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膛(新人首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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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隨著射擊指揮官下達命令，一串槍響應聲爆起。T91獨特的沉鬱槍音在南台灣初春潮濕溫暖的空氣裡迴盪。子彈刷破空氣的每道嘯響意味著每一發5.56公厘的鋼心彈正由陸戰隊員們的槍口往目標疾飛而出。
    靶溝處的數位迷彩靶後土堤爆出煙塵，訓練有素的國軍戰士們沒有愧對這一身迷彩服所代表的不屈軍魂。指揮官讚許的點著頭掃視各個靶位。
    「站起來！」一聲暴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指揮官緩緩順著發聲處看去，只見第13靶位上，一個全副武裝的陸戰隊員飛快起身立正站好，表情慌亂而不知所措。而靶位上的靶台士官怒氣騰騰的站在那陸戰隊員面前毫不留情地破口大罵，手上還握著那可憐蟲的T91戰鬥步槍。
    「混帳東西！你加入國軍就為了混這口飯吃！卻連吃這口飯的本事也不好好培養！該死的，搞清楚你可是個受士官訓練的人啊！」那靶台人員嗓門特大，罵詞清晰的傳進每個靶場人員的耳中，他口裡沒停，繼續嘶吼：「都混到上兵還連射擊姿勢都不確實，難怪會卡彈！指揮官就在後面，你還搞這種飛機！所有人都在心裡笑你！知不知道？」
    「報告…報告班長…對不起，我緊張了！」那上兵嚥著口水，顫聲道歉。
    「卡彈就算了，你還死扣著扳機！你是外行啊？混帳！」士官的斥責還沒停。
    指揮官看到這一幕，緩步走下指揮台。來到了13靶位上。士官與上兵看到指揮官來到，同時立正敬禮。

    「報告指揮官，抱歉我們在一系列的訓練上做得不確實。是我督導不周，願意接受處分」士官咬牙報告著。士兵雖然剛剛罵得兇狠，這種時候卻搶先替自己的士兵受罰。
這就是軍人，上級雖然對下屬有所要求，但也總不忘為下屬負責。
    「沒什麼好處分的，大家都是求好心切。」指揮官緩和地說道。
    「報告，是！」兩人不知道要回什麼，只好來個四平八穩的制式回答。
    「這件事情，讓我想到一位老長官的故事，他叫方譽德，是位戰爭英雄，經歷了幾場艱苦戰役」指揮官平靜地深吸了幾口氣，繼續說道：
    「故事剛開始的那時候，他還只是個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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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1947年
    全國軍民用巨大犧牲奮勇擊退日本侵略者之後，和平並沒有回到神州大陸。取而代之的是新的烽火，新的混亂。山東一帶落入共產黨的控制，成為所謂的「解放區」。3月，為了徹底剿平叛亂的共產黨武力，60萬國軍以雷霆之勢發起掃蕩。其中，最厲害的一支部隊，莫過於方譽德下士所屬的整編七十四師。
    七十四師由張靈甫將軍指揮，全美械裝備，可說當世精銳。這樣的王牌師團，自然肩負了殲擊解放軍惡名昭彰的「華東野戰軍」這個重要任務。七十四師一路勢如破竹，直到共軍在5月初發起突襲，一夜之間包圍了他們。七十四師遂於5月14日果斷退守孟良崮山麓，等待援軍。

