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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南朝陳] 穿入聊齋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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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22 00:05:06 |正序瀏覽 | x 3
本帖最後由 火影鳴人 於 2012-6-22 08:37 編輯



【小說書名】:穿入聊齋

【小說作者】:南朝陳

【作者簡介】:男,廣東 - 茂名,起點作家


【作者其他作品】:無

【內容簡介】:
穿入到一個光怪陸離的聊齋世界,妖孽叢生,群魔亂舞,魑魅魍魎盡出。恰我心張狂,仗劍破紅塵;正氣
浩然,下筆如有神!
——莊生夢蝶,驀然回首,人間道,妖魔道,我自行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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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23 22:37:15
第兩百四十一章:審判

到堂前來應命的兩個鬼物,身材甚高,高且瘦。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們所戴的帽子,一黑一白,高達三尺,令人看著,都感到有些難受,會替它們擔心是否在走動間就會掉下來。但顯然這樣的擔心很多余,無論身形怎么晃動,高高的帽子就像被固定在頭上一樣,紋絲不動。

兩者身穿長褂麻衣,顏色同樣分得很清楚,一黑一白。背部各自背負著一桿武器,乃是纏滿布條的哭喪棒,依然一黑一白。

黑白的對立,異常醒目,就連他們面容的膚色,都是黑白分明的。

黑白無常!

黑白無常不是某兩個鬼物的名字,而是陰司中一種品階的稱呼,比牛頭馬面高一個等級的陰司官吏頭銜。

他們的實力,自然更勝一籌。

至于被武判官授予帶路一職的,那個叫“黎兵德”的小鬼,赫然便是景陽村的土地。其借著武判官巡查之際,大膽上書,要藉此求一場富貴。

他賭對了!

武判官果然大發雷霆,要將陳劍臣的魂神拘來審判。

汪城隍大聲道:“請判官大人三思!”這時候還想讓武判官改變主意。

他了解陳劍臣的脾性,典型的火藥桶。你不去惹他,他就好好的;真要去招惹了,立刻便會爆發出雷霆手段。本來經過周旋接觸,彼此之間已經沒有什么事了,汪城隍并不覺得這樣就折了陰司的面子,因為反思想想,根源都在己方身上。人家陳劍臣又不是軟柿子。任由你把捏。

你捏不過人,反被人抽了,這不自找的嗎?

更重要的是,陳劍臣不是一般的書生秀才,要用威逼利誘、鎮壓恐嚇那一套來對付他,沒用。

如果雙方真要完全撕破了臉皮。成為不死不休的死敵,這對陰司而言,一點好處都沒有,反會招惹極大的麻煩。

然而這時候,武判官哪里能聽得進去。怒斥道:“汪城隍,你管治無能,害得陰司顏面受損,其罪大焉。再多廢話,本官立刻就將你拿下治罪。”

汪城隍嘆息一聲。

眼下陰司面臨釋家大敵。香火被搶無數。風雨飄零,這時候不求出路,反要到處樹敵,絕非明智之舉。退一步說,陳劍臣身懷正氣,是那么好拿的嗎?

突然卷起了風。陰風。

陰風陣陣,吹到身上。毛骨悚然。很快,陰風中愁云慘霧涌來。彌漫住所有的空間,視線之內,一片茫茫。

“誰在裝神弄鬼?”

對于這樣的景象,陳劍臣早已不在生疏,魂神形象踏步而出。

“陳劍臣,我等奉武判官大人之命,前來拿你進陰司審判,乖乖束手就擒,不要生事。”

云霧中飄出三道身影,帶頭一個,青面獠牙,似曾相識;后面兩個身材高得像竹竿一樣,再加上那黑白分明的高冠帽子,令人只看一眼,便會留下深刻的印象。

他們的形象,陳劍臣同樣覺得很熟悉,片刻后就恍然大悟了:黑白無常。

目光清冷地掃視過去,最后又回到那小鬼身上,眉頭一皺,突然記起來了,這廝可不是那景陽村土地嘛,當初妄自行動,要加害莫三娘,給自己一個字山差點壓死的那個。

“嘿,原來是土地公公,你還敢來拿我?”

當初陳劍臣不想和陰司徹底決裂,故而放了這土地一馬,不料它如今又狐假虎威來了,奉武判官之名,就想來拿自己。

簡直不知死活。

被他一瞪,黎兵德心生怯意,身子趕緊往后躲了躲。腦海間霎時回放出當初被一座“鎮”字山石壓在脊背時的悲催可怖。

那一次,如果不是陳劍臣寬宏,它早就魂飛魄散了。

眼下固然奉了武判官的命令拿人,底氣十足,可真面對陳劍臣時,還是忍不住的心驚膽顫。

嗯,就讓黑白無常上去抓人便好了……

果然,黑白無常就不好說話了,面如鍋底的黑無常大眼一瞪:“少廢話,陳劍臣你是自己跟我走呢,還是讓咱動手套鎖神鏈。”

陳劍臣道:“好吧,就隨你們走一遭,去見見那判官大人,看他有何由頭要拿我問罪。”

聞言黎兵德心中大喜,以為陳劍臣怕了——在陰司中,判官大人可是僅次于閻王的高手,修為唯有達到元嬰境界才能擔當,法力通天。

陳劍臣佩戴著陰陽暖玉,跟著黑白無常和黎兵德,一路出去。

陰司江州,街道上忽然鬼影綽綽,從四面八方涌出來,一下子就把兩邊街道給堵滿了,不復平時清冷的境況。

原來武判官已發號施令,說要在城隍廟中神判審陳劍臣,江州城府所有鬼物,皆需要來聽審。

如斯,這些牛鬼蛇神才會趨之若鶩,過江之鯽般出現。

放眼看去,吊頸鬼、斷頭鬼、剜心鬼、半邊鬼……奇離古怪,無奇不有,黑壓壓成兩大片,所有的目光都注視在陳劍臣身上。

古來今來,江州死人多矣。雖然有很多都被送進了輪回,但留下來培養發展,作為陰兵鬼差候補的也不少。

現在,就全部現身,要來看武判官如何判決陳劍臣。個個都異常興奮,在它們的圈子內,對于身懷正氣的陳劍臣早就有所耳聞。據說,陳劍臣昔日還曾膽大包天地將牛頭馬面擊殺了呢。

走在萬鬼夾道,眾鬼睽睽之下,換了常人,只怕早就癱軟下去了。簡直就像活靈活現地上演一出無止境的恐怖大片,身臨其境,嚴峻考驗人的意志,以及心理承受能力。

陳劍臣卻視若不見,面色沒有絲毫的波瀾,一路也不說話,跟著走,一直走到城隍廟之中。

“威武!”

大堂兩側,鬼差林立,一如陽間府衙辦案,見到“犯人”上來,先齊聲喊威武,施以壓力。

紅白相間的水火棍,篤篤篤地猛擊地面。

可這一套,在陳劍臣眼中,不過小孩子過家家而已,毫無效果。

站到堂上,昂然站立,看見高高坐在方案后面的,正是那武判官。一身官袍,相貌堂堂,黑須長長的垂落在胸間。一雙丹鳳眼,凌然有威,朝臺下一掃,很是威嚴地道:“堂下之人,見到本判官,緣何不跪!”

好大的架子。

陳劍臣曬然道:“陽人不受陰律,見鬼就跪,那我的膝蓋未免也太軟了些。”

“大膽!”

“好膽!”

兩邊一片吆喝怒斥,只待武判官一個示意,鬼差無常,陰兵侍衛就會一擁而上,逼迫陳劍臣跪下。

不過武判官臉色如常,并沒有做出什么舉動:“你口口聲聲說陽人不受陰律,那陰陽相隔,井水不犯河水,你又怎能肆意破壞陰司管轄的土地神像?以及處處滋事,擊殺我陰司使者?”

陳劍臣朗聲道:“其中是非曲折,汪城隍可以為證,我就不必多作分辨了。武判官擺下如此大陣仗,要當眾審我,只怕我就算能說出一朵花來,最后也是難逃在油鍋里滾一滾的了。”

那口油鍋,就架擺在城隍廟門口外不遠處,足足有三人合圍那般大,渾體黝黑,兩側各有弧形的鍋耳朵。

黑鍋用鐵鏈吊起,下面架著層層疊疊的柴火,火焰正少得旺盛呢。

隨著火焰繚繞,黑鍋中熱氣騰騰,猶如一個開蓋的蒸籠,想必里面都盛滿了油。

這口油鍋,用腳趾頭都可以想到,就是專門為陳劍臣準備的。

——未審而先判,早已顯露了武判官的意思。

武判官冷哼一聲:“你不敬鬼神,屢屢忤逆陰司法規,難道不該放進油鍋里炸一炸嗎?”

陳劍臣哈哈一笑:“荒天下之大謬,我乃讀書人,不敬鬼神,天經地義。所謂道不同,不相與謀。難道你武判官會去敬拜儒家圣人不成?”

教派有義,各有信仰。以此為立場,攻擊他人為異端,這是很慣用的一份“莫須有”罪名。

“放肆。本判官不和你做那無意義的口舌之爭,既然今日本判官升堂判審,那一切都得依我的意思來辦,你以為你身懷正氣,本判官就會怕了你嗎?先把你扔到油鍋里炸一炸,看你骨頭能有多硬,嘴巴能有多犟!”

那油鍋當然不是真實的油鍋,乃是陰司特制法器,專門針對人的魂神。扔進去滾一滾,炸一炸,痛苦無比。意識稍微脆弱的,直接就給炸得魂飛魄散,天地間一縷幽魂,再也回不到陽間了。

陳劍臣憤然道:“武判官果真要以勢壓人,不講道理了?”

