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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於晴] 嗨!偷心俏佳人[全文完]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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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28 19:14:21 |只看該作者 |正序瀏覽
本帖最後由 Finmy妃 於 2012-7-28 19:40 編輯

嗨!偷心俏佳人  作者:於晴


楔子  
「慈悲的天父!」  

  一聲驚呼從遠渡重洋,來到台灣傳授福音的瑪麗亞修女嘴裡溢出。  

  「瑪麗亞,上帝的考驗讓你吃不消了嗎?」嚴厲的聲音響起。  

  年長十歲的安琪修女擁有瑪麗亞所沒有的穩重個性。為了讓她們能夠適應從今以後的苦日子,安琪修女特地捨平坦大道而從山林小道做為考驗,直讓瑪麗亞暗呼受不住。  

  但現在瑪麗亞無暇顧及其他,快步走向樹叢之後。「不,我看見了一個無助的孩子。」她拉出一個還不到四歲的小女孩。  

  「慈悲的天父!」同樣的驚呼從安琪修女嘴裡吐出。她無法置信的盯著小女孩小腿上被血漬浸濕的白手絹。  

  出於母性,瑪麗亞立刻撕下衣角,換下已經染成紅色的手絹。「孩子,你的家人在哪兒?我帶你去找他們。」她以不純熟的中文溫柔問道。  

  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驚悸的凝視著她,小巧的嘴巴緊緊閉著。  

  安琪修女靠上前。「這一定是上帝的旨意。沒有它,這個孩子可能因為傷口潰爛甚至失血過多而死。瑪麗亞,我們必須順從上帝的旨意帶她離開這裡。」  

  「可是她的家人……」  

  「如果她的家人在這裡,就不會讓她受到這種痛苦而不送醫急救。」安琪修女排斥這種家庭,所以她在南部建立一所孤兒院;此次北上主要是為了募款,卻沒想到會遇上一個渾身沾滿血跡、需要幫助的孩子。  

  瑪麗亞心疼的抱起始終睜著大眼望著她的小女孩。  

  「乖,小丫頭,我們馬上送你到醫院,到時候你就不會痛了。」她哄著小女孩。  

  「疼痛。」緊閉的嘴巴突然開口,小小的皺摺在她眉間聚集起來。  

  瑪麗亞心疼萬分。「別怕,有瑪麗亞在,很快就不疼痛了。」  

  她們抱著小女孩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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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28 19:39:22 |只看該作者

鍾徹消在人群之中。捂著嘴,霏霏靠向舒毅的懷抱裡盡情的哭著。  

  「傻霏霏,鍾徹遲早會回來,你哭什麼?」程世甫哽著聲音說道。  

  她搖搖頭,哭著說:「他不會回來了,徹大哥不會回來了。」  

  舒毅歎了口氣。「霏霏,你太多心了。」  

  「不,我有預感。雖然我不清楚徹大哥離開台灣的原因,但我看見他的眼神……他是再也不會回台灣了。」他哽咽著,淚流不止。  

  舒毅只能任她哭著,因為他無法反駁她的話。  

  只要鍾徹還愛著霏霏一天,他就再也不可能回到這個傷心地。  

  事到如今,他只有祝福鍾徹早日尋找到另一個鍾愛的女孩。  

  即便這是不可能的事。他也只有祝福了。尾聲只能用「喜氣洋洋」四個字形容舒大剛的生日宴。  

  即使宴會上只有兩個男人憂心忡忡,舒毅及舒奇同是一張苦瓜臉。  

  他們並沒有忘記舒大剛只剩下沒有幾天好活的日子,但看著舒大剛朝氣蓬勃的向每個人敬酒,實在看不出他的生命只剩下幾天的日子。「舒毅!」  

  霏霏找到他,一身洋裝讓她看起來格外俏麗。鍾徹離去已經一個禮拜,她的心情已經平緩,因為她篤信即使鍾徹不再與她連絡,也會和鍾家兩老連繫,她可以藉由他們知道鍾徹的近況,這想法令她安慰不少。「不介意幫我一個忙吧?」  

  「當然不。」舒毅打起笑容。「為女士服務是我的榮幸。」  

  「為每一個女人?」「不,只為你。」  

  舒奇翻翻白眼,紳士的離開這裡,讓他們去情話綿綿。  

  「等等,舒奇。」霏霏叫住他。「我有事要告訴你,順便請你做見證。」  

  「見證?」舒奇好奇的看看一臉不解的舒毅,再看看雙頰泛起的霏霏。「該不是請我做結婚見證吧?」「舒奇!」  

  霏霏拿出紅絨盒子。「不介意幫我戴上吧?」她打開盒子。  

  舒奇一楞,看向舒毅。「大哥,這是……」他想說傳家之寶。  

  「舒毅送我的項鏈,很貴重,是不是?」霏霏掛上一個陰謀的笑容。  

  「豈止貴重,它的意義非凡……」  

  「住口,舒奇。」舒毅不耐的瞪他一眼,讓他識趣的閉上嘴。  

  霏霏眨眨眼。「舒毅,你願意為我戴上嗎?」  

  「為什麼不?只要你不後悔。」舒毅小心的為她戴上去。  

  「大哥,爸爸真的想拿一輩子……」舒毅對他的話恍若未聞。  

  「一條寶石項鏈為我增色不少吧?」霏霏淘氣的笑笑。  

  「在我眼裡,毫無生命的寶石無論多麼璀璨耀眼,仍比不上一顆真誠善良的心。」「現在我是失戀人,不需要在我眼前大演文藝戲吧?」舒奇開口道。  

  彷彿才注意他的存在似的,霏霏看他一眼。「如果你是失戀,就不會故態復萌,虎視眈眈的在舒伯父的生日宴上猛看著每一個未超過三十五歲的女人。」舒奇咧嘴一笑。「知我莫若你,霏霏!如果對手不是大哥,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就像獵物一樣?」  

  他聳聳肩。「我是天生獵人,不打獵覓食,我是無法生存的。」  

  「總有一天,你會遭到報應的。」  

  「我倒想試試看。小不點,這表示我可以離開這個掉滿雞皮疙瘩的地方了?」  

  霏霏笑著搖搖頭,勾起舒毅的肩膀。「如果你肯多待一會兒,我想為你們引薦一個人。」她拉著舒毅走向廳的另一邊。「誰?」「莫醫生。」  

  舒毅怔了怔。「是爸的主治大夫?」「就是他。」  

  「他也來了?我以為老爸一向排斥醫院、醫生甚至護士美人呢!」舒奇皺起眉。  

  「你也認識他?」舒毅好奇。霏霏點著頭,走到一個年輕男人的背後,輕拍他的肩。一個年輕俊秀不輸舒奇的男人轉過身,略為驚訝的看見霏霏。「藍小姐。」  

  霏霏注意到舒毅懷疑的眼神,為他解答。「我住在舒家的時候,莫醫生來看過舒伯父幾次。」  

  「我不知道這件事。」舒毅擔心的望著正在侃侃而談的舒大剛,難道出了什麼問題,而舒大剛隱瞞不說?  

  莫醫生尷尬的笑了笑。「我只是確定舒老先生的病情沒有惡化的趨勢」「而且莫醫生還是舒伯父的忘年之交。」霏霏提醒舒毅。  

  輕咳一聲,莫醫生警告似的斜睨她一眼。「只不過是高中時代,曾到舒老先生的公司打過幾天工,跟舒老先生一見如故,普通朋友而已。」  

  「普通朋友?」舒毅咀嚼這句話。  

  同時舒毅和舒奇注意到他的不安,他們眼前似乎漸露曙光,瞭解霏霏為什麼會為他們介紹了。舒毅冷眼打量他。「我父親的病情還好吧?」  

  莫醫生又咳了一聲。「老樣子。現在只有盡人事,聽天命了。」  

  「如果我們能順著他的意,讓他過完剩下的日子,對爸的病情應更有助益吧。」舒奇揚起眉,表情與舒毅如出一轍。「應該吧。」莫醫生略有不安。  

  「例如結婚?」舒毅冷笑。「算是好辦法吧。」  

  舒奇輕快的點著頭。「的確是好辦法,讓我們兩兄弟結婚沖喜,說不定老爸病情立刻好轉,什麼絕症都消失了,是不是?」他以欺騙性的柔和問道。  

  「我一直以為檢驗報告不可能有假。」舒毅平板的說:「原來還有個忘年之交。」「舒先生……」  

  「難怪老爸身體健壯如昔,我還一直以為是迴光反照呢!」  

  舒毅看向霏霏。「你早就明白了?」  

  「除了擔心自己父親的兒子外,大伙全明白了。」霏霏小心說道:「我告訴你們,並不是要讓你們找舒伯父算帳,只是希望你們不必繼續擔心。」  

  「兩個月來,我們懷著是怎麼樣的一份心情!」舒奇瞪著莫醫生。「而你也是罪魁禍首之一。」  

  「舒老先生是為你們著想。」他看了霏霏一眼。「如果沒有他的計謀,也許今天仍然只有舒毅先生一個人。」  

  舒毅的氣消了。「我應該感謝爸的陰謀,不是嗎?」  

  「我就找不到什麼理由感謝老爸。」舒奇抱怨道。  

  「霏霏!」程世甫拉著害羞的詹小卿出現在他們身邊。  

  「程大哥,小卿姊。」程世甫掩不住春風得意。「霏霏,該改口了。」  

  「改口?」她一時不明就裡。  

  「小卿是你未來嫂子,你可以先稱呼一聲『大嫂。』」程世甫欣喜道:「你的條件我都做到了。」霏霏為他高興。「太好了……」  

  詹小卿瞪他一眼。「原來是霏霏開了條件,所以你才來追求我。」她掙脫程世甫的力量,轉身欲走。  

  「小卿,你誤會我了!」程世甫趕緊解開誤會。「其實都應該感謝霏霏,否則到現在我仍然恥於自己長短不一的雙腿,不敢放手追求你……」  

  詹小卿臉紅得煞是好看。她垂下頭,語氣含羞:「我根本不在乎你的腿是否長短不一,我只在乎你的心……」  

  「我知道我的想法錯了,所以一切多虧了霏霏。」  

  詹小卿抬起頭。「謝謝你,霏霏。」「不客氣,未來嫂子。」霏霏笑著說。  

  「這表示你願意認我這個大哥了?」程世甫欣喜若狂。  

  霏霏含著淚珠點頭。「其實在心底,我早就認你了,大哥。」  

  「霏霏!」程世甫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只能抱住她久久不能言事。  

  「夠了!」舒毅首先喊停,擋在他們中間。  

  「原來有人吃醋了。」舒奇悄聲說話。對於詹小卿終於投入程世甫懷裡,他沒有心痛,只有為他們高興的份。他很高興霏霏及早提醒了他。  

  舒毅瞪他一眼,拉著霏霏。「恕我們有事先行離開,有什麼話你們可以稍後再談。」舒毅牽起霏霏的手,避過人群走到隱蔽的角落。  

  「我們有事嗎?」霏霏故作不解。  

  「我們的確有些事需要討論。」他看著她。「你早就知道爸是裝病的。」  

  「是的。」她掛著一臉微笑。「如果你不介意,我也知道那天陽台上是誰推我下去的。」舒毅不可思議。「你都知道了?」  

  她點頭,想起那夜依然心有餘悸。「原本我還納悶苓苓沒有理由做出這種事,但自從知道你和苓苓之間沒有血親關係後,事情很明顯的串連起來了。」  

  她想起舒苓苓最近藉散心之名,到國外瘋狂大採購。心蘭姑姑預估舒苓苓回來時,應該帶著她找到的夫婿一起歸國。  

  舒毅瞪著她。「爸告訴你一切了?」到現在他才發現原來自己才是被蒙在鼓裡的那一個。他甚至還想保護她,不受舒苓苓的威脅,,他根本是多此一舉。  

  霏霏吐吐舌,俏皮的眨眨眼。「只是部份。你不會生氣吧?」  

  「不,我不會。」事到如今,他也只有認了。「如果你早些日子揭穿,我們就沒有相處的機會了,不是嗎?霏霏?」「嗯?」她甜甜笑著。  

  「為什麼你要隱瞞所有的一切?」他問道。  

  她的臉有些微紅。「我可以說是為了讓你幫我拿回土地。」  

  「的確是一個好理由。」舒毅把從一進門就帶著的公文袋交給她。「現在該是你換個理由的時候了。」霏霏一怔,打開它。  

  激動的淚珠在她眼眶裡打滾。「你……拿到了,真的拿到了。」  

  舒毅故做不在乎的聳肩,但還是遞給她一條手帕。「這是我的承諾,不是嗎?」  

  「但你已經知道舒伯父只是裝病……」她吸吸鼻子,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我只是想結束目前這一層關係。」此話一出,霏霏受到的震撼無法言喻。  

  「你……要我離開?」她只能顫抖的吐出這幾個字。  

  她一直以為舒毅愛她,難道這只是她的誤會?  

  在一顆心驀地沉到谷底時,霏霏的手不知不覺緊握著舒毅送的項鏈。  

  她真的誤會了嗎?  

  舒毅笑笑。「我希望重新開始。」他對上她不解的目光。「兩個月前你為了要回孤兒院土地答應冒充我的未婚妻,現在土地已經完璧歸趙,你也沒有理由繼續冒充下去。該是我們之間換個新關係的時候了。」  

  霏霏微張著嘴。「你的意思是……」  

  「扮演我真正的女朋友、未婚妻兼老婆。」  

  霏霏的臉紅透了。「你是在求婚?」  

  「你期望更浪漫的求婚詞?」必要時,他可以找舒奇寫出一長串山盟海誓、甜言蜜語。她搖搖頭。「你搶先了我的台詞。」舒毅不解的揚起眉。  

  「記得你允諾我一個要求嗎?」她神秘兮兮的說道。  

  「我不會食言。」舒毅發現一點也猜不透她的心思。  

  「我的要求是══娶我。」她笑著,投入他的懷抱。  

  「什麼?」舒毅一臉茫然。  

  「老實說,我已經打定主意,就算你不提求婚,我也會以這個要求威脅你。」  

  她得意的說出這個計劃。「威脅?」  

  舒毅幾乎想爆笑出聲,截至目前為止還沒有人敢要脅他,她是頭一個,但他一點也不介意。他也不打算現在告訴她,她頸上的項鏈正是舒家的傳家之寶也是訂情之物。他決定稍後獨處時再揭曉給他一個驚奇,他幾乎等不及想看她的表情。  

  他嘴角上揚,為自己的計劃而得意揚揚。霏霏瞪著他。「你不相信?」  

  「我相信。」舒毅忍住笑意,不想傷她的心。「不過我一直很好奇,為什麼你肯定我一定會答應你的『求婚』?」  

  霏霏並沒有解開他的困惑,一逕地在懷抱裡吸取溫暖以及……竊笑。  

  過了會兒,她懶懶的開口:「舒毅?」「嗯?」他滿足的低喃。  

  「你真的愛我嗎?」她隨意問。  

  他皺起眉頭。「我以為我表白的夠清楚了。」  

  「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件『小』事。」她聲音充滿笑意。  

  舒毅相信她的確是想告訴他一件小事,否則她不會笑得如此開心。  

  「霏霏,你有話直言。」  

  霏霏眨了眨眼。「你真的想知道為什麼我肯定你會答應我的『求婚』?」  

  舒毅微微一笑,「迫不及待。」「因為舒家傳家之寶正掛在我的胸前。」  

  舒大剛滿意的凝視角落裡的一對璧人。  

  「他們可真登對,不是嗎?」舒大剛注意到舒毅那張呆若木雞的臉,還有霏霏抑住大笑的衝動。年輕人!他搖搖頭。  

  舒心蘭溫和的笑了笑。「是的,如果不是我們從中拉線,到現在阿毅仍是孤家寡人一個。」  

  「所以他們應該感激我們。」舒大剛的眼光調到穿梭在女賓客之間的舒奇。「唯一遺憾的是舒奇這孩子。」  

  「他是個外表放蕩不羈,骨子裡卻極為纖細的孩子。」  

  「該是輪到他找一個新娘的時候了。」  

  「那還等什麼!心蘭丫頭,我們進屋好好商量商量。」舒大剛掩不住滿臉興奮,對於扮演月下老人這檔事已經上癮了。他甚至有些怨恨沒有更多的兒子讓他牽紅線。「大哥,今天是你的生日宴。」舒心蘭提醒他。  

  「生日宴哪裡比得上為舒奇找個女孩來得重要?我已經七十歲了,在我合上眼以前一定要看見舒奇有個美滿家庭。現在,推我進房。」  

  「是的,大哥。」舒心蘭微笑著推他進屋共同策謀新的計劃。  

  在大廳中的舒奇忍不住渾身哆嗦起來,一瞬間,他有股不祥的預感。  

  惡運已經開始降臨在他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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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唐佳佳吃驚的望著他。「你打算放棄?」  

