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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黯然銷魂]惟武獨尊[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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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8 23:11:25
  第十章 【天地武道】

  亂戰,項粲不是沒試過,但像現在這樣又黑又亂的亂戰,那就真的從未試過,從未想過。

  不知讀者有沒有試過在完全黑暗的環境下打群架,板磚與鋼管同飛,慘叫與悲鳴共舞。那感覺,將會是一種極為特殊的刺激。

  唯一不同的是,項粲不必擔心自己的板磚砸在自己人頭上。自然的,亦就不必擔心自家人的板磚砸在自己腦袋上。

  不過,這依然有著百倍的危險,這一招一式一旦吃了個結實,那不死也得去半條命。

  雖然習武之人大都有頗強悍的夜戰能力,但那絕不表示個個都能完全無視黑暗。如果真有那樣的人,那就不是人,是貓頭鷹。

  恰恰因為在這極端凶險的環境下,便是有一定的夜視能力,多半也是來不及看清楚,就得手忙腳亂的化解攻擊,或者攻擊別人。

  項粲不是笨蛋,剛一落下來,給了黑暗中的敵人兩掌,將對方削飛之餘,自己也吃了一刀。雖入肉不深,可要知道血不是當自來水那麼流的,要真如此浪費,還不如去鮮血呢。

  所以,項粲很快便蹲下來,從地上揀一些石塊向四面八方投擲,一邊心想幸虧唐門沒落,不然在這情況,唐門的人只要小小露一手,就得有若干人倒下去。

  他蹲著投擲石塊投得不亦樂乎,可別人亦不是笨蛋,很快就察覺到這些亂飛的板磚是從某個地方射來的。一致的發出怒吼:「幹掉那混蛋!」

  項粲一個翻身滾開幾尺,原先所在的位置已是堆積無數石塊,頓時流下冷汗。要是不動彈,光是那些石頭都能把自己給堆死了。天知道今晚到底有多少人聚在這裡搶劫秘籍,天知道自己的藏身位置怎會暴露得那麼徹底。

  老天爺可能知道有一劍一刀砍刺過來,項粲凌空一躍,猛的覺得綁在腰上的繩子一緊。他頓時大喜過望,衝著繩子扯動的方向慢慢的退過去。

  不過是短短的十米距離罷了,項粲竟然走了足足的三分鐘之久,才勉強走過來,身上亦是添了無數的傷痕。

  黑暗中,慘叫連連,兵器碰撞聲,內氣激蕩聲,對掌的爆裂聲,整齊而雜亂的在這個黑暗的世界中混合在一起,便彷彿一曲極具諷刺意味的命運交響曲。

  聽著這些聲音,項粲只覺得這裡就是世界上最恐怖的聲音。或者,不如說貪婪使人變得恐怖。他動了動,強忍著全身傳來的巨大痛楚,縱身躍起。

  「他在那裡!」眾人立刻察覺到這個敢在這環境下跳起來的蠢貨,一時間,刀劍齊飛,竟將空氣撕裂,發出了巨大的而又猙獰的尖嘯聲。

  眼見那些化做閃電的兵器將要擊中項粲,項粲的身體突然加速,再猛的上升少許,無巧不巧,正好避開了大部分的兵器。

  這一刻,所有人只能呆呆的目送著項粲躍過那道圍牆,為了項粲的「絕世輕功」而震撼。

  向破天低笑著縱身離去:「如此再好不過!」

  狼狽不堪,正是項粲此刻的真實寫照。他身上罩著杜野不知從什麼地方摸來的衣服與褲子,將血跡擦去和掩飾住,然後蒼白著臉色看了的士司機一眼,鬆了一口大氣。

  車開出不遠,杜野揮揮手:「下車!」

  項粲不明所以然,照著下了車。慢慢的走了幾步,待得那麼的士開遠了,杜野才解釋:「防止別人追查。」

  換了車,來到一間小診所。項粲繃緊的神經直到這一刻,才算放鬆下來,任醫生驚詫的為他清洗傷口。

  好在項粲的傷大都是外傷,最嚴重的就是柳葉刀刺中的那一下。至於內傷?算了吧,普通醫生怎會知道怎麼治療。

  「這次,要不是你,我就栽了。」項粲原先還很氣憤自己被一個武功遠遠不如自己的傢伙給逮住,現在突然覺得杜野可愛得要命,簡直比小新還要可愛十倍。

  幸虧你不知道是我找到你的。杜野面色不變,厚顏笑納了項粲的感激:「不必謝我,我救你,自然是有原因的。」

  「那玩意,你也想要?」項粲猶豫了一下,咬牙不捨道:「好,我這人又沒錢又沒權,沒什麼能感謝你的,你放我一次救我一次,我把那東西給你,也算是兩清。」

  杜野擺擺手,開什麼玩笑,他要回風秘籍,然後又等著被人追殺嗎。笑吟吟的盯著被醫生整治得猛抽冷氣,如同冷氣機一般的項粲:「不必,我只要你再為我做一件事。」

  醫生在,不好開口,等到離開了診所,杜野微笑:「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有事,明天再說。」

  杜野是在賭,他在賭項粲的性格與為人,如果賴帳,他無話可說。但如果賭對了,那他以後又可以省出一些時間,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在寢室裡,杜野躺在床上,睜大眼睛無法入睡。想著今晚那一場大混戰,想著在樓裡幾人的一場簡短但卻驚人的戰鬥。

  直起身來,他打開dv,瀏覽著拍下來的畫面。從雷家的人出現,再到情意門的夫妻現身。雷家在小樓中沒有出手,但是情意門的夫妻,武功顯然很高,大概有幾層樓那麼高。

  現實裡的武功不像小說裡玄乎得講究心理境界——如果真講這玩意,那心理學博士毫無疑問就該天道高手。所以,小說不是現實。

  不過,杜野聽師傅提過,據說當年是為了便於為國家效力等原因,曾經弄出一個似模似樣的高手品級榜。後來,倒是慢慢的沒有人再提起過了,想必是因為不太合潮流吧,武功這玩意又不是修真,是什麼境界就是什麼實力。

  就算修得最強的武功,若是使用者腦袋燒了,一樣也有被亂棍打死的時候。所以,武者是很難分出什麼等級的。比如說,a能贏b,b能贏c,可沒準a又不是c的對手,這是挺難說的一件事。

  杜野到底沒有真正的踏足江湖,還有很多事都不知道。他現在唯一瞭解的一件事就是,項粲很可能不如白衣男,白衣男應該又不如天王劍。而他若是不使計謀,不用輕功,那項粲多半只要三五招就能把他給搓圓了。

  當然,戰鬥起來,自然會完全利用自己的優勢與資源。雖然劉言周常吹噓他們這一門的輕功是頂尖的,當年祖師爺就靠這一手在賊這一行裡混得風生水起。杜野不清楚自己的輕功在江湖上到底是什麼水準,但從畫面中來看,從遞送繩子的那一次來看,他的輕功的確很強。

  沉吟片刻,杜野在腦海裡迅速構成一幅幅圖畫,自己與白衣男戰鬥的畫面。想了想,他無奈的歎了口氣,以他的推算,自己的輕功可以游鬥片刻,但只要讓白衣男適應了自己的速度,以白衣男的攻擊範圍之廣,多半會死得比屠宰場的豬還要徹底。

  杜野不甘願被牽扯進江湖,只不過,徐克說得好,有人就有江湖。他可以不願意,但很多事從來都不是意願就可以決定的。不然,在強大的讀者怨念下,諾丁漢森林怎會沒有擊敗巴薩奪冠。

  江湖人江湖事江湖了,遲早都得踏進這個世界,杜野歎了口氣,學著方君豪的川罵:「日他先人板板!」

  今晚方君豪不在,想必是和劉紓去灑脫了。猛的想起明天,不對,應該是今天就是方君豪的比武日子,他就忍不住感慨:「這傢伙真的不怕到時腿軟啊。」

  寢室裡此刻都沒有什麼人,大家都有女朋友,有的在外面租了房,有的今晚則出去鬼混了。難得有如此安靜的一夜,杜野心中一動,不如趁現在練功試試?

  很久很久,大概好些年杜野都沒有練過內功了。毫不誇張的說一句,有經脈萎縮的問題在,就算練了,痛苦的也只是自己。

  不過,今晚著實被那些從未見過的高手刺激了一把,他決定再試一試。

  盤膝而坐,默默的抱守心神,運轉內功心法。漸漸的,身體裡開始傳來無處不在的麻麻刺痛,像是被微弱電流擊中一樣。

  杜野熟悉這感覺,自從走火入魔後,每次練功,每次提內功打架,都會產生。時間越久,就越痛。

  麻麻的刺痛漸漸的變成了針刺般的疼痛,再過了一會,全身的經脈都同時收縮抽搐。這與抽筋的痛不一樣,這是一種彷彿全身的筋都在收得越來越緊,勒得越來越痛,幾乎快要斷掉的感覺。

  不如放棄吧,現在練功亦不過是給自己找不痛快罷了。

  不行,要是現在放棄,將來被扯進江湖,何以自保!

  太痛了,值得嗎?你可要知道,練得越多,經脈就萎縮得越嚴重,本來不會影響正常生活,將來卻可能要了你的命。

  據說痛到極處,人會自動昏迷,杜野很想罵報這個說法的人。現在他痛到了極點,腦子裡卻只出現了兩個聲音。

  驟然間,當杜野堅持著把心法運轉到最後一周,經脈瘋狂收縮的感覺如同錢塘大潮般衝擊著他的心防。

  轟……腦子裡像是發生了爆炸一般,感覺到了一種爆炸的聲音響起,杜野突然間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整個人空蕩蕩的,像是在什麼莫名其妙的空間飄蕩著,渾身都不著力的奇怪感覺。

  「你終於堅持完成運功了!」依稀熟悉的聲音發出了悠悠歎息,淡淡然道:「善謀者向來有謀無勇,想來我是走眼了。」

  杜野拚命回憶著這個聲音,隱約感到這聲音前些日子才聽到過。心中猛然掠過一個猜測:「青衣?是你?你沒死?」

  他拚命的大喊著,突然間,他只覺得自己似乎真的只有修煉青衣的方法,才可以使自己變得更強。畢竟,自己的經脈已經限制了自己在內功上的前程有限。

  奇怪的是,喊聲,竟然不像是透過嘴喊出來的,而像是直接在腦袋裡飄蕩著的。

  青衣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聲音,淡淡然又疲憊道:「這是我在你腦袋裡留下的,只要你每次達到一定修為,達到一定條件,就可以看到更多。」

  「青衣……」杜野深深吸了一口氣,起碼他感覺是這樣的。他現在隱約猜到了,恐怕青衣的確已經死了,這些是青衣在死前留下來的。就像是封在他大腦記憶深處,只有當他觸及,才有可能引發。

  只是……杜野微微歎氣,青衣有機會奪舍再生,最終卻捨棄自身,來成全他,這份情,又當如何才還得掉啊。或者,當初本不該猶豫,直接拜師亦算對青衣的安慰。

  「且聽我道來……」青衣盯著杜野,很是認真的道:「在宋之前,武道即天地之道。你那時代所修習的,則是人之道。」

  「現在,我便傳你天地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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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8 23:11:50
  第十一章 【頓悟】

  「那年我十七,行走江湖,初見不平之事,一怒之下滅人滿門!」青衣平淡揮手。

  杜野的面前忽然之間出現了一個場景,或者,不如說他本身就處於這場景之中。就像是融入了其中,可以感覺到風感覺到沙,但卻觸碰不到任何物體。

  他恍然大悟,這恐怕便是青衣的記憶和感官,只不過,這些留在他的記憶中,所以他可以提取那些感官感覺。

  少年青衣怒馬鮮衣,奔馳於官道,沙塵滾滾捲成一條長龍。疾馳百里,來到一間莊園之外,縱身下馬,提著一柄鑲嵌著寶石的寶劍,怒氣勃發。

  莊園前,兩個家丁正待張口呵斥,少年青衣微微揚手,寶劍出鞘,一記破空龍吟,家丁如被無形巨劍削到,兩顆腦袋高高的飛起。

  少年青衣酷酷的凌空一抓,將首級提在手中,提劍一揚,轟然一聲悶響,結實的大門炸成無數碎片,仰天厲嘯,聲音竟震得房頂上的瓦片抖動不已。

  瞧到這裡,杜野已是顧不得再去想別的,此刻他便彷彿已是化身為少年青衣,出劍剎那的感覺,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中。

  那是一種很……很,杜野突然察覺到,自己所學的詞彙竟是難以形容那份奇特的感覺。如果非要尋一個詞來描寫,這就是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

  但杜野知道青衣留下這個給自己,絕不是要學習他的氣勢,而是要學他的招學他的武道。

  他還來不及細細思量,門中亦是湧來無數人,少年青衣冷冷的,眼中藏著深深的怒火。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為了什麼事而如此憤怒。

  少年青衣,亦絕沒有向任何人解釋,他只是縱身躍起,橫劍一斬。無數人的屍首倒下,剩下的則是勉力能與之相鬥的人。

  「哧……」少年青衣劍眉上揚,凶厲之光再度閃現,手腕抖動,億萬朵絢爛而美麗到極點的鮮花綻放在空氣中。

  美麗的而又短暫的,但是,這些花卻更加是凶險的。每一朵的綻放,必定帶起了猩紅的血花,這是杜野所見過最詭異的事。

  「怎麼會?怎麼會?」杜野喃喃自語,按照現代的說法,少年青衣這一招,根本就是劍氣傷人。

  而且,遠遠比想像中,比杜野所知道的劍氣還要精妙了百倍以上。雖然他本身沒有見過,但實在難以想像如此年幼的青衣竟然可以輕易的使出天性霸道的劍氣。

  少年青衣胸中怒火似稍微降下一些,卻仍舊凶橫霸道,橫劍狂掃之下,所到之處,房屋和假山統統都被恐怖的劍氣夷為平地。

  「好漂亮的花!」少年青衣突然停手下來,從路邊摘下一朵嬌艷欲滴的鮮花,輕柔的嗅了一下,滿是溫柔與稚氣,全無先前的凜然殺氣,直教人誤會這是全然不同的兩個人。

  鮮花將青衣的臉龐襯映得白皙而俊俏,哪裡像是殺人盈野的兇徒,更像是一個正滿腔甜蜜,溫柔體貼待情人的少年郎。

  心神完全沉溺其中的少年青衣,竟全然沒有察覺到一道極為可怕的劍光向自己掃來。

  「不好!快閃!」杜野心神為這招所攝,竟不假思索大喊出聲。

  待到少年青衣察覺之時,劍光亦不是任何人能躲避得開的了。

  嗡……

  劍光抵及少年青衣,猛然之間,青衣身體爆發出萬丈星光,像星星一般閃耀,又如同太陽一般的刺目。

  杜野魂魄幾乎在這剎那有種震蕩痛楚到極點的錯覺,有一種魂魄散去的感覺——這就是少年青衣當時的感覺嗎?

