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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1947年
全國軍民用巨大犧牲奮勇擊退日本侵略者之後,和平並沒有回到神州大陸。取而代之的是新的烽火,新的混亂。山東一帶落入共產黨的控制,成為所謂的「解放區」。3月,為了徹底剿平叛亂的共產黨武力,60萬國軍以雷霆之勢發起掃蕩。其中,最厲害的一支部隊,莫過於方譽德下士所屬的整編七十四師。
七十四師由張靈甫將軍指揮,全美械裝備,可說當世精銳。這樣的王牌師團,自然肩負了殲擊解放軍惡名昭彰的「華東野戰軍」這個重要任務。七十四師一路勢如破竹,直到共軍在5月初發起突襲,一夜之間包圍了他們。七十四師遂於5月14日果斷退守孟良崮山麓,等待援軍。
1947.5.16
孟良崮的空氣裡還殘留著昨天的硝煙氣味,昨夜共軍一度攻上了陣地前緣,狀況實在驚險。幸好弟兄們戰鬥意志強韌,勇挫共軍前鋒。但誰都清楚,惡名昭彰的華東野戰軍越聚越多,並將七十四軍的陣地給分割成數區加以包圍,國軍七十四軍的弟兄們裝備再怎麼精良、再怎麼驍勇也遲早會被人數壓力給擊潰。
方譽德擰了擰鼻子,將美製M1步槍擱在肩上,盟國美軍提供的長夾克很保暖,讓他即使站了一夜哨也沒受寒。
「譽德,今早有電報嗎?」青年將領一身美軍風衣,緩緩走出戰壕。雖然拄著拐杖,那是日本侵略者用機槍給他留下的紀念品,但眼神依然矍鑠絲毫不顯頹態。這位青年將領就是張靈甫,抗日戰爭的英雄、更是國家的新一代戰神。
張靈甫從懷中拿出菸斗,耐心塞著洋菸絲。
「報告師座,沒有電報也沒有增援。敵人將我們圍得很實吶!而且照我看,反倒是他們的增援越來越多。」方譽德無奈地道。
「沒有增援…」張靈甫皺眉深深吸了一口氣緩和情緒。
其時,戰鬥已經來到第二天。戰鬥中解放軍反常的凶狠,短短兩日內就發起數次攻擊。和以前的襲擾作戰風格大不相同。而儘管七十四師仗著強大火力與險要地形數度重挫共軍攻勢,共軍卻還是拼命增援,完全同歸於盡的態勢…而張靈甫沒想過要突圍。這倒不是他自負,想據險力抗敵眾。而是他必須成為共軍眼中的肥餌,吸住大量共軍的注意力。最後在鄰近的同僚友軍支援下,將來犯共軍給反包圍殲滅。
「譽德,站了一夜辛苦了,等會跟你的班兵們分了去。」張靈甫拋了個牛肉罐頭到方譽德懷中。
「謝謝師座…但…師座,這是您的糧食阿!」方譽德受寵若驚,數天前他們遭遇華東野戰軍截擊時就已經斷糧。即使是張靈甫這樣的階級,一天也就只有一個罐頭。師長如此,他們這些低階士官兵就更不用說了。
「你們當兵不就是為了口飯吃嘛,總不能兵都當了,反而沒飯吃吧?那樣多划不來。」張靈甫笑著,他對下屬一向就是這麼隨和與愛護。方譽德何嘗不知師座是心疼他們挨餓,所以分出自己的軍糧。
「師座...那您呢?」
「我嗎?我裡面還有些乾糧,不用擔心。」
「我不是說吃的。」方譽德搔頭道:「我是想問…您當兵是為了什麼?您以前是讀書的,應該也不缺飯吃啊?」
「國家需要我,所以我就當兵了。」張靈甫微笑,頓了頓拐杖:「不可否認,當兵在很多人心中是為了口飯。但在我看來,當兵應該是為了學會什麼叫奉獻。」
方譽德還想發問,張靈甫就一把將他撲倒。
一枚迫砲落在兩人所在的戰壕外面,巨響、塵土與致命破片隨著爆炸四散。然後是另一枚砲擊、又一枚、再一枚…
「共匪又來了!」「開火反擊!」
孟良崮陣地裡的國軍戰士們儘管飢餓疲憊,卻還是飛快組織反擊。炮班搬出數門81吋迫擊砲。