1947.5.16
    孟良崮的空氣裡還殘留著昨天的硝煙氣味，昨夜共軍一度攻上了陣地前緣，狀況實在驚險。幸好弟兄們戰鬥意志強韌，勇挫共軍前鋒。但誰都清楚，惡名昭彰的華東野戰軍越聚越多，並將七十四軍的陣地給分割成數區加以包圍，國軍七十四軍的弟兄們裝備再怎麼精良、再怎麼驍勇也遲早會被人數壓力給擊潰。
    方譽德擰了擰鼻子，將美製M1步槍擱在肩上，盟國美軍提供的長夾克很保暖，讓他即使站了一夜哨也沒受寒。
    「譽德，今早有電報嗎？」青年將領一身美軍風衣，緩緩走出戰壕。雖然拄著拐杖，那是日本侵略者用機槍給他留下的紀念品，但眼神依然矍鑠絲毫不顯頹態。這位青年將領就是張靈甫，抗日戰爭的英雄、更是國家的新一代戰神。
    張靈甫從懷中拿出菸斗，耐心塞著洋菸絲。
    「報告師座，沒有電報也沒有增援。敵人將我們圍得很實吶！而且照我看，反倒是他們的增援越來越多。」方譽德無奈地道。
    「沒有增援…」張靈甫皺眉深深吸了一口氣緩和情緒。
    其時，戰鬥已經來到第二天。戰鬥中解放軍反常的凶狠，短短兩日內就發起數次攻擊。和以前的襲擾作戰風格大不相同。而儘管七十四師仗著強大火力與險要地形數度重挫共軍攻勢，共軍卻還是拼命增援，完全同歸於盡的態勢…而張靈甫沒想過要突圍。這倒不是他自負，想據險力抗敵眾。而是他必須成為共軍眼中的肥餌，吸住大量共軍的注意力。最後在鄰近的同僚友軍支援下，將來犯共軍給反包圍殲滅。
    「譽德，站了一夜辛苦了，等會跟你的班兵們分了去。」張靈甫拋了個牛肉罐頭到方譽德懷中。
    「謝謝師座…但…師座，這是您的糧食阿！」方譽德受寵若驚，數天前他們遭遇華東野戰軍截擊時就已經斷糧。即使是張靈甫這樣的階級，一天也就只有一個罐頭。師長如此，他們這些低階士官兵就更不用說了。
    「你們當兵不就是為了口飯吃嘛，總不能兵都當了，反而沒飯吃吧？那樣多划不來。」張靈甫笑著，他對下屬一向就是這麼隨和與愛護。方譽德何嘗不知師座是心疼他們挨餓，所以分出自己的軍糧。
    「師座...那您呢？」
    「我嗎？我裡面還有些乾糧，不用擔心。」
    「我不是說吃的。」方譽德搔頭道：「我是想問…您當兵是為了什麼？您以前是讀書的，應該也不缺飯吃啊？」
    「國家需要我，所以我就當兵了。」張靈甫微笑，頓了頓拐杖：「不可否認，當兵在很多人心中是為了口飯。但在我看來，當兵應該是為了學會什麼叫奉獻。」
    方譽德還想發問，張靈甫就一把將他撲倒。
    一枚迫砲落在兩人所在的戰壕外面，巨響、塵土與致命破片隨著爆炸四散。然後是另一枚砲擊、又一枚、再一枚…
    「共匪又來了！」「開火反擊！」
    孟良崮陣地裡的國軍戰士們儘管飢餓疲憊，卻還是飛快組織反擊。炮班搬出數門81吋迫擊砲。
    「噌！」迫擊砲彈沖出炮管的獨特聲響表示國軍已經開始對山腰施放彈幕。而陣地前方的機槍班將M1917水冷機槍上膛，嚴陣以待。果然沒多久哨音就和喊殺聲交雜著傳來。

    「沒事吧？」張靈甫扶起方譽德，方譽德搖搖頭，將鋼盔扶正。
    「武器拿好，他們這次聲勢好像特別浩大」張靈甫從自己的戰壕內拿起鋼盔與美制湯普森衝鋒槍。他跛著腿卻還是往爆發激烈戰鬥的戰壕前方走去，方譽德連忙跟隨在後。
    陣地前方待命的國軍弟兄們此時已經開始進入射程。國軍四五個機槍陣地用默契組織成交叉火網，讓整個陣地前方變成地獄一樣的殺戮區。這些解放軍大多只穿著土布軍衣，完全沒有什麼保護可言。機槍子彈輕易地撕裂他們的血肉，他們嘶吼著相繼倒下。
    戰鬥一開始就遭遇如此重大的傷亡，卻絲毫無法震撼解放軍。
    「咻────」迫砲落下的尖銳嘯聲讓方譽德蹲下找掩蔽。
    「趴下來！」張靈甫一把將一個年輕士兵扯下戰壕，砲彈就在旁邊炸開。張靈甫狼狽從地上起身，那俊秀的臉龐沾滿了灰土。儘管已經是一軍之長，張靈甫將軍還是沒改掉從抗日開始那身先士卒的習慣。所以又被敵人稱為『瘋瘸子』。
    「師座！我們快退到後方！共匪有戰車！」方譽德指著前方陣線出現的履帶車輛。張靈甫聞言看去，果然一輛俄製T-26戰車轟然開到，正用戰車砲轟擊著孟良崮的國軍陣地。而更多共軍則在戰車後方偕同推上山頭。諷刺的是，那輛T-26戰車塔竟然還漆著青天白日徽。這戰車多半是抗日時期剩下的外援武器，在戰爭結束後被轉移到新四軍手中，此時竟然反過來成為攻擊他們的武器。
    「反戰車人員都給我就位！堅守陣地！」張靈甫呼喊著
    數名國軍弟兄扛著美制的巴祖卡火箭筒大步衝前，而另一頭的M3反戰車炮組也拉開偽裝網，準備開火。
    「師座！退到後方！防線被突破了！」前方一個中士扛著彈藥箱喊著，與自己的班兵向著他們跑來。那一等兵還扛著重機槍，正準備轉移陣地。
    「危險！」方譽德抄起M1步槍，對著戰壕上方連扣扳機。一個解放軍身中三槍，濺血摔倒。
    「重機槍就在這裡安置！我們一定要保護住這個炮陣地，不然那輛戰車會把我們全吃光！我們如果一撤，右翼那個連就完蛋了！」張靈甫毫不畏懼突然急轉的戰況，嚴肅沉著地指揮著。而遭遇強襲，他還不忘擔憂友軍。
    「師座，我們會死在這的！」那中士哭喪著臉，方譽德這才注意到那中士的左掌已經被槍火打得血肉模糊。袖口下只剩下空蕩蕩的一塊。
    「我的弟兄，軍人沒有選擇長眠處的權利。」張靈甫拍了拍那中士的肩膀。
    此時那輛T-26轟然越過國軍前方戰壕，經歷三天捨命努力終於突破國軍防線的解放軍不由得發出歡呼聲。M3反戰車炮此時開火，穿甲彈擊中了那輛戰車左前方側面彈開。沒造成致命傷害，反而讓敵方的注意力全轉向這裡。
    戰車砲一發就解決了堅守陣地的戰車砲組，國軍英魂在血與火中激烈震盪。
    猖狂的解放軍像潮水一樣衝進戰壕，與撤退中的國軍弟兄在戰壕中激烈駁火，為了幫戰車掃除威脅，他們優先射殺扛著火箭筒的士兵。俄製衝鋒槍與繳獲的日軍步槍在這種短距離殺傷力極強，不少弟兄在槍火裡怒號著死去。
    戰車繼續壓制著國軍的反擊力道，而雖然七十四軍裝備充足，但因為孟良崮上地形複雜，七十四軍這樣機械化的現代新軍反而在遭遇突破時不容易快速反應。
    「譽德，掩護我！」張靈甫拋下拐杖，將湯普森衝鋒槍上膛。
    「師座？您要幹嘛──我操！」方譽德還沒反應過來，張靈甫就衝出掩蔽。方譽德咬牙探身，對著戰壕盡頭的共軍拼命射擊。只見張靈甫用綿密的衝鋒槍火力壓制一陣，便趁機從一個死去弟兄手中撿起火箭筒和彈藥，隨即閃入戰壕。
    「跟上來！」張靈甫沉聲喝道。
    方譽德在後方緊跟著張靈甫，張靈甫雖然跛著腳，但那對生死毫不介懷、對職責義無反顧的膽識與氣魄是如此令人動容。方譽德只覺得那身披長風衣的背影比誰都還英挺。
    他想，這就是軍魂吧？