“本判官說的話,便是道理。壓你又如何?黑白無常,速速擒下此人犯,鎖住扔油鍋!”

不講道理往往是最有道理的作法,既然無需再掩飾,就沒必要再做太多無謂的表面功夫,直接拿下即可,又有誰會有異議非議?

汪城隍嗎?

此事過后,他就不會再是城隍了……

武判官說這一句,便等于是判決了。天大地大,道理最大。而道理,總是會依靠拳頭來伸張表達。

由此曲解而來,便成為另一個解釋:誰的拳頭硬,誰的道理就大。

黑白無常聽到命令,嗷嗷怪叫。黑無常把持一根烏亮鐵鏈,白無常手持一枚大若磚頭的銅鎖。一左一右,如狼似虎地朝著陳劍臣撲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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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章:小結

十錠金元寶,最終陳劍臣給家里留了五錠,全部交給阿寶打理。這下可把阿寶給愁壞了,這么多的錢,平生未見,捧在手里怕摔了,藏于箱筪中又怕被偷,團團轉,最后直接揣在懷內,抱著睡覺。

——陳家,一直以來,歸根到底,還是屬于貧寒階層,不曾有過客觀的積蓄。

經濟問題一掃而空,莫三娘等再無掛慮。

陳劍臣回到書房,這時候看不進去書了,不禁坐在那兒發呆,然后想到了什么,就提起筆在白紙上寫下。

書筪、引魔劍、金蠶衣、避水珠、頑石……

一溜兒寫下來。

此時魯惜約還在陪伴母親說話,也不虞她見到會大驚小怪。

陳劍臣寫下的東西,都是他目前所擁有的物品,都是不同尋常的寶物。其中引魔劍極少使用,便一直藏在血檀木書筪之內。至于金蠶衣,自從發生了被刺殺事件,就連晚上都穿著在身了。

魯惜約早已發現金蠶衣的存在,陳劍臣便說是某位異人相贈,用以保護周身安全的。

避水珠則早吞噬入肚,可惜到如今仍然沒有一展功能的機會,倒不能專程跳進鑒江河內,看能不能淹吧。

實在沒有那個必要。

而最后的頑石,則主要為輔助性的作用,于實戰方面的臂助,暫且不曾有發現。

——零零碎碎的整理出來后,在外物的掌握使用之上。可以有更直觀的認識。

總歸來說,這些東西價值非凡,但基本都是輔助性之物。

外物整理完,開始輪到立身之根本:《三立真章》:經過諸種歷練、突破。他的正氣修為可以說已小有成就。九百九十九道正氣全部凝練而出,匯聚而成,浩然養吾劍渾如正常劍刃般長短大小了。

劍刃,劍柄,劍鞘,全部化形而出。真正形成了完整的形態。

在魂神世界內,這把正氣凝聚之劍使用靈活自如,威力奇大,無奈的是。時至今日,陳劍臣扔沒有正式突破“立功”之境,只跨出半只腳。固然能做到正氣外放,但都是有質無形的,殺傷大減。

這一步跨不出去,始終是個大問題。

陳劍臣潛心研究過當下自己的泥丸宮世界,廣闊的地方依然一片茫茫,看不見邊際。而正前方則是那個青衫磊落的儒像,一有什么動靜,當即便會現身出來,鎮守心門。可惜依然是背面,看不見樣子。

他的手中,右手執辟邪筆。左手拿著《三立真章》的卷軸。

這兩樣對于陳劍臣意義奇大之物非常靈動,當有邪魔外道闖入魂神世界時,兩件寶物便會任由陳劍臣驅使克敵。

一直以來,陳劍臣覺得最為拉風的形象便是,右手提辟邪筆,左手持浩然養吾劍。然后《三立真章》在背后像一面旗幟般拉開,徐徐升起。

《三立真章》化為卷軸,收了起來,取而代之的便是陳劍臣立言大成時的作品:《正亂貼》!

“國之將亡。必有妖孽;荼毒天下,追惟酷烈;奈何奈何,號慕摧絕;讀圣賢書,為何事學?正氣不屈,浩然誅邪!”

四十個大字,字字大如拳頭,筆畫縱橫間,自有光華流溢出來,熠熠生輝。

這一幅字,已成為陳劍臣意氣的伸展、意志的凝聚、意愿的寄托,一切精神的核心體現。

其地位,甚至已超過了《三立真章》。

如果說“三立”是一門儒家功法的話,那么《正亂貼》,就是陳劍臣通過修習該功法,而獲得的修煉成果。

四十個大字,字字珠璣。讀下來非常的淋漓盡致,暢快至極。

另外,近期時間,陳劍臣還想立言,但總因為某些精神層面上的原因,而沒有成功。看來就算正氣充足,立言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方方面面,要受到很多因素的干擾。

除了正氣,不得不說的是他還掌握有一門道術:《役鬼術》。

這門法術,結合正氣,用來降服鬼魔邪魅,收為己用,可謂無往不利。然而天下之間沒有那么多的鬼魅目標,或者陳劍臣可以改行去當個捉鬼天師,捉它幾十年,或者能組成一支魔鬼大軍也不一定。

說笑耳。

正氣,術法,俱屬于他的根本本事,剝脫不去,而外力除了外物之外,嬰寧,小義,以及那只小小的心鬼,都算是不小的臂助力量,各有手段,可以幫不少忙。尤其小狐貍,在陳劍臣的心目中,早已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如上,就是陳劍臣整理小結出來的,自己當前所擁有的力量成份。哦,差點忘了還有存放在盛大錢莊內的拿一大筆錢。

財富,很多時候同樣是一股不可或缺的力量。

屈著手指數日子,穿越而來快三年了,能獲得擁有這許多,已屬不易。只是天下大亂將起,為了自己,也為了親人的安危,還需要更加努力才行。

力量,誰都不會嫌多的。

咿呀一響,房門被推開,魯惜約進來了。

陳劍臣將寫滿字的白紙揉成一團,隨手丟進廢紙盒里:“娘親安歇了?”

“嗯。”

魯惜約乖巧地回一聲,走過陳劍臣身后,伸出雙手按摩他的肩膀。

陳劍臣很享受地閉上了眼睛——魯惜約多才藝,還能下廚做一兩碟精致小菜,不折不扣屬于入得廚房,出得廳堂的,至于上得那個什么大床,自也是高分數的表現。

“相公,那些錢,真是學政大人資助的嗎?”

難怪魯惜約會出言想問,只因十錠金元寶。數目實在太巨大了些。

陳劍臣微微一頓,便搖了搖頭:“不是,是皇甫員外贈送的。”

魯惜約大感驚訝:“皇甫員外?”

在蘇州,在胡莊,她記憶尤深。那里,可正是她對陳劍臣的傾心之地。

陳劍臣點點頭。

“是為了酬謝相公教好了嬌娜姑娘?”

“娘子真聰明。”

“原來是這樣……”

魯惜約恍然——在她看來,皇甫員外家財百萬,贈送十金出來并不算稀奇。又或者,送的遠不止十金。

她冰雪聰明。卻也沒有多問,而是輕挪著身子,坐到了陳劍臣的懷里,吐氣如蘭:“相公。你是否怪我多嘴問這一問?不要怪人家好不好,只是我總覺得你有很多事情瞞著妾身,我心里有些難受。”

陳劍臣嘆了口氣,緊緊抱著她的蠻腰,憐惜地道:“惜約,有些事情你知道了并非好事,所以相公才會瞞著你,日后等時機成熟了。我自然都會告訴你的。”

“嗯,妾身明白,我也知道相公是要做大事的人。不管如何,妾身都會永遠跟隨相公的……相公,后天你就要赴京了,請珍惜妾身吧。”

說著。紅唇已主動吻了上來。

面對這么一個善解人意,溫柔體貼的紅顏,陳劍臣還能說什么呢,自當身體力行地來賦予熱烈的愛吧。

——在上一世,出身貧寒的他固然在大學里成績不錯,可每當和那些漂亮的女同學照面時。心底難免都會有自卑之意萌生。正所謂“美女如云,云在天上;秀色可餐,餐需高價”,十分的現實。

穿越之后。雖然要面對一個不可測的紛擾亂世,但生活的過程,卻不知比以前精彩多少。身邊更有嬰寧,魯惜約這些出色艷絕的女子相伴,紅袖添香,還有什么好挑剔的呢。

夜幕之下,木床依依,春色無邊……

“汪城隍,你好大的膽子!”

冥冥陰司,一片死寂。在城隍廟中,本來屬于汪城隍所坐的上首位置,已被武判官取而代之。

只見他拍案而起,臉上胡須飄拂,甚是惱怒。

下面汪城隍恭立道:“稟告判官大人,不知卑職犯了什么事?”

武判官怒極而笑:“犯了什么事?哼,你看這張狀紙。若不是本判官仔細巡查,差點被你瞞住了一樁驚天大事。”

一張素紙飄蕩到汪城隍面前。

汪城隍接過一看,面色一變:是一名小小的土地陰神寫的,來自景陽村。其訴告的對象,便是陳劍臣,并顛倒黑白、添油加醋地把陳劍臣和陰司之間的過節寫了出來。也不知道這景陽村土地后來從哪里得知陳劍臣帶著席方平闖筆架山,趕跑筆架山山神胡青的事,同樣寫到了上面。

武判官喝道:“汪城隍,我且問你,上面所言,陳劍臣屢屢觸犯于陰司,是不是事實?”

汪城隍道:“確有此事,但是……”

“你不用但是了,本判官再問你,為何當初你沒有如實稟告本官?”

