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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藏羚]好色之家[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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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0 11:03:03 |只看該作者 |正序瀏覽 | x 1
 
 
  這世上還有沒有天理啊?
  他違反交通規則在先還有臉要她賠償修車費
  面對他兇惡的模樣她只有乖乖聽話的份
  但他也太過分了,竟說不要錢只要她的人
  還把一個活蹦亂跳的娃娃硬塞給她
  教她這個溫室花朵一躍而成萬能保母
  還得二十四小時全天無休隨傳隨到
  奇怪的是她竟心甘情願地任他擺佈
  甚至明知他心中有別人還是愛上了他……
  真不知他最近在走什麼霉運
  先是她的雞婆害他的愛車進廠送修
  接著又冒出個只會吃喝拉撒睡的娃娃
  將他忙碌的生活搞得更加混亂
  多虧她伸出援手拯救他免於崩潰
  原以為他已心如止水無人可以撼動
  卻在見她與男友相偕出遊時醋海翻騰
  糟糕的是他在親吻她時脫口喊出別人的名字
  慘了,這下他該如何向她證明他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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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0 11:17:38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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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連幾晚,郝瑟都待在他與文慈的臥室,一一擦拭著照片,不停的問著不會說話的照片。

  「文慈,我到底該怎麼辦?該拿唐珂如何是好?把你忘了嗎?你告訴我呀!我該怎麼辦?」

  「忘了她吧!你這樣只會讓已死的人走得不安心,讓她牽掛著你,無法安心去投胎。放手吧!阿瑟。」

  「爸,我放不了,這會對不起文慈為我付出的一切,也會對不起小慈的。」郝瑟摟緊懷中的照片,望著出現在門口的父親與女兒,神情哀戚的說。

  「那糖果呢?你難道就沒有一點對不起她,或者是反正你每個月都有發她薪水,銀貨兩訖,絲毫不相欠?既然這樣,你就應該為糖果高興,慶賀她終於找得好歸宿,覓得如意郎君,好讓她對你死了心,不要誤了她的青春。」

  「我也想,但是我辦不到,我就是無法裝作對她毫無感覺,笑著臉對她說恭喜!」他辦不到,真的辦不到。

  「那就開口留她,求她留下來,設法挽回她的心呀!」

  「爸,不是我不要,而是我不能,我有文慈,我能拿什麼借口去留住她?」

  唐珂說得對,他不能一面想著文慈,一面欺瞞別人的感情,他根本沒有立場留住唐珂,她有追求幸福、追求一份真愛的自由。既然他不能給她完整的愛,就不該自私的霸住她,任何的理由都不是借口。

  「你什麼都不做,就只會死守著文慈的照片,與一條已不存在的船,放棄糖果那條可以與你共駛的船,當然留不住她了。」

  郝父見兒子那死腦筋的模樣,氣得搶走他手中的照片,並且拿下掛在牆上的大小照片。郝瑟試著攔阻,全在父親怒喝下縮手,只能眼睜睜看著父親將文慈的照片丟在床上,用被單包著,準備扔到窗外。

  「爸……不要這樣,文慈在世時也很盡心侍奉你的,不要這樣對待她,求求你!」郝瑟哀求道,不忍見亡妻的照片被隨意丟棄。

  郝父登時住了手,他也不是無情之人,只是讓兒子的逃避態度氣昏了頭。阿瑟明明愛著唐珂,卻硬要牽扯出已過世的文慈,推拒這份新生的感情。他氣得一時失去理智,才會衝動得要扔掉文慈的照片。

  「你對不起小慈的是,沒有為她找個疼愛她的母親,讓她自小便享有母愛。打從小慈出生起,你不僅未克盡父職,就連疼她、愛她,她自己也喜歡的唐珂,都要拱手讓人。你又對得起文慈嗎?你時時牽絆著她,讓她死了也不得安寧,要是她泉下有知,只會怨你。放了她吧!」

  「我需要時間。」

  「你要時間,我就給你時間,但記住你的時間有限,糖果可不會等你,她很快就會離開了。」說完,郝父拿著照片,牽起小慈的手,往門外走去。

  郝瑟以為父親又要丟棄文慈的照片,帶點感傷的問:「爸,照片能還我嗎?」

  「現在不能,唯有淨空你腦海裡的影子,不受文慈的干擾,你方能真正的看清自己的感情歸依,認真的想清楚是否該放了文慈?照片暫時由我保管,等你想通了自然會還你。」

  「爸……」

  若是他放得了,那麼在面臨唐珂即將遠離之際,他便不會如此難過,難以做出抉擇了,現在也不會不知是該挽留唐珂,抑或佯裝開心的模樣恭喜她了?但他真的不願唐珂離開他身邊。

  恍惚的他,漸漸沉入了夢境……

  「文慈?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郝瑟高興的說。

  文慈默不吭聲的坐在大樹下,鬱鬱寡歡的神情,盡入郝瑟眼裡。

  他走上前,關懷的輕聲問:「你怎麼了?是不是為了爸爸要丟掉你的照片而不高興?」

  「是你讓我痛心,你沒有好好照顧小慈,更沒有好好照顧自己,我不想我的死帶給你沉重的負擔,可是事實卻……」說到這裡,她再也忍不住掩面哭泣。

  「沒有,你沒有,是我不對,不該將你牽扯進去。」

  郝瑟伸手欲將泣不成聲的她摟入懷裡,但她卻閃開身。

  「瑟,你給了我幸福美滿的生活,我已經很滿足了,也夠了,放了我吧!不要讓我影響你的感情生活,也不要讓自己陷入兩難的局面,你今生的情人只有一個──唐珂。」

  「文慈……不要走……文慈!」她的影像逐漸消失,郝瑟伸手試圖抓住她,但握在手中的只有空氣。

  「放了我吧!瑟。釋放你對我的愛,全心全意去愛值得你愛的人,看見你幸福,我也會開心的。」

  說聲方落,文慈的身影便完全消失了。

  郝瑟口裡喚著她的名字驚醒過來,靜靜地坐在黑暗中,認真的釐清自己對唐珂的感情。

           ※        ※        ※

  「我們要繼續乾瞪眼嗎?」郝瑟眨著有些酸澀的眼睛問道。

  「還要等個人,才能開講。」仲夏回道。

  「還有人要來?那你等人到齊了再叫我。」說完,他起身欲走。

  廚房可是忙得很,讓他枯坐在辦公室等人,簡直就是浪費他寶貴的時間嘛!

  「大哥交代了,若你連等的耐性都沒有,那就更妄想見糖果了。」仲夏不疾不徐的說。

  「她人在哪兒?你快告訴我!」

  郝瑟緊張的抓著他的手臂,使勁的猛搖著。從那天唐珂哭著跑掉後,就一直避不見面,連電話也不肯接,害他苦無解釋的機會,更遑論要見她一面了。

  「你得先告訴我們,是如何把我們家那顆甜甜的糖果,弄得又苦又澀?」仲秋陰沉著一張臉走進辦公室。

  「仲秋?」郝瑟來回看了看他們兩人,心裡登時有譜了。「你們今天是來三堂會審的?」

  「就我和仲夏,念岑在坐月子,出不了門。」

  「從實招來,你要的情報便會到手,說不定我們還能幫上忙,說幾句好話。要不然就算你想盡辦法,還是見不著糖果的。」

  「仲夏!你又多嘴了。」仲秋斥責道。

  「糖果她還好嗎?」郝瑟關心地問。

  「為情所困的人能好嗎?」仲秋瞥了郝瑟一眼,語氣不滿的說:「你倒是挺不錯的,精神十足。難道你真的一點也不在意糖果?她那麼不值得你愛?」

  原本他還抱著些許希望,期待郝瑟能對糖果動情。但今日一見,郝瑟絲毫無為情傷神的模樣,他真替一廂情願的妹妹難過。果真是如他所預料的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看來他這趟是白跑了。

  仲秋哪知郝瑟之所以如此有精神,是因為他終於能坦然面對唐珂的感情,並下定決心要追回唐珂,煩惱的問題解決了,他當然是很輕鬆了。

  「她很好啊!會燒飯、洗衣、帶小孩,人又長得漂亮,是個進得廚房,出得廳堂的賢妻良母,誰會不愛?」

  「仲夏,我們走。」仲秋眼見多說無益,準備打道回府去了。

  「大哥,就這麼走了?不管糖果的未來了嗎?」仲夏驚訝的問道。

  「她的未來有洪孺,加拿大的風景又漂亮,用不著我們替她擔心,走了。」

  郝瑟一聽,這可不得了,非想法子阻止不可。「或許我能幫你們忙,讓我見她一面吧!」

  「你想要她死嗎?」仲秋冷聲質問。為了保護妹妹,顧不得兩人多年的友誼。

  「糖果的未來由她自己決定,不是你。你以為洪孺是她要的嗎?」郝瑟不甘示弱的反問。

  兩個男人眼對眼的瞪著,互不相讓。

  「大哥,有話好說,有話好說。」仲夏插進兩人中間,分開他們,試圖平息雙方的怒氣。

  「我曾警告過你,不要讓糖果對你產生誤解,可是現在呢?還有,念岑生產那天,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怎會哭腫了雙眼?你說呀!」仲秋愈說愈氣憤。

  「那是我和唐珂的秘密,你只要把她交給我就行了。」

  「你根本不愛她,要我把妹妹交給你蹂躪,辦不到!」

  聽出好友語氣裡的堅決,郝瑟情急之下,脫口嚷道:「不愛、不愛,全都是你說的,你是我嗎?」

  他本不想先向他們吐露的,免得自己難堪,現在話既已出口,也就算了,反正那也是事實。

  「這是不是表示你對糖果動心了?我不該送她上飛機?」仲秋試探性的問著。

  郝瑟不多言的點點頭。

  「這朵溫室的花,你能保證不讓她枯萎嗎?」仲秋不放鬆的追問。郝瑟再次點著頭。

  基於對朋友的信任,仲秋相信郝瑟辦得到,終於放心了。

  「仲夏,我們走。」見好友一臉茫然,仲秋笑著說:「你總不能期望我把她捆綁到你面前吧!要不讓她走,就得憑本事,至於她人在哪,恕難奉告。」

  仲秋與仲夏走後,反應不過來的郝瑟仍是一臉茫然的呆坐著。

  一刻鐘過後,郝瑟終於頓悟過來,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興奮的喃道:「仲秋肯把她交給我了、仲秋把她交給我了……」

           ※        ※        ※

  唐珂一手提著蛋糕,一手拿著禮物,惴惴不安的踏進撥放著流行舞曲、擠滿人群的客廳。

  「伯父!」她大聲叫著,但聲音被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蓋過,她只好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伯父!」

  「糖果!」郝父一見到她,開心地一把抱住她,接著把她拉到廚房。「太好了,你總算肯來了。」

  「這是你要我幫你拿的蛋糕。」唐珂將蛋糕放在推車上。「還有,生日快樂!」說完,她遞給他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

  「謝謝,我們一起出去切蛋糕吧。」

  「我要走了。」她面有難色的說。

  她本無意再踏進郝家,但禁不起郝父一再的央求,她只好答應幫他帶蛋糕來,順便送上她的禮物,並沒有要參加舞會的念頭。

  「來都來了,別急著走。今天是伯父的生日,我是壽星,壽星最大,你不可以惹我生氣喔!」

  可是她真的想走,萬一碰上郝瑟,那場面會很尷尬的。但見郝父又如此高興,她也不想掃了他的興,畢竟六十大壽只有一次,還是等切完蛋糕再走吧。

  「好,快出去切蛋糕吧!」

  「糖果,你有沒有發覺今天的來賓,清一色都是女人?」

  唐珂四下掃視一遍,「真的耶!」

  「她們全都是我晨運的時候認識的,身材一級棒吧!」

  「原來你是看中人家的身材。那不請男生,是不是怕那些年輕的帥哥搶你風頭?」她打趣道。

  「今天是我的生日,自然不能有人跟我搶囉!所以我派郝瑟去各家餐廳盯著,身為壽星的我則放大假,在女人堆中好好的玩一天。待會我要和這些美女跳貼面舞,好好的享樂一番。」

  「美女如雲,伯父你真是艷福不淺。」

  「你可別阻止我喔!」

  她從未想過要阻止他。他的精力充沛、活力十足,以及小小的貪戀美色,她又不是不知道。

  蛋糕一推出來,一群人蜂擁而上,人手一杯的圍著他們,「一句賀詞,一杯酒,只可乾杯,不可隨意。」

  「一人一杯太麻煩了,這樣好了,我用五大杯抵你們全部。杯子拿來。」郝父阿沙力的說。

  頓時,桌上一字排開五個大玻璃杯。

  唐珂看著酒倒入酒杯中,滿滿的五大杯,全喝完不掛了才怪!伯父可是上了年紀的人,承受得了嗎?她暗忖著。

  「開始了。」有人鼓噪的說。然後她們排好隊,等著輪番上陣。

  「龍馬精神,永保康泰。」

  「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福至心靈,心想事成。」

  「乾杯、乾杯……」

  在眾人鼓動下,郝父一口氣喝完第一杯酒,眾人興奮的拍著手,他也開心的扭腰擺臀,手舞足蹈的跳起舞來。不甘示弱的人也擺動身軀,互相飆起舞來。

  突然,熱情的黏巴達舞曲響起,唐珂吃驚的瞪著舞池中央。只見郝父抱著一名身材婀娜多姿、身穿性感短裙、腳踩十公分高跟鞋的噴火女郎,大跳火辣辣的黏巴達,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一曲跳完,在眾人的起哄下他又喝了第二杯酒。

  郝父喝到一半,已有些撐不住了,勉強吞下最後一口酒後,他搖著手說:「不行了,我喝不下去了,糖果,你代我喝完。」

  由她代喝?那可不行,她的酒量淺,而且她得快快離開這裡,萬一醉了怎麼辦?她明天還得去機場和洪孺會合。唐珂搖頭婉拒。

  「伯伯,那你得自己喝了。」

  「我真的不行了,糖果……」他哀求的眼神,令她難以拒絕。

  唐珂拿起酒杯,閉起眼睛,一口氣的替他喝下第三杯酒,第四杯當然也逃不過。兩大杯的黃湯下肚,她也不勝酒力的醉倒了。

  「醉了、醉了,現在怎麼辦?伯伯。」

  一臉醉意的郝父立刻撤去偽裝,精神一振的指揮道:「幾個人幫我把她抬到房間,留在客廳的人,就麻煩你們幫我清理一下,要盡快恢復原狀,麻煩各位了。」

  「沒問題吧?伯伯。」

  「不會有問題的。她是我兒子的老婆,跟我兒子鬧彆扭,離家出走。你們這麼做是在積功德,幫助他們復合,老天爺知道了,一定會讓你們嫁個好老公的。」

  「伯伯,你真會說話。既然你說沒問題,那我們就走了。明天早上,記得告訴我們結局喔!」

  「一定會的,謝謝你們的合作,來,一人一張本人開設的餐廳優待券。」他拿出一疊優待券發給她們。

  「伯伯開的店,我們一定會去捧場的。祝你們有個大團圓的結局,拜拜!」

  待那群女人離開後,郝父看了看手錶,時間也差不多了,郝瑟該抱著小慈回來,他也得準備準備。

  他換上睡袍,撥亂頭髮,抽了不少張面紙丟在桌上,然後拿著整盒面紙斜躺在沙發上,就這樣一直維持著這個姿勢等郝瑟回來。

  「爸,人不舒服怎麼不進房間躺?坐在這兒吹風。」郝瑟甫踏進門來,看見父親不舒服的模樣,輕聲地問。

  「糖果來帶我去看過醫生,打了針,藥也吃了,人好些了,就出來坐坐。」郝父瞄了兒子一眼,故作好心的說:「她人在房間。」

  「爸,小慈你看著。」郝瑟匆匆跑去找她。

  郝瑟真不敢相信,他遍尋不著的人,此時卻在他家中!

  他走向躺在床上的唐珂,沉默的瞅著她,指背輕拂過她的臉龐,她的睡顏是那麼的純真。

  空氣裡瀰漫一股淡淡的酒味,她為何會躺在這兒?他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人我騙來了,再來就得看你自己了。」郝父回答了他的疑問。

  「老爸,你對她作了什麼?糖果怎麼會這樣?」郝瑟著急的問道。

  郝父聳聳肩,「噢,兩大杯的酒,外加一顆安眠藥。」

  「你想害死她啊!」

  「她是我的准媳婦,我怎麼捨得她死,只不過耍點小把戲,讓她乖乖等你回來,幫你一把而已。」

  「那也用不著灌她酒啊!」

  「酒可是糖果自己心甘情願喝的。總之,我不管你們之間有多深的心結,今晚一定要給我搞定,不要讓我到手的媳婦飛了,還飛到加拿大那麼遠的地方。如果你搞不定她,你就去加拿大把人追回來。」

  「我不會讓她飛走的,你就安安心心的等著喝媳婦茶吧!」郝瑟一副信心十足的笑著。

           ※        ※        ※

  一陣陣的鳥鳴聲喚醒唐珂,她舒適地伸個懶腰,手卻碰撞到一堵肉牆。有人?而且就在她身旁。

  她緩緩地轉過頭,郝瑟滿臉笑容的看著她。

  「放開我。」她警戒地說,試著扳開郝瑟鉗制著她的手。

  郝瑟反倒摟得更緊,「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捨得?」

  「不要臉,誰跟你是夫妻?」

  「你啊!這裡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你是我郝瑟的老婆,而且你昨晚喝得很醉。」

  「那是誤會,一個錯誤,我走了也就煙消雲散了,至於昨晚?」她故意住口不說,斜睨他一眼。

  「恩恩愛愛的一夜。」郝瑟逗著她說。

  「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你能讓爛醉如泥的我動了,又或者你不在乎對方對你的挑逗是否有反應?那就另當別論了。」

  唐珂很清楚自己喝醉酒,唯一會做的事就是睡覺。酒後亂性是不可能套用在她身上的。

  「恩恩愛愛不代表我們非得在床上做些什麼,像這樣抱在一塊,也是恩愛的一種表現啊!」

  「我們非親非故,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放開我!」她扭動身體掙扎著。

  「糖果,你不想成為名副其實的郝太太嗎?」郝瑟輕柔的問道。

  唐珂愣了一下,假裝沒聽見的嚷道:「放開我!我要回家!」

  「這裡就是你家,你還要回哪兒去?」

  「這是你家,不是我家。我要回我家拿行李,洪孺在機場等我。」她大聲嚷著。

  「他不會等你了,我已經告訴他,你選了我,放棄跟他雙宿雙飛,他早死心了。」

  「騙人!他不會聽的,不會的。」唐珂揮舞著雙拳,不停地捶著他的胸膛,「你好自私、好可惡,不要我、又不讓我走,我已經順你的意了,不想再與你有所瓜葛,你還想怎樣?」

  郝瑟心疼她,將她濕濕的小臉貼著他的胸膛,柔聲道:「傻瓜,你要被愛,我可以給你,我要你成為真正郝太太,好不好?」

  「不好,我不要你可憐,你念念不忘文慈,你只愛她,不愛我,我不要成為代替品。」她不會忘了,那天他吻著她,口裡卻喊著亡妻的名字。

  「我承認,那時我心裡還有文慈,但也有你,你一直牽動著我的心。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不好,你心裡只有一小部分的我,等於沒有,我不要活在文慈的陰影下。」她要的是全部。

  「爛泥淖很需要人拉一把的,你不留下來,給我一次機會,拉我一把,怎知往後會沒有你?文慈的影子不會褪去?留下來,給我們彼此個機會,好嗎?」

  郝瑟的真誠、認真,打動了她。

  「這算求婚嗎?沒有鮮花、沒有禮物、沒有燭光,一點誠意也沒有。」郝瑟的求婚跟她想像的差很多。

  「我都跪下了,還沒誠意,郝太太?」不知何時,郝瑟竟跪坐在床邊。

  「二樓怎麼辦?」她低聲的問,其實她想問的是文慈怎麼辦?

