人的臉皮之厚,也教人相形見絀,雖然他有絕佳的皮相本錢。

    「多謝鳳公子救命之恩。」不理會他的自捧之詞,風蒔蘿一臉雲淡風輕的說出感謝。

    咦?怎麼突然變誠實了,那日她還嫌他多管閑事哩。

    「不用謝,你也救了我一命。」

    「其實公子毋須大費周章救我的,我一心想死……」她不懂,為什麼他還要救她?

    一听到她又將死掛在嘴邊,鳳蔚夜沒來由地一陣煩躁,語氣顯得有些惱火。

    「不準死,現在你的命是我的了。」

    「是的,公子。」她點點頭,認命了。

    這麼听話?風蒔蘿幾時生了柔順的骨頭,明明從見面開始她就不屑于他的救命之恩,還一再誤會他想輕薄她、對她有非分之想,怎麼這會兒變得順從了?

    「我再說一次,沒有我的命令,你不準死,听見了嗎?」

    「是,往後我會听公子的命令。」現在的她不知何去何從,听從命令或許是活著唯一的方式。「鳳公子,那日那只怪物……」

    「你會怕嗎?初意說它應該是誤食某種特殊藥草才會長得那麼嚇人,你不必擔心,它已經被我解決掉了。我的武功向來很好,你可別太迷戀我喔!」為避免妖術之事造成人心惶惶,殺掉大王烏怪後,這是統一對百姓的說辭,畢竟這是前所未見。

    不過說來也奇,他斬殺大王烏怪時,一顆黑色珠子從它頭上掉下來,據騰曜宇說,這是一種巫術,恐怕是有心人士所為。

    這個男人腦袋里,難道就沒有謙虛兩個字嗎?

    突地,原本豆大般的雨勢變得更大,一陣強風襲來,雨水斜打進小亭子內,跟著天空劃過一道閃光。

    「過來。」鳳蔚夜輕聲喚她,可是她卻一動也不動。

    「蒔蘿,你過來,站在那里會淋濕的。」以為她沒听見,他提高音量,但她仍然不動如山。

    這女人不知道自己才大病初愈嗎?萬一淋了雨又染了風寒,可怎麼得了?

    想到這,一股怒氣涌上心頭,她的命是他的,她不好好愛惜,是想跟他作對嗎?

    「蒔蘿!」不是才答應會听他的命令,怎麼連叫了她三次還是站在原地不動?

    鳳蔚夜從來不知道自己有愛生氣的毛病,不過才短短交談幾句話,他就又被惹惱,他可是號稱脾氣最好的鳳少爺,可這個風蒔蘿卻有激起他生氣的本事。

    轟隆一聲,天際劃過一道如銀箭的閃光,跟著是一聲迅雷巨響,雨水傾盆而下,他發現她的眼里寫著驚恐,隨即一個箭步過去將她納進自己的懷抱。

    她在發抖。

    「你怕閃電雷鳴?」將她緊緊抱在懷里,不讓滂沱大雨淋在她身上,他感覺到她的手緊緊捉著他的衣裳。

    怎麼她連死都不怕,卻會怕雷電?但他覺得她這模樣嬌柔得可愛,心中有股憐惜之情。

    「雷電好可怕。」以為她不會回答,沒想從他懷里傳來囈語。

    「我送你回房,進屋後馬上將濕衣裳換下來。」屋外雨大雷聲大,至少屋內可以讓她稍有安全感。

    轟隆!震天雷聲從天邊打下來,風蒔蘿害怕得收緊捉著他的手,而他被她突然拉扯,一個重心不穩,加上雨勢太大,腳底打滑,結果抱著她雙雙跌倒。

    風蒔蘿在他的保護下沒有受傷,只是他這一跌正好壓在她身上,且他的唇不偏不倚地吻住她柔軟的唇瓣,兩人就這樣一吻定情──

    要是真一吻定情才有鬼。

    這樣的情況似曾相識。

    「你真的是──登徒子!」一雙略閃金光的眼直瞪著鳳蔚夜。

    他做了什麼?她是不是被吻了?

    「這是巧合。」離她不到一個拳頭的距離,兩人近得都可以看見彼此臉上的紋路。

    「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三番兩次為什麼總是他?

    「我不是存心想佔你便宜。」拜托,想被他佔便宜的姑娘,都可以從他家排到城門口繞三圈也繞不完。

    是不是他們踫在一塊兒總沒好事?風蒔蘿忍不住心想,什麼渡靈氣、吸熱氣,不是抱就是吻,她只是把命給他,並沒有說連身子也一並給。

    「你快起來。」若依世俗禮教,被人白白佔了這麼多便宜,恐怕她是非嫁他不可了。

    每每被她指控為登徒子,鳳蔚夜也滿心不是滋味,明明就不是他的錯,為什麼總把這三個字扣在他頭上,所有的一切都是誤會,只是巧合,他所做逾越禮教之事全出于善意,沒有私心。

    正當鳳蔚夜準備起身時,一記更為驚人的天雷大作,顧不得他是存心還是故意,嚇得無法思考的風蒔蘿死命抱著他的脖子,閉著眼害怕地與他緊密貼在一起,連唇也緊緊貼在一塊兒。

    柔軟的踫觸使得鳳蔚夜心猿意馬,她身上又飄來那股叫人想吃下肚的香氣。

    在來得及思考前,他的唇已經有了動作,吻住她的柔軟,有一種他從沒體會過的情感,像漣漪逐漸在他心中擴大,他只知道他喜歡她唇瓣的柔軟,以及和她貼在一起的感覺。

    彷佛光是唇的踫觸還不能滿足他似的,他伸出舌頭舔著泛著甜美香氣的唇,風蒔蘿回過神,想出聲抗議,張開小嘴成了最致命的錯誤,他的舌趁機長驅直入她口中,輕巧地繞著她的舌尖溫柔撫慰,一種前所未有的悸動感令風蒔蘿感到害怕,她的身子開始發熱,這才驚覺她正摟著他的脖子。

    察覺到她的掙扎,他一點也不想結束這個吻,她實在好美味,美味得可以將她一口吞掉。

    鳳蔚夜抱起她,凌空躍過池子與走廊,落在鳳夜居門前,正巧遇上準備給風蒔蘿打水梳洗的燕燕,將人交給她之後,他便轉身離去。

    唉!這下他真成了名副其實的登徒子了。

    抱也抱過了,吻也吻過了,他發覺自己對她戀戀不舍,還有想再一親芳澤的渴望。

    他絕對會被當成采花賊、色胚的。

    令他不解的是,對于吻她之事,他一點也沒有後悔之意。

    他一定是病了,看來該找個時間,去找白初意診視一下他的病情。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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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白家書房寬敞明亮,花梨木書案質樸渾厚,靠背椅浮雕著清梅幾朵,後方一架架的書格與亮格櫃簡潔工整,雋秀文雅,尤其書格上藏書驚人,在端重沉穩之中,透露出主人儒雅高潔的品味。

    主人白初意,正用那張爾雅俊秀的臉孔凝視她許久,久到近乎沉思,一雙漂亮的眼楮卻令人猜不透心思。

    她是不是搶了別人的生意?

    他是她的大夫,近日來,她卻成為玉虺城炙手可熱的大夫。

    這事就要從服侍她的燕燕說起。

    那日風蒔蘿發現燕燕臉色發白四肢發冷,不時捧著肚子彎腰皺眉,一問之下原來是月事困擾著她,有時甚至嚴重到躺在床上無法動彈。

    「燕燕,你躺下。」風蒔蘿將她帶到床邊,打算替她診治。

    躺在少爺的床上?

    就算她肖想已久也不敢躺上去,沒經過少爺的允許,就算她有一百個膽子也不能這樣做,身分懸殊啊,不像小姐是少爺親自抱上去的,她算哪根蔥?

    「小姐,您就別折煞燕燕了,那是少爺的床。」她只差點沒跪下來求她了。

    全城未出閣的姑娘哪一個不想躺在上頭,但想歸想,就算疼死了也不能從呀!

    「那帶我去你住的地方。」

    「小姐,您要做什麼?」燕燕的眉頭皺得更緊。

    「幫你治病,放心,我是大夫。」身為大夫的風蒔蘿,無法看到病人在眼前而不救助。

    「沒關系的,小姐,我忍得住,過了就沒事。」燕燕兩手抱著肚子,聲音越來越小。

    「你的臉色白得比鬼還嚇人,我命令你帶我去。」說到底她不過是鳳蔚夜的客人,從來就不是千金小姐,但燕燕堅持這麼叫就由她,現在正好拿「小姐」來壓這個「丫鬟」。

    「是。」屈服在風蒔蘿的yin威,不是,是命令之下,燕燕帶她來到僕役居住的地方。

    風蒔蘿的出現引起許多僕人的好奇與注目。

    大家早就听聞少爺救了一名姑娘回來,還住在少爺的房間里,所有人好奇得要命,只是少爺有令不得打擾,現下看到了,只覺不過是名普通女子罷了。

    風蒔蘿要她在床上躺好,伸手替她診脈。

    「燕燕,你這是寒濕凝滯,氣滯血瘀,經行不暢,不通則痛。」幸好不是什麼大病。

    這……听起來好像很嚴重。

    「我會死嗎?」燕燕哭喪著一張臉。

    「傻燕燕,有些姑娘體質易有此現象,不會致命的。」風蒔蘿失笑,看來年紀輕輕的她挺珍惜自己的生命。

    這還是燕燕第一次見她笑,脫口而出︰「小姐,您笑起來真美。」

    听到這話,風蒔蘿頓時收起笑容,低著頭說︰「我去買些東西。」

    「小姐要買什麼?我去。」一旁燕燕的好友鶯鶯答腔。

    「買艾灸及生姜,生姜記得切成薄片。」

    鶯鶯接到命令立即去辦。

    「雖然我覺得小姐的美麗不若第一美人斐家小姐,可是笑起來卻如沐春風溫煦照人,難怪少爺對小姐這般特別。」燕燕真心贊道。

    「他只是我的恩人。」

    恩人?真的只有恩人?相信的人,她燕燕的頭給他當球踢。

    那日撞見少爺抱著小姐同睡一床,若不是事後少爺叮囑她不可隨意張揚出去,她早就大力放送,做人要有道義,蛇族也是一樣,只是她憋得好辛苦。

    還有,少爺從靳蟒城回來隔日清晨,她一早準備服侍小姐起床,走到門口又見少爺抱著渾身濕透的小姐,然後少爺臉色古怪的離開,小姐也是神情恍惚,這幾日小姐像在刻意躲避少爺般,就連見了面也一副想逃的樣子。

    不古怪嗎?若說他們倆沒什麼,她燕燕死都不相信啦!

    餅了一會兒,鶯鶯就將風蒔蘿要的東西準備來了。

    風蒔蘿忙著張羅手上的東西,點起艾灸,將生姜片放在燕燕的神闕穴上,再將艾灸放在姜片上點燃。

    「小姐,這是?」

    「這是隔姜灸。生姜可入肺、脾、胃經,具有發散止痛、溫中散寒功效,可以消除陰寒之邪,溫經暖宮,有化瘀止痛之效,過一會兒你的疼痛就可減緩,我會再開些調養身子的藥方,平日服用,下次月事來時就不會這麼痛了。」

    病人在眼前,專注于舒緩她的疼痛為首要,至于鳳蔚夜的事,她自己也不明白。

    明明自己是被輕薄了,明明看似意外又不像意外,明明她應該厭惡他的……

    這幾日她刻意避開他,可是看到他受傷的表情,讓她想生惡又無法打從心里討厭他,那吻,似乎變得不是那麼令人生厭。

    住他的鳳夜居,霸佔他的大床,吃他府邸的美食,現在她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鳳蔚夜給她的,就連她的命也是。

    她這個客人是不是太不知好歹了呢?

    「小姐,真的比較不痛了耶。」臉色不若剛才發白的燕燕,就連聲音也顯得輕快許多。

    「小姐……」鶯鶯欲言又止,似乎有難言之隱。

    「怎麼了?」

    「其實我……」鶯鶯小聲告訴她,她也有身為女人家不方便告訴外人的隱疾。

    「我這……有救嗎?」她絞動著手絹,難為情與擔憂全表現在臉上。

    「你放心,我曾診治過的病人里,有些人和你有同樣的問題,這是可以治療的。」女人嘛,總有自己身體隱密之事不方便告知外人,風蒔蘿慶幸自己是女大夫,可以替她們解決無法言說的苦惱。

    「真的嗎?小姐,不,大夫,謝謝、謝謝。」鶯鶯道謝不斷。

    玉虺城首屈一指的神醫非白初意莫屬,但要這些未出嫁的姑娘去找面如冠玉、溫文儒雅的俊美男子,討論女人家身體的私密問題,誰啟得了口呀?羞都羞死人了。

    因為鶯鶯燕燕的廣為宣傳,不出三日,府里上上下下所有女人,凡是有難以向大夫訴說的苦惱,全都來找風蒔蘿。雖然鳳蔚夜有令不得去鳳夜居打擾她,那麼把風蒔蘿請到外頭來不就得了,一時之間她成了鳳家最炙手可熱的人。

    又過三日,想要找風蒔蘿看病的,竟在鳳家門口排起隊來,最後是管家接了鳳蔚夜的命令,強制請大家回去休息,人潮才散去。

    風蒔蘿大夫名號傳播之快出人意表,也就是為何此刻她會被請到白家奉為上賓,坐在白初意的書房里。

    雖然桌上擺著桂花涼糕、芋心餅、桃仔酥等城內著名點心,還沏了壺滋味鮮醇、茶色淡綠明亮的紫芛茶,風蒔蘿小啜一口,以靜待動。

    她一點也沒有想要搶他生意的念頭,以前和爹四處行醫,難免遇到同行相嫉,他們總是盡量避免這等事發生,他們看病可以斟量收取銀兩,甚至免費看病,但畢竟他們不會在同一地方待很久,病人日後看病還是需要仰賴當地大夫,所以總是能低調就盡量低調。

    現下,她怎麼會犯了這種錯呢?