    兩人移動到一處棄守的陣地，張靈甫小心翼翼地爬出戰壕。接過方譽德裝填完畢的火箭筒。
    「師座，讓我來吧？」方譽德問，他真心替這個『瘋瘸子』擔心。
    「弟兄，你打得有我準嗎？」張靈甫自信十足的微笑。

    火箭彈從共軍意料之外的地方飛出，精準的命中側邊車塔。穿甲火箭彈貫透整個砲塔，將坦克給炸成廢鐵。
    「該走了，接下來整個華東野戰軍都會衝過來想扒我們皮。」張靈甫翻下戰壕，主從兩人飛快向後撤去。後方幾名解放軍步兵察覺他們所在緊追在後。
    方譽德轉身，M1步槍抵緊肩窩，踏穩腳步。然後連開兩槍，將追在最前面的共軍當頭擊斃。剩下的敵人立刻閃到掩蔽後方。
    方譽德再次開槍示警，戰壕都是他彈著所造成的塵土。兩發槍彈都擊中了共軍所在的掩蔽。
    「乓！」M1的彈匣在彈藥用罄後彈出，發出獨特的清脆聲響。
    「蔣軍沒子彈了！殺了他！」
    「聽起來很不妙阿！」方譽德扶著鋼盔，倉皇裝上彈匣。並向後拋出一枚手榴彈。
    「誰叫那是毛澤東好不容易到手的寶貴玩具呢？哈哈！」張靈甫顯然心情不錯，儘管此刻國軍還沒扭轉頹勢，但他相信自己只要來得及回去指揮，就能穩住軍心──
    一個年輕的解放軍民兵卻在這時從戰壕轉角衝出，將張靈甫整個撞倒。
    「蔣軍頭子張靈甫！就在這裡！革命的敵人！國民黨不亡，人民不會強！」青年喊著一長串的口號，舉著柴刀便要刺落。張靈甫反應不差，探手疾架，另一手則摸出懷中的M1911大口徑美軍手槍。
    「磅磅磅磅！」
    「真是愚蠢的傻小子」張靈甫推開少年的屍體低罵，踉蹌起身。方譽德卻看見另一邊的戰壕衝出端著步槍的共軍步兵。他連忙舉槍扣下扳機，子彈卻沒有成功擊發。方譽德慌了，全身僵硬死命的扣著班機，但槍枝仍然不為所動。他連警告還來不及出口，那共軍就開了槍。
    「唔呃…」張靈甫左胸中彈，向一旁倒去。但是這年輕將軍的戰鬥意志卻支持他繼續作戰，他用手槍將偷襲者給擊斃後才讓自己跪倒。
    「師座對不起，我卡彈了…師座對不起，我──」方譽德哽咽著連聲道歉。
    「弟兄，不是你的錯。大家都是求好心切，我們都想贏」張靈甫反過來安撫驚慌的下士：「現在我要你冷靜下來，帶我到我的指揮間。」
    兩人快速向後退去，一直到退入張靈甫的指揮所時，方譽德還是沒停過啜泣與顫抖。
    「譽德，我要你帶著剩下的弟兄撤退。帶多少是多少，不要全跟我一起犧牲在這裡。」張靈甫按著傷口，強忍痛楚下令。
    「我最尊敬師座，我不獨自走。」方譽德內疚又傷心。
    「我不是要你拋下我苟活，我是要為國家多留一些可靠的革命軍人。」張靈甫用力拍著方譽德的肩膀，年輕的堅毅將領終於面露黯然神色：「如果外頭的八十三師、四十八師、三十五師長們能有你一半的忠義與勇敢，我們早就內外開花，殺盡這幫賊子。」
    「我沒有師座說的這麼好…我讓我的槍卡膛了…我是個不稱職的軍人…」方譽德痛苦地道。
    「冷靜點，我要你平心靜氣的把槍機向後拉。就像這樣。」張靈甫說道，從方譽德手中接過那柄步槍。張靈甫那文人般秀氣的雙手握住了M1步槍，他靈活但確實地關保險、卸下彈匣，右手移握槍機向後動作。步槍發出「喀擦」，一枚步槍彈彈出完成退膛。
    「裝進彈匣，不要浪費了。」張靈甫用下頷示意，方譽德連忙撿起彈藥。張靈甫接過裝填完畢的彈匣，將其裝上。然後重新上膛。
    「你看，你又是個準備好打仗的優秀軍人了。」張靈甫將槍交還。方譽德雙手恭敬接過。說也奇怪，張靈甫這個簡單又基本的動作竟然成功地穩定了方譽德的心緒。
    「現在去執行我最後的命令吧，活下去。」張靈甫俊秀的書生臉龐寫滿了決絕，告訴方譽德這次不許再延遲、不許討價還價。