  「給我時間,畢竟文慈和我曾是夫妻,她又沒做對不起我的事,我總不能無情到馬上將她忘得一乾二淨吧?難道你希望我是個薄情寡義的人?」

  因為他的專情、癡心,她才會愛上他的,又怎會希望他是個薄情郎呢?但也不能讓她苦苦等候,要吃苦頭就得一塊吃,這才公平。

  「我可以給你時間,不過,你花的時間愈久愈長,我們的婚事就會相對的拖得愈長愈久。」

  「那就是同意囉!不走了!下個月先訂婚好不好?」郝父興奮得忘了自己是躲在門外偷聽,推門而入興匆匆的問著。

  郝父的突然出現,嚇了唐珂一跳。

  郝瑟將不識相的他推出門,「老爸,我都還沒搞定,你就別來攪局了。」

  「我是怕你壞事,特地來助你一臂之力的。」郝父偷偷塞了個盒子給他,「糖果要禮物,就給她禮物。」

  郝瑟手拿著禮物走回房間。

  「你手上拿的是什麼?」唐珂好奇的問。

  「你要的禮物,老爸送的,拆開看看。」

  唐珂拆著眼熟的包裝紙,愈拆心愈不安,該不會……不會這麼巧吧?她微微掀起包裝紙一角偷瞄一眼,隨即大驚失色的藏起禮物,慌張的說:「不要拆了,這就跟普通的禮物一樣,沒啥好看的。」

  老爸送的禮物,通常是與性感脫不了干係的,郝瑟豈會不知。本來他也沒多大興趣要看禮物,但見她神色有異的藏起禮物,反倒引起他非看不可的興趣。

  他一把搶過禮物,「為什麼不拆?莫非這禮物是你送的?」

  「昨晚伯父六十大壽的禮物。」

  六十大壽?他老爸十八歲結婚,二十歲生下他,他都還不到四十,哪來的六十大壽?原來老爸是用這個當借口把她騙來的。

  「送什麼?」

  她低頭不語。

  「不說,我可是要拆了。」郝瑟玩笑似的威脅著。

  「嗯……他喜歡的小禮物。」她羞澀的回道。

  「那我更要拆了。」

  郝瑟迅速撕開包裝紙,打開盒蓋,盒裡裝的是小而美、能用又能吃、性感透明的糖衣。

  唐珂赧紅著臉,頭垂得低低的,心慌意亂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她原是想郝父平常老愛送些性感透明的小內衣、小內褲,遇著了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她心生開開玩笑的念頭,也來送件性感的糖衣,誰知禮物會轉手回到她手上。

  「你的禮物,由你來試,我來欣賞,順便嘗上一口,可以不可以呀?」

  郝瑟將糖衣遞到她面前,眼底閃著壞壞的光芒,嘴角帶著狡黠的笑,不懷好意地看著她。

  「當然不可以!」唐珂一把搶過糖衣藏起來,羞紅著臉,嬌嗔道:「你比伯父色上十倍。」

  「青出於藍嘛!你也不差,被他同化了,才會送他糖衣,穿來試試!」他邊說邊挨近她。

  「不要,你笑得好色。」

  「人如其名嘛!好色之家的招牌可不是掛假的,我的好色早就昭告天下了,你現在才知道!」

  狼窟!真是狼窟!這家裡便有兩隻色狼,踏進郝瑟的家,她真該歎一失足成千古恨,唉!

  「那我豈不是踏入好色之家的大本營!」唐珂微笑地低語。

  「閉上眼睛,伸出你的手。」郝瑟催促著她照做,一等她閉上雙眼,他立刻為她套上戒指,並在她面前擺了本相簿。「可以張開了。」

  「這是什麼?」唐珂望著套在手指上的紅色東西,好奇的問道。

  「戒指啊!是用紅蘿蔔做成的,這可是我趁你睡覺的時候趕工趕出來的,你看看指環。」

  唐珂仔細的盯著指環,上頭刻著──珂,ILoveYou,瑟,小小的文字讓她覺得好窩心,不禁露出羞澀的笑容。

  「這又是什麼?」她指著相簿問道。

  「打開來看看,這是我對你的保證。」

  她以期待的心慢慢翻開相簿,裡面全是原先掛在二樓房間的照片,也是她所不能釋懷的,郝瑟全將它們放進相簿。她不懂他的用意,迷惑的問:「這……」

  「我幫照片找了個新家,相簿交給你保管,我會先徵得你的同意才去翻閱的,可以嗎?」

  「我會好好保管、珍惜它的,不過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小慈。」

  郝瑟的用心令她十分感動,淚水忍不住滑落雙頰,郝瑟以袖子為她拭去淚水。

  「先別哭,你還得為我戴上另一隻蘿蔔戒,人要成雙成對,戒指也不例外。」

  「上面也刻了字嗎?」

  「你太早醒了,我只刻了個筆畫多的『愛』,你想在愛上面多個字,還是下面加字進去?」他逗著她說。

  「你跟伯父一樣壞,先是迷昏我,現在又取笑我。」

  郝瑟溫柔地抬起她泛著紅暈的臉蛋,微笑地凝視著,深情地說:「歡迎加入聲名遠播的好色之家!」   


一一全書完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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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0 11:16:50 |只看該作者


  念岑端著托盤才走出廚房,便讓不放心老婆的仲秋接著托盤,她乘機小聲告訴他,她們在廚房的談話內容,好讓他心裡有個譜,免得莽撞行事,誤了妹妹的一生。

  「小心、小心,尖尖的肚子,這胎可能是男的喔!恭喜你了!」媒婆嘴巴抹蜜的說著好話,「快生了吧?」

  「預產期接近了。」念岑在媒婆的熱心攙扶下緩緩地落坐,「謝謝你,要你扶真不好意思。」

  「要謝的人是我才對,藉機會沾沾你的福氣,好成就一樁好事,牽成一段好姻緣,給府上添個雙喜臨門,來──」

  「你渴了,來,先喝口茶。」

  仲秋及時遞杯沏好的茶,一堵媒婆的嘴。

  她啜飲口茶,稱讚道:「好茶!不過說到茶,我們洪孺可就厲害了,不僅對茶頗有研究,也沏得一手好茶。這好茶葉也得有好茶壺,才泡得出美味,您說是不是啊?」

  人家是「烘爐配茶古」、「茶蓋配茶壺」,媒婆卻說「茶葉配茶壺」,聽得仲秋與念岑夫婦倆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不得不懷疑是否是自己太孤陋寡聞了?

  媒婆也不管他們聽不聽得懂,繼續鼓動如簧之舌,「洪孺平常有空就會陪兩老泡泡茶、聊聊天,是位既憨厚老實又顧家的好男人。還有你看看,」她抬起洪孺的臉,左右觀看了一下,「一看就知道是個將才的相貌,工作能力強,很受公司的器重,準備要派他到國外去呢!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

  媒婆嘰哩呱啦的講著,念岑不斷的扯著丈夫的衣袖。正好他也被媒婆的聒噪轟得受不了了,語帶抱歉的插口道:「對不起!我太太人不太舒服,我先扶她上樓,待會再聊。」

  念岑立刻配合裝出很痛苦的模樣,大聲的哀叫著,眾人登時亂成一團。她的演技逼真得連仲秋也信以為真,他一時慌了手腳,不知該如何是好。

  唐珂在廚房聽見前面亂烘烘的聲音,顧不得念岑的交代,忙奔出來一窺究竟。

  「大嫂怎麼了?」

  裝痛的念岑在她耳邊說:「隨便編個借口,讓仲秋、洪孺、你、我離開這群人,快點!」

  這時,突然有人說:「快叫救護車送去醫院。」

  唐珂逮著機會,連忙說:「太慢了,大哥你去開車過來,我們送大嫂去醫院。洪孺,來幫忙扶著大嫂。」

  他們的車一離開,屋內來提親的一群人,見主人不在,親事無法談了,也只好掃興的打道回府。

  念岑原本只是裝痛,不料在去醫院的路上,肚子竟然真的產生陣陣劇烈的陣痛,額頭直冒出汗水。

  「大哥,快點!」唐珂心急的喊道。

  「我是在快了。」仲秋何嘗不是心急如焚,但安全更重要。

  產房外,仲秋手背在身後來回的跺著步,頭不時的轉向產房門口,口裡喃道:「千萬不要有任何閃失才好。」

  唐珂的緊張不下於仲秋,只是她什麼忙也幫不上。

  洪孺把唐珂叫到一旁,低聲道:「我知道現在時機不對,但是,」他從上衣口袋拿出兩張機票,「和我一同去加拿大,我會在機場等你。」

  「今晚的事讓我很吃驚,你為何要這麼急?」她不解的問。

  「因為我沒把握你會等我。」

  她的轉變,他看得出來,所以沒有把握。仲秋亦看得出妹妹的心意,但郝瑟卻是無動於衷,所以他很為妹妹擔心。

  「洪孺,對不起!全是我的錯。」內心愧疚不已的她實感慚愧。他是個好人,她不該辜負他的。

  「傻瓜,你還有時間考慮,別那麼早下定論。」他手一伸,擁她入懷,低首在她額頭上印了一個吻,「再見。」他知道登機那天是見不著她的蹤跡了,神情不免露出些許的傷感。

  洪孺愛她,郝瑟不愛她;她愛郝瑟,卻傷了洪孺。唐珂握著機票落落寡歡想著,她該如何是好呢?「我會選擇洪孺,你應該馬上答應他的。」仲秋來到她身旁,輕聲道。

  「你不是討厭我和洪孺交往嗎?」

  「我討厭也沒令你卻步,你還是要和他交往。」仲秋看了妹妹一眼,語重心長的說:「郝瑟的泥淖不是你能踩的,會重傷的。」

  他向來就不看好糖果與洪孺的交往,甚至用計要拆散他們,但事情發展至今,就像郝瑟說的,他寧願棄郝瑟而選洪孺,至少洪孺能給糖果完全的愛,郝瑟卻不能。

  唐珂輕搖下頭,語帶感傷的說:「太遲了,泥淖踩了一腳,就會愈陷愈深。」她已經無法自拔了。

  思及此,她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的流下來。

  「大哥也有責任,不該讓你搬去郝瑟家,讓他有機會接近你,近水樓台,要不生情也難。」

  其實把她丟向泥淖的是他,要不是他與郝瑟的那個爛賭局,拿她當賭注,就不會有今日了。仲秋真是悔不當初。

  「是我自己傻,怎麼能怪你呢?」她哽咽的說。

  「該怪、該負責的人來了。」仲秋望著前方走來的郝瑟說。在他身後跟著姿人與唐曲。

  唐珂聞言,立刻抬起頭,隨即又低下去。本來就是她自己傻,明知他心中有道牢不可破的鐵牆,她偏要拿頭去撞,下場當然是頭破血流了,怨得了誰?

  「你緊張老婆,情緒不好,也不該拿她出氣啊!」郝瑟一見到唐珂臉上的淚痕,不管事出原因,一把摟近她,雙眼瞅著仲秋,口氣不佳的責怪著,彷彿他才是唐珂的家人。

  郝瑟關懷之情流露無遺,在場的人都感受得到,唯獨當事者遲鈍得可以,完全體會不到。

  兩個傻蛋!仲秋在心裡暗罵一句。他不耐煩地說:「走、走,把她帶離我的視線,煩死了。」

  他嘴巴嚷著煩死了,實則是在替他們製造獨處的機會,希望他們能互相表白。

           ※        ※        ※

  「別哭了,把淚水擦乾。」郝瑟遞了條手帕給唐珂。

  她默默的接過手帕,卻捨不得拿來拭淚,只是握在手中看著。

  「我送你回家。」他邊發動引擎邊說。

  「不要,家裡沒人,全都到醫院來了。」

  「那跟我一起去接小慈。你今天還沒見到她吧?」

  「嗯,其實我已經好很多了,你可以把她交給我照顧。」

  郝瑟聞言,淡然一笑,「是好很多,但你尚未完全康復,照顧小慈對你來說還是滿吃力的,過些日子吧。」

  「過些日子或許我人已不在台灣了,你想拜託我都沒得拜託了。」唐珂低聲喃道。

  「不在台灣?就算你要出國去玩,也會回來的,怎會沒得拜託呢?」

  「洪孺調派到加拿大工作,他今晚給了我機票,我要陪他一同前往。」

  霎時,車內陷入一片沉寂,郝瑟盯著前方,許久之後,他陰鬱地說:「我是不是該說祝福你,或是恭喜你?」

  「如果你願意的話。」唐珂垂下長長的睫毛,掩蓋內心裡的想法──我更希望你開口留我下來!

  該死,他當然要她幸福,但他就是開不了口。郝瑟聲音瘖啞地說:「我還能說什麼?仲秋難道沒意見嗎?」

  「大哥是捨不得,但他贊成,與其身陷泥淖中無法自拔,倒不如及早抽身,以免日後受傷更重,他是這麼勸我的。」她悲哀的低語著。

  「那就表示會有好長一段日子見不著面了,你捨得丟下我……我們大家嗎?」

  他差點脫口而出,你捨得丟下我嗎?如果她連最親密的家人都能割捨得下,更遑論是他了,但他卻是千萬個捨不得。乍聽她要離開,他的心頭好像被人割了塊肉似的,煩亂的思緒,令他開始不安與焦躁。

  「這裡沒有非需要我不可的人,大家沒了我,日子一樣能過得很好,你也一樣,很快就會有個新太太了。」沒聽見想聽的答案,她故作熱誠的說。

  「若是我替小慈求你,她需要你,你會留下來嗎?」郝瑟的內心並不想她離開,但除了拿女兒當借口外,他不知道還能用什麼借口留下她?

  「現在你都不肯讓我碰她了,往後她有你、有新媽媽,更不會需要我了。」

  為什麼不是你需要我?唐珂不禁傷心的啜泣起來。

  「她需要你,非常、非常的需要!別哭了。」她這一哭,哭慌了郝瑟的心。

  她拿著手帕擦去眼淚,絕望的喃喃低語,「可是……你不需要我。」

  郝瑟將車停靠路旁,凝視著她那張淚漣漣的臉龐,深思的打量著。

  他需要她,卻不能給予她任何承諾,所以才要逼走她,因為他不忍傷害她。一旦她真的要離開時,他心中卻又湧上一股夾雜挫敗、失落與恐懼的複雜感覺。

  矛盾的心情,讓他難以啟齒,但那張低垂的淚臉……

  滑落的長髮遮住了她大半的輪廓,他輕輕地撥開秀髮,低聲道:「若是我說我需要你,你肯留下來嗎?」

  「假設性的問題,是不會有答案的。」唐珂撇開臉,以躲避他能穿透人心的目光。

  郝瑟怔住了,收回落空的手,眉頭緊鎖,滿懷心事的重新發動車子。

  車內又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氣氛裡,片刻後,她瞥了眼窗外熟悉的街道。

  「我只答應你去接小慈,沒讓你載我回你家。」

  郝瑟不理會她的話,逕自說道:「那是你第一次被稱為郝太太的市場,前面是我們帶小慈一起來玩耍的公園,鄰居也是郝太太長、郝太太短的。這條馬路,我們買菜回來的路上競賽過,贏的人付錢,我們的家──」

  「那些只是回憶,一段錯誤的回憶,往後會被任何女人所取代的,就像你換掉我一樣。」

  她的冷笑、她的嘲諷,不住地撕扯著他的心。他瞪著她,陡地抓起她的手腕氣憤的說:「錯誤?你說這一切都是錯誤,包括你的一顰一笑,也只是裝出來應付我的?」

  「對,我是領薪水的人,為了好報酬,為了討老闆歡心,我是在陪笑、在演戲。」唐珂痛心的低吼著。

  郝瑟聞言,雙眼直盯著她,彷彿她瘋了,竟會說出如此傷人的話。他悲哀的笑了笑,語氣冷冽地說:「你那保護欲旺盛的大哥,為了要拆散你和洪孺,和我打賭讓你住進我家。他又生怕我會傷了你,還警告我離你遠一點,所以我才會藉著你受傷之際要你走。沒想到我們全低估了你的能耐,讓你給玩弄了!」

  「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一個即將結婚的人,守著已逝妻子的照片不放,心裡想的都是死去的人,這對新娘子公平嗎?告訴我,你是不是結婚後,仍會天天背著新娘子上到二樓,與一個已不存在的人約會?」唐珂忿忿的頂回去。

  郝瑟臉色丕變,蒼白著一張臉,激動的眼神令她害怕,她想逃,卻腳軟的動不了。忽然,郝瑟一把抓住她,硬是將她從車上拉下來,不顧她的反抗,一個勁的拖著她往二樓走去。

  「根本就沒有婚禮,沒有新娘子,在意的人是你,對吧?」

  他用力一甩,唐珂摔在柔軟的床墊上。「不是,沒有,你騙人,伯父他──」

  「他自作聰明在計畫我們的婚禮。」他的眼神冷漠,手指用力捏著她的下巴,傾身靠近她,語氣輕蔑的說:「而你,就是那個天天和我約會的女人,他老人家一定沒想到你是個騙子,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那我豈不是更可悲,被你玩弄,被伯父設計,被自己的大哥出賣,還好有個洪孺,至少他是真心的愛我,我也……」

  郝瑟的唇突然重重的壓下來,堵住她底下的話。他不想從她口中聽見她說她愛洪孺,他不要,不要聽見那刺人的字眼。

  這個吻夾雜著怒氣,愈來愈野蠻,也愈貪婪,唐珂吃痛的欲轉頭避開他的吻,郝瑟卻將她抱得更緊,抓住她頸背的手,示警似的加重了力道,她根本掙不開他的鉗制。

  此刻郝瑟早已將仲秋的警告拋諸腦後,他離開她的紅唇,聲音粗嘎地說:「我需要你,真的需要你,留下來,好不好?文慈……」

  文慈?唐珂渾身一僵,羞憤道:「我不是代替品!」

  有那麼一剎那,郝瑟真的以為她就是文慈,不知不覺地喚出亡妻的名字。懷中人僵硬的身子與怒吼聲,令沉陷於幻象中的他驚醒。望著唐珂泫然欲泣的傷心表情,這才知道自己對她做了什麼,傷了她有多深。

  愧疚的他急切地執起唐珂的手欲解釋,「我──」

  唐珂傷心欲絕的甩開他的手,邊搖頭邊退向門口,顫聲道:「不,你不需要我,你需要的是有雅量,能讓你保留這間房間的人;你需要的是能滿足你生活上、生理上需求、又能忍受你心繫另一個靈魂的人,我做不到……做不到……」

  唐珂頓時覺得自己好悲哀,憑什麼資格拿秤來在洪孺與郝瑟間做一決定?郝瑟根本不把她放在心裡,她在他眼中不過是已逝老婆的代替品,根本就無舉足輕重的地位,或許在郝瑟的心目中,她連上天秤的資格都沒有。

  見她淚流滿面的跑了出去,郝瑟悔恨的坐在地上,口裡頻頻喚道:「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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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0 11:16:2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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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呀!她確實是個愛作夢、愛幻想的女孩,這點他也注意到了。想著想著,郝瑟臉上不禁露出笑靨。像這樣的女孩,實在是不應該被傷害的,他又豈能當那個傷害她的人?

