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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西元1809.6.30. 英格蘭 喀巴隆
「她在哪裡呢?」喬登詢問桃樂,他昨天下午才剛從法國返回英格蘭,在倫敦停留一個晚上後突然歸心似箭,現在,在趕回喀巴隆之後,他又迫不及待地詢問她的所在。這麼長時間的分離似乎並未沖淡他對她的渴望。
「跟亞力在馬廄了。那個小男孩教他的小馬玩一個把戲,要表演給她看。」桃樂越過他的肩頭向前看。「噢,她出來了。」
他故意慢慢轉過身子,裝出從容不迫的樣子。「我相信她會像你一樣愉快地歡迎我---老太爺,你對她做了什麼?」
桃樂讚許地望著安娜,她剛走出馬廄,正轉過頭跟裡面的某個人交談。「就是你要我做的事情。」她綻開滿意的笑容。「她看起來非常小,對不對?裁縫居功厥偉。」
安娜穿著一件寬鬆的高領白袍,隱藏任何曲線,裙擺下方是小巧的白色繡花拖鞋。她的頭髮紮成兩條鬆鬆的辮子,尾梢繫著藍色緞帶,連她的肌膚都閃亮著小孩特有的光澤。
「老太爺,她看起來好像應該待在嬰兒房裡。」
「不要這麼誇張。她看起來正是她應該有的模樣。她會在客人面前偶爾露幾次面,引起他們的好奇,然後消失。如果她長得醜一點更好,但這不是我們能夠控制的。」
「對,這是我們無法控制的。」他感覺震怒,好像被剝奪了,似乎他們已經從他身邊偷走她。她不再是半女人、半小孩的混合體,而是一個.....一個嬰兒。他無法想像去碰觸這個嬰兒,但他又百分之百確知那個女人還在那裡。正躲在某處嘲笑他。他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桂格跑到哪裡去了?」
「我整個上午都沒有看到他。」她提高聲音。「安娜!」
安娜轉過頭,看到喬登時,她的身體立刻繃緊。「來了。」她跑過庭院,看起來更像個小孩。她在喬登面前停住,屈膝行個禮。「爵爺。」
他震驚地怒視她。「這是怎麼回事?」
她抬起頭,綻開無辜的笑容。「桃樂說直呼你的名字是不合乎規矩的行為,而且在面對你這種年紀和社會地位的男人時,應該用屈膝行禮的方式來表示尊敬之意。你難道不贊同嗎?」
她非常清楚他絕不會贊同,她自己也很討厭這些繁文縟節。這個小女孩正在挪揄他,而且,以他目前的情緒,一點也不覺得有任何幽默可言。「我不贊同。停止這種行為吧!」
「隨你便。」她凝視著。「你看起來真可怕。」
桃樂在一旁竊笑。
「顯然這是公認的看法。我這種年紀和身份地位的男人必然是這種模樣。你何不去玩你的玩具呢?」他準備爬上階梯。「我得去找桂格。」
令他驚訝的是,安娜竟然跟隨他。「我跟你一起去。」
桃樂立刻搖搖頭。「你不應該---」
安娜不耐煩的說:「好心一點,桃樂,沒有其他人在這裡,不會有蜚短流長的危險。」她匆匆跟隨喬登走進大廳裡。「反正,這一切都很無聊。」
「我很高興你這麼熱愛我的陪伴。」
她漠視他的嘲諷。「如果你要找桂格,他就在你的寢室裡。」
「你怎麼知道?」
「他正在為我做某件事。」
「把蛇藏在我的床上嗎?」
「不是。」她直視正前方。「是一個驚喜。」