  少年青衣轟然一聲被砸飛數十丈遠,一路灑血,杜野亦是哇一下張口吐出鮮血。

  一個美髯中年傲然立於先前少年青衣所站立的地方,手中提著一柄閃爍耀眼光芒的劍,朗聲大笑不止:「一介蟊賊,也敢到我霸劍山莊撒野,不自量力。」

  瓦礫堆中,一個披頭散髮的少年勉強支立著身體站起來,握著寶劍的右手又緊了三分,左手溫柔的呵護著那花瓣碎裂成汁的殘花,眼中含淚:「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少年青衣蹲下身子,在地上刨出一個淺淺的土坑,將殘花緩緩的放入坑中,再掩土埋起。這一番如待情人的動作下來,直教杜野瞧得毛骨悚然,這少年青衣越看越像心理變態。

  少年青衣直著腰,凝望著遠處的霸劍,眼簾低垂:「放心,我一定為你報仇!」

  「還沒死?」霸劍有理由驚訝,因為他自信先前那一劍,尋常高手都決計難以活下來。但是,這少年不但活了下來,而且還活得很滋潤,想著先前那一劍被萬丈劍氣卸下大半力量,似想起了什麼,失聲驚道:「你是天生劍體!」

  「不錯!我是天生劍體!」少年青衣的語氣凝固得幾乎結冰。

  霸劍微微一驚,隨即長笑不已:「你便是天生劍體,那便又如何,再給你二十年,我不是你的對手。但現在,你卻不是我的對手!接我一招……」

  少年青衣冷冷道:「你也接我一招……」

  杜野血脈怒賁,只盼欣賞到更高等級的戰鬥。但是,就在這剎那,畫面忽然靜止,然後淡淡的散去,如同彩虹般消失不見。

  青衣淡淡道:「接下來的戰鬥,你現在還承受不住。」頓了頓:「你可領悟其中的手段?」

  不待杜野開口,青衣便悵然一笑:「你仔細思量我出手之前之時有何不同,一定要細心感覺,每次戰鬥,我只會給你一次觀摩機會。是否領悟,全憑天分。」

  「什麼是天生劍體?」杜野記下了心頭的感覺,想起一事連忙問,才意識到青衣根本答不了。

  青衣淡然揮手:「你去吧,莫要怠慢了內功修煉。」

  這輕輕的一拂,杜野卻有種魂魄歸位的錯覺,剎那間,身體的感覺回來了,那種巨大的經脈萎縮痛苦也湧上心頭。好在這一會的時間,內力運轉已然完成,痛苦稍稍減輕了不少。

  休息片刻,待得痛苦消退,杜野凝神思索著先前所見的一切,委實太過離奇誇張了。

  僅僅十七歲的青衣,便能與霸劍相鬥。雖然杜野不清楚霸劍到底是什麼人物,在當年到底什麼樣的地位,有多麼強大。但是,只憑這莊園之大之豪華,亦可猜出一二。

  那時的青衣便如此強大,到了後來,青衣一定更強。但像這樣的人,又怎會輕易的死在戰鬥中?

  而且,十七歲的青衣年少氣盛,行事手段狠辣無情,與後來溫和平淡的青衣幾乎不像同一個人,這裡面又有什麼故事?杜野,突然有些期待了,或許,下一次觀戰可以再得知一二。

  胡思亂想片刻,他很快收攏心神,凝神回憶著先前深深印在他腦海裡的感覺。

  少年青衣使最初那幾招,杜野捕獲的感覺就是,那像是劍氣,但似乎又不同。杜野從師傅那裡得知,現實裡的劍氣極為霸道,每一劍都極耗內力,每一劍使出都可算得上是以本傷人,拼的是內力深淺,拼的是技巧。

  但是少年青衣使的招,前幾招就罷了,尤其是那招萬千劍氣,極為巧妙。杜野覺得,現實裡一定沒人玩得出,不然,那就意味著超強的遠程殺傷力。

  青衣使招之前,像是有一種能量直接從外界,確切的說,是從天地之間直接浸入他的身體中。然而,他的身體似乎經過轉化,或者還是提煉等之後,能量變成了類似內功之類的東西,再從手中流出,從劍身吐出。

  或者,可以現代一點的解釋為,閃電被吸收之後,經過一種機器的轉化,從直流電變成交流電,可以自由運用。這大概就是杜野的理解,其實,理解這一點不難。

  問題就在於,到底是怎樣才能夠獲得天地之間的能量呢?

  該死的,天地能量,要如何吸收?然後又要如何轉化?

  只要可以做得到,那就意味著,杜野也許可以像青衣那麼強大。就算遠遠不如,那在現代武林,亦足以自保了。

  「倒霉,太倒霉了!」杜野歎了口氣,青衣做事不幹脆利落,留下那麼個手尾,算什麼意思。

  其實,要怪,還不如怪當時的科技太過低下。青衣或許是知道如何使招,如何運用這種能量,但是,他未必就能理解或解釋。

  從青衣的意思來判斷,修習內功是另一個可行的路子,屬於人之道。這就表示,這兩者之間必定有相通之處。

  杜野細細的分析推論,內功在青衣口中是人體內部自成五行,亦就是說自成能量。然後,能量在人體的經脈中運行,需要的時候就運作。這說法,其實蠻可以解釋的。

  內力需要人的催動,或者……不需要?譬如說某些護體能力強大的內功就可以被外界觸發。就像先前青衣之所以沒有受傷,大概就是因為天生劍體的防護。

  想了想,杜野覺得如果自己真的蠢到等待老天爺大發慈悲賞賜一點能量給自己用,那多半自己的腦袋被驢子踢過。

  人又是如何催動內力的?

  很簡單,有人攻擊自己,自己想反擊想抵擋。想,然後再提氣。

  杜野想不到如何提天地之間的氣,但是——想?

  想?想?想?

  除了觸發內功和失控的內力外,似乎所有的攻擊模式,當事人都必須要做一件事,首先要想。

  「哈哈哈,我一定是走火入魔了!」杜野肯定自己小時候一定被彈弓彈到腦袋過,要不然,就是得過腦膜炎,不然怎會想得那麼離譜那麼荒唐。

  躺下去,一動不動,半小時後,杜野直挺挺的坐起身,摸摸下巴的鬍渣,眼中閃爍著決然的神色:「想就想,為科學試驗而獻身,亦是值得的。」

  雖然分析結果很荒唐,不過,他實在是睡不著,抱著一個大問號睡覺,那可不是一件很痛快的事。

  他認真思考了一下,覺得想,首先應該定義為一種意念,只有意念到了,所以內力才會隨著催動——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起碼他從未聽說過,任何內功在攻擊前要先運轉心法才可以實現攻擊。

  意念……這是一個很容易使人走火入魔的詞,杜野覺得這詞很像是特異功能的某種名詞。

  意念需要集中精神,集中精神去想,大概就是想天地能量吧。杜野心想,反正錯了自己也不會死。

  閉上眼睛默默的集中精神……突然覺得這很困難,集中精神不難,難的是一直想一件事而不走神。

  試了幾次,杜野都以失敗收場,吸取了經驗的他對自己說:「再試一次,然後安心睡覺。」

  最後這一次,杜野閉上眼睛,緩慢的調節呼吸,節奏漸漸的慢下來,再慢下來。他的心神之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天地能量。

  漸漸的,杜野的意識像是處身於一個朦朧環境中,空空的,飄飄的。

  空氣流動難以察覺,但杜野卻有一種很奇特的感覺,感覺到每一次的空氣流動,都隱隱帶著微微震蕩,掠過他的皮膚,就如同最細小的刀,從他的身體上割過。

  一呼一吸之間,他渾然天成,彷彿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彷彿成為了大自然中,空氣中的一粒微塵。能量,從他的身體裡進進出出……

  杜野驟然睜開眼,眼中精光閃現,一躍而起,狂喜萬分:「我懂了,我明白了!」

  狂喜之下手舞足蹈之際,一道道淡若無的能量失控的激射出來,正中電腦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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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8 23:12:15
  第十二章 【杜藍】

  在杜野眼裡,方君豪與彈棉被的戰鬥沒什麼值得欣賞的,純粹因為太低級了。與青衣的戰鬥相比較,他們之間的打鬥如同孩子般的較量。

  念及青衣,杜野不禁遐想,接下來青衣留下的是什麼戰鬥,什麼樣的場面觀摩?什麼時候才可以欣賞得到令青衣喪生的那場戰鬥?

  走在武術社團的場地中,突見人山人海,杜野心想可能做武館也能賺錢,男人對血腥與暴力永遠都不缺熱忱。

  「狗日的,真希望看見方君豪被揍得嗷嗷叫。」

  各種不同的議論聲鑽進杜野耳中,看來,方君豪平日裡倒真是得罪了不少人,畢竟整天揮舞著拳頭的人,總不是那麼受歡迎的。

  想通這節,杜野暗暗警惕自己,千萬莫要太過迷信武力,方君豪的遭遇就是一個最真切的例子啊。好在他平日裡與人為善,又是笑瞇瞇的,全然沒有殺傷力的樣子,便是女生也都很樂意做他的朋友。

  當然,方君豪對此的評價就是虛偽,太虛偽了,太奸詐了。

  杜野只覺得虛偽一點不要緊,人人都戴面具,自己若不戴,反而顯得另類了。況且,每每掛在臉上的笑,除了隱藏自己,還可以結交朋友,這豈不是兩全其美。

  一個人如果非要堅持個性,非要特立獨行,下場就如同方君豪,朋友不多,想看笑話的倒不少。有時,杜野真覺得自己是一個庸俗到極點的人,他沒有方君豪那麼強烈的個性,沒有項粲那麼強烈的正義感,竟彷彿沒有一個值得稱道的地方。哦,或許除了長得帥一點以外……

  方君豪每到這時,必定狠狠的呸他:「如果長得帥是罪過,那我就是有史以來最大的罪過。」

  杜野通常不在意方君豪的自吹自擂,雖然劉紓常常贊成。不過,考慮到情人眼裡出梁朝偉,那就可以理解了。

  「嗨,肚子你也來了……」

  形形色色的同學與朋友向杜野打招呼,有男的有女的有帥的有美的。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漂亮的女孩通常都不太有要好的男性朋友,但杜野對於她們,似乎是一個意外。

  不過,最有趣的是,通常這一類女生,對杜野沒有什麼防備心,只覺得自己和杜野會是朋友,但關係不會再上一層樓。亦正是因此,各美女的男朋友通常也不介意女友與杜野來往密切。

  一路擠進去,一路笑瞇瞇的與朋友們打著招呼,杜野一面在思索著自身。突然之間,不知為什麼,就生出了審視自己一番的想法。

  好不容易擠到方君豪身邊,方君豪大笑:「你娃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你放我鷂子呢。」他一直覺得,鷂子要比鴿子強大。每每這時,杜野就忍不住想,幸虧只是鷂子,而不是更強大的飛機。

  「過來,問你。」杜野跟方君豪從來都不需要累贅的客套,直接拽他到一旁:「覺得我這人如何?」

  「你娃是不是被刺激了?」方君豪驚詫莫名,抬著手躍躍欲試:「要不要我打醒你。」

  「莫要廢話,我想問,你覺得我有什麼很突出的優點和個性?」杜野想了半天,都想不到自己到底還有什麼地方比較顯眼一些。雖然他平時都覺得,把自己隱藏得深一點,可能會更適合自己的生活。

  方君豪為難的打量了杜野一下,與杜野認識相交三年,他還真沒有認真審視過這位朋友。現在他聞言,想了想,撓頭不已:「我日,有點難度。你好像……好像沒什麼特別突出的地方!?除了你特別會笑特別會隱藏自己。」

  想了想,方君豪真的想不出杜野到底有什麼性格突出。猛的眼睛一亮:「哈,我想起了,你娃的眼睛肯定有問題,人家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口,老子就永遠沒辦法從你眼睛裡看出你在想什麼。」