「噌!」迫擊砲彈沖出炮管的獨特聲響表示國軍已經開始對山腰施放彈幕。而陣地前方的機槍班將M1917水冷機槍上膛,嚴陣以待。果然沒多久哨音就和喊殺聲交雜著傳來。
「沒事吧?」張靈甫扶起方譽德,方譽德搖搖頭,將鋼盔扶正。
「武器拿好,他們這次聲勢好像特別浩大」張靈甫從自己的戰壕內拿起鋼盔與美制湯普森衝鋒槍。他跛著腿卻還是往爆發激烈戰鬥的戰壕前方走去,方譽德連忙跟隨在後。
陣地前方待命的國軍弟兄們此時已經開始進入射程。國軍四五個機槍陣地用默契組織成交叉火網,讓整個陣地前方變成地獄一樣的殺戮區。這些解放軍大多只穿著土布軍衣,完全沒有什麼保護可言。機槍子彈輕易地撕裂他們的血肉,他們嘶吼著相繼倒下。
戰鬥一開始就遭遇如此重大的傷亡,卻絲毫無法震撼解放軍。
「咻────」迫砲落下的尖銳嘯聲讓方譽德蹲下找掩蔽。
「趴下來!」張靈甫一把將一個年輕士兵扯下戰壕,砲彈就在旁邊炸開。張靈甫狼狽從地上起身,那俊秀的臉龐沾滿了灰土。儘管已經是一軍之長,張靈甫將軍還是沒改掉從抗日開始那身先士卒的習慣。所以又被敵人稱為『瘋瘸子』。
「師座!我們快退到後方!共匪有戰車!」方譽德指著前方陣線出現的履帶車輛。張靈甫聞言看去,果然一輛俄製T-26戰車轟然開到,正用戰車砲轟擊著孟良崮的國軍陣地。而更多共軍則在戰車後方偕同推上山頭。諷刺的是,那輛T-26戰車塔竟然還漆著青天白日徽。這戰車多半是抗日時期剩下的外援武器,在戰爭結束後被轉移到新四軍手中,此時竟然反過來成為攻擊他們的武器。
「反戰車人員都給我就位!堅守陣地!」張靈甫呼喊著
數名國軍弟兄扛著美制的巴祖卡火箭筒大步衝前,而另一頭的M3反戰車炮組也拉開偽裝網,準備開火。
「師座!退到後方!防線被突破了!」前方一個中士扛著彈藥箱喊著,與自己的班兵向著他們跑來。那一等兵還扛著重機槍,正準備轉移陣地。
「危險!」方譽德抄起M1步槍,對著戰壕上方連扣扳機。一個解放軍身中三槍,濺血摔倒。
「重機槍就在這裡安置!我們一定要保護住這個炮陣地,不然那輛戰車會把我們全吃光!我們如果一撤,右翼那個連就完蛋了!」張靈甫毫不畏懼突然急轉的戰況,嚴肅沉著地指揮著。而遭遇強襲,他還不忘擔憂友軍。
「師座,我們會死在這的!」那中士哭喪著臉,方譽德這才注意到那中士的左掌已經被槍火打得血肉模糊。袖口下只剩下空蕩蕩的一塊。
「我的弟兄,軍人沒有選擇長眠處的權利。」張靈甫拍了拍那中士的肩膀。
此時那輛T-26轟然越過國軍前方戰壕,經歷三天捨命努力終於突破國軍防線的解放軍不由得發出歡呼聲。M3反戰車炮此時開火,穿甲彈擊中了那輛戰車左前方側面彈開。沒造成致命傷害,反而讓敵方的注意力全轉向這裡。
戰車砲一發就解決了堅守陣地的戰車砲組,國軍英魂在血與火中激烈震盪。
猖狂的解放軍像潮水一樣衝進戰壕,與撤退中的國軍弟兄在戰壕中激烈駁火,為了幫戰車掃除威脅,他們優先射殺扛著火箭筒的士兵。俄製衝鋒槍與繳獲的日軍步槍在這種短距離殺傷力極強,不少弟兄在槍火裡怒號著死去。
戰車繼續壓制著國軍的反擊力道,而雖然七十四軍裝備充足,但因為孟良崮上地形複雜,七十四軍這樣機械化的現代新軍反而在遭遇突破時不容易快速反應。
「譽德,掩護我!」張靈甫拋下拐杖,將湯普森衝鋒槍上膛。
「師座?您要幹嘛──我操!」方譽德還沒反應過來,張靈甫就衝出掩蔽。方譽德咬牙探身,對著戰壕盡頭的共軍拼命射擊。只見張靈甫用綿密的衝鋒槍火力壓制一陣,便趁機從一個死去弟兄手中撿起火箭筒和彈藥,隨即閃入戰壕。
「跟上來!」張靈甫沉聲喝道。
方譽德在後方緊跟著張靈甫,張靈甫雖然跛著腳,但那對生死毫不介懷、對職責義無反顧的膽識與氣魄是如此令人動容。方譽德只覺得那身披長風衣的背影比誰都還英挺。
他想,這就是軍魂吧?