    不過是醫者父母心,看到病人總是忍不住想出手,發展成這樣也是始料未及。

    來到這兒也半個月有余,多少也听燕燕談論起玉虺城的大小事。

    玉虺城是一座熱鬧的大都城,被白螭、騰蛇、靳蟒、斐蚺四座小都城包圍,這四座都城隸屬于鳳家,也听命于鳳家,若說玉虺城是一個國家,鳳家就相當于這個國家的王,四家族就是家臣。

    鳳蔚夜正是下一任的當家。

    白初意和經常跟隨在鳳蔚夜身邊的騰曜宇,都是從小就跟隨著這個主子的。

    白家掌管醫術藥草,所以,現在是想警告她不要搶他的生意嗎?

    「岳婆婆的肚子疼、腰部酸痛、總管妻子的下身癢、賬房妹子的胸部脹痛,還有誰家的小妾陰寒癥,誰誰誰陰吹,甚至連除皺、美化肌膚、減重什麼疑難雜癥,這些可都是風姑娘治愈的?」白初意平鋪直述的口吻,沒有慍色,但也不見歡喜,只是單純的問句。

    「是的。」風蒔蘿回得不亢不卑,不居功也不炫耀,這些都不是什麼嚴重的疾病,只是女人家總有不方便說的私事罷了。

    「風姑娘師承何人?」雖然說這些病癥不列入快死的行列,可是她明確診斷與對癥下藥之精準,還是令他佩服。

    「家父。」她誠實回答。

    「風姑娘好醫術。」他淺淺一笑,卻笑得令風蒔蘿有點頭皮發麻,那眼神像貓在看老鼠那樣充滿算計。

    這話是褒是貶令人難以分辨,風蒔蘿只好回以微笑,太謙虛似乎太矯情,太炫耀又覺得太自大,她擅長治病,卻不擅長處理這種事。

    「對于醫書,不知風姑娘是否有興趣閱讀?」白初意從書架上取下幾本醫書,放在她的面前。

    「有的。」以前她總愛抱著醫書夜讀,有時還讀到天明。

    「這有幾本我覺得不錯的醫書,可以推薦給風姑娘。」

    他到底安了什麼心?她不明白,仍隨手取了一本翻閱。

    醫書幾乎是她從小看到大,不管是黃帝內經、神農本草經、傷寒雜病論、千金翼方等等,她幾乎是讀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她手上這本一樣是神農本草經,卻有些是她沒見過的藥材,連療效也都記載著清清楚楚。

    越看越感興味,就這樣一頁頁不斷地翻閱下去,專心到連白初意靠近她,她都沒發覺。

    「這書真有這麼好看嗎?」他摸著下巴狐疑道。

    這些書他都看了幾百年,熟到可以倒背如流,令他感到新鮮的是她專注的模樣,彷佛書里寫了什麼了不得的趣事,叫人讀得津津有味。

    「是。」被他突然湊近的俊臉給嚇了一跳,風蒔蘿差點將書砸在他頭上。

    這些公子對于自己美型色相的破壞力,難道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嗎?雖說她對他不會感到臉紅心跳,可這樣突如其來的靠近,再俊朗她也吃不消呀!

    「那對書里的藥材有興趣嗎?」

    「有。」她的眼楮突然放射出熠熠光彩,充滿期待。

    「風姑娘有興趣,不如就由在下帶姑娘參觀一下白家的藥園子如何?」

    明知道這可能是個陷阱,風蒔蘿還是忍不住點頭,「可以嗎?」可以看到整座藥園子,是多麼令人欣喜的事呀。

    「有何不可,風姑娘請。」白初意笑得如冬陽般溫暖,領著她走向白家的藥園子。

    一進到藥園子,不,應該說藥田才是,佔地數十甲的藥園子被分為好幾塊區域,一眼望過去,風蒔蘿立即發現許多上品的藥材,不假思索地提起腳步上前看個仔細。

    「這是龍膽,續筋骨、安五髒、易肝膽,久服可增智、輕身防癇,又療流行熱病;這是鬼督郵,益氣延年殺百精蠱毒,久服能健體輕身;還有蛇床子,助男子陽氣,補女子陰氣,煎傷外洗用于皮膚瘙癢……」

    風蒔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見,沒想到有機會可以一睹如此龐大的藥田。

    多數的藥田只能栽種類似的植物,鮮少看到一次栽種這麼多種類,想必他花了不少心血。

    「風姑娘喜歡這兒?」見她像個孩子般興奮的模樣,白初意似乎也被她感染了。

    「喜歡。」無法在同一個地方待太久,因此她也無法栽種藥草,其實她對藥草的栽種非常感興趣,再說,這兒還有許多不知名的藥草。

    身為一名大夫,對于醫術有著熱愛,見到醫書與藥草當然眼楮會放亮,有了這些當後盾,想必白初意被稱為神醫不是沒有道理的。

    「喜歡你可以隨時過來,這些藥材你想用也可以隨意你取,對醫書若有興趣,也歡迎你借閱。」白初意大方廣開自家門。

    她是不是嗅到陰謀的味道?

    就算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也會砸傷人,更別說有白食可拿,瞧他笑得這麼歡喜,必定有鬼。

    「白公子,天下無白食之餐,不知公子想從蒔蘿這兒獲得什麼?」

    要銀子沒銀子,自己還是鳳蔚夜的食客,論姿色,以往別人對她月貌花容起色心,來到這兒美女如雲,就連男子比她貌美的也不在少數,至少她見著的鳳蔚夜、白初意、騰曜宇都是個中翹楚,她能有什麼讓他貪的?

    「風姑娘一定能幫上的事,如果風姑娘答應,我還可以傳授白家醫術給你,如何?」他連王牌都亮出來了。

    「白公子請說。」

    「風姑娘醫術了得,我想請風姑娘幫城里的百姓看病,當然是有薪俸的,如果你答應的話,不管是書籍、藥材,風姑娘可任意進出我白家,隨你取用,醫術我們可以約定時日,白某會親自教授,如何?」

    這听起來很象是一樁她穩賺不賠的生意,令她心動了。

    自從被救了後,她象是被鳳蔚夜豢養的寵物,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無條件供給,她的心像挖了個大洞似地空虛,找不到生活重心,白初意的提議是那麼誘惑人,只是……

    「這麼做對白公子有何好處?」他的病人不就會減少嗎?

    「好處?」白初意笑得好不開心。「我的好處多得數不清,往後我就不需再听三姑六婆不把病情交代清楚,老是嘮叨瑣碎的家務事,以及明明沒病只想找借口偷看我的年輕姑娘,除非你無法治愈,否則以後女病患全都交由你來處理。」

    原來,把所有女病人丟給她,就是他最大的陰謀。

    風蒔蘿噗哧笑了出來,堂堂大男人竟也會怕這些女人。

    「你這是在取笑我嗎?」他佯裝板起臉。

    「不,只是沒料到白公子深受其擾。」她淺淺笑著,眼里卻是盈滿笑意。

    「你才知道我深受其擾,要照顧蔚夜,還要幫人治病。」誰叫他太紅了,雖然城里還有幾位大夫,但大家都曉得白家的醫術超群,幾乎都指名要他看病,這也是白家的工作之一。

    他父親明著是駐守在白螭城,暗地里是享清福,把玉虺城工作丟給他,而女人比世上任何一種藥材更難理解,比任何一種毒都還無解。

    他真的一點也不想听她們的家務事,誰家孩子的取名之事,又不是他的與他何干,又誰家吾女初長成,他還沒成親並不想知道,可是他總是被迫要听,他是大夫,專門治病的,不是她們的閨中密友,听八卦的。

    「我應該可以幫忙。」他可憐兮兮的樣子與平時的他落差真大,本以為是同行相嫉,原來他是有苦難言呀。

    「真是太感謝風大夫的幫忙了。」

    「白公子,您言重了。蒔蘿到時還要向您請教醫術,應該尊稱您一聲師父。」

    「免了,這樣吧,你五百歲了嗎?」她看起來相當年輕。

    無百歲?這是他的風趣嗎?

    「我是無百歲。」

    五百歲,哦,那就比他小一點。

    「我年紀大,不如叫你一聲蒔蘿妹子,你叫我意哥哥如何?」白初意提議。

    她無百歲,這樣就斷定他年齡比她大?

    「是。」反正他要教她醫術,他說了算,誰大誰小不重要。

    「以後有什麼事搞不定的,可以找我,為兄會幫你的。」白初意立刻展現身為兄長的風範。

    「謝謝。」

    經過這些日子的觀察,雖然尚未清除他對她來歷的疑慮,但她是位好大夫是不可否認,雖是女流之輩卻有一身好醫術,而怪異的是,就連騰曜宇也無法佔卜出她待在鳳蔚夜身邊的凶吉。

    若是凶,早早攆她走,要是吉,至少他可以放心她不會加害鳳蔚夜,但怎麼也看不出其中奧玄之意,這令他更為擔憂,因為當事情真的發生時,不是大凶就是上吉。

    還有她的姓氏也叫人介意,風姓與鳳姓在遠古時期為同一家,記得曾听長輩說過,鳳家某代子嗣曾與人類通婚,脫離鳳家改姓風,與人類住在一起,但因年代久遠,加上人類與蛇族結界建立後,從此沒了消息。

    所以,要風蒔蘿來幫忙治病,除了他的工作量可以減少外,他也能多些機會就近觀察她,若有任何不詭,絕對逃不出他的法眼。

    他會擔心這麼多,還不是因為鳳蔚夜對她有著超乎尋常的執著與喜愛。

    這個受盡全城女人愛慕的鳳少爺,似乎一點也沒發現自己的心意,這些天常听他咳聲嘆氣,但只要一听到風蒔蘿的名字精神頓好,那日擦身而過時她刻意的漠視,讓他又嘆了半天氣。

    他若知道風蒔蘿被他請到白家,怕是再過沒多久,人立會出現。

    「初意──」

    丙然,說人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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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這算什麼?

    差別待遇啦!為什麼她對白初意笑得燦爛如牡丹,一面對他就擺出秋風落葉的冷?

    坐在馬車里,鳳蔚夜悶了一肚子氣,明明是他的人,怎麼老是擺臉色給他瞧,卻對外人笑得春花都想跟著開。

    還有,稱謂這事兒也令他不爽,為什麼叫他就是「鳳公子」,居然叫白初意「意哥哥」,太親熱不合禮教,不準不準!

    「蒔蘿,以後叫我蔚夜。」他轉頭對著風蒔蘿道。

    再怎麼論起熟識度應該也是他熟,白初意只是幫她看病而已。

    瞧瞧她這是什麼態度,躲在離他最遠的角落里,一雙警戒的眼防他像防賊,難道怕他撲過去霸王硬上弓嗎?真把他當成登徒子了?

    這下鳳蔚夜哀怨得想泣訴了,他的人品真不能相信嗎?怪只怪他有不良紀錄。

    「鳳公子……」

    「我不想听你叫鳳公子,叫我蔚夜。」他堅持,非常堅持,堅持得自己也很莫名其妙,總之听到她叫意哥哥,他整個人像渾身長了刺想罵人。

    「沒有別的選擇嗎?」她問,總覺得他心情不好,寒著一張俊臉,就像被踩到尾巴的貓。

    「有。」他突然笑得開懷。

    風蒔蘿覺得自己不該開口問,問了也不會有好答案,只是挑高眉不解地看著他。

    「叫我──夜。」簡稱一個字他也是可以接受,這樣听起來挺令人舒服的,絕對比什麼意哥哥來得親近許多。

    像小孩子搶注意力似的,鳳蔚夜只曉得不願她和別的男人熟絡,就連白初意也不行。

    翻白眼是風蒔蘿給他的回應,這個男人真的很幼稚。

    馬車突然一陣急煞,風蒔蘿沒有防備的沖撞進鳳蔚夜的懷里,一雙大手牢牢將她護住,替她擋住所有沖擊力。

    「發生什麼事?」他問著駕車的車夫,眼神卻關心著懷里的人兒。

    被這突如其來的沖撞,風蒔蘿覺得頭暈,待她定下神後才發現,自己正在他的懷中。

    老天爺,為何越不想發生的事越會發生,越不想與他有親密接觸,只要他們在一起就不時上演,唉!