  他搖著頭。「在她心底,我永遠都是她的徹大哥,我不想連唯一的大哥都做不成。」他的手不知不覺摀住心口。「鍾徹!你向來不是不戰而敗的人。」  

  「我不要讓她痛苦地夾在我和舒毅之間,她愛舒毅,如果這就是她的幸福,我甘願退讓。」一股錐心之痛蔓延在他的心中。「鍾徹……」  

  他勉強笑笑,笑得難看。「愛情不一定是佔有,不是嗎?只要霏霏過得開心,我不在乎她愛不愛我。」他半違心的說道。  

  他不想放棄霏霏,真的不想。他甚至無法想像以後沒有霏霏的日子,但為了霏霏的幸福,他必須退讓,這是他的命,容不得反抗。為了霏霏。  

  唐佳佳咬著唇,不敢落淚。  

  她想罵鍾徹太笨、太癡,連一份對霏霏的愛戀都不敢說出來而甘願退讓,這不是愚蠢又是什麼?她想痛罵他,痛罵世界的不公平。  

  即便是鍾徹失戀,她也沒有進攻的機會。因為鍾徹心中沒有她。  

  事實就是這麼簡單。她早已死心。⒈0門外的霏霏頹喪的坐在階梯上,舒毅無言的脫下大衣披在她身上,跟著她坐下來。「你不冷嗎?」她無精打采的隨意問道。  

  他聳聳肩。「為女士服務是紳士的責任。」  

  「聽起來似乎有些大男人主義的味道。」霏霏隨口答道。  

  他順著她的話。「你應該知道我的個性。」  

  「很抱歉今晚不能跟你去聽音樂。」  

  「音樂隨時可以聽,但親生大哥可不是每天都能認的。」他平靜的說。  

  「舒毅……你跟他是朋友?」「幾年的朋友。」  

  「能不能說一些他的事?」  

  「他為人不錯,就是個性太憂鬱了些。我想這多多少少跟當年那場車禍有些關係,也可能是因為你。」霏霏瞪著他。「我不叫程世綺,我是藍霏霏。」  

  他笑起來。「你當然藍霏霏,在我心裡永遠都是開朗的霏霏;我想我必須先謝謝你。」「謝我?」  

  「我跟我父親……我爸的鴻溝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  

  霏霏為他們父子感到高興。「這才叫父子,有父母是相當幸福的。小時候我把安琪修女當媽媽看待,安琪修女離開人世之後,鍾爸、鍾媽視我為己出,但終究不是親生父母……」  

  「而現在你有個親哥哥,雖然父母不在,起碼你知道他們是怎麼樣的人,不會拋棄過你,這就足夠了,不是嗎?」  

  「比起那些棄嬰,是的,是足夠了。我一直以為這輩子永遠都必須帶著身世之謎,沒想到會有這麼戲劇性的發展。」「你打算認他嗎?」  

  「我早就認了,在心底。」霏霏滿眶淚水。「一個為我負傷去求救的哥哥,我怎麼能不認呢?」  

  舒毅擁她入懷。「傻女孩,突然冒出個哥哥,你應該感到開心才是。」  

  「我喜極而泣嘛!」「所以?」  

  「我很高興在這種情況下有你在旁邊陪我。」她破涕而笑。  

  他揚起眉。「我也很榮幸。」「不過這是理所當然的。」她唐突的說。  

  他楞了楞,笑了。「是理所當然。」「你不問原因?」  

  「我以為你會直接告訴我。」  

  「透露一點,因為我們是家人。」她神秘道,不打算現在告訴他,她已經知道寶石項鏈的意義。「家人?」這回輪到舒毅困惑不解了。  

  她站起來,拍拍灰塵。「我要進去了。」「想清楚了?」舒毅輕聲問道。  

  她點頭。「我要談條件。」  

  歎了口氣,舒毅為她打開門,即使有所疑問,他也沒再問下去了。  

  因為他知道她的答案代表另一個謎題,所以乾脆不問,等著看結果。  

  他不得不承認,他父親說得極為有理。霏霏聰明伶俐,怪主意一堆,想弄懂她,等著頭髮花白吧!不過,他倒十分有興趣花五十年的時間研究她。  

  門一開,程世甫急切的臉立刻出現在他們面前。  

  他著急的望向霏霏。「你……」霏霏看起來比剛才出去時冷靜多了。  

  「我可以認你。」「真的?」他欣喜若狂。「霏霏,我……」我想抱住她。  

  她直覺的靠向舒毅,舉起手阻止他。「有兩個條件。」  

  程世甫略為茫然的瞥向搖頭聳肩、無能為力的舒毅。  

  「任何條件我都答應你。」他信誓旦旦的說。  

  「話別說太滿,能不能做到還不一定!第一個:我不叫世綺,我是霏霏,一輩子我都是霏霏,你同意嗎?」  

  「當然,我不在乎你姓什麼,叫什麼,只要你是我妹妹,我什麼都可以不在乎。」「第二個,你必須追到小卿。」霏霏掛著笑。  

  「小聊?」程世甫沒想到她會提出這種條件。  

  她點頭。「如果我有哥哥,那麼我連嫂子也一併要了。我要一對有情人,而不是孤單形影的程世甫。」程世甫猶豫起來。  

  他何嘗不愛詹小卿!面對她這麼多年,勉強維持著兄妹之情已是極限,多少次他想著她、念著她,卻是一條腿在從中作梗,夜以繼日,他不斷的警告自己,他沒資格配上詹小卿,她值得更好的男人相待,而現在……  

  他面色發白的望著霏霏,他想認她卻遭她拒絕的霏霏。  

  「我可以答應你任何事,除了這件事之外。」  

  霏霏瞪著他。「我就只要你跟小卿共結連理,如果你不願意,也別認我這個妹妹了。」「霏霏……」  

  「事情就是這麼簡單,你自己想想。是想要一個老婆與妹妹,還是兩者皆不要。」霏霏逼他也是不得已,她不希望見到他錯失良緣,只因為那該死的自卑感。  

  「讓我想想吧!」程世甫勉為其難的說道。他知道自己已經無從選擇。  

  他的選擇只有一樣。追到詹小卿。  

  舒苓苓走進丁偉恩新創立的公司。  

  放棄舒毅之後,她只有丁偉恩了,所以她特地來連絡感情。  

  丁偉恩見了她,反倒沒一絲表情。「你來這裡做什麼?」  

  「來看你呀!」她露出嬌滴滴的笑態。「我們好久沒一塊吃個飯了。」  

  「我很忙。」「我人都來了,如果你拒絕我,那我多沒面子。」  

  「公司新開張,什麼事都要打點。」  

  「你是老闆,叫那些員工去打點就行了嘛!」她嬌嗲的聲音令丁偉恩厭惡。  

  「員工加我只有四個人,我走了他們忙不過來。」他找理由拒絕她。  

  舒苓苓就不信他不吃午餐。  

  「你總不會餓肚子工作吧?」她坐上皮椅。「我可以等,等到你餓了,我們一塊去吃飯,我知道有一家法國餐廳挺不錯的,我們可以到那裡去試試看。」  

  丁偉恩沒想到她這麼會纏人。「小張已經去買便當了,中午我邊吃邊工作,沒空陪你。」  

  舒苓苓嬌生慣養,沒遭人拒絕過。她想使性子,但想到丁偉恩是唯一門當戶對的好人選,就勉強把脾氣忍了下來。  

  「其實你大可不必自己搞一家公司,丁叔遲早會把丁氏交給你,你何苦把自己累得像哈巴狗一樣?這種公司一年盈餘都比不上丁氏的十分之一。」  

  丁偉恩無法忍受她如此貶低自己辛苦創立的公司。他想告訴她,他已經找到大宗客戶,安排好明年計劃來證明他這家新開張的公司絕不是玩票性質;不過他也知道舒苓苓或許懂得服飾流行先趨,但她絕不明白他的理念、他的政策,甚至是他的夢想。該是他們攤開一切,好好談談的時候了。  

  「苓苓,我們訂婚也已經有兩年的時間了。」  

  舒苓苓微笑的點頭,等著他提出結婚的念頭。  

  「這兩年裡,我從來沒有限制過你的行動,也不會詢問你在做些什麼;對彼此而言,我們甚至還根本談不上男女朋友之間的親暱。」  

  舒苓苓皺眉。「你想說些什麼?」  

  「我們解除婚約吧!」即使他投下一顆巨彈也不會比這句更令她震驚了。  

  「你想拋棄我?」她沒想到非但得不到舒毅,連丁偉恩也毫不留戀她而去。  

  丁偉恩只有一絲的愧疚。「這不是拋棄,只是經過相處,認為彼此不適合才決定解除束縛。」「但……我們是未婚夫妻……」  

  舒苓苓真正不安了。她後悔,後悔當初不及早把握丁偉恩,如今連他也要離她而去了,她怎能不焦急、不害怕呢?  

  「就因為是未婚夫妻,所以還有選擇的機會。如果我娶了你,我就會負責到底,不會說出這種不負責任的話,這對你我而言是最好的安排。」  

  「你有其他的女人了?」舒苓苓立刻想到這層可能性。  

  他想起唐佳佳,搖頭。「就算沒有第三者的存在,我還是會解除婚約。」  

  「你真的有其他女人!她是誰?」舒苓苓原形畢露,失去舒毅已是一個打擊,再失去丁偉恩,她哪有顏面在舒家立足。  

  丁偉恩沒想到在她的美貌之下藏著一顆扭曲的心靈。  

  他嚴肅的抿著嘴。「過幾天,我會登門道歉,向舒伯父解釋一切原委。」  

  「沒有轉機的餘地?」他搖搖頭。「對不起,苓苓。」  

  「就算你不顧慮我的面子,難道你不怕丁叔丟臉?」舒苓苓在絕望之中緊攀著一塊浮木。  

  「我已經到了可以為自己做主的地步了。苓苓,我對你只有份歉意,我相信你將來會遇上比我更好的男人……」他話沒說完,就被她摑了一個響亮的耳光。  

  紅紅的五爪印留在他臉上,他保持風度,不與她計較。  

  「你走吧,苓苓。從今以後,我們彼此不相欠。」  

  「你以為我還會留在這裡自取其辱嗎?」舒苓苓畢竟心高氣傲,容不得男人拒絕她。「沒有你,還有許多男人等著排隊求婚呢?」她刺激他。  

  「我為你高興。」  

  「以後我不要再見到你!。」一氣之下,舒苓苓口不擇言了。  

  但她已無從反悔,憑她堂堂一個舒家大小姐還怕沒人要嗎?  

  她高傲的抬起頭,走出丁偉恩的辦公室,走出他的生命。  

  「求之不得。」他低喃著。  

  丁偉恩望著她的背影鬆了口氣,為自己及早拒絕一場沒有感情的婚姻而感到慶幸。  

  以往他不知道情為何物,以政策婚姻而感到滿足;但現在不一樣了,一場戀愛改變了他的看法,改變了他對人生的不尊重。  

  他拒絕了一場政策性的婚姻,現在他要開始追求一場愛的婚姻。  

  可憐的唐佳佳,準備接招吧!  

  舒毅一走出丁爾健的辦公室,坐立不安的唐佳佳立刻從椅子上彈跳起來。  

  自從舒毅走進辦公室談判已逾兩個鐘頭的時間,她的一顆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繃緊不少,現在他只求一切順利,否則孤兒院的孩子們將露宿街頭,無立足之地。  

  她注意到舒毅複雜的表情,一顆心吊在半空中。  

  「舒先生,您和董事長的談判……」她不敢問下去。  

  舒毅無奈的笑了笑。「薑是老的辣!丁爾健是名副其實的老狐狸。」  

  唐佳佳倏的蒼白。「談判失敗了?」  

  「不,我得到那塊土地的所有權。」舒毅亮出拿在手上的公文袋。  

  「你真的成功了?」她不敢相信。「據我所知,董事長渴望那塊土地已經很久了,距離期限只剩不到一個禮拜的時間,遊樂場的企劃案都已經完成,隨時可以動工,而你竟然成功了,霏霏一定很開心。」她掩不住興奮。  

  舒毅聳聳肩,不打算告訴她,丁爾健看出他迫切想得到那塊土地而抬高價碼的事情,他不願讓霏霏知道,以免她感激他。他不要她的感激。  

  「唐小姐,你不介意把告知霏霏這個好消息的權利留給我吧?」  

  「這是您一手促成的,理當由你告訴霏霏。」舒毅微微一笑。「謝了!」  

  「你愛霏霏,不是嗎?」看了他柔和的臉色,她一切了然了。  

  「這麼容易就被你看出來?」舒毅非但不否認,反而坦白。  

  「我為霏霏感到高興,無論被愛或是愛人單方面的付出,所得到的都只有無盡的苦楚。但相愛就不同了,那是一種幸福,我為霏霏能得到這種幸福感到慶幸。」  

  唐佳佳語重心長的說道。  

  畢竟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她對鍾徹已徹底死心了,鍾徹對霏霏……她只能期求鍾徹早日看開,不再為情字所苦。  

  舒毅看得出唐佳佳曾被情所傷,他看著她。「唐小姐,星期五家父七十大壽,如果你有空……」  

  「不!」唐佳佳有些惶恐。「我只不過是一個小秘書,根本配不上那種場面。」  

  他笑了笑。「只是幾個親朋好友一塊聚餐而已,再說,你是霏霏最要好的朋友,不是嗎?」他看看表,結束談話。「我還有事,下回再聊。」  

  「再見,舒先生。」  

  唐佳佳目送他離開,心中感到一絲惆悵。為霏霏、為舒毅、為鍾徹、這兩個月來她由單戀到失戀,由目睹霏霏離家北上為孤兒院求取生機到她與舒毅之間的戀情。  

  這一切彷彿只是一場夢,而她是唯一沒有改變的人。  

  她歎了口氣,驀然覺得自己好累好累……  

  「唐秘書。」丁爾健走出辦公室,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令她一時之間充滿厭惡。「把孤兒院那塊土地的企劃案給取消了。」  

  「是的。」唐佳佳忍不住好奇問道:「那塊土地價值不貲,董事長放棄了豈不可惜?」  

  到現在她還不相信像丁爾健這般見錢眼開的商人竟然會以兩千萬的代價放棄那筆將來可以賺進滾滾鈔票的土地。丁爾健瞇起眼。「你也知道了?」  

  「略有耳聞罷了。」  

  丁爾健並沒追究下去,相反的,他侃侃而談的興致不小,顯然他心情十分愉快。  

  「我一直以為舒毅是個厲害人物,沒想到見面不如聞名,竟然願意用東區黃金地段上的土地跟那塊山坡地換,還倒貼兩千萬。」他得意的搖著頭。「愚蠢!愚蠢!簡直連偉恩都不如。」  

  唐佳佳驚愕得說不出話來,她想到舒毅為了愛情,不惜在付出金錢上的巨額代價。金錢真的比不上愛情的魔力嗎?  

  她唐佳佳向來自私自利、獨善其身,為了享受更舒適的生活,不惜在壓迫孤兒院的丁爾健手下做事,而這只不過是為了錢、為了利!曾幾何時她唐佳佳竟然遺失了自我,忘了孤兒院曾是她的家,而更可笑的是她竟然為了一時名利,把這一切視作理所然,她我行我素的虛擲了四年!她雖然沒有富裕的生活,但比起得不到親情的丁偉恩,她太不知足了。她甚至在丁爾健的眼裡看見了未來的自己。  

  為了名利可以六親不認!這不是她所期望的生活,更不是她未來生活的模式。  

  她唐佳佳不想像丁爾健一樣,只有金錢堆砌,卻沒親情滋潤的過完一輩子,她想都不敢再想下去。她突然醒悟過來。  

  「董事長,我辭職了。」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把丁爾鍵楞在當場。  

  「您大概不知道我是您原本打算收購那塊土地上的孤兒院裡的一員吧?」唐佳佳看見丁爾健吃驚的眼神,突然有股大笑的衝動。「原本我一直以為世界上最重要的除了鈔票還是鈔票,但我發現我錯了。我很慶幸自己還沒有深陷泥淖中,及時全身而退,因為我不想下半輩子變成第二個丁爾健══一個自私自利,埋在金錢堆裡不知孤寂的丁爾鍵。」「你在胡說些什麼!想被開除嗎?」他喝道。  

  「不是開除,是辭職。」她拿起皮包。「丁先生。血濃於水的親生兒子是沒有生命的鈔票所比不上的,我言盡於此。」她頭也不回的離開丁氏。  

  第一次,她感到自己全身輕鬆起來,一直纏著她、綁著她的束縛隨著她離開丁氏而消失無蹤。她很高興自己能毫不猶豫的離開丁氏,即使這表示她的生活即將陷入困境,但她非但不擔憂,反而還覺得愉快起來。  

  因為她決心到丁偉恩的小公司重新打拚,恢復自我。  

  她甚至不顧來往行人的注目,在丁氏門前大笑起來。  

  是的,她很開心,十分的開心。  

  機場裡一個男人拎著背包等待上機,唯一送行的是他的好友。  

  「真的要走,一點挽回的餘地都沒有?」程世甫試圖阻止他。  

  「留在這裡只有徒增傷感而已,走了反而一了百了。」  

  程世甫不忍見他失魂落魄。「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對霏霏的感情……」  

  鍾徹無奈的笑了笑。「你道什麼歉呢!這不怪誰,也不怪霏霏,怪就怪我自己吧!拱手讓給舒毅後,反而才發現自己的感情,我和霏霏之間無緣無份,怨不得誰。」  

  「如果你真看開了,就不會出國了。」程世甫深知此行可能長達數年。「天涯何處無芳草……」  

  「多說無益。替我告訴霏霏,以後徹大哥沒法照顧她,她要好好保重自己,如果有空……就想想我吧。」  

  「你有話對霏霏說,就直接對她說吧。」程世甫說什麼也要為好友做一件事,即使霏霏愛的是舒毅。  

  鍾徹還來不及說話,就看見令他日思夜想的女孩大氣不敢喘地急急衝進機場,在人群中尋找。「世甫,你……」鍾徹瞪著他。  

  「徹大哥!」霏霏看見他,急急奔跑過來投進他的懷裡。「霏霏!」鍾徹閉上眼,抱緊她。「霏霏!」他不住的呢喃著,享受最後一次溫暖的擁別。  

  「徹大哥,你要出國也不通知我一聲!」霏霏抬頭看他,驚訝的注意到他的消瘦、眼裡的心灰意懶,還有眼底那股鬱鬱寡歡的寂寞。  

  「這是怎麼回事?」她驚呼。「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  

  鍾徹淡淡的笑笑,見到霏霏他就十分滿足,不再多求什麼。  

  他並不打算告訴霏霏他對她的感情,在明白她愛的是舒毅後,他就決定退讓,不讓霏霏痛苦。要痛苦、要心碎,由他一個人承擔,沒必要把她拖下水來,他希望她永遠開心、幸福,他的退讓也就值得了,即使讓他痛苦不堪,甚至無法忍受眼見她與舒毅結婚……而這也是他離開台灣這個傷心地的理由。「徹大哥?」  

  「傻丫頭,你以後要好好保重……如果舒毅欺負你,你儘管告訴世甫,他會為你出氣的。」霏霏心一涼。「你不回台灣了?」鍾徹沉默不語。  

  「徹大哥!」霏霏眼眶紅了。「為什麼?」她不明白在短短幾天內,鍾徹為什麼改變這麼多。「我會回來的。」他安慰她。  

  「什麼時候?我來接機。」她害怕他一去不歸。  

  「總有一天,我會回來的。」等到他對她的感情褪去後,即使這意味著他極有可能一輩子待在國外。「徹大哥……」霏霏忍不住流淚。  

  「傻丫頭,又不是一輩子不能見面,你可以寫信給我。」他哄她,為她擦掉她的眼淚。「你會寄地址過來嗎?」  

  「當然會。」他騙她。「你是我最鍾愛的妹妹,我怎麼可能拋棄你!」  

  「我會去看你的。」霏霏允諾。「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如果遇上了好女孩,千萬別輕易放棄。」  