    「是！師座！」方譽德流著淚，立正行了軍禮後，轉身跑出指揮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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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1949年
    短短兩年內，國軍在三大會戰：遼西、徐蚌、平津接連失利，損失150萬兵力。共軍徹底將情勢逆轉，政府不只失去了中原、更失去了長江。最後，更只剩下這片海洋。6月，國軍移防金門，在這塊島嶼建立了要塞。為一連串的倉皇撤退設立了緩衝點，像個終於站穩腳跟的拳手，重新緊握拳頭蓄積力道，等待那反擊時刻到來。
    金門的防衛主要是由陸軍22兵團所負責，方譽德在經歷一連串戰役後，也憑著軍功從一個下士變成了士官長。被指派到這塊海上前線。指揮兵團直屬的快速反應單位「衛海9連」第三排。
    同年十月，中共建政。在台北的政府宣告復國決心。
    「我們是國軍的先鋒！要為反攻戰役開第一槍！」
    而這句話則是22兵團每個將士的共同信念。
1949.10.16
    國慶日剛過沒多久，但卻沒有什麼慶祝的氛圍。更多的，是國土淪喪的悲憤以及誓返中原的意志。
    「…全國同胞必軫念中華民國締造的艱難、益感救亡圖存責任的重大…」收音機裡，委員長的浙江嗓音抑揚頓挫地宣告著國軍的新使命。而回應他的是無數雙革命軍人緊握著的拳頭以及戰呼聲。
    「中華民國萬歲！三民主義萬歲！」
    方譽德望著海的另一端，坦白說他並不在意能不能收復河山。他更在意的是，他最敬愛的張靈甫將軍被留在了孟良崮，他也不知道還有沒有能夠讓他心旌震盪的中華軍魂。
    他學會了抽菸，是師座以前抽的那味道。因為這是他懷念師座的方式。
   
    「開始射擊！」射擊指揮官一聲令下，第三排的弟兄們紛紛開火。
    硝煙的氣味有些刺鼻，在南國初秋的氣候裡瀰漫開來。身為排長，方譽德巡視著射擊線，糾正一些弟兄的射擊姿勢。此時士兵們的裝備都已經換上了新式的M1卡賓槍，改短了槍身、擴大了裝彈量、也不會再有那提醒敵人彈藥用罄的清脆聲響。
    方譽德注意到一個二兵正慌亂的檢視自己的武裝
    「槍械故障時不要慌。」方譽德看了一眼後說道，並接過了那士兵的卡賓槍。
    「是的，士官長…」二兵緊張的立正，等著士官長處理他的武器。
    「知道為什麼故障嗎？」方譽德問道，同時關上保險、並將彈匣卸掉。
    「報告士官長，因為我沒有確實保養武器、也…也可能沒有注意到給彈是否…是否順暢…」二兵結結巴巴地回答，緊張地偷瞄士官長。而方譽德迎上他的目光，嚇得那士兵連忙轉開視線
    「那你知道這樣在戰場上會有什麼後果嗎？」方譽德拉槍機向後，一枚退膛失敗的空彈殼彈出。
    士兵嚥了口水，不知道為什麼士官長要問這種問題。
    「報告…卡彈會造成子彈──」
    「會害死你的戰友、或是你的長官」方譽德陰鬱的打斷士兵的話頭，嚴厲地瞪視著士兵。士兵汗如雨下，承受著巨大的精神壓迫，雙腿也顫抖了起來。方譽德裝上彈匣，將重新上膛完畢的卡賓槍塞到士兵懷中。
    「所以你最好開始培養你的沉著，在故障時紮實地完成退膛。否則因為慌張失誤而造成的內疚會讓你此後每夜恨不得飲彈自盡。」方譽德嚴厲地告誡，士兵連忙稱是。可怕的訓斥內容讓士兵幾乎要軟腳。方譽德說完便轉身離開。
    「是！士官長！」
    「你記好，士官長平時隨和沒什麼架子。但要是你沒操作好武器，他會比誰都嚴厲…」下士班長低聲告誡從後方傳來。
    方譽德聽見了，他知道下士班長說的是事實。因為他至今還是無法釋懷自己在孟良崮那次要命的慌張。