    「回少爺,有位女娃追著鞠球沖出街道,所以才急停,害少爺跟小姐受驚了。」車夫萬分惶恐,馬車外還傳來娃兒受到驚嚇嚎啕大哭的聲音。

    「你沒事吧?」雖然這樣抱著她很舒服,卻擔心再度被她當成登徒子,有吃她的豆腐的嫌疑,他發誓,這真的是意外。

    雖然很想對車夫說︰干得好。

    「我沒事。」他關心她的狀況,實在很難責罵他。

    確定她沒事後,鳳蔚夜將她放開想下車去查看,一拉扯才發現她的發絲勾纏住他腰際系著的一只玉佩,她本想用力扯回自己的頭發,卻被他阻止。

    「別,扯了會痛。」他解開腰際的玉佩交到她手上,然後就下了馬車。

    鳳蔚夜將那女娃兒扶起來拍拍她身上的灰塵,輕聲細語不知說了些什麼,女娃兒破涕為笑,沒多久她的娘親追了上來,對他又是鞠躬又是道歉,愧疚得不得了。

    他笑了笑搖搖手說沒事,還替她撿回鞠球,堆滿和悅的笑顏,完全將那母女倆迷得團團轉。

    掀開簾子一直觀察的風蒔蘿不自覺揚起嘴角,他是個溫柔的人。

    以往與爹東奔西跑,見過不少大戶人家、官宦之家,越是財大越是氣粗,越是官大排場越大,遇上這樣突如其來驚擾一事,不是斥責對方滾開,要不就是命人棍棒驅走,誰像他還親自下車,安撫受到驚嚇的小娃兒呢。

    或許,他沒有她想的這般糟糕吧。

    「有什麼好事嗎?」鳳蔚夜回到馬車上,發現她嘴角泛著一朵淺笑,雖然很淺,可他還是發現了,因為她笑起來好似身旁有百花盛開般,叫人看了打心底舒坦起來。

    風蒔蘿搖搖頭,沒有像方才躲到角落去。

    他做了什麼好事嗎?還是她心情突然轉好?不管是什麼,她的笑教他心頭的酸意消失了。

    「你的玉佩。」風蒔蘿將他的佩身之物還給他。

    這是一塊溫潤堅密潔白無瑕,如同凝脂的白玉,玉上刻著一條盤成一個圓的靈蛇,雕琢厚實簡練,工法流暢,不管是質地或是雕工,怎麼看都是一塊價值不菲的珍寶。她也意外發現,這里的人很喜歡蛇,應該是當成吉祥的象征,處處都有蛇的裝飾及雕刻。

    「既然虺玉喜歡你,以後就是你的了。」鳳蔚夜大方割愛,一點也不心疼。

    這塊虺玉是鳳城主在鳳蔚夜出生之時命人特制的,從他出生到現在未曾離身,有著趨吉避凶之效。

    「我不能收。」這塊玉怎麼看都很無價,最重要的是,一直佩帶在他身邊表示這玉的意義很大,她用什麼名分收?

    「我不打算要回來,如果你不要就扔了。」

    這人……明明知道她不可能這麼做的。

    他的人擁有他的東西,鳳蔚夜覺得天經地義,臉上不禁露出得意的傻笑,與他玉樹臨風的氣質,真的一點都不搭。

    自從接了白初意的工作後,風蒔蘿忙到沒有私人時間。

    看診的從得高望重的婆婆、嫁為人婦的婦女、雲英未嫁的姑娘,她頓時成了眾家女子的好朋友,每天被迫听不可外揚的家丑、閨中床笫羞赧之事,更有流言蜚語。

    她終于深刻明白為何白初意可以大方至此,因為她接下了他的燙手山芋。

    從前,她不覺得當大夫累,也不覺得听病人訴苦累,現在每天被不同女人輪流強迫洗耳恭听,耳根子一點也無法清靜,突然有種想念被鳳蔚夜豢養在屋子里,啥事都不做,只要成天養病發呆的日子。

    這差事不過才做了月余,她就覺得自己快筋疲力竭,誰會料想得到不過才一座城,怎麼會有這麼多病患?而且這些病患有一半是來找她聊天的。

    風蒔蘿唇角浮起一抹苦笑,忙碌的日子令她沒有時間去想喪父之痛,但不想不代表不會痛,只是埋葬在心里最深處,卻在此刻她累到眼皮快睜不開的時候,突然又涌現心中。

    「蒔蘿姊姊,要不要讓小展送姊姊回鳳家?」跟在她身邊當助手幫忙的是白辰展,也是白初意的弟弟,以蛇族年齡論算也有個三百多年,是白初意特意安排在她身邊的眼線。

    這間「蒔夜醫館」是白初意命人整修白家的一間房子,現在成為玉虺城最熱鬧的地方,三不五時就有許多女人聚集在此,比市集還熱鬧,眼尖的商人還在旁邊開茶樓,或者做起小吃生意,只要有人潮,就有錢潮,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小展,你先回去吧,待會兒我散步回去即可。」風蒔蘿打了個呵欠,眼神顯得有些迷蒙。

    「蒔蘿姊姊……」他本來還想說什麼,瞥見門口一身紫衫頎長的身影,看來這兒沒有他的事了,鳳少爺自然會送她回家。

    風蒔蘿伸個懶腰,想將瞌睡蟲一並驅走,這些日子累到她經常頭一沾枕就睡著了,可今日卻備感思念爹,可能是因為今兒個如花姑娘向她訴說她爹要她早日出嫁的事,提起她爹那種又愛又煩惱的心情,害得她思爹情緒頓時涌上心頭。

    「鳳……」

    「咳。」鳳蔚夜清了清喉嚨,擺明了如果她還是要叫他鳳公子,他們就耗在這兒一晚他都不介意。

    唉,風蒔蘿在心中嘆了口氣。這人一表人才,卻孩子脾氣拗得很,堅持她只能叫他的名。

    「蔚夜。」她累了,不想與他爭。

    滿意地點點頭後,鳳蔚夜又皺起眉,她是打算累死自己嗎?

    「你累了。」不悅,極度的不悅。

    「嗯。」

    他很後悔當初為何答應白初意的提議,白初意說,她有事做才不會成天無事悶出一身病來,況且她醫術精湛,可以幫助玉虺城的百姓,對于他這個城主繼承人來說,也是功德一件。

    這種功德瞧了他就心煩,看她身子都瘦了一圈,只是要她「幫忙」治病,不是讓她「拚命」好嗎?

    重要的是,他見到她的時間變得更少,這令他極度不悅,明明是他的人,為什麼他看到她的時間最少?

    「不準再做了,明天我就告訴初意你不干了。」他一點也不想看到她消瘦的模樣。

    「不,你怎麼可以擅自決定。」他真莫名其妙,一來就想革她職,她是哪里做得不好?

    「我就是可以,我說了算。」與其看她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不如讓她待在他的鳳夜居當米蟲。

    「這是我的工作,況且是你親口答應的。」他今天怎麼變得無理取鬧,她還以為他們可以和平相處了,至少在今天她身體疲憊,心情郁悶時,不想跟他動氣。

    「我只有答應讓你替百姓看病,但我沒有答應你可以這樣虐待自己的身體,別忘了,你的命是我的。」為何遇到她的事,他總是特別容易上火?

    「你隨時都可以取走它。」閉上眼,她真的累了,如果他一怒之下殺了她,她也不會有半句怨言,這樣她就可以去陪爹了。

    爹,您知道女兒想您嗎?被勾起的思親使得風蒔蘿心頭泛愁。

    「我要你活得好好的,我沒有要你死你不準死。」她真的惹怒他了,為什麼她還是想尋死?又為何他一听到她這樣說,他就氣得快失去理智?

    「那真可惜……」說完她眼前一黑,身子軟軟地倒了下去,若不是鳳蔚夜眼明手快,恐怕她就撞上桌子了。

    「蒔蘿?」鳳蔚夜腦中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去找白初意。

    「初意,我是不是病了?」鳳蔚夜喝下一杯又一杯的桂花酒釀,俊俏面容充滿失落。

    「生病之人還能有如此好酒量,實在不簡單。」白初意少不了風涼話,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我一定是氣血不通。」

    他這說的是什麼話,他的身體好到繞玉虺城跑個三圈大氣都可以不喘一下,還敢說他氣血不通,打到讓他吐血就通了啦!

    「我還月事不順。」騰曜宇冷冷地說了一句,得到白初意贊賞的一眼,這個比較好笑。

    「否則為何我性子這般好的人,一遇到風蒔蘿就變得易怒,所以我一定是生病了。」不理會他們的涼言涼語,鳳蔚夜為自己下結論。

    「恐怕不只如此,眼楮也有病,只要風姑娘出現的地方,你一雙眼就跟著她的身影轉。」騰曜宇補充。

    「沒錯,看不到人又會覺得失落。」總是默默跟在他身邊,秉持著沉默是金的騰曜宇觀察得真入微。

    「風姑娘給你一個笑,你就傻笑半天,風姑娘給你一個冷眼,你也可以憂愁個半天。」騰曜宇對著鳳蔚夜再敬一杯。

    「知我者曜宇也!所以曜宇,你知道我得了什麼病嗎?」彷佛在黑暗中尋到一線光明,鳳蔚夜急著問。

    「蒔蘿病。」

    「石鑼病?為何石鑼也會得病?我又沒有敲打……初意,你听過這個病嗎?」鳳蔚夜狐疑地凝起眉,問向正宗的大夫。

    「是蒔蘿姑娘的蒔蘿,不是敲敲打打的石鑼。」白初意手上若有石鑼,真想敲在他頭上。

    「為什麼?」

    他還有臉問為什麼?

    喜歡上一個姑娘可以這樣渾然不覺嗎?除了一張長得比美人還滴粉搓酥的臉外,鳳少爺遲鈍得令人發指,若非真心喜歡上一個人,哪來為人家牽腸掛肚、呵護備至,他有點身為男人的自覺好嗎?

    「你的鳳夜居打算如何?」

    「什麼如何?」他不解,為何白初意突然提起他的鳳夜居?

    「我看你似乎讓住到不打算要回來了是嗎?還有,口中老是嚷嚷她的命是你的,听起來更象是連她的人你都想要,不是嗎?」白初意只好直接點明,用暗示的這個笨蛋主子是不會了解的。

    「我?」他想要她的人嗎?

    「老實回答,這樣才知道要怎麼醫治你的病。」騰曜宇順便踢一腳,不是,是幫忙推一把。

    怎麼會聰慧的主子一遇到風蒔蘿就變成了傻子,虧他能想出治水、改善農作物的好方法,虧他武藝高超除大怪,更虧他是全城最搶手、最熱門,未出嫁姑娘心目中良人的不二人選,面對喜歡的姑娘,卻表現得這麼低能。

    唉,不禁教人想長長嘆口氣呀。

    「是。」鳳蔚夜當下不敢有所隱瞞,一五一十說個清楚明白,就是不希望她成為別人的。

    「我說蔚夜,你知道真正喜歡上一個姑娘是什麼感覺嗎?」白初意好心替他揭開謎底。

    「就是看見了會歡喜,看不見會憂思,想著人會心頭甜,就連做夢也會笑。」雖然他沒經驗,但听人說多了多少也有個概念。

    「蒔蘿姑娘是不是也讓你如此?」騰曜宇問道。

    一道電光劈開他撥不開的厚雲,原來這就叫做喜歡,原來這就是心底放了人的感覺,原來她就是他想要的娘子。

    笑得這麼憨傻,想必應該是明白自己的心里事了。

    兩位護衛對眼一看,眼底都有相同的感慨,當年說好的護衛工作項目,可沒有替主子牽紅線這一項啊。

    鳳蔚夜有什麼毛病嗎?

    笑得眼閃秋波,眉飛色舞不說,就連走起路來豐姿盡展飄逸生風,凡行經他身旁的女人,無不個個被迷到失三魂掉七魄,不是跌倒,要不掉到水里,再不撞成一團,一大清早鳳家意外頻傳,始作俑者就是生得比花嬌的鳳少爺。

    他不曉得自己笑起來妖嬈得多引人注目嗎?

    對風蒔蘿而言,笑是他的自由及個人喜好,但他走過如百花奼紫嫣紅盛開不暇,但最令她困擾的是,這笑簡直就是沖著她來。

    她真的不是往自己臉上貼金,而是他完全就將目光焦點聚集在她身上。

    她做錯什麼事了嗎?

    就算她的命是他的,也不能這樣害她吧,眼光被迫接收到的美,會害人少好幾年陽壽,她想死得痛快,可不想被人折磨得一顆心七上八下地狂跳不停,他的美,殺傷力太強了。

    她一點也不喜歡這樣的死法,他是想要她生?抑或死?又或者生不如死?

    風蒔蘿別過眼,他笑得太甜,太令她困擾,只是這馬車內只有他們兩人,她只好將目光鎖定在自個兒膝上。

    「今個兒休診,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鳳蔚夜心情好到飛上雲霄,明白自己得了「蒔蘿病」,是因為喜歡上風蒔蘿,當所有一切不舒坦有了合理解釋,他不再迷惘,也知道自己的病如何才能醫好。

    「可是賣燒餅的王婆婆、姬家的媳婦、陳家的女兒……今兒個都約好了要來看診。」她是位盡責的大夫,還以為他是要送她到醫館。

    「放心,初意會去。」偶爾他也該拿出身為主子的威嚴,命令一下自己的家臣,誰叫白初意把自己的責任推到蒔蘿身上,還害她累到昏倒。

    事實上,她昏倒除了疲累之外,還有氣結瘀心,她會如此兩人都需要負責,疲累是白初意害的,氣結瘀心是他的錯,叫白初意去代班只是剛好而已。

    另外,有件事他放在心上很久了,他想,她應該也會想這麼做才對。

    「嗯,你是主子,你說了算。」不想再與他爭執,昨夜她在白家醒來,他臉上那抹憂懼的神色,以及抱著她緊到快窒息的雙臂,讓她感覺到他有多麼擔心。

    不想再為小事與他爭執,或許她也該休息一天,身子的確到了極限。

    咦?這話听起來酸溜溜的,是因為他昨晚說的那句,他說了算嗎?