  她的一句話揪疼了他的心。「你放心,等我回來,我會帶個嫂子。」他幾乎難以啟齒。「徹大哥……」她還想說什麼。  

  「好了!」鍾徹淡淡而心疼的打斷她,眼光不住地在她臉上尋索著,想把她烙在心底上。「我該上機了,你要好好保重。」  

  「我會照顧她的。」不知何時,舒毅出現在他們面前,顯然是他載霏霏過來的。停車後,他急追進來。  

  鍾徹看著他,並不吃驚。「我相信你。」他突然緊緊抱住霏霏,力道之大幾乎把她捏碎。「霏霏,霏霏。」他閉上眼睛,心碎的呢喃著、輕念著。  

  驀地,他抱著壯士斷腕的決心放開她,拎起背包頭也不回的走了。  

  「徹大哥!我會等你的信。」霏霏衝出幾步,喊著。  

  不知什麼緣故,她隱約的感到鍾徹再也不會回來了。  

  鍾徹並不理睬她,繼續向前走。  

  「徹大哥,你一定要回來,我等你!」她任淚水流出。  

  鍾徹肩膀似乎抖了一下,腳步未停。「徹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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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28 19:38:07 |只看該作者
「我很高興有這份榮幸,可惜父親要我趕快回去報平安。霏霏,他可是相當喜歡你呢!」「你不覺得這句話有些不妥嗎?」她突然說道。  

  他一揚眉,不明白她的話。「不妥?」「對於『父親』兩個字。」  

  「你在打啞謎?」舒毅沉住氣。「改稱『爸爸』,如何?」  

  「霏霏,你是什麼意思?」  

  唐佳佳看看舒毅,又轉向看霏霏,自動避開戰場,回臥室打電話叫披薩。她老早就想痛痛快快地吃一頓,為這場失戀做一個哀悼,同時也是結束。霏霏的到來無疑是她最好的同伴。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父親仍在,我會很樂意的喊他們爸爸、媽媽。」  

  「很可惜我不是你。」「你是個死腦筋,舒毅。」她嚴肅的宣佈。  

  「而你藍霏霏想把全世界的人改造成你心目中的模式。」舒毅嘲諷她。  

  「我只是想引出他們潛伏在面具之下的真正性格而已。」霏霏不忍見一對父子終生以冷漠相待。「難道你忘了舒伯父來日無多?」她耍詭計。「我沒忘。」  

  「你不願在他臨死前,喊他一聲『爸』?」  

  「如果你夠聰明,就該知道父親與爸是同義詞。」  

  「我指的不是這兩者間有何不同。我注意到你喊父親時,表露出來的冷淡與過份的尊敬。」「是你想像力太豐富了。」  

  「連舒伯父都注意到了。你父親一直很愛你,介於你們兩個之間的只是你們自己強裝出來的頑固個性,總要有人先踏出第一步。」  

  「你可以去當心理咨詢專家。」舒毅抿著嘴,明顯的流露出他的不滿。「我該回去了,明晚我會來接你。」他在憤怒之中尚不忘追求的約會。  

  她追到玄關。「如果我有父親在的話,我絕不會讓自己抱憾終生,讓他死不瞑目。舒伯父很期望你以舒奇那種親密的態度喊他一聲『爸』的。」  

  「再見,霏霏。」  

  「舒毅,你不會因此而排斥我吧?」她擔心的語氣讓舒毅軟化下來。  

  「不,我不會。」  

  「既然我搬回來了,你應該把項鏈拿回去……」她故意探他口氣。  

  「我說過要送給你。」「那是一條十分貴重的項鏈。」她意味深長道。  

  「是十分貴重。」他誤會她的意思。  

  「你應該送給你真正的女朋友,而不是冒牌的我。」「什麼?」  

  她眨眨眼。「你忘了你曾說過?搬到舒家後,你曾談過有個十分喜歡的女孩?」  

  舒毅愣了愣,想起當初他們的談話。  

  「是的。」。他緩緩一笑。「我是有個對象,不過我也送了她一樣傳家之寶。」  

  「傳家之寶?」霏霏心一跳,故意面露好奇。「是什麼傳家之寶?」  

  「舒家歷代以來傳給未過門的媳婦,雖然價值不貲,不過對於舒家而言,貴重的不在錢,而在意義上。」霏霏神秘的笑一笑。「什麼時候為我介紹?」  

  舒毅一怔,沒想到她非但不吃醋,反而開心過頭。  

  他輕咳一聲。「時候未到。」他找理由搪塞。  

  「時候到也就是我退位的時候了。」「沒錯。」「再見,舒毅。」  

  「什麼?」舒毅完全弄不懂她的心思。  

  「我很高興知道舒家的傳家之寶已經送給你的意中人。」她當著他不解的臉重重關上門。  

  「我也很高興舒家的傳家之寶已經送給我了。」她微笑的對著門喃喃說著。  

  唐佳佳從臥室裡走出來。「你們談完了?」「是的。」  

  「很好,現在誰來告訴我,你和舒毅是怎麼回事?什麼傳家之寶又是怎麼回事?」唐佳佳非但想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也想為鍾徹探聽一些內幕消息。  

  畢竟知彼知已,方能百戰百勝。「唐佳佳!你竟然偷聽!」霏霏杏眼圓睜。  

  迎面飛來的座墊正中唐佳佳,卻掩飾不住霏霏含羞帶笑的俏臉蛋。  

  回舒家路上,舒毅反覆思索著霏霏那番話。  

  他的確尊敬父親、崇拜父親,但他畢竟不再是那個稚齡孩子,那套表露情感的方法根本不適用於他這個大男人,而這只是在見到舒大剛之前他的想法。  

  他回到舒家,看見推著輪椅迎面而來的舒大剛,無法想像如此朝氣蓬勃的老人竟然只剩下不到幾個月的生命。  

  老人?他回憶起二十年前第一次見到舒大剛的模樣,不過是五十開外,正醉心事業的時候,曾幾何時竟也成為瘦骨嶙峋、疾病纏身的老人?而他始終沒有向舒大剛表露他的敬愛,直到他死……這是一個遺憾,真正的遺憾。  

  舒大剛瞪著他,惡聲惡氣:「你這是什麼眼神,把你父親當成怪物看嗎?」  

  而他絕不容許這種遺憾發生,舒毅下定決心。  

  「你聽見我在說話嗎?丫頭安全到家了吧?」「她很安全,爸。」  

  「安全就好。我真搞不懂你們年輕人……」舒大剛的嘴巴就那樣半張著,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捧著茶出來的舒心蘭,正修飾指甲的舒苓苓還有舒奇全停下手邊的事情,像瞪怪物似的瞪著舒毅,一副表情全像是股市崩盤似的。  

  「你……」舒大剛顫抖著,連他擺在輪椅上的手指也不住地在發抖。「你剛才叫我什麼?」「爸。」舒毅讓自己的感情表露出來。  

  「心蘭══心蘭══,你過來。」舒大剛眼睛不敢離開他,直喊著妹妹的名字。  

  「我來了!我來了!」舒心蘭急忙放下手中的杯子,匆匆走來握住舒大剛伸出來的手。「我……沒聽錯吧?」  

  「您沒聽錯,爸。」雖然有些彆扭不習慣,舒毅仍毫不猶豫的回答。  

  舒大剛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勉強板起臉孔。「你是吃錯什麼藥了?還是想念那丫頭弄得魂不守舍?」他想在舒家晚輩面前裝出嚴厲不在乎的模樣,但他眼中噙著的淚已經代表了他是多麼的受到感動。  

  等了二十年,第一次聽見親生兒子以帶感情的聲音喊他一聲「爸」,其中包含了多少親情、多少敬愛,是他以為這輩子再也盼不到的……  

  他想掩飾,卻發現舒家眾人個個盯著他瞧。  

  輕咳一聲,他回瞪他們。「你們沒事做,是不是?」他以慣有的嗓音吼著。  

  舒奇聳聳肩,回房去了。舒苓苓則躲在外頭豎起耳朵聽,舒心蘭則走向後門。  

  舒毅拿著外套想走回房間。「你還沒回答我的話。」舒大剛叫住他。  

  舒毅淡淡的笑了笑。「您應該歸功於您將來的媳婦。」  

  「是那丫頭?」舒大剛若有所思起來。「她該不會是告訴你一些不該說的話吧?」「她只點醒我一項事實:你是我父親。」  

  「是嗎?」舒大剛摸著鬍子,沒一會兒突然地開懷大笑起來。「兒子?」  

  「爸。」他輕輕地揚眉。  

  「有這麼一個聰明伶俐的老婆,你將來可有罪受了。」「我想也是。」  

  兩父子不約而同的大笑出聲。彼此心結已解。  

  「苓苓!」  

  舒心蘭突然出現在正聽得妒火中燒的舒苓苓身後,輕聲叫喊,不想引起屋裡父子的注意。「心蘭姑姑!」像被抓到作賊似的,舒苓苓不安的垂下眼。  

  舒心蘭歎口氣。「死心吧!阿毅已經有喜歡的女孩了。」  

  「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舒苓苓故作不知。  

  「你非要讓我挑明了話不肯嗎?」舒心蘭蹙起眉。「你也已經有偉恩了,舒家兩對有情人,皆大歡喜,何苦為自己惹麻煩?」  

  到這種地步,舒苓苓也懶得掩飾了,她乾脆直話直說,為自己爭取一線生機。  

  「既然您也知道我愛舒毅,您就該幫自己家人,而不是藍霏霏那個外人。」  

  「你到現在還執迷不悟!如果今天阿毅喜歡的是你,我當然贊成你們兩個在一起,可惜阿毅喜歡的是霏霏,他有權選擇自己的幸福。」  

  「要放棄談何容易?」舒苓苓氣惱起來。「心蘭姑姑沒談過戀愛,一輩子小姑獨處,當然不知道感情的事情易放難收,您就算不為我說好話,起碼也別扯我後腿。」  

  「你們年輕一輩的事我本來也管不著。但如果鬧出人命,舒家臉要往哪裡擱?」舒心蘭的口氣兀自嚴厲起來。  

  舒苓苓不安起來。對於舒心蘭,她向來有股畏懼,在舒家真正掌大權的不是舒大剛,而是在幕後精打細算的舒心蘭。  

  「苓苓,你也算是個懂事的女孩,凡事適可而止。如果你執意下去,到頭來損人不利己,何苦來哉?」  

  「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不用心蘭姑姑操心。」既然舒心蘭有意把事情攤開來說,她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了。「這麼說,你是不打算死心了?」  

  「除非讓舒毅喜歡我,否則沒得商量。」  

  舒心蘭站在那裡凝思好半晌,讓舒苓苓既惱怒又有種說不出的威脅感。  

  「你認為愛情與麵包,那個重要?」舒苓苓一驚。「你是什麼意思?」  

  「你在舒家也算過了好幾年的大小姐生活,如果在一夕之間,你什麼都沒有了,你還能生存下去嗎?」「你有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  

  「你也算是個聰明的孩子,愛一個人也沒什麼錯,我也無權阻止你。錯就錯在你不能公平競爭,反而想做出對霏霏不利的事,所以我不得不出頭講個道理。」  

  舒苓苓瞪著她。「我只是想嚇嚇她。」  

  「嚇她也好、置她於死地也好,我只有一句話,離開阿毅與出國唸書,任你選擇。」舒心蘭特地補上一句:「出國唸書可以念個十年、八年,你自己考慮考慮。」她在話中放威脅。  

  舒苓苓明白她的意思,除非她離開舒毅,否則她會被舒心蘭強押出國,一輩子回不到台灣,到時候客處異鄉,舉目無親,沒有大小姐的生活,也沒有傭人隨時伺候著。舒苓苓握緊雙拳。知道舒心蘭說到做到,但她仍企圖做困獸之鬥。  

  「就因為我不是舒家親生的骨肉,所以你才偏袒藍霏霏?」她不平的咒罵著。  

  「如果你心地善良,與阿毅兩情相悅,我會贊成你。但事實不然,你自己好好考慮吧!在台灣,你起碼還有個未婚夫,還有舒適的生活,但在國外你就必須自立更生,自求多福了。」在愛情與麵包之中,舒苓苓不得不放棄愛情。  

  她雖愛舒毅,但她更離不開茶來張口、飯來伸手的舒適生活。  

  沒有舒毅,她還有個丁偉恩,一個永遠等著的丁偉恩。  

  「好!我不纏著舒毅就是。」舒苓苓許下承諾,換來舒心蘭滿意的微笑。  

  舒苓苓終於敗下陣來,現在只有抓緊丁偉恩了。  

  門鈴一響,唐佳佳欲起身欲開門,被霏霏搶了個先。  

  唐佳佳翻翻白眼。「重色輕友!只不過是舒毅請你聽音樂,你就興高采烈成這副模樣,你羞不羞呀?」  

  昨晚她從霏霏嘴裡知道一切,包括霏霏對舒毅的好感轉為愛情,她也只有為霏霏感到開心,但最可憐的還是鍾徹……「徹大哥!」  

  霏霏打開門,驚奇的看見掛著淺淺笑意的鍾徹站在眼前,一臉神清氣爽,恢復以往的活力,再也沒有當初唐佳佳目睹的落魄樣。  

  「傻丫頭,你過得還好吧?」鍾徹一個跨步,親熱而激動的把霏霏抱在懷裡。  

  她點頭。對她而言,這個懷抱如同平常鍾徹表現友愛一樣。  

  對鍾徹,則感受大不相同。「我想你。」鍾徹深情繾綣地說道。  

  「我也想你,徹大哥!」霏霏注意到他身後站著另一個緊盯著她不放,臉色蒼白嚇人的程世甫。「程大哥,你也來了?」  

  「霏霏……」程世甫緊握著一條看似白手絹的布料,衝動的向前一步,把霏霏嚇了一跳。「程大哥,你還好吧?」她擔心地問。  

  鍾徹環著她的肩。「傻丫頭,我們進屋裡再談,世甫!」他給程世甫一個安撫的眼神。程世甫強忍衝動,跟他們一塊進去。  

  「徹大哥,你見到瑪麗亞修女了嗎?她還好吧?」  

  「我們見到了。」鍾徹淡淡的說。「你們?」  

  「還有世甫,他也見到瑪麗亞修女了。」鍾徹並沒淡及當初他在瑪麗亞修女那裡遇見世甫多麼吃驚,更遑論以後的事了。  

  「程大哥?」霏霏有些不解的看向忍不住衝向前的程世甫。  

  他緊抓住霏霏的兩肩。「霏霏,我是你哥哥,你知道嗎?。」他失控的嘶啞道。  

  「世甫,你這樣會嚇到她的。」鍾徹扳開他緊抓不放的手指。  

  霏霏怔住了,她來回輪流看著鍾徹及程世甫。  

  「徹大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鍾徹按住她的肩,凝視她的雙眼。「霏霏,你要冷靜,從今天開始,你不再是孤兒,你有一個親生哥哥,他就是程世甫。」他緩緩道出,希望她不會受到太大的驚嚇。「我有哥哥?」霏霏茫然道。  

  「而且是親哥哥。」程世甫掩不住滿臉喜悅。「我一直以為這輩子找不到你了,沒想到會有我們兄妹倆相遇的日子。」  

  霏霏回過神來瞪著他,心中一片茫然。「徹大哥,我不懂。」  

  鍾徹微笑中帶著些許的苦澀。當了十幾年的大哥,他一直以為對霏霏而言他永遠是獨特的,沒想到現在卻冒出了真正的親生哥哥。  

  這讓他吃味,幸而他發現對霏霏的感情,大哥做不成但願能共結連理。  

  他小心的回答,不想嚇住她:「霏霏,你大概還不瞭解世甫的身世。在他十歲那年,全家四口出遊,不幸煞車失靈,橫遭車禍,程伯父、程伯母不幸罹難,唯一倖存的只有他和年僅不到四歲的妹妹。」  

  「她叫世綺,也就是你,霏霏。我已經在瑪麗亞修女那裡得到證實。」程世甫熱切說道,亮出始終緊握在他手裡一條略帶暗色血漬,如今已經泛黃的白手絹。  

  霏霏無法接受,她退了一步,靠在鍾徹懷裡。  

  「當初你我雖然逃過一劫,但你的左腿被碎片玻璃劃傷,血流如注,所以我拿身上的手絹綁在你傷口上止血,你瞧,上頭還繡個『藍』字。」他沒說出當時他自己也傷得嚴重,卻一心顧著唯一的妹妹。  

  霏霏瞪著那條手絹上的「藍」字。「瑪麗亞修女發現我的時候,我的腿上是綁著這條手絹的。所以瑪麗亞修女才以『藍』字作為我的姓。」她喃語,一切而言彷如青天霹靂,不知該如何是好。  

  「而霏霏則代表繁盛的意思。」鍾徹溫柔的說:「她希望身為孤兒的你將來能開枝散葉,擁有一個龐大的家族,不必孤獨,不必自己一個人生存著。」  

  「那就沒錯!」程世甫再也掩不住興奮。「那是我們母親的姓;霏霏,你真的是我妹妹!」他激動的想上前抱住她。霏霏立刻躲到鍾徹身後。  

  「霏霏?」「憑這點,你就真的認為我是你尋找多年的妹妹?」  

  他點著頭。「無論時間、地點甚至你腿上那道疤,瑪麗亞修女交給我這條手絹都證明了你是我妹妹══程世綺。」霏霏仍是不敢置信。  

  唐佳佳聽了原委後,忍不住挺身而出,為霏霏問出她最想知道的問題。  

  「既然她是你妹妹,又腿上帶傷,一個年僅四歲的小女孩,你怎麼忍心拋下她?你知不知道生活在孤兒院,懷疑自己是不是父母丟棄的孩子,卻永遠得不到答案,那是一種你所無法想像的痛苦,你知不知道?」  

  「我沒有拋下她。」程世甫喊道:「我甚至可以帶她去看當年車禍地點,附近根本沒人居住,她腿又受傷,我只有先裡了她的傷口,哄她留在那裡,然後去找人救命。我真的沒想到她會被人帶走……」他哽咽著。  

  「霏霏,世甫說的話部份與瑪麗亞修女吻合,其餘的在當年報紙都有詳細的刊登,如果你有懷疑的地方,我陪你去圖書館找。」鍾徹也幫著印證。  

  「不!那些剪報我全都留下來了。」程世甫彷彿見到一線希望似的。「我可以拿給你看。」門鈴聲響起,卻沒有人注意到。  

  身為局外人兼主人,唐佳佳義不容辭的跑去開門。霏霏猶自不敢相信。  

  難道她對程世甫有莫名的好感是出自於親情?她該相信他的說辭嗎?她極欲想見到瑪麗亞修女,即使她隱約的感受到程世甫所說的全是真話,但一時之間要她接受,她做不到……她的眼睛突然看見程世甫不便的左腿。  