「我很好奇。桂格上一次在我的寢室裡安排的驚喜非常有意思。」
「這次是我安排的驚喜。」她皺起眉頭。「我希望你不會說出讓我覺得不舒服的話。你一直非常仁慈的對待我,我也設法想你的好處。」
「我相信這一定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當你遠在倫敦的時候,一點也不困難。」
他爆出大笑。該死,他希望他能繼續保持惱怒。「我接受這個事實。」他的笑容流連不去。「我對你做過什麼仁慈的事情呢?」
「你明知道的。」她的態度突然變得笨拙。「亞力;那些窗戶;你允許工人裝上新的窗戶、在跳舞廳的屋頂上挖個洞做玻璃圓頂。這會花掉你一大筆錢。」
「我有的是錢。」
她昂起下巴。「這是事實,而且桃樂說我們可以把它使用在比較好的用途上,不像你的那些淫婦。」
「這聽起來很像桃樂的話。你已經原諒我聘請她來管教你嗎?」
「當然,我非常喜歡她。」
「在她不嘗試告訴你應該如何做的時候。」
「有時候,連那些囉嗦都很討人喜歡。我知道她完全是一片好意。好像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真正關懷過我的一切。」
她看起來好像一個悲傷的小女孩。他想伸手拉扯她的辮子,然後捏捏她的臉頰,讓她綻開笑容。老太爺,按照這種速度發展下去,他很快會輕拍她的臉,在她床邊念故事。不行,他會盡可能跟她的床保持距離。「我很高興與你發現她是一個好同伴。」
她瞥視他一眼。「但是你不認為她上嗎?」
「桃樂總是想改變這個世界,而且認為應該從我開始。從我們小時候,她就一直想改造我。」
「她喜歡你。」
「我是個非常討人喜歡的傢伙,在我想要的時候。你會驚訝地發現有許多人都非常喜歡我。」
她垂下視線。「我相信。」她低聲說道。
「你不該同意我的話,應該禮貌地抗議。」他在他的寢室前方停下。「我必須在進去之前大叫一聲嗎?我不想破壞你的驚喜。」
「別說傻話了。桂格只是在監督兩個僕人做事,他或許已經不在這裡。何況,這是你的房間。」她顫抖一下。「我不知道你如何能夠忍受它.......它甚至比我以前的那個房間還要大,還要暗。」
「我已經習慣了。」他打開房門。「這是主臥室,而我必須服膺某些傳統。桃樂會告訴你我不是經常這樣,但是我---我的天!」他站在門口,震驚地瞪著面對著他的那扇窗戶。
精心製作的鑲嵌玻璃在黑暗的房間裡閃閃發亮,上面畫著一個騎著黑色駿馬的黑髮女人。她穿著紫色的袍子和銀色的盔甲,手中拿著一面旗子。遠方的背景是迷霧裊繞的灰紫色山脈,那個女人吸引住所有的注意力,她的黑髮在身後飄動,她的綠眸閃著活力。
「我母親。」他低聲說道。
「我希望你不會介意,」她很快說道。「我參考走廊上的那幅肖像,嘗試詳實的描繪出她的容貌,但是在玻璃上非常困難,幸好她的五官非常鮮明,可我覺得結果還算不錯,並未走樣。你覺得看起來像她嗎?」
「對,很像她。」
「那件禮服不適合她。」安娜說道。「她看起來.......就是不太對勁。」
「盔甲才對嗎?」
「對。」她舔舐她的唇。「在我研究那幅肖像時,我一直想著---」
他轉頭注視她,「你衛生嗎這麼做?」