汪城隍:“卑職本來準備報告的,但是……”后面的話是因為廣寒插手,他才沒有將事情鬧大。

“又是但是,諸多借口!”

武判官幾乎都要咆哮出聲:“此人目中無陰司,還敢打殺我陰司勾魂使者,簡直罪不容赦。你居然還要把他選為人徒,代表江州,簡直可笑之極。汪城隍,你知不知罪?”

汪城隍撲通跪倒:“卑職此舉,全部都是為了陰司好。那陳劍臣身懷正氣,萬邪不侵,如此人物宜招安而不該為敵……”

“廢物!”

武判官不由分說:“看來你是不想當這個城隍了……黎兵德,你帶路,黑白無常何在!你們速速前往,將那陳劍臣的魂神帶上堂來受審;如果他敢頑抗,就地正法!”

“遵命!”

堂下兩名身形奇特,頭上各自戴著一頂高高的帽子的鬼物大踏步走了出來,跪拜接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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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九章:有錢

此時,陳家,在莫三娘的房間內,阿寶、嬰寧,以及魯惜約都聚合到了一塊,聽莫三娘說話——

“留仙后天就要赴京讀書了……”

語氣之中,有低低的嘆息,甚為舍不得的樣子。

雖然男兒志在四方,但獨子遠行,千里迢迢,不擔心是不可能的。尤其近年傳言不斷,說如今天下不怎么太平,盜賊橫行,作奸犯科,殺人越貨,無惡不作……光是聽著,便能讓人揪一把心起來。

這個天下,有些變了。不說士大夫階層,就算普通老百姓都感受到了某些不同尋常的風氣意味。

——以前路不拾遺的光景在不知不覺間已一去不復返,現在的國情亂糟糟的,人心不古久矣。

如果不是為了兒子的前途著想,莫三娘斷然不肯放兒子遠行在外。這次和上次奔赴浙州不同。去浙州,屬于團體活動,互相有照應;而上京城,就只得陳劍臣和嬰寧兩個了。

或者,能讓莫三娘感到寬慰的,是兒子身邊還有一名嬰寧保護。

嬰寧會武功,還會一點法術的事情,莫三娘等人都知道,為了證明,小狐貍還曾當著她們的面,輕輕一跳,便飛上了屋頂。

這一飛,讓莫三娘諸人都傻了眼。阿寶更是興奮得雙眼冒泡,求嬰寧教她。不過其沒有根基,也沒有開竅,自無法學到法術。嬰寧便尋了簡淺的武功傳授,經過一段時間的持之以恒,阿寶倒也能有模有樣地打一套拳出來了。

有嬰寧在,應該沒有太大的安危事故發生。

“嬰寧。留仙就拜托你了。”

嬰寧連忙道:“保護公子是我的責任,主母但請放心。”心里卻在想,其實公子保護自己的次數也許更多些。

除了擔心陳劍臣的安全外,莫三娘另一份憂慮便在于經濟方面。

舉家搬進江州城府,后來莫三娘不再紡織布匹,聊齋也不開張了,全家上下的營生,基本就沒了來源。每月都是陳劍臣帶回些錢財,用以花銷。

對于兒子帶回來的錢。莫三娘并沒有用完,除了陳劍臣在家的時候,其他日子,她和阿寶都是節衣縮食的。很是節省。

——當然,這些情況都是瞞著陳劍臣的。

時長日久,算是積攢了一些積蓄。然而操辦陳劍臣的婚禮時,這些積蓄又用了大半去,所剩已不多。

“阿寶,你那里還有多少錢?”

阿寶負責了家中的“財政大權”,賬目都是由她管理。

阿寶心里一盤算,很快就有了答案:“還有兩貫八十五文剩余。”

莫三娘眉頭一皺。這個數目明顯不足夠。從江州到京城,光是路費只怕都要兩貫錢了,還有其他飲食呢。

幸而進讀國子監,陳劍臣同樣屬于廩生,否則如何交得起那昂貴的各項學雜費用?

真是千愁百愁,都比不過生計愁。

旁邊魯惜約忽道:“娘親。孩兒這里還有十錠銀元寶,全部給相公帶在身吧。”

這些錢,也是她經營金針齋,以及以前所存下來的。

聞言莫三娘大喜,望著自己這如花似玉的媳婦兒,嘆道:“惜約。苦了你了。”

魯惜約慌忙道:“娘親你說哪里話,能嫁給相公,是妾身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不知多快樂。能替相公分擔憂慮。孩兒求之不得,我明天就去錢莊把錢取出來。”

沒了積蓄后,過幾天估計得把兩名丫鬟給辭了。

辭了就辭了吧,自己有手有腳,又不當什么清倌人,女醫師了,再不用其他人服侍。日子清苦就清苦點,但充實而幸福。

想到和陳劍臣親密相處的時光,那難以言喻的閨房樂趣,魯惜約臉上不由流溢出衷心的微笑。

——很多時候,幸福,就是這么一個感到滿足的微笑。

莫三年笑道:“好,就這么定了。錢家里只留下幾十文就夠了,其余都全部交給留仙帶去。”

至于日后家庭生計的維持,就需要另想辦法了。她自然會重操舊業,紡織布匹拿去賣。要知道在城府生活,出門都要錢,日后生計難免會捉襟見肘,比較窘迫。可這些,是萬萬不能讓陳劍臣知道的,以免他分心,耽誤了學業。

嬰寧雙手托著下巴,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有些納悶,心想:為什么她們會擔心公子沒有錢花呢,公子的錢可多著呢。

想歸想,但沒有說出來。

“惜約,你去叫留仙來。”

魯惜約馬上起身去書房,叫陳劍臣。

陳劍臣放下手中的書,笑道:“剛才你們都聚到母親的房間內,都在商量什么事呢。”

魯惜約回答:“為了相公的赴京之事……嗯,娘親叫你過去一趟,有些囑咐。”

“留仙,你且放心的上京讀書吧。我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無需擔心。”

“不錯,相公,妾身會好好侍奉母親的。至于錢財用度,相公需要多少,盡管拿去用便是了。”

你一句我一句的。

陳劍臣聽得連連點頭,回不上話。

這時候阿寶把家里的錢幾乎全部拿出來,一股腦全部堆在陳劍臣面前,除了兩大串外,還有好些零散的。

陳劍臣一愣:“這是什么意思?”

魯惜約道:“相公,我知道這里不夠,明天我會再去錢莊取十貫回來。”

陳劍臣頓時明白,曬然一笑:“我奔赴京城,不用在家里拿錢的。”

“怎么不用?”

莫三娘發話了:“留仙,我知道你孝順,好不容易在學院賺到些錢,都拿回來補貼家用了。可你要明白,你現在是這頭家的主心骨,可不能太過于苦累了。折騰壞了身子骨,該如何是好?”

說著,眼圈子一紅,淚水簌簌而下。

在她看來,兒子一個人承擔起整個家,肩膀上的負擔不知該有多重才是。或者在學院內就沒吃過頓好的,否則何至于在家的時候,一頓吃五大碗米飯?風卷殘云,簡直如餓鬼投胎。

莫三娘怎么知道,自己兒子現在的食量是越來越大,絕大部分都是吃了大羅果的緣故,在瘋狂長身子呢。別忘了,陳劍臣不過十八歲而已。

陳劍臣也不禁心酸:“娘親,孩兒真有錢的。”

“我不信。”

邊上阿寶和魯惜約都眼睜睜地看著他,表示懷疑。

“嗯,嬰寧,你去取書筪取錢來。”

本來計劃明天再拿出來的,現在看來,得提前。

“好的。”

嬰寧一溜煙回去,不大一會就拿來血檀木書筪,放在地上,伸手進去一掏。再拿出來時,嫩白的掌心已多了一團金燦燦的物品,不正是一錠金元寶嘛。

金光耀眼,莫三娘和阿寶都覺得眼睛被晃得有些花了。她們可從沒有接觸過金元寶,覺得自己是不是真得眼花了,便去揉眼睛。

魯惜約倒見識多些,并沒有露出太過于驚訝的神色。可當看著嬰寧不停地從書筪內掏金元寶,一錠接著一錠時,她嘴巴便慢慢地長大,呼吸一下子粗起來,檀口微微,鮮艷可人,樣子很可愛。

看她的情態,陳劍臣莫名想起臥榻之上,夫妻恩愛之時,那些“玉人此處教吹簫”的旖旎情景來。

唉,看來自己也不純潔了……

十錠!

最后嬰寧整整從書筪里掏出十錠金元寶,一溜兒排擺在桌上。

這些朝廷定量定制的金元寶,造型精美,鑄工十分精良,用得更是九成足的黃金材料,黃澄澄,光芒柔和而美麗,十錠擺在一起的時候,那種直入人心的誘惑魅力簡直不可抵擋。阿寶都忍不住伸出小手去,一錠錠地摸,看自己是不是做夢了。

莫三娘失態地叫道:“留仙,你,你這是?”

陳劍臣干咳一聲:“娘親,這都是學政大人獎勵孩兒的。”

“啊!”

莫三娘只覺得頭有些暈,她可從未曾見過這么多錢,哪怕夢里也沒有見過——如果被莫三娘知道陳劍臣的錢莊里的“存款”之數后,相信她馬上就真得暈了。

這也是陳劍臣不敢坦白相告的原因,說出來后也不好解釋,真沒那個必要。

話說回來,顧學政,以及一干同窗也確實給陳劍臣一些紅包,說是送給他的盤纏,屬于很正常的人情來往。其中以王復和席方平給得最多。王復是家境好,而席方平是得到了汪城隍的物質補償,得到了一筆財富。

不過所有的人情加起來,也只有十來貫,零零散散的,同樣放在血檀木書筪內,嬰寧懶得拿出來。

有了金元寶做證明,還需要哪些銅錢銀子嗎?