  「霏霏,你不相信世甫嗎?」鍾徹擔心她一時承受不起。  

  「你的腿傷怎麼來的?」她突然問道。  

  「當時的車禍毫髮無傷是不可能的。」「而你就一個人負傷去求救?」  

  她心痛的想起一個不過十歲大的孩子拖著傷跑了幾公里路去求救,比起她來,她實在太慚愧了。  

  程世甫不在乎的笑笑。「當時已經沒有辦法可想。在兩個孩子手足無措,而你還不懂事的當時,只有我去求救,我們才有活命的機會,卻沒想到一別就別了二十年……」  

  霏霏熱淚盈眶,為程世甫不顧自己、挺身護妹的舉動而心疼。她想像著一個不過十歲大的孩子在山區裡求救無門的樣子……  

  她相信了,好早就相信了,從程世甫告訴她的那一刻起,她就相信了。  

  「我不是被我的父母拋棄的?」  

  「傻丫頭!你是爸媽的寶貝,他們疼你都來不及,怎麼會拋棄你?」  

  男兒有淚不輕彈,程世甫的眼裡也是薄霧一片。「如果他們仍在世,你不會是無依無靠的孤兒,霏霏,是我們對不起你。」  

  她哭著搖著頭。「不,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  

  「那……你肯認我了?」程世甫期盼著。  

  「我……」霏霏轉頭看著鍾徹,再看看唐佳佳,然後她的眼神移到剛剛才進門的舒毅臉上。他站在這裡許久,她卻沒發覺他。  

  「舒毅!」她離開鍾徹的懷抱,奔到他懷裡,這對鍾徹而言,不啻是個打擊。  

  「我都聽到了,霏霏。」舒毅安慰她,同時看著程世甫。「你不能指望她立刻接受一個憑空冒出來的哥哥,起碼你要給她點時間適應。」  

  「時間?」程世甫恨不得現在就認了她。「霏霏需要多久的時間才能接受我?」  

  「我想跟舒毅談談。」霏霏吸吸鼻子,認真的說。  

  「只要你肯認我,你想做什麼都可以。鍾徹,我們到外頭等。」程世甫心急如焚。「不!我跟舒毅到外頭談,你們待在這裡。」霏霏垂著頭,沒看程世甫。  

  舒毅朝程世甫一點頭,扶著霏霏的肩走出去。  

  「霏霏……愛上了舒毅。」鍾徹一眼就看出這項事實。  

  「是的。」唐佳佳輕聲答道。「對不起,鍾徹,我無法助你一臂之力。」  

  鍾徹閉上乾澀的眼睛苦笑。「不能怪你,怪……就怪我自己吧!」  

  怪他發現得太晚,怪他必須仔細想想而逃避到南部去,怪他在孤兒院的教堂裡確定自己的心意後猶豫不決而讓舒毅搶了先機;更可笑的竟是由他一手促成他們,如果當初他沒有提議找個「冒牌」未婚妻,如果他沒有讓霏霏接受舒毅的計劃……  

  而這一切全是冥冥中注定的。  

  原本打算和程世甫北上揭開霏霏身世之謎,然後他可以專心追求霏霏。  

  他卻沒料到追求未開始就已經先結束了。怪誰呢?只能怪他自己。  

  「佳佳,別告訴霏霏,我對她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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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28 19:37:11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在二樓收拾行李的同時,霏霏聽到舒奇吹口哨的聲音。她立即奔下樓。  

  「舒奇!」他吃驚的回過頭。「小不點,我以為你回去了。」  

  霏霏走近他。「舒毅下班後來接我;早上你一定只聽見一半。」她指的是早餐那場爭執。他對她後半段話不予置評。  

  「聽起來像是等候丈夫回來的小妻子。」「我是來找你談談的。」  

  「談什麼?」舒奇輕佻的提起眉。「如果不是我想聽的,你最好還是別說了,我還有約會。」  

  「你不是小孩子了,有很多事情你明白,為什麼還要執意強求呢?」  

  「你在為程世甫說話?」「我為他、為詹小卿,也為你說話。」  

  她原是不該插手,但自從見了程世甫與詹小卿之間的悲苦感情後,出於某種奇特的感受,她忍不住想幫他們一點忙。  

  「為我?」舒奇不自然地笑了笑。「如果你真的是為我著想,就不應該勸我退出。」  

  「然後見你日愈消沉。」霏霏擔心地看見花花公子之下是一顆為情所苦的心露。「你明知道她愛的是程大哥,為什麼還要淌這場渾水呢?」「你愛舒毅嗎?」  

  霏霏毫不遲疑地點頭承認。「是的,我愛他。」她已沒有必要隱瞞。  

  「即使有第三者的存在,你仍然愛他?」「是的,但……」  

  他苦笑。「這就是答案了。我知道小卿愛的是程世甫,而程世甫卻不愛她,我當然有權利去追求小卿。」「你明知道程大哥愛她。」  

  舒奇英俊的臉龐陰鬱了下來。  

  是的,他是知道。那天他從程世甫的眼裡看出來,但他卻不願承認。  

  「你愛他嗎?」霏霏輕聲問。  

  舒奇停頓半晌,猶豫地回答:「是的,我愛她。比起過去交往的女人,我的確愛她。」「你敢肯定這不是你不服輸的心態?」  

  舒奇倏地瞪住她,。「你是什麼意思?」  

  「這只是我的猜測。小卿是你唯一追求不到的女人,也許是你大男人主義作祟,對你而言,女人就像戰利品,一旦你得不到,你就愈發地想得到她。」她小心翼翼地揣測他的心意。「你胡說!」舒奇不願承認這點。「我愛小卿。」  

  霏霏歎息著。「即便你愛她,你也十分明白,她的癡情只給程大哥一個人,她不會嫁給你的。」「我有信心。」舒奇說得不肯定。  

  「你會娶她嗎?」她問道。「娶她?」舒奇茫然了。  

  他從來沒有認真的思考過這個問題。得到詹小卿的芳心一直是他追求的目標,一旦追求到了呢?他會娶她嗎?他對她的愛足以和她建立一個家庭嗎?  

  他思索未果,露出苦惱之色。  

  霏霏只有同情他的份,也同情任何一個陷入愛情漩渦裡而得不到回應的人,包括她自己在內。「那麼,我祝福你。」「不為程世甫說話了?」  

  「我希望你們三個人都有好結局。」霏霏離開,讓他好好想一想。  

  舒奇苦澀地一笑。可能嗎?好結局?三個人?  

  他早就知道他、詹小卿、程世甫三個人不會同時得到好結局,只有三個人一塊痛苦,或者……兩個人……只要他退出。  

  這是報應嗎?為以前的花心而付出代價嗎?  

  細雨紛飛,打在他的肩上、身上,站在雨中好一會兒,他回過神,緊握著車鑰匙趕赴詹小卿的約會。「丫頭!」  

  霏霏離開舒奇後,一進門就看見舒大剛坐在輪椅上等著她。  

  「舒伯父,現在應該是您午睡的時間。」  

  「要睡覺以後時間多得是。丫頭,舒毅什麼時候來接你?」舒大剛難得平心靜氣的跟霏霏談話。「下班後吧!心蘭姑姑呢?」舒心蘭向來不離舒大剛身邊。  

  「我讓她出去逛逛了。丫頭,推我到花園去,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談談。」  

  「外頭下雨了。」霏霏照實說。  

  舒大剛抿著嘴。「那就到窗前吧!我已經很久沒看過外頭的景色了。」  

  霏霏照實辦了。看著窗外雨勢漸大,在一片難得的寧靜中,舒大剛開口了。  

  「丫頭,我的病是裝的。」霏霏一楞,淺淺地笑了。「我知道。」  

  「我裝得不像嗎?」舒大剛皺起眉頭。「丫頭,我兒子也知道嗎?」  

  「我沒有告訴他。」  

  舒大剛看著滑落窗子的雨珠。「既然如此,我不妨再告訴你一項消息,我知道你是舒毅請來扮演他的情人角色。」「我想您是知道的。」  

  舒大剛實在忍不住回頭,瞪著她。「丫頭,你真聰明,什麼事都瞞不過你的眼睛。」他不太高興自己的精心計劃竟然被一個黃毛丫頭看穿。  

  「這句話應該套用在我們兩個人的身上。」  

  舒大剛重重哼了一聲。「既然你這麼聰明,你也知道我兒子墜入情網了?」  

  「舒奇?」  

  他揮揮手。「我是指舒毅。難道你沒發現他愛上了你,雖然我不太贊成一個女孩家太過聰明,不過也只好勉強將就了。既然舒毅愛你,他就應該懂得管馴你。」  

  「舒伯父,我已經說過這只是一場戲,舒毅為了讓您安心,所以找我扮演他的未婚妻。」  

  「你以為我老眼昏花,看不清楚明擺在眼前的事實。丫頭,如果我沒看錯,你也假戲真做,愛上我那個傲骨嶙峋、冥頑不靈的兒子了,是不是?」  

  霏霏無話可說,因為他說的是事實。  

  舒大剛歎了口氣,轉向窗外。「其實,有些話不說對大家都好。不過,既然你愛上我兒子,你就必須知道一些真正的事實。」「真正的事實?」  

  他點著頭,道出陳年往事。「我一生中有過一個情人與兩個老婆。舒奇是我與第一任老婆所生,苓苓則是我年老寂寞娶回來第二任老婆所帶過來的女兒,可惜她和秀娟一樣命短早死,看不到她們的子長大成人。」  

  霏霏怔了怔,不禁脫口而出。「那舒毅……」  

  「是我和我唯一的情人秀娟所生的。當年我懦弱,迫於列奈與舒奇的媽結婚,一項互相謀利的政策婚姻,雖然沒有感情,但起碼相敬如賓;我和秀娟生下舒毅,她也能坦然接受的領養舒毅,視他為親生兒子。她是個寬容的女人,可惜感情的事實在不能勉強……」「所以,舒毅對待您有禮到近乎生疏?」  

  她想起他總尊稱舒大剛為「父親」,而舒奇卻以親密的口吻喊一聲「爸」。  

  「你也注意到了?他的個性就像是秀娟當年的翻版。他永遠不能原諒自己是以私生子的身份出生,即使在我領養他,讓他接受好的教育之後,他都還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我從沒見他當著我的面大笑、大哭過,我甚至沒有見過他喜怒哀樂的樣子,那時候他才不過是十歲大年紀,丫頭,你認為我錯了嗎?」  

  霏霏想像年幼時的舒毅,她感到一股心疼在胸口蔓延開來。  

  「我無權批判您的對錯。我只知道既然您愛舒毅,又為什麼卻老是要和他惡言相向,在彼此之間建立難以跨過的鴻溝呢?」  

  「我的個性就是如此!他是我兒子,就應該忍受我的脾氣,而不是挺著一副倔脾氣,處處站在反對我的立場。」  

  「如果他處處忍受您,見了您卑恭曲膝,他就不是舒毅了,到時候,您還會愛她嗎?」  

  舒大剛想了一會兒,搖搖頭。「丫頭,我真不知道將來舒毅娶了你,你們會怎麼一起反抗我!」  

  「舒伯父,您在說笑。」霏霏臉色柔和。「三個孩子中,我想,您最欣賞的就是舒毅吧?」舒大剛抿著嘴,不打算回答她的話。  

  「舒毅也尊敬您、愛您。」  

  「丫頭,嘴上抹蜜也不是這樣抹法。如果舒毅真當我是他親爹,他就不會數十年如一日,把我當陌生人一樣看待。」  

  「也許是因為他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情感?」  

  「胡扯!他都已經是大男人了,還會不知道表達自己的情感?」  

  「就如同您一樣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對兒子的情感?」霏霏靜靜的說。  

  「我?」  

  霏霏點著頭,柔聲開導他:「我記得我十二歲那一年,孤兒院有一個同伴被一對無法生育的上流夫婦領養。每個禮拜他準時寄一封信給瑪麗亞修女,談及他的新家庭安康富裕,新父母慈祥有加,可是他從小生長在一所孤兒院,無父無母長達十年,他不知道如何表達他對新父母的愛,他只好選擇最直接、也最方便的方法══努力學習,一切成為他們所期望的樣子。舒毅愛您,可是他不知道用什麼方法表達他的感,情所以極力成為您心目中想要的模樣,您還不明白嗎?」  

  舒大剛凝視窗外晴朗的天空,雨已經停了。  

  「丫頭,你很會說話。」他聲音中略帶沙啞。  

  「我只是希望一對相愛的父子沒沒必要弄得反目成仇。您愛他就應該用行動表示,讓他知道您是愛他的。」  

  「我要好好想想。丫頭,你從小就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  

  「我唯一的印象只有收養我的修女。」  

  虛假的咳了一聲,舒大剛故作隨意。「我允許你把我當親人看待。」  

  霏霏愣了愣,盈盈似水的笑了。「謝謝您,舒伯父。」  

  「小事一件,反正將來你鐵定是舒家媳婦。」舒大剛得意一笑。「舒毅一旦認真地愛上某個女孩,他絕對會把她娶回家來,絕不會像我一樣,把秀娟……」舒大剛眼神黯淡下來。人生只有一遭,他已經盡力彌補一次錯誤,沒有多餘時間讓他再彌補第二次。「舒伯父……」霏霏注意到他的落寞。  

  「等舒毅將舒家的歷代傳下來的寶石項鏈交給你後,你就是我們舒家的媳婦了。」舒大剛決心要舒毅趁早將霏霏娶回來。霏霏一愣。「您說什麼?」  

  「一條綠寶石項鏈,是舒家歷代傳下來的,當年我送給秀娟作訂情之物,現在在舒毅手上,將來你們還要傳給你們兒子,一代傳一代。」舒大剛滿意的說。  

  霏霏簡直不敢相信舒大剛所說的話。「丫頭,你怎麼啦?」  

  霏霏求證似的問道:「您確定是綠寶石項鏈?」  

  「傻話,在我手上三十幾年,我還會不清楚嗎?你看過?」  

  「不……」霏霏不知該如何啟口。  

  舒毅竟然會把意義非凡的傳家之寶送給她,除非他不瞭解其中意義,否則……  

  她雙頰泛紅。第一次想像這個可能性。舒毅愛的是她?  

  但願如此。  

  「分手吧!」舒奇異常冷靜的在別啡廳裡提出分手的要求。  

  詹小卿抬起頭望著他。「這就是你的結論?」  

  他苦笑。「沒有開始,何來結束?小卿,你我心裡有數,我只是替代品,程世甫的替代品,在你眼裡我甚至連他的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  

  一提及程世甫,她的臉色就冷淡下來。「我不想談他。」  

  「不想談他,就談我們吧。你愛我嗎?」「我……」  

  「一點愛都沒有。」「舒奇……」  

  「你會跟我結婚嗎?」他輕易地提出和霏霏同樣的問題,因為他知道她的答案跟他一樣。「舒奇!」  

  「不,不會。你愛的是程世甫,從頭到尾我只不過是個聽眾,聽著你和程世甫的點點滴滴、輕憐蜜愛,而現在我拒絕再做一個聽眾了。」他斬釘截鐵的說道。  

  詹小卿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她也無話可說。  

  「所以,分手對我們而言都是最好的結局。霏霏說得對,我愛你,可是不及程世甫對你的愛。或許我會為一棵樹放棄一片森林,但我不確定那是否只是暫時的,我愛得還不夠深,難保將來不對你造成傷害,而程世甫對你就不一樣了。」他軟言相勸。因為他知道能使詹小卿幸福的只有唯一人選══程世甫。  

  「他只當我是妹妹。」詹小卿哀傷地說。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愛你。」他說服她。  

  「那天那個女孩才是他的至愛。」她想來就傷心。  

  舒奇仍然苦笑。愛情能使人盲目這句話果然一點不錯。  

  「她是我大哥的女朋友,她愛的是我大哥,你不必擔心她。」  

  「就算世甫哥對她一點情意也沒有,他對我仍然是冷冷淡淡。舒奇,你想分手也不必拖世甫哥進來。」  

  「我說的是實話。」舒奇耐住性子。「那天我注意到他的不便了。也許是為了那雙腿才拒絕你。」「我不懂你的意思。」  

  「有些男人天生自卑感重,可能程世甫認為他行動不便,所以配不上你。」  

  詹小卿認真的想了想。「可能嗎?」一線希望在她眼底燃燒起來。  

  只要程世甫對她有一絲情意,一切就好辦。  

  舒奇點著頭。「如果我猜測的沒錯,就是這樣了。小卿,只要你需要我幫忙,隨時告訴我,必要時,我可以為你痛揍程世甫一頓。」  

  詹小卿看著他,眼裡有濃濃的歉意。「對不起,舒奇。」她為這些日子而道歉,她從沒愛過舒奇,只是利用他來吐苦水、氣程世甫。舒奇聳聳肩,不以為意。  

  他發現他冷靜得過份,一點也沒有心碎的感受。  

  難道真如霏霏所說,他真的只把詹小卿當戰利品,得不到愈發想得到,只是一時錯以為是愛神降臨他身上?  

  他不知道,也不想再深究。畢竟在詹小卿的生命裡,已無他立足之地。目前他只想助她一臂之力,讓有情人終成眷屬。他花花公子什麼時候成了月下老人?  