    是夜，方譽德走出坑道。深夜的金門只有寧靜的海潮聲。下弦月從雲層探頭，銀輝點點在海面上隨著碎波晃動。身經百戰的士官長孤單地拿出菸斗，將洋菸絲塞好，用火柴點燃。
    「譽德，你開始抽菸了啊？」一個熟悉的嗓音突然道。
    方譽德嚇了一跳轉過身，卻更驚懼的發現岩塊邊坐了一個翹著腳的人影。那人泛著銀光，身上一襲美軍長風衣讓軍人氣質裡多了分英姿颯爽，手中還握著一把美制M1步槍，腿邊放著長手杖。雖然軍帽下面容不是很清晰，但方譽德清楚知道這個人就是師座！就是張靈甫將軍！
    「師座？」方譽德倒退數步，菸絲撒了一地
    「抱歉，這次沒有牛肉罐頭讓你拿去分。」張靈甫的魂魄輕快地道，就如同過往一樣隨和友善，一點也沒有將官的架子。
    「師座！譽德不才，沒能為您收殮。」方譽德噗地跪下，強忍淚水說道。
    張靈甫搖搖手，示意別介懷。並為自己塞起菸絲，一邊問道：「比起為我收殮這種小事，我更在意你有沒有記好我教你的事情。」
    「您教導我…的事情？」方譽德皺眉。
    「看來你沒抓到重點呢。」張靈甫苦笑搖頭，然後開始操作著那把M1步槍，他關保險、退彈匣、拉槍機。一切就如同方譽德和他最後一次見面的場景一樣。
    方譽德心境澄明，卻一時之間難以意會過來。
    張靈甫微微一笑，將槍再次交給了方譽德。
＊
1949.10.17
    「廈門淪陷！」「兩萬國軍死傷或失蹤！」
    這個沉重的壞消息在一大早就傳到了金門守軍耳中。對於隨時備戰，自命反攻先鋒的22團士氣不啻是盆冷水。士兵們戰意全消，國軍無法再承受更多的軍事失利。接連的敗退不只物質上的消耗了國府的戰鬥資源、更在心理上給予了一次次沉重的打擊。
    「整個部隊都不敢打仗了，打不下去啦…」、「我真是想不通為什麼我們可以敗得這麼徹底…」戰情室中，同僚的喪氣耳語一一傳進方譽德的耳中。作為一個應當領導部隊士氣的士官長，卻對士官同僚們這樣的低落情緒無能為力，讓方譽德感到煩悶不已。
    「我們國軍就像一把故障的槍…打不得了…」其中一個士官長這樣感嘆著。這句話聽在方譽德耳中是多麼揪心，他知道張靈甫師長聽到一定也會很難過。
    國軍怎麼會是把故障的槍？怎能是把故障的槍！
    方譽德心中再次閃過那孟良崮的最後一日，張靈甫將軍替他修好了故障卡彈的槍枝。心中激動得不能自已。
    他終於聽懂昨夜師座魂魄所說的是什麼了！
    「誰說故障的槍打不得？退膛，把故障排除就是了！」方譽德開口。其他的同袍們紛紛停下喪氣的嘆息，看著他們充滿戰歷的學長。
    「弟兄們戰意會喪失；軍魂也有可能不復存在。但作為士官，我們當然有責任把戰意和軍魂給找回來。」方譽德平靜但沉著地說道：「如果國軍真的成了把故障的槍，那我會想辦法修好它！」