  「看來要你在洪孺與我之間做一選擇,你一定寧願選洪孺而棄我了。」郝瑟自嘲的說。

  「不是你比洪孺差,而是你不能給糖果她要的愛,少了滋潤,只怕有朝一日她會枯死的,你忍心嗎?」

  他是於心不忍,但已依賴她成性,天天相處在一塊,要刻意保持距離談何容易!郝瑟暗忖。

  「我知道了,過陣子等她傷好多了,我就把她還給你。」說到「還」字時,他的心突然有股隱隱作痛的感覺。

  「不要怪我,我就這麼一個妹妹。友誼還在吧?」仲秋知道這樣問法,讓人很難回答,但多年的知心朋友,他可不願就此不相往來。

  「除非你判我死刑,否則友誼長存。」他也不想少了個朋友。

  「動作快一點的話,也許午餐以前就能收工找老婆去了。」仲秋故作開懷的說,以打破他所造成的沉悶氣氛。

  「那得看是幾點的午餐了?再慢吞吞的話,可能就是晚餐了。」

  講到慢吞吞,郝瑟腦海浮現出唐珂緩慢的動作與長長的「烏……龜」,思及此,他便不自覺的展露出笑容。

  ※        ※        ※

  「這就是你們辛苦一天的結果?」

  唐珂放眼望去,大理石地板上鋪上了胡桃木板地,鋸掉四隻床腳的木床平穩地放在地板上,房內的傢俱擺設亦被重新安排過。換裝後的房間,看起來比原先寬敞多了。

  「過幾天會送榻榻米來,這樣就不怕地板又硬又冰了,小慈在房間活動的話,也比較不用擔心她會摔得鼻青臉腫了。」

  「你記得!我還以為你不會去注意這些小細節的。」平常總表現出不在乎小慈的他,竟然會記得她說過的話,並且加以改善,為此她倒是滿吃驚的。

  「只要是我所重視的,無論多小的細節,我都會用心去注意的。」郝瑟回道。

  那我呢?你有注意到嗎?我想是沒有,我只是個領你薪水的人。唐珂在心中吶喊著。

  「上床睡覺吧。你今天和念岑在外面走了一天?」他替她掀開薄被單時問道。

  「只有我而已。我和大嫂在公園聊天,多數的時候她是坐著,而我沒辦法坐太久,一痛就起來走走,要不就站著說話。」

  「別光顧著和我說話,快躺到床上,小心一點。」郝瑟牽扶著她的手,小心的讓她平躺下來,道了聲「晚安」後,他轉身抱起女兒。

  「你要抱她去哪?」唐珂不解的問。

  「她今晚和我回房去睡,免得吵著你了,你又不方便起身照顧她。」

  他今晚不睡這兒了?「為什麼?」悵然若失的她開口問道:「我是說小慈一向和我睡的,忽然要換房間睡,她會不習慣的。」

  「你有傷在身,不能太操勞,小慈留在這兒只會妨礙你的睡眠。況且你總會離開的,所以她就得學著適應沒有你的日子。」我也是。郝瑟在心裡補上一句。

  「那也是好久以後的事,不急著今晚就要訓練她,她還很小。」

  其實也不久了。大概一個月後吧!好久只是她的假設,亦是希望。

  「我已經在找人來接替你了,等你傷好多了,人也找著了,我就會送你回唐家。」他語氣冷淡的說。

  突如其來的話讓唐珂感到震驚,「你要換掉我?!為什麼?我哪裡做錯了?」

  「因為最近你受傷後,不僅無法盡職的做好工作,也讓我無法好好的打理生意。」郝瑟並不想說得這麼不近人情,但為了她好,他不得不狠下心腸,冷漠以待。

  原來是我連累了他!他不說,唐珂還以為幾天來的無微不至、細心照料是出於他的真心,如今才知,那只不過是有愧於她的補償舉止而已。

  「為了不拖累你,不佔用你寶貴的時間。」她頓了頓,下定決心的說:「明天就麻煩你送我回去。」

  「現在你還不太能坐,過幾天我再送你回去。」

  要她多待幾天,是因為擔心她的身體,同時也是不願她太早離去,想多留她幾天。不過這轉變連郝瑟自己都未察覺,他以為要唐珂晚些日子走,純粹是為了身體著想的緣故。

  「那有多大的差別嗎?反正留在這兒也幫不了你,只會成為你的包袱。」唐珂側轉過身,背對著郝瑟,手擰著被單,強忍欲奪眶而出的淚水。

  郝瑟想了想,「也好,不過明天我仍會載你去醫院做檢查。」

  「我既然已離職了,你又何必──」

  他打斷她的話,「別跟我吵了,這是我的責任,我會照顧你直到痊癒為止。」

  責任!只是責任!這雖不是她所期盼聽見的字眼,但能有個借口見上一面,未嘗不是件好事,亦是個好機會。不過如果可能的話,她倒寧願他用的是「關心」。

  「小慈怎麼辦?」

  「不用擔心她,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黑心肝的爸爸了,睡吧。」說完,他抱著女兒轉身離開。

  唐珂伸手觸摸著新地板,原以為她還能待上一個月的,誰知明天她就得離開,從此以後他們父女倆的生活再無她插手的餘地了。

  ※        ※        ※

  「其實你毋需如此麻煩的,我可以讓家人載我來醫院做復健。」

  當車停在醫院門口時,唐珂如此說著。雖然她有過自私的想法,認為這是能與他見面的好機會,但她又不願成為郝瑟的負擔,畢竟他是個大忙人。

  「你的傷是因我而起,照顧你是我的責任,你要不想見我,早點養好傷,我就不煩你了。不要再跟我囉唆了,快進去,我幫你掛好號了。」郝瑟有些不耐煩的說。

  他煩的是,唐珂老是把這件事掛在嘴邊,她的好意他當然清楚,只是每隔幾天載她來做復健,順便見上一面,說一些話,可是目前他最喜歡做的事,他不願意被任何人接手,偏偏唐珂老愛提,怎能不讓他心煩?

  「知道了,人家又沒說不想見你,幹嘛那麼凶?」她不滿的咕噥幾句。

  「既然沒有,就不要老把要家人送你來做復健的事拿出來念,快下車吧。」他早習慣她那低分貝的音量,自然聽出了她不太愉快的口氣,想開口哄她,又怕會破壞他刻意保持的距離。

  「下車就下車。」又是責任,難道他對她就只有責任嗎?唐珂生氣的用力甩上車門,以發洩心中的怒氣。

  車門「砰」地一聲關上,郝瑟心想這大概是她最新的發洩方式,也就由著她了。

  他搖下車窗,對一臉不樂的唐珂說:「我去接小慈,回頭過來接你,記住要等我,別擅自搭計程車走掉了。」

  「會的。」搭計程車走人,這個念頭從未出現過。況且她身上根本沒多餘的錢,坐霸王車她可不敢,萬一有個不測,她不就完了。再說她愛坐郝瑟的車,很溫馨;愛見郝瑟的人,很有安全感。

  「講清楚些,你的『會』,是會等我?還是會擅自走掉,讓我窮著急?」郝瑟追問道。

  「會等你。」她開心的說著。窮著急耶,他會操心、擔憂她耶!聽得她好高興,想不開心都很難。

  郝瑟見著了她的傻笑,知道她又在瞎想了。真傷腦筋!他明明就已盡量不讓她有會錯意的機會,無奈她就是……唉!

  「小姐,對於失蹤人口,只要是有良心的人,都會擔心的。」說著,郝瑟看了眼手錶,「大概快輪到你了,快──」

  唐珂一聽還得了,未等他講完話,便強行打斷道:「呸呸呸,你才是快失蹤的人,我可好得很。」

  「拜託!我是指醫院那邊大概快輪到你了,你想到哪兒去了?」郝瑟實在不想笑,但又讓她逗得忍不住大笑起來。他真不知她那顆腦袋到底裝了什麼?那麼會聯想。

  唐珂頓時覺得好丟臉,先是低頭不語,偷偷以眼角餘光往四周瞥了瞥,慶幸沒有好奇的路人停下來圍觀,但郝瑟的笑聲令她好生難堪,她不安的敲了敲車門。

  「又有笑話了嗎?」仍止不住笑的郝瑟,戲謔的對她說。

  唐珂不發一語的站著,他發覺氣氖似乎不太對,立刻斂起輕浮的態度,「我要去接小慈了,快進去。」

  唐珂仍文風不動的站在原地。

  郝瑟見狀,無奈的說:「要我道歉,才肯動?」

  她輕輕的點了個頭。

  玩笑無度,易傷感情,也許他剛才笑得太過火,傷了她的自尊心,不然怎會悶不吭聲的杵著不動,八成是生悶氣了。既然傷了人家,就得向人家道歉,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何況她又是病人,讓著點吧!「對不起!」

  「我接受。快走吧,快去接小慈。」唐珂開心的催促。

  見她愁悶的臉綻放出一抹笑容,郝瑟這才安心的駕車離去。

  看來郝瑟的距離之戰,是適得其反了。

           ※        ※        ※

  郝瑟生怕唐珂會跑掉,每隔三分鐘就打通電話,響個不停的鈴聲讓唐珂受到不少關切的眼神。她不好意思的帶著行動電話躲到醫院門外,隨時準備接郝瑟的電話,直到護士來叫她,她才關機。

  郝瑟一接了郝慈,便火速的趕往醫院,直奔復健科。

  他一走進復健科,護士們個個親切的招呼著他。

  「郝先生又陪太太來做復健啦!」

  「郝先生你來了,妹妹變漂亮了。」

  「郝先生來了,郝太太正在做復健,快好了,你先坐一下。」

  「好,謝謝。」郝瑟笑著回道。

  「你挺吃香的,誰又是你太太來著?」唐珂做完復健,手上拎著球鞋,一屁股坐進郝瑟身旁的空位,酸溜溜的說道。她把護士小姐的話全聽進去了。

  「我也正感到莫名其妙,可能是她們搞錯了,以為你是我太太吧!反正這又不是第一次。」郝瑟不在意的說。

  「她們誤會我們的關係,你可以解釋啊!萬一這話傳到你即將過門的新娘子耳朵裡,那可不太好。」她邊穿著鞋邊說。她可不想躋身破壞者的行列;雖然她很喜歡「郝太太」這個頭銜。

  這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完全是唐珂胡思亂想的結果。郝瑟不理會她,一等她穿好鞋,逕自起身抱著女兒往外走。

  不知情的唐珂誤認為他態度上的轉變,是因為讓她說中心事,才會對她不理不睬,心頭霎時湧上無名火,一離開醫院,她便獨自往另一方向走去,故意不與郝瑟同行,以示抗議。

  「都無瓜葛了,幹嘛厚著臉皮纏著人家?」碎碎念的她不念不氣,愈念愈氣,全然忘了她答應郝瑟的事,直到她被郝瑟攔下為止。

  「小姐,你非得玩失蹤,讓人著急、擔心才高興是不是?」郝瑟拉著她的手肘氣憤的嚷著。

  「對,我就是愛玩失蹤,愛讓人著急、擔心,才會開心。」她賭氣的嚷回去,「反正你也不會在乎我的生死!」

  他當然在乎她的死活,否則他又怎會一不見她的人影,便慌張地四處找人?又怎會急得對她大吼?只是郝瑟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遠方便傳來一聲叫喚,「糖果!」

  「洪孺!這麼巧,在這兒遇上你。」

  「糖果,我是特地來接你的,有點事想和你談,方便嗎?」洪孺客氣的問道。

  「方便。我坐你的車回去,路上可以慢慢談,走吧!」唐珂正處於氣憤上,頭也不回的強拉著洪孺離開。

  「你和他吵架?」洪孺試探性的問道。他剛才似乎聽見他們在對喊,而且氣氛也火爆了些。

  「沒有,可能是人不舒服,脾氣大了點,嗓門也跟著變大了。」

  唐珂仔細想想,錯的人是她,竟還蠻不講理的與郝瑟對吼,她開始後悔自己隨意亂嘔氣。

  「你人不舒服嗎?是不是摔傷的地方又痛了?要不要轉回去看醫生?」洪孺關心的問道。

  「不必了,我還好。」

  要是郝瑟也能如洪孺般的關心她就好了!洪孺體貼的語氣,令她有些感慨。其實洪孺對她算不錯的,雖然他給她的感覺很平淡,但常常對她噓寒問暖,實在不應該再對他有所挑剔的了。

  「大哥說你來做復健,我馬上就趕過來了。幸好你還沒走遠,不然我就白跑這一趟了。」

  「你找我有事?」她困惑的問。一到假日,乖寶寶的他都是在家陪父母,今日特地來找她,想必是有重要的事。

  「我是想確定明晚你會不會在家?」

  「明晚我沒事,應該會在。這就是讓你跑一趟醫院的原因?」這麼小的事,一般他都是用電話聯絡,但今天卻特地跑來接她,她不相信只為了這芝麻綠豆的事。

  「那就好。明晚對你我都很重要,所以你一定要在家等。我也拜託了大哥,明晚別安排應酬,我要親自登門拜訪。」

  連大哥也要在家,那肯定是重大事件!她不禁好奇的問:「到底有什麼事?」

  「等到了明晚,你就會知道了,絕對是個大驚喜。」他神秘兮兮的笑著。

  ※        ※        ※

  「提親?!」唐珂驚愕的問著念岑;她們在廚房準備茶水以款待賓客。

  「怎麼你不知情嗎?不是你和洪孺先談妥了嗎?今天洪孺的父母與媒婆都來了,通常這就表示婚事差不多訂下來了,只是來談細節而已,你會不知道?」念岑瞥了猛搖頭的唐珂一眼,「看來你是真的不知情。」

  「昨天洪孺只告訴我要我留在家等他,他說會有個大驚喜,除此之外,就沒多說了。」

  若早知他是要來談婚事,她就會先勸他,怎樣也要讓他打退堂鼓不可。這實在太突然了,就算要結婚也不必急於一時啊!況且她心中期盼提親的會是另一個人──郝瑟,雖然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這個驚喜確實是夠大了。」

  「大嫂,洪孺他連知會都沒有,就唐突的上門來談婚事,我都已經亂了方寸,你還在那兒說風涼話。」唐珂不高興地斜睇了她一眼。

  「大驚喜就是要這樣才夠震撼,不然就不叫大驚喜了。真想不到洪孺會做出人意表的事。」

  乖寶寶的洪孺,向來循規蹈矩,刻板得很,要有一點浪漫的舉止都很難,今晚卻是按捺不住,急切起婚事來了,動作也快得令人跌破眼鏡。

  「他這樣做一點也不羅曼蒂克,至少他不該省下了求婚的步驟呀!」洪孺連求婚都沒求,直接略過,這令唐珂覺得很窩囊,問都沒問她的意見,哪有如此隨便!

  「也許這就是他羅曼蒂克的表現方式啊!」

  「太空時代也沒如此快。大嫂,當初大哥是怎麼向你求婚的?」唐珂好奇的問道。

  「很簡單,我就說我想嫁人了,你大哥就回我,那就嫁我吧!」

  唐珂驚訝的睜大雙眼,「你就這麼點頭了?」若真是如此,那也未免太簡單了,不夠浪漫。

  「當然不是,這可是攸關女人一生的大事,絕對不能太便宜了男人,非得讓他們求到我們滿意,做到你要他做的事為止,方能點頭,絕對要讓那些不可一世的男人吃點苦頭才行,我就是這麼對付你大哥的。」一回憶起仲秋的求婚片段,念岑就笑逐顏開。

  唐珂輕歎口氣,「唉!可惜,恐怕不會有人肯向我求婚了,洪孺都直接跳過了,還會有誰呢?」

  難道期望郝瑟嗎?如果真有那麼一天的話,就算天塌下來她也會等的。但他念念不忘亡妻,就連房間都還一物不變的保存著,如此專情、癡情,恐怕他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裡,那一天也不會有來臨的機會。一思及此,她的心情忽然變得好沮喪。

  「有整座森林讓你選,怎會沒有?」念岑打趣道。

  「森林裡的每一棵樹都各有所屬,就算有剩下的,也未必會挑中我。」她悲觀的說。

  「恐怕是你心有所屬,無心散發光芒,吸引他人的注意。」念岑心知肚明的說。

  唐珂眼光不敢看向她的說:「就是洪孺啊!」事實上,洪孺確實是對她情有獨鍾,但她卻對另一人暗生情愫。

  「心口如一?」

  「重要嗎?洪孺都請出父母了,若是當面拒絕,會令他們很難堪的,大哥也會不好做人的,我總不能令場面太尷尬。」看來今晚如無意外的話,她恐怕只有點頭一條路可走了。

  「長兄如父,長嫂如母,大嫂會使盡渾身解數,幫你扭轉局勢的,絕不會讓你屈服在人情壓力之下。現在你最該做的事,就是拿出心中的秤,好好的量一量,仔細地考慮清楚,千萬不可輕率行事。」說完,念岑欲端起托盤。

  唐珂見狀,連忙說:「我來。」但她伸出去的手卻讓念岑揮開。

  「你不能出去,茶水我來端。」

  「為什麼?外面談的是我的終身大事,我當然得列席旁聽了。」唐珂不滿的回道。

  「因為女孩子要矜持、要害羞,才會若人疼愛,公婆才會喜歡,這是老一輩的人說的。」

  「哪來的公婆?我又沒點頭,是洪孺自作主張,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唐珂嘟著嘴,一臉的惱怒。

  「沒有就沒有,總之待會會讓你出去的。」念岑忽然想到什麼似的開口道:「電話在那兒,也許你會需要天秤上的另一個人給你些意見,我出去了。」

  唐珂默默的望著電話,昨天她那麼不可理喻的無理取鬧,他會肯接她的電話嗎?