  他懶得再多想了。  

  「佳佳!」霏霏激動的抱住前來開門的唐佳佳,她身後跟著提著行李的舒毅。  

  他微笑的看著兩個女孩相擁在一塊。  

  「霏霏,你不是說要在舒家住兩個月嗎?怎麼這時候就回來了?」唐佳佳眨著帶淚的眸子望著她。  

  雖然霏霏曾是導致她失戀的情敵,但多年的閨中密友,敗在霏霏的手下,她也認了。霏霏俏皮的笑了笑。「我被趕出來了。」「因為行為不檢?」  

  「胡扯!就因為我行為良好,所以提前讓我假釋出獄。」她們走進客廳。  

  舒毅皺起眉頭跟進來。「霏霏,你一直把舒家當成監獄?」他沒想到她會有這個想法。兩個女孩對看一眼,忍不住哧一笑。  

  霏霏笑著回答他:「這是我們之間的玩笑話,你別介意。」  

  「霏霏,舒老先生真的相信你是舒先生的未婚妻了?」唐佳佳等不及探知內幕消息。霏霏考慮了會兒,暫不打算讓舒毅知道一切;她點點頭。  

  「可以這麼說。」「那孤兒院有救了?」唐佳佳實事求是。  

  「是的,我會履行我的承諾。」舒毅回答,打算明天去和丁爾健談判。  

  唐佳佳深感不解。「既然一切進行的如此順利,為什麼要讓霏霏提前回來?出了什麼事嗎?」  

  「我稍後再解釋。舒毅,願意留下來跟我們兩個聒噪的女孩子一塊吃飯嗎?」  

  霏霏邀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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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28 19:36:25 |只看該作者
  翌日早晨,舒毅找上霏霏,對她投下一顆巨彈。  

  「搬家?」霏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必要那麼吃驚嗎?」舒毅含著笑意望著她可愛的臉孔。  

  「不……我以為我還要在這裡住上一段時日。」  

  「你已經在這裡勉為其難的待了一個多月,沒必要讓你繼續不開心下去。」  

  霏霏笑了笑。「不開心的不是我,是舒伯父吧!」她掩飾傷心。  

  「你真以為父親不喜歡你?」舒毅輕輕地笑起來,讓霏霏吃驚不少。  

  舒毅向來一張撲克臉,要他嘴角上揚露出誠心的笑容實屬少見,但霏霏發現近日來,舒毅的態度軟化了不少。  

  她點著頭,回答他的話:「如果他用犀利的言詞嘲笑人是代表他喜歡某人的話,我同意你的看法。你真要我搬出來?」她不明確的問道,眼裡寫滿擔憂。  

  「如果你是在擔心那塊土地,那你可以放心了。」舒毅笑容已不復見。「期限一到,我會把房地契交給你。」  

  「謝謝你,舒毅。」此刻的話在霏霏耳裡聽來,倒像幾分冷酷的交易。  

  交易結束,他們就此分道揚鑣,兩條平行線永遠不可能再有交集了。  

  她的想法表露在外,一臉感傷讓舒毅頗覺心喜。畢竟他不是純粹單戀,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情對他而言還是頭一遭。「可是……」  

  「什麼?」他回過神,沒聽到她說的話。  

  「我是說,舒伯父准嗎?當初不是心蘭姑姑與舒伯父強迫我在這裡小住幾個月來確定我是否真的是你的未婚妻,現在心蘭姑姑相信了嗎?」霏霏想起這幾個禮拜舒毅待她的模樣,連她有時也被舒毅逼真的演技所騙,舒心蘭應該不得不信。  

  舒毅的表情恢復冷淡。「我跟心蘭姑姑溝通過了;你一直住在這裡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再說,你住在這裡並不快樂,不是嗎?」  

  「我還以為你是因為我演技不好才想趕我走呢!」霏霏開玩笑地說道。  

  舒毅不想再聽什麼演技、什麼假女友。他換了張笑臉,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紅絨盒字給她。霏霏不解。「打開看看。」他慫恿她。  

  霏霏照辦,一聲驚呼從她嘴裡溢出,她困惑的看向舒毅,尋求答案。  

  「喜歡嗎?」他的口氣就像孩子似的想得到讚美。  

  「是很……」她找了個形容詞。「漂亮的寶石項練。這是送我的?」  

  「顯然是。」他幽默的答道。「為什麼?」她認真地問。  

  舒毅沒料到她會有這種反應,昨晚和舒苓苓談話中,他驀然發現霏霏意然沒有一條首飾,所以才有此舉,不過這只是部份原因。在他的想像中,她應該更興奮、更開心,女人不是都喜歡什麼寶石、珍珠、瑪瑙之類的貴重物品嗎?  

  「你是唯一收到禮物,還要問為什麼的女孩。」他坦白道。  

  「你還是沒有給我答案。」「就當是謝禮。」「我受之有愧。」  

  舒毅看著她合上盒蓋。「你不喜歡?」  

  霏霏還給他。「我說過,我受之有愧。」  

  「那麼就當是做給我父親看的。」舒毅要她收下。「他絕不會相信身為我未來的新娘,竟然連一項首飾都沒有。」  

  霏霏考慮半晌。「好!我先收下,等交易結束後,我會還給你。」  

  「霏霏……」  

  霏霏急著趕他出門。「早餐時間到了,我們要再不下去,又會讓你父親念上幾句。」她當著一臉茫然不解的舒毅關上門。  

  她的眼睛看向手裡緊握著的紅絨小盒,霏霏強烈的感到忽忽如所失。  

  愛一個人,真有那麼苦嗎?  

  「搬家?我不允許!」舒大剛毫不考慮的在餐桌上拒絕了舒毅剛剛宣佈的事。  

  舒毅的表情冷冷淡淡,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與剛才在樓上談笑風生的神色大相逕庭。  

  「父親,我並不是在徵得您的同意,霏霏本來就必須搬出這裡。」他平靜的說道。  

  舒大剛放下刀叉,氣得面紅耳赤。猛地一拍桌面,讓正在最近失意、埋頭吃飯的舒奇驚覺眼前即將展開一場戰。  

  「這裡到底是誰當家作主?」舒大剛吼著:「我還沒死,你就想違抗我的命令?你還當我是不是生你、養你的父親?」  

  「大剛,孩子們想做什麼就讓他們去做。」舒心蘭勸他。  

  「丫頭,是你自己想離開的嗎?」舒大剛面對霏霏時,口氣稍為平緩。  

  霏霏眨眨眼,不解為何槍口會突然轉向她。  

  「父親,這是我自己決定的。」舒毅插入,為她解圍。  

  「住嘴,我沒問你,沒有你說話的份。丫頭,我在問你話,你老實的回答我。」  

  「除非您不再吼叫,我才敢老實回答。」  

  「你以為這裡是菜市場,任你討價還價?」舒大剛面露不悅。  

  「事實上,我是這麼認為。」她指的是他吼叫的聲音。  

  舒大剛猶豫了會兒,點頭。「你說吧!是不是嫌我們兩老無趣,想離開這裡?」  

  「跟您們在一起,不會感到無趣。不過,我總不能永遠住在這裡吧?」  

  「為什麼不能?只要你嫁給舒毅,就算一輩子你住在這裡,也沒有敢說話。」  

  霏霏臉紅燥熱。「我以為您不喜歡我呢!」  

  舒大剛語塞。「既然你是舒毅看上的,就算我再不喜歡、再不滿意,我都可以勉強忍受,人老了,還有誰會聽話呢?」說著說著,他又白了舒毅一眼。  

  舒苓苓趁霏霏還沒想出應對之詞,搶先回答。  

  「既然人家執意要離開舒家,為什麼不讓她離開?反正舒毅多的是選擇的機會,沒了她,還有一大堆名門淑媛等著他呢!」  

  「我並沒有要放棄霏霏的意思。」舒毅淡淡的回答:「只是希望霏霏暫時搬出去住。」  

  「她就不會看見你的風流史?」舒苓苓存心在霏霏面前給舒毅製造壞印象。  

  「住嘴,苓苓。」舒心蘭不悅的看著她的非親侄女。「你不說話,沒有人會當你是啞巴。」  

  「為什麼我不能說?」舒苓苓大怒了。「我也是舒家的一份子,當然有權說話。」  

  舒心蘭嚴厲的眼神投向她。「這裡沒有外人,如果你想把一切攤開來說,包括昨晚的事,我一點也不反對。」舒苓苓怔了怔,立刻轉向表情一片空白的舒毅。  

  「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麼?」舒大剛惱怒話題被轉移。  

  「如果你想知道來龍去脈,不如問苓苓。」舒心蘭推給她。  

  「苓苓,你說!」  

  「我……」舒苓苓有些手足無措,最後她索性發起狠來。「算了!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反正我也管不著。」她趁機離開。  

  她怕舒心蘭洞悉的眼神,更怕舒大剛的責罵,不是因為她尊敬他們,而是一旦事情揭發出來,她擔心舒大剛會趕她出門,從此以後不能再踏入舒家。她雖不是真正的舒家人,但從小過慣用錢堆砌出來的生活,說什麼她也捨不得放棄,所以她乾脆聰明一點,暫是脫離戰場,留待下回合再戰。  

  舒苓苓走後,舒大剛轉而瞪向舒毅。「你是打定主意,要讓她搬離這裡了?」  

  「是的,父親。當初你們擔心霏霏是我雇來扮演給你看的,但我相信現在你們都已經得到證實了,所以霏霏也沒有住在這裡的必要了。」  

  「心蘭,你說話呀!」  

  「阿毅說得沒錯。既然我們知道霏霏是阿毅真心相愛的女孩後,實在也沒理由再留霏霏下來,也許她還有自己的事沒做呢!」  

  舒大剛氣餒,只好妥協。「好吧!既然連你都贊成了,兒子,你打算什麼時候娶這丫頭過門?」「等所有的事都告一段落。」  

  「所有的事?你這是什麼意思。」  

  「到時候您就知道了。」舒毅只肯說到這裡。  

  他轉向霏霏。「霏霏,下午我來接你。」「我可以自己來……」  

  「我堅持。」「好吧!謝謝你,舒毅。」「不客氣。」  

  在舒大剛眼裡,眼前這一對的對話簡直客氣得離譜,一點都不像愛到濃處的熱戀男女。不過,他仍然相信他兒子的話。  

  舒毅會娶她的,舒大剛從他兒子的眼裡看到了鐵證如山的事實。  

  他簡直滿意極了。  

  丁偉恩來到丁氏,不顧旁人側目的眼光,直接走到唐佳佳的桌前。  

  「佳佳?」  

  唐佳佳從檔案裡抬起頭。「丁先生,您是來找董事長的嗎?他現在在開會……」  

  他不耐的打斷她的話。「我是來找你的。」「找我?」唐佳佳茫然不解。  

  「對,我是來找你的,而且我叫丁偉恩。」「可是,丁先生……」  

  「丁偉恩,這是上回我就堅持過的一點,『佳佳』」。  

  唐佳佳不用回頭,也能知道無數好奇的眼光正盯著他們瞧。  

  目前她最不需要的就是謠言滿天飛,剛失戀不久,她只想把一切的痛苦都寄托在工作上,她絕對不想在這個時候冒出什麼與老闆兒子談戀愛之類的「奇遇」。  

  她寧願永遠都是那隻小麻雀,變不了鳳凰。「佳佳,你還在這裡嗎?」  

  她瞪著他自以為幽默的表情。「我是在這裡,『丁先生』!您找我有事嗎?」  

  「你是個頑固的女人。」  

  而你是想在尋芳薄裡再劃上一個名字的無聊男子,她在心底默默回答。但她不敢當著他的面說出來,因為她還要她的飯碗。  

  「我在聽。」她面無表情的等著他開口。他聳聳肩,微笑的說出他的來意。  

  「我剛創立了一家新公司。」「恭喜你。」  

  「雖然規模不大,整間辦公室也只有四個人,不過只要有心,我相信我會成功的,而這全拜你之賜。」「我?」  
  他點頭。「當初如果沒有你一番言語提醒,我現在可能還像一條狗,等著父親乞憐,丟給我一塊看似可以啃的骨頭;現在我有我自己的事業,全是拜你之賜,所以我感激你。」  

  「感激倒不必,我還要為那天的言詞道歉。」唐佳佳抱以真誠的笑容。  

  他再度聳肩。「除了感激之外,我還希望能挖角過去。」  

  「挖角?」唐佳佳想起丁氏裡幾個才華洋溢的設計師。  

  「對,一個丁氏可以缺少,而我卻需要她的人才。」「是誰?」  

  「你。」  

  佳佳半張著嘴瞪著他。「你在開玩笑!」她直覺的說出第一個想法。  

  「像嗎?老實說,創立初期是談不上薪資優渥,不過我可以允諾只要年終公司有盈餘,大家都可以分紅。」「我只是一個秘書。」  

  「目前我唯一缺少的是一個有經驗的秘書兼任會計。」  

  唐佳佳一點也不心動。「你以為我會放棄丁氏而投靠你?」  

  「我知道我的公司沒一項比得過丁氏,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考慮考慮。」  

  「你可以找其他的人選。」「我心中只有一個人選,就是你。」  

  唐佳佳無言以對,她根本敢肯定丁偉恩對她有興趣。  

  彷彿讀出她的思緒,丁偉恩坦白的笑笑。「我是對你有興趣,不過那並不是主因。我還不想把辛辛苦苦創立的公司給弄垮。我調查過你的資料,勤奮、努力,在丁氏三年,只有用出色兩個字來代表你在工作上的成績。」  

  「我還是不會答應你的請求。」唐佳佳最不想的就是和這種人牽扯了,再說丁氏無論那方面的條件都比丁偉恩好,她向來只懂得為自己打算,不可能會跳槽的。  

  丁偉恩不以為意。「沒關係,你可以考慮。」「不必考慮……」  

  「話不必說得太滿,總要留點餘地給自己。,中午有空嗎?」  

  「我從不和老闆的兒子出去吃飯。」她斷然拒絕。  

  他笑了笑。「你以為我要請你吃飯?」  

  「不是嗎?如果你有空,不如請你的未婚妻出去吃,好增進彼此感情,免得讓你有機會對別的女人想入非非。」  

  「我都懷疑我是否真的有未婚妻呢!」丁偉恩喃喃道。  

  對於舒苓苓,他根本沒感情。而對唐佳佳,除了興趣之外,更有一層心動的感受。心動?他為這個想法感到一股暖意。  

  「或許該是找舒苓苓面對面談清楚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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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程大哥!」霏霏叫住熟悉的背影。  

  程世甫一回頭,看見是她,暫時忘卻詹小卿的事,露出真誠的笑容。若是鍾徹或舒毅在場,肯定會為程世甫對一個初識女孩露出笑容而感到吃驚。  

  但他就是不由自主。打從第一次見到藍霏霏,他就有一種奇特的感受,對她有某種程度的好奇,不是男女之間的興趣,而是一種他自己也說不出的微妙情愫;撇去這些奇特感受不談,對於藍霏霏,他欣賞她、喜歡她,甚至有一股衝動想對她吐露心中所有的事,包括他和詹小卿之間的微妙關係。在他心裡,她比詹小卿還像他妹妹。她讓他對親情有更深一層的體認。而霏霏,她亦有同感。  

  莫名的好感在第一次見面就不由自主的產生,或許是看對眼,也或許是在前世曾擦身而過的緣份。程世甫強烈吸引著她,尤其是那股親切感比相處十多年的鍾徹還親;這大概就是緣份吧!  

  「霏霏,你來找舒毅?」他不假思索地就以大哥般親密的態度對她。  

  她甜甜一笑,搖著頭。「我來找徹大哥,我有點事想跟他商量。」  

  程世甫眉一皺。「他請假回老家休息幾個禮拜,他沒告訴你?」  

  他想起鍾徹臨走前失魂落魄的模樣忍不住擔心,追問幾次也套不出什麼口風,不過看他那副模樣鐵定是跟女人有關,相識幾年他是頭一次見到鍾徹搞得這副模樣。  

  他沒想到鍾徹會連親如妹妹的霏霏都沒打聲招呼就回南部。  

  霏霏訝然,她的心思跟程世甫一樣。「徹大哥是什麼時候回去的?」  

  「前天晚上。霏霏,你有沒有注意到鍾徹最近情緒低落,彷彿受了什麼打擊似的?」他避免在走道上引起來往職員的好奇,特地拉她進他辦公室,叫新來的秘書倒兩杯咖啡進來。  

  「打擊?」霏霏一問三不知,睜大黑白分明的眸子不解的望著他。「我已經好久沒見到他了,徹大哥出了什麼事嗎?」她著急之情溢於言表。在她而言,鍾徹代表的是一份孤兒享受不到的親情,她喜歡鍾徹,也關心鍾徹,不希望他遭遇任何不愉快的事情。見到她擔憂著急的模樣,程世甫反而回過頭來安慰她。  

  「你放心,充其量鍾徹也是為情所苦,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你別操心,要讓他知道我嚇唬你,他非好好痛揍我一頓不可。」  

  霏霏仍是一臉擔憂之色。「如果可能,我真希望回去看看。」  

  「他想通了就自然會回來。」他只能這樣安慰她。  

  「但願如此。」霏霏也只能暫時相信他。  

  程世甫不忍見她如此憂心沖沖,故意轉移話題。  

  「霏霏,你和舒毅進展的還好吧?」  

  霏霏怔了怔,想起他並不知道事情始末。面對他,一時間,她竟有吐露真相的衝動,若不是答應舒毅不告訴第三者,她可能會一吐為快,把自己微妙的心態全訴說出來。「霏霏?」他注意到她面有黯色。「是舒毅欺負你了?」  

  他怒火一漲,馬上要找舒毅理論。他搞不清自己的心態,對於相識不深的女孩,他竟然會有為她強出頭的慾望。他不瞭解自己,但目前已無暇顧及。  

  霏霏急忙拉住他。「程大哥,我和舒毅之間沒問題,你千萬別衝動。」  

  「鍾徹不在,我理當代他為你出氣。」  

  「舒毅是你朋友,你肯大義滅親?」霏霏開玩笑道。  

  「鍾徹也是我朋友。再說,我幫理不幫親。」程世甫仍舊餘怒未息。  

  新進秘書小心翼翼地端著兩杯咖啡進來。或許是因為新來不習慣,或許是見到「歐亞」老闆之一大發雷霆,受了驚嚇,手一抖,兩杯咖啡滑落下來,潑灑了一地污漬及碎片。霏霏閃避不及,拉起長裙退了幾步還是被濺到了幾滴。  

  「霏霏,你沒事吧?」程世甫一點也不擔心自己遭受波及,一顆心全放在她身上。  

  她眨著眼睛搖著頭。「我還好。」依她看,受到驚嚇的不只是她,連那個可憐兮兮,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小秘書都睜著一雙大眼,恐懼的瞪著程世甫。  

  她八成是擔心才沒來「歐亞」多久,就慘遭解雇的命運。  

  程世甫倒沒怪她的意思。「歐亞」三老闆就屬他個性溫和,不易遷怒他人。他遣她出去,急忙要霏霏撩起裙子端看她受傷了沒。  

  霏霏乖乖地拉起裙子,露出小腿。她知道多說無益,她所認識的男人,舉凡舒毅、鍾徹、程世甫,全是屬大男人主義,說東就無法容受朝西的答案。  

  所以她只有讓他眼見為實了。  

  她淘氣地笑了笑,說道:「我說過,只是咖啡濺到我了,除非我的血不是紅色的,否則你絕不會發現我腿上有任何傷痕……」她低頭一看,發現程世甫臉色蒼白,全身僵硬地直瞪著她小腿的一條如蛇盤踞在上頭的暗色醜陋疤痕。  

  「程大哥,你別瞎緊張,那是很久以前受的傷,可不是剛才受的傷唷!」她打趣地放下裙子,遮住疤痕。  

  「你……」程世甫喉嘴幾乎幹得發不出任何聲音。「很久以前?」他的記憶迅速倒退到那場意外,一場永遠無法遺忘的惡夢。  

  她點著頭。「久到我以為只是一場夢呢!如果沒有證據,我真的會以為是夢。」  

  他仍然瞪著遮住她疤痕的長裙,彷彿能透過它看見他想看的東西。  

  「你……是孤兒?」雖然他聽鍾徹提起不下於百次,他仍要從她嘴裡得到答案。  

  霏霏似乎感受到事情的嚴重性,她點著頭。「程大哥,你沒事吧?」  

  他突然緊抓住她的手。「你的父母呢?我是指你的親生父母,你知道他們的存在嗎?」他臉色蒼白得像鬼魅,眼神出奇的熱切。  

  她不安的看著他。「程大哥。你到底怎麼了?」「你先回答我。」  

  「我不知道我親生父母是誰,是安琪修女與瑪麗亞修女發現我的。」  

  「發現你的時候不過是三歲的年紀吧?」程世甫心驚肉跳,試探地問。  

  霏霏面露驚訝之色。「程大哥也知道。老實說,我對那以前的記憶一點印象都沒有。」  

  程世甫簡直難以抑制自己的情緒,瞪著眼前一臉困惑的霏霏,他的思緒不知不覺的回到遙遠的年代,一件偶發的車禍造成一家四人的不幸,如果他猜測得沒錯,十八年前的憾事或許終於在今後得以補償。  

  「程大哥!」霏霏對於程世甫莫名的態度感到心焦。  

  「我去找人……」她想站起來。  

  出於直覺,程世甫眼見她欲離去,心急地突然抱住她。  

  「程大哥!」霏霏吃驚的說不出話來。  

  程世甫自陷於思緒,閉上眼激動莫名。「但願是你,但願是你……」他重複地呢喃著,不肯放開她。一聲驚呼從站在門口的女孩嘴裡呼出。  

  霏霏和程世甫不約而同的望向發聲地。門口站的正是詹小卿。  

  詹小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一直以為即便是程世甫不愛她,也是因為兄妹之情一時無法轉變為男女之愛。她有耐性,只要她活著,她願意花一生的時間等待著程世甫,等待他回心轉意,但她從未想過還有另一個女孩的存在。一個情敵!  