  杜野啼笑皆非:「就你那破眼神,粗心大意的鳥樣,還觀察個屁,去去去!」

  推開方君豪,杜野坐在一旁默默思索,自己真的很平庸。認識到這一點,並未使他感到沮喪。這或許正是他所追求的,把自己的個性全都深深的埋藏起來,畢竟不是人人都適合特立獨行。

  正沉思中,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在杜野耳邊熱情的響起:「肚子,想什麼呢?」

  杜野抬頭,頓時無奈到極點:「又是你!給我留條生路吧。」

  「希望就在轉角……」女孩笑嘻嘻的坐在他身旁,半個身子幾乎都偎依在他身體上:「就是你不會把握罷了。」

  杜藍是一個很受歡迎的女孩子,她的美麗可能不是那麼的令人震撼令人迷醉,但是,她的開朗與樂觀,卻是另一種更有威力的武器,每個人都願意做她的朋友,都願意幫助她,而她也願意幫助別人。

  杜藍是很特別很特別的女孩子,陽光天生就罩著她,走到哪裡,哪裡就有歡笑與陽光的痕跡。可能她沒有那種傾倒眾生的魅力,可能不能成為無數人的夢中情人,但是她卻是無數男生心目中最好最適合的女朋友。

  杜藍和杜野只是一個字的差別,起初旁人還道兩人是親戚關係,後來才知道他們關係就是沒關係。

  當初他和她的認識,其實亦是來自於這個誤會。杜藍聽到有人說她有哥哥在學校裡,她吃了一驚,聽到杜野的名字後,特地好奇的殺去一看,然後,兩個都善於交朋友的人很快就熟悉並成為好朋友了。

  做了一年的朋友,大二的時候,杜野覺得和杜藍的關係依舊之時。杜藍突然有一天當眾宣佈,她喜歡杜野。當場跌破無數人的眼睛,當場就有無數男生的心碎了。

  從那一天起,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有些怪異。杜野極力要避開杜藍,杜藍卻總是自動跑來找他。這導致學校裡若干男生不忿之極,好在兩人都是人緣極佳,雖有人魂斷神傷,大多數人還是真心的盼望兩人能在一起。

  其實最初杜野以為杜藍是在開玩笑的,後來才漸漸察覺,事情似乎不是自己一廂情願的那樣。偏偏他對杜藍就是沒有女朋友的感覺,更像是知交好友,無奈之下,只有退避三舍了。

  更要命的是,杜藍居然不捨不棄的倒追杜野,直到今天依然沒有放棄。放到此時此刻,這依然是一個交大學生百思不得其解的迷題。

  像眼前這種被杜藍佔便宜揩油的事情,已是不只一次,杜野習慣的避了避,然後接受了事實:「怎麼,今天不參加社團活動?」

  杜藍很活潑熱情,參加的社團杜野都數不過來,平時通常都沒太多的時間,她嘻嘻笑:「今天要來陪你嘛。誒,不過說真的,我長得很醜嗎?還是身材很差?」

  杜野回頭打量她一眼,齊耳短髮和永遠都閃爍著歡樂的眼睛,像是鄰家女孩一樣青春可人,身材雖不火爆,但也正是恰到好處。歎了口氣:「你要是不漂亮,身材不好,謝娜就距離毀容就不遠了。」

  謝娜是學校裡男生一致認可的夢中情人,無論是相貌與身段,都絕對是那種激發人們超級征服欲望的魅力型女生。杜藍笑得眼睛都快瞇成縫了:「那你為什麼不做我的男朋友?」

  換做是別的女生,通常還會抱怨的加上一句,難道跟我在一起很丟你的臉很委屈嗎?

  但杜藍永遠都不會,她從來都不會給任何人難堪,除非對方真的太欠操了。

  「我是性無能。」杜野隨口說:「就算不做性無能,我也要做同性戀。跟我一起,你不會有性福的。」

  「不要緊啦……」杜藍笑瞇瞇拉著杜野的手:「我不在乎啊,可以來個柏拉圖式精神戀愛,你放心,我不會師妃暄的啦。就算同性戀,我有信心可以改變你的性向。幸福,是要自己爭取的呢。」她假裝聽不懂性福。

  「不過,我也想問你!」杜野緊緊盯著杜藍的眼睛,她的眼睛很明亮很純淨,亮得心裡有鬼的人會感到刺眼:「為什麼喜歡我?」

  杜藍怔了怔,偏著腦袋想:「我不知道,反正就是喜歡。如果非要問為什麼,可能是喜歡你的眼睛……」

  「明天我去捐獻眼角膜……」杜野插嘴。

  「你的眼睛很神髓,有讀不出來的憂鬱和傷感,還有壓抑,對,就是壓抑!」杜藍開心的笑了,為了自己找到恰當的詞來形容而高興,白了杜野一眼:「還有你的笑容……」

  「明天我要去做一個臉部肌肉僵化手術……」杜野再一次插嘴。

  「討厭,正經一點好不好。」杜藍白了他一眼,又忍不住笑了:「還有,你不覺得自己的少白頭很滄桑嗎?」

  杜野深深歎息:「我該剃光頭的,光頭多好,照亮自己,照亮世界。」

  「還有,你不論在什麼時候遇到什麼事,都永遠挺著腰,我覺得你很堅強。」說著說著,杜藍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有些感傷:「可我覺得,就算再堅強的人,也要有人分擔一下。」

  杜野怔怔的凝望著杜藍,突然有種抱住她的衝動。

  「最重要的是,我就是喜歡你,沒有理由的喜歡!」杜藍咬著牙齒,上唇微微嘟起,此刻的她顯得極為可愛。

  杜野費了好大的力才克制住衝動,望著場中早已開始的打鬥:「你猜方腦殼會不會贏?」

  「你又轉移話題!」杜藍滿臉寫著無奈,卻沒有再逼迫杜野,而是認真的欣賞著場中打鬥:「我不知道。如果是你,我才知道。」

  杜野愕然望著杜藍,杜藍溫柔的笑了笑:「如果是你,就算不能贏,你也不會輸,對不對!」

  杜野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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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8 23:12:41
  第十三章 【然後……砰!】

  內家與外家的正常區別在哪裡?

  瞭解這一點,不是太難,方君豪只是上場不久,就立刻感覺到了艱難,抵擋得極其艱難。

  彈棉被每一拳一掌,都蘊藏著內力,內力演變為巨大的力量,對人體造成傷害。而且,這還是肉體所難以抵擋的。

  以前常常是方君豪把人家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現在無還手之力的變成了他。他有一種感覺,覺得彈棉被像是在打狗,充滿了戲弄的意味。

  對此,方君豪極為不爽,卻又暫時無力改變。內家與外家的巨大差距,是他的鬥志所無法彌補的。

  彈棉被一掌斜下劈來,方君豪伸手以手肘部位格擋,卻不料這一記力量極為強大,轟的一下飛出四米遠。

  方君豪遂不提防,險些吃了這一記暗虧,卻仗著身手敏捷,單手撐著地面一躍,便穩穩落在地上。他盯著彈棉被想,終於要開始認真了嗎?那就來吧。他的目光尋到了杜野,頓時氣得鼻孔噴煙,這小子居然在跟杜藍打情罵俏。

  分神一會,彈棉被的下一波攻擊來了,劈里啪啦一陣打沙包的響聲,方君豪悶哼不已,再一次飛出數米遠。此刻,他的臉上已是帶著不少傷痕了。

  場館不算太大,但裡面卻擠滿了人,見方君豪吃鱉,不少人當場大聲喝彩。亦不知方君豪聽到了,會有什麼感想。

  這一下想是來得狠了,方君豪掙扎了一會,才勉強站起來,極力做出瀟灑狀,心想幸虧這裡有鋪墊子,不然自己早摔成骨裂了。

  雷淮雙手護著胸部,從人群中慢慢擠到了杜野身旁,掃過杜藍低聲說:「叫方君豪認輸吧,這樣下去他會住院的。」

  杜野的目光未移開場中情形,輕輕一笑。劉紓亦不知什麼時候靠了過來,滿臉憂色與焦慮:「杜子,你快想辦法幫幫阿豪。」

  關我什麼事……杜野委屈的撇撇嘴,為什麼有事都找到他頭上。心中抱怨,見方君豪的目光遞過來,他微微擺擺頭。

  方君豪失望的收回目光,咬咬牙,先人板板,大不了拼了。這凶狠的勁頭立刻逼了出來,虎視眈眈的盯著彈棉被。

  彈棉被驚訝的望著方君豪,他起初只道幾下就可以解決了。卻不想方君豪抵抗力還很強大,擋了那麼久都還撐得住。他冷笑:「你這人真賤!」

  「賤你老母……」方君豪怒吼一聲,飛身躍起,凌空竟是連續踢出五腳,動作威猛而漂亮。

  但是……彈棉被輕蔑一笑,同樣躍起,側身橫腿猛掃,內勁使出。

  幾乎全場的觀眾都聽到了卡嚓的一聲,方君豪像流星一樣摔出十米開外,滾了幾圈,猶如死狗一樣躺著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和滾滾而下的汗珠。

  見到這一幕,杜野眉頭糾結成一團,望著正驕傲立於場中的彈棉被,忽然輕輕的笑了,笑聲中充滿了淡淡的怒氣。

  「太過分了,居然使出了……」雷淮捏住拳頭,氣惱不已。話雖未說完,可杜野卻明白她的意思。

  劉紓尖叫著奔過去,想要去攙扶方君豪。方君豪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生怕胸膛處的骨折為自己造成更大的痛楚,見劉紓過來,他猛的一揮手,痛得整張臉都皺在一起:「走開!」

  劉紓流著淚在一旁停下來,默默的看著他。平日裡方君豪處處都讓著她,可大事,終究她還是會聽男朋友的。

  「哭什麼哭,老子是打不死的!哈哈。」方君豪強行忍著胸口傳來的巨痛,幾乎使得他當場暈了過去。半跪在地上,再撐著站起來,豪邁大笑:「彈棉被的,老子還沒死呢,你以為你贏了?真他媽的痛,我操。」

  全場觀眾見著這一幕,都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試問在場任何一個人,只怕都沒辦法做到像方君豪那麼有韌性。一直此起彼伏的喝彩聲漸漸的平息下來,人人都面色凝重的望著場中兩人。

  彈棉被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惡狠狠道:「你真以為我不敢打死你?」

  說著,他邁著大步向方君豪走過來,殺氣騰騰,竟彷彿真打算要了方君豪的命。

  劉紓驚呆了,雷淮的咬著牙齒想大不了自己出手,杜藍抿著嘴,驚恐望著場中。

  杜野甚至不須抬頭便知,方君豪正在盯著自己,他默默點頭……

  方君豪狂喜萬分,當彈棉被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甚至見得到其眼中猙獰的色彩的剎那。他動了……

  彈棉被覺得自己是天才,成功的將譚家鐵線拳與內功糅合在一起。此刻,他使的正是家傳鐵線拳,一種剛猛的拳法,如同下山猛虎一般,直撲方君豪。

  方君豪立於原地,似乎被嚇呆了。但就在拳頭即將擊中他的剎那,他邁了一步,僅僅一步,這剛猛無匹的一拳便落在了空處。

  這種全力使出,卻打在空處的感覺是極為難受的。彈棉被剛感受到這種難受,便覺得肋下陡然一麻,竟是渾身內力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啊……」方君豪巧妙的讓開了衝過頭的彈棉被,一招鳳尾拳結實的擊中肋下三寸,一拳又一拳的瘋狂在其腰肋處猛砸不已。

  砰砰砰……眨眼間,人肉沙包已然換了人,這巨大的變故令得全場觀眾有種在看舞台劇的感覺,高潮連連啊。

  「嘿哈……」方君豪使出全部力量一拳轟中彈棉被肋下,卡嚓一聲響,他抓住這幾乎昏迷的彈棉被,猛的一掄……

  彈棉被上演了先前方君豪的下場,猶如風箏般飛出老遠,一下摔得結實,加上劇痛入心,當場便昏迷了過去。

  我贏了?方君豪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盯著自己的兩隻手,哈哈抬手狂喜不已:「哈哈,我贏了,哈哈……我操,我操,痛痛死我了……」胸口的骨折之痛在這一刻才徹底讓他醒悟過來,癱軟在地喘息。

  劉紓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竄到他身旁攙扶著他,方君豪腦子一片混亂,自己竟然真的正面擊敗了內家高手?這該不是在做夢吧?

  方君豪贏了?雷淮滿肚子的迷茫,什麼時候外家高手可以在正面戰鬥中擊敗內家高手了?就像什麼時候突然之間一頭生龍活虎的大象居然被水牛給頂翻了一樣。

  杜野鬆了一口氣,他對自己教的法子是有信心。但是,他對杜野能不能在正確的時間使出來,那就沒有太大的把握了。

  「你好像一點都不擔心阿豪會輸哦!」杜藍在一旁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又似乎沒有什麼。

  「他的身體壯得像豬一樣,就算輸了也死不了,有什麼可擔心的。」杜野解釋,突然覺得自己的解釋似乎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此刻哪還有人理會彈棉花和彈棉被兩兄弟,一群人直奔醫院而去。

  在病房裡,熟悉的人和朋友都在七嘴八舌的闡述著當時有多麼驚險,一時間病房裡紛亂得要命。方君豪大怒:「你們全都出去,我要跟杜子說話。」

  待到大家都出去了,方君豪奸詐的笑著:「說吧。」

  「什麼?」杜野茫然,說什麼?說地下黨名單?