  她想聽他的聲音,也想聽他的意見,更想知道他的心意,但又怕會聽見無情的答案。她無法決定是否該拿起話筒,撥給郝瑟,告知他今晚洪孺前來提親的事?她真的怕,很怕聽到的是令人絕望的話語,與其如此,她還是不打電話較好,作作白日夢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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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0 11:15:39 |只看該作者


  「郝太太出來散步啊!」

  「是啊!」唐珂若有所思的推著郝慈走著,很自然的回應鄰居。

  「郝太太?你什麼時候升格了?」

  念岑這一問倒是讓唐珂回過神,她淡笑道:「那是誤會,因為郝瑟陪我上市場買菜,有攤販誤以為我們是夫妻,這樣傳開了,之後「郝太太」三個字就掛在我身上了。」

  「洪孺知道嗎?」看著唐珂困惑的眼神,念岑只好說得更明白些,「我是指你被稱為郝太太的事。你有顧慮到他對這件事的感受嗎?」

  「他並不知道這件事,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樣?」唐珂不以為意的說。

  「為什麼你的語氣聽起來,似乎不怎麼在乎洪孺的感受?你們分手了?」

  唐珂搖搖頭,「沒有,只不過最近很少碰面,電話裡除了普通的問候,也沒有什麼話題可聊,通話時間愈來愈短了。」

  其實,現在她最在乎的是,她即將與郝瑟、小慈、伯父一家子分開,如果郝瑟結婚的話。

  「那就是感情變淡了。」念岑做個結論。「郝瑟又有什麼看法?他允許別人這樣稱呼你嗎?」

  「默許吧!我想。他那天並沒有開口反駁,也沒點頭說是。」

  「那你呢?一點也不介意嗎?這可是攸關名譽的大事。」

  「我當然介意,不過市場裡那麼多人,我如果辯稱不是郝太太,卻每天與郝瑟同進同出的,別人會怎麼想,屆時的名譽更是好不到哪去,所以只好頂下這個頭銜了。」

  「怕人指指點點,也不一定要用郝太太的名義,郝家總有些表姊、表妹的親戚吧!你的犧牲也未免太大了,還是你心甘情願?」

  「大嫂,少胡說八道了,我們只是一時抓不著好借口,沒想這麼多。」唐珂垂下眼瞼心虛的說。或許真有那麼一刻她是這樣想的,只是不自知罷了。

  況且她對郝瑟愈來愈有好感,就算當時她並未有如此想法,但現在的她則無法清楚的探知自己的心意,尤其是最近幾天的微妙轉變,讓她更加難以釐清對郝瑟的情感。

  「你的失魂落魄為的可是郝瑟?」念岑雖是用詢問的語氣,但她心裡可是百分之百的肯定。

  唐珂聞言,心下一驚,「大嫂!難道你會讀心術不成?」她還以為只有郝瑟會解讀她心中所想的,沒料到大嫂亦能準確的猜出。

  「我有這裡,我可是聰明絕頂的。」念岑指著腦袋說。「他對你不好?」

  「他對我很好,不過他對另外一個女人更好,而且可能會和那個女人結婚,那我就沒理由留在這兒了。」說著她的神情愈來愈黯然了,念岑也注意到了。

  「那就搬回家,反正我也快生了,你一樣有寶寶可以照顧,就當幫我的忙。」

  「那不一樣的。」

  念岑當然知道不一樣,關鍵就在郝瑟身上。她之所以這麼說,目的是為了幫唐珂釐清對郝瑟的真正感覺。

  「讓我猜猜,你是捨不得小慈?」見唐珂低頭不語,她繼續往下說:「總不會是為了伯父吧?他的年紀大得足以當你父親了,難不成你有戀父情節?」

  「大嫂,你愈說愈離譜了。」她怎麼會為了老是送內褲當禮物的伯父而捨不得離開?

  「都不是,那就只有好色之家的老闆郝瑟了。如果真是他,那就傷腦筋了,他就快要結婚,心中又掛念著過世的老婆,怎麼排你都排在第三位,說不定還更後面。而你呢,也有個洪孺。說到他,你有沒有秤過他與郝瑟的斤兩?孰輕就重?」

  唐珂直搖著頭,歎息道:「不知道!」

  「怎麼會不知道?高矮胖瘦,看你是要比高度或秤重量?高度的話,洪孺矮了點;秤重量的話,應該是郝瑟較重,他比較有肌肉。奇怪了,比來比去,斤兩較重的好像都是郝瑟,我沒說錯吧?」

  唐珂噗哧一笑,「這是哪門子的比法,要是每個三角戀情的人都這樣比的話,那些又瘦又矮的人,不就沒人要了,瘦身中心也得跟著關門大吉了。」

  「瘦身中心關門,增胖中心、增高中心、健身中心可就大發利市了,帶動這麼多行業,這可是利多,政府應該頒發傑出點子王的感謝狀給我才對。最重要的是,我解決了困擾你的問題,還不謝我?」

  「謝謝你,最佳點子王,我愛死你了。」唐珂諂媚的奉承著。

  「用不著愛死了,聽得我雞皮疙瘩掉滿地,愛字還是留給你的真愛聽吧!」

  「我的真愛不就是你嗎?愛死你了。」唐珂故意回道。

  肉麻死了,念岑不禁打了個冷顫。「好噁心,不說了,我們找個地方坐下吧,腿好酸。」

  「去小公園坐一會兒,前面右轉就是了。」唐珂指著前面說道。

   ※        ※       ※

  「瑟,你去看看她們走遠了沒?我等得都快睡著了。」

  郝瑟走到窗口向外瞧了瞧,已不見她們的人影。「開工了、開工了,等得真夠久。」

  「女人嘛!禁忌特別多,尤其是孕婦,記都記不完,真不知道哪來那麼多的規矩?」仲秋搖頭道。

  「中國幾千年文化流傳下來的。認命點,別嘀嘀咕咕了,快起來把傢俱搬開。」

  「全部都得搬?」仲秋邊走邊問。

  「對,房間地上全部鋪上木板。」

  「請個師傅來做不就得了,何必自己動手?還抓我來當苦力。」要不是念在是為自己妹妹的房間打點,難得的假日,要他來當苦力,就算是用八人大轎抬,也請不動他。

  「多運動運動,老得比較慢。」說著,郝瑟敲敲櫃子,「先把櫃子搬出去,回頭再搬大件的好了。」

  「我沒意見,全聽你的。」

  他們一人一邊的扶著櫃子,慢慢往外移動。搬完櫃子後,輪到化妝台,那對兩位男士而言,雖重但並不算是很吃力,可是搬動掛滿衣物的衣櫥,那可就讓他們大感吃不消了。

  好不容易將衣櫥搬出去,仲秋便直呼:「真重,你應該先讓糖果把衣櫥清一清的,那會輕多了,快累死我了!」

  「現在你該曉得為何找你來了吧?就算不重,我也不敢勞駕受傷的唐珂清衣櫥。所以妹有事,只好你這位兄長服其勞了。」郝瑟也在一旁喘著氣說。

  「念在你疼惜糖果的份上,就不跟你計較了。剩下床,快點搬吧,愈休息會愈累的。」

  兩人使力的伸直腰,捶著肩膀,又走回房裡搬出最後一件傢俱,接著到屋外借來的貨車,卸下車上所放的兩箱木板塊。

  「你猜她們會跑去哪兒?」仲秋邊走邊四處張望的問道。

  「依她們倆現在的身體狀況,絕對不會走得太遠的,可能在附近的公園逛逛,別張望了,小心點看路。」

  「放心,摔不了我的,我還想健健康康等著抱孩子呢!」說到孩子,仲秋不禁面露微笑。

  「難怪念岑會說她很辛苦,你卻坐享其成。看你的笑容,又用「等著」的字眼,無怪乎她要埋怨你了。」

  「懷孕的又不是我,當然只能等著抱孩子,不然還能怎樣?難道要代替女人懷孕?這個世紀的醫學還做不到,袋鼠男人只是電影的情節而已。」仲秋以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辯解。

  「但卻是女人最樂意見到的結局,她們忘了上帝是人,就是以身體構造來區分男女的。」

  「失憶症是女人的專利嘛!」仲秋故意嗲裡嗲氣的說:「忘了、我忘了、暫時記不得了。」

  郝瑟聞言,不禁大笑出聲,「別逗了,笑得我快使不上力了。你是哪學來的?念岑教的?」

  「不是教的,是她身體力行展示給我看的,這就是夫妻間的情趣。」

  「情趣?嚴肅如你,一向不認得「情趣」兩字。今天居然能從你嘴裡蹦出,可真不簡單,想必這也是嫂夫人的功勞了。看來你真是娶對人了,她讓你的人生生色不少。」郝瑟高興之餘,仍不忘好好的嘲笑一下好友。

  「呵!怎樣,羨慕還是嫉妒?」

  「為你高興啦!至於情趣,從學生時代起,我向來就比你強多了,否則怎會有那麼多女人「煞」到我?我幹嘛羨慕你?我的人生早就是彩色的了。」郝瑟放下沉重的箱子,捶了捶酸硬的雙肩,「該搬的都搬完了。」

  「現在鬆口氣未免太早了,等你木板弄好還得再搬一次,快架木板才是真的。」仲秋催促道。

  郝瑟看他又在朝窗外張望,明白他擔心懷孕的老婆,也就不多說了,拿起工具做起架高的工作,以便鋪設木板。他邊做邊說:「要想早點見人,就動作快點,光看是完不了工的。」

  仲秋收回視線,拿起長方形木塊,仔細的端詳著,「胡桃木的DIY組合板,實木材質,又切割得很漂亮,木板也處理得很好。沒想到DIY的東西,也能做得如此具水準,更沒想到你這個吹毛求疵的傢伙,會興這套。」

  「是追求完美,不是吹毛求疵,這可是大大的不同,別搞錯了。」郝瑟搖著頭辯解道。

  仲秋則覺得要追求完美,過程不免要吹毛求疵一番,那又有何不同?但他也沒多說什麼,跟著拿起長方形木塊與工具,加入工作的行列。

  「瑟,這個小工程,請個師傅會花你多少錢?讓專家動手不是更漂亮?」

  「與錢無關,與情趣有關。用心裝扮自己的家,也是一種生活情趣。教了你一招,學費一千,拿來。」

  郝瑟伸出手,手掌向上攤開,佯裝收取學費。仲秋亦空出一隻手,手掌向下往郝瑟的手一拍,「五千給你,還欠我四招。」

  不過,他落了個空,郝瑟早料到他會有此舉,及時縮回手。他笑著說:「可惜,五千蒸發了。」

  「別玩了,快做事。」過一會兒,仲秋突然問:「瑟,你只打算裝潢這間臥房對不對?」

  「嗯,有疑問嗎?」他只想在這房間鋪上木板,至於其他地方,他連想都沒想過,這有什麼不對嗎?

  「這樣……那你的情趣也沒多少嘛!還敢收我學費。」

  「這個你就更該感謝我了。我是怕唐珂一個不小心又跌倒了,摔在木板上總比摔在大理石地面來得好,至少傷勢會輕多了。」郝瑟解釋著。

  仲秋點點頭,「你對糖果好是應該的,不過我希望你們不要走得太近,如果可以的話,瑟,希望你和糖果能保持一段距離。」

  「為什麼?」郝瑟停止手上的動作,不解的看著他。

  「因為糖果是我細心呵護的溫室花朵,禁不起任何的摧殘,一次也不行。你心中只有文慈,既然這樣,你就不要給她幻想的空間,她是個喜歡作夢的女孩。」仲秋以疼惜的口吻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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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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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過了多久,門把被轉動著。唐珂一見,立刻高舉橄面棍,深吸一口氣,屏住氣息,嚴陣以待。

  門「刷」地一聲打開,唐珂因為驚嚇過度,手中的橄面棍失手滑落到地上。

  門內的郝瑟聽見棍子落地的聲音,大聲喊道:「誰?是誰在那兒?」

  他這一喊,更是嚇著了唐珂。她驚慌失措的欲逃離現場,一不小心腳踩著了橄面棍,整個人頓時失去重心向後倒去,右手恰巧按到走廊電燈的開關。

  燈隨之一亮,她也驚叫出聲,「啊──」隨即重重跌在地板上。

  郝瑟也被瞬然亮起的燈光嚇了一跳,來不及伸手穩住她的身體。

  「你在幹嘛?表演特技啊?」要不是他親眼目睹,真不敢相信竟然有人連站著也會摔跤的。

  「給誰看?小偷嗎?」唐珂沒好氣的說著。

  「小偷?」

  「偷偷摸摸的,不是小偷是什麼?你人在家也不出個聲,光在樓上製造怪聲音,我當然會以為是小偷上門了。」

  「原來你以為是小偷闖空門。嗯,這是什麼?」他拿起地上的棍子看了看,原來是橄面棍。「你就準備以這個對付小偷?」

  「不然怎麼辦?你們又都不在,我只好自保了,難道叫小慈保護我不成?」唐珂摸摸疼痛的臀部回道。

  郝瑟見著她的舉止,一改調侃的語氣,溫柔體恤的說:「摔疼了?」見她點點頭,他走到她身旁說:「把你的手給我,摟緊我的脖子。」

  「你想幹嘛?」無緣無故的摟脖子,不知有何企圖?

  「抱你下樓啊!我還能幹嘛?滿腦子的胡思亂想,我看你是被我老爸同化了。快點,把手繞上來。」

  唐珂依言伸手圍著他的脖子,隨口道:「不是同化,是防人之心不可無。你知道嗎?伯父今天又以小慈生日為由送我禮物。」

  郝瑟聞言,身體僵了一下,她也感覺到了,不禁責怪起自己的多嘴。「對不起,我不是有心要提起你的傷心事。」

  「沒關係,摟緊一點,不然會摔下去。」

  郝瑟輕而易舉的抱起唐珂,可是她卻直喊:「痛、好痛,你輕一點!」

  輕一點?不使力他要如何抱起她?郝瑟皺著眉問:「很痛?」

  唐珂眼眶含淚肯定的說:「真的很痛!」

  只不過是了一跤,會痛到快哭了,這麼嚴重?可是看她那痛苦的表情,他又很不忍心,轉身將她抱進房間,動作輕柔的放在床上,然後打開房間的燈。

  「你不是要抱我下樓嗎?怎麼進來這兒了?」

  「先休息一下,等你好一點了,再下樓。」

  唐珂轉頭環顧四周,隨處可見他的婚紗照,牆上還有不少幅女人的沙龍照。所有的照片中,不管是何種造形,女主角永遠都展露出美麗的笑容,也全都是同一個人。

  她不禁脫口讚道:「真是漂亮,你太太?」糟糕,她又失言了。她連忙瞥了郝瑟一眼,見他哀戚的神情,憂心的問:「你不要緊吧?你整天都窩在這間房間?」

  郝瑟那對寫著悲慟的雙眼,直直地凝視著那幅最大的照片,「這是我和文慈的臥房,我們在這裡計畫著何時要生小孩?要生幾個?放假要去哪裡玩?談論新菜色,好不好吃?色彩會不會引起食慾?味道香不香?」

  「喂,你愈是這樣,只會愈讓伯父替你操心。」好一個癡情漢,洪孺就從未讓她有如此的感覺。她很羨慕被他所愛的女子,如果是自己就好了,唉!那是不可能的。

  「我老爸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麼?」他的眼神仍膠著在照片上,語氣淡然的問道。

  「他只是怕你老了孤苦無依,要幫你物色對象,問問我的意見而已。」

  「喔?」這話引起了郝瑟的興趣,他轉移視線直盯著唐珂,冷冷的說:「你確定你沒參與其中,密謀設計圈套?」

  「當然沒有,我可不想自掘墳墓。不過……」她頓了頓,好奇的開了口,「喂,聽說你最近和附近某位女士,走得很近是不是?好像還天天約會,真的嗎?」

  「我老爸講的?」他猜不透父親在玩啥把戲?哪有女人跟他約會?還走得很近?他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喂!到底有沒有這回事?」唐珂不死心的追問。

  又喊喂,他沒名沒姓嗎?郝瑟聽得刺耳,也懶得解釋,意興闌珊的說:「不知道。」

  「不知道?你是當事人哪有不知的道理?騙人!」不說就不說,反正她有的是機會逮人。

  「我是騙人,因為你一直喂、喂的稱呼我,惹得我很不高興,一不高興就腦袋空空,記不得任何事了。」

  「腦袋空空記不得任何事?才怪,我看是約會過度,神經錯亂了。」唐珂不悅的嘀咕著。

  郝瑟瞥見她動著嘴巴碎碎念,不用猜都曉得她的老毛病又犯了。「這次又罵我什麼了?」

  「連這也要計較,真是小家子氣。」

  「小家子氣?我可是堂堂七尺的男子漢,當然要計較囉!」他莞爾一笑的看著她。

  唐珂望著他那張笑臉,不甘心的嘟著嘴,「一點也不好笑。」當然不好笑,她屁股痛得很,哪有心情開玩笑。

  「是不好笑。」郝瑟收起笑容,嚴肅地說:「難道沒人告訴你現在的小偷都很凶悍,小小的一根棍子就想嚇跑小偷,你也太天真了。況且橄面棍是用來橄面的,不是用來踩著玩的,滑一跤了吧。」

  「你好可惡!明知人家不是故意摔倒的,還拿話來取笑我。我會拿棍子還不是為了小慈,你竟然不知感恩。」唐珂氣得坐起身來,誰知才一動,臀部便傳來椎心刺骨的疼痛,她不禁哀叫出聲。

  「痛就別亂動,長在溫室裡的花,就是這麼不堪一擊,動不動就喊痛。」

  他的無心之言,卻引來唐珂的震怒與淚水。她賭氣的回話,「我沒這麼柔弱。」說完,但見她用力咬下唇,挪動身體。她最討厭別人說她是「溫室裡的花朵」,她一定要證明自己沒有那麼脆弱。無奈她愈是用力,疼痛愈是加劇。