兩人移動到一處棄守的陣地,張靈甫小心翼翼地爬出戰壕。接過方譽德裝填完畢的火箭筒。
「師座,讓我來吧?」方譽德問,他真心替這個『瘋瘸子』擔心。
「弟兄,你打得有我準嗎?」張靈甫自信十足的微笑。
火箭彈從共軍意料之外的地方飛出,精準的命中側邊車塔。穿甲火箭彈貫透整個砲塔,將坦克給炸成廢鐵。
「該走了,接下來整個華東野戰軍都會衝過來想扒我們皮。」張靈甫翻下戰壕,主從兩人飛快向後撤去。後方幾名解放軍步兵察覺他們所在緊追在後。
方譽德轉身,M1步槍抵緊肩窩,踏穩腳步。然後連開兩槍,將追在最前面的共軍當頭擊斃。剩下的敵人立刻閃到掩蔽後方。
方譽德再次開槍示警,戰壕都是他彈著所造成的塵土。兩發槍彈都擊中了共軍所在的掩蔽。
「乓!」M1的彈匣在彈藥用罄後彈出,發出獨特的清脆聲響。
「蔣軍沒子彈了!殺了他!」
「聽起來很不妙阿!」方譽德扶著鋼盔,倉皇裝上彈匣。並向後拋出一枚手榴彈。
「誰叫那是毛澤東好不容易到手的寶貴玩具呢?哈哈!」張靈甫顯然心情不錯,儘管此刻國軍還沒扭轉頹勢,但他相信自己只要來得及回去指揮,就能穩住軍心──
一個年輕的解放軍民兵卻在這時從戰壕轉角衝出,將張靈甫整個撞倒。
「蔣軍頭子張靈甫!就在這裡!革命的敵人!國民黨不亡,人民不會強!」青年喊著一長串的口號,舉著柴刀便要刺落。張靈甫反應不差,探手疾架,另一手則摸出懷中的M1911大口徑美軍手槍。
「磅磅磅磅!」
「真是愚蠢的傻小子」張靈甫推開少年的屍體低罵,踉蹌起身。方譽德卻看見另一邊的戰壕衝出端著步槍的共軍步兵。他連忙舉槍扣下扳機,子彈卻沒有成功擊發。方譽德慌了,全身僵硬死命的扣著班機,但槍枝仍然不為所動。他連警告還來不及出口,那共軍就開了槍。
「唔呃…」張靈甫左胸中彈,向一旁倒去。但是這年輕將軍的戰鬥意志卻支持他繼續作戰,他用手槍將偷襲者給擊斃後才讓自己跪倒。
「師座對不起,我卡彈了…師座對不起,我──」方譽德哽咽著連聲道歉。
「弟兄,不是你的錯。大家都是求好心切,我們都想贏」張靈甫反過來安撫驚慌的下士:「現在我要你冷靜下來,帶我到我的指揮間。」
兩人快速向後退去,一直到退入張靈甫的指揮所時,方譽德還是沒停過啜泣與顫抖。
「譽德,我要你帶著剩下的弟兄撤退。帶多少是多少,不要全跟我一起犧牲在這裡。」張靈甫按著傷口,強忍痛楚下令。
「我最尊敬師座,我不獨自走。」方譽德內疚又傷心。
「我不是要你拋下我苟活,我是要為國家多留一些可靠的革命軍人。」張靈甫用力拍著方譽德的肩膀,年輕的堅毅將領終於面露黯然神色:「如果外頭的八十三師、四十八師、三十五師長們能有你一半的忠義與勇敢,我們早就內外開花,殺盡這幫賊子。」
「我沒有師座說的這麼好…我讓我的槍卡膛了…我是個不稱職的軍人…」方譽德痛苦地道。
「冷靜點,我要你平心靜氣的把槍機向後拉。就像這樣。」張靈甫說道,從方譽德手中接過那柄步槍。張靈甫那文人般秀氣的雙手握住了M1步槍,他靈活但確實地關保險、卸下彈匣,右手移握槍機向後動作。步槍發出「喀擦」,一枚步槍彈彈出完成退膛。
「裝進彈匣,不要浪費了。」張靈甫用下頷示意,方譽德連忙撿起彈藥。張靈甫接過裝填完畢的彈匣,將其裝上。然後重新上膛。
「你看,你又是個準備好打仗的優秀軍人了。」張靈甫將槍交還。方譽德雙手恭敬接過。說也奇怪,張靈甫這個簡單又基本的動作竟然成功地穩定了方譽德的心緒。
「現在去執行我最後的命令吧,活下去。」張靈甫俊秀的書生臉龐寫滿了決絕,告訴方譽德這次不許再延遲、不許討價還價。
「是!師座!」方譽德流著淚,立正行了軍禮後,轉身跑出指揮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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