    方譽德並不是愛誇口的人。他的第三排果真成為了最快從敗戰氛圍中振作起來的單位。
    由於他們最快重新開始加強訓練，金門守軍也紛紛以方譽德的三排做為楷模和榜樣。他們說，這是這個島嶼第一次見識到什麼叫做「頑強」。
    也因此，方譽德士官長的三排又被暱稱為「頑強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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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10月底，解放軍趁著閩地與廈門戰役勝利的威勢，企圖一鼓作氣確保勝利。一場跨海的攻勢正在醞釀。解放軍動員萬餘，徵用軍船漁船兩百艘，準備跨過海洋。先取金門、再攻台澎。
    25日午夜，一個在灘頭維修拋錨坦克的戰車排意外的發現了海面上的異狀。戰車開火射擊，岸上的砲兵部隊也同時以火力援護。解放軍的攻勢正式曝光，船團回擊。經過兩個小時的灘岸交火，共軍各團終於突擊上岸，進佔古寧頭。
    金門防衛戰於是展開。
    共軍的船團在第一時間就遭到海軍和空軍的聯合夾擊。兩艘國軍戰艦從金門外海合圍，而自台灣起飛的P-51戰機梯隊則對解放軍所在的灘岸實施低空炸射。海空夾擊讓戰鬥開始的第一天，就讓解放軍遭逢巨大損失。
26日，上午10:33
    「單位注意！」方譽德全副武裝，站在部隊前方。
    頑強排的國軍弟兄們立正站好，靠腿的聲音整齊一致。
    「共匪在島上佔領了幾個區域，我們的任務是把他們趕回海上。」方譽德開始說明情況：「海軍和空軍幫了不少大忙，但他們還沒打算放棄，新的登陸部隊依然前仆後繼。不要小看他們的固執，我在孟良崮見識過。」
    不遠處一陣零碎的炮聲被東北風吹送而來，提醒著戰鬥仍然持續。
    「前面的弟兄已經累了，我們很快就要投入戰場接替他們的崗位。我們第三排要負責把盤踞在林厝的共匪殲滅，並完成掃蕩。懂嗎？」
    「是！士官長！」
    「聽懂就跟上來吧。」方譽德說完，第一個跨上了軍車。
    「士官長都身先士卒跟你們一起了，大家可要爭氣一點…」班長的聲音從車外傳來。方譽德竟然發現自己眼眶有些濕潤。
    他只是一直在追隨孟良崮上那身先士卒的偉大背影。
＊
    頑強排抵達林厝村的時候，恰好接替了友軍。
    「困獸猶鬥，他們雖然絕望！但是非常不好收拾！七連的弟兄正在村的另一邊，他們似乎受困了。」灰頭土臉的中士向方譽德回報狀況，村口的機槍班正竭力壓制村莊內的共軍槍火。醫護兵扛著受傷的同袍後送，而新的弟兄則投入戰鬥。
    「為什麼不用迫擊砲逼他們出來？」方譽德問。
    「裡面有些來不及逃出來的老百姓全都躲在屋內，所以除非確定共匪躲在裡面，盡量不要攻擊屋舍。」中士無奈地說道。
    「知道了，你們退下來吧。」方譽德點頭，同時招呼著部隊。
    「士官長，我得提醒您，他們有兩挺機槍，務必要留心！如果把這兩挺機槍幹掉，他們就沒有像樣重火力了。」中士再度提醒。
    「知道了，現在我要你的單位在撤退前全力掩護我們進去。」
    「沒問題！」

    頑強排就在槍火漫射中衝進了共軍佔領的村莊。那時，還沒有所謂的巷戰技術和概念，城鎮戰靠的就是勇氣和反應。
    雜貨店陽台一挺繳獲自日軍的九二式重機槍居高臨下阻斷了頑強排深入村莊的路線。約莫一個班的武力據守著要道。操作重機槍的共軍正吆喝著，企圖組織反擊防堵國軍的攻勢。而更令人髮指的是，還有十名左右的村人正被綁縛於共軍陣地前方，讓國軍投鼠忌器。
    「第一班、第三班拖住那挺重機槍，組織起防線！第二個班跟著我繞過去！」方譽德指揮著，國軍弟兄們立刻上前，手榴彈與槍火在街道上交錯。殘酷的戰鬥終於降臨到頑強排身上。共軍在百姓後方開火，國軍則必須不停調整射擊位置，免傷無辜。
    槍彈貫透國軍的美製鋼盔，一個正在裝彈的弟兄被打穿腦殼向前撲倒。熱血灑在黃泥地上，而其他人連忙拖著他的腳向後方退去。
    「有狙擊手！」「衝到對街！逼他們換子彈！」
    戰場上一片混亂，班長的指揮此起彼落。而共軍的叫喚聲也隱約在槍聲中傳來。說來悲戚，在我們5000年歷史上的戰役大多都是與自己人為敵。