    「如果什麼事我都能說了算,那就天下太平了。」鳳蔚夜小聲咕噥,也不想想,她的命是他救的,是誰不愛惜,還愛跟他作對,惹他上火的?

    「是的,鳳公子。」她都听見了。

    「我的名字叫蔚夜,為什麼你叫初意就可以叫意哥哥,叫我就叫鳳公子,我們的關系有這麼生疏嗎?」他發出不平之鳴。

    論關系,他們還不夠親密嗎?她的命是他的,她睡的是他的床,抱也抱過了,親也親過了,就差兩情相悅送入洞房而已。

    已經告訴她叫他名字就好,還要他不時提醒糾正,他應該要想想辦法改善這情況。

    他現在是在吃醋嗎?堂堂未來的城主竟為這種小事計較?今天的他真的太異常了。

    「我決定了,以後如果你不叫我的名字,而是叫我鳳公子的話,我就會吻你的小嘴,直到听話為止。」

    炳哈!他怎麼這般聰穎,連他都不禁要佩服自己的聰明才智,想到一舉兩得的好方法。

    「你就這麼想當登徒子嗎?」風蒔蘿不敢置信地瞪他。

    「為了你,我願意。」鳳蔚夜沖著她笑得好不歡喜,毫不收斂地散發出翩翩風采,害得風蒔蘿生怕突然疾馳狂奔的心兒會蹦出來。

    長得太美型的男子,果然是一種罪孽。

    鳳蔚夜的魅惑力令風蒔蘿無可抑制地紅了粉頰,羞赧酡醉樣美得令他不禁看痴了。

    喜歡上她哪一點他說不上來,她有很端正清麗的五官,雖不是絕美,看得就是順他的眼,她帶著一種靜謐的氣質,想要待在她身邊,就是順他的心,她總是固執地惹他發火,他卻忍不住為她的健康牽掛懸念。

    或許喜歡就是他對她所有情緒牽動的源頭,才會這樣記記念念掛在心頭。

    賢德貌美,她有;順他的眼,她也有;如他的意……雖然還差了點,但他未來娘子的樣子已經與風蒔蘿重疊,她就是他要的娘子。

    他真想大聲告訴駕車的騰曜宇,騰家的佔卜果然準到叫人無法鐵齒,騰老說他命定的娘子擁有一雙金色瞳眸,舍她其誰。

    可不可以不要再這樣盯著她瞧?

    垂下頭就是不想再與他目光交會,可是他灼灼目光盯得她全身發熱,天氣已經夠炎熱的了,他是想害她中暑嗎?她寧可應對輪番上陣永不停息三姑六婆的言語轟炸,也不願面對他太醉人、太令人傾倒的笑容,生怕自己一個不留神,就會被偷走……

    偷走什麼?她的命?早就是他的了,她的魂?再笑就會跑掉,或者……她的心?

    不,風蒔蘿及時阻止自己這些無妄的想象,她的命是他的,可她並沒有承諾連心一塊兒奉上。

    「蒔蘿,我今天有說過你很美嗎?」總覺得多看她一分,便覺得她更美上一分,就算瞧她一輩子也不覺得生厭。

    完全無法反應的風蒔蘿,傻愣愣地抬頭看他,他生病了嗎?還是生病的其實是她?

    完全沒料想到他會看到她這樣的……呆樣。

    怎麼會這麼可人呀,好想抱到懷里疼惜一番,最好是再親上一口,就更完美了。

    太意料之外,他的真情流露換來她這麼多的可人模樣,早點弄清楚自己的心意就該早表白,還浪費這麼多時日,被自己的情緒擾得易怒,原來喜歡上一個人是這種感覺,彷若飄在雲端上,想高歌、想狂笑,覺得自己強壯到無所不能,就算要攀天、摘月、折星沒有什麼辦不到。

    「蒔蘿,我有說過我喜歡你嗎?」

    鳳蔚夜魅惑力十足的笑容與風蒔蘿極度驚嚇的表情形為對比。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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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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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風蒔蘿望著眼前的景象,極力想要維持冷靜的表情,卻因蓄了水氣在眼底而破壞,貝齒咬著紅唇,生怕只要再多一分的情感涌出,淚水就會決堤。

    他怎麼可以在上一刻調戲她,下一刻又令她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過來呀。」鳳蔚夜朝她招了招手。

    地上鋪了塊上好的綈綢,綈綢上擺滿鮮花水果,還有一壺飄散著桂花香氣的酒釀,他說,這是準備給她祭拜她爹的。

    他怎麼能擅自作主,從頭到尾都沒有征詢她的意見,他又怎能偷窺她的心事,明白她心底的遺憾。

    他太狡猾了。

    「蒔蘿?」她是怎麼了?只是一語不發地看著他,是他又多管閑事了嗎?

    昨日她言語中透露出思父的情緒,雖然他不明白她爹是因何故而仙逝,但他想,她一定是將此事掛在心上耿耿于懷,所以便猜想,或許她會想要祭拜她爹。

    他只是單純希望可以減輕她心中的遺憾、悲傷、痛苦,哪怕只有一點點,他都會想做。

    但是她這樣強忍著悲慟,他是不是做錯了?

    他想看到的是她的笑容,而不是哭泣啊。

    正因為明白自己喜歡她,不自覺就想替她做點事,想看著她笑,想分擔她的痛,昨晚還吩咐下人準備的說……

    「呃……我突然覺得這花似乎不夠新鮮,曜宇,我們再去摘些。」也許她需要的是獨處,看似堅強卻又意外的柔弱,況且她看起來就快哭了,水氣聚在眼眶邊,感覺就快泛濫而出。

    唉,適才在馬車上還被他逗弄得紅了頰,這下被他勾起傷心事,他真想伸手將她攬入懷中,好生安慰難過的她,但此刻她可能不希望被打擾吧。

    一旁的騰曜宇看得直在心里搖頭。

    老天!我說鳳少爺,昨兒個夜里夸下海口說要給風姑娘一個驚喜,讓她對你心生好感,進而喜歡上你,可現在怎麼看人家驚嚇的程度比較高,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令人好生不忍。

    你到底是想讓她笑,還是哭呀?

    不過話說回來,祭拜亡父這種令人傷心的事兒,怎麼可能笑得出來?騰曜宇在心中猛嘆氣。鳳少爺即刻展開的行動力著實令人佩服,但法子卻令人難以恭維,分明就是想看風姑娘笑,現在反倒將人弄哭了。

    一道很輕的拉力阻止鳳蔚夜的離去,他回首一看,風蒔蘿一只柔荑扯住他的衣角。

    她是希望他留下來嗎?

    「我去。」騰曜宇非常識相地留下他們獨處。

    「蒔蘿。」兩人就這樣無語了好久,直到鳳蔚夜輕聲的一喚,風蒔蘿再也忍不住,晶瑩的淚滴串串滑落。

    「天呀!」這淚如石頭般重壓著他的胸口泛起疼痛,鳳蔚夜已經無法思考,唯有將她擁進懷里,才能止住自己的胸疼,哪怕再被冠上登徒子、孟浪、采花賊他都不在乎了。

    因為她看起來是那麼亟需安慰,需要一副溫暖的胸膛,那麼,舍他其誰呢?

    「呃……其實我……你可以……那個……我以為……你會高興一點……我……好像錯了……唉!對不起。」向來辯才無礙的他,一時之間竟找不到適合的話語,更可惡的是,好像惹她哭的人就是他。

    天地為證,這不是他的本意啊。

    她的淚水撕扯著他的心,雖不是第一次見她哭,卻因為明白自己喜歡她這事,對她心疼得更厲害。

    這一次,風蒔蘿沒有推開他,反倒將他的衣裳當成手絹擦拭她的淚。

    一直是父代母職的爹給了她全部的關愛與疼惜,縱使他們四處飄泊居無定所,縱使有時餐風宿露,可爹從沒讓她餓著、冷著,受委屈,從小就無微不至地照顧她。

    風蒔蘿不禁再次憶起爹生前不時提醒她的話……

    「生為大夫早就看透世間生死之事,蒔蘿,若有一日爹比你早走,你可得勇敢地活下去,連同爹的一起努力活下去!」

    這些話猶在耳邊,只是人事已非,她無法追隨爹的腳步,所以她必須勇敢地活下去。

    是鳳蔚夜救了她,是鳳蔚夜照顧她,是鳳蔚夜給了她一個避護的地方,現在還貼心地替她準備這個,欠他的,不是一句道謝的話可以表達的。

    「我不曉得你爹喜不喜歡喝酒,這是我們玉虺城最著名的桂花酒釀,呃……我可能有點自以為是,如果你不喜歡的話可以……」

    「謝謝。」就算言語無法表達內心對他的謝意,但她還是必須說出口,真正自以為是的人是她。

    啊?他是不是听到她說謝謝?

    拭去臉上的淚水,胸口漲滿因他而生的暖流,還有他傳遞而來的溫柔,這些好,她都記下了。

    「我爹一定會喜歡的,夜,謝謝你。」她彎下腰誠心向他道謝。他為她所做的超過太多,多到她無以回報,多到她真的連人帶心都賠上了。

    「可以了,可以了,我已經收到了,你快起來吧。」鳳蔚夜搔搔頭,傻傻地笑著,就只因為被叫了聲名字,好希望一輩子都能听她叫他的名字。

    向來精明能干、文韜武略雙全的他怎麼會笨拙成這樣子?

    沒法兒,誰叫他愛上她,一點點小事也可以笑到嘴巴都拉到耳際。

    「蒔蘿再次謝謝您。」

    「我本來是希望看見你臉上開心的笑容,沒想到害你哭得一塌胡涂,哭得我的心都擰在一塊兒了。」嘴里咕噥的鳳蔚夜將她扶起,這話還是落入她的耳里。

    有人會為祭拜而笑的嗎?傻子……

    風蒔蘿無法不承認,心里因他的舉動而感動、而柔軟。

    點了三炷清香,她向天地三拜,接著又點了三炷清香,跪了下來,淚眼婆娑地道︰「爹,女兒不孝,無法奉養您到終老,請您原諒女兒不孝。女兒想通了,會遵照爹生前對我的教誨,今後女兒會勇敢活下去,望爹在天之靈得以安息,不必掛念女兒。」

    「蒔蘿的爹,我是鳳蔚夜。她的命是我的,我會用我的生命保護她,盡我一生所能的寵愛她、憐惜她,不讓她受到半點委屈。」一旁的鳳蔚夜雙掌合十,誠心道出自己的允諾。

    「你在說什麼?」感覺上很像在……求親?

    「我在說真心話,我講這麼小聲你也听得見?」

    是,不只她听得見,就連湖里的蝦兵蟹將也听得一清二楚。

    這分明就是說給她听的,一抹很可疑的紅暈,悄悄在她頰邊飛散開來。

    反正就是要說給她听,干脆就大聲點。

    「爹,我對蒔蘿的喜愛是真心的,就請爹放心將蒔蘿交予我吧!」

    這人的臉皮怎麼越來越厚了,爹?他怎麼可以跟著她這樣叫?

    「你不會是在跟我爹……求親吧?」她不確定的問。

    鳳蔚夜充滿喜色,肯定地點頭。

    咦?她這是什麼反應,雙眼張得大大的,紅潤小嘴微啟,身子倒退三步,渾身上下寫滿著不信、駭人外加想拒絕……

    拒絕?哼!他才不會讓步的。

    不過她這模樣挺令人心癢癢地想偷吃小嘴一口,這樣有著喜怒哀樂的表現,比起冷冷淡淡的更令他上心,他好想引出她潛藏在疏離下的各種情緒,只想讓她屬于他。

    既然她都開口說出「求親」,這事兒理應由男方開口。

    他爹娘若知曉他打算成親,願意完成傳宗接代的重責大任,必定大喜過望,以後就毋須擔心他們三天兩頭想替他作媒了。

    這要牽手一世的娘子得要他心有所屬,自從遇到風蒔蘿之後,他滿心滿眼里只有她一人,他娶她是娶定了。

    不過在這之前,他會如她所願求親的啦!

    「蒔蘿,你願意跟我生孩子嗎?」

    真的,她很想改變他登徒子的形象,但他竟然孟浪得在光天化日之下,對她提出「生孩子」的要求?!虧她當時還感動了一下。

    在他眼中,她是個隨便就可以與男人發生肌膚之親的姑娘嗎?

    與他同床一次,雖說是為了替她降溫,被他親吻一次,那可以算意外吧,還有無數次被他抱過,已經記不清楚事出何因了……

    唉,看來她也沒什麼立場責備他,莫怪他會對她提出這種過分的要求,但就算命是他的,身子和心卻是她自個兒的,要誤會他就自個兒誤會,沒名沒分,她不會答應的。

    等等!如果有名有分她就會嗎?天呀!她在想什麼?飛上臉的紅霞久久不退。

    「小姐,您都診了一盞茶的時間了,我這……是不是很嚴重?」燕燕蹙起眉心,專心地看著風蒔蘿臉上一陣喜一陣憂,還帶著怒氣和紅暈。

    「別擔心,不礙事的,我開個方子你早晚服用,很快就可以改善偏頭疼的毛病。」風蒔蘿心虛地低下頭,佯裝鎮定開藥方。

    她也太不爭氣了,竟然在診病時出神,腦袋里塞滿那個問她願不願跟他生孩子的鳳蔚夜,幸而病患只是偏頭疼,萬一要是病入膏肓,被她這個心不在焉的大夫誤了一盞茶時間,恐怕會耽誤了病情。

    全怪那個男人,都是鳳蔚夜的錯。

    「小姐,請您也要好好保重身體,您不知道您對我們有多重要,萬一您病著了就沒人替我們看病,前兒個才听說您在醫館里昏倒,很多人目睹少爺抱著您飛奔至白公子家呢。」燕燕的口吻里有著明顯的羨慕。

    這事兒該不會已經人盡皆知了吧?