  一時之間,她無法接受殘酷的事實,只有用逃避現實來解決一切。  

  她眼眶打轉著淚珠,硬是不肯流下來。她反身離開門口,不作二想,衝出這個傷心地。她只想離開這裡。「小卿!」程世甫的聲音著急的響起。  

  她徹徹底底的絕望了。她一直在癡心忘想,到頭來全是她自己一廂情願,這是她自食其苦,怨不得人。  

  她含著淚水奔出「歐亞」,在大街上撞到一堵人牆,她喃喃著抱歉之語,想從他身邊走開,但他擋住她的去路。一條手帕出現在她眼前。  

  「我想,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這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際響起。  

  帶著淚珠,她抬起頭來看看站在眼前的男人。舒奇。  

  他一點也沒有譏笑她、同情她的意味,他只是和善的、關心的看著她。  

  她遲疑的接過來。「謝謝。」她的聲音細小如蚊。  

  「小卿!」程世甫與霏霏追出來,但他的腳步緩下來。  

  因為他看見舒奇,他連想都不用想,他就是天天準時送花的男人。  

  他跟舒奇是合夥人、是朋友,但總陰錯陽差地沒見過舒奇。  

  他心一涼,敏銳的感受到眼前男人不是只有一張出眾的臉龐,他隱隱約約的知道他遇到強敵,而他甚至比不過他。只除了一樣,他的心。  

  舒奇簡直不明白自己如何會敗在他手上。  

  一張只稱得上眉清目秀的臉龐,身高也不過一百七十五公分左右,看起來就像每天在街上都可以看見的男人般平凡無奇,而詹小卿竟然捨他而愛眼前的男人。  

  他無法理解,更不敢相信。  

  他一直以為他的對手是個才貌出眾,與他勢均力敵的男人,但他沒想到結果會出人意料之外。這令他吃驚不少。  

  他根本配不上詹小卿,更遑論敵得過他舒奇!舒奇狂傲的下了結論。  

  但仍然無法相信,詹小卿無視於他的追求,卻鍾情於眼前陌生男人。  

  兩個大男人在光天化日、熙來攘往的街道上彼此打量敵視著,卻不願先開口。  

  霏霏注意到氣氛凝重,她輕咳了一聲。  

  「舒奇,這是舒毅的合夥人,程世甫。程大哥,他是舒毅的弟弟,舒奇。」她為他們打破僵局,不過她的眼睛停留在引起兩個男人彼此敵視的罪魁禍首詹小卿梨花帶淚的臉蛋上。舒奇與程世甫仍然互瞪著對方。  

  霏霏歎息一聲。「誰為我介紹一下這位……呃,小卿?」  

  「她是我妹妹,詹小卿。」程世甫不情願的回答。  

  詹小卿立刻抬起頭,蒼白的俏臉蛋從霏霏望向程世甫,她的眼裡充滿絕望之色。  

  「對你而言,我還是只能當你妹妹?」她啞然失聲,絕望之中仍不掩一絲期盼。  

  程世甫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莫測高深,他幾乎難以言語。  

  「是的。」他喉嚨哽著一個大硬塊。「無論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輩子,我都只能當你是妹妹,對不起,小卿……?詹小卿恨自己輸不起,她甚至無法開口向眼前亮麗俏皮的女孩說聲恭喜,恭喜她贏得程世甫的心,恭喜她從他身上得到了自己永遠不可能得到的愛情。兄妹之情?她寧願他們互不相識,也不願永遠是兄妹,帶著無盡的痛苦。但她絕不能在他面前示弱,至少現在不能。她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世甫哥,我死心了。你放心,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纏著你……舒奇,帶我走。」她投入始終冷眼旁觀的舒奇懷裡。  

  程世甫強忍住叫喊她的衝動,哀傷地凝視他們離去的身影。  

  「為什麼?」目睹這一切的霏霏只能問這一句。  

  他扯動嘴角。「先前的解釋就是為什麼。一份兄妹之情永遠不可能變為男女之愛。」他落落寡歡的回答。她不滿意這個答案。  

  「程大哥,任一個明眼人都看得出你愛她。」「我視她如妹。」  

  「除非日出西山。」「她值得更好的男人。」  

  「你在她眼裡就是最好的男人。」霏霏不懂。「你們彼此相愛,何苦折磨對方?」  

  程世甫悲哀的眼神在轉向霏霏時一覽無遺。「我配不上她。」此時此景,他竟有一吐為快的衝動。  

  目睹自己所愛的女人被另一個男人帶走,他的心情豈是不好受三個字所能道盡。面對霏霏,他只想把一切全說出來,讓另一個人為他分擔、為他感受那股刻骨銘心的刺痛,每當午夜夢迴,他掙扎在理智與情感之間無法自拔,而現在他要將一切全吐露出來。他陷入往日的惡魔中。  

  車撞、車翻、車倒,然後是一連串的尖叫聲。血跡沾滿了他的左腳,當他恢復意識時,他第一眼看見的是兩雙死不瞑目的眼睛。玻璃活生生的刺進了他的腿,痛得他幾乎昏厥過去,唯一讓他勉強支撐神智的是哭聲,滿地山坡迴盪著哭聲,哭得令他心煩意亂、哭得讓他無法昏厥過去、逃避一切……  

  他的眼簾裡突然映入霏霏那張關切的臉孔。  

  回過神,他勉強在重大的衝擊中尋求平衡點。  

  這是命運,他的命運══一輩子與詹小卿無緣;但上天還是公平的,賜給他另一項珍寶══霏霏。  

  「程大哥,這只是你逃避愛情的藉口。」霏霏鼓勵他。「既然她愛你,就表示她只在乎程世甫這個人,而不是其他。」  

  「而我必須用兩隻長短不一,終生帶跛的雙腿去追求她?」他苦澀的嘲弄自己。如果我識趣,我就應該退讓。舒奇比我強太多了。」  

  霏霏不予苟同。「如果這就是你的戀愛觀,我勸你重修戀愛學分。男女之間無所謂配不配的問題,最重要的是是否彼此真心相愛。一對相愛而無法在一起的情人是很痛苦的,程大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千萬別讓一時的躊躇害了三個人。」  

  「或許吧……霏霏,當年發現你的安琪修女還在吧?」  

  她眨眨眼,不瞭解他突然的問題。  

  「不!安琪修女已經蒙天父恩召,永遠的陪伴在天父身邊。」她據實回答。  

  「瑪麗亞呢?」  

  「她現在在孤兒院,程大哥,你怎麼突然問這些問題;」她問出疑惑。程世甫鬆了口氣。「霏霏,你告訴我孤兒院在哪裡,我去找鍾徹,順便散心一陣子。」  

  「這沒問題,不過……」霏霏從頭到尾還是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程世甫強迫自己暫時不去想詹小卿的黯然離去,而頻頻追問孤兒院所在。  

  她似乎有一種奇特的感受。命運之輪開始倒轉了。  

  舒苓苓妒意無處發洩。  

  自從舒毅搬回舒家後,為了晚上能跟舒毅見上一面,她不惜屢次拒絕丁偉恩的晚餐之邀,即便是現在丁偉恩邀她的次數日愈減少,舒苓苓仍不在乎,畢竟丁偉恩只是她的候補對象,而真正令她心儀的的人是舒毅。  

  可是看著自己所愛的男人細心呵護另一個女孩的感受實在令她無法忍受,尤其今天霏霏到「歐亞」,舒毅下班後順道帶她出遊,兩人玩到深夜才回來。  

  他們玩得開心,她等得卻辛苦。她決定該是讓自己出頭的時候了。  

  趁著夜深人靜,兩老回房休息,霏霏也回客房,她直接推開舒毅的房門。她看見舒毅正脫下襯衫,準備入浴室,一看見她,他立刻把衣服套回去。  

  「苓苓,這麼晚了,你來我這裡做什麼?」舒毅不希望大好心情被她破壞。  

  舒苓苓一副懶懶的神態,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走到床沿,一屁股坐下來。  

  她向來欣賞舒毅冷峻的外貌,不苟言笑的表情,如今她可以光明正大的看個夠,讓一顆愛戀之心毫無保留的顯露出來。「苓苓!」他口氣嚴厲。「回房去!」  

  她詭異的笑了笑。「你怕什麼!反正我們是兄妹,除非你以為我們不是兄妹。」  

  「即便是兄妹也應該有一個限度。現在已經半夜了,你該回房休息,而不是在這裡胡鬧。」  

  「你怎麼會以為我想胡鬧?」舒苓苓嘴角一挑,滿臉妒意。「如果是藍霏霏,你又會是另一種表情吧!」對於藍霏霏,她不僅有妒意,更有一層深深的恨意。  

  「苓苓,凡事適可而止。」他警告她。  

  她偏不領這份情。她站起來,逼近他。  

  「我不懂我哪裡比不上藍霏霏?論姿色、論身材,沒有一樣是她比得過我的;而你竟然挑選上她,你分明是沒眼光!」  

  「苓苓,我們是兄妹。」舒毅冷靜的說。  

  「兄妹?我們沒有血親關係,八竿子沾不上一點邊。只要你情我願,由爸出面終止領養你的手續,我們照樣可以結婚生子。」舒苓苓滿懷希望。  

  「可惜我不愛你,更何況你已經有個丁偉恩了。」  

  「為了你,我可以甩掉他。」「你不認為你太過狠心?」  

  「情場上無須心軟,為了爭取自己的幸福,我不介意犧牲他。」  

  舒毅嘴角含著一絲冷意。「這就是你對愛情抱持的理念?」  

  她聳聳肩,不置一詞。「所以你才推霏霏下陽台!」這是一句陳述。  

  舒苓苓的臉略白了。「你在胡說什麼?」  

  「你自己心裡明白,還需要我拿出證據,你才肯承認?」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如果這就是你拒絕我的理由,大可明說,用不著拐彎抹角的罵人。」  

  「這是你說的。」他表情一片空白,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隻珍珠耳環。  

  舒苓苓瞪著它。  

  「這是心蘭姑姑在整理霏霏房間時撿到的,它掉在陽台上。」  

  「這並不能代表什麼,極有可能是藍霏霏自己的。」  

  「霏霏沒有這麼貴重的耳環,而心蘭姑姑今天下午趁你出去美容,在你的手飾盒裡發現另一隻珍珠耳環,舒家老小就你喜歡戴這種款式的耳環。」  

  她尷尬一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可以說,那只是我在客房裡欣賞景色不小心掉的,那不能證明什麼。」  

  「不能嗎?心蘭姑姑每天早晨習慣性的整理舒家整棟大屋,昨晚霏霏差點掉下陽台,你是唯一沒進去客房的人,而今天早上心蘭姑姑卻發現你的耳環掉在陽台上,光是憑這點,你就毫無辯解的餘地。」舒毅想起昨晚就心有餘悸。  

  舒苓苓自知紙終究包不住火,索性爽快的承認了。  

  「是我又如何?打算告我殺人未遂,然後給舒家弄出醜聞?不會的,你身為舒家長子兼舒氏企業的顧問,你絕不會讓舒家沾惹上一丁點醜聞。」她得意的笑了。  

  「我是不打算告你,不過不是因為怕舒家鬧出醜聞,而是我們之間至少還有股兄妹情誼。」「我們不是親兄妹!」  

  「你冠上舒姓的那一天開始就是我的妹妹。苓苓,即便是兄妹也會有反目成仇的一天。」「你是什麼意思?」「昨晚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再要讓我發現你心懷不軌,做出任何對霏霏不利的事,你就必須為你所做的一切後果負責。」  

  舒苓苓看見他眼裡的強烈警告,同時也看見他眼裡有著對另一個女孩無庸置疑的關心與……愛意。她的心霎時沉到谷底。  

  「你愛她?」她顫抖的說出這句話。「是的。」他毫不避諱。  

  她的臉蛋倏地蒼白。「你說謊!我不信你會對一個黃毛丫頭動情!這只不過是一場戲,讓爸安心的戲,對不對?」  

  「一開始或許是,但現在我已經不由自主的愛上她了。」舒毅表露心聲,原因之一無非是讓她死心。  

  「你從不輕易動情。她有那點比我強?比我好?」她氣沖沖地問道。  

  「她有一顆純真善良的心,是你永遠比不上,也無法比的。」  

  「這就是你愛她的理由?」她冷笑一聲。「我沒想到你的眼光那麼短視,既然是演戲,藍霏霏又怎麼可能愛上你?」她一語說中他心坎。  

  他抿起嘴,不讓她發現她已經刺中他的要害。「你只要管好你跟偉恩的事就夠了。」「偉恩已經是我的囊中物,只要你愛我,我隨時可以為你拋棄他。」  

  舒毅已經厭煩跟她說理了。他只簡單的回覆一句:「出去!」  

  舒苓苓咬牙切齒。她拉下顏面、好話說盡,沒想到他仍然不為所動。但她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今天屈辱受夠,還有明天,這世上沒有舒苓苓得不到的東西。  

  鞋跟一旋,反身走出舒毅房門口,她心中另有打算。  

  舒毅不由得鬆了口氣,趕緊上前關上房門,以免舒苓苓反悔心意。  

  他正欲關上門之際,門口出現一個他最不想見到的人══舒心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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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28 19:34:13 |只看該作者

不只因為鍾徹出現在她家門口,更因為她印象中意氣風發的鍾徹如今一臉未刮的鬍髭,不修邊幅的邋遢樣,活像街上乞討的流浪漢。

  她不敢相信鍾徹會落魄到這種地步。她不僅困惑,更心疼他現在這副模樣。

  「佳佳?」他抬起一雙無神的眼眸望著她,遲疑的問道。

  她急切的點著頭,推開門讓他進來。

  「我是佳佳,你……你怎麼會弄成這副模樣?霏霏知道嗎?」她十分氣惱霏霏沒跟她談起鍾徹的近況。

  她不知道,我也不想讓她知道。」他的語調、聲音全沒精打采,讓唐佳佳擔心  。

  她為他端來一杯熱茶。「好,我可以不讓她知道。除非你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嚴重的事讓你搞成這樣?」

  鍾徹沒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提起另一個話題。

  「佳佳,我明天就要回南部去了。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你儘管說。」唐佳佳有些失望。不過即使鍾徹是為了拜託她而找她,她也就心滿意足了。

  「請你告訴霏霏,我回去為她向瑪麗亞修女報告好消息。」

  唐佳佳心一驚,注意到他談及霏霏的時候,眼裡的無奈、痛苦以及絕望,她不難瞭解這種眼神,難道鍾徹……

  她的一顆心沉到谷底。

  「佳佳,你願意嗎?」

  「你自己可以直接告訴霏霏,為什麼還要通過我?」她的聲音有些發顫。她希望答案是否定的。鍾徹一臉倦意,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合過眼了。但他卻比以往任何時刻還要清醒。

  「鍾徹?」

  他無奈的歎息著。「我可以不回答嗎?」他的聲音落寞,讓她好生心疼。

  但她仍然堅持著。就算要她死心,她也要從鍾徹嘴裡說出來,她才甘心。

  她點著頭。「我想知道。」

  他對上那雙同情瞭然的眸子。

  「如果我說,我愛上了一個相處十幾年,卻誤以為是兄妹之情的女孩,你相信嗎?」他低低啞啞的道出。

  唐佳佳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我很傻,是不是?」鍾徹閉上眼睛,沒有注意到她無聲息地流下眼淚。「十幾年來我一直把她當做親妹妹一般看待,到頭來卻要別人點醒我、打醒我,我才愕然發現十幾年的兄妹之情原來一直是我的愛慕之心在作祟。」

  鍾徹在悔不當初的同時,心中一片混亂。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十幾年的感情全在一夜之間被播翻了,他不知道該用何種面目面對霏霏?不知霏霏瞭解他的心意後會有什麼感受?太多的困惑逼得他不得不躲起來好好想一想。

  就算他愛霏霏,那麼霏霏呢?十幾年如兄如妹的感情她能拋得掉嗎?他寧願不曾愛過霏霏,不曾發現這個事實。

  他心中黯淡,張開眼看見唐佳佳兩頰的清淚。「佳佳?」

  唐佳佳一驚,趕緊胡亂擦掉眼淚。「我沒事,只是一時之間……」

  「同情我?」

  唐佳佳苦笑。她同情的是自己。原來鍾徹愛的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她的單戀永遠沒有公佈的時候,沒有開始,那裡來的結束……

  她勉強自己發出聲音。「所以你要回南部?」

  「我要好好想想,佳佳,你答應我不告訴霏霏,她一向視我如兄,我怕……」怕連兄妹也做不成了。

  「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她的……我會為你保密,由你自己決定該不該告訴霏霏。」唐佳佳強迫自己為他著想,唯有埋葬自己的感情才是唯一的辦法。

  鍾徹感激的笑一笑。「謝謝你了。我不在台北的這段時間,麻煩你多照應霏霏。」

  「沒問題,就算沒有我,也有舒先生……鍾徹,如果你真心愛霏霏,你必須向她表白你的心意,否則情場如戰場,別讓霏霏先對另一個男人有好感……」

  她沒告訴他,霏霏對舒毅頗具好感的事實。看見他這副模樣,她不忍心再給他一個打擊……可是她呢?

  十多年的感情全付之一炬。

  而她的情敵竟然是情同姊妹的霏霏。

  又有誰來同情她、可憐她?