「我告訴過你。你對亞力很好,又讓桃樂和桂格來照顧我。」她聳聳肩。「我本來以為我可以只取不給,卻發現我做不到。」
他朝那扇窗戶點個頭。「你衛生嗎選擇她?」
「我以為......你從來沒有真正認識你母親,那是很遺憾的事情---」她停下來。「我想念我的母親。在回憶她時,我不會只滿足於一幅陰暗而冷冰的畫。我希望陽光會為你喚回栩栩如生的她。」
他轉回去望著那扇窗戶。「我認為這不會有任何問題。」
她沉默片刻,然後衝口問道:「你為什麼不說話?你討厭它嗎?我是不是褻瀆她了?如果你不喜歡,我會請桂格取下來,但是我不會毀掉它,這件作品太好,我不能讓---」
「我會殺死任何想摧毀這扇窗戶的人。」
「你真的喜歡它嗎?」她急切的問道。
他的聲音顫抖,嘗試輕快地說:「我是如此感動,想不出任何適當的話來表達我的情感。」他再次轉頭注視她。「我感謝你。」
她久久說不出話來,只能迎接他的視線。「我很高興你喜歡它。」她轉過身子,很快走出那個房間。
他在那裡整整站了10分鐘,冥想著窗戶上的那個女人,然後,他轉身離開那個房間。
那位貴婦有閃亮的淺棕色秀髮和美麗的紫色眼眸。安娜從未見過比她更美的女人。
喬登抱那個女人下車,低聲跟她說話,引發她的嬌笑聲,她從睫毛下方風情萬種地瞥視他。
「她是誰?」安娜低聲詢問桃樂。
「麥黛絲,倫泊伯爵夫人。」
「她非常美麗。」
「也非常有野心。」桃樂冷冷地說道。「她一直想牢牢抓住喬登。」
「她想嫁給他嗎?」安娜震驚的問道,從來不曾把婚姻跟喬登聯想在一起。
「當然不是。」桃樂扮個鬼臉。「如果她不是已經有丈夫,或許會這麼希望。喬登根本不可能會娶她,他一向避婚姻如蛇蠍。」
「為什麼?」
她聳聳肩。「或許是因為他覺得沒有必要吧!在這麼多女人爭相跟他上床的情況下,他幹麼還要結婚呢?」
「她的丈夫難道不反對嗎?」
「她的丈夫極度樂意分享她。他沒有多少財富,而喬登一向以慷慨聞名。」
安娜搖搖頭,無法瞭解這些人和他們的雙重標準。根據桃樂的說法,安娜只要有一絲絲逾越規矩的行為,就會被送上十字架,但是,這個已婚婦人卻可以在丈夫的允許下公然跟其他男人上床。
「這個週末記得隨時鎖住你的房間,」桃樂壓低聲音補充道。「這群人在這裡的時候,總是會在走廊上和寢室裡做一些不規矩的事情。某個人可能會誤闖你的房間。」她握住安娜的手肘,輕輕推她一下。「現在跑過去,要喬登介紹你認識她。她已經被他迷得團團轉,根本不會注意到你,這正符合我們的需要。」
安娜沒有移動,她不要去見他們,她不喜歡喬登凝視那個女人時露出的性感笑容,更不喜歡看到他把她迷得團團轉。他們倆正在玩一種安娜完全不瞭解的遊戲。她要回到今天早上,她要喬登變回早上的那個男人,要聽他告訴她會殺死任何想要摧毀她的窗戶的人。
「安娜!」桃樂催促她。
她深吸一口氣,走下階梯。她不應該生氣,她和喬登已經開始建立另一種截然不同的關係。這一切都跟她毫不相干。他告訴過她他會去找這些女人。她決心要自在地生活在喀巴隆,而崔喬登就是喀巴隆。她必須習慣他---習慣出現在他的人生中的所有女人。
她永遠不會習慣。
她抵達那部馬車,他們甚至不知道她在那裡。無法解釋的怒火倏地燃起。去他的和諧!她瘋狂地想激怒他,但是,又不願意違抗桃樂。