    「您不知道這羨煞多少姑娘家,別說是昏倒了,就算死在少爺的懷里,燕燕這一生也別無遺憾,可惜只有小姐才有此殊榮,這還是頭一遭有人見到少爺抱著女人呢。」她陶醉地嘆息,道出多少姑娘家的心里事。

    被鳳蔚夜抱對她來說已非頭一遭,只是他也太受歡迎了,就連有婚約的燕燕也忍不住對他懷抱幻想。

    「小姐,您有所有不知,少爺可是全城姑娘芳心暗許的對象,能被他這樣抱著可是天大的恩寵,幸好小姐是大家心目中的好大夫,否則不怕被全城姑娘你一言我一語的口水給淹死。

    「說來說去,正因小姐幫助了不少人,大家才不計較,否則少爺的存在象是大家共有,誰也不願讓誰,就連傳說內定的斐家小姐,大家也沒放在心上,還是爭相想獲得少爺的青睞。」燕燕話匣子全開了。

    原來鳳蔚夜受歡迎的程度所向披靡,他有這麼多的姑娘可選,為何偏偏要招惹她?

    「蔚夜……我是說鳳公子,在城里風評可好?」鳳城主不在玉虺城里,他幾乎算是主人了。

    燕燕大大搖了搖頭。

    「難道不好?」風蒔蘿一驚,為什麼知道他風評不好會令她覺得不舒服?他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啊。

    「不是,少爺豈只是一個好字可以形容的,他簡直完美無缺!」燕燕眼里崇拜的光芒,看得風蒔蘿都覺得刺眼。

    「我們這兒百年的水患是少爺命人疏通渠道解決的,我們這兒冬夏氣候懸殊,是少爺請木工作了炕床讓我們好冬眠,還有啊,少爺還改良我們的農業種植,還有還有,大王烏怪在城外太邠湖作怪也是少爺鏟除的,他為玉虺城做了好多事,身為下一任城主,他當之無愧。」

    原來他還做過這麼多事,難怪這麼受百姓愛戴,看不清他好的人,似乎只有她。

    那他……是否也曾對其他女人說過同樣的話?

    不知為何,思及此,她便覺得心中梗著股氣,不順暢。

    「不過話雖如此,我們世世代代肩負著傳宗接代的責任,大家都很想幫少爺生孩子,只是少爺從來沒有對任何一位姑娘特別表示好感,所以人人有機會,但個個沒把握。」燕燕看著她嘆氣。

    自從蒔蘿小姐來了之後,大家也逐漸發現,少爺的目光總是追隨她,還將他的鳳夜居讓出來,那可是他私人領域,做為將來娶妻生子用的。

    唉,如果不是蒔蘿小姐,連她都不想退讓。

    「小姐,我待會兒可以告假一下下嗎?我未來的夫婿身體不適,我想去探望他。」燕燕顯得有些害羞。

    「沒關系,你明兒個早上再來吧。」風蒔蘿好心地放她一晚的假。

    心上掛著一個人,會擔心也是人之常情,反正她一個人可以將自己照顧得很好。

    「謝謝小姐。不過說真的,雖然我並不是很滿意他對我的求親方式,但我是喜歡他的,誰叫他太老實,好听話不會超過兩句。」提起心上人,燕燕露出女人家的嬌羞。

    「燕燕……」

    「小姐還有什麼吩咐嗎?」

    「我是想問……如果你不方便說也沒關系,畢竟是私人……我的意思是,如果造成你的困擾,你可以不必回答我的。」

    「小姐,請您盡量的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平時可是她們將心里話一古腦倒給她,現在看來小姐似乎有什麼煩惱,也該她是回報的時候了。

    「你剛剛提到求親……我是說……你的未婚夫婿他說了什麼話……就是……求親……算了,你當我沒問好了。」這麼令人害羞的事,她還是別問好了。

    都怪鳳蔚夜說了那些奇怪的話,害她想知道別人求親時都說了什麼。

    小姐的臉紅得也太嬌美了,她應該常常這樣,若她身為男兒也會喜歡上這樣可人的女子吧,更別說小姐身上還飄著吸引人的氣息。

    「咳咳咳。」燕燕用咳嗽掩飾笑意。

    「小姐,我未來的夫婿只有跟我說︰‘燕燕,你願意嫁給我嗎?’僅此而已。」燕燕嘆了一聲。

    「這樣不好嗎?還是不夠?」她不懂。

    「小姐,女人家一生最值得紀念的一刻,他就這麼簡單一句話就想帶過,真是氣煞我也,不過,看在他一片真心的份上我就不和他計較。我最憧憬的還是書上形容的那樣,夜鶯啼,蟲兒鳴,花前月下牽手漫步,雙眼交會情意正濃,說出女人最想听的那句話才對嘛。」

    「什麼話?」

    「你願意跟我生孩子嗎?」

    燕燕話一出,風蒔蘿的臉又染成酡紅了。

    在蛇族里,「你願意跟我生孩子嗎?」榮獲求親話語排行榜中,最受歡迎第一位。

    它代表男人對未來娘子最重要的承諾,要知道,在蛇族里,傳宗接代可是大事一樁,誰會讓不喜歡的女人懷孕,當自己孩子的娘?!

    所以,鳳蔚夜真的覺得自己的誠意十足十,而且他也是真心喜愛風蒔蘿,為何他說出口後,她又開始避著他?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這麼惹人嫌呀!嗚,好想哭。

    這令他很沮喪,滿腔的愛意卻被她無言拒絕得傷痕累累,到底該怎麼做她才肯喜歡上他,當他的娘子呢?

    「夜,你沒事吧?」風蒔蘿來到他身邊,掛心全都寫在臉上。

    他怎麼了?對了,是白初意建議他干脆使用「苦肉計」。

    「沒事,我在哪里?」他只記得喝下一杯茶,然後就昏了過去。

    「鳳夜居。你中毒了。」他的脈象相當詭異,明明就有中毒跡象,可是脈象卻是出奇的平穩,以她所習的醫術來說,她只能用他內力異于常人來解釋。

    否則明明中了毒,怎還能脈象有力柔和,節制均勻?

    「別擔心,意哥哥配了解毒藥丸,他說服用幾日就無大礙了。」見他轉醒,一顆懸掛在半空中的心才落回原位。

    當騰曜宇與白初意將他抬進鳳夜居時,昏迷不醒的他簡直把她嚇壞了,她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是沖到他身邊的。

    身為大夫的她立刻替他診脈,得到的是他中毒,但脈象沉取不絕正常得很,她不解的問白初意。

    白初意只是簡單交代幾句說他貪食,錯將他的毒藥當零嘴吃掉,才會昏睡不醒,待他醒後給他服上幾顆清心丸,休養幾日就沒事了。

    另外他還交代,這毒性雖弱,卻有個麻煩的地方要特別注意,就是要順著病人,否則萬一氣急攻心,恐怕會轉為劇毒,就算服上百顆清心丸也難保小命。

    「來,把這藥吃了。」她斟來一杯水,從小藥瓶里倒出三顆清心丸交到他手上。

    清心丸?這叫解毒藥丸哦,白初意說謊臉不紅氣不喘,名字是沒錯,但功用是治療勞傷虛損,亦可補肺中元氣,肺氣盛則四髒之氣旺,精氣自生形體自盛,換句話說,就是有病治病,沒病強身之用。

    見她一副憂心忡忡樣,現在已經是三更天,她是不是一直在照顧他?若不是她心底其實有他的存在,又何必這樣隨侍在側?

    一雙燃起希望的眼瞳只顧盯著她,不慎被口中的水嗆到。

    「你沒事吧?要不要緊?我再幫你倒一杯。」風蒔蘿欲離去的身子被他一把納入懷中。

    「蒔蘿,告訴我,你是在替我擔心嗎?」炎熱的夏夜,他冰涼如水的身子貼在她的身後,密密實實地抱著她,低柔誘人的嗓音從耳後傳來,她投降了。

    「是的。」

    當他被抬進房里的時候,那種焦慮騙得了旁人卻騙不了自己的心,陌生的恐懼感讓她好害怕失去他,就算她惱他攪亂她一池春水,就算她氣他說話這般孟浪,如果不是心底有他,心又何必被他牽著走。

    沒想到命給了他,就連心也都遺落在他身上。

    這是她不得不承認的事實,既然認了,也就沒什麼好逃避。

    「蒔蘿,我今天有告訴你,我好喜歡你嗎?」

    「有。」就是因為有,她才老避著他,他一波波柔情的攻勢,愛慕的眼光,她心里很清楚自己早晚會招架不住、棄械投降,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因為他的中毒,讓她看清楚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分量。

    「你是第一個讓我說出這話的姑娘,那日在湖畔所言,句句出自肺腑,我是真心想照顧你、寵溺你、疼愛你一輩子,我會用我的生命來保護你。」

    她點點頭,「我知道。」

    「我想跟你生孩子也是真心話,雖然我們族里的人個個背負著傳宗接代的重大使命,一夫多妻也是時有所聞,但對我來說,就算受盡全城姑娘的喜愛,可是我的眼里只看著你一個人,我的心也只能想著你一個人,今生今世我也只打算愛你一個人。」

    鳳蔚夜句句真情,被玉虺城未來的城主告白,被玉虺城最美的男子放在心上,被玉虺城眾家姑娘傾心的他求親,幸運如她,又怎能不動容。

    「蒔蘿,我孩子的娘只能是你,我願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她不能再听下去了,他每說一句,她的心就多上一道名為愛情的鎖,感動的淚水已經在眼眶里打轉,縴縴玉指放入他寬厚的掌中,與他十指交握。

    「得娘子如此,夫復何求呀!」鳳蔚夜滿足地發出嘆息,這是他夢寐以求的娘子,一名他要真心相待至死不渝的女人。

    「謝謝你,夜。」是他給了她一切,包括他的愛。

    他的情感已毋須再壓抑,情難自禁地吻上她誘人的檀口,他終于得償所望兩情相悅了。

    夜更深,情更濃了……

    「還是沒消息嗎?」騰神算撫著胡子問道。

    「沒有。」靳凌將手上紙扇擱在桌上,喝了一杯酒。說真的,五色石長啥模樣也沒人知曉,他只說與異象有關,派出去的人並沒有發現玉虺城有何異象,街道還是街道,房子還是房子,一切如常。

    騰神算沉思了一會兒,五色石這麼特殊的東西,若是出現必定會引起騰家人的注意,到現在還沒有人發現,那麼很可能是被藏了起來,而且連騰家人也感應不出來。

    「玉虺城里沒有任何異狀?例如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或者有來路不明的人?」

    「要說有什麼特別的事或人,就只有鳳蔚夜救了一名來路不明的女人,然後迷戀她到想成親,我已經收到成親的請帖了。」一旦鳳蔚夜成了親,生了孩子,他就要正式繼任城主之位。

    應該就是這個了。遠古之時,女媧娘娘替蛇族設了結界,這里除了蛇族之外不應該會有「外人」,一個在蛇族來路不明、沒人認識的人……太可疑了,若五色石就藏在她身上,也沒有人會知道,因為她很可能不是蛇族的人。

    「你可以想辦法私下會一會鳳蔚夜的女人嗎?」

    「為什麼?」靳凌不明白,騰神算怎麼突然對鳳蔚夜的女人感興趣。

    「近來唯一異常的事只有這個女人,如果我料的沒錯,五色石很可能就藏在她身上。我會幫你開法眼,只要法眼一開,你自然就會知道她身上有沒有五色石。」

    騰神算有八成把握,應該就是她,讓靳凌先去探探虛實是最適合的。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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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今天是黃道吉日嗎?否則為何接二連三鳳家的客人都指名找她?