  郝瑟見她痛得娥眉都揪成一團,嘴唇也快咬破了,伸出手要拉她一把。

  「不要碰我!不用你幫忙,我也可以自己下樓的。」她甩開他的手嚷著。

  「好,不碰、不碰。」他放開手,接著說:「對不起,我絕對不是有意嘲笑你的。」

  「無心意過?根本就是忘恩負義、恩將仇報、不知悔改、惡貫滿盈……」

  如果說罵可以轉移疼痛的注意力,郝瑟只好任由她碎碎念了,只要她能暫時忘了疼痛就好,耳朵受點苦不算什麼的。

  臀部與尾椎傳來陣陣的疼痛,猶如針刺般刺痛著唐珂,痛得她無法直起腰走路。她駝著背,拖著腳,緩緩的走著。

  每移動一步,就讓她痛得想叫出聲,但每次聲音一到喉嚨,又讓她嚥下去,因為她不想讓人笑話。儘管如此,她還是忍不住在心中直罵:可惡的郝瑟、不知好歹的郝瑟。

  罵著罵著,總算讓她捱到了樓梯口。她往下看著一格一格的階梯,竟心生畏懼,手不知不覺地用力抓著扶手。

  「不怕,我可以的,一定可以的。」話剛說完,她又害怕起來了,「嗯……不行啦,萬一滾下去怎麼辦?」

  「放心,我不會讓你當灰球滾的。」

  郝瑟沒料到她的脾氣一倔起來,竟固執得像頭牛。瞥著了她的猶豫,他索性一把抱起她下樓。

  「我沒求你,你不能又取笑我喔!」既然有人自願抱她下樓,她也不想推辭,樂得雙手圈上他的頸項。

  「知道,你很厲害、很行,不顧生命危險,勇敢保衛家園,是個不讓鬚眉的英雌,令人刮目相看,我以後絕對不會拿「溫室裡的花朵」嘲笑你了。」

  「你也會說恭維話,真難得,那就多說點來聽聽,讓我開開心。」

  「那你就多摔幾次,要聽多少褒獎的話就會有多少,先苦後甜嘛!」

  「亂用成語,沒幽默感。」

  她又碎碎念,郝瑟聽得好笑,接口道:「你還少說一個幸災樂禍。」

  「多謝你的雞婆,不要搶我的台詞。」

  他們行經客廳時,遇上了返家的郝父。他一見他們倆的模樣,調侃道:「喲,挺恩愛、挺親熱的嘛!我是不是錯過什麼好戲了?」

  「還沒,好戲正開鑼,我要抱她上床,不過謝絕參觀,合不合你意?」郝瑟故意這麼說。

  「嗯,伯父,我們……他胡說八道。」唐珂紅著臉辯解。

  只可惜喜歡鬥氣的父子倆,對她的話充耳不聞。

  「那得視情況和配合度而定了。」郝父道。

  情況?配合度?她可不願扯進他們父子間的意氣之爭。她用手猛搖郝瑟的脖子,直吵著,「放我下來。」

  「別急,到了床上,一定會放你下來,就跟剛剛一樣。」他是故意說給父親聽,引起他的遐想。

  她真是恨透他這種曖昧不明的表達方式,嘴唇翹得高高地說:「你乾脆抱我回家,我要請長假養病。」

  「我恐怕沒體力抱你一步步走回唐家,你還是乖乖的讓我抱回房吧!」他繼而對父親說:「老爸,撥通電話請陳伯伯來一趟。」

  「阿瑟你把她怎麼折騰了?嚴重到要請醫生,憐香惜玉都不會。」郝父斥責道。

  郝瑟在房門口停了下來,轉頭道:「這是好戲的一部分,不方便告知,不過可以透露結尾給你知道,那就是她摔得屁股開花了。」

  又來了,唐珂翻了翻白眼,不悅的說:「喂,我可是在生氣喔!」

  「老爸,聽見沒,她生氣了,不要怪我保密。」

  這哪算生氣,說是嬌嗔還差不多,不過阿瑟的表現也挺不錯的,要說他們彼此間沒有情愫,那是騙人的。郝父高興的拿起話筒,按著數字鍵。

  ※        ※       ※

  「你要翻身?我幫你。」郝瑟扭亮燈說。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慢慢轉的,反正長夜漫漫,有的是時間。」唐珂自嘲道。

  因為她痛得無法入睡,也無法一直保持同樣的姿勢,每隔幾分鐘便會痛得想換睡姿,這個夜對她而言,是真的很長、很痛苦。

  「要不要擦點消炎藥膏或是再吃包藥?看能不能好過些?你看你轉得滿頭汗。」他見她那般痛苦,關心的問。

  「醫生不是說過,剛撞傷都是這樣的,別太為我擔心。」唐珂勉強露出笑臉,虛弱的笑道:「其實你可以回你房間睡,睡這兒,太委屈你了,我又會吵著你。」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我是為了小慈,不是為了你。」

  唐珂知道他在說謊,要真是為了小慈,大可將小慈抱回他房間去睡就好了,又何必在她房裡打地鋪?此舉令她好感動。

  「喂,我沒辦法睡,陪我說說話,好不好?」

  郝瑟一聽到「喂」,微慍著不作聲。唐珂以為他是想睡覺,也不好意思吵他。

  過了一會兒,他決定不與她計較,開口道:「下不為例,我是指你喊「喂」的事,那很沒禮貌的。」

  「對不起!我可不可以問你二樓的事?」她殷切的問道。

  郝瑟關了燈,躺回地板,深深地吐了口氣,「只有今晚為你破例,你想聽什麼?」

  「嗯……我可不可以先解決一點小事?再來發問。」唐珂有些遲疑的說。

  「你有什麼事?」他瞥了眼緩緩坐起的身影,連忙跳起來,「躺著就好,幹嘛坐起來?你要去哪?」

  「我……我要去浴室。」

  「你不用難為情的,我抱你過去,免得你一路上哎哎叫的吵醒所有人。」

  「這……我又不想去了,你幫我躺下來好了。」雖說不用難為情,但畢竟她是女孩子,怎麼好意思!或許明天她就會好很多了,毋需他抱來抱去,雖然她喜歡那種感覺,但也不能老膩著郝瑟。

  「憋出毛病我可不管。來,慢慢的。」他扶著她慢慢躺下。

  「謝謝!」

  郝瑟笑而不語,逕自躺回地板,「沒問題問的話,我可是要睡了。」

  哪會沒問題,她都還沒開口發問呢。唐珂一急,忙說:「有,有問題。二樓不是很髒嗎?那為什麼你們的臥房會如此乾淨?」

  她很好奇,明明二樓髒兮兮的,但那間臥房卻是窗明几淨,尤其是照片,張張被擦拭得亮晶晶。

  「我時常上去,每次都會順手整理一番。」

  「然後坐上一陣子,望著照片回憶往日的快樂時光。」聽著聽著,她竟不知不覺地脫口而出,驚覺自己的唐突,她慌張的以手掩嘴道:「呃,對不起!」

  「不,你沒說錯,事實就是這樣。我總在夜裡大家都睡著了才上去,且會盡量避免製造出噪音。至於臥房以外的地方,我沒多餘的心思整理,日子久了,便覆上一層灰塵。」

  暗暗的燈光,看不出郝瑟此時的表情,但由他哀傷的語氣,不難聽出他正傷心愁悵著。

  「那你今天怎會弄得乒乒乓乓響?」不只如此,也連累得她摔得慘兮兮。

  「我沒想到你會這麼早回來,屋裡沒人,當然不用刻意壓低聲音了。你進門的時候,應該大聲報告『我回來了』,搞不好嚇跑了小偷,也通知了我,便不會受到驚嚇了。」他幸災樂禍的說。

  「大聲報告?你怎麼不在樓上出聲喊:『二樓有人』,要不貼張紙條寫明『郝瑟在家,若有乒乒乓乓聲請勿見怪』。」

  「好主意,不過你聽過有人在自己家中,還得留書的嗎?還有你剛剛郝瑟喊得很順嘛!」

  什麼跟什麼,現在又不是在討論名字,真是莫名其妙!

  「用寫的不會產生錯覺啊!對了,二樓一直都是空著的嗎?我是說自從……她去世之後。」

  「對。」郝瑟不願多說,簡潔的回答。「你問題這麼多,想問到天亮啊!」

  「我睡不著嘛!睡神都不來拜訪我。」

  「夜還很長,你閉上眼睛,試著睡一會兒也好,我幫你數羊。」

  「可不可以數烏龜?還要拉長聲調慢慢的數,就好像烏龜爬行的速度那樣,慢……慢……的。」

  「好,只要你肯睡怎樣都好,一切隨你。快,閉上眼睛。」

  唐珂依言合上雙眼,「閉上了。」

  「一隻烏龜、兩隻烏龜。」

  「太快了,烏龜動作很慢的。你要這樣,一……只……烏……龜……兩……只……烏……龜。」唐珂打著今晚第一個呵欠,「慢慢地數,愈慢愈容易讓人睡著,書上寫的。」說完,她又打了一個呵欠。

  「好,慢慢的,一……只……」他就照她教的拉著長長的聲調數著。

  郝瑟就這麼任著她,不僅絲毫未嫌囉嗦與麻煩,還樂在其中。

  「我以為你去好色之家了。哪來的一堆木塊?」

  「買的,往旁邊站一點,免得被撞到了。」

  郝瑟手捧著已切割成塊的木條,盡量小心地不去碰撞雙手置於腰後的唐珂。

  「再摔一次,你就得把我的好妹妹娶進門囉!」仲秋手上拿著幾根長木條經過她身邊時,開玩笑的說。

  「大哥?你怎麼也來了?不用上班嗎?」

  念岑挺著大肚子進門,聽見小姑的問話,立刻笑著回道:「周休二日,星期六不用上班。」

  今天是星期六了,這點她倒沒去注意,心想八成是躺在床上睡得一塌糊塗,連日子都不會數了。念岑那看似隨時都會往前栽的身材,頗令她擔心,她走過去扶著她。

  「大哥也真是的,你都快生了,還帶著你四處亂跑。」

  放下木條,端著水杯出來的仲秋正巧聽見了,搖頭直道:「嘖嘖嘖,敢情是這家的主人對你太好了,竟然說起大哥的不是來了。老婆,給你。」他將水杯遞給念岑。

  「不對她好,難不成要讓她哭喪著臉,落荒而逃。」郝瑟推著郝慈出來,聞言亦不甘示弱的回著。「換你接手。」

  「她在裡面好好的,幹嘛推出來?」唐珂接過推車時問。

  「我們要稍微裝潢你的房間,小慈在會礙事。你先看著她,我還有材料要搬。」

  「房間很好呀!用不著裝潢的。」

  有床、有化妝台、有衣櫃,就一個臨時住所來說,已經算不錯了,沒有裝潢的必要。況且她能在這住多久?郝瑟已經有對象,搞不好她住不上一個月也不一定,那豈不是白忙一場?還是……這是為了迎接新人做的,一定是這樣的。

  唐珂一想到要離開這兒,心頭就一陣陣抽痛。

  「那你們待會是不是要搬動傢俱?還會敲敲打打的?」念岑突然問道。

  「要架木板地板,那是難免。放心,不會讓你們女人動手的,要不然,你老公不會饒了我的。」

  「我不是怕動手,而是孕婦有孕婦的禁忌,大興土木會影響胎氣,雖然你這兒談不上大興土木,但也需移動傢俱、敲敲打打,還是注意點好。糖果……糖果!」叫不醒神遊太虛的人,念岑索性拉起唐珂的手臂,對兩個大男人說:「等你們看不見我們的身影,才可以動工,聽見沒?」

  「慢著,你們倆一個有傷在身,一個有孕在身,就別到處亂跑了。你們就待在屋內吹冷氣,不要出去了,何況那只是沒有科學根據的傳說,不足為信。」仲秋著急的說。

  「不足為信?我看是你未用心去留意孕婦該避諱的事,連聽都沒聽過這條,對不對?」

  「我……」孕婦的禁忌有千百條,他哪能條條都去留意?

  念岑見他說不出話來,嗤鼻道:「我忘了,男人是光會坐享其成的生物。糖果,我們走。」臨走前,她朝仲秋的心臟處用力的戳了戳,「我很辛苦的,沒良心的人!」

  「娶個凶悍的老婆,你也挺辛苦的,沒良心的人。」郝瑟促狹道。

  「笑我,你也是男人,坐享其成的生物!還敢笑!」

  「比起你老婆,你妹溫柔賢淑多了。」他一想起念岑戳著仲秋的動作,還有慍怒的眼神,發嗔的聲音就覺得好笑,尤其是那句「沒良心的人」,棒透了。

  「別偷笑,等哪天找著了專門來治你的人,你就笑不出聲了。最好那個人不是糖果。」仲秋語重心長的說。

  郝瑟一聽馬上斂起嘻皮笑臉,面有難色的問:「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不知道,大概是臨時從腦海裡跑出來的,當我沒說,你也別放在心上。」放在心上的是仲秋自己,他一直很替唐珂擔心。

  他們齊往窗外瞧,郝瑟說:「她們走得還真慢,簡直就像烏……龜。」聽見從自己的口中又吐出長長的音調,他不敢置信的以掌擊額,一連三個晚上幫睡不著的唐珂數烏龜,不知不覺竟成了習慣。

  「可不是,一個傷兵,一個孕婦,能快到哪去,慢慢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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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0 11:14:07 |只看該作者


  「你故意的。」買完菜在回家的路上,唐珂突然蹦出這句埋怨的話。

  「故意什麼?」郝瑟不解的問道。

  「故意留我一人在菜販那兒,任人奚落。」

  「奚落?措辭不當,我聽見的是,他們對我的稱讚與羨慕。」郝瑟得意洋洋的說。

  照道理講,他應該出言澄清和唐珂被誤認為夫妻的事,但不知為何,他就是不想開口澄清。

  「他們羨慕的是一對夫妻,我們又不是,你幹嘛不解釋清楚?」

  「市場人多嘴雜,一解釋下去,以訛傳訛,等它傳回你耳朵時,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是你想聽的,說不定你還會被冠上不三不四的名稱。」郝瑟不以為然的說。

  他的態度令唐珂不滿,「拜你所賜!罪魁禍首!」

  他聽出她的忿忿不平,堆起笑臉說:「生氣了,這回沒鍋子洗,是不是要改擦地板?」

  聞言,唐珂鼓著漲紅的臉頰,氣呼呼的說:「鍋子還沒洗完,堆在地板上而已。」

  「我也是這樣想。」他停下腳步看著氣嘟嘟的她,「惹你發怒,好處倒是挺多的,回去要記得把鍋子全洗淨,鼓脹的臉才能消腫,知道嗎?」

  「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我要收你雙倍的工錢。」

  他差點讓她氣得說不出話來,狠狠瞪他一眼後,隨即邁開步伐,把他拋在身後。

  郝瑟對著她的背影說:「雙倍的工錢?你不是服自願役嗎?哪有要工錢的道理?不通。」

  「今天是我的放假日,雖然預定的約會取消了,但我還是在放假,現在你又叫我準備午餐、帶小孩、洗鍋子,雙倍工錢還算便宜你了。」

  「喔?那我犧牲寶貴的時間,陪你逛市場買菜、以師父的身份來品嚐你的手藝,又得委屈自己充當你老公,好像該付工錢的人是你才對吧!」既然要算,大家就來算清楚。

  「你──」氣死人了,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唐珂緊握拳頭,拚命告訴自己:不要氣、不要氣!因為再氣下去,恐怕真的得幫他把地板全擦上一遍了。

  郝瑟走到她身邊,語氣溫柔的說:「開你玩笑的,別當真,不然,太陽那麼大會氣得中暑的。」見她仍對他不理不睬,他又說:「這樣好了,我們來比賽誰先跑回家,贏的人付錢。」

  「為什麼不是輸的人付錢?」

  唐珂陡地轉過臉問話,她那嬌嫩的紅唇正好拂過郝瑟的唇瓣,那是不到一秒鐘的意外碰觸,算不上吻,但那輕輕的一觸,卻讓她的心跳得比平常有力,也讓郝瑟由心底產生異常震驚的感覺。

  「嗯……因為我抱著小慈,輸的人一定是我嘛!」他好不容易平撫下翻騰的情愫,但仍有些許餘波在他心湖裡蕩漾著。

  「那我讓你先跑,一來敬老尊賢,二來因為你抱著小慈,免得到時你說我欺負你。」

  唐珂亦是情思蕩漾不已,只是郝瑟聽起來輕鬆自在的話語,化解了她的尷尬,方能自在的談笑著。

  「別太瞧不起人!就算是不用讓步,贏的那個人還是我。」他挑釁的說。

  「是嗎?比過了才知道。準備好了嗎?」她才不信他會比她快。

  「準備好了,就等你而已。喊一、二、三就開始跑。」他看了她一眼,很快的喊道:「一、二、三,跑!」

  唐珂每超過他一步,便回頭譏笑的說:「我贏了,輸家。」

  不過,她的得意維持不了多久,郝瑟不一會兒就超越了她,此時他亦會反譏道:「我贏了。」

  他們倆就這樣你來我往的,一路上互相嘲笑著跑回家。

  突然,郝瑟在大門口停了下來,後面追上來的唐珂不解的問:「幹嘛停下來?等我贏了,好讓我付你錢啊?」

  「有人在等著你,東西給我,我自己拿進去吧。」郝瑟臉色微慍的說。他原本的興奮之情,全讓眼前的車破壞殆盡了。

  她發覺他的聲音有異樣,定睛往前一瞧,「這不是洪孺的車嗎?怎麼不見人影?」

  「不要問我,我跟你一樣剛回來。東西給我,你去四處找找吧。」

  他逕自伸手接過袋子,她蹙著眉瞧著他不尋常的舉動。至於哪裡不對勁,她也說不上來。

  郝瑟才剛轉身進屋,洪孺無聲無息的來到她身後,冷冷一笑,「有說有笑,其樂無比嘛!不知情的人,大概會以為你們是一家三口去買菜吧。」

  他的乍然出現與問話,著實嚇了唐珂一跳;尤其是那句「一家三口」。

  她轉過身面對他,一手按著胸口,心虛的說:「那是指不知情的人,你不是。你來有事?」

  「我為了你特地撥空跑來,沒想到你卻和個男人在街上有說有笑,而且笑得挺開懷的。」

  「特地撥空跑來?虧你說得出口。難道被你放鴿子的我,就非得哀怨的待在家中,苦苦等候你下次的邀約嗎?難道我沒有和別人說笑的權利?」

  一說到這,她就很嘔,老纏著要見面的是他,才踏出門口不久就說要散的也是他。她好好一個假日就這樣讓他破壞,還不准她笑,難不成她得擺張苦瓜臉,就為了迎合他!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不喜歡你和你老闆走得太近,尤其你們現在又住在一起,這若是讓媽咪知道了,她又會嘮叨上老半天了。」洪孺聽出她的氣憤,連忙一改冷諷的語氣,低聲下氣的說。

  「那就請你轉告伯母,我是來工作的。她不是一直抱怨我不會賺錢嗎?」她譏諷道。

  「賺錢的工作多得是,你不一定非得挑這個工作,又搬進陌生男人的家,媽咪不會喜歡的。」他也不喜歡,只是不敢明說,其實他已經將郝瑟視為情敵了。

  「伯母當然不會喜歡了,她一定會數落的說:「女孩子家行為這麼不檢點,隨隨便便就住進男人的家。」」

  「媽咪的想法是保守了點,不過她那樣講也沒錯。我一向贊成你自食其力,不要老在你大哥的庇護下過活。但是自食其力的方法很多,你可以選擇別的工作,這樣一來,媽咪就不會對你嘮叨了。」

  媽咪、媽咪,她快聽厭了。平常約會他亦是三句不離媽咪的,現在不滿她的工作,就連質問、埋怨也把「媽咪」兩字掛在嘴邊,再聽下去,她不是會被洗腦,就是會被逼得發瘋。

  「我都忘了,你是個唯母是從的人。伯母不是以一通電話緊急召回你嗎?又跑來幹嘛?」

  「你不應該用這種口氣批評我母親的,她是真的有事,我是趁空檔來跟你道歉和還你皮包,你把皮包忘在車上了。」

  唐珂接過皮包,同時語帶歉意的說:「謝謝!我很抱歉,也許伯母是真的有事,不過她不太喜歡我,那也是事實,你不能怪我會有如此的想法。」

  「不是的,她只是不太能接受……嗯,你知道的。」洪孺支吾其詞的說。

  「我不知道,你告訴我啊!」她醞釀怒火,身子靠在車門上,手指敲著車窗,等著洗耳恭聽。

  她實在是想不透,她父母雙亡又如何?那是單純的意外事故,又不是她造成的,怕她會剋夫嗎?他們倆結不結得成婚還是個未知數,現在就操心她剋夫,未免太早了吧!