  「嘿嘿,你小子真當我是笨蛋呀……」方君豪難得的臉紅了一下,因為他自己都覺得這句話說起來很沒底氣,惡狠狠的瞪著他:「前天我正好遇到雷淮,問了她。幸虧她跟你還沒有我們的默契,不然,就被你個毛娃娃騙過去了。」

  杜野哽住,咳嗽幾聲,拿出那張洗得有點掉毛的白毛巾擦擦汗:「什麼跟什麼?你講明白一點?」

  「在黨的面前,你還是老實一點,不要妄想矇混過關了。」杜野很像掌握了全部犯罪證據的警察,對著犯罪分子問口供,惡狠狠道:「說,你是不是內家高手?」

  杜野歎了口氣,事情麻煩了,當初想得不夠周全啊,不然怎會被輕易拆穿,以後說謊一定要吸取教訓:「我不是內家高手!」

  「不可能……我日……」方君豪激動的揮著手,牽動傷處,動作頓時慢下來,張大嘴痛得要命。也不知最後他打彈棉被的時候,怎就不覺得痛了。

  「我真的不是內家高手!」杜野現在的模樣和表情老實得像是初見岳父岳母的女婿:「我練內家,但不是高手。」

  「我日你,你又欺騙我的感情……」方君豪大驚大喜之下,捂著胸口哀怨不已:「我都快被你折騰死了,都這時了,你還耍我。」

  「彈棉被不是高手,我不是高手,雷淮也不是高手。」杜野想了想,項粲倒是高手:「雖然我們都練內家。」

  「啊?雷淮?」方君豪變臉,一臉不可置信,就是那個柔弱得風吹吹變似乎能倒掉的女孩子?他覺得自己的世界觀突然間倒塌了。

  沉默了好一會,方君豪才痛苦的接受了這個事實,雖然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痛苦,一臉咬牙切齒:「你這王八蛋害我被打成這樣,等我好了,你娃死定了。」

  「唉,等你打得過我再說吧。」杜野歎息,他知道麻煩的事就要來了。

  果然,方君豪愣了一下,便諂媚的笑著遞了個蘋果:「野哥,要不要吃蘋果?哦,要削皮,我來我來就可以了……」

  杜野無奈的從他手裡把蘋果搶過來,凡是削皮的水果落在方君豪手裡,削完皮後剩下來的就只有核了。拿著蘋果在手上拋了拋,他又歎了一口氣:「你是不是想學?」

  方君豪如同瘋狗一樣狂點頭,杜野無奈。這便是他為什麼沒有說穿的原因了,方君豪算是一個現代武癡般的人物,瘋狂熱愛中國武術,連帶著其他傳統文化都喜歡——有沒有見過方君豪搖頭晃腦聽京劇的畫面,最重要的是杜野問他懂不懂,他很直接乾脆的說不懂。

  方君豪的家境不錯,所以家裡才縱容他去學形意拳。不過,內家這東西卻不是路邊的狗皮膏藥師傅,走到哪裡都能碰上一兩個。莫說他家的錢可能不夠多,便是夠多,也沒機會啊。

  因此方君豪一直沒能真正見識內家,但今天一戰,讓他徹底的開了眼。一個簡單的鐵線拳,就因為彈棉被身懷內功,居然能像小說裡那樣強。

  方君豪在杜野眼裡是武癡一樣的傢伙,有內家,又如何會不想辦法學習。要是被他知道自己會,半夜爬上自己的床要挾自己,上廁所時踢開門跑進來盯著自己,這樣事他絕不是幹不出來。

  最重要的是,杜野輕輕又歎了一口氣,他覺得人如果一輩子注定要歎多少口氣,那他可能活不到三十就把一輩子的氣都歎忘:「我不是不可以教你,但是,在這之前,我希望你瞭解兩件事。」

  「武林和江湖,和你的想像不一樣,和小說不一樣。尤其是,現在是二十一世紀。」杜野其實本身對武林的瞭解也不多,但在方君豪面前冒充行家,還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將自己所知道的大致簡略告訴了他,杜野苦笑著補充一句:「你可能聽說過,八十年代曾經發生過幾起大案,都是武林人士幹的,其中一個練功走火入魔發狂。你知道後來的結果是什麼嗎?」

  「什麼?」方君豪像是好奇寶寶,急於瞭解這個熟悉而陌生的神奇世界。

  「最後被包圍,然後……」杜野做了一個扛東西的動作,勾了勾手指:「砰!」

  「我日,太牛逼了!」方君豪嘴裡突然蹦出一句北京話,驚歎不已。遇著這樣的大事,他還是認真的想了想,然後認真的看著杜野:「我學。」

  我就知道!杜野心想每個中國男人都有一個武俠夢,這果然是真的:「第二件事,我學的內功很差勁,你肯定要學?」

  「學,再差也要學!」方君豪毫不猶豫,難得有機會啊,要是錯過了,天知道以後會怎樣後悔。

  杜野無語了,他覺得跟方君豪好難進行實在的溝通,這實在就是一個一根筋的鬥牛:「養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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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8 23:13:07
  第十四章 【蒼山訣的奇效】

  「嗨……你娃至於滿臉見鬼的表情嗎!」

  隔壁寢室的男生那天亦在場欣賞了那場打鬥,此刻卻真是一臉見鬼的表情:「你你你……」

  杜野此刻正在寢室中,對著新買來的二手顯示器發呆。聽到寢室開門聲,回頭一看,當場就傻眼了:「你……」

  「我日,你們這些王八蛋,個個見到我就像見到鬼一樣,要不要那麼誇張啊。」方君豪怒了,從下車進了學校,再上寢室,個個都如同見鬼一樣,算什麼意思。

  杜野噗的一下倒下,捶著床鋪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方君豪氣急敗壞,恨不得舞著枴杖把杜野的牙齒全敲下來:「好笑,有啥子好笑,笑你的頭,再笑我k你……」

  杜野把床鋪捶得砰砰響,笑得肚子都疼了。半天,才漸漸止住,可一抬頭又笑不停:「哈哈……你是偷偷跑出醫院的吧,哈哈!」

  「你娃又知道了,見鬼!」方君豪就不懂,為什麼很多時候他都不用開口,杜野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比如現在,杜野又彷彿猜到他的想法,擂著床笑:「如果不是偷跑出來,你一定有檢查過自己的儀容。」

  方君豪迷惑不解,拿起鏡子一看,頓時漲得老臉通紅,狂吼一聲:「劉紓……」

  「誰,誰在叫我?」劉紓提著自己親手做的飯菜,走在醫院裡,猛的轉身回頭,驚疑不定。

  方君豪的眼睛周圍被塗上了一大圈的黑色,臉上不知是不是打了粉底,白得要命。一黑一白的襯映,顯得方君豪十足就是一頭大熊貓。

  等到方君豪沖洗乾淨,再跑來,臉上濕漉漉的,咬牙切齒:「這些王八蛋居然都沒提醒我,太可恨了。」頓了頓,看著杜野:「我的傷好了,教我。」

  杜野無奈,傷筋動骨一百天,哪能那麼容易就恢復。這小子肯定是急於學內功,偷偷從醫院跑出來:「好吧,我教你,但之後你要去醫院!現在先陪我去一個地方。」

  兩人一道來到一間小旅館,方君豪探頭探腦,像過來踩盤子的賊一樣。杜野無奈的叫住他繼續走,然後敲響其中一間房門:「是我!」

  項粲打開門,看了看外面,向兩人招手:「進來再說。」

  「你倒很小心!」杜野呵呵笑,介紹了一下:「這是我的好朋友,方君豪。對他,也不必隱瞞什麼。」

  「行走江湖,不小心吃虧的是自己啊!」項粲說得很嚴重,其實也沒那麼恐怖,主要還是得了秘籍之後才發生類似的事。

  「我見過你!」方君豪眼睛猛的一亮,見兩人不解,他嘿嘿笑:「上次你拍的dv,我不小心看到了,一直忘了告訴你。」

  杜野恍然大悟,dv他丟在床頭,方君豪見到也不足為奇。只是他暗暗警告自己,以後做事不要那麼隨便:「認識最好!」對項粲大致解釋了一下dv的事。

  「本來我想再過些日子再來見你的……不過,他一直哭著喊著要學內功,我沒法,只好過來了。」杜野擦了擦汗,他怕熱不怕冷,一到熱天,就老是流汗水,這跟練沒練過內功沒有任何的關係。

  「回風秘籍?」項粲猶豫,坦率的說,為了這秘籍,他吃了不少苦頭,要是真這樣交出來,他又心有不甘。就像是自己用生命在保護的女朋友,突然有一天說我不愛你了,你滾蛋吧。

  「行不行?」杜野偏著腦袋瞧了項粲一眼,如果項粲拒絕,那他立刻就會轉身走,再也不插手此事。

  項粲沉默了片刻:「算不算你的要求之一?」頓了頓,他又改變了主意,一臉不捨,咬牙從懷中摸出那卷絹布:「好,給你們看!」

  項粲不是沒腦子的人,起碼他這樣認為。而上次,被杜野抓到,曾讓他極為鬱悶。但後來回想此事,越想越是覺得杜野不一般。

  換做是他,多半沒有勇氣向比自己還要強大,明知碰上是死路一條的人出手。更加要命的是,他後來才發現,自己中杜野的計,實在是中得順理成章之極。

  表面來看,他確是輕敵了。可細細思量之下,他才發現,杜野能在他的眼皮底下,在對面大樓裡做出那麼多的手腳,這又是什麼樣的本事?能想得到他的藏身處,那又是什麼本事?

  而且,那天的小樓高手雲集,杜野居然敢於出面來救自己,這又需要什麼樣的勇氣和決心。項粲心想,這可能就是自己想要的。

  況且,他還欠下了一個天大的人情。這,又豈能不還。

  「我希望你能幫我一件事……」項粲想了想,終於決定向杜野提出自己的要求,尋思了很久的要求。他直覺杜野可以幫得到他。雖然直覺通常都是女人的特權,但男人有時候直覺起來,女人也只有甘拜下風。

  杜野微微一愣,隨即意識到項粲未出口的話是什麼。制止了他接下來的話,沉思片刻,目光掃到手裡的絹布上,忽然心中一動:「好,我幫你,但你要聽我的安排。」

  房間裡安靜下來,杜野默默的瀏覽著這些字,好在繁體字他還是認識的。武林人士,大概可算得上是繼承傳統文化最深的一群人了,繁體字,自然不再話下。

  其實杜野不是大高手,眼力也談不上很高。不過,一項內功的好與壞,通常還是可以看得出來的,除了極少數特例以外。不過,特例之所以是特例,就因為它沒那麼常見。

  回風秘籍,不屬於特例。杜野只瀏覽了一會,就抬起頭來,沉思不語。半晌,才緩緩道:「你是不是開始練了?」

  不待項粲點頭,杜野便歎息:「這蒼山道人亦都算是天才了,居然憑著自身對人體的深刻認識,自創了一門內功。這門內功,很強,真的很強。」

  項粲自然瞧得出,心想等你看出來,都二十二世紀了。要是旁邊的方君豪聽到,一定會忍不住加上一句:二十二世紀叉人網絡,我的最愛。

  「不過……」杜野緩緩搖頭,苦笑:「這蒼山訣,對於戰鬥的效果不大。」

  正如前文提及,杜野的祖師爺是女子,特地專門的去學習了醫術。杜野自然也會,以他對醫術的瞭解,這本秘籍只怕:「蒼山道人因對人體經脈瞭解極深,所以自創蒼山訣。不知有心還是無意,作為醫生,這門內功太溫和了,療傷的功效,遠遠強於戰鬥功效。」

  「啊?」項粲呆住。

  杜野苦笑:「任何一個中醫師,一旦修煉了這種內功,都會成為出色的醫生,對於治療各種內傷,絕對有奇效。如果我沒料錯,修煉到極高深的境界時,甚至可能救活瀕臨死亡的人。」

  蒼山訣最大的特點就是純厚而溫和,對於人體的滋養極為有效。仔細想一想,杜野甚至覺得這與某些以中醫師為主角的玄幻小說裡所會的內功有頗為相似之處,都是對於治療有著極強的效果。

  但亦正因為蒼山訣的特性,導致它很難發揮什麼攻擊性。杜野已經可以想像,一個修煉了蒼山訣的傢伙,自以為內力深厚得欲仙欲死,打算跟人決鬥時,突然發現自己的攻擊給別人造成的傷害居然微乎其微,那種驚駭……

  說到這裡,杜野閉嘴,總覺得似乎有什麼是自己忘了。可通常事情都是如此,你越去想它,就越是想不起。

  蒼山訣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它幾乎不存在排它性,這就表示可以同時修煉。杜野沒試過同時修煉兩種內功,不過,祖師當中到是有一位試過,後來死得很慘,就是因為內功普遍都存在排它性。

  如果換做是青衣的說法,就可以解釋為,修煉內功,本身就是在人體裡人為的通過開闢五行,來實現對能量的儲存等等。自然的,一個人體就是一個五行天地,非要強加另一個排斥的進去,那就還是不要繼續說了,反正那人肯定是活膩了。

  「那我怎麼辦?」方君豪大急,難道自己學內功的路,就這樣斷了?