    由于有她累昏的前車之鑒,鳳蔚夜強迫她必須每隔三日就得休息一日,否則就不讓她繼續看病。

    雖說有一半是被他氣的,可現在他挾著她未來夫婿的頭餃,冠冕堂皇威脅她、命令她,卻也寵溺她、疼愛她,念在他的出發點都是為了她好的份上,風蒔蘿便由著他。

    她明白,他擔心的是她的身體。

    一思及鳳蔚夜,她的兩頰不自覺染了緋紅。

    自從她答應他的求親後,本來借給她住的鳳夜居,他索性賴著不走,夜夜抱著她相擁而眠;一見到她,唇就不自覺黏了上來,手更是自動自發地環抱住她。

    還有,就連說話也佔她便宜,還沒成親就已經開口娘子閉口娘子的叫,怎麼不叫她羞赧,她真想躲到被窩里再也不見人。

    不過這樣也不行,他一定更加想入非非,說她引誘她,然後真的剝光她的衣服……

    因為尚未成親,他也只是擁著她睡,肌膚之親一事,他說他會堅守到洞房花燭夜。

    事實上,這樣炎熱的天氣,他冰涼的體溫令她很難抗拒,消暑解熱好入眠。

    「小姐──」燕燕已經喊了不下三聲,就見她傻兮兮地笑著,這癥狀同少爺還真像,燕燕忍不住掩嘴偷笑。

    「啊?」方才回魂的風蒔蘿不慎打翻她送上的女媧茶,驚慌地站起來。

    「小姐,您沒燙著吧?」

    「沒。」只有手腕略微發紅,風蒔蘿搖頭,真的全怪那個男人,一早起床就不見人影,害她心神不寧。

    「小姐,您到旁邊坐著,我來收拾就好。」燕燕蹲下身開始清理打破的瓷杯。

    那日清晨她要伺候小姐起床,門一開只見少爺擁著她睡在床上,嚇得她差點將手上的水盆掉到地上,她知道自己嘴巴打這麼開很失禮,但她實在驚訝地想尖叫。

    身為一名能干的丫鬟她立刻收到來自少爺的無聲命令,他示意她把東西放好,然後出去外面守候,不要打擾她的睡眠。

    從那日開始,少爺又住回鳳夜居,然後他們兩人之間親昵的互動,進展飛速的情意滋長,恐怕連瞎子都看得出來。

    少爺作了選擇,不知打碎多少姑娘家的芳心,但因為是蒔蘿小姐,大家也只好忍痛認了,誰叫她人好,听眾家女人瑣碎的叨念也很有耐心,醫術又好,還治愈大家羞于啟口的隱疾。

    「少爺一早就出門辦事,還特地叮囑燕燕,小姐今日休息,若想出門逛逛可以命車夫駕車,晚膳前回來與他共進就可以了。」燕燕忍著笑報告。

    「他有說他去哪嗎?」昨兒個夜里他什麼也沒說,最近一直早出晚歸,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

    「沒有,不過少爺很在意小姐倒是真的,怕小姐待在家里無聊,特別叮囑,若小姐想出門,叫燕燕一定要好好照顧小姐。少爺對小姐的好真令人羨慕。」說得風蒔蘿不爭氣又臉紅。

    罷伺候小姐的時候,覺得她個性冷冷清清,身體雖然好轉卻沒有元氣,與人也是客氣疏遠,不曉得從什麼開始,她變得親切,也有很可愛的表情,尤其是提到少爺的時候,呵呵。

    「小姐,廳外斐小姐求見。」鶯鶯顯得有些慌亂。

    「斐小姐?是來看病嗎?」風蒔蘿沒有印象有這麼一號病人。

    「就是城主本來打算指婚給少爺的斐家小姐,有第一美人的稱號,怎麼辦?怎麼辦?」若論起姿色,蒔蘿小姐是比不上的。

    「我去。」知道自己未來夫婿受歡迎程度到可以建後宮納百妃,只是不曉得往後這樣的事會不會三天兩頭上演,如果會的話,還是叫鳳蔚夜自己解決好再來娶她吧。

    應付這種事,向來不是她的專長。

    情敵相見分外……相見歡?!

    風蒔蘿怎麼也沒想到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斐家小姐──斐憶嵐,活脫脫就是會移動的美女模板,欺霜賽雪的肌膚,雙眸似秋水,十指如春蔥,腰若約素,舉止翩然,風蒔蘿打從心里贊嘆,她的美是她比不上的。

    「我可以稱呼你一聲姊姊嗎?你叫我嵐兒便成。」

    就連聲音都軟軟綿綿,叫人听得四肢百骸酥軟不已,她想,男人都會喜歡這樣水做的女人吧。

    「可以。」風蒔蘿心中不禁納悶,一見面就稱呼姊姊,不會是想與她共事一夫吧!

    她不是一個大方的女人,並不想將鳳蔚夜分享給別人。

    真是的,什麼時候她變得好貪心,只想獨享這個男人,一切當然都是他害的,誰叫他一天到晚甜言蜜語哄個不停,瞅著她看的眸子閃著滿滿愛意,害她著了他的愛情道,他只能是她一個人的。

    若是他知道她這心思,恐怕又要自戀個沒完。

    「蒔蘿姊姊,請原諒嵐兒的唐突求見,我只是想先來慶賀姊姊與鳳少爺的婚事。」斐憶嵐盈盈目光滿是羨慕與真誠祝福。

    咦?她不是來談如何共事一夫的條件,還有婚事?這是怎麼回事?她只有答應成親,還沒訂日子不是嗎?

    「幸好有蒔蘿姊姊這樣天姿國色的美人,與鳳少爺心靈相通,成就一段才子佳人好姻緣,令人好生羨慕。」斐憶嵐垂下眸,眼里有著一絲絲的哀怨,是因為鳳蔚夜的關系嗎?

    「謝謝你,嵐兒。你不喜歡鳳公子嗎?你不是他內定的未婚妻嗎?」外傳她美麗多嬌有第一美人的封號,果然名不虛傳,更是鳳蔚夜熱門娘子人選。

    「不不不,姊姊千萬別誤會,我喜歡的人不是鳳少爺,那是長輩們的意思,不是嵐兒的意思,嵐兒並不喜歡比女人還美的男人,不是,我的意思是說鳳少爺真的很俊美……」斐憶嵐顯得不知所措。

    風蒔蘿好想同意她,的確,有一個比自己還美麗的夫婿真不是好事,誰叫她已經喜歡上他,這長相她只得勉強接受了。

    「那嵐兒喜歡什麼樣的男人?」蘿卜青菜各有所好,原來鳳蔚夜不是每位姑娘心目中的第一。

    「嵐兒比較喜歡頂天立地,話不多,但誠實可靠的人,就像宇哥哥……」說到後頭,斐憶嵐聲音越來越小。

    斐家小姐喜歡的「宇哥哥」,是騰曜宇嗎?

    「嵐兒要不要留下來同我們一塊兒用膳?」現在只要鳳蔚夜不在家,所有大小事大家就來問她,留個客人吃飯應該可以作主吧!

    再說,斐家也是鳳家的家臣,人家小姐千里迢迢從斐蚺城來,請吃頓飯應該不為過。

    「不了,嵐兒……」她真的只是來道賀,幸好有風蒔蘿的出現,否則她爹真想把她嫁給鳳蔚夜。

    「鳳少爺和騰公子也會作陪。」提及騰曜宇的名號,斐憶嵐的臉羞得更紅了,怎麼會這麼好讀的心事呀。

    「那嵐兒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能見到意中人,斐憶嵐瞬間心花怒放。

    「小姐,靳蟒城的靳凌公子求見。」鶯鶯又急忙跑來通報。

    這人又是誰呀?

    「姊姊,恕嵐兒多嘴,請小心靳公子,他的風評不太好。」斐憶嵐語帶保留,她真的不喜歡這個人。

    「謝謝你。那你就待在這兒,我去去就來。」

    靳凌長得風流倜儻,無疑也是一位美公子,可是薄唇掛著令風蒔蘿渾身不舒服的笑,以及邪佞的眼神盯著她胸口瞧,令人極為不自在。一樣是卓越不凡的好外貌,鳳蔚夜看她會讓她心慌意亂,而靳凌卻令她心生厭惡。

    雖然他停留的時間不長,但那種宛如蛇般盯住獵物的眼神,使她莫名感到危險,還有,交談中他一點也不掩飾對她有興趣,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好像只要是他看上的姑娘,憑他潘安再世的容貌,加上甜言蜜語,就會讓姑娘們急著爬上他的床似的。

    「小姐……」鶯鶯又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怎麼了?」

    「見……見客……」

    「鶯鶯,你慢慢講,這次又是誰要求見?」燕燕替她拍了拍背,幫她順氣。

    「不是求見,是要請小姐去見,城主和城主夫人回來了。」鶯鶯一口氣說完。

    城主和城主夫人?指的是鳳蔚夜的雙親吧。

    雖說丑媳婦總得見公婆,此刻風蒔蘿還真的一點準備都沒有。

    「城主要小姐馬上去見客,不是,是馬上去見城主大人。」

    「我知道了。」

    「小姐,城主嚴肅著一張臉似乎不是很高興,說話千萬要小心,不要得罪城主,否則他有可能阻止少爺和小姐的婚事,那少爺安排的婚禮就……」沒心眼的鶯鶯,該說的不該說的全說了。

    「鶯鶯!」燕燕捂住她的嘴,小聲斥責道︰「少爺說要給小姐驚喜,你還扯少爺後腿?」

    原來他這陣子在忙婚事,難怪斐憶嵐會來,靳凌會到,這下就連他的雙親也被請回來了。

    真象是他的作風,只要她乖乖做個新嫁娘,什麼事都不用煩惱,因為他全部都會打理好。

    「小姐,你可以當作不知情嗎?少爺的一片心意全毀在我嘴巴,小姐,拜托──」鶯鶯跪下來,全城的人都知道這件喜事,被蒙在鼓里的只有小姐,少爺要給小姐的驚喜,她是不是破壞了?

    「鶯鶯,你起來,我‘只听到’城主和夫人回來,我現在馬上去。」風蒔蘿心頭有股暖意,這是鳳蔚夜的溫柔,也是他對她的嬌寵,什麼事都由他來頂,都由他來做,而她,只要坐享其成就好。

    「謝謝小姐。」少爺的好脾氣是眾所皆知,但誰知道,萬一壞了他的好事,他生起氣來……人家說脾氣越好的人生起氣來越可怕,她一點也不希望自己成為第一人。

    她算不算看了場好戲?

    晚膳席間,斐憶嵐看向正襟危坐絲毫不動念的騰曜宇,不知是否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再者,鳳城主與鳳夫人居然聯合起來欺負自己的兒子。

    愛情、親情戲碼就在席間上演,風蒔蘿這旁觀者清心地坐在席間觀戲。

    「呿,男大不中留,不過才講了風姑娘幾句,瞧這兒子怎麼對待親爹的,說他今生非她不娶!」鳳城主只是想試試兒子到底對人家有幾分情意,沒想到他先是對他這做爹的義正辭言,接著指天誓日他的真心。

    「夫君,我更慘,為了讓我們鳳家多子多孫,不過才提議可以納斐家小姐為妾,兒子竟然對我這個做娘的大聲斥責,嗚……」鳳夫人轉身投入丈夫懷中,表現得相當委屈。

    天地良心!他哪敢大聲斥責,他只是斷然拒絕這個提議罷了,今生今世他有風蒔蘿就夠了,更別說斐憶嵐心儀的對象根本不是他好嗎?

    說到底,爹娘就是不滿他什麼都自己決定好,不需要他們幫忙而在嘔氣,所以才會在風蒔蘿面前來這一招。

    「是孩兒的錯,孩兒不該自己籌劃婚事,讓爹娘回來只當主婚人,沒有任何參與之地。」

    當他們的孩子超過五百年,鳳蔚夜怎會不曉得爹娘在想什麼?

    他們想要把他的婚禮辦得風風光光,還想早日抱孫子,當他的孩子出世之時,也就是他正式繼任城主之位,到時他爹娘就等著享清福,因為他們的責任已了。其實現在他爹娘在四個都城輪流住,和享清福也相去不遠,只是少了含飴弄孫這一項而已。

    「知錯就好,那從明兒個開始,你只要陪著你未來的娘子就好,其他的事就不用插手了。」本來還一臉委屈的鳳夫人,听到兒子認錯,立刻要他交出籌辦婚事的大權,至少也該讓她這做娘的攪和一下,不是,是盡一份心力,而這也是唯一的一次。

    蛇族向來一胎都可以懷上十二只蛇寶寶,但不知為何,她這一胎只有蔚夜正常產下,他全盤接收母體分屬十一個寶寶的靈氣,光是出生,氣場就非一般初生兒可比,這幾百年來也從未生病。

    「是。」這是他的孝心,既然知道爹娘如此介意,他正好可以多膩在娘子身邊。

    「還有,我听說你把風姑娘安排住進鳳夜居,你有沒有替人家姑娘的清譽著想?听說她認了初意當兄長,從明兒個起她就住到白家,成親那日就到白家迎娶。」鳳城主下了命令。

    「爹──」這太強人所難了吧,他一刻也不想和她分開。

    「就這麼說定了,你要是不從,娶妻當日就連妾也一並娶了。」鳳城主笑了笑,只要兒子不照做,就讓他享齊人之福。

    「這個提議不錯,反正鳳家人丁單薄,我還想多抱幾個孫子呢!」鳳夫人在一旁敲邊鼓,看來他這兒子惹得兩位老人家很不快。

    他被自己的爹娘威脅了,雖然知道是為了蒔蘿的名聲著想,但已經習慣抱著她睡,偌大床鋪只剩他一人,要他如何入眠?

    「蒔蘿,委屈你忍耐了。」鳳蔚夜的手從桌子下伸過去握住她的,對她充滿歉意。

    忍耐?風蒔蘿反握他的手點點頭,她千萬要忍著不能笑,這句話總覺得他是說給自己听的,笑出來會傷害他。

    晚膳一用完,風蒔蘿就被鳳家二老給纏住,直到深夜才送回鳳夜居。

    他的人總算回到他身邊,揮退燕燕,鳳蔚夜迫不及待將心上人擁入懷里。

    「娘子……」他輕喚著她,俯身含住她嬌艷欲滴的雙唇,她甜如蜜、清新如泉的味道是他永遠也嘗不膩,只會更想沉淪其中。

    「夜……」每每被他這樣吻得嬌軟在他懷里,他不知道當他這樣毫不保留地需索她,也會讓她跟著沉醉其中嗎?