“那、那學政大人的獎勵怎么會如此豐厚?”

陳劍臣呵呵笑道:“孩兒進讀國子監,自有前程,顧大人說孩兒家境貧寒,不好讀書,故出巨資資助。”

這樣的事情并不罕見,一些有才華有潛力的貧寒書生,有機遇的話,就會得到富家翁,乃至于官員的幫忙資助。

換句話說,這也算是一種投資方式。日后等貧寒書生出頭了,回報自不會少。

“好官呀!”

莫三娘淚水漣漣,袖子都擦得濕了。

陳劍臣干咳一聲:“娘親,這些事情不可張揚出去的……”

“這個娘親自有分寸。”

知道真相的嬰寧左看看,右看看:嘻,嬰寧只看看,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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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23 22:35:03
第兩百三十八章:落定

頑石的奧妙被初步測試出來,不過要將它雕刻成印章,還得請人動手。只是如此寶物,卻不好找人來加工。況且,一般人能不能加工還不一定呢。

頑石,異常的沉重堅硬。

嬰寧看出了陳劍臣的憂慮:“公子,就讓我來幫你吧!”

“咦,你還會雕刻刀工?”

陳劍臣有些驚奇。

嬰寧微笑道:“可以學呀,別忘了我會法術的。”

陳劍臣來了興趣:“法術該如何施展?”說起道門法術,都是用來克敵的多,用在一枚印章之上,會不會顯得大材小用了些。

嬰寧明明白白地說道:“嗯,我先仔細檢查這一塊石頭的材質,然后因材施工,可以設計出某個小型陣法來,按照公子的要求銘刻印文……”

她說得很詳細具體。有了法術幫忙,許多疑難都迎刃而解,再不成問題。

聽完,陳劍臣一拍手:“就這么干了。”

本來一枚完美的印章,除了材質要求外,刀工要求也是非常高的,否則雕壞了,那就等于把整方材料都浪費掉,非常可惜。

好刀工當求名匠,不過有嬰寧在,有了玄妙的法術,只要她去學習一下名家作品。就能完美模仿出來。

陳劍臣選定的印文為四個字:用自己字,以及加上前綴“頑石”兩字,也算獨樹一格的了。

“頑石留仙!”

讀起來很順,仿佛還有些獨特的意蘊。

當然,嬰寧不可能在幾天內便能完成印章作品,而是需要先揣摩一段時間,等準備得差不多了,才好動手。

廣寒真人投其所好地送陳劍臣一方奇珍頑石,說是為了酬謝請字之事。可陳劍臣心知肚明,自己那幅字。在價值上恐怕抵不過一小片頑石。卻不知道對方拿自己的字去,到底有什么作用功效。

字上有正氣。能驅鬼辟邪。

問題在于,以廣寒這等手段,降妖除魔還需要假借他人之手嗎?直接施展出雷霆手段即可。假如說目標強橫至極,不是廣寒所能對付的。再加上幾道正氣,亦是杯水車薪,根本不會產生多少作用。

這就構成了一個悖論。

“唉,不去多想了,還是準備遠行事宜吧。”

奔赴京城,山長路遙,固然可以乘坐小狐貍的道書飛行。大大縮短旅途的時間,但安頓家人方面,可需要做好些籌備安排。

等正式的批書下達,有了準信。陳劍臣將和嬰寧兩個先北上,至于母親阿寶,以及魯惜約她們,都會留在江州。等自己在京城安頓好了,才會接她們上去。

讓三位至親留下,陳劍臣多少有些不放心,就算有小義作“保鏢”,力量未免也顯得單薄些。畢竟當前國情動蕩。天下早已不大平,哪怕留在城府里頭。有事發生的話,都無法保護周全。新婚之夜。宋崇率眾,無視律法,企圖來搶親屠門,便是一例明證。

關鍵時刻,還得依仗小狐貍的本事;鼠妖修為到底淺薄了許多,法術也不曾掌握多少,唯有一門“七步穿魂劍符”頗有些造詣。

——最后擊殺宋崇的那一劍,便出自小義的手筆。

這一門劍符攻擊力頗為厲害,但在掌控駕馭方面存在短板缺點:要靜坐醞釀,調息許久才能鎖定目標氣息,進而發劍符。

思來想去,陳劍臣不禁嘆息,自己身邊還是缺人手呀。假如多幾名得力人選,何必頭疼?

一個好漢三個幫,怪不得那些小說里的主角,都是前呼后擁,一大幫“小弟”群星拱月,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人多故勢眾,說的,便是這個道理。

陳劍臣當下尋思,日后有機會的話,還真要降服網羅些人手了。哪怕妖魔鬼怪也無妨,只需將它們鎮壓得服服帖帖即可。

八天后,朝廷的批書終于從驛站傳遞到了江州,先送到顧學政的手里,然后再由學政將批書頒發給陳劍臣。

塵埃落定,陳劍臣進讀國子監的事情已是板上釘釘了。他躍然一變,成為了國子監的監生,身份已大不同。

國子監是天統王朝最富盛名的學府,獨占鰲頭。這可不是說說而已,同時還享受很多非同一般的特權。比如說,表現突出的國子監監生無需參加鄉試,等同于舉人,可直接參加會試……

此項特權,簡直等于一座金光閃閃的龍門,只等人來跳了。

由于陳劍臣出身明華學院,算是從明華走出去的人,于是,學院上下,一片喜慶氣氛,人人與有榮焉。而往日一切的非議,所有的怪異目光,統統煙消云散。實在消散不了的,也深深地埋藏到了心底里頭。或者要很久很久,才有奔騰出來的機會了。

陳劍臣進讀國子監,前途一片明,同窗之中,會還有誰那么不識相,在這個時候跳出來制造不和諧?

便一個個都堆起來燦爛的笑容,熱情洋溢。

應酬是一件麻煩而又必須要做的事情,必不可少。所謂“人情練達即文章”,要把這篇文章寫得好,還需要下很大的功夫。

在這方面,這一次陳劍臣的表現讓眾人大開眼界。進退有據,不亢不卑,真使人懷疑,他是不是換了個人?以前的陳劍臣可是特立獨行,很有性格的。

一連幾天的筵席終于告終,所有的喧鬧活躍都沉寂下去,三天后的早上,陳劍臣將從江州北門出發,進發京城。

而此時,他早就收拾好了東西,離開了明華書院,回到家中。

安頓家事,才是真正的重頭戲,無論如何,陳劍臣都要安排得妥妥當當的,務必不讓家人受到一點點傷害,那都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家,乃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承上啟下。家之不存,焉何有為?道理樸素而放之四海皆為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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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七章:頑石

回到書院門口,不再鬧了,陳劍臣恢復成文質彬彬的讀書人;而嬰寧則是那個清秀文靜的小書童。(《斗羅大陸)一如往日,一前一后地進入書院,看上去,十分的守禮恭良。

入到學舍,關門,嬰寧從書筪內掏出那個木匣子,重新擺放在陳劍臣面前。努一努嘴:“真人送給公子的,還是公子親手開啟的好。”

“好吧,等今晚夜深人靜時再打開,瞧瞧里面到底收著什么。”

出到外面,王復一把將他拉住:“留仙,找你好久,從哪里回來?”

陳劍臣問:“怎么啦?”

“快快,到愚兄寒舍去商議些事情。”

王復的學舍內,席方平和蕭寒楓都在,坐在那兒,專程等陳劍臣一般。一問之下,才知道他們正在商議該如何餞行的問題。

屈指一算時日,不出意外的話,那朝廷的批書不日將會傳遞到江州。到了那時,陳劍臣自然便會北上,進讀國子監了。

故而,王復等人合計,要給陳劍臣辦一場風風光光的餞行宴。

陳劍臣啞然道:“拂臺兄,何必破費?飲幾杯水酒即可。”

王復正色道:“留仙此言差矣,你進讀國子監,乃是天大的事情,我等朋友皆有榮焉,豈能如此草率!”

席方平和蕭寒楓齊聲附和。(《斗羅大陸)

他們倒是情義殷切,要知道陳劍臣此去京城,山遙路遠,彼此再想相見,恐怕要很長一段時間了。

陳劍臣早已說過,如果能在京城那邊安頓下來,將會接母親等人上去,相當于在上面安居樂業。

而王復三人要想有機會去京城,大概只有科舉這個門路,鄉試中舉后,才會奔赴京城參加會試殿試等。但此門路近年是不大現實的,先別說鄉試之難,單單要取得鄉試資格,就不是一件輕易之事。

至于平時,斷然無法北上的。一來一回,近乎半年時間的旅程,誰受得了呀。

所以這一頓踐行酒,意義深遠。

盛情難卻,陳劍臣沒有多矯情,不過囑咐,要等正式的批書下來后,方可開始請客。在此之前,尚存在變數,不好張揚。

王復連聲道“自有分寸,無需擔憂”云云。

日落月起,夜幕卷起半天星斗,光芒熠熠。

一切都準備妥當,門窗都已關好,陳劍臣和嬰寧面對面坐著,居中的是那個木匣子,準備要打開來看看,到底是何許寶貝。

氣氛有些緊。(《斗羅大陸7

嬰寧再三檢查門窗,確定沒有大的縫隙了,這才放心。

陳劍臣微笑著問:“沒必要這般謹慎吧。”

嬰寧煞有其事地道:“總該預防萬一。假如里面的寶貝光華百丈,激發出來,門窗不夠嚴實的話,豈不會讓很多人看見?”