  杜野鑣他一眼:「你閉嘴!」沉吟道:「蒼山訣,可以修煉,可以使自己的內傷恢復得更快。但是,唯有一點,如同抗藥性相似,一旦練了,將來醫生就很難用這種內力來救你。至於效果,我還不清楚,方腦殼不妨試試。」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方君豪喜得直撓頭,這叫爽啊。

  杜野輕鬆一笑,目光停留在項粲面容上:「至於你的麻煩,我的辦法很簡單,就是……」

  他的身子猛然一震,腦子裡靈光一閃……對啊,自己不就是有內傷在身嗎?如果練這項內功,說不定不需要鎮魂針也能痊癒。

  他突然間暢懷大笑,直笑得二人摸不著頭腦。唯有熟悉他的方君豪能隱約察覺到,好朋友笑聲中隱藏的真正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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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8 23:13:29
  第十五章 【風吹雞蛋殼】

  原本被宣佈患上絕症,只有萬年天山雪蓮及萬年人參等傳說中的神奇藥物才治得好。

  突然間,原來雪蓮就在眼前,這種喜悅,不是尋常人能夠理解的。起碼,杜野就有一種死裡逃生的錯覺。

  極難得的失態暴笑片刻,他迅速壓下了笑聲,滿面紅光的掃過二人:「怎麼?還沒想到辦法?」

  項粲倒是隱隱猜到了什麼,卻不敢肯定,覺得那樣不太可能。杜野摸著下巴的鬍渣笑了笑:「他們之所以衝你來,為的便是秘籍。只要你把秘籍送出去,那就萬事都沒有了。」

  項粲無語,他覺得杜野肯定很少行走江湖,不然怎會連武林人士的一個道理與習慣都不知道:我得不到的,大家也別想得到。我有的,大家也不要妄想。

  或許,幾百幾千年來,武林人士永久都是如此的。否則,放在現代,他們幾乎可以做出更密切,更加高層次的交流。但是,他們沒有,就是因為擔心自家的武功和絕技外流。

  項粲首先亦不想秘籍流出去,起碼這好歹是自己會的,就不算是獨門功夫,可又不是外人所會的。沒理由自己的女朋友,然後非要推到別人的懷中啊。

  「我要獨門,他們想要的又何嘗不是獨門!」項粲冷笑,有時,他亦鄙視武林,鄙視自己是其中的一分子:「當年,十年浩劫中,嘿嘿,好幾個小門小戶都遭到滅門,就是因為別人趁亂搶了他們的秘籍,然後卡嚓……」

  杜野太理解了,他覺得自己一樣是個類似的人。這不,他答應教方君豪內功,可第一時間卻也沒想過要教威力強大的天地武道。

  項粲有私心,他也有,別人也有。自己擁有的獨一無二的東西,自然不想別人也會擁有。杜野自嘲一笑,這大概就是自私,而通常自私又是嫉妒的源頭。

  不過,這難不住杜野,他摸著鬍渣,嘴角浮現詭異微笑:「是嗎?那不妨做得乾脆利落一點,算是咱們為武林人士謀個福利。」

  項粲和方君豪張大了嘴,半天合不攏:「你你你……氣死我了,你娃簡直……我對你太失望了。」

  方君豪狂受打擊,想不到自家原先追求內功,卻沒想到,杜野竟然做出了一個如此令人抓狂的決定。

  其實杜野的決定和辦法很簡單,他輕描淡寫的說:「他們想要,那就滿足每一個人,放到網上。」

  項粲崩潰,方君豪崩潰。他們突然覺得杜野就像是一個家財萬貫,但是灑脫得連身上的衣服都獻出去的傻瓜,天底下最蠢的蠢貨,最無聊的笨蛋。

  從來沒有武林人士奢侈大方到這個地步,項粲覺得自己才像是一個傻瓜,而且是在春晚兩度被趙本山忽悠的傻瓜。他千辛萬苦才保下來的秘籍,就這樣輕鬆的拱手他人,而且這個他人還是全世界所有人。

  項粲後悔了,可能自己真的太高看杜野的智慧與頭腦,通常碰到這樣的事,項粲會很樂意為對方印上兩個黑色眼眶。不過,杜野於他有恩,還是下不了手。

  「你們都不樂意?」杜野歎息,果然人都是自私的動物啊,遇著這樣的事,十有男人有九有多半都要暴跳如雷,剩下一個估計是女扮男裝。

  毫無疑問是不樂意的,杜野笑笑:「仔細想想,對自己有壞處嗎?想開一點,對自己不會是壞事。」

  如果是遇到美女,他們當然很希望美女的衣服更開一點,不過,讓自己的思維更開,那多半要拿斧頭來劈。

  方君豪想了想倒不介意了,反正他只要有機會學就行了。唯有項粲想不通,自己的東西,憑什麼要奉獻出去,自己又不是打算做聖人。

  杜野雙手緩緩的壓下去,語氣中彷彿帶著淡淡的蠱惑:「靜靜的,冷靜的,想一想。」

  「好!」項粲臉色蒼白的咬牙,有種睪丸癌患者同意切除睪丸時的決然與痛心疾首。他覺得自己想不到什麼好處,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避免了日後的麻煩。

  「不過,在執行之前,我想,我們還需要稍稍做一點事情!」杜野的微笑顯得有些詭異。

  雷淮這幾天有點心神不定,室友都覺得她有思春的可能。其實她不過就是因為彈棉花與彈棉被的事而心緒不寧罷了,青城這些年來口碑不太好,這次彈棉被在方君豪手上吃了那麼一個虧,未必就肯善罷甘休。

  如果方君豪一樣是武林人士就好了,那青城就算想幹點什麼,那也是內部的紛爭。可方君豪偏偏只是一個修煉外家功夫的普通人,外家功夫通常在內家人士眼裡,就像是小說裡武功與修真的差距,完全不是一個層面的人。

  若是青城真的向方君豪下手,那又怎麼辦?雷淮其實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緒,方君豪與她何干?只不過,就是從心裡覺得不安罷了。

  認真的想一想,她覺得可能因為杜野。她對杜野的瞭解很淺薄,但是,她直覺杜野是一個很難捉摸的人,就像是數學裡的未知數,沒人知道杜野的和煦笑容下,到底在想什麼。若是青城真的對方君豪下手,杜野會做出什麼,就像他的人一樣,雷淮覺得是一個未知數。

  與其說她是擔心方君豪,倒不如說她是擔心杜野。換做是正常人,一定覺得她瘋了,喜歡上杜野了。好在武林人士通常都不太像是正常人類,雷淮覺得自己也跳不出這個範圍。

  武林,是一群特殊的人組成的特殊的圈子,他們當中不乏能夠與時俱進的人,做了一個網站。算是響應和諧社會的號召,為了世界和平的口號,而做出的一個網站,專門給同行交流。

  網站不大,流量不高,卻亦很認真,認真得像是打算打造第二個新浪。新聞和各種各樣的功能,基本都有。當然,交流嘛,最主要的自然是論壇以博客。

  雷淮就有一個博客,雖然她和其他的人一樣,通常都無視博客功能。好在網站倒是不乏資金運作,不愁因為沒效應導致破產關站等事。所以,若干功能雖完全無視之,但依舊存在。

  雷淮閒極無聊,一邊走神一邊隨意的上了網站消磨。不知不覺,習慣的點進論壇裡,赫然發現一個聳人聽聞的標題:回風秘籍大公開。

  她吃了一驚,連忙點進去一看,裡面有一段文字,是以項粲的口氣來說的。但是,最重要的是,還有一段視頻。點開欣賞,她當下便騰的站起來,盯著視頻畫面中的項粲……

  接到雷淮電話,雷家幾乎當場就半瘋了,殺上網站一瞧。視頻中竟然真的是項粲,項粲拿著那卷絹布,一臉誠懇與不捨的告訴他們:「不要再來糾纏我了,現在大爺就把這玩意貢獻出來,年底的時候是不是考慮頒發一個年度最佳貢獻獎章給俺……」

  項粲的大體意思便是如此,但是,很快沒人在乎他的廢話了,因為絹布一旦展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絹布上的文字——好的dv拍的效果自然是極佳的,上面的文字可以說得上一個都沒有漏掉。

  視頻結尾的時候,項粲大吼一聲:「你們看清楚了!」然後,親手點火,把絹布燒成灰燼,拍拍手,滿臉輕鬆。

  雷家的人暈了,還有這樣的人,還有這樣的事,項粲難道是慈善家來的?

  幾乎是在第一時間,雷家的人立刻再看了一遍,將絹布上的文字一一抄錄下來。

  與雷家的反應極為相似,王家宋家,乃至各大門派,自然都不缺電腦。現在連做和尚都要英語n級,上個小網,自然不在話下。

  各家各派,幾乎都崩潰了,這項粲太大方了,完全出人意料的將這東西奉獻出來。全部都抄錄下來之後,各家各派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檢查一下是不是真的,雖然是親自從絹布上抄下來的,但通常內功這東西稍有差錯,沒準就成第二個歐陽峰了。

  一夜之間,武林震驚,各門各派無言以對,紛紛召回了原先一直在追索項粲的好手。

  一夜之間,項粲成了慈善家一般的人物,如果他還有其他的秘籍,人們覺得他多半也會捐獻出來。甚至有人跟貼感慨:「要是每個人都像項大俠那麼好就完美了……」

  其實如果非要說他們的想法,多半就是覺得這法子不妨可以再試試。比如某某武功高強,可以試試追殺,然後逼對方像項粲一樣把自家的武功給交出來。自然的,幻想一下是難免,如果幻想得太離譜,多半連老天爺都看不過眼。

  轟動一時的回風秘籍事件,居然就這樣慢慢的平靜下來,效果強悍得連杜野都萬萬沒有預想到,這,又是一件好事了。

  武林再怎樣轟動,日子都得繼續。畢竟,杜野到底還沒算真正的踏足江湖,這些事都與他關係不大。

  唯一一件值得慶祝的事,便是杜野與方君豪,一起搬了寢室。是方君豪主動要搬離原來的寢室,倒不是感情不好,只是他要練功,終究是不能給旁人見到的。

  最初方君豪是想在學校外租房子的,被杜野制止了,學校,是一個絕佳的保護屏障,一般的武林人士,是不敢在這裡動手的。不然,多半沒有好下場。

  最終,就直接在學校裡租了小公寓,與杜野一道搬了過去。

  無可奈何的搬著一些盆盆罐罐,以方君豪的想法,這些本來是不必帶的,到時再買新的就是了。可劉紓卻警告他要節省,像杜野那樣節省,方君豪嚎啕大哭:「叫我學葛朗台,那你還不如叫我去死!」

  悄悄的靠近了杜野,方君豪低聲道:「能不能告訴劉紓,劉紓能不能學?」

  杜野沒什麼所謂:「如果連你身邊最親近的人,你都不能說,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至於學……」他猶豫了一下:「如果她有興趣,就不如教她蒼山訣吧。正好她念醫學院,將來做醫生,武林人士通常不太對醫生出手的。」

  這倒是,普通的醫生治不了嚴重內傷,甚至於走火入魔等病症。偏偏如今中醫沒落,好的武林醫生,是越來越難找了。如果無緣無故對武林醫生出手,那多半是腦子燒壞了,該送去青山的。

  「耶,太完美了,俠侶闖江湖!」方君豪眼睛都在閃著星星,幻想著和劉紓並肩闖蕩江湖的威風,幻想自己就是楊過。回到現實,突然發現杜野好像手上就拿了兩個盆,而自己居然提了兩個估計有五十斤重的大箱子,頓時氣急敗壞:「杜子,你狗日的怎麼可以這樣,太無恥了……」

  「沒法子,我身體不好啊,對不對,杜藍!」杜野無恥的笑笑,很有一種理所當然的理直氣壯,通常人們把這種表情稱之為欠扁。

  「就是,能者多勞!」劉紓和杜藍一起開口譴責方君豪,方君豪開始後悔父母把自己生養得那麼結實那麼壯了,連累自己成了搬運工具。

  五月的天氣已經開始火辣辣的熱了,杜野拿著白毛巾擦了擦汗,歎了口氣。他的體質就是怕熱,極為怕熱,只要溫度一高,就渾身大汗淋漓,從小就是如此。

  杜藍衝上前來,一把將他的白毛巾丟掉,然後笑瞇瞇的從包裡拿出兩張毛巾,一張紅的,一張白的,紅毛巾上有一個插花的很可愛的小狗狗,白毛巾上亦有一個可愛小狗。她把白毛巾遞給杜野:「你那破毛巾,早就該丟了,拿去!」

  「這……」杜野遲疑了一下,他又不是瞎子,就算是瞎子,多半也能感應得到這是兩條情侶毛巾:「你又何必特地去買!」

  「我才沒有,我也是一到熱天就出汗!」杜藍突然覺得這個謊言很沒有素質,連忙板著臉改口:「跳舞很累,我早就想買毛巾了,才不是特地去買的呢。」

  不是特地買的!好吧,杜野無奈,接過毛巾,充滿感情的看著老毛巾:「對不起了,老夥計……」

  如果毛巾有嘴,一定破口大罵:見色忘義的混蛋,居然拋棄我……

  好在毛巾沒有嘴巴,就算有,杜野多半也不會給它開口的機會。用新毛巾擦了擦汗,然後別在腰間。杜藍見狀,也立刻別在腰上,果然像一對情侶。

  搬家完畢,眾人一起邀請了以前的室友們和其他朋友們出去吃了頓飯,然後回到新的寢室裡。

  瞧起來醉醺醺的杜野剛進寢室門,眼裡的醉意便立刻消散,拍了拍有點頭昏的方君豪:「去清醒一下,我教你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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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8 23:13:47
  第十六章 【天才啊天才】

  客廳中,方君豪可憐巴巴的望著杜野!