    「對不起,我本來想給你驚喜的,結果我爹娘硬是要插手,還要將你先送到白家,不準我們再同床共枕,你不會怪我吧?」鳳蔚夜又懊惱又無奈,但除了忍還是只有忍。

    小不忍則亂大謀,忍到成親後,再也沒有人能攔阻他,擁著她睡是再名正言順不過了。

    他真是自戀依舊,就算沒被他擁著睡,她仍是一夜好眠,看來難以入眠的人應該是他。

    「謝謝你,不過我想我一定可以夜夜好眠。」他為她做的事太多了,怎麼可能會怪他呢?被嬌寵的可是她啊。

    「走。」

    「去哪?」

    「就寢,我們再磨蹭下去,夜都快過一大半了,良宵苦短,明日起直到我們成親才能再共睡一床,不好好把握今晚怎麼行。」為節省時間,鳳蔚夜干脆將她抱在懷里,往床榻走去。

    「夜,你在做什麼?」風蒔蘿輕呼,眼前春色看得她臉紅心跳不已。

    雖然說他們已經同床共枕許多時,可他現在正寬衣解帶,脫掉的衣裳也太多了,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胸膛的肌膚正在呼喚著她……

    她抵擋不住他的美男色,尤其是他刻意魅惑力全開的時候,他絕對是故意色誘她的。

    「你說可以好眠一定是為了安慰我,為了報答你的體貼,我貢獻我的清白身子,好撫慰你孤枕難眠的未來日子。」

    說得好有道理……個鬼。

    迫不及待的人是他,想要被撫慰的人也是他,臉皮厚到刀槍不入的還是他,這男人真的是賴定她了。

    「從來不曉得你這麼體貼入微呀!」風蒔蘿話中帶著幾分嘲弄與更多的無奈,黏在她身上的手正打算將她剝光。

    「我一直都是的,娘子,我愛你。」他吻了吻她的眉心,不帶任何**,而是滿到溢出的愛戀。

    「你真狡猾。」風蒔蘿別過羞紅的臉不敢與他對視,她知道此刻的他,眼中除了對她更多的愛憐、更多的疼惜、還有更多更深的感情,只會教她心更滿,情更濃。

    本以為不可能再喜歡他多一點,每當自己這樣想的時候,總在下一刻又否決了這個想法,因為她對他的依戀與愛慕又更多了一分。

    「我一直想問,你的身子怎麼都這麼溫熱?」

    其實她更想問,為什麼他的身體總是這麼冰涼?可是他踫觸到她膚上的指尖完全分走她的心神,讓她無法集中注意力,只能任由他將她的衣裳褪去,光luo的背部與他的胸膛緊貼在一塊。

    「娘子,別動。」鳳蔚夜從齒縫中擠出這幾個字。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他現在活脫脫就是在自作孽。

    「夜……」風蒔蘿一動也不動地僵在他懷里,雖然男女情事她略知一二,至于是怎樣的全貌她全無經驗可言,只覺羞死人了。

    「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出手,不過,待我們的洞房花燭夜時,你可要有所覺悟。」就算忍到爆炸,他也不會違背自己的承諾,必須等到他們成親後,到時,他一定會徹底愛她。

    靶覺到懷里的人兒逐漸放松,鳳蔚夜露出苦笑。

    他承認,會不好眠的人是他,會思念共枕的人還是他,會想要軟玉溫香抱滿懷的人更是他,才會使出這種不入流之計,好安慰一下不能擁她入眠的日子。

    誰知,這樣更難入眠!

    抱著她半luo的嬌軀,緊挨著她全luo的美背,他忍耐得好辛苦,對她的渴望早已超乎想象,恨不得今夜就能圓房。

    唉……

    有了他的承諾,風蒔蘿枕著他的手臂,身後他胸膛傳來涼涼的觸感,她彎著嘴角安心入睡。

    「睡著了?」沒多久傳來她平穩均勻的呼吸聲,本來背對他的她,下意識翻個身變成面對她,白皙手臂還擱在他的腹上,要再往下探一點,恐怕他就失守了。

    一手捂著自己的嘴,鳳蔚夜感覺雙頰灼熱,還有蠢動的下半身。

    真是的,都說要跟她生孩子,還這樣對待他,就算他說今夜不會對她出手,但也別這麼相信他,難道一點都不怕他食言,偷襲她嗎?

    他極度不情願地輕手輕腳拉來一床蠶絲涼被,覆上她的身子,眼不見為淨。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他可以先把駟馬打昏,這樣就沒法去追。

    君子不能背信棄義──娘子美色當前,哪有什麼信用和義理,只剩色心呀!

    君子不能食言而肥──如果能享用娘子,肥一點他也不介意,真的。

    君子一定要言必信,行必果──那他不當君子行不行啊?

    睡得香甜的風蒔蘿,渾然不知鳳蔚夜正處于「君子」與「登徒子」之間,苦惱掙扎到一夜未眠。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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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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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大紅花轎紅幔翠蓋,四角掛著絲穗,由白家沿路鑼鼓喧天,燃炮不斷,一路上前呼後擁氣派十足,最前端四人開道,緊隨的是執事的、掌燈的、吹鼓奏樂的,最後才是新娘的花轎,玉虺城不管男女老幼全來湊熱鬧,呈現一片喜氣洋洋。

    花轎抵達鳳家大門前,一名小女娃身著大紅衣裳,笑嘻嘻拉著新娘子衣袖三下才出轎,步紅氈,由喜娘燕燕攙扶入廳堂。

    鳳城主及夫人坐在廳堂上,身穿大紅袍、胸前還結了朵大紅球花的鳳蔚夜,披紅插花喜笑顏開,一點也沒將白初意笑他一身紅得像猴兒**而生氣,他知道,白初意只是嫉妒他比他早日覓得良緣罷了。

    新娘風蒔蘿也是一身喜氣紅,足登繡履,腰系流蘇飄帶,裙掛上繡著鴛鴦,鞋面上是荷花,象征百年好合,肩披玉虺城吉祥靈蛇圖騰錦緞霞帔,頭戴明珠、玉石編制而成的鳳冠,並覆上紅色蓋巾。

    廳堂上燃燭焚香,外頭點響爆竹、奏起喜樂,禮生即誦唱著︰「香煙縹緲,燈燭輝煌,新郎新娘,齊登華堂。」

    鳳蔚夜讓新娘先跪于前,一旁的白初意差點笑出聲。

    這疼娘子不就疼到天上去了嗎?古有習俗,跪在前頭,以後可管後頭,嘖嘖嘖!還真不怕他看笑話呀!

    鳳蔚夜倒是無所謂地對他笑了笑,彷佛在說︰怎樣?我就是寵娘子如何?

    回應他的,只有白初意的忍笑及搖頭,反正主子的家務事他也管不著。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禮生視而不見鳳蔚夜的舉動,以往主持婚禮時,大多是新郎新娘搶著跪前頭,有時還會大打出手,這是有點夸張,不過鬧得不愉快倒是不少,只是這回新娘跪前頭,鳳城主與夫人都沒作聲,誰敢多嘴一句?

    新人走進鳳夜居,花燭裊裊,四處張燈結彩,吉祥婆提著裝著一籃子的棗、栗子、桂圓、花生等果子走到寢帳前,一邊念著︰「撒個棗、領個小,撒個栗、領個妮,一把栗子,一把棗,小的跟著大的跑。」

    即有早生貴子之意,最好是接二連三生不完,瞧這床被這些果子給佔滿,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接著吉祥婆把被子鋪好,不忘念道︰「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在床沿坐著的風蒔蘿,讓夫婿用秤子給揭開紅蓋頭,水靈有神的美眸里盡是他的身影。見到自家娘子經過粉妝玉琢後,眉如輕煙、唇似櫻桃,越發楚楚動人,尤其那香腮帶赤,更是令鳳蔚夜神魂蕩漾。

    「娘子──」口干舌燥的鳳蔚夜只想吸取她兩片絳唇,以解這幾日的相思,沒有她睡不安穩,腦中纏來繞去都是她的倩影,此刻他只將這些人趕出鳳夜居,好讓他能對他的娘子恣意妄為。

    「喝交杯酒。」吉祥婆提醒新人。

    兩人各執一只酒杯,一條紅線系著杯腳,飲完這交杯酒便禮成。

    「少爺,小姐,燕燕祝您們白頭偕老,恩愛永久。」燕燕心里感到好笑,因為少爺一副急著想趕人走的模樣。

    「打賞去吧。」鳳蔚夜揮揮手,將屋內清空。

    臨走前還听見燕燕道︰「謝少爺。春宵一刻值千金,燕燕不打擾少爺和小姐,不,應該改口叫少夫人了。燕燕不打擾少爺和少夫人洞房花燭夜。」

    「我被燕燕取笑了。」小臉酡紅如醉的風蒔蘿失去平時的淡然,顯得不知所措。

    說不緊張是騙人的,畢竟她這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呀。

    就算他們同床而眠的次數超過十根手指,可今晚不同,因為她的身分正式升格為他的妻子,是他明媒正娶有名有分的妻子,而他可以行使身為丈夫的權利,她知道他再也不會當柳下惠,只抱著她什麼事都不做,那絕對是不可能,恐怕他是什麼都想做。

    思及此,她的胃糾結起來,她會令他滿意嗎?

    「娘子,你今天美得讓我魂都被勾跑了。」鳳蔚夜取下她的鳳冠,欺身將她壓在床上,眼波迷醉的看著她。

    四目相望,風蒔蘿劇烈的心跳聲如擂鼓,魂被勾跑的人不只是他,她也是。她終于明白,她的夫君到底是俊俏到什麼程度,一笑傾城、再笑傾國,先前任何一朵笑都不像此刻,簡直要將她融化。

    逃不出他撒下的情網,掙脫不了他呵護憐愛的密密情鎖,除了困在他布下名為寵愛的情網里,被他用真心上鎖,她哪兒也去不了了。

    「怎麼,被我迷得說不出話來了嗎?是不是戀上我的俊美呢?」鳳蔚夜依舊不改自戀本性。

    「是的,我的夫君,我迷戀上你了。」第一次她坦白自首,因為他的自戀宣言消除她的緊張,他還是他,只是換個身分愛她而已。

    「其實我也很迷戀我自己,不過,我更迷戀,迷戀著我的你。」他將鼻尖湊至她潔白的頸子,舌尖掃過,滑嫩到直想咬上一口。

    「夫君……」

    「我喜歡你叫我的名。」

    「夜……」風蒔蘿星眸微啟,低呼著他的名,這更令鳳蔚夜興奮莫名。

    「娘子,圓房之後,我們便是名副其實的夫妻了,你會害怕嗎?我不會傷害你的。」感覺到她身子輕顫著,今夜兩人可不是只有合衣而睡、相擁而眠就可了事的。

    這些日子累積的情潮,今天將會一次席卷她的人、她的心、她的身體,娘子她得做好覺悟了。

    「我相信你。」她很明白,要成為他真正的女人,要跟他生孩子,床笫過程是必要的,她也知道,他一諾千金,他說到做到。

    別在這個時候這麼相信我,連我都不太相信我自己了。鳳蔚夜暗忖。

    體內巨大的氣流想找出口,從他意識到喜歡她開始就不斷累積,與日俱增,她身上散發著甜如仙桃的香氣,讓他直想一口吃掉她。

    「我的好娘子,你應該做好覺悟了,今晚我們會共享魚水之歡,我不會手下留情了。」鳳蔚夜在她耳畔低訴著教人臉紅心跳的情話,一面動手解開她身上的衣裳。

    春宵一刻值千金,偏偏就是有不識相的人來鬧洞房。

    「蔚夜,我們來鬧洞房了,快開門呀!」

    白初意領著騰曜宇,跟著斐憶嵐及靳凌等四家族的兄弟姊妹們,大家擺明了來鬧洞房。

    不理會外頭一群人想來湊熱鬧,里頭的鳳蔚夜只想好好品嘗他的娘子,過他的洞房花燭夜。

    風蒔蘿推推他,「夜,人家來鬧洞房了。」他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還越吻越帶勁。

    「別理他們。」肉都到了嘴邊,誰還管鬧洞房。

    她怎麼可能不理,一想到外頭的人心知肚明里頭的人在做啥羞人之事,叫她明天怎麼見人。

    「蔚夜,不是聾子別裝耳背,不是啞巴別裝啞。」

    白初意的風涼話飄進室內,鳳蔚夜可以裝聾作啞,可是風蒔蘿做不到,她輕推著他的身子,鳳蔚夜無奈的嘆了一聲。

    「白公子,他們可能已經就寢,我們就別打擾新人了。」被拖來湊一腳的斐憶嵐柔聲勸阻,不忍破壞人家的好事。

    「放心,他們連晚膳都還沒用怎麼可能就寢。我說蔚夜,不要新人娶進門,媒人就扔過牆,借人鬧一下洞房啊!」白初意分明就是故意。

    「是啊,我也想看看精心打扮的小娘子。」靳凌手中黑紙扇啪一聲打開,唇角勾著笑。

    「就是不想讓我度良宵就是了。」

    欲求不滿的鳳蔚夜眼露殺氣,嘴角笑容卻極為和善,像裹了糖的砒霜,他替風蒔蘿理好衣服,再三確認她無春光外泄之虞後,才起身整理自己的衣物。

    「蒔蘿,乖乖在床上等我,外頭擾人蒼蠅叫人心煩,為夫去去就來。」他不忘給了她一記熱吻才離開她身邊。

    他看起來好陌生,象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風蒔蘿突然發現,這會不會才是他的真面目?一個人怎麼可能個性好到讓家臣騎到他的頭上呢?再說,他一點也不象是懦弱的人。

    鳳夜居貼著喜字的門緩緩開啟,門口圍著一群年輕男女興沖沖想鬧洞房,卻被鳳蔚夜傾國傾城的笑容給差點勾走了魂。

    「想鬧洞房是嗎?」鳳蔚夜既然是蛇族下一任的當家,豈是池中之物,連這點小事都應付不來,怎麼肩負傳宗接代大任?