    方譽德和班兵繞到了另一邊的小巷內，他小心謹慎地注意著街道陰影有無可疑動靜。隔壁巷的機槍聲響沒有停過。
    「通過民居，我們從背後伏擊那挺機槍。」班長出槍警戒，下令道。
    一個二兵當先上前，推開了木門。但木門在打開那一剎那卻整個爆破。木屑和破片全插在那二兵身上。那二兵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呼，渾身是血，眼看是活不成了。原來共軍竟然設置了詭雷！
    「人民公敵！」煙霧中，從民居裡衝出數名解放軍步兵，喊著口號往國軍弟兄衝去。他們手中的武器有俄製也有日製，都上了鋒利的刺刀。
    「埋伏！幹掉他們！」方譽德又驚又怒，揮起槍托打歪了衝到前方那人的下巴。然後在斷齒和鮮血中再次用槍托給予一記力道萬鈞的上擊。其餘國軍弟兄同時陷入這種貼身戰鬥。雖然猝不及防、卻奮勇抵抗。共軍的野蠻伏擊在幾秒間就被瓦解消滅，但國軍還是有兩人被刺刀捅中要害，壯烈殉國。
    一名解放軍看見方譽德的軍階，暴吼衝上。方譽德才剛開槍確保第一人死透，哪料到馬上又衝出一個。回身不及腰際被劃中，鮮血濺出染紅軍衣。
    方譽德反應極快，甫一受傷便立刻轉身，不讓敵人將利刃深入。然後槍托橫擊轟在他側臉，一記重擊之後毫不給予喘息機會。又是一記衝擊緊追而上。那共軍滿臉鮮血，踉蹌退後，但還是靠著一股蠻力舉起步槍，自上而下飛快砍落。
    方譽德連忙舉槍上架，雖然擔心槍枝損壞，但電光石火之際性命更重要。只好拚著擋下這擊。幸好其他弟兄支援及時，連忙開槍將那人擊斃。
    「看來共匪早就有提防我們抄他們後路了…」班長驚恐的抹著臉上鮮血。
    「埋伏已經消滅，我們繼續前進！那挺機槍一定要拆掉！」方譽德冷靜沉著地道，當先踏入了民居內。

    當方譽德的第二班從共軍機槍陣地後方出現時，據守要道的共軍簡直魂飛魄散。立刻潰逃，而操作重武器的士兵行動不如其餘同伴迅速，只能在原地被射殺。由於剛剛的戰術過於野蠻且無恥，這些解放軍完全沒有投降的機會，被當場擊斃。士兵們用刺刀將束縛解開，村人們哭喊著逃離戰地。
    混戰中，遺憾的是依然有四名被充作肉盾的村人遭到流彈擊殺。

    「頑強排！我們做得很好！」方譽德鼓勵著這些剛上戰場的士兵們。就如同張靈甫將軍總在戰場上帶給士兵希望一樣。他開始體會到，中華軍魂其實是不會消逝的。因為，那是能夠傳承、在一代代革命軍人身上流轉的英勇特質！
    「頑強！」國軍弟兄們舉起手中的美製卡賓槍大吼。
    『頑強排！我們是隔壁連隊的火力排，我們在村後穀倉被敵方機槍壓制，請求支援！』無線電裡傳來求救聲，背景都是密集的槍響。揹著無線電的通信兵連忙將戰情轉達給方譽德。
    「單位注意，我們現在要繼續向村後挺進！有弟兄被壓制了！」方譽德大聲下令。
    目標明確、戰意堅定。頑強排打通要道後化整為零，分三頭並進沿著村莊主要道路掃蕩。共軍零散的戰鬥伍完全不是對手，紛紛在國軍弟兄的偕同射擊下被個個殲滅。善於游擊作戰的解放軍被圍困在這樣的小村莊裡，完全無法發揮所長。
    然而犧牲總是難以避免，每一個弟兄倒下的身影都像把利刃在方譽德心上劃了一道口。他無法停下腳步哀悼他們，他無法控制誰會犧牲、誰會存活。他恨自己的無能為力，但也不禁更想念起他那最尊敬的張靈甫將軍。
    帶領一個排尚且承受如此壓力，何況是師座呢？