  □     □     □

  「我說,阿毅跟霏霏認識時間也不短了,該是談論婚姻大事的時候了吧!」舒心蘭在餐桌上突然開啟這個話題,讓霏霏一時手足無措,她立刻求助似的望向舒毅  。

  「心蘭姑姑,我和霏霏不過認識一個多月的時間,談及婚姻似乎還言之過早。」舒毅另有打算。

  舒大剛冷哼一聲。「看來你是想等你父親死了後才打算結婚了。

  「父親,我沒有這個意思。」



  「沒有這個意思,難道還有別的意思。你就擺明了存心氣我這個沒剩幾天好活的老頭子,非但連孫子都抱不成,連自己親生兒子的婚禮都沒辦法看到,你不是擺明了氣我,難道還是討我歡心?」

  舒毅緊抿著嘴,不吭一聲。

  「大剛,難得一頓晚餐的氣氛就給你破壞了。」舒心蘭不悅的說道,然後微笑的看向霏霏。「霏霏,他們父子就是這個樣子,一言不和就像是仇人似的。我們女人貼心,你告訴心蘭姑姑,你不討厭舒毅吧?」她笑咪咪的。

  「我不討厭。」霏霏故意忽略舒毅投來的眼光。

  「你的想法如何呢?女人嘛!最終的目的,還是相夫教子,你和阿毅的婚事早早決定,對你、對阿毅、甚至對整個舒家都可以放下一顆心。你認為如何?」

  「我……」霏霏吞吞吐吐,眼角瞄向舒毅。

  「心蘭姑姑……」

  「我現在不是在跟你說話。」舒心蘭堵住舒毅接下來的話,期待霏霏的回答。「不是我誇口,這年頭想找到像阿毅這樣好的年輕人是不容易的唷,你該不會另有其他對象吧?」

  「心蘭姑姑,我又不是貨品。」面對她,舒毅也無可奈何。

  霏霏眨眨眼。「我沒有其他對象,舒毅是我唯一的男朋友。」她半真半假的回答。

  「那還有什麼問題。既然你孤身一人,不如就由我為你們籌備婚禮吧。」舒心蘭與舒大剛面露得意。「我們兩老早上已經看過黃歷,一月八號是個好日子,不如就在那時候結婚吧,趕在農曆年前結婚,趁著年假你們也可以去度蜜月。」舒心蘭把一切都設想好了。

  「心蘭姑姑,只剩下一個多月的時間怎麼可能……」

  「難道你想讓你老子死不瞑目?」舒大剛看他面帶猶豫,立刻翻臉。

  「爸爸,」在一旁的舒苓苓終於看不過去了。「舒毅根本不愛藍霏霏,你何必強逼他們結婚?」

  「你在胡說些什麼?」舒大剛轉移怒氣目標。

  舒苓苓滿臉得意之色。「只要是明眼人都可以一眼看出,舒毅跟藍霏霏根本沒有感情,他們只不過是作戲給你們看,想讓爸爸有生之年無以為憾。」

  「苓苓!」

  舒苓苓忍不住一股腦兒的把她的懷疑全說出來。

  「這其中有太多的破綻了。如果舒毅愛她,為什麼對婚姻還一再排斥?如果他真的愛藍霏霏,他會迫不及待的娶她,更不會花幾個禮拜的時間來徵得你們的同意。」

  「苓苓!」舒毅冷冽的眼神令舒苓苓寒而木 栗。「注意你的說詞。」

  我說的是實話。「她勉強鼓起勇氣答道,不敢看他的眼神。

  「阿毅,苓苓說的也有道理。既然你真的愛霏霏,為什麼還遲遲不肯談婚姻?」舒心蘭順水推舟。

  「父親身纏疾病,我怎麼還有心在這種時候談婚姻?」

  「如果我沒病,你就會娶……」

  「大剛!」舒心蘭打斷他的話。

  舒毅的眼神十分認真。

  「我愛霏霏是事實,無論你們信不信,我遲早會娶她,只不過不是現在。」他的一番說詞令在場的霏霏臉紅。

  即便她知道那只是一場戲、一段台詞,她仍然感到怦然心動,沒辦法做到他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出那些話。

  舒毅沒再看她一眼,逕自站起來。你們慢慢用吧!」他離開大廳。

  舒苓苓的一雙美目跟著他,心中暗自形成一個完美的計劃。

  她的唇邊帶著笑意。

  □     □     □

  吃過晚餐後,霏霏回到客房陽台上,撲面而來的晚風讓她清醒不少。

  對於舒毅的好感日愈漸增,完全不復當初她對他那種大男人主義、專愛嘲諷她的觀感。事實上,在舒家的這段日子裡,她看見了舒毅的另一面,或許他是有些大男人主義的味道,不過大部分的時間,他的溫柔、體貼是她料想不及的。

  將來有幸成為他的妻子必然是幸福的。

  思及此,她竟然有些微微的妒意,她震驚的想道。

  事情似乎再簡單不過,而她卻未曾發現過。她不只是對舒毅有莫名的好感,她根本是戀愛了!

  戀愛?

  這是當初她始料未及的。她原是為了孤兒院、兩千萬而冒充他的未婚妻,卻發現在這段日子裡她失落了她的心。這項認知她太過驚訝,也無法思考,她只能……

  強大的推力趁她一時不備推向她,她俯身跌過欄杆。

  一聲刺耳的尖叫使霏霏發現她正墜向地面,而那聲震動整間屋子的叫聲發自於她的嘴裡。

  她還不想死,至少現在不想死。

  在生死不過一線之隔的幾秒鐘,霏霏的求生意志使她及時抓住陽台一隅。

  她的臂力有限,不得不出口大聲求救。

  舒毅是頭一個衝進來的人。

  「霏霏?」他著急之情溢於言表。

  「我在這裡。」霏霏微弱的回答。

  他一怔,眼尖的注意到陽台外面。

  「老天!」他急忙扶住霏霏下墜的手臂。「別放手,霏霏。」他冷汗直流,恐懼佔據他每一個細胞。

  「全甚至不敢思考。

  「我還不想死。」她發現自己可憐兮兮的哭了。

  舒奇出現在門口,他身後是舒心蘭推著舒大剛上樓。

  「大哥,到底搞什麼鬼……」舒奇目睹眼前緊張的情況,他趕緊上前幫忙,由欄杆上拉住霏霏的雙臂,舒毅則穿過欄杆之中扶住她的腰讓舒奇拉上去。

  「小心點!」舒毅一向平靜冷漠的面具破裂,對於霏霏臉上害怕的表情感同身受。

  他的一顆心忐忑不安,一股撕裂般的痛苦盤據在心頭。

  舒奇一拉她上來,舒毅心痛地立刻將霏霏抱在懷裡。

  「沒事了,沒事了。」他一直哄著受到驚嚇的她,不理會舒家眾人驚訝過度的目光,輕柔而小心的抱她到床上。

  剛才那一瞬間,他幾乎快停止呼吸了。他發誓,有生之年他絕對不願再見到這幾乎令他減壽十年的可怕畫面。他無法想像如果霏霏真的失足,他……他不敢再想  。

  即便是現在,他仍忍不住冷汗直冒。

  「該死的!」舒大剛引頸張望,想看看霏霏到底受傷了沒。「心蘭,打電話請家庭醫生過來。丫頭,你是發什麼神經,不想結婚也不用從二樓跳下去呀!」

  「她不是自己跳下去的。」舒奇耐心的回答:「如果她想自殺,她不會喊救命。」

  「深吸口氣,霏霏。」無視眾人,舒毅蹙著眉,擔心的望著她蒼白的臉色。

  霏霏臉色發白,乖乖照他的話做。

  「現在好些了嗎?」他的聲音發顫著。

  她點著頭。

  「我所認識的丫頭應該不是這麼容易就受到驚嚇的吧?」舒大剛探頭,忍不住刺激她。

  「父親!」舒毅怒目而視。

  「大剛!」心蘭趕緊打圓場。「霏霏,你沒事了吧?」

  「我沒事。」霏霏僵冷似的回答。

  「既然沒事,這裡就交給阿毅照顧就行了。」舒心蘭投給舒奇一個暗示的眼神,推著舒大剛下樓。

  「我還有話沒說……」舒大剛的抗議聲消失在門外。

  「謝謝你,舒毅。如果沒有你,我就不可能安然無恙的躺在這裡。」霏霏感激地看著他。」

  「如果想謝我,以後就要小心些,我不可能隨時隨地在你附近。」

  舒毅不願意回想剛才令人打心底恐懼的一幕,即使是現在他那還感受到那股疼到心頭上的痛苦。

  「今晚是例外。」霏霏心有餘悸,但勉強一笑。「下回我欣賞夜景的時候會記得遠離欄杆。」

  舒毅皺起眉。「你是說,你是不小心的?」他不相信。

  她想起當時曾感覺到後頭有人推她,但她搖搖頭。

  「我很愚蠢,是不是?」

  「霏霏,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可以明白的告訴我,不必顧忌其他。」舒毅表情十分認真,根本不相信她會自己翻過欄杆掉落下去。

  「就因為只有我們兩個,我才坦白告訴你。如果讓舒伯父知道了,一番取笑是免不了的。」她故意俏皮的說道。

  舒毅無話可說。

  霏霏存心轉移話題,他再追問下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的。

  但他心知肚明,隱約的猜到一切。

  他歎口氣。「也許該是我們約束取消的時候了。」他若有所思地說道。

  「取消?」

  他點點頭,心中另有一番計劃,沒注意到霏霏表情充滿失望。

  「父親與心蘭姑姑最近逼得很緊,想再找藉口推辭婚禮似乎不太可能,我當初沒盤算這點,才會走到今天這種地步。」他瞭解的笑一笑。「如果稍不注意,也許某天你一起床,就會發現一場盛大的婚禮正在等著毫不知情、毫無心理準備的我們。」

  「所以,你打算取消當初的交易?」

  舒毅終於注意到她的失望了。「你放心,我還是會為你討回孤兒院的。」

  霏霏在這種時候根本沒想到什麼孤兒院、什麼兩千萬,想到的只有他們之間的交易一旦結束,她和舒毅就沒有必要再見面了,而初嘗愛情滋味的她甚至還談不上相戀的程度就要結束這段戀情……應該說是單戀吧。

  而她藍霏霏並不是不戰而逃的女孩。

  她抬起頭來看他,決定為自己爭取一線希望。

  「舒毅,難道你忘了舒伯父只剩兩個月的生命,你忍心在這個時候讓他失望嗎?」她理直氣壯的說道,一點也不為自己真正的心意感到臉紅。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我不能為了自己的自私而誤了你的一生,是不是?」他淡淡的笑著,讓霏霏恨得牙癢癢的。

  她方知相愛是幸福的,一味的單戀而得不到對方的回應是多少痛苦而無奈的事情。

  而她將要離開舒毅,這是她所無法忍受的。

  「只要我們應對得體,小心應付,還是可以隱瞞著舒伯父的。」她不死心。

  舒毅一逕地搖著頭,不贊成她的意見。

  「霏霏,紙包不住火,遲早父親和心蘭姑姑會發現。」他頓了頓,眼神冷淡下來。「而我不希望今晚的事再度發生。」他喃喃說道。

  「舒毅?」她聽不清楚他最後的話。

  他擠出一絲微笑,站起身來。「你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談。」

  「可是……」

  他為她蓋好棉被,像哄孩子入睡似的給她一個晚安吻,在她還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走向房門。

  「你放心,睡一覺明天什麼事都沒有。」他承諾著,然後不等她回話,逕自的為她關上房門。

  霏霏無可奈何,只能任他擺佈。

  第一次愛上一個男人,而對方卻不明白她的心意。

  她歎息地瞪著天花板。

  也許她該找鍾徹談談,畢竟他跟舒毅是好同事、好朋友,而他向來是站在她這一方的。

  她期待明天的來臨會為一切的不順遂帶來改變。

  □     □     □

  「你想要那塊土地?」

  舒毅點頭。在第二天下午,他約了丁偉恩見面,為霏霏解決這件事。

  丁偉恩仔細的打量他,生意人的精明在他眼裡一閃而逝。

  「我可以知道理由嗎?」他好奇道。

  「只是一份禮物。」

  「這份禮物未免太貴重了吧?」丁偉恩無奈的笑了笑,點燃了煙。「你找我是沒用的,這筆土地不歸我管,我無能為力。再說,爸想在這塊土地上興建遊樂場,而他是個生意人,他不會把這塊土地白白送人。

  「我可以付錢。」

  「如果爸知道你想要那塊土地,他會抬高價碼的。」丁偉恩深知丁爾健作生意的手腕心態。

  舒毅冷淡的看著他。「我明白丁叔是生意人,只要在合理範圍內,我可以接受他出的價碼。」

  丁偉恩覺得不可思議。他向來所認識的舒毅不是這種人。

  「我有榮幸知道那位幸運兒是誰嗎?」

  「不能。」

  「是霏霏吧?」丁偉恩看見舒毅的表情,瞭然的聳聳肩。「只不過是想起那筆土地是一家孤兒院押給爸的,而霏霏又是個孤兒,前後一連貫,不難想到是她。」

  「你肯幫我?」

  「為什麼找我?雖然我是爸的兒子,但在他心中份量不重,充其量我只是個名下傀儡,根本幫不上你的忙。」丁偉恩黯淡道。

  「丁叔不是把那塊土地交給你全權負責了?」

  「說得好聽。全權負責不如說只是個虛位,大權還是掌握在爸的手裡。」

  舒毅緊抿著嘴。「所以我必須找丁叔直接談了。」他若有所思地說道。

  丁偉恩聳聳肩。「可以這麼說。」

  舒毅調回視線,結束這個話題。「你很久沒去找苓苓了。」

  「事業忙嘛!」丁偉恩沒談及他對這椿政策性婚姻愈來愈不滿了,他不再甘於做他父親的傀儡,即便是婚姻,他都有權為自己選擇對象。

  例如唐佳佳。

  他一點也不吃驚的發現到自從上回到丁氏見到她後,她的身影就不時浮在他腦海裡。或許這就是一見鍾情,不過他事業剛開始,他並沒打算為一己之兒女私情耽誤他大好前途。

  「偉恩,就算你們只是未婚夫婦,你也該抽空去看苓苓。」舒毅勸他,不只為他也為他自己,更為霏霏的安全著想。

  「或許?」丁偉恩不太起勁的承諾。「如果你有時間,不妨來我的公司看看,給點意見如何?」

  「丁氏?」

  「不,是我自己最近剛創立的小公司,專門外銷運動器材。」丁偉恩得意的看向舒毅。「雖然小小公司只有三四個人,不過比起丁氏,我倒覺得沒白白浪費個人才。」

  舒毅驚訝的發現丁偉恩似乎變了不少,變得自信、變得有勇氣反抗整個丁氏、反抗他父親所加諸在他身上的鎖鏈。

  「有空來看看?」

  「沒問題。」舒毅很高興他有這種轉變。

  即使這意味著他必須親自與丁爾健這隻老狐狸面對面的談判。他必須把土地拿回來,這是他對霏霏的承諾,也是他給自己一線希望,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他必須做到!

  □     □     □

  「小卿,你要出去?」看著報紙的詹元亮注意到多日來關在房門不出的詹小卿穿著外出服。

  詹小卿微笑的點點頭。「我打算去找世甫哥。」

  「找他?你們每天晚上見面見得還不夠呀?」

  「爸!」

  「好!好!反正女大不中留。可是萬一那個花癡又來了怎麼辦?」他指的是舒奇。

  「說我不在。」

  「那些花……」

  「老樣子。」

  「丟進垃圾筒?」詹元亮無奈的搖著頭。「小卿,我看舒先生人也不錯……」

  「如果天下男人都不錯,就要我嫁他,我不是嫁了好幾回了。」詹小卿對舒奇非但沒半絲好感,反感倒是累積了不少。」

  「你不怕再被世甫傷害?」詹無亮不得警告女兒。

  詹小卿垂下修長睫毛。「爸,如果說能忘掉一個人這麼容易的話,我到現在還會不放棄世甫哥嗎?」

  詹元亮也只有歎息的份。

  「也罷!這可能是前輩子的情債。一個男人癡心追求你不要,反而去愛一個冷淡不理你的男人。小卿,你能看開就趁早看開,爸不希望看你痛苦。」

  「談何容易——」她哀怨的勉強露了個笑容,打起精神。「無論如何,只要世甫哥不結婚,我就不放棄。爸,晚上見。」

  「晚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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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霏霏抱著兩袋拉圾食物從「肯德雞」奔出,迎著冷風鑽進舒毅的車裡。

  「對不起,霏霏,」舒毅為她關上車門,阻隔外頭的寒風。「我應該請你到館子裡去吃的。」

  「然後帶著一個熊貓眼引人側目?」霏霏不置可否的遞給他漢堡、可樂,然後自己大快朵頤起來。

  舒毅對她的反應感到好奇。「你不問這是怎麼來的?」

  「我能問嗎?」咬一口漢堡。「你和徹大哥全是自命不凡、自以為是大男人主義下的產物,我不認為能從你嘴裡套出來一點消息。」

  舒毅笑了。「聽起來你相當瞭解我。」

  「所以我還是不問為妙了。」她瞧他一眼,注意力又回到可樂上。你和徹大哥為了某一件事不合而動手?」她終究忍不住好奇。

  「聰明。」他隱住笑意。

  她見他絲毫沒有透露的意願,略感失望。

  舒毅見狀,輕輕地笑了。他喜歡霏霏的可愛、單純,尤其是她開朗、直爽的性格一直是他所欣賞的。

  「你想知道我和鍾徹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嚴重到必須動手的紛爭?」他的聲音充滿愉悅。

  霏霏難得見他這副模樣。「你願意說?」

  他一揚眉,藏在墨鏡之下的眼睛銳利地盯著她看。

  「我們是為你而打架的。」

  「為我?」霏霏正津津有味的吃著薯條,驀地停下手,睜大眼瞪著他。

  「沒錯!鍾徹相當疼愛你。」

  「當然!他是我大哥嘛。」

  「他以為我愛上你了。」他觀察她的反應。

  她一怔,幾乎信以為真,但在仔細思量後,她勉強倦裝開懷地一笑。「今天是愚人節?」

  他有些不悅。「現在已經入秋了,愚人節早過了。」

  「那麼就是徹大哥誤會了。你的演技也不錯,竟然能讓徹大哥誤以為你真的愛上了我。」她掩飾真意。

  「演技?」

  她點著頭,從袋裡又翻出一個漢堡。她對舒毅不只是有好感,但她很明白舒毅堂堂一表人才,又是年輕出色的企業家,絕不會看上一個沒有背景,不屬於上流社會的女孩。他的對象應該是適合他、適合舒家、適合整個上流社會的名門淑媛。

  她是早看開了,不過有些難過仍是無法避免。

  「你以為我這幾天的所做所為全是演技?」他不可思議,連舒家向來最精明的心蘭姑姑都肯定他在戀愛了,而她意然還以為這不過是他的演技?