陳劍臣失笑,心里無論如何都不相信這個說法的。就算里面裝著的真是法寶,可斷然也不會激發出百丈光芒,法寶又不是探明燈。

“好了,現在公子就打開吧。”

嬰寧坐得筆直,雙眼睜得大大的。

陳劍臣倒沒有太多的想法,伸出右手,在那沒有鎖的匣子口輕輕一掀,頓時露出里面的景象,不禁輕輕咦了聲,狀甚驚訝。

匣子蓋翻開,恰好擋住了嬰寧的視線,她這才發覺自己坐錯了方向,趕緊挪過來張望,嘴里已先問出聲:“是什么東西?”

“恐怕你得失望了,不是法寶,是一方石頭。”

石頭?

有沒有搞錯,這年頭誰送石頭的?

嬰寧疑惑不解,伸長脖子一看,果然。

匣子里頭裝的,不正是一方小小的石頭嘛,橫放著,約莫一指長短,形狀四四方方的,邊線分明,通體乳白晶瑩,上方的一端,被打磨圓潤;下方一段平平整整,空白如玉。

陳劍臣伸手要去拿出來,不料入手后一沉,這一方小小的石頭,竟然有好幾斤的重量,猝不及防之下,差點沒拿出來。

奇怪……

加了一把勁,這才順利提起,左看右看,除了異常的沉重外,別無什么怪異。

“嗯,公子,這里寫有留言。”

石塊壓住的地方,有一張紙條,上面寫有字樣:蒙君賜字,故贈頑石一枚,或可作印章。

字樣扭扭歪歪,沒個正經的,仿若頑童涂鴉,想必出自廣寒之手。

頑石?

嬰寧有些茫然,不知屬于什么石料。她不知道,陳劍臣當然也不知道。但轉念一想,既然廣寒精心挑選送出手的,應該不是凡品。

對于一個讀書人來說,除了文房四寶外,印章也是極其重要的,一枚私印,往往等于個人的名片,被烙上強烈的個人風格,甚至有防偽存真的功效。

——私人印章,經過多年的發展,早衍生出了諸多種類,姓氏有章,書齋命名有印,藏書藏品同樣有專門的印,有些文人雅士,一幅墨寶上會同時加蓋多枚印章。

陳劍臣當然也有個人印章,不過是用普通的壽山石雕刻而成的,沒有什么出奇之處。眼下廣寒送這方頑石來,用意就是讓他請人銘刻成印章的。

嬰寧猶自有些疑惑,廣寒沒道理送一方平凡的石頭給陳劍臣,可這所謂頑石,其中又有什么奧妙呢。想了想,她忽然一口吹熄了油燈,學舍內頓時一片晦暗。

“嬰寧你要做什么?”

陳劍臣好奇問。

“我想檢測下這塊頑石……”

話音剛落,端端正正豎立在書桌上的頑石乍然有光華流溢而出,柔和如水。這光華愈來愈盛,最后光明似燈,把丈余方圓照得纖毫畢現,亮堂堂的,可比絕大部分的油燈蠟燭強多了。

敢情這方頑石,還有“夜明珠”的功用呀!

陳劍臣不禁嘆為觀止——廣寒出品,果非凡品。有了這一方石,夜間讀書的時候根本不用點燈了。頑石所散發出來的光線,不但柔和,不刺眼,還沒有油煙味,更不懼風吹雨打,連火油都節省了,簡直就是環保首選。

一言以蔽之,非常科學!

——血檀木書筪,頑石印章,再加上辟邪筆,不知不覺間,陳劍臣已然全身“武裝”了,隨便扔一件出去,都是搶死千萬人的。

欣喜之下,當即揮毫寫道:得美石難,得頑石更難;美于中,頑于外,露天地之間,試問君識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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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六章:本質
慶云道長走后,剩下陳劍臣和嬰寧兩個,坐在狀元樓的樓上。

半響,嬰寧吐一口氣:“沒想到陰司的來歷是這樣子的……”

陳劍臣呵呵一笑:“現在知道也不遲。”

“可是,道長說只有十殿閻羅修煉釋家功法,其他的都修煉道門法術,這是什么意思呢?”

陳劍臣面沉如水:“因為這樣,別人就不會跟十殿閻羅搶糧食了。”

嬰寧嬌軀一震,徒然明白過來。

如果說整個陰司是一個金字塔的話,十殿閻羅無疑是塔尖上的存在,他們本就是釋家弟子,修煉的自是釋家法門,需要源源不斷地吸取香火念力,這才能提高修為——原來,土地山神城隍等等基層陰司官吏,他們所辛辛苦苦搜刮來的香火,都是供奉給最高層的十殿閻羅所用的。

明白了這一層,整個陰司的本質呼之欲出,不過是一個龐大的,為十殿閻羅搜刮爭奪香火資源的工具罷了。

什么善惡有報,什么我處無私,盡是虛妄之言,專門用來糊弄老百姓的。或者,偶爾人家心情好,會顯靈一兩次而已。

而基層官吏修煉道法,香火念力對于他們基本沒有多少用處,就不會動歪心思,克扣中飽私囊了,而是完完全全地繳納上來。

揭開這一層面紗,偌大陰司的真面目顯露無遺。

根源,竟在此處。

陳劍臣忽然很想笑,大笑!

事物的本質往往如此簡單而荒誕,這就是鬼神之道呀!在他們眼里,天下百姓蒼生,就是能提供養分的存在。

又想到釋家,幾乎差不多的。

當下朝廷勞民傷財地大興土木,只為了建造寺廟。在天下各處開山鑿窟,雕塑佛像。耗費不知幾許,對民生百害而無一益;再頒布福利優厚的條文,寺廟不用繳納稅賦,釋家弟子們無需耕種,不事生產,每天只念阿尼陀佛即可……

如此盛況,陳劍臣不由想起在前一世,那個兩晉時代。兩者仿佛相似。兩晉腐爛透頂后,隨即進入到南北朝的絕代亂世。

那么,現在的天統王朝呢?

佛,本來可信,但是一味的耽于形式,舉一國之力去信奉,那就是本末倒置。不知所謂了。極度容易沉溺如空談玄學之中。動搖國之根本。

陳劍臣是過來人,結合歷史教訓,隱隱已看出天統王朝這般執迷不悟下去,不出幾年就會有亡國之禍。

——規律,是永恒的。

嬰寧氣呼呼道:“這樣的陰司,掛羊頭賣狗肉,真是半點存在的意義都沒有。都說舉頭三尺有神明,藉此震懾人不敢蒙昧良心地去做壞事,可怎么想到。那些神明,往往比惡人還狠毒三分。”

陳劍臣猛地有興致發,當即鋪開文房四寶,唰唰唰,在白紙上寫下兩行字:舉頭三尺有神明,善惡不報我來報!

字跡淋漓酣暢,意蘊飛揚。

嬰寧雙眸頓時亮了:公子的意志更加明確堅定了……又想遠些。公子身懷正氣,正氣乃是克制邪魅鬼神的天生所在,如果修煉大成后,闖入陰司地府,將那十殿閻羅全部打趴下。從而重塑陰司,再造輪回。那將是何等了不起的事業,功德無量呀!

想到經常出,小狐貍兩眼都是星星,竟有幾分癡了。

見狀,陳劍臣有些奇怪,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嬰寧你在想什么?”

嬰寧霍然醒覺,呵呵笑道:“沒什么。”心里卻知道自己剛才走神做白日夢了。重塑陰司,再造輪回,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就千辛萬難了。好入手的話,道門釋家早就打入枉死城,取而代之了,豈容十殿閻羅盤踞至今?

“回書院吧。”

陳劍臣收了紙墨,又拿起廣寒贈送的小木匣,率先下樓。

嬰寧看著那木匣,問:“公子,你說廣寒真人會送什么給你?”

陳劍臣一聳肩:“我哪里知道。”

嬰寧笑嘻嘻道:“會不會是一件法寶。”

陳劍臣啞然失笑:“莫說法寶難遇難得,就算有,我也用不了。”他不具備法力,常規意義上的法器法寶,原則上都役使不動。

“這不還有我嘛。”

嬰寧笑得很燦爛,明亮的眼睛不時地瞄到盒子上。

見她神情可愛,陳劍臣不由伸手去刮她鼻子:“敢情你是打著這般的鬼主意呢。”

指身刮過嬌嫩圓潤的鼻端,觸感良好。

“公子,癢!”

嬰寧微微地一縮:“嘻嘻,贈禮的人為修者,贈品怎么會是凡物?”她可是最怕癢癢的了。

陳劍臣聽其說得有道理,把盒子一推:“既然如此,那就送給你啦。”

“謝謝公子!”

嬰寧毫不客氣地接過,但同樣沒有打開,而是信手放進身后的血檀木書筪內。

陳劍臣好奇問道:“嬰寧,前幾天你和阿寶老躲在一邊竊竊私語,都在說什么呀?”

嬰寧小臉一紅,隨口回答:“沒有什么呀,聊聊家常罷了!”

陳劍臣臉一板,佯作威嚴:“真的?我怎么感覺你在說公子的壞話。”

小狐貍兩頰紅暈更盛:“哪里有,公子你多心了。”

“我不信。”

嬰寧嘴一撇:“你不信我能有什么辦法!”

“公子有辦法,大刑侍候!”

說著,陳劍臣便伸出手去,胳肢小狐貍的腋下。

“咯咯咯!”