    民居衝出一個負傷的解放軍，雙手持短槍對著行進中的國軍部隊就是一陣亂打。方譽德連忙將當頭那年輕士兵推開，但自己的膝蓋卻中了一槍。
    「啊！該死的！」方譽德艱難起身，抄起卡賓槍對著逃離中的敵人開火。那解放軍在百步外應聲倒地。
    「士官長，你退到後方吧？」上士班長上前關切。
    「兩年前，我親眼見識一個瘋瘸子比誰都英勇。我到今天都還在追隨他，我才不搞臨陣脫逃這回事。」方譽德強硬地道，雖然他真的還蠻想在後方好好歇會。他看向剛剛被自己推開的士兵，問候道：「怎麼樣，沒事吧？」
    「報告士官長，沒事！反而您…」士兵擔憂的道。方譽德認出那是幾天前在靶場上槍枝故障的弟兄。
    「小老弟，別老是給我添麻煩嘛。」方譽德挑眉，輕鬆地道。
    爆炸與槍聲又再次響起。隔壁街道竄起黑煙，可以看見燃燒的民居。顯然共軍詭雷再次被觸發了。但方譽德無暇替同伴擔心，因為此時一個班的共軍從巷口竄出，用火力壓制住了方譽德所帶的二班。由於方譽德因為腿傷不良於行，部隊只好在原地建立防線。
    俄製衝鋒槍掃射下，方譽德的班兵們一一倒下。
    「不用管我，都退回村口重整！不要在這裡打光！」方譽德急切的道。
    「我們一直都最尊敬士官長！我們不會丟你在這！」上士班長喊道。
    方譽德全身一震，感動得不能自已。但他心中浮現的第一句話就是張靈甫將軍對他說過的遺命：「我不是要你們拋下我苟活，我是要為國家多留一些可靠的革命軍人。」
    方譽德說是這樣說，但整個班卻沒人願意拋下他。共軍的攻擊越來越拼命，他們不顧國軍的射擊衝上前，用近距離射擊換取訓練不足的精準度。
    上士班長胸口綻開血花，向後倒去；上兵捧著被打穿的喉嚨在地上翻滾；正癱坐在一旁大出血的弟兄只剩下腿部的無助抽搐；通信兵看著胸前那碗大的傷口哀號著…種種慘況都讓人不忍卒睹，卻又是這麼真實，無法逃避。
    五個、四個、三個…，被夾擊的狀況非常嚴酷。緊緊一眨眼的時間內，方譽德的班就瀕臨覆亡。雖然弟兄頑強的死鬥也讓來襲的共軍同樣損失重大，但這幫共軍就像發了瘋一樣，儘管一樣幾乎全滅卻還是上刺刀發起了衝鋒，完全就是同歸於盡的打法。而周遭沒有停過的駁火聲、爆炸、與呻吟都顯示鄰近友軍顯然都正和詭雷與伏擊戰鬥，短時間內無法上前支援。
    看著好弟兄一個個都化為忠魂，方譽德只覺得無助。
    「士官長！我沒子彈了！」二班僅存的只剩那位年輕二兵，他又成功射倒一人。但彈藥用盡，已經無法戰鬥。
    「沒關係，會贏！我會保你活著的！」方譽德信誓旦旦地道，對面只剩下一個人而已！自己絕對可以幹掉他！士官長奮力起身，對著發起決死衝鋒的僅存敵人扣下扳機──
    「乒！」方譽德皺眉，難以置信。子彈未擊發！
    「我與人民公敵同歸於盡──！」渾身是血的解放軍已經衝到五步之外，即使將故障排除重新射擊，一切也已經來不及了。鋒利的刺刀閃著瘋狂的殺意光芒，但中華軍魂怎麼能被那樣的光芒蓋過去！
    方譽德咬牙，一切動作不真實的在眼裡放慢下來。
    身經百戰的士官長拉槍機退膛，排除故障。然後將卡賓槍向後拋給了那二兵。
    那二兵伸手接住卡賓槍，確認上膛後快速出槍。
    方譽德沒有再回頭面向猙獰的敵人，方譽德驕傲地看著自己正端槍瞄準的弟兄。他只覺得那個勇敢無畏、頂天立地的射擊姿勢和自己真像。

sten790

尾聲
    「古寧頭林厝村的那個二兵，就是我的父親。而他在接下來兩天的戰役中與其他弟兄奮勇作戰，把島上每一個解放軍都抓了出來，那場戰爭我們贏得多痛快。」指揮官說道，神色裡都是嚮往：「那是我們內戰以來，第一次的大勝。人們都重新找回了信心；相反的，也把中共的自信給賞了一巴掌。那場戰役是我們中華民國在風雨飄搖裡看見的第一道曙光啊！」
    「當然，現在跟你們說這些難以體會。連我都不太容易體會了。畢竟時代改變了嘛！」指揮官說著，接過了那上兵的T-91戰鬥步槍。
    「但時代在變，有些本質卻始終不變。當兵學會犧牲、學會奉獻、學會知足、學會勇敢。你在80年前當兵是如此；在80年後的今天，當兵還是這樣。因為這就是軍魂。而軍魂，是不會消逝、是會一直傳承下去的。」指揮官平靜地說道，他關保險、卸下彈匣，一切動作是這麼基本，這麼流暢。但這麼基本平淡的動作背後藏著的是多少熟練與沉著。
    「有時我們會遇上挫折，讓意志消沉、甚至迷失軍魂。但那就像是這把卡彈的步槍一樣…」指揮官將拉柄向後，一枚上膛得太急切的鋼心步槍彈向右後方彈出。
    「只要你靜下來，將槍枝退膛。」指揮官接過那上兵的彈匣裝上，續道：「你看，你又是個準備好了的優秀士兵。」
    那上兵恭敬接過步槍，左手大拇指按上了槍機鈕。
    「喀擦！」步槍上膛，一切正如指揮官所言，他知道自己又準備好了。
    「你以後也是個士官，指揮官希望你們都能夠記住今天我說的話，更記住我話裡面的那些先烈想傳承的意念。」指揮官感性地說道。
    「是！」
    指揮官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走回指揮台。他不由得感到輕鬆，因為他知道那番話已經替先烈們把軍魂的種子灑落在新一代後進的胸口。

風雷益

叫射擊位置上還已然開始全線射擊下的阿兵站起來？？？？？

手上還拿著未清的槍隻？？？？？

部隊指揮官？？？？？

那一國吶，希望不是我們的哩。

isak

sten790 發表於 2022-9-19 18:19  
一、
1947年
    全國軍民用巨大犧牲奮勇擊退日本侵略者之後，和平並沒有回到神州大陸。取而代之的是新的烽 ...

太平輪電影，黃曉明演的就是「張靈甫」、真的有點像！

smartlion

很好的故事！很感動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