她伸出手拉扯他外套的袖子,好像一個不耐煩的小孩。在他驚訝地看著她時,她綻開燦爛的笑容,朝他行個大禮。「噢,爵爺,我能認識這位美麗的夫人嗎?」
安娜的房門被推開,把她從睡眠中驚醒。
「走吧,」喬登大步走進她的臥室。「快點!」
她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他沒穿外套,他的眼中燃燒著曠野不馴的火焰,他的黑髮凌亂。
安娜坐在床上,憂慮地睜大眼睛。「你要---」
他掀開她的棉被,把她拉下床。「噓!你想吵醒全屋子嗎?」他從椅上抓起她的睡袍塞給她,拉著她走向門口。「看在老天的分上,現在是三更半夜。」
「我知道是三更半夜。這到底---放開我!」她設法抽回被他抓住的手腕。「你發瘋了嗎?」
「我認為沒有。」他思考片刻。「只是非常、非常醉。」
白蘭地和香水的氣味襲向她,證實他的話。「那就回房去睡覺吧!」
他沒有回答,開始下樓梯。
「或者去找倫泊伯爵夫人,她一定很樂意容忍---」
「無聊.........都一樣。無聊...........」
「你今天下午並不覺得她無聊,」她厲聲說道。「晚餐時也一樣。」
「知道你會生氣。」
她真的非常生氣,而且也竭盡全力激怒他。她從來不知道她會有這麼激烈的反應。「讓我回我的房間。」
「不能那麼做。旅行。必須出去旅行。」
「旅行?」她差點摔倒。「我們唯一到得了的地方是墳場。你會害死我們倆。」
「胡說!我非常確定我在做什麼。」他的話有一點含糊。「去問桂格就知道了。」
「對,我們去問桂格。我相信---」
他正在搖頭。「桂格愛管閒事。」他打開大門。「所以,我把他鎖在他的房間裡,不過,沒有辦法關他多久。」
「那麼,我們去找桃樂商量。」
「我已經跟桃樂商量過。她很不高興,但是,她知道我們要去哪裡。必須告訴她,不適合做個監護人---你因為發燒必須待在你的房間裡。」他拉她走下前方的階梯,邁向一輛等待的馬車。「我不需要任何借口。每個人都知道我從來不是一個稱職的主人。」
「如果我要去旅行,就需要換件衣服,」她說道,或許只要他允許她回房,她就可以把自己鎖在房間裡。「讓我回我的房間,只需要花費---」
他搖搖頭。「沒有時間。」他把手指放在他的唇上。「必須趁著黑夜離開,才不會讓任何人發現,不適合......」他打開馬車門,半推半抱地把她弄上座位,然後在她對面坐下。「出發,喬治。」他大叫。
馬車立刻疾行向前,下一刻,他們已在路上狂奔。「要他放慢速度。」
他搖搖頭。「答應桃樂會在兩天之內帶你回來,必須快一點。」
「兩天!」
「喬治做得到。」喬登窩向角落。把頭靠向馬車壁。「架權馬匹的好手......」
「帶我回城堡。我不要---」
他已經睡著了。她無法相信;這個白癡已經睡著了!
她伸手搖晃他。
沒有反應。
「喬治!」她使盡力氣大吼。
他輕輕歎口氣。
她把頭伸出窗外。他如何稱呼那個車伕來著?「喬治,帶我回城堡。」
那個男人沒有回答。她不該感到驚訝,她憤怒地想著,他一定早已習慣喬登帶著女人四處亂跑,這或許是一個星期發生一次的事情。
她沒有辦法做任何事情,只能等待喬登醒來並恢復立志,然後才能跟他講道理。在馬車顛簸得這麼厲害時,他怎可能睡得著呢?