還沒有碰到,嬰寧就笑不可支了,趕緊撒腿就跑,一邊跑,一邊說道:“公子好不知羞,來胳肢人家。”

“誰讓你不說實話呢。”

陳劍臣給自己找到了一個最為光明正大的理由。大踏步追上去,鬧成一團,不斷有清脆悅耳的笑聲灑落,驚得路人紛紛側目而視,心道這兩人莫非是瘋子?那么大的人了,還像兩個小孩,嬉戲街頭,簡直不像話。其中一個看起來還是讀書人呢,真不成體統。

但是這么旁觀者又怎么知道陳劍臣和嬰寧的快樂?

心中的濁氣悶氣,都隨著笑聲呼吸出來,塊壘盡消,胸襟干凈通明,不再有煩惱,不再有郁悶,暫且通通都拋擲九霄云外,唯余一片童心未眠。

個中情懷,你知,我知,即可,何須天地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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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五章:判官

坐在臥榻上的大官人身子沒有動,光是冷哼一聲,這聲音便如同結結實實地打在陳劍臣心坎上,差點要逼出浩然養吾劍來。

好厲害的修為!

陳劍臣心中一凜:他知道陰司絕非說起來那么簡單,乃是一個龐大無比,存在數千年的機構,其內大能不可勝數。沒有雄厚的儀仗本錢,只怕早被人下來滅了。

眼下這一位,就不會是好惹的主。

“你這陽人好生無禮,闖入陰司來,還敢打傷本判官的部下!”

話音渺渺,很是漠然,語氣之間,自有一股能裁決他人生死的霸道。

陳劍臣昂然回答:“我本受汪城隍之請進入的陰司,何來一個‘闖’字?剛才判官近侍拿在下不成,反受傷害,只能說自取其禍。”

“哼,既然本判官的近侍要在陰司拿人,那你就該束手就擒。膽敢頑抗,便是罪!”

陳劍臣哈哈一笑:“不問青紅皂白,這般陰司,以我看來,還真沒存在的必要了。”他心中怒極,實在沒有想到對方會如此蠻不講理。

以前那景陽村土地小鬼,欺上作亂,還能說是情有可原。畢竟陰司家大業大,難免會冒出許多無視法紀的鬼蜮之徒。不料半路遇到的這位高高在上的判官大人,也是如此囂張跋扈,不講道理。

或者,正附和了那句“上梁不正下梁歪”?

為上位者,脾性驕奢,目中無人,橫行霸道,下位者怎么會不跟著胡來呢?只怕更加會變本加厲才對。

“大膽!”

“找死!”

一干陰兵見他辱及陰司,當即暴跳起來,手執各色兵器,就要群起而攻之,當場將陳劍臣打入輪回,永世不得翻身。

“武判官息怒!”

關鍵時刻,一聲大叫,就見到汪城隍帶著幾名鬼差疾步而來。奔到臥榻之前,汪城隍撲通一聲跪倒,畢恭畢敬地道:“不知判官大人來到,卑職有失遠迎,還望大人恕罪。”

這一套,正是照搬陽間的官場禮數,卻不知道什么時候從陰司興起的。

那武判官掃了他一眼,沉聲道:“汪城隍,這名陽人是你邀請而來的?”

不得話語,汪城隍不敢起身,跪伏在地:“正是。”

“哼,你行事越來越不規矩了,為何胡亂請些不相干的陽人進來?”

汪城隍身子莫名地抖了一下,道:“稟告判官大人,卑職乃是奉命要在江州尋覓挑選人徒。此子乃是明華書院的廩生,又受到學政的推薦,不日將進讀國子監。才華橫溢,前途光明,正是不二人選。”

武判官冷然道:“依本判官看來,此人出言無狀,脾性狂傲,不知天高地厚,還敢毀謗陰司。何德何能可以擔當人徒重任?驅逐出去吧,以后不得再有來往,否則本判官定要參你一本,摘掉你的城隍之職。”

汪城隍唯唯諾諾,腹誹道:人家本來就沒有答應……轉念一想,暗呼慚愧,如果先前陳劍臣答應了,如今又鬧這一遭起來,就不知該怎么收場了……

武判官瞥一眼陳劍臣:“書生,你適才毀及陰司,念你初犯,既往不咎;若敢再犯,定懲不容。”一舉手,鼓樂再起,旌旗招展,前呼后擁的去了。

聽到這般言語,胸中一股濁氣火辣辣騰升,陳劍臣差點忍不住要沖上去,將這判官一把從臥榻上揪下來,痛打一頓方消不平。

等隊伍走遠,汪城隍才敢起來,暗暗噓口氣。

陳劍臣道:“汪城隍,多謝了!”

剛才情形一觸即發,他倒不是怕和陰司徹底決裂翻臉,大戰一場;而是要多謝汪城隍敢于替自己說話。

汪城隍苦笑道:“留仙,你還是快回去吧,這武判官,唉……”

似有千言萬語,無法說出口。

陳劍臣心一動:“看來你這個城隍當得也不易。”

汪城隍一攤手:“可不是嗎?想以前……唉,以前的陰司不是這個樣子的……”卻怕言多必失,匆匆一拱手,趕緊回城隍廟去招待上級了。

天下萬事,一切的事物都無法脫離發展的規律,變壞或者變好,鼎盛或者衰敗而已。

汪城隍離去后,陳劍臣很快也回到學舍中,霍然醒覺,正是黎明時分,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有了進讀國子監的前景,陳劍臣在書院中的地位大幅度提升,不管同窗,還是先生,哪怕學監,見到他時都非常的客氣。

這些討好性的態度甚假,但不得不說,殺傷力很是可觀,經常地聽著,不知不覺間就讓人會萌生出飄飄然的感覺。

由此可推知,為上位者驕奢倨傲的性子并非天生的,而是在環境下養出來的。當一個人身邊都是拍馬溜須之輩,天天耳邊都充斥了阿諛奉承之言,心境想不發生變化都不行。自然就會以為大權在握,予取予求,想怎么來就怎么來了。

俗話說“一人升天,雞犬得道。”陳劍臣雖然還不算“升天”,但平時交好的王復等人的行情也迅速水漲船高。

他們三人,都受過陳劍臣過命般的恩惠,可以算是鐵桿朋友了。其中蕭寒楓近日的遭遇,又應了句老話: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何福?

艷福也。

卻是和那卞家小姐又有了來往,并且比以前更密切了。

當日胭脂冤枉了蕭寒楓,差點致使他不明不白送命,真相大白后內心大感愧疚,故而放下身段,主動探訪起蕭寒楓來。

這一探二訪的,便打得火熱,好事將成。

局勢一片大好,這一日,慶云道長登門拜訪,和陳劍臣敘話:

“陳公子,不日貧道將和師叔離開江州了。”

陳劍臣只哦了聲——出家人四海為家,漂泊不定,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實在是很平常的事,無需發表多少感慨。

至于他們師叔侄這段時間在江州做了什么事,雖然想知道,但人家未必會說的。

慶云又道:“前些日子貧道奉師叔之命,來請公子寫字。為表謝意,今日師叔特命貧道前來,送一份薄禮給公子。”

陳劍臣一愣,還真要送禮酬謝,這也太客氣了吧……嘴里道:“道長言重了,何須如此客氣?”

慶云微微笑,從懷里已掏出一個小匣子,不過一本書長寬,五寸高,木質古樸,不知里面裝納著什么東西:“此物乃是師叔精心挑選而出的,想必公子肯定會喜歡。不過最好選一個靜謐之時,方好打開觀看。”

見他說得神秘,陳劍臣自是按捺住好奇心,答應下來,沒有當場打開觀看。

慶云便要告辭。

陳劍臣忽而叫住他,道:“道長,在下有些問題,可否請道長解惑?”

慶云一稽首:“公子但問無妨,貧道能夠說的,定然不會欺瞞。”

陳劍臣略一整理,就把在陰司中的遭遇說了出來,著重問那武判官的來歷。

慶云一聽,眼眸有精光掠過,略一沉吟,道:“關乎陰司,公子了解多少?”

陳劍臣搖搖頭。

雖然和陰司打過幾番交道,但了解到的情況委實膚淺得很,一鱗半爪。

慶云擼須道:“可愿聽貧道分說一二?”

陳劍臣大喜:“求之不得。”

慶云道:“這些秘辛,貧道也是從師門聽來的。據說陰司當初設立,乃是西來的釋家所為,乃是了不得的大手筆,意圖建設六道,打造輪回,管轄天下陰魂,自稱一世界。有傳言道,整個陰司世界,便是由一件洞天級法寶演繹而成……”

法寶是比法器更高一級的存在,分為洞靈、洞神、洞天三大級別。最高級的洞天法寶,具有演化世界的通天本事,實在厲害非常。

陳劍臣聽得津津有味。

“后來因為某些變故,釋家遭受重創,不得不退出中原,只留下陰司世界,交給十殿閻羅管理……但時年久后,十殿閻羅王萌生出了獨立的心思,再不愿接受釋家管轄,故而才有了現在的地府。”

果然如此,這和自己的推測不離十,陳劍臣聽得暗暗點頭。忽然想到,香火之爭恐怕不是偶然。

“……如今地府,除了十殿閻羅王外,其他諸如判官城隍土地等,所修煉的都為道門功法,其中自有意味,公子天資聰慧,自是應該知道的,貧道在此就不多說了……呃,至于你所遇到的那個武判官,乃是陰司里十大判官之一,手里掌握著查巡彈劾的權利,幾乎等同于陽間的欽差大臣了。”

慶云道長似有某方面的顧慮,并沒有一下子點透某些關竅,只讓陳劍臣自己去想。該說的差不多都說了,他站起身,最后說道:“對于陰司單方面的背叛獨立,釋家方面自是很不高興,一直都想搶回主導權。這次天下弘法,只是一個契機罷了。貧道聽說,西方釋家將有大人物進入中原,其法號地藏,人稱地藏菩薩,乃是修成了九轉金身的通天人物。地藏曾有言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意思就是要來誅殺叛逆,奪回陰司地府……”

這是陳劍臣第二次聽到“地藏菩薩”這個法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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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五章:判官

坐在臥榻上的大官人身子沒有動,光是冷哼一聲,這聲音便如同結結實實地打在陳劍臣心坎上,差點要逼出浩然養吾劍來。

好厲害的修為!