  杜野從懷中摸出一張紙,紙上,是一個畫得很糟的人像。如果有美術學院的人在,一定覺得杜野是在故意羞辱藝術,把人畫好不容易,可是要想把人畫得如此慘不忍睹,那就很難了。

  方君豪目瞪口呆的望著這張紙被杜野貼到正對大門的牆壁上,然後搬了張凳子在畫像下面。杜野想了想,從小冰箱裡拿出一瓶茶飲料和紙杯:「沒有茶,就先以這個代替。」

  「至於嗎,只是拜師而已……」方君豪突然有種幻覺,覺得自己是在古代行拜師禮。

  杜野很難得的肅然凝視著他:「武林人士是當今最遵從傳統的群體,雖煩瑣了一點,卻是尊師重道的體現,你必須要做。當年我拜師的時候,比你這還要誇張。這,就是規矩。」

  方君豪無可奈何,總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被忽悠的蠢貨。杜野在一旁淡淡道:「三拜九叩!」

  面對如此古色古香的傳統拜師儀式,方君豪華麗的敗退,嚴肅的三拜九叩之後。杜野將紙杯遞給他:「倒茶敬茶!」

  倒了茶飲料在杯中,方君豪正在想面前連鬼都沒有,難道自己要倒在畫像上?杜野明白他的心思,正好開口:「灑在畫像前!」

  照辦了,杜野在一旁嘰咕了半天,終於喊了一聲:「禮成!可以起來了。」

  凝視著滿臉幽怨的方君豪,杜野突然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坐,我為你介紹一下師父。」

  當然,杜野沒有講出一些更加隱秘的事,只是大致介紹了一下青衣的來頭。到了最後,他沉吟著,卻不知該如何稱呼青衣。當時他猶豫了一下,導致青衣最終沒有收下他。可是,在情在理,他都學了青衣的武功,算是徒弟了。

  想了想,既然青衣都死了,不如就做了他的徒弟吧。他想了想才道:「我有兩個師傅,青衣是後來拜的,他的武功與現今的大不相同,我先為你解釋一下有什麼不同吧。」

  聽著杜野的解釋,方君豪眼睛越來越亮:「好啊,這是好武功啊,天地能量當然比自身能量要強。不過……」

  「不過,天地能量到底不如自身的能量可靠,對嗎?」杜野笑了笑,這亦是他一直在思索的。當初青衣曾表示這兩者可以結合,可惜,他卻不是那種天才,想不到什麼法子可以結合在一起。

  可是,若真的能夠結合在一起,恐怕,那將會是一種極為特殊,但又極為強大的武功。

  杜野沒有急於將自己想到的辦法告訴方君豪,他想試試方君豪能不能想到,也許他吸收天地能量的方法並不正確呢。

  想了良久,杜野搖頭。他只好把自己思索的訣竅說了:「你要靜下心來,什麼都不要想,就只想著天地能量。當你進入到某個境界,就會感覺到它的存在,到那時,距離吸收借用,就只有一步之遙了。」

  方君豪依言盤膝坐下,杜野為了不浪費時間,也坐下修煉。

  未多久,方君豪驚喜的聲音忽然鑽入耳中:「我知道了,原來是這樣奇妙,太神奇了。」

  睜開眼睛,方君豪興奮得如同剛得了棒棒糖的孩子一樣,杜野看了看時間,大吃一驚,驚疑不定的打量著方君豪。

  僅僅半小時,方君豪竟然就感覺到了天地能量的存在,這未免太強大了。要知道,當初杜野感覺,可是足足花了五個小時之久。

  望著興奮莫名的方君豪,杜野心中突然生起一股淡淡的嫉妒。

  有一種人,天生就必定是某一個領域的天才。方君豪,似乎就是習武這個領域的天才。當然,就算不是天才,杜野也不會覺得他是蠢材。

  不過,想一想倒亦合理,方君豪對武學的熱情,甚至於一種單純的追求,那恐怕就不是常人所能做得到的。

  回想著青衣對花的變態式呵護,杜野渾身一顫,毛骨悚然,心想難道古時候的武功,都必須要某種偏執狂才能練到最頂級嗎?

  嫉妒是慢性毒液,會慢慢的使一個人變質變瘋狂。杜野不是喜歡嫉妒的人,實際上,他也嫉妒不了那麼多。

  幾乎每個人的身體都比他好,難道這他要嫉妒?幾乎每個男生都有女朋友,這也應該嫉妒嗎?人家有完整的童年,他又嫉妒得了嗎?

  如果放開胸懷,其實我們很容易就能發現,嫉妒是自私的變種,是不必要的存在,是你可以自我化解的毒液。

  如同身體不好的人看別人,首先看見的是別人的身體比自己好。如同是貧窮的人,通常會先看見別人比自己有錢。

  潛意識最缺什麼,對什麼最自卑,就最容易在別人身上看見什麼。而這,通常又是嫉妒的起因。

  只要視線的範圍稍稍廣泛一點,就可以看見,別人身上同樣也有缺的東西。就像方君豪,或許他是練武天才,但他毫無疑問缺乏像杜野這樣的睿智頭腦。

  頭腦與武力,如果非要杜野選擇,他會選擇頭腦。武力強大的人,可能統治全世界。但是,有頭腦的人,卻可能是享受全世界。

  所以杜野很快就沒有一絲一毫的嫉妒,而是佩服,佩服方君豪在武學上的天賦。當然,也小小的佩服了一下自己,居然慧眼識人,把方君豪引入了這個圈子。

  當方君豪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他滿是喜不勝收的表情,探出手,哧的一聲極低聲響,地面忽然出現一道淡淡的劃痕:「哈哈哈,我成功了,哈哈哈,我是天才,哈哈哈……」

  杜野滿頭黑線,這傢伙還真是有夠單純的啊。

  在方君豪的催促下,杜野對著凳子,輕輕的一揮手……

  凳子上突然傳來啵啵輕爆聲……

  這一招,方君豪目瞪口呆,一把抓住杜野:「怎麼做到的,怎麼做到的?」

  「自己想到的,才是自己的!」杜野笑了笑,這一招,便是他琢磨了很久以後,才勉強模仿到的,類似青衣的那招萬花綻放的招式:「適合我的,不一定適合你。如果你想不到,再來問我。」

  扔下方君豪,杜野在臥室裡默默的思索著。方君豪只不過是第一天修煉,就有如此水平,他也不能慢下去啊。既然天分不如,那不如就靠自己的頭腦玩花樣。

  想到這,他徹底的收攏心神,回憶著青衣萬花綻放的劍招。當初那一招給他留下的感覺,是很奇妙的,他能捕捉得到感覺,但卻很難想得出,到底是怎樣使出的。

  一劍刺出,手腕抖動,然後爆……

  杜野不住的思索著過程,這一招最難的不在於分劍氣,而是在於,如何能夠實現點對點的攻擊。分劍氣,他前些天就琢磨出來了,關鍵就在於點對點,以及類似爆裂般的效果。

  實現點對點……杜野摸著下巴的鬍渣,似乎盼望著鬍渣能給自己靈感。忽然間,靈光一閃,爆裂,或許就如同扯線木偶一樣,通過一種遠程的控制來實現。

  苦苦思索,杜野又歎了一口氣,看來,點對點的攻擊是不存在竅門的,完全是拼自身對於這種能量的控制力。控制力,卻偏偏是需要時間來練習的。

  臥室外傳來低低的聲響,杜野面露笑意,方君豪想必正在苦練,他又如何能夠落後。當下,便從某個角落裡搬出一塊結實的木頭,然後默默的思索一下,手指揮出……

  接下來幾天,方君豪像是發了狂一樣,整日都在修煉,連知曉內情的劉紓都忍不住責怪杜野教男朋友武學,害得她都孤零零的。

  然,此刻方君豪卻極是苦惱,他可以運用和轉化的天地能量是越來越龐大了。昨天,他的劍氣所留下的痕跡,就已經深過杜野留下的了。

  但是,直到這一天,他竟然還是沒辦法做到分劍氣。每一招式出,必定是呈一塊劍氣狀,這讓他極為沮喪。苦苦思索了幾天,竟然還想不到方法嗎?要知道,杜野可是只想了一天,就明白了。

  或許,這便是方君豪與杜野最大的區別了。論天賦,杜野不如方君豪這個對武學有著瘋狂嗜好的偏執狂,但論技巧,他卻遠不及杜野。

  正在苦苦修煉著,突然敲門聲驚醒了他,無奈的走上前去,大剌剌的打開門。

  門外是彈棉被與一個胖胖的中年,方君豪不爽:「有什麼事?」

  中年直接推門而入:「我是小北的師叔方建偉,特來問你幾個問題。」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老子一秒鐘幾百萬上下!」對方的語氣倒像是把方君豪當成他養的狗了,方君豪更加不痛快,要不是還有點尊老愛幼的想法,只怕就忍不住大打出手了。

  方建偉面色一沉:「你一個區區外家修習者,居然敢對我如此無禮。若非我有問題要問,就一掌拍死你。」

  「拍你媽,拍你先人板板!」方君豪雖是四川人,罵人卻不止是四川的罵法,張口就是一段粗到暴的粗口:「老子請你們進來了?滾出去。你們懂不懂什麼叫做擅闖民宅,信不信老子報警。」

  「大膽!」彈棉被呵斥一聲。

  方建偉卻幾時遇著這麼直接粗俗的傢伙,當場便勃然大怒,一掌拍過去:「你既是不知好歹,那我就不客氣了。」

  方君豪卻不笨,彈棉被當初就應付得極艱難,對方師叔出馬,只怕自己多半不是對手。當場便大吼一聲:「我操你娘……」

  有人說獅子博兔未必用全力,但是,兔子博獅子,卻不得不全力一擊。

  方君豪幾乎照樣的搬出了當初杜野教他的一招步法,身形一轉,避開這一掌,卻是狂吼著撲將過去,身體狂吸天地能量,瞬間轉為自身能量,揮手怒斬而出……

  哧……

  方建偉全然沒將方君豪放在眼裡,只道是手到擒來,卻不料杜野竟然使出如此神奇一招。驚呼:「劍氣!」

  待得要閃開,這劍氣來勢洶洶,又豈是尋常人所能避得開。哧的一下被正斬在肩頭,頓時血花迸現,一道長長的傷翻出。

  只是,方君豪修煉時間太過短暫,不過斬傷方建偉。方建偉又驚又怒,砰的一掌擊中方君豪。

  方君豪又哪裡抵擋得住,哇的一聲狂噴鮮血,當場撞在牆壁上,腦子嗡的一下便暈了過去!

  方建偉臉色煞白,又氣又怒又悔,走上前去抓住昏迷的方君豪啪啪兩耳光,卻又百思不得其解:「這人武功如此低下,怎的突然就會劍氣了。他之前當真不會內功?」

  彈棉被早已驚呆住,這刻才醒了醒,恭敬道:「師叔,我肯定他跟我打的時候,還不會內功!」

  「奇怪,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方建偉連點身上數個穴道止住鮮血外流,眼中閃過一縷興奮,這方君豪突然就會了內功,還會了劍氣離體,這必定有奧妙。要是自己學會了,那豈不是:「帶他走。」

  未久,劉紓興沖沖的跑來,開門進去,驀然間發出一聲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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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8 23:14:09
  第十七章 【沒事吐點血玩玩】

  潔白的牆壁與地板上灑得四處都是鮮紅的斑點。

  劉紓與杜藍驚恐的望著這一切,如此場面,在她們眼裡,恐怕只有謀殺才能媲美了。

  客廳與平日沒有什麼分別,唯一的分別,或許便是那灑落處處的血跡,以及那呈放射性龜裂的牆壁。

  掃眼將一切盡收眼底,杜野眉毛糾結成一團:「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饒是劉紓堅強,可這距離上次骨折才多久,又出了那麼一件事,她便是鐵人打的,也是眼圈都紅了:「我進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了。」

  杜野點頭,摸了摸地上的血跡,還沒有徹底的乾:「他失蹤可能不久,先到處找找看。」

  杜藍看了杜野一眼,杜野向她點頭一笑,杜藍會意的陪著劉紓一道出去了。

  從第一眼見到,杜野便猜到,這必定是內家高手所為,總不能方君豪閒著沒事幹吐血玩吧。唯一令他迷惑的是,方君豪只是一介普通人,又怎會有內家高手衝他下手?對方又到底是什麼人?

  思前想後,杜野也頗感無奈,方君豪極愛打架,平日裡得罪人也不在少數,萬一是哪一個蠢貨請了高手來,那也未必可知。

  不過,若是非要說嫌疑最大的,毫無疑問是青城。前些日子,才與彈棉被打過一場,彈棉被再去請青城高手來,也不是什麼值得驚奇的事。他就是想不通,為什麼方君豪會失蹤!