一股冷風從車窗灌進來,透過薄薄的棉布睡衣刺向她,使她不由自主地顫抖。她連忙穿上她的藍呢睡袍。老太爺,她還赤著腳,她憤怒地瞭解,這個笨蛋甚至沒有讓她穿上鞋子。這個小小的不便突然成為最致命的一擊。
她無法等待他醒來。
直到第二天下午,喬登還不曾醒來,她已經準備勒死他了。
他終於醒來時,他看她一眼,然後又閉上眼睛。「噢,我的天啊!」
「帶我回喀巴隆,」她咬牙切齒地說道。「現在。」
「盡快。」他喃喃說道。
「盡快!」她重複。「你三更半夜把我拖下我的床,拉著我坐上這輛極度不舒服的馬車,不肯讓我穿上鞋子或換件衣服,然後,你就醉死過去。我現在已經全身瘀青,因為你命令那個車伕必須---」
「不要說話。」他再次睜開眼睛,怒視著她。「我已經頭痛欲裂,你的聲音簡直象匕首一樣。」
「太好了!」她綻開惡毒的笑容。「我會繼續尖叫,直到你告訴車伕掉轉馬頭回去。」
他搖搖頭。
「你不能這麼做。我不會成為你酒醉之後的受害者。」
他閉上眼睛,把頭往後靠向椅墊。
他根本沒有在注意她,她瞭解。她要把他推出這輛馬車。「你要帶我去哪裡?」
他沒有直接回答。「很快就到了。」
「為什麼?」
「當時似乎是個好主意。」他睜開一眼瞪著她。「老天,那件睡衣甚至比桃樂為你準備的其他衣服還糟。」
「那麼,你更應該讓我換件衣服。」
「我在趕時間。」那雙眼睛再次閉上。「我以為。」
「不准閉上你的眼睛。」
「不要告訴我我應該做什麼。」他睜開眼睛,眼中突然毫無醉意。「我頭痛欲裂,嘴巴裡好像塞著一隻臭靴子,而且我的脾氣絕對暴躁無比。我們有一個目的地,在抵達之前,我們絕不會掉轉馬頭。」他閉上眼睛。「現在,我要再睡一覺。我建議你也做相同的事情。」
她震怒地瞪著他。
在短得令人無法相信的片刻之後,她瞭解到他又睡著了。
他們中途停頓兩次,更換馬匹及進食,但都在不到一個小時之後又返回路上。
白天變成夜晚。
夜晚變為深夜。
安娜打著盹,但無法熟睡。因為馬車實在顛簸得太厲害。喬登顯然沒有這種問題,他一下字就入睡,而且熟睡如嬰兒。她一定會宰掉他,她決定,或者,至少找個辦法重重地懲罰他。
快黎明時,她注意到馬車已經行駛在鵝卵石路上,瞥視窗外,看到黑暗中一棟棟的房子。當光線轉強時,她看得出這是一座相當大的城市。「我們在哪裡?倫敦?」
喬登醒來並瞥視窗外。「不是,但我們準時抵達了。」他伸個懶腰。「喬治真的很厲害。」
「我們到底在哪裡?」
「你很快就會知道。」
安娜真想殺死他。
馬車停下,喬治跳下,為他們打開車門。
喬登下車,把安娜抱下街道,腳下的鵝卵石潮濕而冰冷。「現在你能---」她的視線往上望向那座宏偉的教堂。她知道她在哪裡,世界上不可能再有第二座相同的教堂。
「大教堂,」她低語。「聖母瑪利亞,我們在約克。」
他點點頭。「正是約克的大教堂。」他望想初升的旭日。「走吧,天已經亮了。」
她急切地朝前走近一步,又低頭望著她的睡袍和赤腳。「我衣衫不整,他們一定不會讓我進去。」
「放心,我會要他們讓你進去。」他抿緊雙唇。
她眩惑地跟隨他走進幽暗的教堂。知道她將看到什麼,爸爸曾經看過一次,她母親和外祖母則經常討論應該如何完成這趟朝聖之行。
她在『大東窗』前停下。
美極了!奪目的藍、紅和綠,在陽光下閃亮,令她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400多年前,柯洛勃花費3年的時間創造出這扇窗,」喬登說道。「他獲得的報酬是56英鎊。你認為它有這個價值嗎?」她沒有回答他瞥視她的神情,緩緩點個頭。「我看得出你認為有,我也這麼認為。」
「太壯麗了,」她低語,「太值得了.......」
「我認為你或許會喜歡它,」他綻開笑容。「如果要履行我對桃樂的承諾,你應該可以膜拜到中午。」
「中午?」她搖搖頭。「我需要更長的時間。大教堂裡喲130扇窗戶,這只是其中之一。」
「我答應桃樂---」他停下來。「噢,管他去死,你可以看到太陽下山。」
她急切地點點頭。「這樣我才能仔細地看。」她轉回去面對『大東窗』,露出夢幻般的神情。
「我會在附近找家旅舍休息,順道看看是否能找到鞋子和衣服,讓你返回喀巴隆時穿著。」