陳劍臣心中一凜:他知道陰司絕非說起來那么簡單,乃是一個龐大無比,存在數千年的機構,其內大能不可勝數。沒有雄厚的儀仗本錢,只怕早被人下來滅了。

眼下這一位,就不會是好惹的主。

“你這陽人好生無禮,闖入陰司來,還敢打傷本判官的部下!”

話音渺渺,很是漠然,語氣之間,自有一股能裁決他人生死的霸道。

陳劍臣昂然回答:“我本受汪城隍之請進入的陰司,何來一個‘闖’字?剛才判官近侍拿在下不成,反受傷害,只能說自取其禍。”

“哼,既然本判官的近侍要在陰司拿人,那你就該束手就擒。膽敢頑抗,便是罪!”

陳劍臣哈哈一笑:“不問青紅皂白,這般陰司,以我看來,還真沒存在的必要了。”他心中怒極,實在沒有想到對方會如此蠻不講理。

以前那景陽村土地小鬼,欺上作亂,還能說是情有可原。畢竟陰司家大業大,難免會冒出許多無視法紀的鬼蜮之徒。不料半路遇到的這位高高在上的判官大人,也是如此囂張跋扈,不講道理。

或者,正附和了那句“上梁不正下梁歪”?

為上位者,脾性驕奢,目中無人,橫行霸道,下位者怎么會不跟著胡來呢?只怕更加會變本加厲才對。

“大膽!”

“找死!”

一干陰兵見他辱及陰司,當即暴跳起來,手執各色兵器,就要群起而攻之,當場將陳劍臣打入輪回,永世不得翻身。

“武判官息怒!”

關鍵時刻,一聲大叫,就見到汪城隍帶著幾名鬼差疾步而來。奔到臥榻之前,汪城隍撲通一聲跪倒,畢恭畢敬地道:“不知判官大人來到,卑職有失遠迎,還望大人恕罪。”

這一套,正是照搬陽間的官場禮數,卻不知道什么時候從陰司興起的。

那武判官掃了他一眼,沉聲道:“汪城隍,這名陽人是你邀請而來的?”

不得話語,汪城隍不敢起身,跪伏在地:“正是。”

“哼,你行事越來越不規矩了,為何胡亂請些不相干的陽人進來?”

汪城隍身子莫名地抖了一下,道:“稟告判官大人,卑職乃是奉命要在江州尋覓挑選人徒。此子乃是明華書院的廩生,又受到學政的推薦,不日將進讀國子監。才華橫溢,前途光明,正是不二人選。”

武判官冷然道:“依本判官看來,此人出言無狀,脾性狂傲,不知天高地厚,還敢毀謗陰司。何德何能可以擔當人徒重任?驅逐出去吧,以后不得再有來往,否則本判官定要參你一本,摘掉你的城隍之職。”

汪城隍唯唯諾諾,腹誹道:人家本來就沒有答應……轉念一想,暗呼慚愧,如果先前陳劍臣答應了,如今又鬧這一遭起來,就不知該怎么收場了……

武判官瞥一眼陳劍臣:“書生,你適才毀及陰司,念你初犯,既往不咎;若敢再犯,定懲不容。”一舉手,鼓樂再起,旌旗招展,前呼后擁的去了。

聽到這般言語,胸中一股濁氣火辣辣騰升,陳劍臣差點忍不住要沖上去,將這判官一把從臥榻上揪下來,痛打一頓方消不平。

等隊伍走遠,汪城隍才敢起來,暗暗噓口氣。

陳劍臣道:“汪城隍,多謝了!”

剛才情形一觸即發,他倒不是怕和陰司徹底決裂翻臉,大戰一場;而是要多謝汪城隍敢于替自己說話。

汪城隍苦笑道:“留仙,你還是快回去吧,這武判官,唉……”

似有千言萬語,無法說出口。

陳劍臣心一動:“看來你這個城隍當得也不易。”

汪城隍一攤手:“可不是嗎?想以前……唉,以前的陰司不是這個樣子的……”卻怕言多必失,匆匆一拱手,趕緊回城隍廟去招待上級了。

天下萬事,一切的事物都無法脫離發展的規律,變壞或者變好,鼎盛或者衰敗而已。

汪城隍離去后,陳劍臣很快也回到學舍中,霍然醒覺,正是黎明時分,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有了進讀國子監的前景,陳劍臣在書院中的地位大幅度提升,不管同窗,還是先生,哪怕學監,見到他時都非常的客氣。

這些討好性的態度甚假,但不得不說,殺傷力很是可觀,經常地聽著,不知不覺間就讓人會萌生出飄飄然的感覺。

由此可推知,為上位者驕奢倨傲的性子并非天生的,而是在環境下養出來的。當一個人身邊都是拍馬溜須之輩,天天耳邊都充斥了阿諛奉承之言,心境想不發生變化都不行。自然就會以為大權在握,予取予求,想怎么來就怎么來了。

俗話說“一人升天,雞犬得道。”陳劍臣雖然還不算“升天”,但平時交好的王復等人的行情也迅速水漲船高。

他們三人,都受過陳劍臣過命般的恩惠,可以算是鐵桿朋友了。其中蕭寒楓近日的遭遇,又應了句老話: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何福?

艷福也。

卻是和那卞家小姐又有了來往,并且比以前更密切了。

當日胭脂冤枉了蕭寒楓,差點致使他不明不白送命,真相大白后內心大感愧疚,故而放下身段,主動探訪起蕭寒楓來。

這一探二訪的,便打得火熱,好事將成。

局勢一片大好,這一日,慶云道長登門拜訪,和陳劍臣敘話:

“陳公子,不日貧道將和師叔離開江州了。”

陳劍臣只哦了聲——出家人四海為家,漂泊不定,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實在是很平常的事,無需發表多少感慨。

至于他們師叔侄這段時間在江州做了什么事,雖然想知道,但人家未必會說的。

慶云又道:“前些日子貧道奉師叔之命,來請公子寫字。為表謝意,今日師叔特命貧道前來,送一份薄禮給公子。”

陳劍臣一愣,還真要送禮酬謝,這也太客氣了吧……嘴里道:“道長言重了,何須如此客氣?”

慶云微微笑,從懷里已掏出一個小匣子,不過一本書長寬,五寸高,木質古樸,不知里面裝納著什么東西:“此物乃是師叔精心挑選而出的,想必公子肯定會喜歡。不過最好選一個靜謐之時,方好打開觀看。”

見他說得神秘,陳劍臣自是按捺住好奇心,答應下來,沒有當場打開觀看。

慶云便要告辭。

陳劍臣忽而叫住他,道:“道長,在下有些問題,可否請道長解惑?”

慶云一稽首:“公子但問無妨,貧道能夠說的,定然不會欺瞞。”

陳劍臣略一整理,就把在陰司中的遭遇說了出來,著重問那武判官的來歷。

慶云一聽,眼眸有精光掠過,略一沉吟,道:“關乎陰司,公子了解多少?”

陳劍臣搖搖頭。

雖然和陰司打過幾番交道,但了解到的情況委實膚淺得很,一鱗半爪。

慶云擼須道:“可愿聽貧道分說一二?”

陳劍臣大喜:“求之不得。”

慶云道:“這些秘辛,貧道也是從師門聽來的。據說陰司當初設立,乃是西來的釋家所為,乃是了不得的大手筆,意圖建設六道,打造輪回,管轄天下陰魂,自稱一世界。有傳言道,整個陰司世界,便是由一件洞天級法寶演繹而成……”

法寶是比法器更高一級的存在,分為洞靈、洞神、洞天三大級別。最高級的洞天法寶,具有演化世界的通天本事,實在厲害非常。

陳劍臣聽得津津有味。

“后來因為某些變故,釋家遭受重創,不得不退出中原,只留下陰司世界,交給十殿閻羅管理……但時年久后,十殿閻羅王萌生出了獨立的心思,再不愿接受釋家管轄,故而才有了現在的地府。”

果然如此,這和自己的推測不離十,陳劍臣聽得暗暗點頭。忽然想到,香火之爭恐怕不是偶然。

“……如今地府,除了十殿閻羅王外,其他諸如判官城隍土地等,所修煉的都為道門功法,其中自有意味,公子天資聰慧,自是應該知道的,貧道在此就不多說了……呃,至于你所遇到的那個武判官,乃是陰司里十大判官之一,手里掌握著查巡彈劾的權利,幾乎等同于陽間的欽差大臣了。”

慶云道長似有某方面的顧慮,并沒有一下子點透某些關竅,只讓陳劍臣自己去想。該說的差不多都說了,他站起身,最后說道:“對于陰司單方面的背叛獨立,釋家方面自是很不高興,一直都想搶回主導權。這次天下弘法,只是一個契機罷了。貧道聽說,西方釋家將有大人物進入中原,其法號地藏,人稱地藏菩薩,乃是修成了九轉金身的通天人物。地藏曾有言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意思就是要來誅殺叛逆,奪回陰司地府……”

這是陳劍臣第二次聽到“地藏菩薩”這個法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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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入聊齋第兩百三十四章:拒絕


天放晴了,對于災情產生了積極的作用,江州府無論官員大小,繃緊的神經這才慢慢松開。張知州和知軍梁大人聯名發令,派遣三千官兵出城,將集結在城外的百姓們驅逐開,說是洪水已退,不得再在此地滯留,即日起當返家鄉云云。

災民們餓著肚子,本還想嚷嚷一番,卻見到無數的鞭子棍棒,毫不留情地砸落,頓時慘叫痛號,充斥于野……

手無寸鐵的百姓們始終沒有多少方法抗爭,又心記故鄉情形,唯有扶老負幼地,哭啼離去。

站在城門墻頭上,張知州仰首凸胸,肥碩的大肚子從中間凸出來,擋住了視線,低下頭的時候,根本看不見自己的雙腳。

數以萬計的災民斷續離開,江州城府壓力大減,猶如烏云散去,天空終于干凈了。

張知州長吁口氣,忽而對身邊的許知府道:“夢澤,那宋協管被害一案,督辦得如何了?”