  長海某地……

  方君豪悠悠醒來,只覺渾身都在疼,肌肉疼,骨頭也疼。張開眼睛,掃視了一下環境,他立刻想起來先前的事,一張大臉正在他面前。

  方建偉冷冷的盯著他,眼中卻又閃爍著另一種目光:「你為什麼會劍氣?」

  「什麼劍氣?」方君豪可不想吃苦頭,立刻就裝傻。

  方建偉反而笑了,大馬金刀的坐下來:「只要你說了,我就放你,保證以後再也不找你麻煩。」

  方君豪眼睛睜得大大的,腦子裡卻飛速轉過無數念頭,突然一笑:「你保證?」

  「我保證!」方建偉覺得自己的心跳正在瘋狂的加速,眼裡的渴望之色更濃。

  方君豪突然讀懂了方建偉眼裡的目光,那是貪婪,毫無掩飾的貪婪。他卻搖頭:「我不信,你怎麼保證,除非……」見方建偉大急,他突然哈哈大笑:「除非你幫我揍彈棉被一頓,就在我眼前。」

  方建偉眼裡凶光一閃,出去一會,彈棉被茫然的跟著進來。方建偉回身猛的一耳光抽在彈棉被的臉上,一掌輕飄飄的擊中彈棉被的胸膛。

  彈棉被當場噴出噴泉般誇張的鮮血,狠狠砸在地上,頓時便暈了過去。

  「爽,太爽了!」方君豪口中大呼不已,心想那天不是揍我揍得很爽嗎,今天你可爽了吧。可惜,就不是他自己動手,不然會更爽:「好,我告訴你。」

  方建偉幾乎無法按捺住心跳,有種要衝出胸膛的力量,急切的望著方君豪。方君豪坦然直言:「前些天,我們遇著一位高人,是他教會杜野,杜野再教我的。」

  「可惜啊……」方君豪滿臉的鬱悶與不爽:「可惜,我才學了幾天,好多都不知道。哦,忘了跟你講,杜野是我的朋友和室友。」

  只學了幾天……方建偉眼珠子都突出來,像一隻極力掙扎的快要渴死的金魚。只學了幾天,就能使劍氣,要是……他隱約見到自己仗著無敵劍氣橫行江湖的畫面了。

  貪婪很容易使人瘋狂,方建偉幾乎立刻就做出把杜野給抓來的決定,全然忘了先前到底是為什麼找方君豪。走了幾步,便聽方君豪在後面大喊:「誒誒誒,你放了我啊。」

  「等我肯定你說的是真的,我就放你!」方建偉笑瞇瞇的樣子,很像是一個騙財騙色的道士,他拎著彈棉被便一道出去了。

  方君豪面上的害怕與恐懼當方建偉離去之後,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冷笑不已:「嘿嘿,去吧去吧,你不去杜子怎麼玩死玩殘你,可惜我沒法親眼見到。」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杜野依然在房子裡,細細的觀察著每一個痕跡。可惜,戰鬥結束得太快了,他甚至沒辦法觀察得出什麼。

  他不言不語,面色冷峻的盯著地上和牆上的血跡。在腦海裡構想著當時的畫面,按照他的推測,方君豪當是受了重傷,當時立刻噴血,從血跡灑落的角度來看,應該是這面牆……

  他移動腳步,來到這面牆處,攤開手。可是想到這些有什麼用,又不是打算來個案件重演就可以知道兇手了。正苦惱時,忽然靈光一閃,摸了摸牆,再稍稍用了一點力。

  啪啦……一聲輕微的聲響,牆壁立刻呈現放射性裂痕。他高興的揮揮手,拿下一塊水泥塊,輕輕一搓,已成粉末。

  武林中有名的內功不少,但是,帶著如此綿力的內功,卻並不多。武當首當其衝,但武當的口碑向來都極佳,不可能做出這般事。

  那麼剩下來的選擇,就不多了。杜野,幾乎在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青城!

  青城一樣是道家,其內功心法與武當有別,講究的是綿裡藏針。而武當,則是韌性十足以及含而不露。

  偏偏前些日子,方君豪正好與青城結下仇。那毫無疑問,這有九成的嫌疑是青城幹的。只不過,青城抓他到底又是為了什麼?

  其實真正令他感到為難的絕非此事,而是他全然不知青城派的人到底是在哪裡落腳。如此一來,自然不知道方君豪到底是在哪裡。

  正在思索之時,忽然破風聲入耳,杜野驚出一身冷汗,來的是高手!腦海裡剛竄起念頭,便本能的邁開步法,正好避開了襲擊。

  啪的一聲輕響,一個小石塊在牆壁上砸得粉碎。方建偉驚訝的望著杜野,這小子不像是剛剛才習武啊,頗有些經驗呢:「你便是方君豪那小子說的杜野?」

  方君豪?被他抓走的?杜野立刻便做出了最正確的聯想,面色冷然,盯著眼前的胖中年:「你是青城的!」

  「咦……」方建偉愈發懷疑方君豪是不是騙自己來了:「你怎會知道。」

  杜野面上浮現淡淡的笑容:「是方君豪讓你來的?」

  方建偉捏了捏手,面色凜然,驚疑不定的打量著杜野,心想這人怎的什麼都知道,難道這是陷阱?當下再不答話,呼的一掌拍了過去。

  此人武功不強,遠不如自家最強時!杜野立刻得出結論,心中一動,做出一副極力閃避,卻又力不從心的樣子。

  方建偉一顆吊在喉嚨裡的心落在回原位,冷笑著一掌接一掌的拍過來:「我看你還能躲得了多久!」

  砰……一掌拍在牆壁上,留下一個淺淺的掌印。飛踢牆壁,已是將閃避不及的杜野踢暈過去。他忍不住哈哈一笑:「不過如此……暴殄天物啊。」

  帶著杜野飄然離去,卻沒見到,杜野向房子裡微微探出兩根手指,比劃了一個v形手勢。

  小公寓裡靜悄悄,很久以後,劉紓與杜藍從方君豪的臥室從走出來,面無血色:「這到底是什麼?我們是不是在做夢?」

  杜藍覺得自己原本的世界觀崩潰了,武術,她知道。但像電影裡那樣誇張的武功真的有嗎?她本來是不信的。可是,她走過去,像杜野先前所做的那樣,在淺淺掌印出摳了一下,一大片水泥塊便掉在了地上。

  因為從方君豪處得到回風秘籍,已是開始修煉的劉紓臉色卻正常了一些,可仍然比正常人要白皙了十倍以上,拚命搖頭:「我不知道,阿豪說杜子會武功……可怎麼有那麼神奇的武功,我還以為……」

  兩女沉默了半晌,杜藍腦子亂如麻,現在她終於有些理解先前劉紓的不知所措和混亂了,因為她此刻亦深有同感:「我們現在怎麼辦?」

  「等!」劉紓到底是學生會副主席,冷靜了一些:「杜子剛才做手勢,他那麼鬼聰明,肯定有辦法,我們只有等!」

  杜藍嗯了一聲,怔怔望著大門,心中空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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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8 23:14:37
  第十八章 【還做不做朋友】

  長海某地……

  方君豪呆呆的盯著方建偉肩膀上扛著的杜野,滿肚子的懊悔,他還道杜野有辦法解決這老傢伙。平時那麼深沉那麼有手段的一個傢伙,怎麼突然就變笨了,居然一下子就被抓來了。早知道,就不要說了。

  方建偉把杜野丟在方君豪旁邊,在他身上點了一下,杜野呻吟了一下,悠悠醒過來,睜眼立刻驚詫道:「阿豪,你怎麼會在這裡!」

  不對……方君豪立刻就覺得不對頭,這不像是杜野。杜野平時可從不叫他阿豪什麼的,難道?他原本懊悔得青掉的心,突然一下子恢復過來,表面上滿臉的懊悔與不好意思:「對不起,是我把你說出來的,那位高人傳你如何使用劍氣的法子,你知道的最齊全,不如對他說了,他才肯放我們呢!」

  「你怎麼可以說出來,你怎麼可以說!」杜野勃然大怒,恨不得一口咬死方君豪。

  原來如此……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呢。杜野很想拍拍自己的腦袋,心想自己到底還是計算不夠周全啊。方腦殼在情急之下肯定會用劍氣抵擋對手,這都沒想到,只能怨自己考慮不周。

  杜野未免對於自己要求太過嚴格了,若是事事都能掌握於心,那多半不是人類,至少不是正常人類,而是妖怪,或者非正常人類。

  「說出來,我放你們!」方建偉有心想要裝出恐怖的樣子嚇唬這兩個看起來膽子並不是特別大的學生,可心裡的狂喜,已讓他難以克制面上的肌肉了。

  能夠令只練了不久的人就能使用劍氣,那絕對是前所未有的招式。方建偉雖不是什麼大高手,武學常識還是知道的,劍氣並非普通高手就可以施展得出,那不但需要深厚的內力為後盾,還需要自家對劍氣的領悟與琢磨。

  方建偉有自知之明,以自家的天賦與能力,多半練到死,也搭不上劍氣的尾巴。

  而正常的劍氣或刀氣等,都是需要通過兵器來施展,直接以肉掌,那要求只會更高。偏偏,眼前兩人都是可以做得到的,這讓他如何不狂喜。

  只要學會,只要可以學會,那就有機會爭奪青城掌門的寶座,那,就是錢與權的象徵。

  想著自己在青城雖與彈棉被的師傅是一個輩分,可是卻從來沒人在意過他,只因為他工作能力既不強,武功也不高。這樣的人,在任何門派人家家族,都不會受到重視。

  但是,只要學會劍氣,他就可以從此揚眉吐氣。以前瞧不起他的,全部都要對著他卑躬屈膝。登上了掌門之位,從此他就是一派之主,走到哪裡,都必定輩受尊敬。到那時,還有人敢瞧不起自己嗎?

  他想像著未來,想像著自己將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一個又一個的踩在地上,用力的羞辱的踐踏他們……

  不,不僅如此!當他學會這一招,再把這兩人殺了。到時,天下間或許除了兩人的師傅以外,就只有他懂得這種訣竅,到那時,只要他稍微露一手,各家各派都會巴結他哀求他,渴望從他這裡得到這種訣竅。到時,他就可以把整個武林都踩在腳底下……

  有句話說得很好,小人物也有大夢想。只不過,方建偉的夢想,未免大得有些嚇人了,若是各家各派得知,他只怕連汗毛都會被斬成一萬截。

  想著,他愈發的急切:「只要你們肯說,我願收你們為弟子。難道你們不想學得一身好武功嗎?像我這樣強大的武功……」

  杜野一直覺得自己是很低調的人,也一直都認真的執行著。可是,突然聽到這句話,他有點忍不住想笑。莫說別人,便是自己未走火入魔前,也能輕易的滅了這傢伙,居然還有臉說強大的武功。

  他表面上卻做出一副動心的表情,想了想:「你先讓我們商量一下……」

  方建偉幻想著未來,離開了房間。杜野傾聽了片刻,確定這老傢伙沒在偷聽,才附到方君豪耳邊低聲道:「莫說莫動,聽我的。」

  他凝神片刻,幸虧這老傢伙沒在自己身上用上特殊制穴手法。能量釀在指尖,在自己的身上輕點幾處穴道,渾身猛的一輕。

  果然是點穴解穴!方君豪想著自己將來也可以學這招,頓時心裡騷動,又想,杜子這傢伙果然奸詐得很,居然還有這一手,難怪詐做被抓。

  解開了方君豪的穴道,杜野豎著手掌在他面前作了個禁聲的手勢,然後原地不動,掃眼一周將環境盡收眼底。

  這是一間酒店套房,杜野瞧了瞧躺在不遠處昏迷不醒的彈棉被,沉思片刻,從胳膊上摸出一根繩頭,緩緩的越拉越長,越拉方君豪的臉越長,越驚詫。

  只見杜野動作麻利在用繩子打了個活結,走了幾步,佈置了一下。然後想了想,又在鞋後跟摸了摸……

  方君豪眼珠都快掉下來,杜野竟從鞋後跟慢慢的抽出了兩根大約三寸長的鋼針。取了其中一根給他,杜野想了想,又拿了回來,再到鞋後跟處慢慢的抽出一根如同縫衣針一般的細針。

  然後,杜野將這根細針放在口中,方君豪只覺得一陣噁心,這可是從鞋子裡抽出來的啊。

  猶如欣賞電影一樣欣賞完杜野的動作,再分別坐在原來的地方,見他狠狠瞪了自己一眼,示意自己開口喊人進來。方君豪才驀然驚醒,心想回頭一定要嚴刑拷打:「我們想好了,進來吧!」

  一會,房間被推開,方建偉按捺不住眼裡的貪婪。方君豪無所謂的聳聳肩:「我們答應你,但你們要先放了我!」

  在這一刻,方建偉甚至覺得自己的心跳已經完全超過了音速。兩人的答應,使心臟的速度達到了最高頂點。他狂喜不已,走過來要解開穴道。

  兩人是被扔在床邊的地上,地上是深色的地毯。方建偉走得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就是現在!

  杜野藏著的手捏著繩子,猛然躍起全力一拽。

  方建偉還來不及浮現驚詫表情,就覺得小腿彷彿被鋼絲勒住一樣,身不由己的被拖拽著飛向後面。砰一聲脆響,將一個木架子撞碎!