藍色美得令人敬畏,還有那些紅,她在依稀之間注意到喬登似乎在說話,然後他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最後一抹光線消失在黑暗中,喬登返回大教堂裡,瞥見她灼熱的眼眸和眩惑的神情後,悄悄帶領她離開教堂,前往附近一家小旅舍。她幾乎不曾注意到他把一包衣服塞進她的手中。
藍與紅。
透明而清澈。
光線。
不久之後,他抱著她坐進馬車裡,然後在她身邊坐下。「我相信你已經度過愉快的一天?」
「你知道,這些窗戶會持續到永遠。」她輕聲說道。
「它們已經存在許久了。」
「你可以燒掉一幅畫、推倒一座雕像,但是,這些窗戶卻注定要延續到永遠。」
「只要沒有類似納布夫的笨蛋來摧毀它們。」他蹙起眉頭。「你的雙頰火紅。你沒事吧?」
「光線.........」
「我要喬治買來一籃水果,你想吃嗎?」
她感覺她好像永遠不會再想吃任何東西。她的全身脹得飽飽的,再也容納不下任何事物。「我感覺好像是一片玻璃,似乎你能夠看透我,但是.........」她搖搖頭。「我覺得........奇怪透了。我有什麼毛病嗎?」
他輕輕一笑。「我相信你是醉倒了。」
她搖搖頭。「不可能。我根本沒喝酒。」
「有些東西比酒更能醉人。」他把她拉回他的肩膀。「休息吧!設法睡一下。」
她變得僵硬,依稀中記得她必須抗拒這份親暱,然而她記不起是什麼原因。何況,他曾經給她一項豐盛的禮物,給她膜拜大教堂的機會。她放鬆下來。
「我本來很氣你。」
「我知道。」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傻瓜與醉漢的行為都是無理可解的。」
「你對我........真的很好。」
「你必須說服桂格相信,否則我就麻煩了。」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對她這麼好,這並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他曾經給她膜拜大教堂的機會。
「你有沒有看到那些藍色?」
「看到了。」他輕撫她的秀髮。「不過,我承認我並未觀察到每一個細微之處。」
「很少人能夠。」
「這會比你外祖母的『天堂之窗』更好嗎?」
「不會,外祖母的作品更好,但是,她從來沒有機會做這麼大規模的創作。74英尺......」
「我認為你最好不要再想那些窗戶,否則,你會永遠睡不著。」
她打個呵欠,知道她真的疲憊至極,並偎向他舒適而溫暖的懷抱。
桂格在距離喀巴隆四英里的地方等待他們,並揮動手臂攔住他們的馬車。他掃視安娜的臉龐。「你沒事吧?」
她點點頭,嫣然而笑。「我去過大教堂了。」
他的神情變得暖和。「桃樂已經告訴我。她非常生氣。但至少喬登還記得通知某個人一聲。」
「你有沒有砸爛那扇門?」喬登問道。
「當然有。」他綻開笑容。「還盡可能不發出聲音。」他把安娜抱到地面上。「我們必須無聲息的把安娜送回城堡裡。我們先走,你在這裡等候半個小時,然後再露面。」
「你一定已經為我編好故事了吧?」
「當然。我告訴你的賓客你突然想航海,沒有人懷疑,因為你一向如此為所欲為。」桂格邊說邊把安娜推向另一輛馬車。「你必須確定喬治不會告訴其他僕人。」他轉頭想喬登說道。
「他一定會保持沉默。」
「等一下。」安娜停住腳步。轉身面對喬登。「謝謝你。」
他聳聳肩。「沒有什麼好謝的。」他爬回馬車裡。「送她回她的房間,桂格,我會在這裡等候,而且會非常無聊。」
安娜爬上桂格的馬車,沒再說話。她不瞭解喬登,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她仍然必須反抗他。
她必須使她的技巧臻於完美,並且計劃如何完成母親交給她的任務。住在喀巴隆的每一天,她都必須花費一個小時在『決帝令』上。
只有在這種情況下,她才能牢牢立足在由崔喬登統治的這個世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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