許知府眉頭一皺,道:“根據現場情況,看起來很像是內訌……”

“荒謬!無緣無故,他們怎么會自相殘殺,其中定然有隱情,汝等衙門,當抓緊時間偵查,緝捕殺人兇手。十天之內,如果沒有進展,本官將請黑衫衛介入。”

說罷,張知州拂袖而去。

許知府面露苦笑,正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沒有多少申辯的機會。可根據仵作、捕快等經驗豐富的專業人士現場搜查,的的確確屬于一起內訌時間。你砍我一刀,我砍你一刀這樣,然后都一命嗚呼了。

問題在于,這般匪夷所思的情形不說別人,就連他自己都很不相信,感到處處都透露著詭異。

簡直是活見鬼了!

陳劍臣倒真的去見鬼了——就在他返回書院第三天,汪城隍又派小鬼來請去吃酒。

喝酒地點不變,依然在那個庭院,這一次,廣寒和慶云都不在。

汪城隍熱情洋溢。迎出門來,只是不管怎么看。看他的笑容都有些假。正所謂無事獻殷勤,肯定有問題。

吃了些果子后,汪城隍開門見山:“留仙,上次說的合作一事。你考慮得怎么樣了?”

上一次,汪城隍說要送陳劍臣一場富貴,不過當時陳劍臣不置可否,沒有明確表態。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沒有白得的禮儀,想要得到,就必須付出。故而在事因沒有確定之前。陳劍臣不會貿然答應。

“汪城隍,你的富貴到底是個如何送法?”

汪城隍呵呵一笑:“這個留仙就不必多慮了,陰司自有合適的手段,包你日后青云直上。富貴逼人即可。”

陳劍臣話題一轉:“我想,你們找的,恐怕不只我一個吧。”

“這個當然。實不相瞞,天下十八州,都有人選。而你,就是江州的人選。”

對此陳劍臣倒可以理解——如今天下弘法,釋家當興,大搶香火。陰司處境不妙,天下十八州。州州都損失慘重,香火信仰被奪取不少。長期以往。陰司哪里還有站著的地方?

這是典型的資源大戰,是生存之戰,失敗者將會煙消云散,不復存在。

如是,自容不得陰司不打醒十二分精神,嚴陣以待。

然而局限于陰司律法,陰司中的大能不方便直接出面,去和釋家和尚爭香火,便只能曲線救國,通過在陽間尋找合適的代表人物,上位把政,從而影響國家政令,打壓釋家,最后達到理想的戰略目標。

在江州,汪城隍便找到了陳劍臣。

說白了,這其實就是各取所需的事情。陽人代表俱為讀書人出身,畢生夢想為得到功名權勢;而陰司,只求香火。

沉吟一會,陳劍臣悠然一嘆:“如果我拒絕,你是不是會另尋人選?”

汪城隍道:“這個當然,這是每一個城隍都必須完成的任務,無可推卸。”

“那汪城隍還是另尋高明吧!”

汪城隍霍然動容:“什么,你竟不愿意?”

陳劍臣一聳肩:“在下覺得這個誘餌太過香甜,只怕吞進去后,連魚鉤子都吞了進喉嚨,再也拔不出來了。”

汪城隍目光閃動,良久才慢慢道:“留仙果然為聰明人,只是,人光有聰明是不夠的,一樣需要外來助力,才能成就大事。”

陳劍臣道:“我知道,不過我應該有所選擇,而不是一味的迎合接受。”有些原則底線是不可觸犯的,接受了陰司的“大禮”,只怕就完全和陰司同一條船上,甚至會變成對方手中操控的傀儡,沒了自我主張,哪還有什么意義?

汪城隍悠然一嘆:“可惜……”不知是可惜陳劍臣放棄了這個機會呢?還是可惜自己失去了一個最合適的人選。

陳劍臣解下腰間的陰陽暖玉,道:“此物也應該物歸原主了。”

汪城隍哈哈一笑:“留仙忒得小看人了,咱家送出去的東西,豈有再拿回來的緣故?雖然你不愿意接受我的建議,但也不至于反目成仇,對吧!”

陳劍臣點點頭,將寶玉收了回來。該說的都差不多了,再留下來已無必要,他便起身告辭。

這一番回去,再無小鬼抬轎相送,只能步行走動。

陰司地圖的江州,規模凋零,一派清冷,只兩條街道,一縱一橫,成偌大一個十字形。此時街道上人影稀疏——其實該說是鬼影才對,個個都申請呆滯,沒有絲毫神采。

人死后,陰魂被拘入輪回,喝了麻婆湯,走過奈何橋,就將喪失一切前世的記憶神智,渾渾噩噩的。唯有機緣來到,開竅生靈后,才能得到心生。

得得得!

馬蹄聲大作,嗩吶喇叭,鼓樂沖天,好像有一大隊儀仗迎面奔來一樣。

陳劍臣心一動,下意識地讓到一邊去。

片刻之后,樂聲臨近,就見旌旗鋪張飛揚,如一片烏云般卷來。舉著旗的,騎著馬的,這些陰魂個個身強力壯,魁梧過人,還穿著烏黑油亮的鎧甲,頭上戴著的,是一副奇特的梭形盔,連面目都全部遮蓋住,只露出兩只黑洞洞的眼孔,兩道紅芒幽光透射而出,攝人心神。

陰兵!

這是比陰差勝過一大截的陰兵,訓練有素,久經戰陣,非常的驍勇。

擁有陰兵的簇擁,自然可知來者非同小可。要知道就算一州城隍,部下亦不過統率著陰差而已,要調動陰兵,還得向上頭請示批準才行。

旌旗遮天,鼓樂震耳,儀仗隊伍的中間抬著一頂臥榻。榻上端端正正地坐著一人,光是坐姿,就顯得高大異常,身上穿的,是一件古色生香的朱紅官袍,頭頂烏紗如蓋,帽下一張國字臉,四四方方,黑須間或飄逸,不怒自威,充滿了一股上期作為上位者的威嚴氣勢。

陳劍臣看著,心中有莫名的滋味涌起:這陰司真是處處都在模仿陽間,當官者出行之際,少不得人馬踏踏,大吹大擂一番,以彰顯威風。卻不知道這一位,是何來歷,看樣子他可比汪城隍的排場大多了……

儀仗隊伍來得很快,輕飄飄的,無論人馬,都似乎沒有腳踏實地般,須臾就經過陳劍臣這邊。

臥榻上的大官猛地似感覺到了什么,一舉手,整個隊伍當即停住了,鼓樂聲好像被攔腰一刀砍斷,沉寂下來,再無聲息。

陳劍臣心一動,就知道問題出在己身上,很可能對方發現了自己的存在。不過他倒不慌亂,自己是受汪城隍的邀請來的,光明正大。

果不其然,很快,一名陰兵快步走來,走動之間,鎧甲發出清脆的金鐵之音。殺伐之意令人不寒而栗。

“你是什么人,敢闖入陰司來,速速來我家老爺面前回話,否則定不輕饒。”

語氣驕橫,頤指氣使的。

陳劍臣按耐住性子,走過去,站到臥榻前面,拱手道:“在下陳劍臣,見過這位大官人。”

“好膽子,見了咱家老爺居然不跪!”

陰兵們爆喝起來,兩名近侍如狼似虎,撲身上來就要抓住陳劍臣兩邊肩頭,想將他強摁下去,匍匐跪倒。

這兩名近侍,乃是從千名陰兵中經過層層篩選,挑選出來的,修習了特殊的法門,力大無窮,被他們一手拿捏住,輕則皮開肉綻,重則傷筋動骨,魂神形象被這么一拿,只怕立刻就動彈不得,任憑他們擺布了。

陳劍臣傲然而立,不閃不避。

大手如爪,迅猛地抓上他的肩膀,當剛剛相觸,便如同抓到了滾熱火燙的鐵板,滋滋滋,異響連連。

兩名近侍忙不迭縮手,就見到手掌心有一道白氣。白氣騰騰,向四周擴散,隨即他們的手掌,便仿佛被燒融了的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化為齏粉,簌簌的粉末掉落如雨。

這是什么氣息,如此霸道?

兩名近侍駭然若絕,假如就這般不可抑止的消融,恐怕一時三刻,全身都會化掉,渣滓都不剩了。

好在把巴掌消融掉后,那白氣就慢慢揮發消失了。兩名侍衛這才松一口氣,暗呼僥幸,只喪失了一只巴掌,日后凝練回來便是。

“哼!”

臥榻上的大官人冷哼一聲。

陳劍臣心神大震點浩然養吾劍差點要被動顯出原形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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