  「我沒忘記你當初的自由宣言。事業未達到你的目標,絕不輕言談論婚姻大事,這就是跟我交易的最主要原因,不是嗎?」

  「不,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沒有對象,沒有意中人。」

  「時候未到嘛!」

  他無奈的看著她。「你食量驚人。」

  「嚇住你了?」她眨著眼,含笑。

  「不,我很高興你食慾不錯,這表示你身體健康、心情愉快。」

  「聽起來像在評估值不值得買下一件商品。」她懷疑道。

  舒毅為她這個比喻感到好笑。「霏霏,記得我剛才說的話嗎?」

  「我身體健康、心情愉快,這是天性使然。」她打趣。

  「不,我不是說這個。我是指我還沒有特定的對象是因為時候未到。」

  「你是這麼說過。」

  「現在時候到了。」他看她瞬間變化多端的表情。

  「我不懂。」

  「我放棄我的自由宣言了。」

  「為你的意中人?」

  「沒錯。」

  霏霏瞪著他,想看穿他的心思。毫無來由的,她的一顆心突然狂跳起來。

  「你要我退位讓賢?」

  「不,她是她,你是你,你繼續扮演我的情人。」

  「她不會吃醋?」

  「不會,她識大體。」除非她跟自己吃醋,舒毅心想。

  「她一定是個美人。」即使她與舒毅無望,她仍忍不住強烈的妒意。

  「見仁見智,我倒是認為她可愛、大方,是個人見人愛的好女孩。」

  霏霏十分羨慕那個女孩。

  「你願意為我介紹嗎?」她想看看贏得舒毅的女孩。

  「或許過一陣子吧!不過你放心,你會喜歡上她的。」

  「能讓你放棄不結婚的念頭,她一定如你所說的那麼好。」

  他忍不住笑意。「的確。你會認同她的。」

  霏霏無言以對,整個人沮喪起來。

  「我想回去了。」

  「不想吃了?」他瞥一眼她放回袋子的漢堡。

  「突然覺得沒什麼胃口了。」

  舒毅倒餓了不少,他拿起漢堡開始大嚼起來。看見她失望的反應令他滿意,起碼他不是一個人單戀。

  這對目前的情況而言,足夠了。

  □     □     □

  一連五天,詹小卿的臥室放滿了鮮花相互爭輝。

  第一天,一打的鬱金香讓她誤以為是程世甫送的禮物,但看見程世甫沒有表情的臉孔,她失望了。

  她明白這只是一份奢想,但她仍然期望有一天程世甫能改變心意愛上她,那怕是要她等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輩子她都願意,只要有一丁點的希望她都不放棄。

  所以她對其他的追求者根本沒興趣,對於接下來收到一連串的紅玫瑰、火鶴、波斯菊甚至香水百合都絲毫不心動,也不想知道送花的人是誰。她連看也不想看的就想扔到垃極筒裡,如果不是她父親軟言軟語地為她收下,她恨不得扔了它們以表白她的心意。

  第六天,一束桔梗花準時的送到她手上,她終於忍不住爆發了,什麼溫馴、乖巧、柔順的個性全被她拋諸腦後。她恨極了那個送花而又不露臉的人、恨透了送的人為什麼不是程世甫、恨死了程世甫那張沒有表情的臉孔,他甚至只是隨意看了那些昂貴的花一眼,連一句搭理的話都沒有。

  而她詹小卿卻元力改變這種現況。

  她把手上的桔梗花如數丟進垃圾筒裡來表達她的憤怒之情。

  正看著報紙的詹無亮也忍不住歎口氣。

  「小卿,這些花跟你沒仇,何若拿它們出氣呢?」

  「我不喜歡這些花。」

  「是不喜歡花的本身或是送花的人?」

  「爸!」

  詹元亮放下報紙。「小卿,爸不是外人;感情的事不能勉強。」

  「您認為我在勉強世甫哥?」

  「我沒這麼認為。不過,感情只放在世甫身上似乎對你不太公平,感情是要靠緣份的,有情無緣也是沒有用……」

  詹小卿苦笑。「我跟世甫哥真的不可能嗎?」

  「哎,感情的事難說。說不定,明天你就會遇上另一個更適合你的男人。」

  詹元亮得先為自己的女兒著想。他明白女兒的專情,也知道她的心意不可能改變,他仍然要勸她,再繼續執著這份感情下去,只會害了她自己。程世甫不可能會接受她的,不是他對她沒有感情,而是他的跛足令他自卑,讓他深感配不上小卿。

  但他怎麼能開口向她解釋?他曾答應世甫不向小卿吐露半句,但如今這種情況……

  「爸,如果真的我放棄這段感情,我也不會接受其他男人的追求。」她坦承不諱。

  「小卿!」

  「一生一次真愛就足夠了,我詹小卿不可能會再對其他的男人動心。」詹小卿歎息地閉上眼睛。「我寧願不曾認識過世甫哥,或許我就會隨便找個人嫁了,但事實已經成定局了,我不可能再愛上別的男人。」

  「小卿,世甫不值得你為他這麼做。」

  「詹小卿正欲開口時,門鈴響了。

  詹小卿起身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眼熟的男人,而他的手上抱著更眼熟的花。

  桔梗花。

  詹小卿對於他眼熟而俊俏的臉孔,非但沒有心動的感覺,反而感到厭惡到極點  。

  他就是送花的男人。

  詹元亮見狀,忍不住站起來。

  他不是想阻止那男人的追求,他怕的是詹小卿控制不住,賞那男人一巴掌。

  「你就是個知名不具的送花人?」詹小卿微慍道。

  舒奇並沒發覺她兩側握得泛白的拳頭,愉快的點著頭。

  「還記得我吧?」

  「花癡。」她憤憤罵道。

  「就算我是花癡也是為你。」他送上桔梗花。「這代表我的愛慕之心。」

  她連看一眼都不想看。「你知道它們的下場?」

  「細心呵護?」他期待的問道。

  她裝出可人的笑容,從他手中接過桔梗花,然後走到垃圾筒邊,手一鬆,所有的桔梗花紛綏跌落垃圾筒裡。

  「你知道它們的下場了。」

  舒奇倒不以為意,也沒心疼的感覺。他堂而皇之的走進來。

  「無論它們下場如何,至少我表露心意了。」

  「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你的心意跟桔梗花的下場一樣。」

  「我舒奇從不輕易放棄。」

  詹小卿一臉冰霜。「我根本不認識你。」

  舒奇無奈的笑了笑,他追女人從沒如此吃力費力過。

  「你忘了在海邊那個想救自殺女人的可憐男人?」

  她眼裡閃過愕然。「是你?」

  詹元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卿,你想自殺?」他的臉都白了。

  「爸,我沒有……」她眼睜睜的瞪著舒奇走過她身邊。

  「這位就是伯父吧?」舒奇施展交際手腕,滿臉笑容的伸出手與詹元亮相握。

  「我是詹元亮,你是……」

  「原來是詹伯父,我是舒奇,跟令嬡曾有一面之緣。」他熱絡的回答。

  詹元亮詢問的看向詹小卿。

  她氣惱的歎口氣。「我們是有一面之緣,但還談不上什麼關係,你要是嫌錢多,你可以捐給慈善機構或是其他你想做的事情,不必每天送花過來。」

  「我以為你喜歡那些花。」舒奇不被她譏誚的言詞嚇退。

  「我根本不瞭解你。」

  「可是我對你一見鍾情。」舒奇大言不慚。「我欣賞你、喜歡你,你是讓我第一個動情的女子。」

  詹小卿聽了非但不動心反而充滿厭惡之心,她不相信在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像他這種厚顏無恥、俗不可耐的男人。

  「我從來不相信一見鍾情。」她冷淡到極點。

  「眼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就算你我一見鍾情,但你瞭解我嗎?明白我的喜好嗎?」她逼問著,看見舒奇一臉愕然,冷笑道:「你所謂一見鍾情的只是一張臉孔,你根本不是喜歡我本人。既然如此,我不妨告訴你,外頭街上比我漂亮的女人比比皆是,你可以隨地找一個。我只求你趕快離開這裡。」

  舒奇沒想到她會有一副倔脾氣。他原以為眼前的女人貌似溫柔多情,但他真的沒想到在外表之下,她的個性與外貌完全背道而馳。

  這並不影響他對她的觀感,相反的他愈發地興趣濃厚。

  「如果你不走,我就打電話報警。」詹小卿是最後通牒。

  舒奇知道何時該適可而止。「好,我可以走;不過,除非你願意和我吃一頓飯。」

  「下輩子吧。」她詛咒著。

  「只是一頓飯……」他微笑地注意到她隨時可能拿距離最近的花瓶擲他。「既然你堅持,我也無可奈何。」他決定暫時收手。

  「我期待再見面的一天。」

  她真的拿起花瓶,儼然一副潑婦樣。

  舒奇揚揚眉,知道她會毫不猶豫的出手。他迅速的退向門口。

  「下回也許我們……」他的聲音消失在門外,因為她已經重重的關上門了。

  她氣得雙頰漲紅。

  「小卿,好歹人家也是好心來追求你的。」詹元亮目睹一切,忍不住勸她。

  「我知道。」

  「下次……」

  「沒有下次。」

  「天下男人不是只有世甫一個。」

  「我知道。」詹小卿的語氣表明了她不想再談下去。

  她閉上眼睛。她是知道天底下男人不是只有程世甫一個,但她的感情卻只放在他身上。她並不是真的討厭舒奇,也不是故意想用這樣的態度對待他。她是氣程世甫的無動於衷,氣舒奇為什麼不是程世甫?如果送花的是程世甫,想追求她的是程世甫,對她一見鍾情的也是程世甫,那該多美好……」

  但這只是她的一份奢想。

  一個永遠不可能實現的奢想。

  她閉上盈滿淚珠的眼眸。

  □     □     □

  「鍾徹!」唐佳佳忍不住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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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毅拉下鍾徹的手,等高的身材、平等的視線讓兩個人瞪起來絲毫不吃力。  

  「我只是實話實說。你不允許男人接近霏霏?」  

  「霏霏年紀太小,就算有男朋友也不會是你。」  

  「如果我說,有人吻過霏霏,你做何感想?」  

  「你吻了霏霏?」鍾徹揮出拳頭,狠狠的揍向舒毅。  

  「我是吻了她,你吃醋了?」他挨到這一拳,及時躲過迎面而來的第二拳。  

  「我吃醋了?」鍾徹冷笑。「我是以霏霏長輩身份而打,算不上吃醋。」  

  他凌厲的攻勢逼得舒毅不得不反擊。  

  「這只是你的藉口。你跟我一樣,對霏霏有同樣的感情。」舒毅在鍾徹眼上狠揍一拳,但很快的他也得到了同樣的結果。「同樣的感情?」鍾徹停下拳頭。  

  「你愛上了霏霏。」舒毅收手,忍住發痛的左眼,冷靜的回答他。  

  「我愛上了霏霏?」鍾徹一怔,而後不可控制的爆笑起來。  

  舒毅冷眼看著他。  

  鍾徹笑得淚流不止,他擦擦眼淚。「這是本年度最幽默的笑話,你是打哪兒來的想法……」他想起先前舒毅的話,啞口無言。「你是說……你愛上霏霏了?」  

  「我對她頗具好感。」舒毅保留道,深邃的黑眸閃爍著神秘的光芒。  

  「這算那門子答案?我要聽你親口說出你內心真正的感受。」鍾徹威脅道:「你該不會從一開始就打霏霏的主意吧?」  

  舒毅聳聳肩。「我當初的確是藉霏霏來讓父親安心,不過我從沒想過她會佔據我的心。霏霏是個好女孩,接觸過她的人都會被她吸引,我也不例外。」他坦白道。  

  「你相假戲真做,追求霏霏?」  

  「有何不可?」舒毅是打定主意絕不錯失這個好機會。  

  「而你還吻了霏霏!」鍾徹從沒如此狂怒過。「是的!」  

  「是在霏霏同意的情況之下?」他升高聲音。「沒錯。」  

  「該死,而這竟然還是我提的主意。當初你不是信誓旦旦的發誓在五年之內不談戀愛,不論及婚嫁嗎?」  

  「我不否認我說過那句話,不過那是在認識霏霏以前。」舒毅淡淡的看著他。  

  「你不願意我追求霏霏?」「我絕不允許。」鍾徹驚呀自己內心的翻攪。  

  舒毅是他最好的朋友,他理當放心將霏霏交給舒毅,但他卻發現自己沉浸在強烈的嫉妒中……  

  難道舒毅說的沒錯?鍾徹臉色一白。十多年來他錯將愛情當親情?  

  他想起他疼愛霏霏的地步連他父母也自歎弗如,莫非……他不敢深想,至少當著另一個愛著霏霏的男人面前不能。  

  他的眼光移到舒毅那張莫測高深的臉龐。他感覺得出來舒毅言詞間說得含蓄,實則是真的愛上霏霏了,他從沒見過舒毅當面讚美一個女孩子,霏霏是頭一個……  

  那麼霏霏的感受又是如何呢?幾天的朝夕相處讓她也愛上了舒毅嗎?光想到這裡,他就有些不是滋味……  

  「想清楚了?」舒毅歎口氣。「我很抱歉我唯一的情敵竟然會是你,但我不打算退讓。」鍾徹需要好好冷靜一下,分析自己真正的感情。  

  「我必須想想。」鍾徹閉了閉眼,語氣流露出蕭索的味道。「你和霏霏一起去吃飯吧。」他下逐客令。舒毅聳聳肩,瞭解他的心情,無言的走出去。  

  他同情鍾徹花了十多年的功夫才弄清楚自己真正感情所在,不過他也暗自慶幸鍾徹的遲鈍,否則他不會遇上霏霏,更不會愛上霏霏。他愣了一下。  

  愛上霏霏?他喜歡這個念頭。  

  霏霏無緣無故被舒毅、鍾徹趕出辦公室,無奈的走向會客室時,遇上了一個男人。她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  

  那個男人並不英俊,稱得上眉清目秀的臉龐上帶著幾許淡淡的憂愁。不知怎麼的,霏霏就是強烈的被他吸引住,只能傻楞楞的站在原地瞪著他,直到他走過來,她才發現他的左腳有些跛,但這並無損她對他莫名的好感。  

  程世甫也發現她了,因為她阻擋他的去路。  

  他看著這張清雅的俏臉蛋,棄兒似的大眼情勾起他的憐惜心。那並不是男與女的感覺,是一種……他說不出的感受,而他不但不排斥,他還難得地露出連自己也吃驚的笑容。霏霏回他一個甜美的笑容。  

  他們默默站了好幾分鐘,彼此看著對方。  

  最後,程世甫感到失態而輕聲開口:「小姐,你……找人?」  

  「不,我在等人。」  

  「等人?」他的目光移到她身後的辦公室。「等鍾徹?」  

  她點點頭,頰上的梨窩讓程世甫移不開眼光。  

  「原來鍾徹擁有個女朋友,也不通知一下。」  

  他為鍾徹有像她這樣的女孩做女朋友感到開心,他奇怪於自己的心境。  

  霏霏淘氣的笑了笑。「徹大哥女朋友的位置我還坐不起,我只是他的乾妹妹。」  

  「乾妹妹?」程世甫似乎聽鍾徹經常談起。「我叫藍霏霏。」  

  「我叫程世甫……」他恍然大悟。「原來你就是鍾徹、舒毅談起的霏霏。」  

  霏霏第一眼就喜歡上程世甫了。「程大哥,你找徹大哥有事嗎?」  

  「只是想找他談談,沒什麼大不了的事。聽鍾徹說,你是舒毅的未婚妻?」  

  「可以這麼說。」  

  「我為舒毅能找到像你這麼好的女孩感到開心。」他真誠道。  

  霏霏俏皮的看著他。「程大哥還不認識我,怎麼知道我是個好女孩?」  

  「直覺吧!」程世甫也不明白。「藍小姐……」「霏霏。」  

  他一笑。「霏霏,如果我曾答應鍾徹跟他一起回他南部老家度假,或許我們能更早認識。」  

  不知怎麼地,程世甫從不主動搭理異性,今天是頭一遭,他非但沒感到辭窮,相反的他還想多瞭解霏霏這個女孩子,而他卻不明白箇中原因。  

  「是呀!不過現在認識也不遲。程大哥,你和徹大哥很熟?」  

  「大學時代的老朋友。」  

  「能幫我一個忙吧?十分鐘以前,徹大哥和舒毅似乎準備在裡頭打架……」  

  「打架?他們出了什麼事?」  

  「我甚至還不清楚發生什麼事,他們就把我請了出來。程大哥,你可以進去看看嗎?」「當然。」程世甫不明所以,繞過她走向鍾徹的辦公室。  

  他正打算敲門,門突然開了。舒毅出現在他們面前。  

  「世甫?」舒毅顯然吃驚程世甫的存在,然後他眼角瞥到霏霏。「霏霏,你不是應該待在會客室嗎?」  

  「我正巧遇上程大哥。」霏霏想走進去,舒毅立刻關上門。「徹大哥呢?」  

  「他有事要想。」  

  霏霏正想開口問什麼事,卻被舒毅眼上的黑眼眶給吸引住了。  

  「舒毅,你發生了什麼事?」她驚呼。  

  「總算注意到我了。」他苦笑地喃道。  

  「你和鍾徹打架了?」程世甫皺起眉頭。  

  霏霏睜大眼。「你們真的打架了?」  

  舒毅有些氣惱程世甫在旁。「你們不必大驚小怪,只是我和鍾徹之間有點小問題需要解決而已。現在已經沒事了。」  

  「那也不用動用武力呀!」霏霏瞪著他。「你們都已經是三十歲的大男人了,不覺得打架是一種可笑的野蠻舉動嗎?」  

  「我好像聽到了老母親在訓斥她的小兒子似的。」舒毅微笑道。  

  「我是認真的。」  

  「我知道你是認真的。你放心,除了今天,我向來不以一身蠻力做為解決事情的途徑。不介意我們去吃飯吧?我肚子可餓壞了。」  

  程世甫睜大眼,沒想到舒毅也有像小貓的一天。「徹大哥不一起去嗎?」  

  「他有事要想,沒時間顧午餐。」舒毅咧嘴笑了笑。  

  霏霏瞪了他一眼,轉向程世甫。「程大哥……」  

  舒毅打斷她的話:「世甫沒空。」「你怎麼知道他沒空?」  

  「我就是知道。」舒毅態度悠閒的投給程世甫一個警告的眼神。  

  「我是沒空。」程世甫回答。  

  舒毅戴起墨鏡,搭起她的肩。「霏霏,我們可以走了?」  

  霏霏向程世甫說了聲再見,咕噥抱怨的被舒毅帶走了。  

  程世甫目送他們消失在轉角處後,迫不及待的推開鍾徹辦公室的門。  

  他看見同樣慘兮兮的鍾徹。  

  他注意到鍾徹緊抿著腫脹的嘴唇,一臉茫然的陷入沉思之中,連他推門進來都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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