  杜野閃電一般竄向前,張口一吐,那細針疾射入方建偉麻穴。此刻,杜野已是逼近方建偉,掌中鋼針深深沒入方建偉的穴道之中……

  方建偉一聲悶哼之後,當場便暈了過去。

  杜野鬆了一口氣,他現在內力太弱了,不敢以內力制穴,又不會什麼特殊的制穴手法,生怕被人一舉就衝破,所以才用鋼針以金針刺穴之法來制住對方。

  這一切說來長,其實不過是在眨眼間發生的事。方君豪甚至還沒意識到,就已經結束了,他張大嘴震驚不已:「就這樣完了?」

  「莫不是你想跟他大戰三百回合?」杜野瞪了他一下,武林人士過招可不像普通人打架,動輒就是大戰三百回合。再說,誰吃飽了沒事幹,能一招解決的,非要切磋過三五百招。

  方君豪訕笑不已:「我不是沒想到嘛!」

  「廢話少說,開始做事。」杜野凝視著昏迷不醒的方建偉:「我是真的不想殺人,可總有這些破人破事逼上頭來,唉……」悠悠一歎,卻顯得無盡的涼意。

  方君豪毛骨悚然,這毛娃娃不是殺過人吧:「你不是真的想殺他吧?」

  杜野卻沒有回答,從鞋跟裡摸出幾根金針,在方建偉的太陽穴比劃了一下,緩緩刺入其太陽穴中,再刺了幾個頭部穴道。他默默的用手指轉動金針,轉啊轉的,方君豪赫然發現金針已是消失不見。

  杜野雙手仍靠在太陽穴,默默的轉著,不知過了多久,他身上已是汗如雨下,面色灰白。方君豪連忙為他擦了汗水,再目不轉睛的盯著。

  足足過了一刻鐘,本來消失的金針,緩緩冒出太陽穴。杜野這才鬆了一口氣,慢慢的轉著抽掉金針。

  方建偉面色平靜,甚至於平靜得方君豪覺得有點兒詭異。其實,杜野的動作本來也很詭異,忍不住問正在調理氣息的杜野:「你把他怎麼了?」

  「沒什麼!」杜野深深吸了一口氣,望向躺在地上昏迷的彈棉被:「他從今以後,就是植物人了。」

  「我日……」方君豪臉色立刻青了,喜歡打架,不表示喜歡殺人。他這還是生平第一次親眼目睹與謀殺沒分別的事,當下便忍不住喝道:「杜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這是謀殺!」

  杜野驟然抬頭凝視著他,他從未見過杜野如此森然的眼神,甚至連房間的溫度都驟然降了幾度。

  冷冷的森然凜冽,杜野壓抑了極久的性情彷彿在這一刻突然浮現,嘴角微微扯動出一個怪異的表情:「你知道我們會的東西,對於這些武林人士意味著什麼嗎?」

  他諷刺的笑了笑,溫度這才似乎回升了一些:「是的,你不知道。項粲因為回風秘籍,很慘。我可以告訴你,如果消息走漏出去,你會比他慘一百倍。」

  「你如果連這一關都過不了,那麼……」杜野緩緩搖頭,冷漠的凝視著木然的方君豪:「那你還是不要再繼續練下去了,你不適合做江湖人。」

  方君豪木然不語,突然抬頭望著杜野:「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這樣的手段,還是太……」

  「太狠毒了?」杜野縱聲大笑不已:「我不妨告訴你一件事……」

  「你信不信,我高中的時候,就已經親手殺了六個人。」

  方君豪腦子空蕩蕩的……杜野殺過人?而且殺了六個人?怎麼可能。平時那個對著誰都是一臉和煦微笑的毛娃娃,大學三年從未與人鬥過氣,甚至幾乎沒有生過氣的人,居然是個殺人狂魔?

  望著杜野,方君豪退開三步,怔怔的凝視著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杜野的形象,突然在這瞬間崩塌解體。

  他到底只是普通人罷了,普通人又怎會如此輕易的接受殺人的事,就算理智上明白,可感情上也不容易擰轉過來。

  杜野沒有再理他,而是如法施為,將彈棉被也弄成了植物人,然後,他開始收拾現場,漸漸的手法變得極為熟練。

  望著這一幕,方君豪腦海中生出無數念頭,如此熟練的善後手法,恐怕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得到的吧。到了這一可,他終於徹底相信杜野曾經殺過人。

  自己居然和一個殺人魔在一個寢室住了三年?他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比周星馳的電影還要滑稽可笑。

  清除了所有的痕跡,杜野招呼:「走了!」

  小心翼翼的離開了酒店,來到學校大門口,杜野忽然停住腳步,凝視著他的眼睛:「你不怕我殺了你。」

  方君豪幾乎毫不猶豫的搖頭:「不,你不會。」

  杜野凝視著他的眼睛,似乎想要從他的眼睛看透他的心。半晌,杜野走了幾步,淡淡道:「你要想一想?」

  「是,給我一點時間想一想!」方君豪不知為什麼,又不覺得害怕杜野。只是,他覺得自己腦子裡想的東西太複雜了,需要一點時間。

  見杜野走得遠了,他驀然大叫一聲:「我們還做不做……朋友!」

  杜野沒有回首,身子一頓,微微揚揚手,便遠遠的走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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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匿名  發表於 2014-10-28 23:14:56
  第十九章 【與警察的第一次親密接觸】

  「老大,這兩個人的身份查到了。」

  酒店某房間裡,一個警察匆匆的走進房間,來到一個精悍警察身旁,低聲說:「這兩個人,年輕的那個姓譚,叫譚緬北,是湖北富商的大兒子。年紀大的那個,叫方建偉,是四川都江堰的人。真搞不懂,他們兩個完全沒有關係的人,怎麼會搞到一起。」

  這一臉精悍的警察,滿臉寫著精明能幹四個大字,眼中閃爍著精光,擺擺手,招呼另一個正在勘察現場的警察:「老王,有什麼發現?」

  老王挺了挺酸痛的腰,搖頭:「是老手,目前還沒發現什麼線索,可能真的是意外也說不定。」

  這時,另一個警察不慌不忙的走進來,手上拿著幾卷錄像帶:「老大,我這裡有點線索。根據監視錄像顯示,那個年紀大的今天出去過兩次,帶回來兩個年輕人。後來,兩個年輕人走了,到了晚餐的時間,酒店的人才發現報警。」

  老大點頭,目光四處搜尋一下,在那個破爛的木架子上停留了片刻:「該留下來的,就留下來繼續找線索,首先,要確定這是不是兇殺。我得去醫院一趟。」

  老大其實是警察,當然不會真的叫老大。不過,這種江湖味濃郁的稱呼落在警察身上,倒是頗為希罕。

  老大一路駕駛著警車來到醫院,醫生面無表情:「初步診斷,他們的腦神經受損,大腦受創,很可能醒不過來了。」

  帶著莫大的迷惑,走進了病房中,裡面一個警察站起來:「老大,他們還沒醒,醫生說……」

  「我知道!」老大擺擺手,面色凝重的盯著病房中的二人。莫說他不懂,便是很多警察都不懂,兩個一直都顯得很正常的人,又怎會突然之間就大腦受損,醒不過來了:「驗傷報告如何?」

  「他們正在整理,等一下送過來!」這警察年輕與老大差不多,卻還是叫這人老大,倒讓人看不懂了:「你說這次,是不是兇殺?」

  「不好說!」老大想起這事就有些惱火:「媽的,最近長海怎麼那麼多事。上次華南老街的事,都還沒弄清楚。早知道當初就不要做刑偵了。」

  這警察竊笑,老大一直都是這性子,嘴上從來都是什麼都不忌諱,總是罵這罵那,總是抱怨工作。可是,誰要真讓老大轉去做文職,老大絕對會找人拚命。

  有人推門進來,送上一份報告。老大如獲至寶,接過讀了一下愕然不已:「兩人身上都有傷?老的身上傷不多不重,像是撞到什麼撞出來的。年輕的傷,是被老的打的?操,這是什麼狗屁驗傷報告。」

  這警察接過來看了一下,也是迷惑不解。老大想了想,想起了酒店房間裡碎掉的木架子,倒有些明白那中年人的傷是怎麼來的了。

  只不過,這一份驗傷報告,對於他來說,卻是毫無用處。他辦案多年的直覺告訴他,這兩人昏迷不醒,肯定有內情。可是,沒有任何證據顯示,這是兇殺或者傷人:「媽的,這種無頭公案最煩人。對了,通知家屬了沒?」

  方君豪的情緒始終很低落,不是因為兩個人成為了植物人,而是他覺得自己的思緒太混亂了,亂到不知該如何處理與杜野的朋友關係了。

  劉紓貼心的與他走在草地上,希望他能開心一點:「不要想太多了,等以後你變厲害了,就沒人敢綁架你了。要不然,不練了吧。」她以為男朋友是因為被綁架,所以情緒低落。

  方君豪歎了口氣,劉紓大驚失色。她與方君豪青梅竹馬,深知男朋友便是那種心思比較單一,歎氣和沮喪,對他,簡直就像不可能的事:「你沒事吧?」

  「沒事!」方君豪頓足,坐在草地上:「劉紓,你比我聰明,幫我想一件事。如果你的好朋友,只是如果,如果他殺人,你怎麼辦?」

  劉紓身子一抖,驚疑不定的望著男朋友的側面:「是杜子?他那麼和善,怎麼可能殺人。」

  方君豪撓頭,握著女朋友的手,又突然間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遲疑道:「昨天,他救了我,但是……他告訴我,高中的時候他殺過人。」

  通常女人是很敏感,而劉紓不但敏感,而且還很有頭腦,幾乎立刻產生了聯想:「昨天杜子殺人了?不可能。」她完全不能想像杜野猙獰殺人的樣子。

  她只覺得那大概是天底下最好笑的事,一個平時與人為善,總是帶著一臉和煦微笑的人,如果這樣都殺人,那大概太陽照射到的人,大概都是殺人犯。

  「不是,但是跟殺人差不多了。」人總是很奇怪的將情感與理智分開,方君豪現在就是情感與理智的衝突。在理智上,他完全理解杜野,可情感上,卻真的不容易接受這種行為。

  劉紓愣住了,杜野真的做了?她覺得自己的腦袋呼的一下也亂了。在她的眼裡,杜野真的是一個性格好得不像是正常人類的男生,坦率的說,如果不是她早就喜歡方君豪,說不定會喜歡杜野。

  其實杜野的確是一個很吸引女生的男生,不論是形象還是表面上體現的性格,都頗為令女生產生好感。但之所以到現在為止,只有杜藍表示喜歡他,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女生們都很難看得懂他。

  通常,不是只有男人才喜歡控制愛人或女朋友,女人一樣會要求男朋友是一個簡單的,易於控制的人。

  劉紓很快冷靜下來:「我不知道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你有沒有問過杜子,他是不是真的殺過人,他殺的到底是什麼人。虧你還是他的朋友呢,杜子高中時才多大,那麼小就殺人,難道他就真的會很高興?」

  「問這些有意思嗎?」方君豪慚愧不已,要不是劉紓提醒,自己還真沒想到杜野殺人後會有什麼感受。他既然都不願意殺人,難道杜野就願意嗎?這其中又有什麼內情是他所不知道的。只不過,想好的事,通常都是比較難以改變的,就算改變,嘴上多半也是要硬撐一下的。

  「其實我覺得……」劉紓遲疑了一下,想著這些天神奇的事情:「我覺得,小說描寫的武林不是沒有道理。你把自己看成普通人是可以,但杜子不是,他從小就習武,他習慣的世界可能跟我們的不一樣。如果是小說裡的環境,你又能不殺人嗎?」

  方君豪無語,低著頭盯著一隻小螞蟻爬動:「這不是小說,又是現代法制社會,不一定要用殺人來解決問題。」

  劉紓嬌嗔著點了點男朋友的腦袋:「你這人有時候就是死腦筋,法律又不是每個群體都管得到的。人家要殺你,難道你把腦袋伸過去,難道你去報警?」

  「你真是笨蛋,你是杜子的好朋友,他肯把那麼秘密的事告訴你,你卻這樣對他,換了是我,不知多傷心難過呢。」劉紓想了想,突然有些理解杜野的感覺了,那種被朋友遺棄和疏離的感覺,一定不好過。

  「再說,我覺得,杜子不管做什麼事,都會有自己的理由。」劉紓想想才繼續說:「可能他是想要你真正理解武林的凶險,你自己要走這條路,如果沒有一點心理準備,將來要是出了事,我怎麼辦,你爸媽怎麼辦。杜子,到時他心裡又會怎麼想,他會覺得是他害了你。」

  方君豪越聽越覺得不對勁,聽起來怎麼自己越來越不像東西,難道自己就真的錯得那麼離譜:「我有點懷疑,你到底是我女朋友,還是他女朋友。」

  劉紓卻不惱怒,只是握著他的手:「笨蛋,我是幫道理。殺人是不對,但那本身就不適應武林。再說,你為什麼不親自去問問杜子,到底為什麼,到底發生過什麼。」

  「不管怎麼樣,他都是你的好朋友,都是為了你好!」

  方君豪怔住,陽光灑在心上,忽然間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喃喃自語:「沒錯,他是我的好朋友!」

  兩人站起來,卻驀然見著一人站在面前,打量了一下,拿出證件:「我是警察,想請你去協助調查一下華天酒店裡的案子。」

  方君豪和劉紓心中一緊,普通人對於警察的敬畏,通常就像老鼠對貓一般的態度。就算不是天敵,多半也不會想見到警察。

  劉紓幾乎在第一時間就擔心方君豪露出馬腳,立刻捏了捏男朋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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