  還有她大學畢業,成天待在家裡照料家中一切事務,沒有出去工作,那又如何?好像她只會游手好閒似的,她可是一點也不認為自己哪裡有錯啊?又有什麼不能讓人接受的原因?她只是做自己喜歡做的事,那也不行嗎?

  「你正在氣頭上,我不跟你談了。」見她一副氣憤不已的模樣,洪孺才不想點燃火苗,自討沒趣。

  「鈴!鈴!鈴!」擺在洪孺車內的行動電話正巧響起。

  「快接電話吧,八成是伯母急著找你。」

  「喂!媽,什麼事……好,我馬上回去,我現在在路上……對,拜拜!」

  洪孺滿臉歉意的欲張嘴對她解釋,但讓她搶先開口。

  「我知道,你回去好了,伯母比我更需要你的。」不用他開口,她也能猜得到他要說的話。

  「謝謝你能體諒我。我走了,電話聯絡,拜拜!」

  不體諒你這個孝子行嗎?挑撥離間的事她可做不來。唐珂不耐煩的向他揮揮手,目送洪孺離去。

  他一走,在屋內煩躁不安地瞄著窗外的郝瑟,立即走出來,他靠近仍站在矮牆外的唐珂,輕蔑道:「乖寶寶一個。」

  「你偷聽?」她從眼角餘光瞥見他的身影,因此未受到驚嚇。

  「我沒有偷聽,只是經過客廳,不小心從窗戶瞥見他要走了,我是為了盡主人之禮,特地跑出來送客,不信你可以問小慈。」

  哪是不小心瞄到的?他可是打從一進門就死守著窗戶,偷偷摸摸的窺探他們的一舉一動。

  「別拿小慈當擋箭牌,她還不懂事。再說,你若是沒偷聽,怎麼知道洪孺是個乖寶寶?」唐珂壓根不信他的話。

  「因為我閱歷豐富,看人比吃飯還頻繁,一眼就能瞧出他是個乖寶寶了。」郝瑟硬是瞎掰個理由出來。

  他每天在餐廳看著來來往往的食客,各形各色的人都有,要說他「看人比吃飯還頻繁」,可是一點也不誇張。再說洪孺那憨厚的臉孔、中分的頭髮、黑框眼鏡,任誰一看都會認定他是個乖寶寶的。

  「我看不是你閱歷豐富,而是你偷窺經驗豐富,又躲在窗戶前偷瞄了。就像在大哥家洪孺來接我時那次,早上洪孺送我回來時一次,加上剛剛這一次,是不是還有哪次是我沒算到的?」她好整以暇的屈指數著。

  郝瑟聞言,笑看著她,「怪了,人家說情人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你跟洪孺約會時,眼裡竟然還容得下別人,尤其是我,真是讓我受寵若驚。我是該感到榮幸,得你關愛的眼神?還是感到驚慌,四處逃竄?」

  愛抬槓,我就陪你抬槓到底,我耍嘴皮的功夫,可是有名師指導的,只要你不大聲嚷嚷,出言恐嚇,本小姐未必會輸你的。唐珂暗忖。

  「你不必受寵若驚,也毋需逃竄,因為我關愛的對象不是你,而是小慈。我擔心的是,你這上樑不正的父親,會把所有的惡習傳給她,該四處逃竄的是小慈才對。」

  「古諺曰:「上梁不上下樑歪」,必有它的道理存在,避也避不開的,況且我不記得我有什麼惡習?你說是嗎?」

  不要臉,古聖先賢都會有缺點,你竟敢狂妄的自稱「零缺點」。

  她裝出笑臉,然後指著他的鼻子,不屑道:「你的惡習可多了,我只舉其一,那就是色到骨子裡,喜歡偷窺,沒話說了吧?」

  「牙尖嘴利的,小心傷到舌頭,那可是很重要的味覺器官。不過若是有人要自咬舌頭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那我得好好的保護我的舌頭,方能嘗盡酸甜苦辣。」她不想再和他抬槓下去,轉移話題的說:「說到這味覺,我覺得餓了,我們是要杵在這兒餓著肚子曬成人干呢?還是要回去包餃子,餵飽自己呢?」

  「傻瓜才會杵著曬乾,我們的比賽可還沒分出高下,先踏進玄關的人贏。」

  話聲方落,他已先行一步,加上他腿長,唐珂哪贏得了他。

  「偷跑非君子所為。」她不服氣的說。輸贏成了他們競賽的目標,兩人早已忘了,輸的人有錢拿這回事了。

  「你說對了,偷窺狂本來就是小人。」郝瑟語氣得意的說。

  「這是……」唐珂看見桌上擺了份禮物,好奇的問道。

  「送你的,今天是小慈的生日,感謝這段日子以來你對她的照顧,伯父特地挑選的。」

  特地挑選?她只要一聽見這四個字,就會起雞皮疙瘩,有了上次的紅內褲事件後,她實在不敢領教他那怪異的眼光了,還是敬謝不敏。

  「不用了,是小慈生日,要送也是送給她才對,我用不著,還是給小慈吧。」她實在不敢要這份禮,也不想要。

  「小慈的禮物當然不會少,不過這份禮物是伯父特地為你準備的,你一定要收,不收我會生氣的。」郝父故意扳著臉說,硬是要她收下禮物。

  唐珂聞言,只好一臉無奈的收下,「禮物我收下,但我先聲明不會現在拆禮物。」

  「無所謂,你關起房門來拆也行,只要肯收就好了。」郝父在她耳邊悄聲的說:「這次是透明藍的。」

  「伯父!」她驚嚷出聲。果然跟她所想的一樣,只是換了顏色,該慶幸的是,郝瑟不在場。咦,小慈過生日,怎麼不見做父親的他?「伯父,郝瑟人呢?他不準備替小慈過生日嗎?」

  「他……唉!恐怕沒那個心情,今天也是小慈的母親──文慈的忌日,他是哀傷多過於喜悅。」他哀聲歎道。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件事,沒人跟我提起過,我想他們夫妻的感情一定很好了。」唐珂語帶抱歉的說,她能體會郝瑟那份想獨自追悼亡妻的心情。

  「感情再好有什麼用,紅顏薄命,他們夫妻的情深緣淺,那只會害了活著的一方。」

  「伯父,你是擔心他會選擇單身的路?」

  現下單親家庭多得是,郝瑟有本事養活小慈,若是他真的從此不娶,她也不會覺得意外。不過老人家為孩子煩惱,那也是人之常情。

  「嗯,說出來你別怪老人家思想保守,雖然我有小慈這位可愛的孫女,但總期盼能夠再添個男孫,既可以繼承家業,也可以為郝家傳子嗣。若是阿瑟不續絃,不僅小慈缺少母愛的呵護,我的希望也會落空的。」

  「時間會讓他淡忘一切的,伯父你不用太擔心,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只要記得這句話就行了。」唐珂安慰他。

  「說得倒輕鬆,等你結婚生子,做了母親後,就會知道我的煩惱了。」

  「你急也沒用,姻緣的事,不是你急它就來的。」

  「該來的總會來,我比你老,這點道理會不懂嗎?」郝父輕搖頭微笑的說。

  唐珂不好意思的回他一笑,靦腆的說:「不是,我沒有看輕伯父的意思。」

  「我知道。我是怕該來的來了,卻被阿瑟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態度嚇跑了,你說是不是?」郝父眼神銳利的盯著唐珂問。他想打探出她對郝瑟的看法是好還是壞。

  怎麼問起她的意見來了?感覺怪怪的,讓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但郝父殷切的眼神直盯著她,好似她非回答不可。

  唐珂仔細想想這陣子與他的相處,直覺道:「不會啦!他只是習慣冷冷的一笑,愛擺出一副酷酷模樣,其實他人不錯的。」

  一聽她說不錯,郝父滿意的摸摸八字鬍,「阿瑟是不錯,那在你交往過的男朋友中,你給的最高評價是什麼?」

  咦?這又是啥怪問題?不是在聊郝瑟的姻緣路嗎?怎麼這會兒又牽扯到她身上來了?唐珂微蹙著眉頭盯著他。不過話說回來,這問題也不算很隱私,說說倒也無妨。她努力回想前幾任男友,他們在品行各方面都不算差,包括目前的乖寶寶洪孺亦是如此,只是感覺似乎沒有對郝瑟般那麼強烈,她只能說:「還好啦!」

  郝父注意到她以肯定的語氣指出郝瑟的不錯,而以勉強的聲調說著「還好啦」。這兩者間的差異,更加振奮他的心,臉上淨是滿意的笑容,他很有自信這門親事絕對是指日可待了。

  「伯父,你要幫他物色人選,他會肯嗎?」就她對郝瑟的瞭解,他是不會答應的,那也就是意謂著愛吵嘴的兩人又會來一場辯論大賽了,真傷腦筋。

  「這次挑的對象,他鐵定會中意的。」因為那個人就是你。郝父老奸巨猾的笑道。

  唐珂聽了,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們見過面了,我怎麼不知道?」

  還說把她當一家人,說得好聽,真有事,卻將她撇在一旁,父子倆關起來商量,這麼大的事竟然不先知會她一下。

  他好像聞到一點醋味了,郝父看著她的反應,不禁暗自偷笑。「他們天天見面,而且這個人就住附近,你也認識她。」

  她認識?住在附近?天天見面?唐珂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有哪個女人符合這三個條件的?

  她困惑的回頭追問:「伯父……」卻已不見郝父的蹤影了。

  咦?人呢?剛剛明明還在的。她往屋外一瞧,看見郝父正坐進黑色賓士車裡,她遲了一步。

   ※        ※       ※

  「砰!」突如其來一聲,讓正在折疊衣服的唐珂停頓了一下,她轉頭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異樣後,雙手又開始忙碌了。

  「砰、砰!」她心想可能是附近哪戶人家所弄出的聲音吧。

  「砰、砰、咚!」這是什麼怪聲音?她愈聽愈不對勁,這聲音似乎是從二樓傳來的。她緊張的豎起耳朵,片刻後她確定這些怪聲音,是由她從未去過的二樓所傳來的。

  「小偷」!除了竊賊之外,她想不出會是誰了,這個時候郝伯父和郝瑟應該都在店裡忙,不可能會是他們。

  怎麼辦?怎麼辦?唐珂心慌意亂的想著。

  別怕!要鎮定點!先找個工具護身。她小心的翻著一樓裡的每個角落,企圖找個棍棒類的硬物,但就是遍尋不著,她驚慌地壓低聲音輕喃:「工具、工具,快,快點出來!」

  對了,廚房的東西較多。唐珂轉身往廚房走去。突然,「砰」地又一聲,她嚇得緊貼著牆壁,心中直祈求著:老天爺保佑我!

  她拍拍胸口,口裡直說著:「不怕!不怕!」

  她貼著牆壁慢吞吞的來到廚房,四下環顧一圈,她想拿鍋子,又想帶鍋鏟,更想拿把菜刀,但她實在是無力走過去,只能就近拿了橄面棍,以烏龜的速度折回去。

  唐珂提起右腳,準備踏上樓梯,直上二樓退敵去。誰知腳在距離樓梯一公分處,緊急煞住了。

  怎麼辦?她好害怕!不行,為了小慈,為了自己的安全,她還是得硬著頭皮上樓。

  怎麼這麼倒楣,不過偶爾一次提早回來,就被小偷逮個正著。她在心中埋怨。

  儘管心裡害怕,她還是鼓起勇氣上樓。在郝家很少有人提及二樓的事,她從未見過有人上去,雖然沒有人警告她二樓是禁地,但似乎像有個無形的枷鎖般,沒人敢越雷池一步,包括她在內。

  樓梯上佈了厚厚的灰塵,她每踏出一步便留下明顯的腳印。唐珂雙手緊緊握著橄面棍,豎直耳朵,膽戰心驚的摸黑前進,只要有聲音傳來,都會讓她嚇得直發抖。

  「老天爺啊!你一定、一定要保佑我,不要再嚇我了。」她抖著嘴巴喃喃的低語。

  照這樣受驚嚇下去,恐怕她還沒上到二樓,就會慘遭猝死了。

  她可不想上了明天的頭條──闖空門,女子受驚,猝死!

  「救救我吧!老天爺!給我一些勇氣,和多一點點的膽子吧!我要的不多,只要一點點就夠了。當然,如果可以多給我,我也不會介意的,多多益善嘛!」

  彷彿是老天爺在懲罰她的貪心似的,突然,唐珂聽到有人走動的聲音,她心一驚,嚇得緊緊地趴在牆上,足足定了五分鐘,她才繼續摸黑上樓,口中低聲怨道:「不給就不給,幹嘛嚇我,連你都欺負我。」

  埋怨的同時,她也爬完樓梯,踏上二樓走廊,她不敢推開每一間的房門查看,只是順著走道走著,最後停佇在一間門縫底下洩出光線的房門外。

  一定就是這兒了,小偷一定躲在裡面。她悄悄的守在房門外,打算等小偷出現時來個出其不意的痛擊。

  她小心翼翼地聽著房內的動靜,眼睛盯著門把,絲毫不敢稍有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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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0 11:13:4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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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慈,阿姨要出去了,跟阿姨拜拜。」郝瑟抓著女兒的小手揮舞著,對準備出門的唐珂說:「玩得盡興點。」

  「我會的。你一個人帶小慈沒問題吧?」她有點擔心放他們父女倆獨處。

  「別瞎操心了,我會去找需要實習的人來幫忙的,快走吧!」

  她要再拖拖拉拉下去,恐怕天都黑了,況且門外的人似乎等得不耐煩了。

  「如果你要讓小慈在地上爬行,記得要先鋪上一層東西,要是小慈一不小心滑倒了,才不會直接撞上地板。」唐珂不放心的交代。

  「放心、放心,你儘管去約會,有人等不及了。」他瞥了一眼車上的洪孺說著,心裡卻莫名湧上一股酸味,但他選擇漠視這突如其來的感覺,笑著與洪孺打招呼。

  「糖果要去哪裡?」

  突然蹦出的問話,嚇了郝瑟一大跳,他不悅的嚷道:「老爸!你走路不會出點聲音啊,人嚇人,嚇死人,你沒聽過嗎?」

  「是你自己一直盯著那輛車,還怪到我頭上來。糖果和誰出門?」

  郝瑟放下女兒,牽著她在草坪上練習走路,「她今天放假,要和男朋友去約會。來,小慈慢慢走。」

  「你准她的假?讓她跟別人約會?」

  「我沒有理由不讓她去,那是她的自由。」

  郝父不悅的瞪了他一眼,「你要躲藏在文慈那哀傷的殼,是你的事,我管不著,但是我總得為小慈著想。你要是不看好糖果,讓她被人追走,我就找你算帳。你竟然放她單獨和別人約會,氣死我了!」

  這個媳婦他要定了,做兒子的卻不急,這也不打緊,日久生情嘛!誰知他這個笨兒子,竟然讓她和別的男人約會。

  郝父愈想愈火大,舉步直往屋外走,坐上了他的黑色賓士,揚長而去。

  「老爸!」郝瑟對著氣沖沖的他大喊著。直至黑色賓士開走了,他低聲喃道:「約會是兩人的事,不讓她單獨去,難不成我跟去當超亮的電燈泡,我又沒有毛病!」

  說實在的,他也不想讓她去,有她在,他不僅心情愉悅,壓力也少減輕了,還有……他說不上來,總之感覺比她現在不在他身邊好多了。

  想著想著,又一個煩人的傢伙上門了。

  「哈囉!我來看看你有沒有欺負糖果?她在吧?」仲秋一見笑口常開的郝慈,蹲下身開心的說:「小慈過來,叔叔抱。走慢點,來,快到了。」

  他伸手抱起腳步不穩的郝慈,轉頭問郝瑟,「糖果人呢?」

  「你遲了一步,她剛剛和你討厭的人出去了。你一個人來?」

  「不是,念岑在前面的市場下車,她說要買些水果,空手到不太好意思。」他邊說邊放郝慈下地,牽著小手慢慢走。

  「何必破費,我早習慣你提著兩串香蕉來了。」

  「我也是這樣跟她說,不過她還是堅持,我也沒辦法,運動運動也好啦!」

  「運動的人來了。」郝瑟幫念岑推開木門,見她兩手空空,笑著問:「今天市場休市嗎?」

  念岑尷尬的笑了一笑,「不是,我忘了帶錢包,路上又碰到伯父和他聊了一下,真是不好意思。」

  「你呀,真是糊塗,白走一段路,看看你走得滿頭大汗的。」仲秋掏出手帕幫她拭汗。

  「進屋去吧。下次來不用那麼客氣了,我跟仲秋很熟,不會計較禮數的。」

  「好,我來牽小慈。」

  說著,她正打算彎身接過郝慈的手,郝瑟見狀,連忙出言阻止,「還是不要比較好,萬一你這一彎直不起腰來,出了什麼差錯,我可賠不起。」

  念岑不信的瞧瞧帶球的身材,會一彎腰就直不起來嗎?她身旁的仲秋,亦緊張的說:「是呀!你還是不要比較好,我來牽小慈就好了,進去吧。」

  「你們都是一個孩子的爸爸了,又不是沒經歷過女人懷孕,用得著這麼緊張嗎?」她不以為然的說。

  懷孕不僅讓女人情緒不穩,也讓男人變得神經質,這話現在她終於相信了。念岑翻了翻白眼,轉身往屋內走去。

  他們才剛踏進客廳,尚未落坐,外頭就傳來用力甩上車門的聲音。

  念岑往窗外一瞧,隨即壓低嗓門說:「快來,是糖果耶!她在甩車門,好像是生氣了。」

  郝瑟是第二個湊近窗戶的,「真的!」

  殿後的仲秋,抱起郝慈加入偷窺之列,「糖果發怒了!真罕見。」

  「他們會不會就在街上吵起來呀?」念岑好奇的問道。

  「不會的,她是那種別人一大聲,臉色一變,就嚇得說不出話來的人。況且就算她真的生氣了,也只會輕聲細語的罵人,任誰一聽,就吵也吵不起來。」郝瑟兩眼直盯著窗外的纖細身影說著。