    不過,傳宗接代和鬧洞房似乎沒有直接關系……

    誰說沒有,在鳳蔚夜的認知里,他們來鬧洞房,叫他如何與娘子共赴雲雨……咳咳,是傳宗接代,所以他決定快刀斬亂麻把他們趕走,良宵苦短,他們多耽擱一刻鐘,他就少一刻鐘與娘子恩愛。

    「是。」笑臉迎人的白初意回答,大多數的人都被鳳蔚夜迷到喪失說話能力。

    「很好,歡迎之至。」話是這麼說,但鳳蔚夜杵在大門口,一點也沒放行的意思。

    「入內之前,我想起了幾件事兒還沒做。」他笑,笑得連白初意都感到一陣寒顫。

    沒一會兒功夫,鳳蔚夜回到新房里,本來還吵著要鬧洞房的人已作鳥獸散。

    「他們不鬧洞房了嗎?」風蒔蘿感到詫異,外頭靜寂無聲。

    「嗯,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忙。」他漫不經心地回答,開始褪去自己的衣物。

    「什麼事?」

    「主子命令的事。」他告訴她,不過是叫他們去跑跑腿,想喝白螭城的白花露,想吃騰蛇城的騰花餅,想穿靳蟒城的靳雪靴,想穿斐蚺城的斐羽裳如此而已。

    什麼如此而已?他根本就是假公濟私。

    「原來這兒的每個人都听你的命令。」雖然白初意會數落他,可再怎麼樣他還是主子,主子的命令還是得听。

    「是呀,就你不听而已。」起初為此還惹他不快。

    「我沒有──」她小聲抗議。

    「叫你不準死,還叫我殺了你,叫你好好照顧身體卻累垮自己,向你求愛還遭拒絕,還敢說你沒有。」鳳蔚夜舉證歷歷。這麼多人听命于他,就她最不听話,還讓他替她提心吊膽。

    「我現在來得及補救嗎?」看來,她還真讓他操了不少心。

    「來得及,從今以後你會听為夫的話?」

    「會的,從今後以夫為天。」

    「那我想要你,娘子。」支開那些半路殺出的程咬金,他終于可以如願以償了。

    風蒔蘿羞澀地點點頭。

    羅帳里,春色正濃……

    會听話?

    如果會听話,怎會「又」這樣昏倒在他懷里?

    鳳蔚夜真的很想對她大吼,又想打她的俏臀,更想這樣抱在懷里,確定她真的沒事。

    她簡直把他嚇壞了。

    若不是晚膳前小廝前來報告少夫人還在蒔夜醫館,他索性從白家過去直接逮人,不是,是接她回家一同用晚膳,才踏進醫館門口,只見她對他虛弱一笑,然後身子就軟綿綿倒下。

    幸好他反應快,及時沖到她身邊,手一伸,她的身子就落入他的懷里,然後他便抱著她直飛白家。

    成親後他的娘子還是忙于替人治病,只要娘子開心,他也沒有反對的理由,只是他與她約法三章。

    第一,要她好好照顧自個兒身體,不準太勞累。第二,每隔三日就必須休息一日,強迫她休息。第三,晚膳前必須陪他一塊用膳,因為她一忙起來壓根兒就忘了他的存在。

    瞧他是一位多麼心胸寬闊、英俊瀟瀟、疼愛娘子、尊重娘子的模範人夫呀,但是,唉……

    鳳蔚夜莫可奈何地嘆氣,話是這麼說,那他心里這股哀怨又從何而來?

    他的娘子總是將病人的事兒擺在他前頭,像昨日一名小孩高燒不退,為了替他醫治,直到深夜才回到家。還有,休息之日也不在家里好好休息,直往白初意家的藥園子跑,若非她已經與他成親,人是他的,他真會叫白初意直接把白家讓出來,干脆搬進白家去住算了。

    還有,要她好生照顧自己的身體,這陣子她一早起來鬧胸悶,有時早膳用到一半就作嘔,常常看起來一副想睡覺的模樣,叫她休息卻說不礙事,叫她給大夫看卻說她就是大夫,然後羞答答地偎進他懷里撒嬌。

    她以為這樣他就會忘記嗎?

    懊死!就是會!事實證明,抱著她軟玉溫香的嬌軀,他只想親她咬她吃她,什麼責備的話全都吞回肚里,舍不得啊!

    風蒔蘿真是天下第一號的大騙子,瞧瞧這象是听話的娘子嗎?什麼約法三章,什麼以夫為天,她根本就是把天踩在腳底下。

    他鳳蔚夜是天下第一號的痴情夫君,就算被踩在腳底下,還是愛得無可救藥,就連白初意那個神醫都說他沒救了,要他自求多福。

    哼!算了,反正他有他的蒔蘿娘子就夠了。

    風蒔蘿睜開眼楮,看看四周,問︰「夜,我怎麼了?」這里是白家的蒔蘿小築,是白初意送給她這個妹子的新婚禮物,他還告訴她,若是鳳蔚夜對她不好,隨時可以回娘家。

    「你又在我面前昏倒了,哼!」鳳蔚夜板起一張俊臉,孩子氣的別過頭去,見她醒來,他心中擔驚受怕的大石總算落下。

    這男人抱她抱得這麼緊,像怕她不見似的,擔心得眉心都打了死結。

    「對不起,夫君。」風蒔蘿伸手環抱住他,整個人又窩進專屬于她的臂彎里。

    「就只有這個時候才知道我是你的夫君,我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听進去?我這樣疼惜你照顧你,你卻這樣對待屬于我的身體。」鳳蔚夜指著她的身體,她的一切全部屬于他。

    「夫君,我知道錯了。」她的撒嬌成了他的死穴,風蒔蘿心底很清楚,那是因為他有多在乎她,才會讓她成為他的弱點。

    夫君?還知道他是夫君哦!桂以為這樣叫就有效啦!他是真的擔心她的身子,和生氣她不好好照顧自己。

    「我會昏倒是事出有因。」她的頰上悄悄染了一抹紅。

    「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你最近常覺得惡心,身體容易疲倦,食欲也欠佳,補身補氣的參雞湯每次都只喝了幾口,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病了?」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放柔許多,她一定是生來克他的。

    才想說怎麼最近燕燕常捧著參雞湯給她喝,想必就連那包甘甜小梅仔也是他的貼心之舉,她怎麼會這麼幸運嫁給如此體貼入微的夫君呢。

    曾經,她想跟著爹赴黃泉,是他救了她,原來她活著還可以做好多事,行醫助人,還有愛他,跟他生孩子。

    一想到孩子,風蒔蘿臉上泛著即將為人母的光輝,是該告訴他了,他是這樣企盼著孩子的到來。

    「她不是生病。」白初意走進來,手上端了碗墨綠色的湯藥。

    「那是什麼?」

    「我說蒔蘿妹子,你還沒告訴蔚夜嗎?」將手上藥碗遞過去,接手的鳳蔚夜很自然地舀起一匙吹涼,然後送進她的嘴里。

    「正要說。」風蒔蘿哀怨地瞥了白初意一眼,他分明故意挑這個時候進來,瞧他一副來看戲的樣子。

    「哦,是嗎?」白初意大剌剌地坐在椅子上,欣賞這對夫妻你儂我儂的愛情戲碼。

    「娘子,你們究竟在打什麼啞謎,為什麼初意會知道你身體的狀況,我卻不知道?」

    咦?他是不是聞到一股醋壇子打翻的味道,好濃哦,呵呵!

    「因為意哥哥是大夫啊。」她的夫君吃起飛醋來了。

    上個月初開始出現身體不適的癥狀,她診斷出自己有了身孕後,不敢大意就來找神醫確診,他開了些安胎補氣的藥給她,因為怕鳳蔚夜擔心她的身體,所以才遲遲沒告訴他。

    現在,肚子里的孩子穩定,也是該告訴他的時候了。

    「那我也來學醫術好了,以後我就可以幫你看病了。」

    嘖!听听這是什麼話,當年叫他學些醫術,他竟回說術業有專攻,擺明了就是把醫病治人這事全丟給他,現在為了他娘子的身體就願意學,真的是……見色唯大的最佳例子。

    「夜,我沒有生病,我是有身孕了。」看著他的眼,風蒔蘿輕笑地告訴他這個喜訊。

    「哦,原來是有身孕了,乖,再喝一口藥。」幸好不是生病,而是有身孕……

    什麼,身孕?!他的耳朵是不是听到「身孕」兩個字?

    「娘娘娘……娘子,你說你有身孕了,就是生小孩的那一種?」喂藥的手僵在半空中,鳳蔚夜臉上露出要為人父的傻笑。

    「難道還有別種嗎?」白初意沒好氣的搖頭。

    「我要當爹了是嗎?蒔蘿,你真的跟我生孩子了。」這個喜訊讓鳳蔚夜整個人飄飄然,有種夢想成真的感動。

    鳳家的列祖列宗,我總算完成傳宗接代的使命,每天不遺于力的努力,總算有了成果。

    「謝謝你,娘子。我真的好幸運娶了你。」

    「真正幸運的人是我。」有一個這麼愛她的夫君,還有他們一同孕育的孩子,對她來說,有什麼比這更幸福的。

    「娘子,你說我們這一打的孩子要娶什麼名兒才好?」鳳蔚夜已經想象自己被一群孩子包圍的模樣。

    「一打?」她沒听錯吧?他的目標是一打的孩子嗎?可以不要生這麼多嗎?這樣感覺她的人生就只為了生孩子而存在。

    「很抱歉打擾你們夫妻,蔚夜,你讓蒔蘿妹子好好休息,我剛好有事要找你。」這對傻夫妻看起來真令人生氣,害他也好想找個娘子生孩子。

    「你們去吧,我困了想睡一會兒。」一打孩子這事兒,她會當成沒听見。

    「好,我讓人在門口守著,睡醒我再帶你回家。」鳳蔚夜寵愛地摸摸她的頭。

    風蒔蘿點點頭,回家呀!是呀,她有一個真正完整的家了。

    書房里。

    「靳凌開始有動作了,蔚夜,你可得小心點,他恐怕會對你不利。」白初意壓低音量提醒鳳蔚夜。

    他點點頭,「他一直沒對我宣誓效忠,我也知道他對我有敵意,但沒想到狐狸尾巴這麼快就露出來了。」

    上一代的恩怨牽扯到這一代,如果靳凌宣誓對他效忠,表示他拋開上一代在他身上造成的遺憾,他也是一位不錯的人才,只可惜人性貪婪,鳳蔚夜知道,他想要的是城主的位子,靳凌認為那本該屬于他的。

    「我想城里他眼線不少,還有蒔蘿,你也要特別小心。」

    本來白初意擔心風蒔蘿會不會是靳凌派來要對鳳蔚夜不利的,但經過這麼久的相處,以及私下的明查暗訪,她和靳凌並沒有任何關聯,只是她的來歷仍存有很多疑點,從玉虺城到其他四個附屬都城都沒有人認識她,她象是憑空出現的一般。

    還有她的脈象,從第一次替她診脈開始,她偏高的體溫不象是蛇族的人,這次她懷了身孕,胎脈怎麼診就只有一只,蛇族可是能一次懷上十二只,她到底是打哪來的?

    「蒔蘿是我的娘子,我不會有機會讓靳凌傷害她一根寒毛,他要是膽敢把腦筋動到蒔蘿身上,我是絕對不會放他生路的。」只要有傷害到風蒔蘿的可能性,他絕不可能坐視不管。

    「蔚夜,你記得騰家的騰神算嗎?」

    「記得,算起來他應該是曜宇的叔公,觀星卜卦的能力更勝騰老,可惜野心太大,心術不正,專研邪術,三百年前在一場大火里生死未卜。」鳳家也好,侍奉鳳家的四家族也罷,這繼承之位只傳嫡長子,騰神算就算有再多驚人的才能也不會成為騰家的主事者,因此他懷恨在心,最後走入邪魔歪道。

    「騰神算很可能和靳凌合作,近年來發生許多怪異現象,像太邠湖的大王烏怪就象是邪術之類,蔚夜,你得更加小心,等孩子生下來後你便正式繼位,靳凌很有可能會在那之前對你動手。」

    「放心,我的鳳雪劍不是裝飾品,再說還有曜宇在我身邊保護著。」他擔心的還是他的娘子。

    「曜宇回來了嗎?」

    「應該晚一點就到,騰老似乎有重要的事要他轉告我。對了,初意,關于蒔蘿的身子,你可以幫她開幾帖補身子的藥嗎?」

    「好。」他該告訴他,她身體的狀況嗎?

    罷了,或許其他的孩子只是尚未孕育而成,又或者這孩子和鳳蔚夜一樣特殊,只有一只,先靜觀其變吧。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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