  「喔?」仲秋夫妻聞言,目光充滿興味的注視著郝瑟。

  「他們往這邊看了,快蹲下來。」

  他們三個人,就只有郝瑟緊張的蹲下身,仲秋與念岑則是輕鬆的轉個身,背對著窗戶,高高舉起郝慈,逗著她玩,好讓外面的人以為他們是在和郝慈玩。

  「快點蹲下來呀!」郝瑟緊張的低聲喊著。

  「我們正在和你女兒玩得興高采烈,又沒往外偷瞄,幹嘛蹲下身去?要蹲你自己蹲。」念岑說。

  「我看你也不用蹲了,糖果走進來了,再蹲就會穿幫了。」

  郝瑟一站起來,仲秋便將郝慈遞給他,「你這是顧慮某人的感受嗎?」

  仲秋的話剛落下,唐珂一臉悻然的走進客廳,對客廳中好奇望著她的人說:「大哥、大嫂,你們坐,我回房了。」

  是顧慮唐珂的感受嗎?莫名的情緒再度竄起,郝瑟目光尾隨著她的身影,緊蹙著眉頭思考。

  仲秋收起好奇的神情,給郝瑟一些忠告,「待會你若是聽見刷東西、搬動傢俱的聲音,或是看見她有任何清潔打掃的動作,你都不要去阻止,那是她發洩的方式,等她發洩完了,就會停下來的,你唯一要做的就是袖手旁觀。」

  他發現郝瑟的眼光,一直停駐在唐珂消失的方向,伸手推了推他問:「剛才說的聽見沒?需不需要我再說一次?」

  郝瑟只聽進最後一句話,他有些心虛的說:「袖手旁觀嘛!我會的,別擔心。」

  「好,那我們要走了。」仲秋並不擔心自己妹妹,但好友的反應卻讓他為妹妹擔心。

  「你們要走了?怎麼不多待一會兒?」

  「不了,我們約了醫生,時間也差不多,該走了。好好照顧糖果,別把她弄哭了。」

  郝瑟點點頭,「我會的。」

  送走仲秋夫婦後,他一走回屋裡,便聽見廚房傳來金屬相撞的聲音,接著是刷子刷著金屬的聲音。

  他抱著郝慈悄悄往廚房走去,站在門口往裡一瞧,只見流理台上放滿了各式各樣的鍋子,地上也堆了一堆鍋子。從鍋子的數量來看,他猜想她大概連上課用的鍋子也拿出來了。

  這下她得花好幾個小時在那些鍋子上,而他恐怕也得花相同的時間在小慈身上了,得找點樂子來消磨時間才行。

  郝瑟抱著郝慈進她的房間,讓她在地板上爬,自己則盤腿坐在地上。一坐下他立刻感受到大理石地板的涼意,這在夏天感覺正好,他並不會有冷的感覺,不過對個小孩子來說,可能有些冷。他再敲敲地面,嗯,確實是很硬,不小心跌倒了,所受的撞擊應該也不小,他可不希望女兒因此而受傷。

  思及此,他抱起匍匐前進的郝慈,移到他那鋪有地毯的房間,放任她爬行。他則時而頭臥床沿,時而盤坐床中,時而學著郝慈在地面匍匐前進,時而倒躺在床,所有能換的姿勢都換得差不多了,唐珂仍在用力的刷著鍋子。

  無聊至極的他,乾脆抱著女兒,去外頭晃晃。

  ※        ※       ※

  郝瑟抱著女兒來到市場,她那雙眼睛好奇的四處張望,有時還會突然的發笑,令郝瑟也跟著揚起笑容。

  一陣烘烤的香味傳來,他嗅了嗅,想吃的慾望一直不斷的湧上來,可惜他沒帶錢出來,只能在一旁猛嚥口水。

  「老闆,給我一份紅豆餅與雞蛋糕。」

  熟悉的聲音響起,他瞧一眼付錢的唐珂問:「你發洩完了啊?」

  「差不多了。我出來找你是好色之家有電話來。」付完錢,她遞給他紅豆餅,換手抱過郝慈,他們的舉止看在外人的眼裡,宛如一對夫妻。

  郝瑟大大的咬了一口紅豆餅,嘴裡直說:「好吃、好吃!」

  「我看你是很久沒吃紅豆餅了,忘了它的味道才對。」她見他那誇張的表情,不禁笑道。

  「是很久沒吃了,也很久沒來逛市場。你帶了多少錢?」

  「夠你買菜用了。你不回去回電話嗎?」

  「電話晚點回沒關係。買虱目魚回去煮湯好不好?」他在賣魚的攤位前停下來。

  魚攤老闆連忙吆喝道:「先生、太太,看看,魚很新鮮的。虱目魚煮湯,切點姜絲下去,味道很棒的,保證湯頭鮮美!」

  唐珂一聽,難為情的急於撇清,「老闆,你誤會了啦!我們不是──」

  郝瑟打斷她的話,伸手挑著魚說:「沒關係的,你敢吃虱目魚嗎?買塊魚肚回去好了。」他挑了一塊魚肚遞給老闆。

  她見他都挑好了,也只有付錢的份了。嚥下未出口的話,以不滿的口吻道:「錢包拿去。」

  「你不喜歡?那我們換別的好了,你想吃什麼?」

  她不是不喜歡吃虱目魚,而是他剛才的態度很容易讓人產生誤會,他們明明就不是……算了,這裡是市場,人多嘴雜,聲量一過大,便會惹人旁觀、引人笑話。

  「算了,就虱目魚吧!不過我只喝湯,魚肉刺太多了,我不會吃的。」

  「正好,我就喜歡吃魚肉,我還怕你會跟我搶呢。」

  他們付過了錢,繼續逛著,唐珂問:「這是午餐?還是晚餐?」

  「午餐。我看我們中午就吃燴飯好了。」這次他停在菜攤前,挑了洋蔥、馬鈴薯。

  「請問一下,是由你掌廚嗎?」

  郝瑟停下挑選的動作,轉頭看著她,「我是師父,哪有師父煮東西給徒弟吃的道理,當然是由你掌廚,測試一下你的手藝如何了。」

  「我?」那她豈不是關公面前耍大刀?

  「對,就是你,別懷疑。」他繼續挑選蔬菜,最後他相中了一把漂亮的韭黃,「中午來包韭菜餃好了,不過燴飯也很好。」

  「大師,請你先想好中午要吃什麼?餃子與燴飯只能選一樣。」

  郝瑟聞言,側頭想了想,「嗯,包餃子好了,未下完的餃子可以凍起來,晚上突然嘴饞或餓了,下下餃子就有得吃了,方便得很,那就包韭菜餃。」

  「韭菜餃?可是我喜歡高麗菜餡的餃子。」

  「那簡單,兩樣都包,就買韭黃和高麗菜。嗯,還差個絞肉,你在這兒看看還有沒有缺什麼要買的?我去肉攤那邊逛逛,別亂跑。」接著他對菜攤老闆交代,「老闆,她買的東西,你先算看看要多少錢?我回頭再給你錢。」

  郝瑟走後,菜攤老闆笑說:「你先生不錯,會陪你上市場買東西。這一定是你們的小孩子,真可愛!」

  被誤認為夫妻,這已是今天的第二回了,唐珂是想解釋,不過看老闆的笑容,心想這很難解釋清楚的,她只能勉強的露出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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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0 11:12:20 |只看該作者


  「早!咦,你準備早餐啦。」郝瑟瞥見餐桌上的稀飯與菜。

  「我習慣了大家一起吃飯,一時改不了,所以……雞婆了點。」唐珂小聲的說。

  「別自嘲了,沒人會說你雞婆的,感謝都來不及了。」他坐下來,拿碗盛著稀飯,「好香,好久沒在家吃早餐了,都快忘了這種感覺。」

  「怎麼不見伯父?他還沒起床嗎?」

  「我老爸去晨運了,不用等他了,我們先吃吧。」他嘗了一口稀飯,隨即讚不絕口的說:「你加了鮮奶和白果,難怪會這麼香!」

  她微微一笑:「那是特地為小慈加的。讓她吃得營養些,好吃的話就多吃點。」

  唐珂只要聽到人家誇讚她的東西好吃,就覺得很有成就感,即使是一碗小小的粥也一樣。

  「小慈可以吃東西了嗎?」他以為她還在餵奶階段呢!

  「多少可以吃些流質的食物了。」唐珂以筷子攪拌著碗裡的稀飯,看了他一眼,「你今天精神不錯。」

  「嗯,昨晚可說是小慈回來以後,我睡得最好的一晚,不用忙著檢查她的狀況。雖然偶有哭聲,但是有你在我很放心,所以昨晚我是好夢連連,這全都得謝謝你!」

  「不用客氣,你付我薪水了。」她瞥見餐桌上快速減少的稀飯與菜,擔心的問:「要不要留點給伯父?」顯然她低估了郝瑟的胃口。

  「不用了。現在是夏天,去運動的女性同胞都喜歡穿中空裝,要不就是削肩、貼身的衣服,他光是眼睛吃冰淇淋就飽了,留了也是白留,只會暴殄天物而已。」

  唐珂覺得郝父滿風趣也挺樂觀的,沒想到他還有這一面。不過這純是郝瑟的片面之詞,不能完全採信。

  「背後把我形容成色老頭,你也好不到哪去,色老頭的兒子也跟色字脫不了干係。哼!」不知何時回來的郝父,碰巧聽見兒子的批評,一臉不屑的反駁。

  唐珂被乍然響起的聲音嚇得暫停餵食的動作,錯愕的盯著郝父,繼而轉頭瞧著郝瑟。

  只見他哼了一聲,輕蔑道:「郝瑟、好色,看看你取的好名字,幸好我人未如其名,不然就真的跟色字脫不了干係了。」

  「人未如其名?別笑死我了,郝瑟可是個文雅的名字,若你沒有滿腦子色情思想,就不會想歪了,甚至還取了個「好色之家」的店名,其心不正,滿腦子的色、色、色,哼!」

  一扯上好色之家,郝瑟的脾氣就憋不住了。他不悅的吼道:「滿腦子色情的人是你,取名「好色之家」是因為我講究菜色的搭配,講究色彩的運用,你要我說幾次才會懂啊?」為了配色的問題,他們父子不知吵過幾回了。

  兩人劍拔弩張的氣氛,令唐珂十分緊張。她怕戰火波及無辜的她們,連忙抱起郝慈,欲遠離戰區,不小心踢倒了椅子,發出不小的聲響。

  糟了!她驚慌的來回打量眼前怒目相視的父子,而他們回瞪了她一眼,但見著她受驚嚇的表情,立刻收起火氣。

  「阿瑟,你嚇著人了。」

  「哼!嚇人的恐怕是你,我才不會嚇人咧!」郝瑟扶起椅子,對她說:「小慈給我,我來餵她,你去吃飯。」

  「噢。」剛見過郝瑟發怒的她,不敢說個不字,只能唯唯諾諾的應著。

  「別怕,阿瑟是紙老虎,傷不了人的。」郝父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笑道:「這個小禮物是感謝你照顧小慈,來,快拆開來看看。」

  「謝謝!讓伯父破費了。」唐珂不好意思的說。

  「如果我是你,我會回房間關起門來拆,免得出糗。」郝瑟突然出聲警告。

  「伯父,真的能在這兒拆嗎?」她不確定的問道。

  「放心,這禮物是很普通的,你每天都用得到,當然能在這兒拆了。」郝父的笑容,完全看不出他的話是真是假。

  「那我就拆了。」

  唐珂半信半疑的拆開第一層外盒,接著拆下第二層,等她拿掉第三層紙盒的盒蓋,發現內裝的是折疊成正方形的紅色絲質微透明的布料。她挑起一眉的問:「這是什麼?」

  「拿起來看啊!不要緊的,只是必備用品。」郝父不停的慫恿著。

  她看向郝瑟,他只是聳聳肩表示不知。

  當她攤開紅色的布料,謎底揭曉了──那是一件紅色絲質的透明小內褲,而且她還拿得高高的,前面坐的又是兩個大男人,頓時她滿臉漲紅的僵住了。

  「怎麼樣?正點吧!」

  「不要學年輕人的口氣,也不想想自己多大歲數了,還搞這種花樣。」郝瑟搶過唐珂手上的小內褲,將它丟給父親,語氣輕蔑的說。

  對兒子的批評,郝父不以為然的說:「這可是好禮物,時下的人都流行送這種禮物,沒啥好大驚小怪的。接受度這麼差,你真是比我還LKK。」

  好不容易唐珂的腦袋稍微清醒些,又見那條紅色小內褲被人高高拿起的欣賞著,她一驚,倒吸一口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搶回它,埋頭吃起她已食不知味的稀飯。

  吵鬧不休的父子倆,沒料到她會有如此舉動,皆以詫異的眼神盯著頭幾乎快埋進碗裡的唐珂,異口同聲的嚷道:「都是你,你──」

  「敬老尊賢,你先說。」郝瑟將發言權讓給父親。

  「我是長輩,當然是我先說了。」郝父不客氣的接過發言權,「伯父精心挑選的禮物,你喜不喜歡?會穿吧?去試穿看看好不好?」

  他不說還好,這一說唐珂讓口中的稀飯嗆得猛咳個不停。

  郝瑟對父親的驚人之語習以為常,但畢竟不是人人都受得了的。他大聲喚著得意忘形的父親,「老爸!」

  「我又沒說錯,試穿過了,才知道合不合身,可供我下次送禮的參考啊!」說完,郝父白了兒子一眼。

  還有下次啊!饒了我吧!唐珂一聽又是一陣狂咳。

  「喝水。」郝瑟為她倒了杯水。

  「謝謝!」

  「你不要太在意我老爸說的話,就當成是馬耳東風,左耳進右耳出,要不就裝聾作啞,別去理會他的色言色語。」

  「至少我很坦白,不像有人色在骨子裡,深藏不露。」

  「喔?」唐珂狐疑的看著郝瑟,是指他嗎?

  「誰色在骨子裡了?誰又深藏不露來了?你倒是把話說清楚。」

  對,說清楚點啊!唐珂的眼神移到郝父身上。

  「這裡就我們兩個男人,大家心知肚明,用得著點明嗎?」

  當然要了,她總得防著點嘛!

  「當然用不著,我只消在附近走一遭,調查那些曾經被你搭訕過的漂亮女性同胞,就明白了。」

  「哈哈哈,洩底了吧!我可是正大光明的去搭訕,不像你偷偷摸摸的躲在暗處,要不然你怎會有名單,還說你不是深藏不露,拜託,誰信你?」

  嗯,有可能喔。唐珂低著頭邊吃稀飯邊思考他們父子的對話。以前她來去匆匆,未曾注意過,今天是她在郝家的第一天,一早就上演這一出,真讓她有搬進色窟的感覺,往後的日子她得小心為上才是。

  「任何人都會相信我,因為色名遠播的是你,不是我。」郝瑟邊說邊喂女兒一口稀飯。

  「做兒子的是這樣說話的嗎?目無尊長,哼!」郝父不高興的睨了眼兒子。

  郝瑟擦拭著郝慈嘴角溢出的粥湯,語氣放軟的說:「對不起!這樣你高興了吧,是不是該去上班了?」

  「今天不去了,我要在家陪兩位美女。」郝父突然湊近正在收拾碗筷的唐珂,「你喜歡什麼顏色的?伯父下次送你。」

  這次她比較有心理準備了,沒被他突如其來的問話嚇傻,只是手中的碗抓不住,幸好郝瑟眼明手快接住了。她勉強的朝郝父一笑,不發一語。

  「老爸,人家是雲英未嫁的黃花大閨女,你不要拿這種事嚇她,萬一你把她嚇走了,我可警告你,往後小慈的生活起居,就由你一手包辦,別冀望我會再找人了。」郝瑟不滿的語調中,帶有明顯的威脅成分。

  「開開玩笑,無傷大雅,她不會介意的,對不對?」郝父問著唐珂。

  「對。」才怪!她在心中加上一句。

  「放著,我收就好,那不是你的工作。」郝瑟拿走她手中的筷子,遞給她郝慈的小碗與小湯匙,「你來餵她,這才是你的工作。」頓了一下又道:「要是介意的話,就大聲說出來,沒人會怪你的,否則有人會得寸進尺。」

  「對不起!」唐珂小聲的道歉。她要是敢大聲的話,早就開口了。

  「你沒有對不起我,不用道歉,你需要的是勇氣,不敢大聲講對不對?」郝瑟了然道。

  「阿瑟,人家是淑女,講起話來當然是輕聲細語。你粗聲粗氣的罵人,我看會把人嚇跑的是你,不是我。」

  人家是丈母娘看女婿,他是公公看媳婦,愈看愈中意,恨不得兒子早日將人娶進門。

  不過,兒子不主動,只有他在一旁乾著急,這門親事恐怕會遙遙無期,那可不行。郝父摸著八字鬍沉思,他得找個人幫忙不可,只是要找誰呢?對了,瞌睡蟲!

  郝瑟瞥見他摸著八字鬍沉思,意識到有危險逼近。他得時時保持警戒才行,不知道這老小子又有何陰謀?

  郝父思考許久,終於出聲,「小珂,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嗎?」

  「可以啊!如果伯父覺得不好叫,也可以跟我家人一樣,就叫我糖果,我不會介意的。」

  「嗯,又黏又甜的糖果,真適合你這樣的美女,那我也叫你糖果好了。阿瑟也這樣叫嗎?」

  「這個……」別人叫她糖果,她都能欣然接受,唯獨郝瑟。她雖然未聽他喚過,但總覺得從他口中吐出「糖果」兩字,聽起來會怪怪的。

  「沒有,她自己都還沒決定該如何稱呼我,老是你呀、喂的叫,我又幹嘛湊熱鬧的跟著大伙叫。」說完,郝瑟拿著碗盤走進廚房。

  「這樣不行,往後就是一家人了,不能老是你呀、喂的叫,你得試著改口。」如果連名字都叫不出來,那婚期不就更遙遠了嗎?

  一家人?改口?廚房裡的郝瑟一聽,覺得不對勁,這老頭到底在玩啥把戲?

  「一家人?」唐珂怔怔的問道。

  「你住進來,就要把這兒當成是自己家,把我們當成一家人,不要跟我們客氣,也不要當自己是客人,隨意一點,日子才會過得舒服自在些。」

  對,往後很快就會成為真正的一家人了。郝父喜孜孜的想著。

  就這麼簡單?郝瑟挑高一眉,抱持著懷疑的想法。

  唐珂對郝父的說不疑有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對了,你大嫂現在的情形怎樣了?害喜好點了嗎?我答應要教她幾道養胎、補身的藥膳料理。」

  「藥膳料理?那開口的一定不會是她,沒錯吧?」見郝父點著頭,她瞭然於心的笑道:「她的害喜沒那麼嚴重了,也稍微能吃其他的食物,不過,要她主動上門找你的話,可能連生完孩子都還見不到她人影呢!」

  「有可能,那我親自跑一趟好了。如果你有回去的話,不要告訴她我在找她。」郝父提醒道。

  「沒問題,我絕不會提起伯父要登門拜訪的事。」她要是一提的話,她那視下廚如畏途的大嫂,鐵定會腳底抹油,溜得不見人影了。

  「阿瑟,你待會沒事吧?」郝父對拿抹布擦桌子的兒子問道。

  「跟平常一樣,沒特別的事要辦。幹嘛?」

  「那你今天也跟平常一樣送她們去唐家好了。」

  郝瑟停下擦拭的動作,打趣道:「你不是要兩位美女陪你的嗎?捨得送走啊!一個人在家不會寂寞難耐?」

  「糖果,你聽見沒?深藏不露啊!就是這種人。什麼寂寞難耐?我不會自動銷假上班,去餐廳多得是人陪。送不送?」

  「送、送,我們都出門了,只剩她們兩個在家,大概也很悶,我等一下就送她們去唐家,那邊人多也熱鬧些。」他轉頭問著唐珂:「好嗎?」

  「好。」她的想法與郝瑟相同,只是她不好啟齒,畢竟她現在是受雇於人,不能總隨己意。

  「那你去準備一下,等我洗好碗盤,就可以出門了。」他邊走進廚房說道。

  「你回去後,要記得我交代的話。」

  「會的,伯父。」

  郝父滿意的點點頭,「我也該去換衣服,準備出門了。」

  唐珂敲敲郝瑟敞開的房門,「可以進去嗎?」

  「進來。」郝瑟赤著上身,彎腰翻找著衣櫃。

  「你在找衣服嗎?或許我能幫得上忙。」她今天自作主張將他房中的髒衣物拿去洗了,這會兒見他翻著衣櫃,猜想他可能是在找某件衣服。

  郝瑟聞言,頭一轉,目光看向她手中的那堆衣物,譏諷的說:「我是請你來當保母,不是請你來燒飯洗衣的,下次你是不是連打掃的工作也一手包辦了?」他從容的從她手中接過已折疊好的衣物。

  「對不起!」唐珂小聲道著歉,他的反應是她始料未及的。原以為他會很感激,甚至高興,就像她搬來第一天所準備的早餐那樣,但事實卻不是如此,她覺得失望,也對他覺得抱歉。

  「又是對不起。」他不禁煩悶的嚷著。

  他一瞥見她那副宛若受盡委屈的小媳婦樣,覺得全是他的錯。他不該因為找不著睡衣,就對她出言不遜;他不該忘了,她是溫室裡的花朵,禁不起冷嘲熱諷的。唉!他輕搖了下頭,對仍站在門口的她,擺出和顏悅色的臉孔,「謝謝!請進。」

  「我……我還是站在這兒就好了。」膽小的唐珂,對他的「變臉」感到有些害怕。

  「好,隨你,有事要告訴我嗎?」他忙了一天,洗完澡後最想要的是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沒有太多心情安撫受驚嚇的她。

  「嗯,明天是國定假日,我想……請一天假。」

  「明天是國定假日?」郝瑟翻了翻月曆,真的是國旗飄揚的紅日子。算算唐珂來了一個多月,這期間都沒見她放假過,他不想落個虐待員工之名,開口說:「明天我放你假,不扣薪水。」

  見她張口欲言,他先一步說:「不用謝了,這個假是你應得的。預備去哪玩?」

  「還不知道。」

  她平淡的口吻,令郝瑟有些不解。

  放假跟男朋友去玩,應該是件很高興的事,為什麼他聽不出她有一絲喜悅?

  其實這個問題,恐怕連當事人唐珂也不知道答案。她是在洪孺不停的打電話抱怨下,逼不得已才會答應和他約會。約會?但她卻感受不到那種浪漫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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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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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泡好了。」念岑自願的說。

  「看你這麼有把握的樣子,你給小曲特訓?」郝瑟好奇的問。

  「特訓?你太小看我兒子,他遺傳他老爸的聰明,一點就通,只要使出黏人和搗蛋的功夫,就萬事OK了,何需特訓。」仲秋在心裡打著如意算盤。

  「希望你不會太高估小曲的智慧與定性,小孩子很容易被巴結的,而且他們的性情難定,算盤可不要打錯了。」郝瑟對著他的笑臉潑冷水。

  「日後見真章。」說完,仲秋露出堅定的笑容。

  「什麼事要日後見真章?」念岑拿著泡好的牛奶遞給郝瑟時問道。

  「小曲的功力。」郝瑟稍微搖一搖奶瓶,突發其想的說:「來打個賭好了,若是小電燈泡燙得唐珂與洪孺分手,嗯,不一定要分手,疏遠也可以,就算你贏。反之小電燈泡的熱度剛好讓兩人融成一塊,大唱你儂我儂,那就是我贏,如何?」

  仲秋毫不考慮的點頭,「沒問題,不過若是他們倆沒進展的話,是該算你贏?還是我?」

  「嗯……」郝瑟邊喂女兒喝奶,邊思考仲秋所提的問題。

  一旁的念岑聽見他們的賭約,也很有興趣,興致勃勃的說:「我也參一腳,好不好?」

  郝瑟一聽,忙不迭點頭,「正好,沒進展,就算你老婆贏。就以約會次數來定,多於目前我贏,少於目前你贏,不增不減,念岑贏,為期三個月,如何?」

  「三個月太長了,我建議縮短為一個月,我對我兒子有信心,三個月對他是個恥辱。」仲秋深信唐曲會不負所托的。

  有人要自尋死路,他何樂不為?郝瑟笑道:「如你所願,不過這次要玩刺激點,先不下注,屆時由贏家說話,說了算數,你們夫妻跟不跟?」

  仲秋一見他那賊賊的笑臉,不必想也曉得他在玩什麼把戲。老是找機會拋下公司不管,哼!鹿死誰手都還不知道呢。更何況所有的重要關係人全是他的家人,他的勝算可大得很。「我們跟你。」

  「先講好,一旦決定了,就不可後悔、不可從中阻撓、不可耍花樣。」

  「這三不我們都可以答應你,對不對,念岑?」

  她點點頭,沉吟道:「嗯,為了公平起見,最好找個見證人,他必須負責全程監視這一個月內糖果他們的行動。」

  「言之有理,以免有人偷跑。」說完,郝瑟和仲秋互相對看。

  「那該找誰呢?」

  對於這個問題,兩人毫不考慮的往工作室的方向望去,「仲夏!」

  ※        ※        ※

  「念岑,你來了。」剛回到家,驚瞥座中的貴客,郝瑟即有著不祥的預感。

  她莞爾一笑,「對,我來了,我們一家人護送你女兒回來了。」

  「一家人?」這裡明明只有她一個人,哪來的一家人?

  「就是一家人。」話聲方落,仲秋與仲夏立刻走進客廳。

  「不妙,溜之大吉。」他稍一轉身,動作迅速的念岑早已站在門口等候,她挺著微凸的腹部說:「我是孕婦,不能撞的喔!」

  「瑟,你省省力氣吧!我們今天可是特地來攔截你的,又怎會讓你逃了呢?」仲秋走近他,笑著說。

  「就是啊!願賭服輸,你就有風度點,早日了事,我也好早日放假。」仲夏接口道。

  賭約一結束,他就有三天假可放,這可是他被拉來當見證人兼監察員所提出的交換條件,而這賭約早該在半個月前就結束的,偏偏輸家賴皮,一直避不見面,他們索性上門攔截逼他還債。

  郝瑟見情勢不利於他,脫口辯解道:「誰說我要逃了?我是怕吵了小慈,要去外面談,況且你有證據證明我輸了嗎?」

  「喔?那是我們聽錯了,好,就到外面談,請!」

  為了預防不服輸的郝瑟藉機遁走,仲秋夫婦和仲夏一前一後的押著郝瑟往外走。

  唐珂從嬰兒房的窗戶瞥見他們,急忙奔出來,「大哥,你們要回去了嗎?等我和小曲呀!」

  「還沒,我們有事要商量,你先留在這兒幫忙照顧小曲和小慈,待會來接你們,快進去。」仲秋推著她進屋。

  「去哪?」

  「瑟,到你的吉普車上談好了。」

  一行人坐進吉普車後,後座的仲秋首先開口,「仲夏,把東西給他。」

  仲夏依言將一個牛皮紙袋扔給郝瑟。

  他從裡頭抽出幾張紙問:「這是什麼?」

  「你要的證據,糖果這一個半月來的約會次數、地點、日期、節目,看仔細些,輸家!」

  「不會吧,調查得這麼詳細。」郝瑟驚訝的翻看著手上的紙張,果真詳細記載了唐珂的約會過程,這份紀錄完整得令他心生懷疑,「你們該不會作假吧?」

  「作假?你是不信任我嗎?這可是我犧牲和女人廝混的時間,偷偷跟蹤辛苦換來的,現在你不僅侮辱我的人格,還踐踏了我的自尊。」仲夏一臉的不高興。

  「好吧,就算這幾張紙上所寫的是真的,那也不代表我輸了,你們沒有之前的數據作為佐證,如何證明唐珂的約會次數是增是減?所以我不算輸,只能算打和。」

  「狡辯!別忘了,我們約定的時效是為期一個月,而這幾張紙上所記的可是一個半月。多出了半個月,那前半個月就是最好的佐證了,認輸吧!」仲秋得意洋洋的說。也不想想他們夫妻是何等人物,早料到他會來這招,為了堵他的口,才會多忍耐了半個月,今日他們可是有備而來的。

  唉!事到如今,他也只有認輸的份了。郝瑟有氣無力的說:「願賭服輸,贏的人說話,把條件開出來吧!」

  「別怕,我們不會害你,也不會為難你,很簡單的。」

  「是嗎?恐怕你的簡單,就是我的夢魘。別囉唆了,快點說吧!」郝瑟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有兩條路給你選,一是回公司上班,二是你想辦法讓糖果住進你家,一星期以內要完成。二選一,哪個?」

  「等等,仲秋,你也是輸家,哪有開條件的資格,贏的人可是念岑,該由她說話才對。」差點就讓仲秋蒙過,還好他夠精明,還清楚記得當日的賭約。

  「就是說嘛!贏的人是我,老公,你急個什麼勁?該我說話了。」說完,念岑對丈夫甜甜一笑。

  這看在郝瑟的眼裡,早先的不祥預感又跑出來了,他瞥見後座相視而笑的夫妻,心裡暗道一聲:慘了!

  「郝瑟,你聽好了,夫妻是一體的,仲秋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不過我有一點要補充,那就是若是你選了第二條,卻又無法如期完成的話,對不起,恐怕得請你回公司乖乖的上班,夠寬容了吧!」

  「老婆,高招!」仲秋沒想到要來這招,差點就讓郝瑟找到漏洞。

  他就知道,輸了一定又是老調重彈。選一是萬萬不可能,只有害處毫無利益可言;選二嗎?似乎是利多於弊。郝瑟仔細想了想,終於決定了,「我選二。」

  好耶!仲秋與念岑皆在心中痛快的大喊著。這對各懷鬼胎的夫妻,一個是欲剪唐珂與洪孺的紅線,另一個則是欲牽唐珂與郝瑟的這條紅線,巧的是月老全應了他們的希望,剪了一條紅線,也繫上另一條紅線。

   ※        ※        ※

  「睡不著?」唐珂哄睡郝慈後,來到客廳,卻見郝瑟坐在沙發上發呆。

  「我天天都失眠,只不過今天比較嚴重些。」他向後靠在椅背上,無奈的望著天花板。

  「是不是沙發睡得不舒服?那床給你睡,我睡沙發好了。」

  她很明白那張沙發雖然夠舒適,不過長度與寬度對郝瑟而言,顯然是小了點,無怪乎他會失眠。

  「換床睡,我也未必會睡得好。」

  事實上,要他睡得好,就只有完成約定,今天是最後一天了,再不開口,他就得規規矩矩的上班了。他好煩躁,這又不難啟齒,怎麼他就是開不了口?他在怕什麼?

  「那你想怎樣?睡床或沙發?」總不能就這樣耗到天亮,她累得很。

  「我想……」郝瑟直起身來,拍拍旁邊的位置,「過來坐。」

  過去坐?沒事坐這麼近幹嘛?她挑高細眉,目光警戒的盯著郝瑟,「有話你說,我站這兒聽就可以了。」

  郝瑟深信近距離所產生的壓迫感,容易使人屈服,尤其是用來對付她。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拉著她坐在身旁,以指尖輕輕的抬起她的下巴,凝視她的明眸,輕聲道:「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哪裡不同了?」

  當他的手觸碰到她時,她的心跳立刻加速,她忙著鎮定亂跳的心,哪有心情注意他哪裡不一樣了?

  「快告訴我,哪裡變了?」

  「沒有,沒有不一樣啊!」她慌亂的回答。

  笨蛋!這麼明顯都看不出來,連小曲都不如。

  懊惱、懊惱、真是懊惱啊!郝瑟猛爬著頭髮想辦法,突然茶几上的照片,讓他靈光一閃,他拿起相框擺在自己臉旁,「有沒有不一樣?看仔細一點。」

  唐珂看著他奇怪的舉動,不禁想:這個人有毛病啊?有事直說就好了,拿個照片比來比去讓她猜,多費時啊!雖然如此,她還是湊近他瞧個仔細。

  「怎樣?」郝瑟急切的問道。

  「眼眶四周好像變黑了。」她再湊近郝瑟仔細看了看,「真的變黑了,你的黑眼圈滿嚴重的。」

  「我們來改善一下這種情形,好不好?」

  「沒問題,我去幫你請教美容師改善的方法。」她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只不過是黑眼圈嘛!

  「那只能治標,不能治本,我要的是對症下藥,你懂不懂?」時間愈來愈緊迫,他快急死了。

  「不要把我當白癡,是你自己語焉不詳。」她不高興的回道。

  「對不起,我可能急了點,那我直截了當說好了。」沒辦法,迂迴了半天,想要讓她自己開口說,卻一點效果也沒有。「我想……請你住進來,就近照顧小慈,不用兩邊奔波,如此你我都不用被打斷睡眠了,如何?」終於說出來了,他心裡總算舒坦些了。

  「嗯……」唐珂微蹙著眉沉思。

  郝瑟頻頻盯時鐘,就快天亮了,八點是他的最後期限了。他瞥了眼唐珂,發現她一點動靜也沒,於是他急得雙手用力抓著她的手臂道:「要就點頭,不要就搖頭,就是別發呆。」

  「好痛,我答應你就是了,你快放手。」唐珂驚慌的說著。

  「真的?你答應了,太棒了!」

  他終於擺脫夢魘了!過於欣喜的他,不假思索的給了唐珂一個熱情的擁抱與短暫的吻。

  四片唇瓣相接的剎那,兩人皆露出詫異的神情,紅潮隨即染上了唐珂的臉頰,而他們也意識到不該有此親密行為,迅速分開,異口同聲的道歉。

  「對不起!」

   ※        ※        ※

  「大哥、二哥,都幾點了,你們怎麼還不去上班?」唐珂一踏進家門,發現他們兩人宛如門神般佇立在客廳的門前。

  「我們是特地等郝瑟一起去上班的。」說著,仲秋微笑的對好友說:「早啊!可以走了吧,郝總經理!」

  「可惜,你們晚了一步,她已經點頭了。」郝瑟得意的說。

  「糖果,是真的嗎?你真的答應他了?」仲秋依然掛著笑容問道。

  唐珂無奈的瞥了身旁人一眼,「對啊!」這個決定根本不是她自願的,但她也莫可奈何,誰教她讓人一嚇就點頭答應了,真沒用!

  「不用怕,有大哥當你的靠山,若是瑟欺負你,或是不守規矩,儘管回來向我哭訴,我一定替你討回公道,把他修理得慘兮兮。」仲秋嘴裡雖說著重話,臉上卻掛著勝券在握的笑容,頗令郝瑟不安。

  「還有二哥我也一樣。」仲夏亦露出笑容,不過他是高興終於有假可放了。

  「我是去照顧小慈,又不是嫁人,你們太多心了。」唐珂有些不解,她大哥為何那麼開心她搬去郝瑟家?甚至沒有一句阻撓、挽留、擔憂的話。嗯,她嗅到詭計的氣息了。

  「不多心,小心點好,是不是啊?瑟。」說完,仲秋伸手拍拍郝瑟的肩膀。

  「啊?」郝瑟瞧見他那張笑臉,總覺得自己踏入了陷阱。

  「別光啊了,我妹這回借你用,你可要完整無缺的歸還。至於何時還?那就不急了。」仲秋停頓了一下,傾身在郝瑟的耳邊悄悄低語,「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是等她與洪孺分手之後,再歸還也不遲。」

  這一說,郝瑟赫然憶起仲秋曾跟他提的建議,他立時鬆了一口氣。原來如此,害他虛驚一場,不過……為何他總覺得會捲入麻煩之中?還有,他到底在怕什麼?

  「好小子,又讓你逃過一劫,你可真幸運!」仲夏亦用力拍著郝瑟的後背。

  唐珂在一旁觀看這三個大男人,又是拍肩、又是咬耳朵的,不知在搞些什麼,但她也懶得管,逕自上樓去了,她可是又累又困。

  「我可是你的老闆耶!叫我好小子、又拍我背,加上蹺班,是不是不想放假了?」郝瑟佯裝生氣的對得意忘形的仲夏說道。

  「好好,我立刻去上班!」說完,仲夏拿著公事包溜之大吉。

  這個假他可是期盼已久,好不容易可以去找那些久違了的鶯鶯燕燕,豈能被收回呢?不過他得先搞定小公館裡的丫頭,才能過個愉悅的假期。

  「我也得上班了,既然你達成約定,我也只好認命些,獨撐大局了,拜拜!」仲秋哀聲歎氣的說。

  「少跟我裝可憐了,我看你這裡在偷笑,小心得內傷。」郝瑟重重拍了幾下好友的心口,不甘願的咕噥幾句。

  仲秋佯裝受了傷的輕咳幾聲,虛弱道:「本來沒內傷,也被你捶得內傷了。不行,我今天非休息不可,快扶我,我要倒了。」

  郝瑟不理會他,往旁邊一站,雙手交叉胸前,一副看好戲的模樣。他見仲秋自動停格了,才開口,「不倒了?那就是還撐得住囉!那麼請能者多勞的唐總經理快去上班,拜拜!」他把公事包遞給仲秋,向他揮著手。

  送走了兩位門神,郝瑟趕忙進仲夏的房間向周公報到,這是他最近養成的習慣。

  不過,在報到之前,他先去轉動唐珂房間的門把,向內慢慢推開一道縫隙,他由縫隙中看著沉睡中的唐珂與郝慈,半晌後,當他合上門之際,心中乍然湧現不捨的情緒。

  為何會這樣?他心裡有好多的疑問。在睡意來臨前,郝瑟一直反覆思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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